《大明英雄传》 第一章 逢难(1) 明朝嘉靖年间,朝纲腐败,贪官污吏得宠,民不聊生,尤以沿海地区,倭寇横行,人民生计艰难. 这一日,夜已将深。福建泉州知府家中却仍是灯火通明。厅堂中仆役,丫鬟,家丁木然肃立,皆有愁苦之色。而居中一把太师椅上坐着一人,约莫四十岁年纪,眉目和善,镇定自若。旁边有一中年美妇和一十岁男孩,此人正是知州季安之。 “杜管家,消息只怕是不假,你们已经追随我多年,不必陪我赴难,帐房每人取一百两银子,现在立刻就走” 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管家装扮的老者说道:‘我已追随老爷多年,也已一大把年纪,生死之事,早就看的淡了,而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实不愿离开老爷。’ 余下众人皆为季安之多年家仆,他平素待人宽厚,登时多人叫嚷,绝不离开老爷独自逃生。 季安之摆了摆手道:‘大家不必做无谓的牺牲,你们都有父母子女,回家好生过活,任何人都不准留下。现在立刻动身,只带必需品,走吧。’ 旁人还待再说,季安之却已面向那中年美妇道:‘琪儿,我们俩已成婚近二十年,有你在身边,乃是我生平最宽慰之事。你又为我生下云儿这个好孩子,我实在对你感激不尽。平素每有艰辛为难之事,每念及你母子二人,我便觉心安。你们俩实在是我精神之依靠,只是这一次我恐怕凶多吉少,以后如无再见之日,照顾云儿长大成人的重任,要落在你身上了。’ 那美妇淡淡一笑:‘安哥说什么话来,你我夫妻一场,虽已有二十年之久,至今却仍如年少初恋时一般情重。今生能与安哥携手,已然心满意足,你一旦有何不测,我绝不独生。’ 季安之道:‘我也知你情义,只是不忍云儿一同受累。’ 那美妇挥手道:’我娘俩但求与夫君相随,生死荣辱,却也不放在心上’。 堂中突然有一人鼓掌道:‘季大人及嫂夫人之大义,令人敬佩。’ 这时众人才惊觉大厅之中赫然已多了一人。 而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是何时进来的。 季安之霍然站起,声音发颤:‘萧兄,你怎么来了!’他识得此人名叫萧天朗,丐帮第五十七代帮主。生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目光中英气逼人。几年前季安之率人抗倭之时,萧天朗曾于他有救命之恩。 季安之又对众人道:‘大家赶紧去收拾一下,尽快离开。’ 萧天朗道:‘在下得知消息,朝廷奸人欲陷害大人,故赶来相助。如消息属实,恐怕大人这次极难周旋。’ 季安之黯然道:‘我在泉州十年,自问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住百姓。对内疏通经济,对外抵御倭寇,保家卫国,怎知却是如此下场!’ 萧天朗道:那奸相严嵩,给大人编织的罪名之中说道大人公报私仇,擅自挪用库银,私募人众。 季安之道:‘我确是曾私用库银,但当时所募乡勇及江湖侠士抗击倭寇,所需费用巨大。其时倭寇势大,眼看泉州百姓危急,不及上报,只得从权。没想到严嵩竟从此下手,诬告于我,哎,,’ 萧天朗道:‘我听说下一任泉州知府,名叫严敏如,乃是严嵩之侄,所以大人是一定要打倒的。’ ‘严敏如不是去了西安吗,怎地到了此处。’ 萧天朗道‘那还不是大人这几年将泉州整治的极为富庶,而且近几州倭寇横行,,可以有明目向朝廷索要军费,据说老贼私下资助掌控倭寇,助其势力扩张,另一方面,利用手中职权克扣不听从他的军队军饷,一应物资不全。以致人心涣散,无力打仗。而一旦打了败仗,他又会夸大其词,以治倭寇不力治罪。他已用此法让多位参将革职,下狱。而所换之人,不言而喻皆为老贼心腹了。’ 季安之眉头紧锁,道:‘我一直以为严嵩虽奸恶,但食君之禄,仍应以家国社稷,黎民百姓为重。’ “严嵩之奸恶,恐非大人所能想象。民间传闻,他私下控制部分倭寇,为其所用。每有需要,便指使倭寇行凶,再以此为借口,索要军费。朝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将他视作忠臣良相,当真可叹。依我推断此次陷害大人,绝非单纯为严敏如谋利。而且,他也绝不会让大人活着到京城受审。我与大人神交多年,特来相助。”萧天朗顿了一顿又说“在我所识之人中若论见识及气度,鲜有人能比得上大人,这些就算我不说,大人也必明了。依我之见,大人和我一同北上,以图安身,日后再做打算。 季安之道:‘我也知萧兄厚谊,但自古读书人以名节为重。我若私逃,严嵩定然会说我畏罪潜逃。在天下人面前,我倒显得理亏了。’萧天朗点了点头。季安之道:萧兄,我纵然死,也要死的有尊严。我不想死在逃跑的路上。本来我唯一不舍的是云儿,但萧兄前来,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有萧兄在,定然可以将他教养成人。’ 这时萧天朗突然说道:‘有人来了。’众家丁,武师已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过了一会,果然有大队人马开到,却是官兵,约有三百余人,手执火把,四下围住,冲入院内,二话不说,便与武师斗在一起。 众武师虽然寡不敌众,但人人奋勇,官兵虽人多,却不敢拼命。一时之间,倒也奈何不得。 就在此时,又冲进来一队黑衣武士,手拿倭刀,一面嚷着要救季大人。 为首的军官大喊道:‘季大人果然私通倭寇,胆 敢拒捕,格杀勿论’。 萧天朗又对季安之说道:‘季大人不如还是随我同去吧。’说着轻轻的点了季云的睡穴,将他抱在左手。季安之道:人故有一死,萧兄请勿以我为念。还请速带云儿离开,后面有一后门,极为隐蔽,事不宜迟,萧兄快走。 杜管家道:‘这位大侠,请随我来。’ 萧天朗却只是说了一句:’大人,嫂夫人保重。’便抱着季云从正门离开。 杜管家极为诧异,见门外已是杀声震天,萧天朗却还是向正门走去,以为萧天朗并未听见自己说话,急忙又想喊他,季安之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萧天朗刚出得门口,立刻便有两柄大刀劈面砍来,他不欲多伤人命,伸指将两柄刀弹落,又顺手点了二人穴道。又过来几人,萧天朗足下不停,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如法炮制,将几人一一点倒。这时一名黑衣人却使刀来砍他怀抱中的季云,他心下大怒,上前一掌从那人刀光中穿过,正中胸口。这一下他下手不再容情,使出了三成功力,那黑衣人一声惨叫,犹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直飞出六七丈之外,方才跌落。在空中便已气绝,停止了叫喊。 募地一人斜刺里窜来,倏然欺近萧天朗身前,身法极快,左手抓向萧天朗面门,右掌却已拍向萧天朗胸口,出手不凡。萧天朗左手抱着季云,只有一只右手可用,如何能够抵挡。 但见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萧天朗右手抹开对方攻来的一抓,同时手肘下压,挡住对方掌力。而对方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已尽数击在他手肘之上。 那人满以为这一下定然已打的他骨断筋折,岂知他这使出了九成功力的一掌,却如同打在一堵墙上,不只毫无功效,还震得自己手掌隐隐发麻。他情知不妙,急忙后退。 但一刹那间一股犹如波开浪裂一般的大力骤然袭来,瞬间笼罩住了他全身。掌势极快,根本看不清来路,他闪避不及,只得尽平生之力,双掌齐推,迎了上去。掌力相交之下,他一连退出五步,真力散乱,胸口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 萧天朗不容他有喘息之机,又是一掌打了出去。他看出此人武功高强,已使出五成功力。掌风尚未及体,那人已惊觉自己内力已受到压制,他此时已毫无退路,只得将毕生功力聚集,双掌推了出去。而身后有三名黑衣人,见他遇险,奋不顾身的挥刀从三个方位合身扑上。刀法诡异,并非中原武林武功,而是倭寇刀法。 萧天朗左足连踢三人手中长刀,不过右手掌势也缓了一缓。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过后,那人又是退出几步,口吐鲜血,已然受伤不轻。全身功力散乱,难以聚集,双手软软下垂,毫无知觉,也不知是否断折。 此时萧天朗若要取他性命,当真是易如反掌。但却只是有些惊异的瞧着他,摇了摇头。他一来奇怪此人居然能挡住自己如此刚猛的一掌,绝非常人,二来惊讶以他如此身手,居然甘心为朝廷卖命。 来的所有人之中,显以此人武功最高。萧天朗打退了他之后,面前已出现了一个缺口。 而他却并未趁势冲出,反而停了下来,一双闪电般的眼睛冷冷的扫视了全场一圈。 他只孤身一人,手中还抱了个孩子, 而对方足有四百人之众。 但这四百余人不只无一人敢上前挑战, 反而都惊慌失措的退了开去, 留出了中间的出路, 萧天朗便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抱着季云, 从正门走了出去。 他走了良久, 官兵带队的副官才小声问长官道: “大哥, 我们要不要象征性的追一下? 万一上头问起来也好交差。 就说贼人跑的太快, 未能追及。” 那长官道:“好主意, 你赶紧带人去追。” 那副官下意识的咽了口气道:“那··那还是算了吧, 拿季大人更要紧一些。” 季大人公然勾结倭寇拒捕, 大逆不道。 一众官兵既为朝廷效力, 不必说只有大抄特抄季大人之家, 以表忠心。 不过值钱之物大部分却已进入官兵私囊了。 官兵收队之后, 径回泉州指挥所大营。 被萧天朗打退之人却不禀告, 直接入大帐之内。 严敏如迎上前道:“欧阳先生辛苦了, 此役击杀季安之, 先生实居首功。” 他心下厌恶, 不愿同严敏如交谈, 只点了点头。 此人名叫欧阳荣华, 乃严嵩手下四大高手之一。 而那些黑衣人也悄然出现大营之中。 那严敏如对欧阳荣华甚是尊敬, 道:“听江岛说季安之家中突然出现一名高手, 带同季大人家公子离去。” 这时江岛接口道:“往日我三兄弟于本岛之中, 虽不能说天下无敌, 但也少有人能从我三人联手夹击之下逃生。 岂知此人在一招之间便破去了我兄弟三人十年辛苦练成的剑阵。” 严敏如知他兄弟三人均为剑术高手, 既往多次行动屡立大功, 既如此说, 那人定然非同小可, 便问道:“ 欧阳先生, 此人什么来路?” 欧阳荣华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 我看不出他所用的招式, 这些招式本身极为寻常, 但他运用的方法却极为巧妙。 此人武功之高, 已然登峰造极。 今日他如果想救季大人出去,绝无一人能够阻拦的住。 我们除了看着, 别无他法。” 但其实他心下雪亮, 他确定此人定是萧天朗无疑。 因为江湖中武功能达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五六个人而已。不过如灵 远方丈等人年纪都已不轻,与此人不符。剩下的只有一人,便是这号称天外神龙的丐帮帮主。 只是此人英雄侠义,欧阳荣华一向对他十分佩服,而且刚才手下留情饶了自己性命,故不想丐帮惹上这个大麻烦,所以推说不知。 ‘定然是丐帮帮主萧天朗无疑’账内转出一个年轻公子,面目英俊,不过眉宇间略带一分邪气,令人一见之下便极不舒服。 此人乃是严嵩手下第一谋士,虽然年纪轻轻,却聪明绝顶,且行事诡异,心狠手辣,严嵩一向对他言听计从。 严敏如笑道‘西门公子何以见得?’ ‘当今江湖之中,武功能胜过欧阳先生的,不超过三十个人。能在几招之内打败先生的,只有五六个。听江岛说那人不过三十岁上下,定然是萧天朗无疑!’他顿了一顿又说‘而且就算不是他,这笔账也要硬栽到他们身上。丐帮已屡次坏我们大事,相爷早就想将他们除去,这次正好趁此机会,以朝廷之力打压丐帮。最好将之剿灭,我们便不必再费心思了。’ 严敏如叹道‘西门公子之智,在下十分佩服。相爷有西门公子欧阳先生相助。当真是如虎添翼。对了,西门公子所料不错,季安之并不逃走。’ ‘此人极重名节,定然不会逃走,而会进京受审,面见皇上。他能言善辩,又颇有清名,兼之朝中有些想与相爷作对之人会替他说话。万一皇上信了他的话,对相爷可是极为不利。他既是不肯逃走,只有让江岛冒充倭寇前去。一来有了私通倭寇的证据,二来趁乱杀他灭口’ 严敏如道‘本来我觉得让江岛三兄弟去足以,公子坚持让欧阳先生同去以保万无一失。当时我还以为小题大做,现思之惭愧。’ ‘但我也未想到,萧天朗居然会突然现身,救了季大人儿子离去。不过也好,这一来便有正当理由让朝廷对付丐帮了’ 当下二人商议如何收买丐帮内部之人,如何安插心腹等等。 欧阳荣华虽与他们一路,却好似对这一类暗害 买贪之类的无耻之事甚是反感,便道‘我先告辞了。’ ‘欧阳先生请便!’ 他刚走出门口,便听有人叫道‘欧阳大哥’。 原来是那江岛三兄弟。 这三兄弟本是扶桑岛上一等一的高手,只因酒后失手杀了幕府中两员大将,在岛上已无立足之地。故跟随朋友到中国为寇。这三人在岛上自以为武功无敌,一向眼高于顶,怎知在潮州为欧阳荣华生擒,后被严嵩收为手下。一来他们确实武功高强,二来更重要一点他们确是货真价实的倭寇。许多须倭寇行使之事,便不再需要找人冒充,故颇受重用。 这三兄弟一向对欧阳荣华奉若神明,十分尊敬。而欧阳荣华虽厌恶倭寇,却觉这三人虽然狠辣,却非卑劣之人。又对自己恭敬万分,平日也不便过于厌恶。而且今日自己遇险之际,所来官兵之中无一人上前相救,反而是这三个倭寇不顾性命的相助,对自己当真不错。便停下脚步。 ‘欧阳大哥,往日我们在岛上以为武功高强,天下无敌。认识大哥之后才知道我们的武功在真正的高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而今日见了萧帮主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武功。今天他一招便破去了我们的剑阵。若非欧阳大哥在旁牵制,我三人只怕已一命呜呼。以前狂妄自大,当真惭愧的很。’ ‘对了,欧阳大哥,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 ‘他便是我中原武林第一位的大英雄。好了,我得运功调理一下’说着和三人分别,自行回房运功。 话分两路,萧天朗带着季云行至三十余里外一处庙中,早有数人等候。 ‘帮主’‘大哥’‘救了季大人吗’‘这个小孩子是谁’ ‘季大人不肯随我同来。这样,这一位正是季大人的公子’ ‘今天所来的人之中,有一人武功甚高。我为了不显露武功,只用了几招普通的招式,不过却使出了五成功力,而此人硬接之下,居然并未受伤’ 一人接口道‘大哥,看来这次果然是早有预谋,严嵩是非杀季大人不可了。能接住大哥这一掌的,江湖上最多有二三十人。严嵩手下有四大高手,想来这便是其中之一。他有多大年纪?’ ‘四十多岁。’ ‘那应该是欧阳荣华。听说他武功传自西域一带。此人为人耿直,不过严嵩昔年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父亲一命。后来他父亲临死之时要他誓死效忠严嵩。这人极重然诺,便一直在严嵩手下效力。他武功已尽得真传,严嵩此次派他前来,当真是准备要季大人的命了’ 萧天朗道‘我此行只怕已露了行踪,只因我并未想到严嵩居然会派他前来。朝廷以后只怕要处处与我丐帮为难了。’ 泉州分舵舵主刘梦龙说道‘他们也未必知道是帮主所为啊’ 罗文成笑了笑道‘江湖中能胜的过欧阳荣华的人并不多,年轻的更是只有帮主一人。而且就算不是大哥,这笔账一样要算在丐帮头上。最近几年我们已多次坏了严嵩好事,这次恐怕会借此机会利用朝廷对付丐帮’众人皆默然不语。 萧天朗道‘如果是我,便也会这样做!’ ‘季公子不能留在丐帮。一来对丐帮不利,二来他自己也十分危险。大哥想怎样安置他?’ 萧天朗沉吟道‘我本来想亲自教养他成人,只是现在看情势已无法将他留在身边。他在丐帮恐怕会有危险。怎生好好安顿以不负季大人之托呢?’说着眉头一皱。 第二章 学艺 第二日正午,府衙前各处贴满告示。季安之私通贼寇,贪赃枉法,公然勾结倭寇拒捕,已被就地正法。即日着新任知州严敏如上任。更细列了季大人各项罪状,自是不提。 可惜季大人一生极重名节,不想死后仍是被安上这许多难听的罪名。严嵩上报之后嘉靖皇帝龙颜大怒,不想天朝之中竟有如此贪官污吏,着令严嵩详加严查。凡与季安之勾结之人,一并查处,受牵连之人甚多。正义之士,皆扼腕叹息。 次日,那季云小公子在泉州分舵醒来之时,已近正午。思及父母,不由得悲从心来。 就在此时,萧天朗在门外叫道‘云儿,起床了吗?’ 季云应道‘萧叔叔请进。’ 萧天朗推门进来,坐在季云面前。仔细瞧这孩子,见他眉目清秀,虽历此大难,心情悲痛。但一副天生华贵气质和那种淡然处之的态度,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却是难能可贵,即令萧天朗也十分佩服。 ‘云儿,你可能不认识我’ ‘萧叔叔,爹爹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你。说道您英雄盖世,天下无双,对您极为推崇。又常叹可惜朝廷昏庸,多用奸佞无能之辈,而萧叔叔这等盖世英雄却委身江湖。若是我大明将领之中,有一人有萧叔叔一半本领,又何来倭寇之患’ ‘你爹爹对我赞誉太过,想我只是一介武人,你爹爹才是真正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才。’ ‘外面已有传言,丐帮将你救出,朝廷定然会追捕。你在此并不安全,说不定连丐帮之中都有奸细。我思来想去,只有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在那定然平安无事。叔叔尽量去求一个人,保你周全,再将你好好教养成人,只是你又得受些奔波之苦了。’ 季云虽然年幼,也已明白,自己从此之后便是孤身一人了,再也享受不到父母的疼爱。心中一酸说道‘我想和爹爹妈妈一起去。’ 萧天朗本来想说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但一想到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些话便没说出口。只是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哭了一会。 季云遭此大难,失去了父母,萧天朗可说是他唯一的依靠,又对他有救命之恩。 而萧天朗愧于未能救下季大人,兼之喜欢这个孩子的风骨,又脾气相投。故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一天,却好似已有了很深的感情。 此后一连三日,都是在丐帮分舵度过。萧天朗每日都来看他。他一般都在呆呆沉思,或者更多的时间在看书。萧天朗啧啧称奇,若说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还真有些不像。 第四日,将近黄昏,萧天朗端了些酒饭茶水点心进来。季云问道‘萧叔叔,我们要走了吗?’ 萧天朗道‘是,云儿。你怎么知道?’ 季云笑道‘叔叔,你穿了一身黑衣,应该是要夜行。今日比我们平常吃饭早了一个时辰,应该是要赶路吧。’ 萧天朗道‘云儿真是聪明。晚上赶路,辛苦你了。白天恐引人注目。’ 季云道‘我不怕辛苦,能和萧叔叔在一起我就很高兴。’ 季云慢慢的吃了些点心,饭菜。萧天朗则喝了一壶酒。收拾停当之后,出分舵向西而行。自此后每日白天停宿,晚间同行。这些时日里二人形影不离,不知不觉间 ,已极为亲密。 这一日晚间,约走了一个多时辰。萧天朗对季云道‘云儿,我们就要到了。’ 此时却在一座座山峰之中,峰上有几处灯火未熄,似是一个极大院落。构建谈不上宏伟,却也庄严肃穆。 大门并未上锁,萧天朗便携季云进入院内。 居中一间大屋,屋内灯火通明。坐着一位约七十余岁老者, 须发皆白,仙风道骨,面目慈祥。只是眉宇间似隐隐有一丝忧伤。 萧天朗上前叩拜道‘师父,您老人家还未歇息啊。云儿,快来给爷爷磕头。’ 季云依言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爷爷,您老人家好。’ 那老者笑道‘起来吧,好孩子。天朗,江湖中无一人知道我曾教你武功。我一直不愿让你叫我师父,也未让你行拜师之礼。不过你私下见我仍是叫师父,呵呵··’ 这老者正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华山派掌门人木清源。武林中若论掌法内力,向推盈虚掌教,灵远方丈及木清源三位为尊。三人各有千秋,江湖中并称三仙。 盈虚,灵远二位是方外之人,不问世事。木清源却是古道热肠,自青年时一直扶危救难,行侠仗义。但三十年余前一件事却令他心灰意冷,自此不问世事。 他平生收过六名弟子,但是二弟子却做出了让人不耻之事,为祸江湖,杀伤了各大门派数十人。江湖上曾大举追捕,但其深得木清源真传,为人又是极为机警。几次围捕,均以失败告终。 江湖上虽然都说各大门派都有不肖子弟,而且木清源已将之逐出门墙,并非他的过错。但木清源自己却深以为耻,自觉愧对武林同道。便闭门不出。而且将剩下五名弟子也都逐出门墙。 当然,说是逐出门墙,实际上主要是为了让他们抛去华山派弟子身份。以免以二弟子为耻。五名弟子也知道师父苦心,每年只是在师父寿辰,才偷偷上山相见,且也都不以弟子身份前来。 后来木清源立下誓言,不再收徒。不过十八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受故人之托,教授萧天朗武艺。但坚决不让萧天朗拜师,而且让萧天朗立下重誓,绝不向外人提及跟自己学艺之事。故江湖中无人知道萧天朗曾学艺于华山。 他教授的武功以内功为主,乾坤混元功乃是道家武功中最精微奥妙的功夫,使出之时完全不着形迹,所以别人根本瞧不出来。 而萧天朗所使外家功夫却学自原丐帮帮主吴桂南。 自北宋以来丐帮两大绝技之中,打狗棒法已然失传,降龙十八掌也只剩下了十五掌。吴桂南本人更是只有六掌使得纯熟。要知道这一套掌法招式平平无奇,精奥之处全在内力运使之法。同样的招式使出,威力却是天差地别。萧天朗有乾坤混元功作为根基,故此进展神速。吴桂南教授的第二年,萧天朗的造诣便已青出于蓝。后面的掌法,吴桂南因内力不够,一直无法运使。但是他却知道练法,便将口诀传与萧天朗,由他自行参悟。 师父不会的武功,却能教会徒儿,这也是武林中一大奇谈。 萧天朗开口道‘师父,云儿是季大人遗孤,我受托要将他教养成人。但我尚有一件大事未能解决。万一不能将他时刻带在身边,怕使他身遭危险,便愧对于人。故此来求师父,收养云儿一段时间。’ ‘天朗,我当年发过重誓,绝不再收徒弟,,’ ‘弟子明白,我并非求您老人家收他为徒,只求师父照看他一段时日。有师父庇护,当世便无人能加害于他,我也好放心行事。’ 这时木清源仔细的看了看季云,见他 眉清目秀,隐隐有些超然气度。且瞧向自己目光之中,显得对自己十分亲切,直如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又如自己的子孙一般,不知为何心下竟然有些暖意。便道‘好孩子,你留下陪着爷爷吧。’ 萧天朗大喜道‘云儿,快来给爷爷磕头。’又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倘若不是师父坚持不让我拜师,不让我说及师徒之情,今日怎敢带云儿来为师父招祸。’ 当下季云又陪木清源说了好一会话。他虽年幼,但自幼饱读诗书,季安之又经常教他许多做人的道理,故他所知极多。祖孙二人言谈投机,直谈到深夜,方才回房歇息。 第二日,萧天朗陪同木清源闲谈喝酒,谈论武功。他二人在江湖上虽无师徒名分,但实则与师徒无异。 到了第三日晚间,萧天朗对木清源说道‘师父,近日江湖中出了几件怪事,我想亲自去江西查看。’ 木清源每年只和他相处几天时间,虽然不舍,仍是说道‘去吧,当今武林日渐式微,正需你多加维护。’ 而季云这一个月来和他朝夕相处,对他已有极深感情,心下也甚是不舍。但亦未说什么萧叔叔别走之类的言语,只是拉着他手臂轻轻的摇晃了一会,说道‘萧叔叔,记得回来看我。’ 萧天朗摸了摸季云的头道‘嗯,叔叔忙完了就来瞧你。’ 至于‘你要听爷爷的话’之类,对季云这种孩子,简直就是废话。 萧天朗走后,季云一夜未眠。 次日起床之后,木清源携同季云一起游览。 华山为我国十大名山之一,清灵俊秀美不胜收。祖孙二人游玩一天,回来之后木清源便问季云道‘孩子,你是否会下棋?’ 季云答道‘孩儿粗通一二。’ 木清源大喜,急忙拿出棋秤来对弈。他生平最爱下棋,只不过棋力却是平平。 而季云却是此道高手。须知围棋一道,如同武功,音律,书法等,勤学苦练固然重要,但更要紧的,却是天份。也许你苦练三月,却不如别人旁观一刻之顿悟。 季云六岁便开始学习围棋,他天资聪颖,更是曾有当朝国手指点,棋力比木清源高明的多。但每次与木清源下棋都是以半子或一子险胜,偶尔还输上这么一局。木清源不知他有意相让,每日下得饶有兴味。 这老少二人自此后每日游山玩水,下棋闲谈,甚是自得其乐。 尤其木清源不知不觉已把季云当成亲孙儿一样看待。 须知老年人天性,自己年轻之时,往往对孩子有许多愧疚之处,却无法弥补。到老来便会加倍的疼爱自己的孙辈。 而且木清源自从将弟子们逐出之后,便一直独处。这时有季云这样的一个孩子陪伴于他,自是欣喜。 而季云也渐渐的从丧亲之痛中走脱出来。 期间,萧天朗曾前来看望,见季云日渐成长,十分高兴。只是见木清源不传授季云武功,却有些担心。但木清源不教,他也无法相求。 如此暑往寒来,大半年时光过去。木清源绝口不提教授武功,好像根本忘了这回事。而季云也不知道萧天朗用意,每日只是和木清源一起游山玩水下棋。其间慢慢的驯养了许多小鸡,小狗,小羊。他喜爱小动物,直把它们当做朋友一样看待。木清源见他天性善良,更是喜欢。 转眼间,已是腊月。而所养小动物之中,有一个小母羊刚刚生下一只灰色的小羊羔,季云爱不释手。夜间突然听到小羊喊叫。此时雪仍未停。季云起身查看才发现那小羊羔不小心被角落里一堆柴草困住,动弹不得。它妈妈只是在一旁守着它叫,却毫无办法。 季云慌忙去搬开柴草,但是他此时年幼力弱,直弄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救出那只小羊。 小羊早已冻得瑟瑟发抖。季云便将自己棉衣包在小羊身上。直到看到小羊能够吃奶,睡着方才回房。而他自己却受了风寒。 木清源见早上见平时早起的季云并未起身,以为他怕冷贪睡并未叫他。但见他直到辰时尚未仍未起床,便到他房中查看。但见他浑身滚烫,手脚发抖,意识已有些不清。断断续续的向木清源讲了情由便又昏昏睡去。 木清源心急如焚,急忙为他配药,针灸。一连两晚未睡。直到第三天,季云不再发烧,头脑清醒,方才放心去歇息了一会。 此后一连十余天,季云方才康复。而木清源也好似生了一场大病。 本来以他的武功,早已经水火不侵,外邪不染。由此可见舐犊情深,关心则乱。 等季云康复之后,木清源问他道‘云儿,你当时为何将棉衣脱了给小羊穿’ 季云认真的看着他道‘爷爷,你知不知道,小羊冻一夜会死的’接着又说‘它如果死了,它妈妈以后就找不到它了。’ 木清源并未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便是这一句话,深深的触动了他。他长叹了一口气,摸着季云的头道‘云儿,看来爷爷得教你些武功强身健体了’ 第二天,木清源将季云带到他平时练功的所在,严肃的说‘季云,我传你武功,纯粹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记着,你不是我的弟子我也不是你的师父,明白吗。你仍是叫我爷爷知道了吗’。季云垂首称是。 因为并未正式收徒,所以不能让他拜见祖师爷,当然在华山派之中也没有辈分。 季云道‘爷爷,你昔年不是发过誓不再收徒了吗?孩儿不想让你违背誓言。’ 木清源却道‘爷爷只是说不再收徒,并未说不再教人武功。不算破誓。只要没有师徒名分,我的武功我爱教谁便教谁。我就是出去耍把式卖艺,别人也管不着。’ 当下将华山派武功细细分说。华山一派武功本来以轻灵飘逸见长,三百多年前,华山掌门岳子康无意中学得乾坤混元功之后,华山派武功更是大进。至今仍不弱于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只是一向收徒极严,人丁不旺,声势比之两大门派逊色了不少。 而且乾坤混元功极为难练,极少有人练成。好在华山派每一任掌门均不像别派那样有藏私之心,他们授徒之时都是倾囊相授,故精妙武功一直流传至今。 当下从入门功夫开始传授,季云天资聪明,一点就透,又是十分刻苦。世上聪明之人,大多疏于勤奋,虽能领悟诀窍,却难以下苦功去千锤百炼。而勤奋之人,往往又受限于天分, 苦功是有了,但那些精微奥妙的武功,却是难以参悟。 不过季云却两者兼备。他时常练功至深夜。每有疑难,便有木清源在旁指点。木清源武功已然超凡入圣,在他指点之下,季云进步神速。 如此过了半年有余,萧天朗方才上山。他虽然未说,但季云木清源二人都瞧出他心事重重。数次询问,他都不说缘由。木清源知道他怕自己忧心,便不再 追问。 如此寒来暑往,匆匆已有四五年时光。这几年之中季云和木清源每日练功下棋养花饲畜。 季云天性醇良,练功时心中毫无杂念又是天赋异禀,兼之木清源每日在旁单独教授拆解,武功已有大成。你想别人哪有机会有木清源这等冠绝天下的高手时刻在旁全心教授。 见他已有很深的内功根基,木清源便把他这二十余年潜心创制的一套武功悉心传授,以海纳百川之意,取名为百川掌法。这是他毕生所学之精华,更多了这二十年不问世事之后对武功的感悟。比他壮年时所用的武功,更加的奥妙无方。 这一日,二人正在下棋。萧天朗罗文成二人上山。季云已然一十五岁,萧天朗已有三年未见季云,这时见他已成长的像个大孩子,喜不自胜。 晚饭间萧天朗说道‘近几年,朝廷腐败,流寇四起,明教也有重入江湖迹象。而我中原武林却是一盘散沙,各大门派却安于现状,互相之间心存偏见。平时尽是做下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着摇了摇头。 罗文成接口道‘武林中向以盈虚道长,灵远方丈,师父三位老人家为尊,只是您三位早已不问世事。而大哥不论武功,声望都是为领袖武林的不二人选。但近几年江湖中谣言四起,说大哥勾结官府,谋取私利。一些不明就里的蠢人,对大哥很有成见。大哥想组织武林结盟,让大家齐心协力,共抗外敌却反而惹他们猜疑,说大哥想称霸武林。反正江湖一盘散沙,无人主持。长此以往,恐大祸临头啊。’ 萧天朗道‘别说武林之中,便是本帮兄弟,已有不少人对我不满。江湖之中都知道我救了云儿,朝廷也一直以此为借口,处处与丐帮为难。不少兄弟认为我为个人恩怨,陷丐帮于与朝廷对抗之不利局面。朝廷虽然奈何我不得,兄弟们却深受牵连,以至于不少人对我心存不满。又放言要帮众将我交出,以正法纪,便不再为难丐帮。’ 这时季云问道‘朝廷处处与丐帮为难,有没有出兵围剿过’ ‘没有,云儿,为何这么问?’ ‘我觉得朝廷是故意以此法让帮众与萧叔叔产生隔阂。如果真是为了萧叔叔救我之事,直接出兵攻打便是,其中只怕是另有隐情。他们想必也知道,如果真的攻打丐帮,丐帮反而会上下一心,共抗外敌。而这种处处刁难的做法,却能让我们内部产生矛盾。我想他们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让萧叔叔众叛亲离。最好连江湖中人也都以为萧叔叔勾结官府,自私谋利。反对萧叔叔的人多了,便没有人能领袖武林了。’ 萧天朗道‘云儿,你罗叔叔也是这么认为。我一直把你当成小孩子,想不到你已如此聪明,要是你在江湖中混几年,就没别人什么事了··’又道‘我已准备近期辞去帮主之位,遣散我的心腹部将,几位舵主都说不可,云儿,你觉得怎样?’ 季云思索了一会道‘我倒觉得可行。一来可防止有人暗害叔叔,二来叔叔卸任之后可以隐蔽身份,暗中调查。而且您的旧部一定要遣散,不然你离开一两年之内,恐怕都会遭到陷害。’ 萧天朗二人上山之时愁眉不展,不过见季云如此聪明,也感到十分欣慰。 这一次上山,二人直呆了十多天,也是想在山中游玩散心。 此处直犹如世外桃源,对常年漂泊之人,更是如避风港湾一般。 下山之后,丐帮召集三十七处分舵舵主商议大事。萧天朗首先说道‘各位兄弟,近两年因我之故,朝廷处处与丐帮为敌。我不想连累大家,故准备辞去帮主之职。’ 刘梦龙立刻起身反对道‘不行,我帮已没落二百余年,在江湖中早已无往日天下第一大帮的地位。十五年前天幸有帮主即任,我们才重现往日辉煌。弟兄们在江湖中行走,别人无不礼让三分。一提起我们丐帮,别人总要夸赞一番,说我们行侠仗义,不畏强权。能有今天这一切,还不都是全赖帮主主持!如果帮主卸任,恐怕不久之后,我们又会陷入绝境,还望帮主三思。’ 登时有十余位舵主力劝萧天朗留下,这时镇江分舵宋舵主却说‘只可惜目前朝廷认准了丐帮处处与我们为难。我手下马方,去年在四川为人所害,都说是朝廷使人杀害,乃是针对帮主之举。’ 刘梦龙大声道‘姓宋的,你他妈说话还是放屁啊?朝廷杀了你手下,你他妈孬种不敢反抗,反来怪在帮主头上。’ 宋舵主也是大怒道‘我他妈也是为兄弟们着想,我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死就死了,怕兄弟们身遭不测。’ 刘梦龙道‘你他妈这么害怕 干脆投靠朝廷罢了!’ 萧天朗不愿他二人争吵,道‘宋舵主说的也有道理,我心意已决,大家不必再说。今日起我便离开总舵,以后不管谁出任帮主,兄弟们都要齐心协力辅佐,将丐帮发扬光大。’ 刘梦龙道‘我只愿追随帮主,我也退出丐帮。帮主去哪,我手下兄弟们便跟去哪!’ 不少人仍是力劝萧天朗留下,但见他心意已决,只得作罢。十余位舵主当场表态退出丐帮。一时间,乱成一团。 季云仍是跟随木清源日夕练功,又如此二年有余,季云已有十七岁,功成圆满。 这一日,木清源将季云带到正气堂。正色道‘云儿,你现今武艺已有大成。江湖中能胜的过你的人,只怕已寥寥无几。但是武功之道,除去修为外,应用之道也极为重要。当今江湖中若论掌法内力修为,当以少林,武当两大掌门为首。盈虚掌教习自三丰真人的绵拳已出神入化, 灵远方丈内力更是深不可测。 但以我看, 若当真性命相搏,他二人只怕都不及你萧叔叔。 云儿你记住, 招式是死的,同样的招式,两个不同的人使出来结果完全不同, 也许你能破敌致胜,也许他便命丧敌手。’ 季云道:“是, 恭听爷爷教诲。” 木清源道:“你本性醇良,虽然武功高强, 但江湖中下毒陷害暗杀各种卑劣手段数不胜数, 并非只有武功可以杀人, 行走江湖之时, 须得加倍小心,爷爷要你记住,不要显露武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 不要使用武力。 而且武力也并非是解决问题的手段。记住了吗?” 季云应道:“是, 爷爷。 你要我下山了吗?您平常从来不和我讲那么多道理。” 木清源道:“ 云儿,你天资聪明, 日后定成大才。 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善良的本性。爷爷本不愿与你分开,只是你已长大成人,也不能一辈子在山上陪着爷爷。我要你下山历练一番,好好做一番事业。也不枉你爹爹和你萧叔叔一番心血。” 季云心中虽也是万般不舍,却也明白。便说道‘爷爷,我不在您身边,您也好好保重身体,等我回来看您。’ 第三章 慕容 季云已在山中居住七八年时光,对华山一草一木,一物一景均已十分熟悉。当下在山中游玩三天,与草木鸟兽告别。 家中出现变故之时,季云已有十岁。于幼年时的事情及父母的样貌还记忆深刻。 这许多年,木清源和季云从来不提及这事。但季云也不知道曾在多少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想念父母。初时年幼,并不能十分理解失去至亲的悲痛,而长大之后,却时觉孤单。 好在华山只他祖孙二人,并无别的人家,季云也并未见过别的父母疼爱孩子。 木清源本来怕他小小年纪便遭此大难,恐怕对心里创伤极大。但见他生性豁达,胸怀宽广,心中十分宽慰。 三天后准备离去,木清源又道‘孩子,别忘了到泉州凭吊父母,一路加倍小心。’ 季云道‘是,爷爷,我也想到爸妈以前在的地方去看看,我好想他们。’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既有点留恋不舍,又有一点兴奋,好似还有一点紧张。一夜都未睡实。次日一早,拜别木清源下山去了。 季云在华山之时,极少下山。这时来到尘世之中,不由得大感兴奋。一路上并不急着赶路,每天只行几十里便即投店歇宿。至风物佳处,甚至停留几日。初时尚有戒备之心,渐渐一路无事,倒也慢慢放下心来。 这一日来到徐州府,此处为历史名城,三省交界之处,历来兵家必争之处,也是由西来 一大城。季云投如安客栈住下之后,便出来游玩。 一路上有几个乞丐一直跟在身后。以季云此时的武功,别人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耳目,不过他故作不知。中午游玩累了,便在开元楼找了张靠窗的小桌子吃饭。此处的双味鲤鱼,烧鸡公,均为一绝,当下吃的津津有味。 旁边桌上坐着四名劲装少年,腰佩长剑。其中二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甚是健壮,年纪也只在二十岁上下,面貌有些相似。 季云一抬头间见四人正看着自己,便冲他们一笑,点头致意。那少年见他如此,也冲他一笑,说道‘兄台何不过来共饮?’ 季云见他们酒量甚豪,便道‘小弟从不饮酒,不能相陪,还望见谅。’ 那少年也不再相邀。 季云想着下午去九里山看花,吃的很快。离开时说了一句‘各位仁兄慢吃,小弟先告辞了。’ 那少年一直目送他离开,另一人问‘嵩哥,你觉得这少年怎样?’ 这两人是兄弟二人,乃徐州郭家庄二位少庄主。他爹爹郭定,是江湖中一位名宿,德高望重。他二人名叫郭嵩郭阳,为武林少年中的佼佼者。 郭嵩道‘这少年好生面善,不知怎的,我一见他便有亲近之意。不知是否有缘能与他交个朋友。’ 剩下两位少年中有一人说道‘看他文弱,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是个读书考状元的秀才。’ 四人吃完了饭,准备付账时,店伙笑道‘四位少爷,饭钱刚才有一位公子代为付过了,请便吧。’ 四人知道定是季云所付。 有一少年开玩笑道‘嵩哥面子真大,一个笑就换来一顿饭。’ 郭嵩却怕再也见不到季云,心中有一丝惆怅。郭阳知他心意,说道‘大哥,只要有缘,定然能再见到这位公子。’ 四人出了酒楼,转而向南,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听到两个乞丐窃窃私语。‘兄弟们一定跟紧了那只肥羊,身上的油水可不少。’‘老大说什么时候下手’‘当然得出了城,这里太过惹人耳目。’ ‘城南那个破庙,极为偏僻,那小子明天定然从那附近经过,到时在那等着,还不是手到擒来’‘兄弟们能好好的乐上一乐了’ 郭阳耳聪目明,他们说话声音虽压的极低,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动声色,走远了之后才说道‘哥哥,他们说的不知是不是那位公子。’ 郭嵩道‘极有可能,可得小心留意,别让那位公子中了暗算。’ 同行的蓝衫少年道‘想不到李文刚不在徐州主持丐帮之后,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哪里还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帮会,分明是一帮市井流氓了。’ ‘江湖传言,当年萧天朗卸任帮主之时,李文刚义气为重,一怒之下也离开丐帮。听说最近几年丐帮已有大半舵主离开。而新任之人,要么懦弱无能,要么卑鄙忘义,好好一个威震天下的大帮,几年之间便堕落的不成体统。’ ‘别的不说,就徐州这一群帮众,整天尽做些偷鸡摸狗的破事。’ ‘萧天朗八年之前卸任之后,便不在江湖中露面。此人英雄侠义,盖世无双。我爹爹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可惜····’ “丐帮前年出任帮主的长老入云龙吴劲松性格软弱,难以服众。 但如此一来, 各舵主权力日增, 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再惧怕, 故此倒十分拥戴于他。 只是长此以往···哎。” 郭阳接口道:“什么长此以往, 你看这两年还成样子吗?” 当下四人谈谈说说,一路准备到丐帮所说的所在寻去。当下商议已定, 就算丐帮算计的不是季云,若是能救了别人也是美事一件。 第二日一早,四人赶往破庙,情知季云不会早起,便耐心等待。谁知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季云仍未赶到。郭嵩已面露焦急之色, 而那蓝衫少年更是多次跑到路口探望, 郭阳道:“哥哥,丐帮不会提前下手了吧?” 郭松正担心间, 却见有五名乞丐鬼鬼祟祟来到庙前的树丛后躲了起来。 这时郭松突发奇想说道:“我们且看那位公子如何应付。”他已看出丐帮这几人武艺平平, 必要时自己定可出手阻拦。 就在这时,季云缓步从远处走来, 一边走一边四处观看四处景物, 显得兴致颇高。 他早已听出树丛后伏得有人,呼吸粗重,直似不会武功。 而庙中尚有四人, 倒是呼吸匀长, 显得武功不弱。似乎是酒楼中那四名少年,心中不禁一惊;他们四人也想打我的主意吗?他却不知道郭嵩郭阳无意中听到乞丐谈话, 特来相救。 当下慢慢前行,这时树丛后五丐跳将出来, 将季云团团围住。 季云心想,念你们是萧叔叔旧部,不和你们计较。故意装作吃了一惊,问道:“几位有何贵干?” 这时一名老丐说道:“公子爷可怜可怜, 看我们已经几日未曾饱吃一顿饭了,想向公子讨些银子花。” 季云说:“这个容易。”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银子,直有二百余两,众乞丐看的眼都直了。 郭阳却暗想:“你小子干嘛这么显摆,怕贼不知道你身上有钱吗。” 那蓝衫少年低声说道‘这位公子是个书呆子。’ 季云拿出一两银子道‘给,我心地好,多给你们一点。拿去买些吃的,衣服吧。’说着又把剩下的银子装回口袋。 为首的老丐仰天打了个哈哈‘公子这是说笑了,那么多银子,却只施舍这么一点。真把我们当成要饭的打发了。’ 季云奇道‘几位不正是要饭的花子吗?你嫌一两银子太少,那你想要多少啊?’ 这时一名年轻乞丐说道‘老大,这小子是个呆子。根本不懂事,不跟他啰嗦了。喂那小子听着,老老实实把银子都交给大爷,看在银子的份上,大爷们放你走路。’ 季云装作吃了一惊‘啊,都给你,那不行。那我岂不是就要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了。说不定也得向别人乞讨了。难不成也加入丐帮?不行不行。’ 那年轻乞丐道‘这是个傻小子,直接拿了下来吧。’说着目露凶光,逼了上来。 季云大声叫道‘有强盗,救命啊。’ 看到别的路都有人把守,便往破庙中跑去。 季云见庙中供的是观音娘娘,说道‘你们敢在菩萨面前抢钱吗,胆子也太大了吧!’ 那年轻乞丐恶狠狠的道‘小子,莫说是你,就是菩萨的钱,老子也照抢不误。’ 季云道‘可惜供的不是财神爷,你们几位发不了财。这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定会保佑我的,不信你们等着瞧吧。’ 那两名年轻乞丐早已不耐烦。而且看表情,如果季云不好好配合,说不得得好好的教育他一下。 季云知道神像后面有人,便故意往那躲去。二丐上去正要动手,郭阳大喝一声道‘住手’连同郭嵩和那两位少年一同现身。 季云看见果然是他四人,便向他们四人跑去。郭嵩将他往身后一拉,和郭阳并肩挡在他身前。季云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从小到大好像从未有人这样维护他,好似突然之间,这兄弟二人,便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那五丐见突然出来四个少年,腰佩长剑,尤其郭嵩郭阳二人身材魁梧,显是武林中人。五人气势不禁弱了,说道‘你们是什么人,难不成也想弄这小子的银子?那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见面分你们一份,也是可以的。’ 郭阳大怒,呸了一声‘赶紧给我滚!’ 那老丐上前道‘小兄弟,我们丐帮可不是好欺的,将来惹上了麻烦,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郭嵩道‘想不到丐帮现在成了一群偷鸡摸狗的鼠辈,当真可叹!’ 那年轻二丐大怒,从旁抢上挥拳痛击郭阳面门。 郭阳冷笑一声,使出一招五丁开山掌。那二丐只是粗通武艺,哪能抵挡的住。连对方的拳是如何发出的都未看清,便已被打的鼻青脸肿,口吐鲜血。郭阳要待去教训其余三人,季云却叫道‘郭兄勿伤他们性命。’ 郭阳住了手说道‘这位公子心地善良,今天饶了你们。如今后再叫我撞见,就不像今天这么便宜了,滚吧。’ 那未受伤三人便急忙扶着受伤二丐逃去。 郭阳回头看见季云正在笑着瞧着自己,问道‘你怎知我姓郭?’ ‘我听见别人叫兄台名字,便记下了’ 郭嵩道‘这位公子,在下总觉和你投缘,不知尊姓大名?’ ‘我叫季云,我们一见如故,不如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当下叙了年纪,季云最小。郭嵩郭阳乃是郭家庄弟子,为徐州一带最杰出的人物,在整个武林后起一辈中也是鼎鼎大名,家传极为武功渊博。 郭定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平时教子极严。故他二人虽年纪轻轻,行事却是沉稳老练。 那蓝衫少年李可,黄衣少年张寒,是他二人从小到大的玩伴,一向情同手足。 季云说自己从下山来江湖中游历以博见闻。李可瞪大了眼睛道‘兄弟,你能从华山来到徐州,这么长时间居然平安无事。虽说当今世道并不险恶,这也算得上是奇事一件了。’ 他们四人看不出季云身怀绝技。 郭嵩问道‘兄弟,你准备去哪?你独自一人上路,确实太过危险。’ ‘爷爷让我出来游历,以博见闻。并无固定去处。对了,几位哥哥去哪,若是方便的话,我跟着同去便了。’ 郭嵩大喜道‘好极,好极!’ 四人见他开口闭口都是爷爷,却不提及父母,都猜知他家中定然有变顾。四人一般的知书达理,都闭口不提。 这时李可说道‘我们此去扬州,慕容冲说有要事找嵩哥相商,兄弟你对武林熟悉吗?’ 季云道‘一点也不知道,我从未涉足过江湖。’ 张寒道‘慕容冲是武林后起一代中的佼佼者,他爹爹慕容诚是上一代武林名宿。当年的武林前辈现在自持身份,都已极少出来走动。慕容冲家世显赫,武功高强,又广为结纳武林中年轻一代朋友,现在俨然是武林年轻一代的领袖!追随者不在少数。他和嵩哥交情匪浅,故一有要事,便找嵩哥相商。’ 这时郭阳插口道‘交情匪浅,却也未必,我就不喜欢他。’ 郭嵩道‘世事真的挺奇怪,有的人你认识他多年,他对你也很好。但是你就是不喜欢他,看见他就想离远一点。而有些人你只看了他一眼,便认定了他是你一辈子的朋友。缘分这种事,确实奇妙。’顿了一顿又说‘其实我对慕容冲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只是觉得他为人太过招摇,性格浮夸,故此有些不喜。但是他每一次找我都是正事,所以我一般都会尽力相助。’ ‘这样一来慕容冲名声更大了’张寒接口道。 季云问道‘慕容冲武功很高吗?’ 李可道‘江湖中都认为他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第一高手,但是我看他武功未必强过嵩哥。而且上官云松武功肯定在他之上。’ 这时郭嵩说道‘若以武功而论,,武林中历来以三仙为尊。’ ‘哪三仙?’ 李可抿嘴笑了笑道‘这你都不知道,三仙当然便是武当派盈虚掌教,少林派灵远方丈,华山派掌门木清源三位了。其后便是昆仑派天阳子,衡山派赵纯阳,崆峒派镇元大仙,九华真人,并称四圣。慕容冲和上官云松的父亲都在五高人之列。’ ‘不过这都是武林上一辈的高人,都已退隐多年。江湖中行走的人之中,有个绝顶高手。便是丐帮帮主萧天朗,武功据说已登峰造极,为人更是英雄豪迈。只是为救朋友遗孤,被朝廷陷害。为了不让帮众受牵连,自辞帮主之位。’ 季云听到他们突然间说起萧天朗救自己的往事,当即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郭嵩道‘萧帮主是我毕生榜样,大丈夫为人当学萧帮主。’ 张寒道‘这两年江湖中再也没有萧帮主消息,有人说他已隐居世外,也有的说他被朝廷所害···’ ‘绝不可能,凭他的武功,哪有人能伤他分毫!’ 季云听他们说到萧天朗和木清源,不愿显露自己身份,便岔开话题。 五人一路谈谈说说,所说都是江湖轶事以及当下热点事件。季云听的认真,郭嵩四人见他虽然年轻,见闻不广,但分析事情却是条理清晰,细致入微。 三月初七这一日,便到了扬州。扬州自古以来便是江南名城,风景秀丽,名胜古迹数不胜数。原本慕容冲与郭氏兄弟约定的是三月初九,但为了救季云,早来了两天。 郭嵩见季云从未来过扬州,便说道‘我们先不去见慕容冲,游玩两天吧。’季云情知他们已来过多次,提出要游玩,自是为了自己。高兴之余,也有一些感动。 这时春暖花开,游人络绎不绝。好似连空气之中,都带着香甜。合元斋的饭菜,更是美味可口。如此过了两天,到了初九一早,五人动身前往慕容冲家。 只小半个时辰,便即到达。只见好一座府邸,气势雄伟,构筑辉煌。 门口站一管家,早认得郭嵩郭阳,急忙迎上前道‘二位公子来了,我们少庄主定然欢欣异常。’当下引五人去见慕容冲。 慕容冲所邀之人,着实不少。进入内堂,已有百余人到场。多为武林中年轻子弟,却也有些人看上去却像是官宦富商的模样。 居中一人身穿蜀锦长袍,头戴俄冠,腰间一块玉佩,晶莹剔透。面目英俊,器宇轩昂。不过季云看到他却当真觉得他略显浮夸,不比郭嵩郭阳之沉稳。 不少人围在他身旁,显是对他十分巴结。 这时慕容冲一眼看见郭嵩郭阳,赶过来道‘郭兄来了。’握住郭嵩的手,极为亲热。刚才围在他身边的人 也都跟了过来。慕容冲大声道‘给各位引荐一下,这便是徐州郭家庄郭嵩郭阳二位少侠。’ 人群中不少人识得他们,登时便有几人过来说话。 郭嵩道‘慕容兄,这一位是我们兄弟,季云季公子。’慕容冲拱手道‘久仰。’ 慕容家的管家也跟了过来,他见郭嵩四人衣饰华贵,而季云却是穿了一件粗布衣衫。想来并非富贵之人,在武林中也没有什么名气,便只和季云点头打了个招呼,就不再理他。却对他们四人曲意奉承。 四人心下有气,但见季云并不为所动,只微笑而立。不多时,过来一位红衣少女,明眸皓齿,模样极为秀气。不少人目光一下被吸引了过去。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慕容冲的未婚妻名叫崔明珠。虽然都不敢正眼瞧她,以防慕容冲误会,但许多人都是偷偷的打量,心中暗暗羡慕慕容冲好福气,能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妻。 崔明珠人如其名,不只他爹崔管家对她爱护有加,连慕容老爷都真的将她视作掌上明珠。 一直将她当做女儿看待。 门外一仆役来报说‘少爷,上官少侠来了。’慕容冲正要出去相迎,却见一人已走了进来。 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如冠玉,身材挺拔。相较之下,慕容冲虽然面貌英俊,气概却显不足。 上官云松是江南上官家公子,据说武功远在慕容冲之上。但是他生性孤傲,不喜欢与人交往,处事也是十分低调,故在江湖中名气不如慕容冲大。 紧接着众人眼前一亮,上官云松身后跟着进来一位白衣少女。生的清秀绝伦,又带三分英气。 相较之下,崔明珠的美,是温婉可人,而这位少女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美。 慕容冲喜道‘松哥,世妹,你们也来了。’ 这少女是上官云松的亲妹妹,上官云梦。在年轻一代中极有名气,乃是不少少年子弟倾慕的对象。 这时有人低声议论,说云梦也对慕容冲有意,慕容冲的集会,她常来参加。其实慕容冲自己都不知道,他找来的这些少年之中,倒有一小半是为了看她而来。如果没有云梦,这些少年慕容冲也能请来,但绝不会来的如此爽快。 不过云梦却好似并不怎么喜欢慕容冲,只打了个招呼,一眼看见郭嵩郭阳五人,便走了过来。季云和她对视一眼,却看见她眼中流露出欣喜。 云梦问道‘这位公子是···’ 李可抢着答道‘这是季云季公子。’ 第四章 神医 此时已至午饭时间,慕容冲请上官云松,郭嵩,郭阳三人上座。不过不只是郭嵩郭阳不肯,连云松也坚持和季云,李可一桌。云松虽然孤傲,却对季云十分友好。他看得出这少年和他认识的那些江湖少年完全不同。 云梦更是落落大方,一直在和季云说话。 云梦和郭嵩郭阳相识已久,二人均对这少女颇有好感,只是从来不说。而云梦却把他俩当成大哥哥一般,不知二人对自己有意。所以一直未有情愫。 这时慕容冲起身朗声说道‘承蒙各位大驾光临,在下感激万分,这里谢过了。’说着抱拳行礼。众人都纷纷答礼‘慕容公子不必客气。’ 慕容冲又道‘这次请各位前来,主要是一件事,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慕容公子何必客气,有事直说便了···’ ‘想我中原武林,这二十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大的风波,大家也相安无事。可是近几年,变故迭起。东南沿海倭寇横行,官兵对抗不力。朝廷欲插手武林以为其所用,正派人士多受陷害。而销声匿迹三十余年的明教近来又有重新染指中原的迹象。反观我中原武林,老一辈的高手耆宿都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年轻一辈中自是不乏热血男儿,但是却无法齐心协力,一盘散沙不足以对抗强敌。故以在下愚见,我们应该统一起来,形成一个联盟。大家同心协力,上可保家卫国,下则相互间有个照应。大家意下如何?’ 当下有不少人高声支持,更有人说道‘那须以慕容公子为盟主。’ 上官云松却不以为然,他一向认为慕容冲行事欠缺考虑。但是慕容冲这一段话说的倒是深明大义,不好反驳。 其实慕容冲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武林中声望地位远远不行。若是说领袖老一辈的武林名家,他连想都不敢想。但近几年在武林年轻一辈中,倒也出尽风头。他一直想组织起武林中的少年子弟。上官云松,郭嵩郭阳几人他自是指挥不了,不过慕容冲每次所做之事,都是正事,所以都尽力帮他。而有了他们几人相助之后,慕容冲声势更甚。这样一来旁人更加愿意与他结交,故此在武林中也有些号召力 。 而武林中老一辈的人,只把他当成是小孩子玩闹。而且武林中沉寂多年,需要些新鲜血液注入,所以也都不加阻拦。 不过慕容冲虽然说的义正言辞,但更多的本意,是在出出风头,并没有多大志向。要说当了盟主之后该做些什么,他连想都没怎么想过。 郭嵩轻声叹道‘这么重大的事,如此草率的就说了出来,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张寒道‘嵩哥你看看,今天来的这些人中,固然大多是武林各派子弟。但是也有些人看上去像是富商名流,甚至是官府中人。这哪里像是武林大会,分明更像是来吃喜酒的。’ 慕容冲道‘承蒙大家抬爱,推在下当盟主。不过这可不敢当,我看也不必选盟主了,有事大家相商便了。’ 此时慕容老爷出来陪酒。武林中人人皆知三仙四圣五高人的名头。 慕容诚早年行侠仗义,三十年之前正教明教一番恶斗,慕容诚,上官木二人大战明教寒冰·烈火使。虽然将对方毙与掌下,但他二人也都受了极重内伤。特别是慕容诚,几乎武功尽失。 明教几乎全军覆没,而中原武林也是元气大伤。这一战太过惨烈,当时参战之人均不愿再回忆当时情形。故武林中大多数人都知道朝天宫之战,却鲜有人知道内幕。 慕容诚说道‘多谢各位少侠前来,老夫得以一见你们这些少年英才,大感宽慰。’ 慕容诚并不经常出来见客,好多人来过多次都未见过他一面。 慕容冲道‘家父不能饮酒,还望各位见谅!’ 慕容诚和别人寒暄了几句,便径直到云松这桌。他和上官木是生死之交,自小看着云松长大,云松对他也是极为仰慕。慕容诚也识得郭嵩张寒几人,便坐了下来。突然看见季云,总觉得这一个微笑的少年眼眸中精华隐隐,好像和别人都不一样。 而季云觉得这沧桑的老人,好像有许多心事‘慕容伯伯,您好。’ 慕容诚道‘孩子,你是?’ 郭阳抢着说道‘世伯,这是我们的小兄弟,季云。’ 慕容诚仿佛很喜欢季云,便一直坐在他身边。慕容冲却有些奇怪,因为慕容诚以前从未真正的陪过他的朋友。见他坐着不住咳嗽,便过来道‘爹,您这几天身体不好,该回去歇息了。’ ‘好吧,你们几位慢慢吃,我先回去了。’说着站起身来,同时示意慕容冲跟了过去。 ‘什么事爹爹?’‘你看跟郭嵩一起来的那个名叫季云的少年怎样?’ ‘没觉得,怎么了爹爹?’‘你记住,如果可能的话,一定要让他成为你的朋友。这少年以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如能得他相助,定然能成就大事。记住了吗?’ 慕容冲自幼便把慕容诚当做天神一样看待,虽然他自己不以为然,仍是乖乖的说道‘记住了爹。您好好歇息吧,我先出去了。’ 慕容诚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慕容冲出来继续陪客。 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捕快打扮的年轻人,慕容冲迎上前去。那人道‘抱歉,来晚了。’有人认得这少年名叫杨峥,虽然年纪很轻,却是这附近几州有名的神捕,屡破大案。只是为人太过刚正,嫉恶如仇,纵然他的上司找他通融,他也不给面子,故不得上头欢心。所以一直只是一个小小捕快。 他武功不错,曾拜昆仑派无尘子为师,也算是武林中人。 杨峥坐下喝了一杯酒才说道‘昨日泰州府请我过去协助查案,一名富家千金死在自己房中。门窗都从里面锁的很好,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仵作验尸发现是中毒而死,而在她的饭菜里验出有毒。’ ‘她这一段时间接连遭遇变故,最好的朋友和她一起出去游玩的时候因为她的过失不幸丧命。她朋友的父亲受不了刺激,天天来找她纠缠。她从小父母去世,最疼爱她的奶奶也病重离她而去。她有个未婚夫,也因为前程要抛下她和一位高官的女儿成亲。家里人回忆说最近接连的打击让她精神已有些不正常。官府推测认为她可能是自杀身亡。’大家听的很认真,杨峥却停了下来,看着众人。 这时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自杀,也有说是被害的。 季云突然开口说道‘她肯定不是自杀的。’ ‘这位公子,何以见得呢?’ ‘有两点常识,一个准备自杀的人,哪还有心情吃饭呢?而且一般的服毒自杀,都是选择在喝的水中下毒,而不是饭菜。’ ‘有道理,我也觉得并非是自杀。’ ‘有没有嫌疑人啊?’ ‘她虽然和家族中人住在一起,但是比较偏僻。必须经过门禁才能到她的房屋。当天早上,她并未出门。一共有三个人去找过她。一个是她朋友的父亲,一个是她一个奶奶的弟弟,还有一个就是她未婚夫。对了,她奶奶曾经说过,死了之后要留给她三成的财产,所以她弟弟也有嫌疑。不过捕快询问的时候,这三个人都承认去找过她,但是都说没见到她。’ 季云突然问道‘三个人都说没见到她吗?’‘是的。’ ‘那三个人谁先去的知道吗?’杨峥不解,但仍是仔细的回答道‘门禁有印象,她朋友 的父亲先去的,第二个是她弟弟,最后一个去的是她未婚夫。’‘肯定吗?’‘肯定。’ ‘那不用查了,是她弟弟下的毒!’ 众人哗然,连杨峥也有些疑惑‘何以见得?’ 上官云松也问道‘季公子,你怎么知道是她弟弟?’ 这时雅雀无声,数百对目光一起瞧着季云,不过大多数都是怀疑的目光。 季云慢慢的道‘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她朋友的父亲是第一个去的。通常情况下,她不会开门见面。而且就算见面,他朋友的父亲要杀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在她的饭菜中下毒。所以一定是剩下的两个人中先去的那一个人杀了她!’ ‘那你怎么肯定是第二个人杀了她?’ ‘因为他们都说没有见到她!’季云见众人还是不解,又说道‘第三个人是真的没见到她,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死了。’ 杨峥似懂非懂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是她弟弟见到了她,而她的未婚夫杀了她呢?’ ‘不会,如果她弟弟没杀了她的话,干嘛要说谎呢?你想这等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不敢,也完全没有必要说谎!’ 不少人恍然大悟,而还有一少部分人仍是不解。杨峥呆呆的看了季云一会,说道‘公子所言极是,令在下茅塞顿开,那我该如何抓到证据呢?’ 季云和杨峥仔细的说了一会,突然附耳给杨峥低语了几句。杨峥不住点头,然后向季云说道‘多谢公子指点,敢问高姓大名’ 郭嵩高兴的说道,‘这一位是季云季公子。’‘多谢季公子。’ 云松郭嵩郭阳等人都想知道季云究竟用什么法子能找到证据。但问杨峥季云,二人均笑而不语。季云只说‘我猜测的也不一定对,破案了之后再说。’ 此时慕容冲也对季云刮目相看,心想爹爹的眼光果然独到。 等到第三日杨峥回到扬州之后,立刻赶到慕容府,见到季云后便说‘季公子之智,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一次破案多谢公子了!’ 季云笑道‘杨少侠不必客气。’ 连慕容诚也听说了这件事,单独找到他,说了一些江湖中的大事,以及如何打算等等。见他如此沉稳,聪明过人。而看慕容冲时,却总觉得自己的儿子肤浅草率,名过其实。忍不住想到‘冲儿和这个少年相比,哎···’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而慕容冲此刻想到的却是上官云梦,他自小便和崔明珠一起长大。也早已将她视作自己以后的妻子。但不知为何,每一次见到上官云梦,都想尽全力博她一笑。每当云梦在的时候,他都尽力表现得最好。只不过云梦却一直对他既不好,也不坏,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好像完完全全就只将他当做一个普通朋友。 他甚至私下和云梦偷偷的说过,崔明珠只是他的妹妹。而上官云梦听了之后,却只是笑了一下,并不置词。他花在云梦身上的心思,比别的事都要多得多。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纵然云梦对自己有意,也绝不能背弃明珠。但每一次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去讨云梦欢心。 这几日间,谈论的都是如何结盟之类。而上官云松郭阳等人都已看出慕容冲并未大才。慕容诚也说道‘我们老一辈,已经老的老,病的病,退隐的退隐。江湖中真正的希望,便是你们这些少年人了。每一次看到你们,我心下都十分安慰。希望你们以后齐心协力,振兴武林。我看冲儿并无领袖之才,行事便由你们共同决定吧!’ 季云说道‘伯父不必忧心,反正此事正可从长计议。’ 此后季云便和郭嵩他们一起在慕容府留了下来。闲暇之时便到瘦西湖边游玩,而这期间少侠们商议决定,成立一个武林联盟,以组织起年轻弟子。而不成立帮派,因为像昆仑,崆峒等大派的弟子不会出自己门户而加入这一帮。而成立联盟就不必使别人脱离本门,只需有事之时共同应对。而且各人还在原来门派,更能得到本门支持。 为避别人口舌,并未推举盟主。只推出十余人组成一个首脑,人选待定。 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给慕容冲留足面子,本来这盟主之位非他莫属。只是旁人大多认为他并无领袖之才,才找了这一套说辞。慕容冲有些失望。不过心底里他这一次也只是想出出风头,才搞了这么个武林大会,本来只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号召力。没成想还真的结盟。他自己并无打算,以至有人推举他当盟主之时,他还有些手足无措。 这一次当不成盟主,失落之余,也觉得自己不必一力肩挑重任,少了许多艰难,心里也有些许宽慰。 自此后几人便在慕容冲家中留下,此外还有不少武林弟子,不乏昆仑崆峒等大派后辈。 慕容诚在扬州德高望重,连官府也对他十分尊重。平日里慕容冲结交的人之中,除了武林人物,也有官府中人以及富商名流等。 这一日慕容诚咳嗽病加重,慕容冲急忙差人去请扬州城最有名的楚大先生来诊治。 从早上便一直下雨,季云并未外出游玩。 不多时楚大先生到来,众人却吃了一惊。却原来只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本来都以为一个名满扬州的神医,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学究模样,谁知道如此年轻。 正纳闷间,慕容冲快步迎上,说了几句话后,进入慕容诚卧房把脉诊治。 众人这才确定确是楚大先生无疑。 慕容诚昔年朝天宫一战,被对方以极寒掌力震伤了肺经一脉。自此每到天气闷湿,便胸闷咳嗽不休。 若不是扬州四大名医的楚康回悉心医治,恐怕难以活到今天。 今天所来年轻人名叫楚越华,是楚大先生儿子。 楚大先生一心想让儿子学习自己医术,以后子承父业。从五六岁便开始教他医理,灸石之术。而楚越华却志不在此,一心想成就一番大事。 楚康回每日挂在嘴边的几句话,什么做郎中受人尊敬,越老越吃香。什么皇帝老儿都得生病,都得找郎中等等。 而楚越华却是每日听的头疼,心中暗笑父亲迂腐。越老越吃香是不错,不过一个人年少时不去努力建功立业,就在想着老了吃香,那这一辈子岂不是白过了吗。皇帝是得生病,但每一次皇帝生病御医都得跪着去给皇帝瞧,治不好就得杀头。又何来一点尊重?而且每个人还都得吃饭呢,病可以不看,饭却不能不吃,那农民岂不是更吃香?那又为什么没有人尊重农民呢? 至楚越华十四五岁之时,父子二人整日为此事争执。楚越华一心想考功名做官,再不成学武参军打仗也行,经商赚钱也可以接受。只是楚康回不准,强迫他学医。他虽然听从父亲命令,却是极不情愿。 到他十六岁时,父子二人又因为这事大吵了一架。楚康回一时心急之下,竟然大病了一场。 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自己开方调理,竟然全不奏效。 俗话说,医不自治。 因为医生在给自己看病之时,全然不能客观审视。 楚夫人想找别的郎中来给他瞧病,但是楚康回怎能丢起这个人!自己瞧不好的病,让别的郎中来治?那还是死在病床上更好一点。 而楚越华却看出父亲症结,试着给父亲下了药方。楚康回看了之后,默然不语。 楚夫人问道‘怎么了?’ 楚康回叹道‘孩子,你所开的这副药方, 实在高明。比为父高明!’ 楚大先生向不服人,对自己医术甚是自负。这时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胜过了自己,虽说是自己儿子,还是有些失落。 过了几日吃了几副药之后,大为好转。这几日父子二人均满腹心事。楚夫人眼含泪珠的说道‘孩子,你父亲这次生病是因为你啊!’ ‘我知道!’ ‘娘一直不想强迫你学医,娘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可这次你父亲为你的事忧心成疾。哎,娘也不想强迫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楚越华木然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未眠。 他曾经无数次在夜晚幻想以后的生活。有时是为官造福百姓,为民做主。有时是经商行贾,享尽富贵。也有的时候是行侠仗义,飘然江湖。 这每一种生活都让他十分向往。但从今以后,难道真的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去清贫行医吗?遇见所谓的达官贵人就要被呼来喝去?而且本身自己也不喜欢这个职业! 思绪良久,仍是难以决断。 天刚放亮,起身去给父亲送药之时,才蓦然发现,熟睡的父亲已经显得有些苍老。他心里突然痛了一下,呆呆站住。这时楚康回醒来,看着他笑了笑道‘你怎么起这么早!嗯,今天我已好得多了!’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跟随爹爹行医!’ 楚康回看着儿子,楚越华脸上的表情既不高兴,也不悲伤,仿佛平静的很。他不敢与儿子目光相接。他心中自是明白,儿子完全是为了自己。他虽未说话,却暗下决心,以后要加倍疼爱楚越华。他感觉好像这一夜之间,楚越华便长大了不少。 不过他怎能体会这一夜楚越华的煎熬,在自己的理想和父亲的健康之间做一个选择,你又会怎么选呢? 自此后,楚越华不再读书,不再学武,也不再玩乐,甚至不与人交往。在他心里,放弃自己的理想,就好比放弃自己的初恋情人一样痛苦。 不过一个垂垂老矣,一肚子心事的楚康回,又怎能体会他的心情! 楚夫人自是知道儿子并不快乐,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唯有偷偷的独自掉泪。 楚越华智慧甚高,天赋惊人。而且自小接触医理,兼之几年外事不问,专心研究医学。故此进展神速。二十二三岁时,便已是江南第一名医。 十几年前,扬州城中提起楚大先生,无人不知是妙手回春的楚康回。不过近几年,楚越华早已经青出于蓝,再提起楚大先生,皆知是这一位小楚大先生了。 楚夫人忧心儿子婚事,盼望他能早日成婚。但每一次提起此事,楚越华均极力回避,他知道自己行医只是为了逃避痛苦,为了放弃梦想对自己的惩罚。他越是惩罚自己,心里的苦楚反而会越少一些。所以坚决不谈婚事。 楚康回夫妇皆知儿子生性倔强,只得叹息,别无他法。 话说楚越华给慕容诚把脉之后,说道‘仍是旧疾发作,近几日天气潮湿,避免外出,吃几副药调理即可!’ 慕容冲送他出得房来,外面雨势却越来越大。本来楚越华一心要走,此时却也不得不留下。 中午开席之时,楚越华不想和别人同桌。而别的人大多是武林中人,对他一个郎中也没什么仰慕之处。 而季云却坐到他身旁,他发现这外表孤傲的医生,实际上却很随和。二人言谈投机,一直到下午雨停之时,楚越华方才离开。 第二日,季云在街上闲逛,正走间,发现前面好大一家医馆,写着‘康华堂’三个大字。门庭若市,坐堂郎中正是楚越华。 季云入内之后,楚越华大为高兴。忙起身相迎,季云笑道‘楚兄,你这患者太多,不必招呼我!’楚越华叫伙计给他看座沏茶之后,又再开始给病人瞧病。 不一会,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径直穿过人群,来到楚越华面前说‘我家老爷身体不适,望先生到家中诊治。’说着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楚越华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接着给后面一位老太太号脉。那家丁好生有气,倨傲的说道‘我们沈老爷急着看,你让这些人先等一下。’ 楚越华知道他说的沈老爷正是扬州城三大财主之一的沈大同,他连眼皮都没抬,‘沈老爷着急,我的病人一般的着急。只要是来这找我的,我都一视同仁!’ 那家丁急道‘你一个郎中,怎能置病人于不顾?’ 楚越华慢慢的道‘等我诊治好前面的自然会去瞧沈老爷,’ 那家丁在扬州横惯了的,一脸怒气,却又不敢发作,说了一句‘那你快点’说罢悻悻的走了。临走时还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锭银子。 好容易前面的人看完,却也到了午饭时间。楚越华极力邀请季云一起吃饭。这时季云才看到楚康回,果然一个老学究的模样。虽然少言寡语,但对楚越华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楚夫人更是对他疼爱有加。季云一时间竟觉得十分羡慕楚越华。 他二人对季云也是十分亲切。吃完午饭,季云要走,楚康回说道‘越华,正好你也该去瞧瞧沈大同了。他虽讨厌,但身为郎中,给病人瞧病也是天经地义。而且沈大同一向有病都是只找你,还经常在他的朋友之前夸你。也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去吧。’ 季云出来,见扬州城中能工巧匠云集。各类新鲜事物层出不穷。市井之中也不乏能人异士。 却说楚越华到了沈大同府中,见已有不少人前来探望。那沈大同也在大厅坐着。白白胖胖一中年财主模样。 这时管家见楚越华到来,说道‘怎么这时候才来,赶紧给老爷把脉!’ 楚越华根本就不搭理他,他倒是认得沈大同。当下也不理会众人,径直走到沈大同之前。沈大同倒是非常客气,站起来相迎‘辛苦楚先生了!来人哪,快给楚先生看座!’ 家丁搬了一张椅子,楚越华坐在沈大同身边,问道‘沈老爷主要是什么病症?’ 沈大同道‘我这几日头昏脑涨,四肢乏力,食欲不振!’ 楚越华道‘老爷近几日可有外出?’又问了一会话。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说道‘你这郎中,怎么不给沈老爷号脉开药,只知道问些不相干的!’ 楚越华抬起头瞧了他一会道‘要不你来?’ 那人一时语塞,哼了一声。心想你一个小小郎中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正想发作,却见沈大同示意他不要再说话。接着沈大同问道‘楚先生,怎么样?’ 楚越华说道‘老爷只是偶感风寒,并不碍事,吃几副药,调理几天就没事了。’ 开好了药方,沈大同留他吃饭。楚越华坚决不允。沈大同悄声说道‘楚先生,我对你十分尊重,真的诚心相邀,还望万勿推辞!’ 楚越华贴近他身边道‘我对老爷并无恶意,只是实不愿与这些人为伍。望老爷勿令我为难!’ 沈大同道‘来人,去账房取十两银子。’‘楚先生千万收下这点心意!’ 楚越华实在无法说不要,接了下来,转身便走了。这时众人议论纷纷,都说他傲慢无礼等等,也不知道一个小小郎中有什么好骄傲的。说话声中,楚越华早已走的远了。 他心中烦恶,不想回家,便在外漫无目的的逛了一会。经过一个小桥的时候,张手将那锭银子扔进了河里。 第五章 倾心 已近晚饭时间,楚越华仍是不愿回家。随便找了一个小酒馆,准备吃点东西。 恰巧季云从门口经过,楚越华大喜,急忙叫住了他。季云见他闷闷不乐,问道‘楚兄,怎么了?’ 楚越华并不回答,呆呆的看着外面。隔了良久,喝了一口茶才道‘我下午去了沈大同家。’ 季云静静的听着。 ‘他就是一个小小的风寒感冒,却兴师动众的那么多人来看望他。每个人都对他关心至致,看着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脸,多呆一刻我都难以忍受!’ 季云道‘他有怠慢你吗?’ ‘他本人对我倒还算尊敬,可是他的管家,家丁,还有他那些污秽的客人,却个个对我呼三喝四,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在他们眼中,沈大同比我更值得尊敬。而我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毫无地位可言。’ 说到此,楚越华又有些激动‘如果我不行医,也去行商,未必就不如他!’ 季云见他如此,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过了一会,楚越华又道‘世人当真奇怪的很。沈大同经商虽然不能说坑蒙拐骗,但是赚的是别人的银子,得的是别人的利,别人还都对他阿谀奉承,十分巴结。而我行医济世,救人于苦难之中,反而无人尊重。哎,早知如此,当初我也去做个无良奸商便了!’ 如此楚越华不断抱怨,季云只是静静的听他诉说。直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晚。两人方才离开,一路上却是默然无语。 临分手的时候季云才说了一句‘不管怎样,我都十分敬重楚兄。’ 楚越华凝视他片刻道‘兄弟,真的多谢你了,我心情已好的多了。’ 他却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好得多了,不过季云本来好好的心情却让他弄的有点低落。 季云陪同郭嵩郭阳留在慕容冲家,还有十几个昆仑,崆峒,点苍的弟子留下。他们见季云年纪轻轻的,又不会武功,对他也不看重。上官云松不屑与他们为伍,并不参加。不过倒是经常来找季云。 季云也看出那些少年,相比武林结盟之事,好像上官云梦吸引力更大。如此半月有余,季云每日陪同郭嵩郭阳,闲暇时在城中游玩。有时去找楚越华闲谈,倒也轻松自在。 点苍派弟子张震,对上官云梦钟情已久,初时以为云梦对慕容冲有意。但见慕容冲已有未婚妻,便放下心来。他自负武林中年轻一代除了慕容冲和上官云松之外,论武功人才鲜有及得上自己的。便常在人前显摆,处处装模作样,故作潇洒。却不知这一来更让云梦厌恶。他送的东西也从来不收。而他又有些惧怕上官云松,所以也不敢过于纠缠,只在心中苦恼。 这一日,季云又来到湖边,看到游人如织,正有父母怀抱年幼的孩子一同游玩。那些孩子脸上幸福满足之感令他十分沉醉。此时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季云顺手从河边柳树之上折下了些柳枝,不知不觉的编好了一个花环··· 正出神间,旁边一个声音响起‘季公子。’ 一看之下,却是上官云梦。季云看着她的微笑,如沐春风,但觉香甜扑鼻,心跳的厉害,不禁有些痴了。而云梦也有些羞涩,不过仍是落落大方的说道‘你编的这个花环真漂亮,可以送给我吗?’ 季云心中犹如一朵花突然开了一般,一阵甜蜜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笑着将花环递给了云梦。 云梦拿在手里,过了一会,自己戴上,撅起小嘴,低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给人家戴上!’ 季云问道‘上官姑娘,你说什么?’云梦脸红道‘没··没什么!’ 其实以季云耳目之灵,又怎么可能听不见。而且他又何尝不想!只是心跳的着实厉害,实在不敢。 一时之间,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并不开口说话,都在眼望着湖面,想偷偷的好好看看对方,又怕对方瞧见。 过了一会,还是云梦先开口‘季公子,你好像很喜欢来湖边!’ ‘嗯,在这儿能让我觉得心情平静,能静静的领略自然之美。我常常觉得,不管有多大的心事 ,只要能在这湖边静静的坐着,看着往来的游人,便总会淡忘一些。对了,上官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经常来?’ ‘我当然见过你了,前几次见你独自一人发呆,便没来打扰你。’ 季云听到这句话,心跳的更加厉害,又有些不敢相信‘你找过我?’ 云梦吞吞吐吐的道‘是啊,有时··我到慕容冲那找你,你却不在。有一次正好看见你出来,便跟着你到这来了。’说着,腼腆的笑了笑道‘其实每一次就是见到你,咱们俩也没说过话!’ 季云鼓足了勇气,说了一句话,连自己听着都不像自己的声音‘我··我··我还以为你是去找慕容冲的!’说完之后,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 云梦笑道‘慕容冲呀!那个大草包。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其实什么都不是!还有什么张震,张锋啦,一个个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出风头,其实什么都不懂,幼稚的很!’ 季云很想问‘我呢?’不过这句话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抬头看了云梦一眼,发现云梦也恰巧看着自己,二人都急忙转过头,脸羞得绯红,心中却是甜蜜无限。 隔了良久,季云才道‘我来这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特别喜欢看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儿前来游玩,每一次看着那些孩子开心的笑容,我心里就会觉得暖暖的!’ ‘你的父母呢?’ 季云慢慢的说道‘我十岁那年,家里出了变故,父母都不在了。有时候我真想当时能随他们而去。有时候在夜里难以入眠的时候,我就会特别想念他们。所以我时常羡慕那些可以陪在父母身边的孩子!’ 云梦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将来你有了孩子,会非常的疼爱他们吗?’ 季云怎么知道云梦的话真正的含义,当一个女孩和你说起以后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嫁给你了。 季云却只用力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过了两三个时辰,太阳落山,二人却仍是不愿分开。而这一下午好像时间过的比平时快了好多。 其实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么久,也想不起来说的都是些什么。天色实在太晚,只得一起回了慕容冲家。 云梦平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今天却格外高兴。头上还戴着季云所编的花环。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物,戴在她头上也特别美丽。 此时偏厅上聚集了十五六人正在议事,见她和季云一同到来,神态亲热,不少人都大感醋意。 张震和高顺二人一直将对方视为劲敌,此刻却看到这等情景,都是大为恼火。心想这小子无论身家,地位,甚至是衣着各方面哪能与自己相比。而且丝毫不会武功,却偏偏能得到云梦垂青。 特别是张震看到云梦头上花环,恶狠狠的看了季云一眼,说道‘上官姑娘头上所戴花环乃是乡野丫头所玩之物,怎能与姑娘相配。在下去年在川南救了一人性命,他把家传的一块古玉送了给我。我觉得世上只有姑娘配得上此玉,这一次便带了来送给姑娘,还望上官姑娘赏脸收下。’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晶莹圆润的碧玉。登时有人称赞出声,看样子确是难得一见的好玉。 不过云梦却觉得他俗不可耐,连这种时候都不忘炫耀自己行侠仗义的事,看着就令人生厌,懒得搭理他。这一下张震可讨了个没趣。 高顺见他碰了个壁,也不敢再说什么。不过现在连慕容冲都已经对季云有了些敌意。云梦径去哥哥身边坐下,而季云和云松相视一笑,到郭嵩郭阳身后坐下。 慕容冲接着道‘我们接着说正事,这一次明教来的有七个人,号称七星使者。是现在明教的得力干将。看来对传说中的财宝也是将信将疑,来打探消息。其实这几年江湖中传闻日甚,说道当年建文帝逃难之时,匆忙间有一批财物不及运走,只得掩藏起来。据传便在扬州一带,多年来无人可得。只是近年来有消息说已有人得知大概地点。’ ‘据说当年建文帝贴身侍卫之中,有一人就是明教寒冰使的儿子。明教说不定真的有些线索。这一次 如被他们捷足先登,对我中原武林可是大大的不利。’ ‘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我有可靠的消息,他们这两天就会到来,各位说怎么办?’ 张震大声道‘当然要阻止他们,为武林除害!’ 这时人人急欲表现,高顺道‘他们在何处落脚?’ 慕容冲道‘在城东金安寺,我们在那等着。谅他们也不敢在白天现身,我们便晚上在那等候。’ 季云问郭嵩道‘嵩哥,不知是谁传的消息,可靠吗?’ 慕容冲一向自负交友极广,鼻子里哼了一声‘郭兄,此事我已有人跟踪了三个多月,不会错的。’ 郭嵩知道季云聪明过人,故意于众人之前问他道‘兄弟,你觉得怎样?’ ‘我们应该小心些,不知道消息是否属实,莫中了别人圈套。而且不知道对方武功如何,我们的···还是不要轻敌。’ 他此话一出,当场便炸开了锅。他本已是众矢之的,这时又说出这句话来。你想这些少年个个眼高于顶,你当着他们面说他们武功不高,那不气恼才怪。 高顺说道‘为武林除害,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辈武林中人,只要义所当为,便死了又有何惧!前怕狼后怕虎的,又算得什么男子汉!’ 他这一番话说的倒是义正言辞,众人纷纷附和,哪怕性命不保,也要为武林除害。 季云低声道‘我也只是说要考虑周全,谨慎行事。而且,别人来找找宝藏,也算不得为害武林。’ 张震插口道‘大家说正事要紧,不必理会这个书呆子!’ 慕容冲道‘虽说是义所当为,但我们有言在先,不强求大家。愿同去的最好,胆小怕事不愿去的,便留在家里陪这位兄弟好了。而且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碍事!’ 郭阳本待替季云说话,但见连慕容冲都对季云有些不忿,便没出口。而云松见季云好似毫不在意,只是微笑,心中有些佩服,也不再多说什么。 在场十五人都是年轻一代高手,向不服人。更有像慕容冲,张震等爱出风头之人,一个个怎肯落后,当即计议已定十五人同去。 崔明珠和上官云梦两人毕竟年少爱玩,也执意要同去。本来慕容冲不愿,但一来二人坚持,二来他也渴望有机会在她二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三来觉得己方人多势众,武功高强,谅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同意带他二人同去。 张震和高顺十分高兴,心想这次一定要在云梦面前好好表现,好挽回劣势。 郭嵩道‘兄弟,你不会武功,在这等候便了.’ 季云却道‘我想和嵩哥同去。’ 郭阳说道‘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们怕不能保护你周全,还是小心起见,在家等候吧。’ ‘各位哥哥武功这么厉害,定然能保护我!’ 张震一心想在云梦面前出风头,同时显示一下季云文弱,便说道‘不打紧,让季公子一起跟着去吧!’ 包括慕容冲在内,大部分人都是一般的心思,居然都同意季云跟着。云松本来不想参与,见云梦季云都去了,只得同行以保护他二人。毕竟这些人之中,他武功最高。 郭嵩却隐隐觉得,这简直是场儿戏,如此重要的事,却带同季云和两个女孩一起。一个个神情兴奋,看样子简直就像是去春游,野餐。又不便说什么,只得暗自忧心。 当下众人慢慢商议行动细节,谁负责前哨,谁负责埋伏啦等等··· 而季云和云梦却呆在一起,他二人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并未言及情爱之事,却觉得在一起说不出的舒心。只是却气坏了旁人。好在他俩也不在意。 第三日中午,各人开始准备,饱食严装。下午休息一会,不过各人神情兴奋,都是难以安定。 他们申时便已到金安寺外等候,却不想惊动僧众。直到天色全黑,才施展轻功,隐身于一座偏殿之中。静候敌人到来。 第六章 七星 不过等了半个多时辰,仍是一无异状。众人都有些不耐烦,张震低声说道‘明教不会不来了吧?’ 慕容冲说道‘应该不会,我的消息可靠!再等一会。’ 话音刚落,便觉得墙外有人飞越而入。季云吃了一惊,来人武功着实不低。 有七人径直进入这一座殿中,居中站定。一人冷笑道‘朋友们既是想见见我们,为何藏头露尾,而不敢现身呢?’ 慕容冲等人想不到这些人居然已经发觉,只得现身相见。 这时细看那七人,都是十分年轻。为首二人看是兄弟二人,面目俊朗,脸上却挂着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慕容冲道‘你们可就是七星使者吗?’ 那少年双手抱胸‘是啊,阁下何人?有何贵干?这些朋友们又是些什么人?’ ‘在下慕容冲!’ ‘原来是慕容大侠,失敬,失敬!’ ‘你们此来中原,意欲何为?’ ‘久闻扬州江南胜地,我兄弟几人来游玩一番。怎么,慕容大侠想做东吗?’ 慕容冲却有些不知如何应答,只得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早知道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寻找昔年建文帝所留宝藏,对不对?’ 那少年接口道‘慕容兄,此话无凭无据,不足为信。再者就算我们兄弟几人来找找宝贝,也不犯法吧!’ ‘阁下也太不把我中原武林放在眼里了吧!你们想在我中原武林找到这些宝藏,回去发展明教,再为害武林,打算倒是不错。只是有我等在此,只怕是不会让你们如愿了!’ 先前那明教少年又道‘原来如此,既然你们也想要找到宝藏,又何必冠冕堂皇的说这么多道理呢,一起下手,大家抢夺就是了!’ ‘这么说也无不可!’ ‘可是我们只有七个人,你们却有十四个,以二敌一,有些不公平吧!’ 慕容冲尚未说话,另一个少年笑道‘不对老大,他们十七个人呢!’说着指了指云梦,季云,崔明珠三人。 余下几人大笑道‘正是,当真是人多势众!’ 笑声莆毕,一个矮胖少年笑道‘不过这两个小妞却真是漂亮,今天兄弟们有福了!’说着吞下了口水。看样子好像已迫不及待想将云梦和明珠二人抢到手,大肆轻薄一番。 慕容冲大怒,大喝一声‘小贼,活得不耐烦了,今天公子爷教教你如何做人!’说着拔剑攻了上去。 云松自小便十分疼爱妹妹,这时见有人辱及,心中也是大怒,已下定决心一会一定要让这几个小子付出代价。他虽然怒极,却反而冷静了下来,仔细看二人相斗。 季云却暗自担心,眼见慕容冲等人一点临敌经验都没有。不先将云梦明珠二人保护好,反而被对方一句话便激怒动手,而且盛怒之下,出手也有些急躁。 不过却很快占了上风,他剑法华丽,身形潇洒。而那矮胖少年,却是身形呆滞。堪堪拆了三十余招,他已是左支右拙,眼看便要落败。慕容冲大喜,心想什么七星使者,也不过如此,名字倒是拉风的很,却是不堪一击。 他心中高兴,手上加紧了施为。在他强攻之下,那少年左侧露出了一个破绽。慕容冲未及细想,一剑刺了过去。眼见便要得手。 那少年却从剑光下滚过,一刀砍向慕容冲后背。慕容冲大惊,急忙挥剑护住。而那少年这一下却是虚招,趁势后退三步,一把扣住了明珠手腕。这一下变起仓促,众人反应不及。待得反应过来,明珠已落入敌手。 各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好在已将对方包围,谅他们也跑不了. 慕容冲大怒喝道‘无耻鼠辈,暗算女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放了她过来和我决一死战!’ 那矮胖少年道‘慕容冲,我刚才是为了生擒这个小妞,才故意让你!你还以为我真的怕你啊!’ ‘那有种放马过来!’ ‘可以啊,我们明教和你们中原已有二十余年未曾交手。先师们已然仙去,我们这些后一辈的较量一下也好。’ 慕容冲大喝一声‘看剑!’随即二人斗在一起。 这时那矮胖少年才使出了真功夫。慕容冲的武功华丽炫目,出尽风头。对阵比他弱的人时十分的潇洒,其实武功却并不实用。且慕容冲为了在人前卖弄,一些不够潇洒花哨的招式,他并不喜欢去练。 而那少年武功却截然相反,看上去有些呆滞,其实却是实用的很。每一招都是直击要害。有时甚至会用一些不顾性命的拼命招式。 看来慕容冲只怕是要输,不过足以自保。 至此云松更为担心,来的人中,以他武功最高。慕容冲论真实功夫只怕不及郭嵩郭阳,其余人还不及慕容冲。而对方其余人看来武功却都在这少年之上。别说单打独斗不如对方,纵然己方十四人,也未必胜的过对方七人。而且一个大意,对方掳去了崔明珠。形势更为不利。 仔细一看更是心惊,原来对方六人不知不觉已分散开来。虽然都只是笑看二人相斗,但却已占据了地形之利。云松第一个念头便是,哪怕性命不在,也要保护云梦周全。 这一恍惚间,慕容冲已然战败。只用了五十多招。 虽然并未受伤,却已是满脸通红。他自小从未遭遇失败,此时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这时突然一个黑衣少年径向云梦走去,云梦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季云的手。季云把云梦拉在身后,却并不后退。云梦看了季云一眼,心下十分高兴,连害怕都忘了。 云松仗剑扑上,那少年所用的是一根短棒。而对方为首那少年却突然出手,上来和云松交手。而且并未使用任何兵器。他一出手,先前那人便退开,不愿以二对一,占这便宜。 当然了,也可能是觉得稳操胜券。 郭嵩郭阳挡在季云和云梦身前,本想叫二人赶紧离开,但见退路已被对方封住,只得把他二人护住。这时两方人已斗在一起。 云松手中虽有长剑,却也只和对方为首那少年勉力战平。而那少年弟弟却一人和郭嵩郭阳二人对战,他也是用一双肉掌。这兄弟二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掌法法度严谨,颇有名家风范。尤其是弟弟,武功竟然还在他哥哥之上。 而且对方与中原武功最大的异处在于他们往往会用一些看似拼命,两败俱伤的险招。而中原的武功往往会相让,如此一来,便落了下风。但二人合斗对方一人,却也足以自保。 只与郭嵩郭阳交手那少年武功高的出奇。而且郭嵩还分心照看季云,一不小心,剑势缓了一缓,未能及时封住对方,掌力直透了进来,只得左掌与对方硬拼了一下。此时多亏郭阳从旁拼命夹攻,那少年须分心应对。饶是如此,这一掌相交,郭嵩仍是退出几步,一跤坐倒。嘴角血丝冒出,已受了伤。不想那少年掌力竟如此浑厚。 余人焦急万分,却无力相助。郭阳急忙站在郭嵩身前,准备拼命保护兄长。而那少年并不急于进攻,‘哥哥,这些都是近几年中原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个个赫赫有名,却不想只这等实力。’ 说着慢慢向郭嵩郭阳走去,这时季云松开云梦的手,从后面缓步走上前,挡在他二人身前。 那少年看季云文弱,停下说道‘小子,走开,我不杀不会武功之人,你别自己找死!’ 季云却慢慢的说道‘我只知道,他是我哥哥。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能看着别人伤害他。’ 郭嵩急道‘兄弟,快退下,危险。’说着想起身去拉季云,却因受伤未能站起。 那少年却露出敬意‘这位小兄弟是条汉子,我生平最佩服英雄好汉。既是如此,我便成全你。’说着一掌拍出。 他并未将季云放在眼里,只随便使出了三成功力。却突然发觉一掌打出之后,自己手腕已被拿住。 这一来在场所有人都错愕不已,一起停手。连郭嵩郭阳都不知道季云身怀武功,而且居然如此高明。 那少年面不改色‘好得很,在下既然落入公子手中,也无话可说,佩服!’ 季云却说道‘你心地不坏,也不是当真想要我性命。再说我可以算得上是偷袭得手,毫不光明正大!’ ‘不错,你假装不会武功,瞒过了我,我一时大意······’ 季云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并未假装不会武功,我也从未说过不会武功。是你们看不出来,以为我不会而已。是你自己的眼睛骗了你自己。’ ‘不错,是我自己骗了自己,不怪你。’ 季云突然松开了那少年的手,那少年微感诧异,退开两步。 季云道‘你先前对我并无防备,这次重新来过吧。’ 那少年缓步上前,发掌出招。他的掌法仍是老辣沉稳,掌力浑厚。而季云的武功却看着极为简单,简直简单到不像是武功。所有的招式都没有招式可言,好像他所有的武功只有一招,却永远千变万化妙到巅豪。 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使用的是什么武功。 只使了七招,那少年又败下阵来。这一次才真正的让他震惊。刚才落入季云之手,是因为自己大意所致,虽然也觉得季云武功肯定不弱,但并不觉得有多么了不起。而这一次自己使出全力,却只出了几招,便即输了。而且看起来季云和自己动手之时简直就像是写字画画那么简单。 这时对方已有一人扣住明珠脉门站在门口,余下五人同时上来夹攻季云。不过只一百招不到,全都败下阵来。但季云并未伤及一人。 为首那少年道:佩服,我们兄弟六人齐上,竟未接满一百招。公子的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 这时胜负已然分明,不过崔明珠却被对方扣住。这时慕容冲才明白对方意图,留一人站在门口扣住明珠,一旦不敌,便以她为人质。 慕容冲大急道“放开这位姑娘,你们若是敢伤她一根毫毛,我便性命不在也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那些少年虽情势不利,却并未有丝毫慌乱。 见慕容冲如此着急,更是扣住她不放。 “如果我们能留得性命自然会保护这位姑娘安全,但如果自己性命不保,能多一人陪葬也不错。” “这位姑娘如此貌美,又这么重要, 黄泉路上有她相陪, 也是一件美事。” 季云看了慕容冲一眼,说道“你们放开这位姑娘,我让你们走。” 那少年道“那我们不放呢?” 季云淡淡的道“那你们今天就都走不了了。” “我们先走, 等我们安全之后便放开她。” “不行,你们放开她, 我放你们走。” “万一我们放了她,你却不放过我们呢?” “那万一我放了你们,你们却不放她呢?” 双方说的都有些道理, 一时僵持不下。 对方一人问道“那为什么一定是我们要听从你呢?” 季云只笑了一下道“因为我武功比你们高。” “我们的生死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你却让我们相信你,放弃唯一的护身符?” 季云说道“因为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是你不要忘了这位姑娘在我们手上。” “我想你误会了,我和这位姑娘的交情并不像慕容公子这么深,她对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你们最好赶快做决定,我不想等太久。 ” 一时之间对方有些犹豫。 这时那扣住崔明珠的少年缓缓道“少侠,我有个办法你看是否可行。” 季云点了点头。 “我陪这位姑娘留在这里,我六位兄弟先走,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自会放开这位姑娘。” 为首少年道“不行,万一他们不放你走又怎样?”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次我们一时大意犯了错,不过我们绝不能覆没在此, 你们快走。” 季云说道“好。一炷香之后我便会放你走。” “他们万一不放你怎么办?” 那少年慢慢的看了看季云道“不会的。 不知为何,我很相信他。” 张震喊道“不能放他们走。” “我已答应过他们, 如果张兄有兴趣可以自行去拦下他们。” 张震满脸通红却无言以对。 对方为首少年道‘公子武功盖世,在下十分佩服。但如他日相见我们仍是敌人。武功上我们绝不是对手,若是用些卑鄙诡计伤了公子,还请见谅。那并非我们本意,只是各为其主,不得不为而已。我们走!’’ 季云却并没有说话,在他内心,相比慕容冲,张震这些人,他似乎更喜欢对方这些少年。一时又觉得中原武林是人,明教也是人,为何非要敌对呢? 六人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余下一人依言放开了明珠,却并不逃跑,走到季云面前一揖‘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在下万分佩服!’ ‘在下季云,兄台请便吧!’ 那少年转身出门,却无丝毫慌张之色。 明珠甫得自由,慕容冲立刻上前一把抱住‘你总算平安了,若是没有你在身边,我也不想活了!’ 崔明珠感动不已,她内心虽然也知道季云是故意说那些话,好让对方觉得自己价值不大从而放了自己。但是亲耳听到季云说出这些话,还是有些伤心。 相比之下,慕容冲的话就好听的多了。她也未向季云道谢,直接走了。 张震等人觉得面上无光,也都是一言不发便离开。只剩下郭嵩郭阳,云松云梦。 云梦上前轻轻的说‘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对明珠很好的,是为了救她才故意说那些话也只有明珠那样的傻丫头才会只喜欢听甜言蜜语!’ 郭嵩问季云‘兄弟,你身怀如此武功,为何一直不说?’ 季云看着他眼睛慢慢的说道‘嵩哥,不 瞒你说,教我武功的爷爷不许我显露武功,更不让我向任何人提起他。而且,每一次两位哥哥保护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心里特别温暖,我实在不愿破坏这份感情!’ 虽然都很好奇,但四人都不去问季云师承来历。 但觉此战季云表现太过惊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松表面上虽然对任何事好像都漠不关心,但今日见明教后起一代武功如此了得,相比之下,中原武林却显得如此不堪。而临敌经验,应变能力更是差的远了。 云梦本想和季云说笑,不过见几人都是表情凝重,只得忍住。 到了慕容冲家中,却见张震几人在收拾东西,他们都觉得面上无光,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慕容冲也是有些灰心丧气,留了几句,也不再坚持,任众人走了。 他们见了季云,也有些尴尬,季云说了一句请各位勿在人前说起自己武功之事,各人唯唯诺诺的应了。 其实季云虽然可以说是救了众人性命,但他们好像嫉妒之心远大于感激之情。根本就不会去替季云宣扬。 众人都无大碍,只郭嵩受了点伤。慕容冲一大早便请了楚越华来,看了之后说道伤势轻微,歇息个七八天,用些药定可痊愈。 第三日又来配了副药,同时告诉郭嵩已可以行动,不必顾忌。季云极为高兴,等楚越华看完后,便送他回家。 两人好久不见,一路上相谈甚欢。 而季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三个人行为有些奇怪,虽然作寻常打扮,但身手矫健,且行色匆匆。季云心下有些奇怪,难倒又是明教中人?便暗自尾随。 季云内外轻功均达极高境界,那三人并未察觉。却见他们一路出城,径往一座破庙走去,一边不时四处查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方才进入。 待他三人进去之后,季云才小心纵上屋顶,屋内之人话声已清晰可闻。 庙中有一人相候,后来的三人中有一人上前道‘师兄,点苍派的沙师兄和杨师兄到了!’ 那人迎上前‘久仰,久仰。’沙杨二人也逊谢了几句。原来几人并不相识。 季云见几人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心想不会胡作非为。而且自己偷听别人谈话,实为不该。正待离去,突然听到那谭天说道‘二位师兄,这次大家可有艳福了。’说着哈哈一笑,甚为轻浮。季云呆了一下,决定暂不离开。 那年纪最小的吴洪说道‘师兄,你看的不错。那一老一少确实是明教风雷堂主和他孙女!’ 谭天点了点头‘二位师兄,在下诚心相请,不敢有半分欺瞒,还望二位师兄也能坦诚相告!’ 沙朝阳和杨杰对视一眼,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谭天又走近了一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二位师兄是否看上了那少女?本来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二位这样的英雄少年!’ 沙朝阳急忙说道‘谭师兄说哪里话来?令师弟来说有要事相商,你却说这等闲话!’ 谭天正色道‘在下真是诚心实意和二位相谈!今天我谭天所说的若是有半句假话,他日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谭师兄说哪里话来,我们当然相信你。’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计划。二位如认为可行,大家便一同干事,如二位师兄认为不可,在下绝不强求,只求二位万勿泄露今天所谈之事即可,只当作我们从未谋面。’ 沙杨二人点头道‘这个我们理会得,谭师兄但说无妨!’ ‘二位可知,那老者乃是明教风雷堂堂主腾虎。十一年前他和先师于河南道上相遇,两人动手,他把我师父打的重伤。我那时只有十五岁,他见我年幼,并未向我出手。’ 沙朝阳年纪大些,并未插话。杨杰却问道‘他和师伯为何动手啊?’ 谭天脸色变了一下,随即道‘我那时年纪尚小,不知缘由,想是为了正邪之争吧!’ 季云想到肯定是他师父的不是,不然谭天一定会说了出来。 ‘昨日在下看见二位师兄跟随他二人,却并不认识他,看来也是为了降妖除魔。我看杨师兄好像对那少女有意。只是那腾虎武功之高,绝非我四人可敌。在下思得一计,在下可报师仇,二位亦可得到那少女。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杨杰毕竟少年心态,忙道‘谭师兄请说。’ 谭天慢慢说道‘我也仔细观察了他祖孙二人,像是来游山玩水,戒备之心不重。我们便以迷药,将他二人擒住。’ 杨杰吓了一跳‘那传出去岂不··岂不让人耻笑!’ ‘所以我们绝不能传出去!’ 谭天见二人都有些顾忌,但显然已动了心。 ‘这附近有一大户,家中财物不少。我们擒住他二人之后,二位先享受一番,夜间便把他二人带到那大户家中,说是腾虎意图非礼这家小姐,对了这家小姐虽然比不上腾虎的孙女,但也说的上是国色天香。二位有意的话,在下也可以撮合。’这时二人已有些跃跃欲试。 谭天接着说道‘那小姐当然不从,腾虎一怒之下,杀了这家人,放火毁尸灭迹。我们师兄弟恰好赶到,出手阻止。但却不是腾虎敌手,危机时刻,二位赶来相助,总算为武林除了一大恶。事成之后,两个小妞,家中财物归二位所有,在下得报师仇,如何?’ ‘谭师兄,这一次为武林除害,必定侠名远播。听说贵派很快要选掌门弟子,那谭师兄希望大增,可喜可贺啊!’ ‘打开天窗说亮话,正是如此。二位师兄意下如何?’ 其实他早知道他们师兄弟为人,否则也不敢贸然相邀。 沙朝阳道‘只是兄弟有一事不明,这等好事,谭师兄完全可以独享,为何又留给我二人?我们兄弟俩这个便宜捡的忒也大了些··’ 谭天道‘实不相瞒,这等好事本来毫无必要给二位分享。只是我见到二位也跟了腾虎一天,在下怕万一行事之时被二位撞见,多有不便。反正我也不是自私之人,咱们便见者有份。二位享了艳福,得了金银,一同做事,那自必不会再将此事泄露出去。而且如果二位师兄为在下在武林中宣扬在下行侠仗义之举,那比我自行说出去更可信的多!二位师兄意下如何?’ 本来沙朝阳有些疑心,谭天平白无故给自己这么多好处,怕是其中有诈。谭天这一番解释完全打消了他心中疑虑,便和杨杰商议了一下。 虽然二人都觉得此事过于卑鄙,但一想到美色金银唾手可得。还可以在武林中扬名立万,再回想起腾虎的小孙女,小腹一阵发热,一狠心便应了下来。 而且,伤天害理的事都是谭天干的,自己师兄弟只是帮凶而已。最多算是捡了便宜,这些便宜自己不捡,谭天也会一点不落的拿走。 打定主意之后,四人开始计划如何下药,如何挟持腾虎二人出来,如何去抢劫那大户等等 第七章 治病 上官家离慕容家不远,虽然也是一座大宅,但和慕容家富丽堂皇的风格极为不同,显得古朴肃穆,又不失尊贵。 云松领着季云直接进入书房,里面坐着一位老者,看不出多大年纪,面目威严,眸子中精气内敛。他凝视着季云,季云也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过了一会,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坐’说着指了指左手边的椅子。 季云依言坐下。‘早听云松说起过你,不想年轻一代中还有你这等人才!’ 季云并无多少处事经验,加上有些紧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只笑了笑。 那老人又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只知道,您是松哥和云梦的父亲!’他听人说起过,云松的父亲正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五高人之一的上官木。昔年端的是威震江湖。 上官木点了点头,眼睛望着门外,出了一会神。季云安静的看着,并未打扰他。 突然拿他和慕容诚比较了一下。慕容诚显得和蔼可亲,而上官木却显得威严肃穆。 过了一会,他慢慢回过神来‘孩子,你很好!’ 云梦抿嘴笑道‘爹爹,你们在一起才这么一会,连话都没说几句,怎么知道他很好?’ 上官木极为疼爱这个女儿,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目光中极是温柔。 晚饭之时,却只有他们四人,远不及慕容冲家宾客盈门的热闹。本来女子不能陪客吃饭,但上官木不拘小节,又十分宠爱云梦,所以也不遵循这些世俗之礼。 云梦见父亲十分喜欢季云,自是十分高兴。而季云自从儿时变故之后,从未享受过家庭温暖,一时间,儿时的记忆涌上心头,不由得鼻子一酸。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和云梦成家,多生几个孩子好好疼爱。想到每天抱着孩子和云梦一起吃饭的时候,不由得深情的看着云梦。云梦脸上一红,心中却十分甜蜜。二人都在心里发誓,此生一定要每日同桌而食,永不相弃。 季云在华山之时,每日早起练功。从不间断。次日一早,找了个偏僻的所在,潜心修习。过了有一个多时辰,收住心神之际,才发现上官木和云松在远远的瞧着自己。 他忙走上前去道‘伯父,您早。’ 上官木问道‘云儿,你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父,教我武功的那位爷爷,不肯收我为弟子,也不让我提起他老人家!’ ‘云松向我说起你的武功时,我还有些怀疑。但今天见了才知道,你的武功比他说的还要深湛。’ ‘爹爹,你看云弟武功究竟如何?’ ‘那你说武林中武功最高的是谁?’ ‘众所周知,当然是三仙四圣五高人,还有丐帮帮主萧天朗。’ ‘不错,三仙武功已至出神入化的境界,只是为父也没有见过他们出手。四圣里我看过昆仑掌门天阳子,还有崆峒镇元大仙的出手,好似比云儿要差一截。而如果是我和你慕容叔叔壮年之时,武功阴阳合济,联手施为恐怕也接不住二百招!’ 云松听得父亲如此说,也是有些诧异。 ‘我看云儿的武功,气象堂堂,简单纯正却又醇厚无比。想是你生性聪明,又本性醇良,才能练成如此功夫。当然你那位爷爷也是不出世的奇人,武功想来更是令人叹服。’ 这时云梦也已起床,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找季云。见他三人正在谈论武功,便在一旁看着。 上官木从不和季云说起当年朝天宫之战。云松曾数次相询,他每次只呆呆的出神并不答话。慢慢的云松便不再问了。 云松虽然外表高冷,其实内心却十分关注武林。这时和季云在一起谈起朝廷这几年大有染指武林之势。已吸引了许多高手效力。而明教也死灰复燃,又有进军中原的态势。 而最严重的还是倭患,十余年前还只是数百人在沿海一带劫掠百姓。现在已发展到动辄几千人,连军队都敢抢。明军无能,往往三倍于对方兵力都被打得落花流水。以前倭寇还怕官军围剿,现在竟敢主动去劫官兵。可叹朝廷昏庸,有忠臣良将不用,尽用些无能之辈。他们只想着升官发财,哪会行军打仗!欺压百姓倒是人人奋勇争先,见到倭寇便只顾逃命。说到此处,叹了口气。紧接着又说到现在连浙江,乃至苏州都有倭寇出没,若是长此以往,国家根基只怕都会动摇! 季云听了也是深以为忧,他年纪尚小,还不懂得家国社稷。不过天生一副侠义心肠,只是还不知如何才能为国家人民解忧。 中午时分,郭嵩郭阳来见,四人相谈甚欢。晚间云松留二人在府中歇宿,二人却怕慕容冲见疑,仍是回了慕容冲家。 此后几日,都是如此。 却说这几日来扬州巡察的巡抚江大人,身体不适。初时只是偶感风寒,随行医官开了几副汤药,用完之后却无什好转,反有渐行加重之势。你想扬州知府如何不怕!自己的前程命运都握在上司手里。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名医都找来,一起给江大人诊治。 偏偏江大人恶疾难除,直绵延了十余日,症状越来越严重。楚康回也被招去两次, 却也是无力回天。久治不愈之下,知府越发急躁,破口大骂各位医生无能。而再去的郎中不免战战兢兢,更加的难以从容发挥。 城里二十几位名医,都吃了几顿责骂。巡抚又不能经舟车劳顿之苦,只得静养,待奏请皇上派御医前来。 他本人倒还罢了,可把扬州一众官员吓的不轻。这一日一名小官员突然说道‘不如请楚大先生来看看?’ 知府不耐烦的道‘楚康回来过两次了,一样没有办法。’ ‘大人,我说的楚大先生是楚康回的儿子,听说医术早已在他父亲之上。’ 知府想起自己也曾听人说起过小楚大先生之名。虽然不相信他年纪轻轻能有多高明的手段,但却似一颗救命稻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吗!急忙差人去请。 楚康回并不愿儿子前去,他怕儿子脾气倔强,不能受人之气,万一再得罪官家。只是知府大人来招,何敢不从? 随侍从到得巡抚下榻之处,楚越华便觉十分不适。见巡抚仆从个个颐使气指,好似高人数等。一个个眼睛都长在顶门上,便是一个跟着服侍的杂役,也谁都看不起。几个保卫的武官更是凶神恶煞一般,好似连知府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而楚越华生性高傲,平时来他这瞧病的人都是恭敬有礼,言语上稍有不敬,他便撒手不管。何时又受过这等闲气!不过他却不敢发作。 到了巡抚卧房前,门人通报。楚越华入内径直走到巡抚病床前,知府在旁肃立,不敢说话。 楚越华刚想询问巡抚病情,突然一人大喝道‘大胆,见了巡抚大人,如何不跪!’ 楚越华当即满脸通红,心下恼怒。他一生从未向人下跪,虽然不敢明言抗辩,但打定主意,今天就算死在这,也绝不下跪! 这时巡抚勉强坐起身子道‘住口,不得对先生无礼!’又温言对楚越华说‘先生免礼吧!’ 楚越华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这巡抚倒是通情达理。他目光不愿也不敢与旁人接触,当下仔细询问病情号脉。说来奇怪,楚越华一开始看病,好像心里便安稳了下来,不再害怕! 细细思考了一会,看了看巡抚大人,坐下开了一张药方。 刚才喝骂那人不屑的说道‘你们这些乡野郎中,尽是些无能之辈。大人吃了二十几副药了,病情也不见好。大人大度,不与你们计较。若是换了我,早就一人打四十大板好好惩戒一番了!’ 楚越华抬头看了看那人,显是江大人侍卫。满脸胡须,脸上一条刀疤,让人看了极不舒服。 楚越华看着他,心里有些害怕,声音不免有些发颤,但仍是坚定的说道‘我们郎中不论给任何人瞧病,都是全力投入。但是世上没有能包治的病,非人力所能控制。再者说,给人瞧病不管能不能治好,总是一片好心,也算是帮助别人。救人不成便要挨打受罚,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那人大怒,上前来就想抓住楚越华,江大人喝道‘老马,不得无礼!’那姓马的不敢再说,只狠狠的瞪着楚越华。 江大人说道‘楚先生言之有理,多谢先生悉心医治。’又命人给楚越华十两银子赏钱。楚越华想说不要,但又不敢驳巡抚面子,只得接了。 不过经过上次那座小桥的时候,又把银子扔进了河里去。 这条河什么都没干,平白无故的就得了二十两银子! 回家之后,不再出堂坐诊。楚康回见他不快,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待见他连晚饭也不愿意吃,更是发愁。 次日一早,楚越华尚未起身,知府已派人来找。拉了他就走,直如捕快擒拿犯人一般。楚康回大惊,忙问出了什么事。那仆役说道‘出了大事啦,这回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康回大急,有心想替儿子去受罚,但楚越华又怎能答应? 就算他答应,官府也不答应啊! 原来昨日江大人用了他开的药后,上吐下泻,一晚上起来十几次去如厕。 知府心中害怕,不敢惊动江大人,便派人先将楚越华抓来,准备随时发落。 一直到馆驿,江大人还在休息。知府等人站在门外等候。 楚越华刚进去,那姓马的立刻走过来,‘啪’的一声,重重的打了楚越华一记耳光。他孔武有力,楚越华却不会武功,哪里躲的过。这一下只打得面颊红肿,嘴角鲜血直流。 姓马的大骂‘无能废物,老爷吃了你的药,不只不好,反而加重了,上吐下泻的。妈的,老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便十个脑袋也给你砍了!’ 他是一介武夫,愚笨粗鲁,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老爷三长两短的话太不吉利。 而这时巡抚听见吵闹声,命人搀扶起来,见到楚越华被打,极为诧异,惊问怎么回事。 姓马的说到为了老爷吃了药之后,腹泻不止。所以气愤不过,才打了他。 巡抚道‘混账,我吃了楚先生的药后,虽然吐泻不止,但头痛,心头烦恶的症状已然减轻不少,精神也好的多了。谢先生还来不及,怎可殴打于他!’ 这时知府方才长出了一 口气,急忙放开楚越华。楚越华也不说话,上前给江大人把脉。 江大人见他半边面颊肿的老高,嘴角都是鲜血,忙命人先给他清洗。 楚越华却淡淡的道‘不必了,先给大人号脉吧!’ 江大人又道‘先不忙,老马,过来!给楚先生赔罪!’ 那姓马的只得走到楚越华面前‘楚大先生,实在对不住,我一时情急,还望你···’ 楚越华冷冷的转过了头‘不必了,马先生没必要向我道歉。你就算不道歉,就算打得再狠十倍,我也没有能力把你怎样。’ 他不待别人说话,直接上前给巡抚把脉‘大人今日再按昨日药方吃一天,明日起再换这个方子吃三天就可以了。’说着坐下写了一个方子。然后立刻说道‘草民告退了!’他甚至没给江大人挽留的机会,便走了出去。 知府大人觉得自己错怪了楚越华,心下有些愧疚,想赏他些银两。却见他一副冷冷的模样,便没开口,看着他走了出去。 过了三天,巡抚病已大好,想起楚越华给自己治病之功,又有些歉意,便差人去请,准备好好奖赏一番。 四名仆从到了康华堂,却只楚康回一人坐诊。问道‘楚先生呢?巡抚大人病已大好,特令我等来请楚先生前去以表谢意!’ 楚康回长出了口气道‘巡抚大人病好了,不过我儿子却病的不轻!那天他回家之后,我看他面颊红肿,嘴角流血,神情委顿,问他什么都不说倒头就睡。一直到今天都没起床,也没吃过饭。更是一句话都不说,怕是难以去拜见大人了!失礼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仆从觉得回去不好交差,只得说道‘巡抚大人令我等来请楚先生,没想到楚先生自己身体抱恙,真是遗憾。我等先替大人探视一下楚先生吧!’ 其实他是想看看楚越华是真的生病,还是装病避而不见。 楚越华面颊红肿已有些消退,不过仍是神情委顿,目光呆滞。四人只得回去照实说了。 巡抚得知之后,又将老马责骂了一顿。老马辩解道‘我打他并未用内力,只是打一巴掌,谁知道他这么不禁打!’ 其实楚越华脸上这点伤根本不算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心伤,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 他生性高傲,这一巴掌对他来说当真是奇耻大辱。 而楚康回平时便木讷少言,这时更不知该如何宽慰,只有暗自担心。 他几次询问楚越华事情经过,楚越华既不生气,也不说话,好像根本连听都未听见。 如此又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楚夫人敲门想进去给儿子送点参汤补补。却发现门根本没关。 进去之后发现楚越华早已梳洗打扮整齐,坐在桌旁。一碗参汤两口便喝的精光。 过了一会,楚大先生也来了,父子二人对视片刻,楚越华坚定的说‘爹,我以后不再行医了!’楚康回心中苦楚,却也点了点头,回康华堂坐诊了。 过得一个时辰,门外锣鼓喧天。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来。 正是巡抚大人感他治病之功,又有些愧疚,便率知府等人大张旗鼓的赶来,意在给楚家一个极大的面子。 扬州自建城以来,还从未有巡抚大人亲自到郎中医馆致谢的! 听闻巡抚大人亲至,康华堂包括学徒,伙计,跑堂的尽皆受宠若惊。 楚康回更是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楚越华听得消息从后面出来,倒是一脸淡定。问道‘大人身体可痊愈了吗?’ 江大人道‘楚先生年纪轻轻便医术惊人,多谢你悉心医治,已然康复。不过听闻先生抱恙,本官心中担忧,故来探望。’ 楚越华对巡抚印象倒是不错,回答道‘多劳大人挂怀,草民已无大碍。’ 江大人对楚越华除了感谢,愧疚外,还十分欣赏他。‘楚先生实为人才,就算不行医,不管做什么事,相信都有过人之能!以后可愿在我左右?’ 楚越华道‘承蒙大人赏识,草民受宠若惊。只是父母在,不愿远行,望大人见谅。’他怕巡抚生气,接着说道‘若是以后有机缘,一定去追随大人!’ 两人又谈了一会,巡抚大人便率众人离去。 而送来的一块写着‘妙手神医’四字的大匾,当天中午便挂在康华堂门外。 一日之间,扬州城大街小巷尽皆轰动,下午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楚越华却始终只在房中休息。 楚康回到他房中说道‘越华,行医有什么不好,你看连巡抚大人都对你何等尊重!’ 楚越华看着父亲静静的说道‘巡抚大人对我尊重,那是因为他品德高尚,而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值得尊重!他手下哪怕一个仆从,一个看家护院的,都觉得身份比我高的多。他们这些不想尊重我的人,便都对我呼来喝去。稍有不满,便可打骂。何来尊重之有?从今以后,我要成为一个别人就算不想尊重,也必须要尊重的人!’ 楚康回见儿子心意已决,只得摇头出去。又到门口牌匾之下看了一会,在街坊邻居羡慕的目光中,回到了内堂。 第八章 大师 过了几日,郭嵩郭阳二人又来探访。说道武林中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黄山派云清道长死在金华。 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乃是身中寒冰掌而死。 众所周知,寒冰掌普天之下只有当年明教寒冰使一人会使。在他归天之后,多年无人见过。但他可能生前另有传人,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明教中人所为。 云清道长是武林中众所尊崇的前辈。他平时人缘极好,此次事件发生之后,武林中人人义愤填膺。已有各派好手多次围捕,却没人知道凶手年龄相貌,极为困难。 另一方面,运云清道长尸体回黄山派。少林,武当各门派都有主要人物前去。一来吊慰亡者,二来看能否找出一些线索何人杀害了云清道长,三来借此事号召大家齐心协力,匡扶武林。 武林中的后起之秀,慕容冲,上官云松等人都在受邀之列。 季云却隐约觉得事有蹊跷,但自己只是感觉而已,并未说出口。暗自决定去金华一探究竟,同时在江湖中历练一番。 而郭嵩郭阳家中有要事,急需赶回徐州。而云松要去徽州。 云梦一心想与季云同去,但是上官木,云松,季云三人都坚决不同意。 云梦不高兴的道‘云哥武功那么厉害,还怕保护不了我啊!’她却不知道她和季云一起出去多有不便,二人尚未成婚,上官木怎能同意。 ‘江湖险恶,云儿武功虽然出神入化,总归江湖阅历太浅。那些下毒,暗害的卑鄙手段,真是防不胜防。万一有意外,云儿自己脱身极为简单。但如果要保护你周全,不免投鼠忌器,反而拖累于他!’ 季云也说道‘我不能让你出一点意外,你还是在家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云梦才答应在家等候。 二人情窦初开,眼看要分别,虽然只是暂时分开,还是恋恋不舍。晚上二人独处,云梦呆呆的望着季云道‘云哥,你··你早些回来,我在家等你,你在外一定要小心,不要冒险!一定要回家来见我。’眼圈一红又道‘你还没走,我就已经这么担心了··我从没这么担心一个人过··’说着差点哭了出来。 季云听的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也是十分感动。又看见她低着头,双颊绯红,明艳不可方物,心中一荡,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云梦下意识的推开了他,‘滚!’不过心中却也十分甜蜜。 季云轻轻的拉住她手,二人良久都未说话。却觉得世间之幸福,莫过于此刻。 过了一会,季云才轻轻的说道‘云梦,我们这辈子要是永远像现在这样,该有多好!’ 云梦嗯了一声,心中也想‘要是能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当真不枉了!’心中虽然这么想,却板起了脸‘你出去要是敢勾引别的小妮,看我不揍你个半死!’ 季云道‘不敢,小祖奶奶,你那么凶,我哪敢啊!’‘奥,那我不对你凶你就敢了是吧!’ 二人相识以来,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吐露心事。其实二人相识之初,心底就已互许终身,只是他们自己懵懵懂懂未表达而已。 次日清晨,季云和云松都准备启程。云梦内心十分不舍,但她生性落落大方,且已和季云心意相通。心里难过了一会,也就只剩下了相思之情。 季云和云松也相互道别分开上路。 季云一路打听,向南而去。 这一日,过江到了镇江。此时也是初夏,烈日当头。镇江也是历史名城,山清水秀之地,人物俊秀。季云暗暗称奇。他从小极少下山,对尘世风情极为好奇。此次去浙江,除了想查清云清道长之事,主要是也想趁机游历,领略各地风土人情,品尝一下美食,所以并不急着赶路。 镇江素有锅盖面,鸭血粉丝,水晶肴肉三大特色美食,季云吃的不亦乐乎。又见市井之中能工巧匠云集,学术之风也颇为兴盛,整个城市显得多了许多才气。 正在街上漫步,突然看见前面一人极为引人注目。身材肥胖,几达八尺有余,头顶秃的晶光油亮,依稀还有受戒的香疤,左耳戴一大耳环。身上穿的衣服却不是僧袍。而且破破烂烂,直如丐帮弟子,脚上又穿了一双皮靴。面目凶恶,却又带三分笑意。 这一人好似将好几个不同的人外貌强行捏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手里拿着半个不知鸡腿还是鸭腿,吃的津津有味。路人一来见他生的凶恶,有些害怕。二来见他身上油污太重,怕沾到自己身上,所以纷纷躲避。他本人也不以为意。 季云却看的好笑,一路跟随他。此时季云已看出他脚步沉稳,下盘扎实,必有极强的外家功夫。看情形应该是以前在少林寺出家的和尚,说不定是不守清规戒律被赶出来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脸现微笑。 那和尚却走进了一家气派的酒楼,季云根了进去。那和尚找了张桌子坐定之后,转过头向季云说道‘这位小兄弟跟了洒家这么久,想来是要请客了?’ 季云笑道‘那倒不一定,说不定是想向大师化缘呢!’ ‘向来都是和尚向人化缘,怎的,还有人敢讹诈出家人吗?’ ‘那倒不敢,不过大师不怕在下也没有钱吗?’ ‘你左袖袋子钱袋里不下一百两银子!’ 季云故作惊讶‘大和尚怎么知道?’ 那和尚得意至极‘洒家以前是做了和尚,要是做了小偷,哼,你这银子已经归这春元楼的掌柜了!’ 季云不解‘为何你做了小偷,在下银子会归这春元楼掌柜啊?’ 那和尚一本正经的说道‘洒家早就听说这家酒楼的肴肉,香酥鸡,锅盖面都是一绝。只是银子一直不行方便。不然早就来了!’ 季云哈哈大笑‘既是如此,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小弟做东,还请大师赏脸!’ ‘赏脸是一定的啦,不然我的肚子也不答应!’ 当下二人同桌共饮,那和尚是自来熟,季云也是洒脱豪迈,二人居然相谈甚欢。初时季云只是觉得这胖大和尚有趣。相识之后发现他虽然面目凶恶,但言语风趣,知道的秘闻轶事极多,季云听的津津有味。 相谈了许久,大和尚突然说道‘小兄弟,你是第一个不好奇问我是否是和尚,为什么还俗之类的话!’ 季云说道‘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再说你也没问我家里做什么的,师父是谁啊!’ 和尚难得的正色道‘正是,正是。’ ‘不过现在真的得请教大师法号了,以后相识也好歹有个称呼!’ 那和尚道‘以前出家的时候法号叫智凌,还俗十几年了,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说着眼神呆了一呆,好似想起了心事。 季云也没去打扰他。 这一顿饭直吃了一个多时辰,二人也该分手了。 季云说道‘智凌大师,咱二人一见如故。只是在下还要远行,就此别过。他日若有机缘,定当再续情谊!’ 智凌大师道‘正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知兄弟要到何处去啊?’‘小弟去浙江!’ 智凌大师欲言又止,终于说了一句‘兄弟一路当心!’虽然恋恋不舍,二人还是分开上路。 却说旁边二人可高兴坏了,此二人正是这一带的强盗恶霸,会些功夫。二人刚才也在酒楼中饮酒。听的智凌大师说道季云身上银两不少,已起劫夺之意。不过又担心那胖大和尚显然不是善茬,自己二人可不是敌手。 本来想打退堂鼓,又不舍得银子。待得见二人不是一路,登时喜出望外。心想这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当下一路跟踪季云出 城。 季云早知背后有人,却仍是不紧不慢的行走。大路之上二人不敢太过放肆,季云便捡偏僻小路而行。果不多时,那二人追了上来。 一人从后拔刀便砍,季云装作惊慌失措,毛手毛脚的躲了一下,却恰好躲过了刀锋。他又装作见了刀手足无措忙道‘二位,有话好说,何必动刀!’ 一人道‘老二,越来越菜了,现在连个小厮鸟都办不了了啊!’ 那老二满脸通红,大喝道‘小子,把银子交出来,老子留你个全尸。’ 季云道‘二位,银子可以给你们,何必伤我性命!’老二早已恼羞成怒,又是一刀砍了过来。 这时‘当’的一声响,单刀落地。却是被一粒小小石子击落。智凌大师从树后转了出来。 那二人知道不是对手,拔腿就跑。智凌大师追上从后面提起二人,摔在地上。那二人大叫‘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大师提起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直打得二人满口鲜血,牙齿脱落,说话漏风。二人仍是苦苦哀求,全不见平时欺压百姓的霸道。 一顿饱打过后,又将二人扔在地上说道‘今天饶了你二人狗命,如再被我撞见欺负人,恐怕就不像今天这么便宜了。滚!’ 二人慌忙屁滚尿流的跑了。 季云笑道‘多谢智凌大师救命之恩!’ 智凌大师看着季云道‘小兄弟,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季云嗯了一声,不愿别人知道自己身怀武功,岔开话题道‘大师怎么来了?’ ‘哎,我离开你之后,没人管饭。所以想了想,还是跟着你混吃混喝的好!’ 季云却明白他是怕自己一人孤身犯险,便想来保护自己。登时觉得他面目虽然凶恶,心地倒是善良,有心交个朋友。遂道‘大师武功这么厉害,要是愿意随我同行,那是求之不得了!’ 二人便一路同行,有人作伴,比独自一人又好得多了。大师见闻极广,说起不少江湖中事。只是从来不提自己以前在哪出家,以及为何还俗。好在他也不问季云家世等等。二人谈论到现在倭寇横行,不免感叹,朝廷腐败,军官无能,受苦的却是老百姓。 这一日午后,到了苏州,却见姑苏城外一片狼藉。苏州是中原最为富庶的地方。而所见这一处,却好似刚打过仗一般。二人颇感奇怪。正在这时,有四五个士兵模样的人,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向西逃去。季云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人说道‘前面铁铃关,现有大队倭寇正在进攻,情势危急,怕是难以抵挡!我们去正节指挥所搬救兵。’ 说着忙不迭的要走,季云拉住问明了方向。那当兵的匆忙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智凌大师赞道‘这些当兵的不赖,搬救兵都能跑的像逃命一般快,有前途!’ 两人加快脚步,赶到了铁铃关外。那关口地处京杭大运河之畔,左侧也是一条河流。地势险要。倭寇也不过只有几百人,和明军斗的正紧。 仔细看了一会,明军渐落下风。两军人数相当,不过倭寇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明军不是对手。不过这一处明军与别处不同,纪律严明,军容整齐。有一名年轻将军,约么二十余岁年纪,正在指挥作战。看来平时治军有方,虽然处于下风,但官兵均不气馁,人人奋勇作战。 只是实力却是不及倭寇。倭寇渐渐的已要攻破外围防线,逼至关前。却不急着攻关,反而向着东边攻去。 季云一看之下,便立刻明白倭寇想冲破东边防线最薄弱之处,意图包围那名指挥将领。 片刻之间,那将军也已明白了倭寇用意,立刻指挥士兵补上倭寇着力进攻的地方。同时又派亲兵卫队绕到倭寇之侧,牵制对方主力。一边又组织部队收缩防御。虽然情势不利,却没有丝毫慌乱。 倭寇自和明军接战以来,向来明军都是一触即溃。鲜有有治军才能的将领,不想却在此遇阻。 这时倭寇阵中冲出十几个黑衣武士,手拿长刀,从侧翼包围,径直向那将军冲去。他的卫兵登时大叫‘俞将军,快进关!’那年轻将军却是不肯舍众独逃,仍是坚持先指挥士兵撤离。 那十几个黑衣人身法迅捷,武功高强。接阵的官兵登时死伤了十余人。那将军忙指挥自己身边亲兵三十余人接战。这些士兵个个武艺精熟,是他一手训练的一支精兵。而且人数是对方两倍有余,怎奈一接手,仍是伤了三人。余下二人斗对方一人,不求杀伤敌人,只求防卫拖延,仍是抵挡不住。渐渐败退。 一众士兵大叫‘俞将军,快进关!快进关!’只见那年轻将军拔剑在手,大喊道‘弟兄们,我们身后就是黎民百姓,我们都是大明朝的好男儿。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父母子女,今天随我死战到底!’他这几声大喊之后,明军士气大振,人人奋勇拼杀,倭寇的攻势登时缓了一缓。 智凌大师看着他点了点头道‘这个娃娃不错,是条好汉。’又道‘季公子,你在这边小心呆着。我虽然是出家人,但好歹也是大明朝的子民。哪能看着同胞受人欺负!今天我要大开杀戒了!’季云笑着点了点头道‘那请大师大显神通吧!’ 智凌大师师出少林,外家功夫不凡,轻功却是一般。而且河面过于宽阔,也不可能一跃而过。便从河面游了过去。季云说了一句‘大师小心。’大师只是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将游到河中央的时候,智凌大师突然沉了下去。季云虽然对他的武功极有信心,但心中仍是突突乱跳。直到大师的光头从对面岸边冒出来的时候,季云才松了一口气。 大师悄无声息的上岸,此时倭寇已逼至关下,明军抵挡不住,但虽败不乱,仍是拼死抵抗。而那十几个黑衣人已逼近那将军前面十余步处。亲兵也已死伤了七八人,形势更是危急。 这时两军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场之上,无人注意到他。直到他一身湿淋淋的上岸,到了那将军身前,旁边兵将才注意到他。那将军见了他也不禁一呆。而那群黑衣武士已攻到眼前。智凌大师大踏步迎上,旁边士兵无不惊呼‘大师小心!’ 最前面那黑衣人已一刀劈向他左颈之上,他却好似根本没有把对方的长刀看在眼里,不但没有退避,反而抢上一步,挥拳痛击对方面门。他天生神力,加上外门功夫高强,刚才听了那将军鼓舞士气的话后又是热血沸腾,这一拳打得威力惊人。 那倭寇没想到他武功如此高强,毫无防备之下,一拳正中鼻梁。竟然被打得飞了出去。口喷鲜血,眼见不活了。后面的两人一错愕间,被他双掌齐推,击在胸口,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后,也是立刻毙命。 季云见他使的是正宗的罗汉伏虎拳,招式变化简单,不过他使的却是刚猛凌厉。且招式虽然看起来简单,却似拙实巧,以简胜繁。武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些。又突然想到慕容冲,慕容冲的武功潇洒华丽,不过若是遇上智凌大师,只怕连二十招都接不了。 这一转念间,大师已击毙了对方八人。这时他身上湿淋淋的不断滴水,他本就身材巨大,面目凶恶,现在衣服脸上又全是鲜血,更显摄人心魄。大师矗立当场,直如灵霄殿的巨神下凡。又似地狱中的恶鬼闯入人间。双方兵将见他如此,无不惊的呆了。 倭寇一方急忙鸣金收兵,而明军也是十分疲累,无力追击。 过了一会那将军走到智凌大师面前道‘多谢大师大显神威,救了弟兄们性命。不敢请问法号?’ 大师摆了摆手道‘先不忙说这个,我兄弟还在河对岸呢,赶紧接他过来!’ 派船接季云过来的时候,那将军正站在岸边相迎。见季云虽然年纪轻轻,但看着潇洒自若,沉稳镇定,知道不是一般人物问道‘这位公子贵姓?’ 季云 通报了姓名,又问道‘将军何人?’ 那将军道‘末将俞大猷!’季云不知,智凌大师却道‘原来是俞将军,民间都说俞将军治军有方,保家卫国,倒是失敬了!’ 俞大猷道‘倒教二位见笑了!今日若不是大师天神下凡,末将一败涂地不说,只怕我手下兄弟们个个性命难保,更不知有多少百姓生灵涂炭。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还请留下一叙!’ 这时已近黄昏,打扫完战场,安排好岗哨之后,俞大猷吩咐备饭。智凌大师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忙道‘正是,这事最为当紧!’ 俞大猷旁边一人道‘快给大师准备一桌上好的素宴!’ 智凌大师喊道‘备什么鸟素宴,洒家最爱吃鸡,有鸡吃就行。’众人见他一个大和尚嚷嚷着要吃鸡,无不莞尔。 晚宴间,说起倭寇之事,季云才知道倭患远比坊间传说更为严重。甚至已将动摇国基。今天来攻的这一大队倭寇,五日间已攻破了十余处指挥所。所到之处明军一触即溃,甚至未触先逃。这些官兵平时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好勇斗狠。到了真正抗敌的时候却个个胆小怕死,当真不成体统。但也正因如此,倭寇太过大意,此次进攻铁铃关并未做过多布置,以为像别处一样手到擒来,不想吃了个大亏。 季云道‘看情形,倭寇还会再来进犯。恕我直言,俞将军虽善用兵,但我军单兵作战能力好似有所不及。可想到临近指挥所请援军,夹击倭寇?’ 俞大猷道‘季公子,别处官兵,倭寇不去打他们,他们已经要烧香拜佛了。如何敢来捋虎须。而且上面有规定,不准私自调用军队,归指挥巡察一人指挥。须得请示于他才行。等他调令下来,倭寇可能都到浙江了。’ 旁边陪客的参谋说道‘再说了,还请援军?这些近一些的部队,要么是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要么是溜须拍马的无耻之徒。哪有一个像样子的。他们本身就不愿来,费钱费人,损兵折将又得不到好处。只是本来还碍于情面,不好推脱。有这个规定之后,便堂而皇之的不用来了!’ 季云道‘这个规定一看就不合理,战场瞬息万变,如何能耽搁?为何没人提出异议?’ 那参谋道‘那指挥使本身就是一个好大喜功的无能之辈。平时提拔的人要么是他的亲信,要么就是些吹牛拍马之人。他一开会问他所作的规定怎样,都是异口同声的说大人英明神武,算无遗策。而我们俞将军刚说了点意见,他立马面色不善。俞将军只得作罢!’ 智凌大师道‘好歹他还留下了俞将军这位将才,还算是有点脑子!’ ‘他留俞将军,只怕也不是心甘情愿!只是他也明白,万一真的危急,总得有个人能力挽狂澜才行。也不能尽用些无能之辈,不然谁给他顶着!’ 顿了一顿又道‘你们知道这位段大人怎么提拔的吗?’ 季云和大师一起看着他。 ‘他舅父是朝中吏部大员,给他混的这个参将。前两年倭寇过于猖獗,各处战事不利,朝廷大为光火。他胆大包天,谎报军情,说道自己率三百余众大破倭寇近千人。朝廷极为高兴,忙派特使来证实嘉奖。他一看牛皮吹大了,有特使来,惊慌失措。不知何人给他出的计策,他竟从邻近各州买了死囚来杀了抵数。甚至连小偷乞丐都不放过。有一可怕传闻,说道他竟然派部队找到一个极偏僻的村子杀了一百多名无辜村民抵数,才凑够了所报首级数。又给了特使每人五千两银子,他舅父又答应给那两人办了两件大事。那两个特使回去着实替他吹嘘了一番。结果皇上让他连升两级,又号召各部学习他治军有方。哎,真是天大的笑话!’ 智凌大师听到这里大怒,啪的一声,将饭碗捏了个稀巴烂,起身就要走。季云问道‘大师,你干嘛去?’ 大师道‘我去把这个鸟指挥的脸给他烀烂!’ 季云苦笑道‘你连他叫什么,住哪什么的都不知道呢!’ 智凌大师停步说道‘是啊,这洒家倒是忘了!’ 众人见他憨直的可爱,对他的惧怕之情慢慢淡了。 一人说道‘今天见大师的武功,真是高强至极。对了,您最厉害的功夫是什么啊?’ 智凌大师说道‘说到我最厉害,最引以为豪的功夫,别人都万万不及,难以望我项背。’摇头晃脑的接着道‘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众人齐道‘愿闻其详!’ ‘吃鸡,这是我生平最厉害的功夫。洒家曾经一次吃了二十条鸡腿。除我之外,再未见有人能吃五条以上的。有一次,一个小子不服,和我比试,才吃到第四条,他就口吐白沫了。请了当时滁州城最有名的岳神医治了好几天,才捡回条性命!’ 众人无不哈哈大笑‘那大师吃鸡的功夫当真出神入化,佩服佩服!’ 当下俞大猷又安排两人歇宿。 次日一早,俞大猷来见二人。想请大师教授士兵武艺,望二人能多留几日。 智凌大师面露难色,他一向自在惯了,极怕麻烦。而且他所长者乃是拳脚,于军队中所用的枪术刀术却是不喜。但看季云有意相助俞大猷,也决定尽些力。 他武功高强,所传枪棒虽然算不上上乘,难以对抗武林高手,但用于上阵打仗对付倭寇却是绰绰有余。 俞大猷又问季云‘季公子,你有什么良策吗?’ 季云微笑道‘俞将军,素来交战讲究知己知彼。我们现在须先打探倭寇从何而来,在何处安营,真正的实力等等。再看我守军·近几处防御工事等。’ 俞大猷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季云。原来这一队倭寇从浙江沿海而来,约有千余人,装备精良。其中正式倭寇五百多人。 当时倭寇有真倭假倭之分。所谓的假倭,其实是中国人。多为沿海流寇,以及一些难以为生的难民,还有些原本的朝廷通缉惯犯组成。打着倭寇旗号,一同抢掠。假倭寇熟知地形以及中原军防政治等。而真倭具有极强战力,所以颇为棘手。他们行动迅速,远不是腐败的明军能比。 往往守将无能抵抗,上报上级,各道批示下来,倭寇早已去的远了。 这一队倭寇一路劫掠而来,官兵竟无能保护百姓。他们日渐猖獗,现在竟然公然攻打明军。明军将领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天天拿着这么多俸禄,恨不得走路都怕崴了脚,怎愿冒险打仗?所以一路披靡。直至铁铃关,方遇真正对手,吃了个败仗。 下午探马回报,倭寇已退至姑苏城外,安营扎寨。肯定是不甘心失败,想卷土重来。营寨靠近河边,想来是因为忌惮俞大猷军以及大和尚武功高强,万一失败,立刻可以从水路逃跑。而俞大猷部并无水军,无法追击。可以说已立于不败之地。 季云让俞大猷拿出城防图,仔细的看了半个时辰,说道‘俞将军,前日一场大战智凌大师大显神威,倭寇有些害怕。一时不敢来犯。再来时一定会计划周详。我们须得小心应付。’ 俞大猷道‘季公子,那依你看倭寇会如何进攻?’ ‘我仔细的看了一下地形。我关地势险要,从后方无法绕道,两侧又有护城河保护,只有从正面进攻。但他们又有些害怕智凌大师,不会贸然强攻。而我们东西两方十余里外都有别的关口,防守能力薄弱。那东边关口纵然拿下,用处也不大。而西边正节指挥所如果失守,倭寇便能威胁到我军腹地。我想倭寇会从想法拿下正节指挥所,然后形成犄角之势。到时我们腹背受敌,定会十分难受。’ 俞大猷沉思半晌道‘那以季公子之意,该当如何?’ 季云笑道‘既然倭寇如此害怕我们智凌大师,那当然得好好利用大和尚了!’ 然后如此这般的告诉俞大猷心中计较。二人低声商议许久,终于有了计划。 而官兵个个摩拳擦掌,有了智凌大师助阵,人人信心大增,静待倭寇到来。 第九章 传功 这几日,季云和俞大猷一边准备,一边让智凌大师教众兵将练习武功。智凌大师性子急躁,士兵有练的不好的地方,他一急眼非打即骂。其实他也不好好想想,他已有二三十年的功力,所练的又是少林派上乘的武功。这些士兵如何能有他的造诣?在他眼中看来自是绵软无力,漏洞百出了。练武又岂是三五日便能成的?而且兵将见他凶恶紧张之下,进境的更加慢了。如此一来,智凌大师又更加急躁。 多人找俞大猷诉苦,俞大猷看着士兵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是觉得大师过于严厉。不过只说了几句大师也是为了大家好,安慰一阵,也就算了。 而智凌大师听到别人抱怨,也是大怒‘洒家费了这么多功夫,累的半死,倒落得你们埋怨!奶奶的,不教了!’ 次日一早,将要晨练的时候,智凌大师还在赌气,睡着不起。 俞大猷将众兵将召集到一起,季云去硬拉了大师起来。对着兵将们说道‘众位兄弟们,你们可能也知道倭寇并未离开。据我推断最近两天又会来进犯。我们没有援军,只能靠自己。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前两天我们多少兄弟因为武艺不精伤在倭寇刀下?’ 这时众人又想起前日大战时的情形,人人不寒而栗。季云接着说道‘兄弟们现在做好决定,是愿明日死在倭寇刀下,还是今天在这受大师打骂!如果不愿跟着大师受苦的,请站到左边,大师绝不会再骂你一句,更不会打你!愿意留下听大师教诲的,都站到右边。大师还是一样将全身本事倾囊相授。’ 那几个带头告状的首先站了出来,径直走到操场右边,大声道‘智凌大师,我们知错了!我等愿听大师教诲,还望您不计前嫌。以后我们有练的不到之处,大师尽管打骂便是。不必顾忌。’ 众人群情激昂,皆叫道愿听大师教诲。 智凌大师本来还在耍小性子,这时见大家这么抬捧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好说,好说,众位兄弟别嫌恶洒家便是了!’ 俞大猷见季云一席话说的大家心服口服,士气提升明显,深感敬佩。 大师也走到季云身边低声道‘季公子,你真厉害!这么大的事,你几句话就解决了。你这些话,俺这粗人可万万说不出来。’ 训练开始之后,士兵果然都认真的多了。智凌大师也一改常态,耐着性子教授。 时间紧迫,他把入门扎根基的功夫抛开,只教一些练熟马上就能上阵应用的简单招式。而那几个被打得较狠的竟也主动找到智凌大师讨教,学的甚是认真。因为他们也明白了,这几个简单的招式,上了战场之后,决定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生死存亡了! 第三日上午,探马回报,倭寇分作两队。一队集结于西边正节指挥所一带,准备进攻。另一队在铁铃关外,虽然人数众多,季云和俞大猷仍是看出铁铃关下只是佯攻,当下已有防备。 过了辰时,季云便不知去向。刚到午时,部队将要吃饭时,倭寇开始进攻。智凌大师立刻率众迎上,倭寇忌惮他的神威,不敢过于逼近。 两军正对峙之时西路探马回报,倭寇主力在全力进攻正节指挥所,怕是抵御不住!俞大猷忙令兵将撤回关内守御。请智凌大师率手下百余精兵驰援西关正节指挥所。 其实正节指挥所关口内足有六七百名士兵,进攻的倭寇却只有二百余人,却仍是被倭寇打的节节败退,而那将军已准备好跑路。正在这时,智凌大师率众赶到,见他们怂样不禁大怒。呼喝他手下官兵力战迎敌。 不过他手下尽是脓包,毫无用处。智凌大师只得亲自率领自己所带来士兵上前堵住。 倭寇见过他的神威,心中惧怕,一时之间无人敢靠近他,而别处兵将却已和倭寇交战在一起。智凌大师也不会什么阵法,战术,只是追上倭寇就打。只一炷香的时间,便打伤了七八人。 但是别的官兵可就惨了!特别是守城部队,已死伤了七八十人,余下更无斗志,一心想逃跑。而将军更是毫无智计,连面都不敢露,只传令士兵拼死抵抗。 不过至于是怎么个拼死抵抗法,大将军却是一句没提! 而这时攻击铁铃关的倭寇却突然多了起来,而且来的是一群武功高强的黑衣倭寇。却原来倭寇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这几日倭寇将领又陆陆续续调集了一百多名精干倭寇前来。先是以小部分兵力进攻铁铃关作为佯攻,然后又以主力进攻正节指挥所,让俞大猷以为倭寇真正意图是西边关口。俞大猷见状便让智凌大师率精锐支援。 而倭寇真正的目的正是调开智凌大师。他们唯一的顾忌便是这个大和尚太过难缠,只要大和尚走了,便无所畏惧了。见大师离开,便以新来的这些生力军作为奇兵突袭。正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而纵然大师立刻从正节指挥所回来,也得一个时辰以上,这一个时辰足以拿下铁铃关。 但他却没料到这几天兵将日夜操练。而大师所教武术又是极为实用,故虽然有生力军加入,仍是斗了个难分难解。 而这时正节指挥所却支持不住了,守将方德龟缩不出,守军早已溃不成军。智凌大师所带亲兵虽然精锐,但人数太少。倭寇又不与大师接战,只急的他哇哇大叫。 冷静了一下,大踏步走入关内。见到那守将方德模样倒是颇为威武,面如重枣,颌下一部长须,看上去威风凛凛。不过人却躲在桌子后面,吓的冷汗直流。 大师上前揪起方德道‘出去,率领士兵抵抗倭寇!’ 方大将军平时饮酒作乐,吃喝嫖赌倒是大行家。至于行军打仗么,那还是别提了。 关外这么多倭寇,你现在让他站稳不抖,恐怕都不是易事,如何迎敌! 智凌大师见了他熊样,立刻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但一想到还得靠他组织守军抵抗,蒲扇般的大手将要扇到他脸上的时候又硬生生的停住了。 饶是如此,方德也已吓的面无人色。智凌大师说道‘出去,率领士兵好好抵抗,洒家保证没人伤的了你!’ 方德一听这话,顿时放心,道‘大师可保我安全?’ 智凌大师心中早已怒不可遏,却仍是温言道‘放心,我寸步不离你左右便了!’说完环顾四周,找到一张桌子,啪的一掌打的桌面碎成好几块。方德看的桥舌不下。 大师一来显示有能力护他周全,二来也是立威,大师的大掌既然能拍在倭寇身上,那也能拍在他方德头上。 这一掌连三寸厚的桌子都不是对手,何况他方大将军的脑袋! 方德虽然无能,不过脑子转的倒是飞快。当下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势,马上得出结论:相比较倭寇,这个大和尚好像 更加凶恶,更加惹不起。 而且毕竟是中国人,还是有爱国之心。当下令部下拿来披挂,身披重甲,手执一柄大刀。你还别说,这一打扮倒是真的十分威风,模样颇为唬人,大将军大踏步走出关口。不过只踏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眼巴巴看着大师。大将军心里明白的紧,倭寇可不是那么好唬的! 智凌大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跟了上去,说道‘洒家保你无碍,放心吧!’ 两人出得关来,战况已极为紧张,守军已伤亡了一百多人。平素这种情况之下,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大伙便集体逃命了。谁知今天不知道大将军中了什么邪,还不跑,大伙当然也不能先跑了! 这时却突然看见大将军身披重甲威风凛凛的出现,下巴都差点惊掉。不过方德却没什么主意。智凌大师也不知道该怎么统帅众人,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蛮打也成不了大事。 这时大师所携亲兵中有一人,名叫王通。快步走来,告诉方德下令守军退回集成队形,凭人数优势,以四五百人对付一百多倭寇,只守御,应是无碍。方将军依言下令将兵将聚在一起。形势便不再像刚才那般危急。 而俞大猷手下训练有素,队形整齐,与倭寇相较也不落下风。 智凌大师见士兵已能自保便迎上前杀敌。方大将军也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形影不离的跟在这个凶恶的大和尚身边。倭寇亲眼见过大师的威力,他所到之处,倭寇纷纷四散逃避,无人敢上前接战。不过没跑开的都被大师一拳一脚就打得骨断筋折,待得大师和俞大猷部又杀伤了二三十名倭寇,强弱之势登时有些颠倒过来。 倭寇指挥见情势已极为不利,却不敢撤退。他得到的是死命令,至少拖住智凌大师一个时辰。 当下令十余名武功高强的倭寇团团围住智凌大师,也不接战,大师往东走,西边的倭寇便从背后攻击。待得大师回头,西边倭寇立刻退回,东边的再从背后攻击。 本来这种小把戏也奈何不了大师,只是他还得照顾方大将军,却是不易突围。 王通见状立刻大叫方将军下令队伍从左侧迂回。话音刚落,将军尚未答话,智凌大师大吼道‘众位兄弟,一切全听王通指挥!’ 他声音洪亮,人人听的清清楚楚。王通令守军向左侧迂回,切断左路倭寇进攻,又指挥本部军队分散队形,向大师靠拢,倭寇诡计便不再凑效。一切分派的井井有条。 倭寇指挥见战事已极为不利,不过若是现在撤退,回去一定受军法处置。只得拼命坚持,死战到底。 正在这时,倭寇后方却出现二三十人。正是季云所带领,倭寇大惊失色,身后这些人数虽少,却占据了要塞位置,而且个个精干。现在已是腹背受敌,登时阵脚散乱。一阵夹击,倭寇顷刻间死了三十多人。 智凌大师更是勇猛,大呼杀敌,如入无人之境。那方大将军跟在大师身边,大呼呐喊助威,所到之处,也是无人可挡。 倭寇指挥只得率部一边拼死抵抗,一边向铁铃关方向撤退。王通领军一阵追击,又杀伤了十余人。倭寇更无斗志,狼狈逃窜。 季云这时也已现身,智凌大师一见大喜,忙迎上前。来不及诉说战事,季云便让大师王通率众继续追击,赶去接应俞大猷部,而季云并没有跟去。智凌大师放心不下要与他同行,季云却微笑道‘大师听我吩咐,回头见分晓,我还有别的事。’ 智凌大师对他十分佩服,见他如此说便率众走了。 而这时铁铃关下战事已是十分紧张。俞大猷依季云之策,假装中计派智凌大师去正节指挥所应援,引诱倭寇主力出战。但倭寇这一生力军却是异常强悍,应付起来,颇为吃力。心下不禁有些担心。 不过倭寇将领更是担心,按他本意,将军队分作两队,依计划行事,俞大猷也已中计。本来估算有半个时辰,足以拿下铁铃关。但没想到这几日智凌大师悉心教导,官兵日夜苦练之后,战斗力大为提升。 其实武功固然提高了些,更重要的是信心的提升。见了智凌大师的神勇之后,好像人人都不在害怕倭寇,而是个个如狼似虎一般。所以倭寇虽然凶悍,又有生力军加入,人数也比俞大猷部多些,却仍只是旗鼓相当。 本来他以为智凌大师从正节指挥所到铁铃关至少得一个时辰,拿下铁铃关绰绰有余,未想到却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当下不住喝令士兵拼命攻打。 俞大猷听从季云的计划,以防御为主,只要能坚持一个时辰,便可大获全胜。他亲自在最前线鼓舞士兵抗敌。那日状告大师最凶的一人,便是王猛,和王通是兄弟二人。他全力护在俞大猷身边。 这时有小队倭寇突围而来,直奔俞大猷所在阵地,众亲兵劝他到后方指挥。王猛说道‘我们关口,乃至苏州百姓安危,全仗将军统帅调度,若将军出了意外,无人能主持大局!还请将军离开前线!’ 俞大猷坚决不允,众兵将受他鼓舞,均是热血沸腾。 此时那一小队倭寇已有几人冲破外围防线,直奔俞大猷而来,个个武功高强。王猛率十余名亲兵上前抵住。 倭寇首领集中手下最强的十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小队,决意不惜一切代价先杀了俞大猷。只要俞大猷一死,士兵群龙无首,就可一举击破。 而王猛率领的也是俞大猷手下最精锐的士兵,不过武艺却不如对方。幸好倭寇只有六个人突围过来,二三人合斗对方一人,倒也勉强支撑的住。而另一侧外围防线也有些告急,俞大猷临危不退仍是指挥防御。地势之利加上防线坚固,倭寇推进十分缓慢。 王猛独自和倭寇小队队长接战。他小时候学过两年武艺,在部队又学了些军队所教刀枪棍法,兼之身高力猛,上阵打仗倒是不弱。但与武林高手对敌,却是不足。那倭寇刀法迅捷狠辣,招式怪异,逼的王猛手忙脚乱。身上也中了几处刀伤,不过均只伤及皮肉。他生性勇悍,受伤之后反而激起了他心中怒气,打得更加狠了。 他臂力甚强,但讲到招式的变化,就比对方差的远了。好在对方知道力气不如他,不敢与他刀剑硬拼,招式不能使全,威力便打了折扣。几次有机会得手都被王猛以蛮力猛击,招式一顿,便只能伤及皮肉。 不过王猛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方敌手。眼看着这一小队倭寇,已渐渐占到上风,一会不但自己难以保住性命,手下这班兄弟甚至俞大猷都有生命危险。他极为崇敬俞大猷,又是个血性汉子,眼见战况不利,突然冒出个想法,要和对方倭寇同归于尽! 心念一动,决定不再理会对方的招式,明知对方一刀砍向自己左颈,却不闪不避,也使一招准备与对方玉石俱焚。 而一霎那间来不及细想,自然而然的使出了这几天 已练了几百遍的‘铁甲飞流’。这一招虽然简单,却是少林武功中极为实用的一招。智凌大师化繁为简,只留了三个变化。第一步上步从斜下方上挑,对方闪避之后顺势劈向对方右颈,这却是一个虚招,招式甫出之后立刻变招,扭身反向发力砍向对方左颈。招式简单明了,不过时机的掌握却是极难。 他练的已经有些火候,兼之那倭寇万万没想到他在如此不利局势之下竟然突然使出这样一记怪招。毫无防备之下,被他一刀砍中,鲜血直流。他跟上又补一刀,登时了账! 连王猛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么轻易的就把对方武功最强的给杀了。而那倭寇将领更是心惊,这个佐木宁人是他从岛国重金聘来,一路上战功无数,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王猛信心大增,又上去使出了大师新教的两招,居然又杀死了一人! 殊不知他和智凌大师脾气差不多,最适合用这等招式。对方一刀向他砍来,他也不管不顾,只是用大师所教招式全力攻击对方。本来打定的主意是就算对方杀死自己,也要赔上对方一条性命,直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而至于是自己先能杀了倭寇,还是对方的刀先砍中自己,他根本连想都懒得想。 只是别人哪有他这么随性,肯定想要保全自己性命,须得闪避他的刀法。如此一来,他只攻不守,大占便宜。居然将那一小队武功高强的倭寇杀死了三人,余下三人也退了回去。情势登时好转。 算来此时已有一个时辰,两军僵持,就看哪一方援军先到了。倭寇将领已开始计划如何撤退,攻势渐缓。 太阳已要落山。而此时攻击正节指挥所的倭寇突然先出现,俞大猷吃了一惊,心想不会季云那边出了出错了吧。那倭寇将领大喜,正待联合强攻铁铃关,却见手下是仓皇奔逃而来。隔了片刻,智凌大师率众赶到。方将军也率四百余人前来助阵。 倭寇将领见大势已去,忙率众撤向后方营寨,准备乘船逃跑。 而到了岸边突然发现所有的船只已被驶到河中央的位置,他心中大惊。 却是季云带了方将军手下一百多名士兵,穿着倭寇的衣服,骗的守卫上了船之后,立刻将船开到河中央。那些守卫待得反抗,都已被擒住。 这时智凌大师和俞大猷率众追到,倭寇退路已被截断,只得回头拼死突围。最后只有不到一百人逃得性命。 而且这还全是方大将军的功劳!本来俞大猷知道他部下不堪大用,只是让他堵住几个缺口。而他的部下怕死,不敢过于追击倭寇。因为落水狗毕竟还是狗,打痛了还是能咬人的。而且方大将军手下竟然开始有不少人去抢拾倭寇所丢弃战旗,甚至是倭寇尸体上的黄金首饰之类,军纪涣散。 俞大猷看的直摇头,又追击了一阵,见倭寇逃的远了,便率军回城。 回来之后却发现方大将军早已开始打扫战场,抢拾倭寇首级,旗帜。至于搜到的财物,说是回去交公,也大半下落不明了。 而此时方德心情却极为复杂。一方面内心十分喜悦,他第一次了解到原来为国为民打仗杀敌是这么自豪。回想今日自己上阵迎敌,威不可挡,手下的士兵无不高呼方大将军之大名,对自己十分崇拜。那种感觉当真妙不可言。远非在妓院喝酒可比!自己到现在还十分迷恋这种感觉。 同时也有些惭愧,毕竟要是没有那个大和尚,自己连关口都不敢出。竟想到:我年少时若是真的下些苦功夫好好练武,能有那大和尚一半的本领,去保家卫国,不也好得很吗!想到这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又转念想到今日一场大胜,升官发财指日可待。登时心情舒畅,和俞大猷分别,率兵将去了。 俞大猷对季云道‘季公子料事如神,当真令人佩服!’ 智凌大师道‘今日俺听你的稀里糊涂的打打杀杀了一天,连自己干的什么都不知道!赶快说来听听。’ 原来季云看了地形,城防图之后,便开始推测倭寇可能的进攻方法。佯攻铁铃关,进攻正节指挥所调开智凌大师等等都在意料之中。而且倭寇攻击时间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不胜则退。故时间选在下午,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昏,陆地行路不便,难以追击。 不过季云正是利用这一点,击败西边倭寇之后,立刻令方德手下一百多军士换上战场上死伤倭寇衣服,先一步赶到倭寇扎营之处。天色较暗,留守之人未辩真假,匆忙间便让他们上了船,趁势将船只拿下。 倭寇没了退路,若不是方德手下一味抢拾战利品,估计得全军覆没。 众人回到关下,方德军已打扫完战场。俞大猷哭笑不得。 俞大猷又道‘倭寇虽然败逃,但仍需防范!万一想趁我军不备夜间偷袭以败中求胜。也是不可不防。’故仍是安排岗哨,一如战时状态。 晚上庆功之时,请大师季云二人上座。王猛端了一碗酒,走到大师面前‘这次兄弟们能击败倭寇,保全性命,全赖大师之力!今天您一日之内,又救了我三次!’ 大师疑惑的说道‘哪里,今天没有啊!’ ‘今天和我相斗三人,本来依我的武艺,必死于他们刀下无疑。可使出了您教我的武功之后,竟然三次反败为胜!哎,现在想起前几天大师因我学的不好打骂我的时候,我还曾率众告状!现在想来真是惭愧!我今天敬大师一杯······忘了,您不喝酒,以茶代酒,以表心意!’说着转身要去倒茶。 智凌大师道‘洒家几时不喝酒了!’说着接过酒杯,一口喝干。 这时士兵陆陆续续上来敬酒,大师都是酒到杯干。又有士兵表演杂技,热闹非凡。 次日本来季云大师二人要走。俞大猷,王猛等人苦苦挽留,盼他二人多呆几日,教大家这套拳脚,还有刀枪之术。大师极怕麻烦,不过他深明大义,又架不住苦苦挽留,季云也说该当教弟兄们武功以保家卫国,也算是为天下苍生造福了。大师点头应允,再留五天,尽全力教导大家。 众士兵也是拼命练习,经此与倭寇一战,兵将死伤了四十一人。人人都有深刻体会,到了战场上,武功高些的能活下来。武功差的就会有性命之忧。故前几日学武时还觉得疲累,现今学起来竟是人人争先恐后。 俞大猷十分欣慰,他已知道这一支军队以后必是精兵中的精兵。 只是士兵学的虽然刻苦,但进境实在太慢。大师武功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是极为精妙。十分难练。士兵们往往学了这个又忘了那个,加之人数众多,足有近五百之众。同样的一个招式,教了这人那人又不会。待得那人练会了这个人又忘了。 晚饭之时,大师已疲累不堪。这么多人,可怎么教的完! 第十章 重逢 季云和俞大猷也看出这个症结,一同找大师商议。最后季云提议到大家仍是一同训练,但从中选出武功最好,学习能力最强的二十个人,由大师亲自教导。先努力教会他们,别的兄弟们在大师走了之后再跟他们慢慢学习。 次日开始,便用季云这个方法。人数少了许多,且学习能力较强,大师轻松了不少。五天时间,大师已把一套简化的拳法,一套刀法教了给他们。 这套武功主旨是上阵打仗,所以并未传授内力,学起来自是简单的多了。大师又交代:招式是全教了,千万不能荒废,以后还得自己勤加练习,才能熟练应用。 第五日训练结束之后,众人都明白这是大师最后一次教导大家了。这许多时日相处下来,还真十分不舍。 晚上设宴,一来庆功,二来为大师和季云送行。 正热闹的时候,传来消息。这一仗打的极为漂亮,抗倭几十年,还少有如此大胜!段成飞治军有方,战功赫赫,连升两级至江南总兵。方德大将军表现勇猛,也是连升两级,破格提拔。另赏银两粮草不计其数。 而俞大猷也在此战有协助之功,只是私自任用非军职人员参与军务,违反军纪。现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季云和大师一听,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一众兵将倒是不以为意。 季云道‘怎么会这样!明明俞将军居功至伟,怎的···’ 王通道‘季公子,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每一次差不多都是这样。如果要是真的按军功和能力提拔的话,我们俞将军恐怕都做到大元帅了!’ 另一个参谋突然开口说话了‘对了,你们知道方德的文书在给上级的捷报是怎么写的吗?我有一个朋友便在方德军中,他亲眼所见!’ 众人道‘说来听听···’ 那参谋清了两声嗓子道‘说是什么倭寇横行,民不聊生。我黎民百姓深受倭寇之扰,损钱财,丢性命,苦不堪言。而今更有上千倭寇,乘坚船而至,攻我百姓之所,至妇孺丧命,婴童失亲!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我军阵中赤面长须,使大刀一勇将,匹马杀入敌阵,勇不可当。寇无不当者披靡,望风而逃。试问谁能横刀立马,唯我方大将军!’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晒笑。 ‘上级批示道:真乃当世英才,国家栋梁。为示嘉奖,连升两级!’ 一名队长道‘可惜朝廷没看到那天方大将军吓的躲在桌子后面双腿发抖的神勇表现!’ ‘不过你那朋友写的倒是真的,我亲眼瞧见方大将军手提大刀出关。倭寇也确实是望风而逃,不过望的是他方大将军还是我们智凌大师,你朋友却忘了提及。’ 俞大猷也笑道‘看上去确是如此。而且我们追击倭寇的时候,方德已经去打扫战场。尽数割了倭寇首级,拾了旗帜而去。一上报,得贼首三百余级,大旗数面,因有实物,朝廷自是信以为真了!’ 季云却说道‘方德一心抢拾战利品,耽误了追击倭寇,致一部分逃走。如此行径,不但没有惩戒,反而因此受赏!这··这是何道理?’ 众兵将皆道‘那也无可奈何!一向都是如此!’ 一人道‘本来说道俞将军战功也是不小,不过却擅自用大师和季公子您二位参与军务,违反军中规定,此乃大忌!不过也不予追究,功过相抵。’ 大师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鸟规定!难道洒家看见国家有难出手相助,这也有错?’ 季云道‘这规定也太不合理了!’ 俞大猷苦笑道‘上面制定规定的时候,有时并不考虑合理不合理。我们必须遵命执行,别的事,他们不理会。’ 季云道‘这次累得俞将军未能领功,实在抱歉!’ 俞大猷尚未答话,手下一名队长道‘季公子不必介怀!想那段成飞定然不会放俞将军离开。这一次俞将军若要升职,这一带已无空缺,势必到外地任职。段成飞虽然不喜俞将军,但他明白的很,危急之时能为他出力的只有俞将军一人而已!他手下那些吹牛拍马之辈,根本指望不上。所以无论如何不会让俞将军立功的!’ 季云虽然聪明,却仍是难以想象如此荒唐的事。而且居然还发生在军队这么重要的地方! 智凌大师更是气得一掌拍断了一条板凳。 季云叹道‘难怪倭寇之患日甚!明明有俞将军这等良将却不能善用,而尽用一些无能之辈!’ 而俞大猷叹道‘我还罢了,其实以季公子和大师这等人才武功,朝廷若能尽用,何患小小倭寇!’ 众人又说了一阵,将至深夜,便回去歇息。 次日一早,俞大猷率全体兵将列队给季云和大师二人送行。这十几天大家一同战斗,不知不觉已有了极深厚的情谊,见他二人要离开极为不舍。王猛更是有些哽咽的说道‘希望大师季公子办完事情能回来看看我们!我还想再向大师您多学些功夫。’ 众人道别中季云问道‘俞将军,既是上司如此,何不另谋高就?’ 俞大猷叹了口气道‘我心中亦有诸多不满,但每次均念及黎民百姓,故而一直坚持奋战!’ ‘说得好,以黎民百姓为念!俞将军真乃大将之材!’ 一番道别之后,二人上路南行。 季云突然想到,在这十几天里,几乎完全忘记了江湖之事。简直要变成了行军打仗的将军了!想到此处,笑了一下,继续前行。 铁铃关之战结束了,这些天来朝夕相处,二人关系又比初识时亲近的多了。这时季云说起去嘉兴是因为云清道长之死。大师问道‘你也是武林中人吗?我还以为你是进京赶考的学士呢!’ 季云笑道‘我也不是什么武林中人,不过我有几个朋友是。前些日子这件事轰动武林,他们多所谈论。我便也有些好奇,而且总觉得有些不寻常的地方。左右无事,便想去一探究竟。多些历练,顺便看看江山,风景。却不想有缘碰见大师,当真三生有幸!’ 他说的真诚,大师心里也是暖暖的。 隔了片刻,大师认真的道‘我在外云游已久,反正也是居无定所,若是公子不嫌弃,以后愿追随于你!’ 季云道‘大师太客气了,什么追随不追随的。大师愿陪我自是求之不得!我还仰赖大师保护我周全呢!’ 江浙一带是我中华最为富庶之处,自古便有江浙丰而天下足之说。所到之处,建筑精美,风景如画。桐庐嘉兴一带均有许多好去处,更不用说有天堂之称的杭州了! 季云暗下决心,等事情处理完之后,一定要带云梦出来好 好游玩一番。想到云梦,不由得心中一甜。这十几日所操劳都是军中之事,一时倒把云梦忘了。 而他二人也是十分的引人注目。一个是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一个是身高八尺的胖大和尚,二人在一起已经是不伦不类。待得见到大和尚还在酒楼里大碗喝酒,大口吃鸡,众人惊讶之余,也不免讪笑。 不过看见大师那双蒲扇般的大手,一般人就只有把讥讽的话老老实实的咽回肚子里了!毕竟这一双大手万一扇到自己脸上,还是消受不起的。 但是毕竟还是有不一般的人。 这一日,到了嘉兴。城中武林人物已多了起来。 中午时分,季云和大师正在源香居吃饭。旁边桌上坐着一人,神情冷峻。旁人看他一眼就会打定主意,千万莫要招惹于他。他的衣饰也是颇为奇怪,像是云南贵州一带人的服饰。背上背着一个朱红漆的葫芦,也是让人过目难忘。而且双目炯炯有神,显是内功不低。 他虽然不看别人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智凌大师和季云几次。 季云和大师却故意不理他,仍是自顾自的吃肉喝酒。过了一会,那人自言自语道‘现在世道真是变了!出家人居然也开始饮酒吃肉,也不怕丑!’ 他说话的声音既不大,也不小。声音不大,显然人家是在自言自语,与别人无关;不过却也足够让季云和大师听的清清楚楚。这时二人心中暗笑,知道此人想借机搭话,更是故意不理他,也不看他一眼。 他却有些坐不住了,正想再找些话来说。门外却进来了两个乞丐,不过背上并没有丐帮弟子显示辈分的口袋,看外貌似是两个寻常乞丐。二丐开始乞讨酒饭,初始几桌无人理会,只是不耐烦的叫他们走。还有人说道这家酒店怎么这样,居然有乞丐随随便便乞讨。 酒保慌忙出来,要赶他们出去。这时二丐已将到大师和季云桌边,季云道‘且慢!’随手给了他们一些剩饭剩菜。 其时乞讨的花子讲究还是挺多的,不能和施主同坐而食,也不能要施主尚未吃过的饭菜。季云听大师说起过,便依规矩照做了。 待二丐吃完又给了一点零钱,二丐谢过要走。季云突然道‘二位再喝杯酒吧。’说着满满的倒了两杯。那二丐接过,一口喝干,道谢走了。 二丐走后,大师小声问道‘这两个乞丐是丐帮中人吗?我瞧他们走路下盘不稳,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季云道‘这二人装扮不像丐帮弟子,看似不会武功。不过我刚才给他们倒酒倒的很满,我看了一下他们端酒杯的手,非常稳定。酒杯中的酒也没有溢出一滴,手上功夫不弱。想来下盘虚浮是装出来的!’ 二人吃完饭后,总是觉得昏昏沉沉,想来饮酒有些多了,遂回房歇息。 怎知一觉醒来,二人发觉双手被缚,躺在地上,却不知到了何处。 只见一座厅堂,坐着六七个人,还有二三十名人众在旁站立。午间酒楼所见那两个乞丐也在前面站着,一群人正在说话。 而那怪客也被绑缚而来,已经醒转,却不说话,只是带着轻蔑的表情看着这些人。 居中椅子上坐着一人,开口说道‘我有话问他们!’ 过来两个人给大师他们取下口中核桃。那人还没开口,智凌大师先嚷嚷道‘你们是些什么人?我家公子好心舍给你们酒饭,却为何下药将我们麻翻?’ 坐着那人是丐帮嘉兴分舵舵主,名叫张泉。 这几年丐帮堕落速度之快,让人震惊。 以前虽然也有各式各样问题,不过有一任强力的帮主约束,帮规严明,各人不敢放肆。而这几年无人管束,以至各处胆大妄为,有的地方已与市井流氓无异。也有的勾结官府,甚至有的好手为了挣钱加入绿林草寇的。总之乱象百出,人才凋零。 但是这个张泉却是丐帮舵主中比较有才干的一位,极有实力。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 张泉道‘大师莫怪,中间尚有误会之处,待我解释。这一段时间,有人想和我们为难,最近一直在招兵买马,我们连幕后主使是谁都不知道,不得不小心谨慎。这些日子,他们又请了不少高手,不断有人来投。今天兄弟们看三位形象特异,所以特地请三位来一叙!’ 那怪客冷笑道‘这么下三滥的行为就是请客之道吗?’他也不想想现在身家性命还在别人手里,仍是神情倨傲。 张泉也不生气,说道‘这位公子看样子不会武功,可是您和这位大师一看就是高手。只怕我手下这些人一拥而上也请不来二位。只好用点卑鄙手段了!待会在下给三位赔酒道歉。现在可否见告三位所来何事?’ 那怪客道‘你没有资格问我,我也不屑和你们说。现在给你们个机会,恭恭敬敬的放了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会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小心性命!’ 张泉只微微一笑,‘阁下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那怪客把头一偏,并不理会。 张泉又问季云和大师道‘那您二位呢?’ 智凌大师道‘我陪我们家公子出来游山玩水,并不是什么武林中人!’ 这时后堂转出一人,说道‘是吗?师兄!’ 智凌大师看了他半晌,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智兴师弟,原来是你!’ 只见这人已不做和尚打扮,直与寻常江湖人物无异,长的相貌端正。显是见到智凌大师颇为激动,眼中竟有些许泪光。 张泉问了一句‘这位大师是?’ 这人却没有回答,呆呆的眼望上方。隔了一会才慢慢的讲起了这件事。 ‘我家自幼便受恶霸欺负,十三岁那年,我爹不堪欺辱,将我送到少林寺习武。我虽然年幼,但已懂得父亲的屈辱和母亲的眼泪。虽然不想离家学武受苦,但为了父母还是毅然去了!怎知到了少林寺,还是受别的师兄弟欺负,加上练功的辛苦,身体的疼痛,多少个夜晚我都是哭着度过的。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一两个月,一位师兄开始保护我。他身材高大,武功高强,没人敢惹他,所以慢慢的别的师兄弟就不再欺负我。他还把他练功的心得教给我,使我练功时事半功倍,武功慢慢的开始超过其他的师兄弟。我当然也成了他的小跟班,不管他去哪我都会跟着。有一次我下山,和泰山派二位师兄弟打了起来,我武功虽然比他们高些,但打不过他们师兄弟二人,身上受了点轻伤。回去以后师兄知道了大怒,找了个机会帮我狠狠的打了那师兄弟二人。后来泰山派掌门来我们这评理,说我们恃强凌弱。方丈知道后非常生气,打了师兄三十刑杖,面壁思过三个月。这三十杖 我们一人挨了十五下,不过却一点也不觉得疼。而师兄面壁那三个月,我天天给他送饭。那时总觉得,有这样一个师兄,真是不枉平生!’ ‘后来师兄有一次出山,本来五六天的任务,却直过了两三个月才回来。回来之后,我发现师兄后背有一道剑伤。但师兄没说,我也没问。又过了几个月,师兄开始每个月都会出去三四天。他平时什么事都带着我,就这几天,却从来不让我跟去。再后来,我有一次出于好奇,偷偷的跟着师兄出去了。才发现师兄已经有了家室,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我看到的时候,那个小侄子才几个月大。我当时真替师兄高兴!也经常买一些东西给那个小侄子,慢慢的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就这样过了几年,有一年寺里有一个要职空缺,方丈说要从年轻弟子里面选拔。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个位子非师兄莫属。这些年来我们这一代弟子里面比较杰出的就是我师兄弟二人了。不过那时父亲急盼我能出人头地,一旦我能坐上这个位子,便能有更大的权力,更能让我父亲扬眉吐气,不再受欺!当时那一段时间,我当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想到了利用这件事去偷偷的告发了我师兄!自不必说,师兄被逐出了师门。别人虽然都不知道,但师兄肯定知道是我所为。我永远都忘不了师兄离开时看着我的眼神···后来戒律院掌事的位职果然给了我,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要了!我多想把这个位子双手让给师兄,我甚至发誓,愿意用我的所有去换来他仍是我的师兄。可是···他还是走了!离开了我!后来我做了两个月梦寐以求的掌事,这两个月我有六十天是从噩梦中惊醒!然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的打自己几个耳光。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我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向师父辞别,离开了少林寺。下山之后,我找了师兄整整三年。我想告诉他,我知道错了!以前他天天在我面前照顾我的时候,我还不觉得什么,但当有一天他不再在我的生活中出现,我才发现他对我是多么重要!而那些日子里,我好像变得连怎么吃饭都不会了。’说完这段话,他已是满眼泪光。 而这时所有人都已明白,这位师兄当然就是智凌大师。 又隔了一会,他才缓缓的道‘师兄,你能原谅我吗?’ 智凌大师沉默了一会道‘我不会原谅你,’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恨过你。刚开始确实有点怪你,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你想做戒律院掌事。我会毫不犹豫的让给你,又何必要陷害我?不过后来在江湖上流浪的时间长了,我开始觉得。什么权力,什么地位都是毫无意义的!就算我当上了戒律院首座,方丈,甚至武林盟主,也不见得会比现在快乐!’ 众人都没有说话。 智凌大师接着又道‘我生平最大的遗憾,便是这一件事!有一年,方丈让我下山去办事。本来很简单的一件小事,我却有点托大,中了别人暗算,受了重伤,差一点丢了性命。我当时逃到山间的一户农家,他们收留了我,给我治伤。这一家有个非常美丽的女儿,悉心照顾我。我当时乔装打扮出来,她并不知道我是和尚。如此一起相处了两个多月,我们之间竟然产生了感情!有了夫妻之事。期间我几次想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但总是说不出口。等我伤好了以后,便回寺复命。这时我也鼓足勇气把事情告诉了她。她初时极为生气,怎奈那时我们俩感情已极为深厚,她已无法离开我,便接受了这个现实。我每个月都会出去几天,以和她团聚。再后来,她给我生了个儿子。看着他的小脸,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财宝,权力什么的都不值一提。我好几次想还俗,真正的给她娘俩一个家,但又犹豫不决。毕竟我在寺里还是很有前途地位的!而且我也怕一旦不在寺中便没有能力养好她母子二人,所以一直没下定决心。后来我主动要求兼任采办这个辛苦的工作,为的就是能多见见她母子。她多次要求我还俗和她一起生活,因为她一个女人不想过这种丈夫很少在身边的生活。每一次吵架都是因为这件事!哎,其实我在寺中又何尝不是每日思念她二人呢!直到那一年,我们又大吵了一架。她给我最后的期限,一个月内必须还俗回家,不然就带着儿子走,再也不见我!因为已说过太多次,我也没有在意,照常回寺。过了二十几天,该去探望她母子的前几天,戒律院掌事卸任。方丈说道要从年轻弟子中选拔,那自是非我莫属。在这个当口上我哪敢惹出什么乱子,所以便没有回家!一直考察了一个多月,那时我已有两个多月未回家,心急如焚。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检举我有家室之事。我大吃一惊,本来我不愿意相信是我师弟所为,但我思来想去,只有他自己知情。我当时想如果他想做掌事,完全可以给我说,怎地在背后行这等鬼祟之事!理所当然,我被驱逐出寺。临走时,我看着他,却觉得他好像也有苦衷。我一点也不恨他,只是可惜,这个和我在一起十几年情同手足的师弟,从此形同路人!我却并不怎么伤心,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因为我终于可以真正的和家人在一起。想到此处,甚至有些高兴。’ ‘岂知我这三个月没回家,再去竟然已找不到她母子二人了!我登时觉得天旋地转,手足麻木。我已经习惯了每一次下山,她二人就在家中等我,如此已有十年时间。而突然之间再也见不到她们,我当时那种恐惧直到现在想起来时仍是一身冷汗!我在家中直站了两个多时辰,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流泪。等我清醒过来,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值钱的东西,包括娘俩的衣服都带走了。想是那次吵架,她赌气说我再不回家她就走。而我也赌气说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就这么巧,寺中选掌事,我三个月没有回家。她肯定以为我背心弃义,便伤心走了!我找了她们整整十年,却始终找寻不到!不知道她们母子在外可曾受苦,哎,离开她们,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想当时愚不可及,为了一个小小的掌事之位,与她母子二人分开。今天纵然让我做天王老子,玉皇大帝,我都不稀罕!我只想与她二人团聚,只是,今生恐怕再也不能相见··至于你,师弟,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只怪自己当初愚昧,以至误人误己。’ 众人听了这个故事,都是感触颇多,一时间无人说话。 过了一会,张泉才说道‘怪不得杜雷肯定你不是对方请来之人。’ 张泉手下均不知道‘雷霆手’杜雷还有在少林寺出家之事,都感觉有些诧异。 二人只顾讲述往事,这大半个时辰居然没人想起来给他们三人松绑!张泉发觉之后立刻说道‘快给三位松绑!’ 立刻有两人走过去准备给他们三人解开绑缚。却突然四肢无力,软倒在地。 第十一章 中毒 众人吃了一惊,这时才惊觉自己也已经浑身乏力。杜雷等武功高强之人一运气发现内力已消失无踪,均是惊骇无比,想不到在这总舵之内居然能有人下毒。张泉正待叫人进来,智凌大师却已用力崩断了绳索。 这绳索乃是以牛皮混以铁丝等制成,众人见他一崩之下,绳索立断,均佩服他武功高强。他立刻解开了季云的绳索,又去查看杜雷张泉等人的情况。 正在都手足无措之际,季云突然说了一句‘大家不必惊慌!’然后对着那怪客说道‘佩服,佩服,虽然我知道一定是你下的毒,可是还是没看出你是用的什么手法!’ 那人也是哈哈一笑,崩开了绑缚,傲然而立。丐帮中人骇然变色,那人冷笑道‘我的五香软筋散,比你们的迷药如何?’ 没人敢答话! 那怪客又道‘你们能在不知不觉中,将迷药送入我们三人碗中。手法也还过得去!可是我从十一岁起就天天与毒药为伍。别说我闭着眼都能知道你下了毒,就算不知道,你这种迷药,我吃个十斤二十斤的只怕也没什么效力!’ 那二丐是丐帮中惯使毒药的高手,这时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好在你们只是下的迷药,并没有想害我们。不然,恐怕你们自己这会已经到了阎王爷的龙书案前了!’ 张泉见他并无恶意,心中稍宽。也说道‘佩服,佩服!’ 那怪客又接着说道‘其实这位公子早就知道你们心怀不轨,他们二位让你们绑来只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图谋。你们自己还蒙在鼓里!’ 这时季云却向那人说道‘不敢请问高姓大名?’ 那怪客道‘在下何冲,公子足智多谋,在下佩服。’ 季云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双手被缚的情况下,在他们茶水中下毒的呢?’ 何冲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茶水中下毒的?’ 季云道‘猜的,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如果你散在空气中,我和大师二人却没有中毒。’ 何冲道‘这次你可猜错了,真的是散在空气中。’ 季云却有些惊讶,‘我们明明在一起,你是怎么能让他们中毒而却让我和大师却幸免的呢?’ ‘这不能告诉你,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说罢大笑。 季云道‘还请给他们解毒!’ 何冲站了片刻,说道‘好了!’众人连手指头都没瞧见他动一下,不过却真觉得体力渐渐恢复。又休息了一会,已能行动自如。 晚上张泉设宴款待三人。智凌大师和杜雷师兄弟二人已有十年未曾见面,有点隔阂。不过二人坐在一起,往日一同学艺时的情形,又一点点浮现在眼前。二人均是眼中含泪,满肚子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泉不住劝解智凌大师,杜雷二人喝酒。二人边说边喝,渐渐的又熟悉起来,感叹世事变幻难料。智凌大师还打趣道近几年在江湖中多次听闻雷霆手的大名,不想却真是师弟! 杜雷却是心情难以平复,一时想哭,一时又笑。分舵中人见他如此,大异平时严肃冷静的模样,都是微感诧异。 饮宴结束后,张泉遣帮众离去,只留了几名紧要之人。 张泉表情严肃的道‘三位知道何以产生这次误会的吗?’ 三人均道不知。 张泉顿了一顿又道‘三位能否告知究竟为何事而来吗?’ 季云说道‘前一段时间,听闻云清道长死讯,轰动江湖。我有几个朋友是江湖中人,听他们谈起此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反正左右无事,就想来看看。大师只是陪我来而已。’ ‘公子所言极是,云清道长之死确实极为奇怪,疑点重重。最近这一带江湖人物极多,我们一直在小心防范!’ 见三人有些不解,又接着讲起往事。八年前萧天朗辞去帮主之时,张泉是萧天朗心腹,决意随他一同卸任。张泉精明能干,极得下属拥护,手下人也都要随他一起另立门户。这时萧天朗却给张泉送了一封信,让他以大局为重,保留这些兄弟们,以图日后再起。张泉思来想去,决定留下,但是名义上属于丐帮,却已丝毫不听新任帮主号令。且后来丐帮声威日坠,更是人心涣散,各自为政,丐帮早已名存实亡。 而张泉直把分舵当成了一个帮派来经营,也结交了不少江湖豪客。俨然已是一个极大的帮派,在浙江江南一带极为强势。暗地里做一些与朝廷对抗之事,而且地处沿海,此处利益纠葛复杂。当地帮派,明教,甚至朝廷都想插足。冲突不断,故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最近一段时间,这一带多出了不少神秘人物。有线报称包括乌沙帮在内好几个帮派都想和我们为敌。不过若说为了和我们争一点利益就闹出云清道长这么大的事件,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我总觉得有人在幕后主使,而且图谋的绝不只是丐帮这么简单!’ 季云说道‘那张舵主觉得他们图谋什么呢?’ 张泉摇头道‘这些我一无所知,只能暗地里小心。遇到可疑之人,便让兄弟们小心留意。必要时可以带回来相见。而那两名手下见你们三人形貌特异,不敢贸然相请,只得出此下策。却叫三位见笑了!’ 季云道‘我也觉得有人好像想挑起明教和中原武林的冲突。如果真是这样,这人图谋绝不只是丐帮,恐怕会为祸整个武林,甚至连明教都算计在内!难道有人想自己一统武林,同时主宰黑白两道?’过了一会又道‘现在只有静观其变了,对方如有图谋,必然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张泉点头道‘正是,目前只有如此了。’ 这几日间,武林人物更是多了起来。也有来丐帮拜会的朋友带来消息称黄山大会已然结束。这次武林中各大门派都有人参与,都觉得武林中日渐艰危,各大门派势须团结一致,方能对抗敌人。建议结成一个同盟,以便互相照应。 会议上推举少林武当两大掌门为盟主。不过大家都明白,他二位老人家已不问世事多年,只是名义上的盟主。还需选出一位实际上的主事之人,只是目前看来没人能服众。 因为这次与会的多是武林各派年轻一代的杰出人物,还有像慕容冲,上官云松这样的后起之秀。这些年武林中十分平静,并没有谁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些少年又均是眼高于顶,虽然人人都知道武林大义,却是谁都不肯服谁。 最后云清道长五师弟云鹤道长建议谁能找出真凶,为云清道长报仇,便推谁为盟主。至少黄山派上下今后任凭差遣,绝无二心。 众人也大都赞同了这个提议。 当下各人回去之后,便即开始准备摩拳擦掌的大干一番。须知这次若是能成功,在武林中扬名立万,那便是指日可待了。 江湖中突然又有传言,昔年沿海巨盗被朝廷招安,本来答应留下他的财富和手下,只要不和朝廷做对就行,他也答应了这个条件上岸。但谁知道他财富过于庞大,为他引来了杀身之祸。有权臣见财起意,竟然将他处死。他本人做了些防备,事先将财宝分做几份,藏在好几处秘密的地方,不过多年来无人 找到。 这一次有有传言说就在桐庐嘉兴一带,虽然这些年来这样的消息已经传过无数次,都是骗局。不过财宝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仍是有人动心。一时间浙江一带武林人物日渐增多,人人都想找到一些线索。 张泉此一开始就觉得云清道长之死颇为蹊跷,便派了弟子密切跟踪此事。 这时季云又叫那两名弟子前来,详细询问。 第一个发现云清道长死的是乌沙帮副帮主,他并不认识云清道长,只知道是黄山派的。后来闻讯赶来的武林同道中,玄清观的风扬道长和云清道长是好友。仔细的看了一下,在胸前正中的位置,有一个淡蓝色的掌印。 武林中故老相传,只有昔年明教寒冰使的寒冰神掌,能在人身上留下这样的掌印。 知道是云清道长之后,别人不敢擅作主张,立刻通知黄山派前来。一方面把尸体保存起来,一直到云鹤道长率人来迎。期间尸体一直保存在风云观。 武林同道组织了一次追捕,不过对对方的形貌特点一无所知,也未发现可疑之人,只得作罢。 这三十年来,明教几乎已经从江湖只销声匿迹。甚至好多人都渐渐的忘了还有这个门派。不过这两年又突然出现,想来已经发展壮大。各大门派与明教都有仇怨,均颇为担心。有意一同对抗明教。而且这次黄山派声明,谁替云清道长报仇,便奉谁为武林盟主。所以一时间江湖中热闹非凡。 季云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件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我总感觉不是普通仇杀,但是具体真相如何,现在看却是毫无端倪!’ 张泉说道‘会不会有人在操纵这一切?’ 季云道‘此事疑点甚多,若说有人操纵,却看不出谁能从中获利。若是真是这样,想必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目前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小心防范了!’ 何冲一直都未说话,这时突然道‘有谁亲眼瞧见云清道长是身中寒冰神掌而死的吗?’ 张泉迟疑了一下,‘并没有人瞧见,乌沙帮副帮主第一个发现他的尸身。约两个时辰,风扬道长赶到,识得是云清道长,说像是身中寒冰掌而死。随后在场人说既是黄山派人,别人自无权处理尸身,便小心保存了下来,直到云鹤道长赶到确认。中间无人动过。不过在场几十人都瞧见了胸口那个淡蓝色的掌印!’ 季云问何冲‘你觉得中间有疑点吗?’ 何冲道‘我不敢肯定,只是觉得不对劲。’ ‘是,为什么一定要用寒冰神掌?纵然当年寒冰使复生,杀人也不一定非要用自己的独门功夫啊!这简直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此事是明教所为一般。我总觉得有人故意挑起正教和明教之间的斗争,但是又看不出此人居心何在。’ 张泉道‘不过云清道长确实是中了寒冰神掌,当时杜雷在场也瞧见了。’ 何冲问道‘杜雷,你可曾仔细查验了吗?’ ‘没有,当时在场人都说既然是黄山派道友,我们便不能随便触碰。应该保持原样,留待黄山派处理,所以尸身没有人查验过!不过我看的很仔细,那个淡蓝色掌印,正中胸口,深入肌肤,确是以掌力生成。’ 季云看着何冲道‘你觉得怎样?’ 何冲皱眉道‘我也不敢说,毕竟没亲眼看到!’隔了一会说道‘张舵主,麻烦你找一个房间,你们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张泉依言找了个房间。 何冲道‘大和尚,你跟我进来。’ 智凌大师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他一起进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何冲打开门道‘大家进来吧。’ 几个人一进屋,都吓了一跳。只见智凌大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上身衣裳敞开,胸口也有一个淡蓝色的掌印。何冲问道‘杜雷,你看到的是这样的吗?’杜雷面露惊异之色,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 季云问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个的?’ ‘这个牵扯到本门秘密,不能相告,还望大家恕罪!’ ‘你的意思是云清道长的伤也是假的?’ 何冲道‘我只是说有可能,毕竟我也没亲眼见到。做出的这个掌印,如果寒冰使本人亲至,自是一眼就瞧出了破绽,但是一般人却看不出什么异样。’ 杜雷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死了之后才做上去的?’ ‘不可能,人死了之后,血液便会停止流动,掌印便只能印在表面而不能深入肌肤了。’ ‘只是现在云清道长尸身已被火化,更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这时智凌大师嚷嚷道‘我在这睡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关心我的死活吗?’说罢坐了起来。 众人都不禁大笑。 张泉又面露忧色,对季云说‘如果真是有人操纵这件事,现在我们却毫无头绪。而且受害者也已火化,凶手更是一无所知。我们连一点查找的线索都没有。此人心计之深,令人思之极恐!’ 季云点头道‘正是,目前只有多加留意。’ 此时已近午夜,众人折腾了一天,都累了,便纷纷回房休息。季云突然拉住何冲小声问道‘除了你和你们门派的人,还有别人有能力做出这个吗?’ 何冲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得用冰蚕毒,别的门派应该做不到!’突然脸色一变‘你是说我们也有人参与这件事?’ 季云却未回答,他心中也是诸多疑团。想了一会,觉得此事有些头痛,便转过念头,想起上官云梦,继而又想到云松,楚越华。胡思乱想了一会,终于睡着了。 此后两三日,不断有武林人物到来,其中有相熟之人也顺便来拜会张泉。季云听说上官云松和慕容冲几人也来了,当下不动声色,打听的他们下榻之处,下午去见了他们。 郭嵩郭阳和云松自是不胜之喜,慕容冲也十分高兴。一番叙旧之后,自是谈起此事。原来各大门派都十分关注,不过除了黄山派全体出动之外,别的门派首脑人物都没有直接参与。但所派弟子都是本派后起之秀。 季云张泉几人商议决定暂时不将何冲发现之事告知众人。万一对方知道何冲已有所察觉,必然会另有准备。 而且最近乌沙帮接纳了许多不明身份的人,虽然是秘密进行,还是没有避过张泉的耳目。虽然平时也有不少人来拜会司马文,但是这些人不同,他们来了之后就没有离开。其中有几个虽然穿着普通,装作一般汉人,但形貌还是与中原人士有些不同。 乌沙帮是本地第二大帮派,实力比丐帮差了好多。不过从十年前司马文开始出任帮主之后,野心逐渐增大。而且这一带利益纠葛极大,有些人便暗中相助于他,与丐帮为敌。短短十年间,便从一个小帮会发展成了在这一带颇有势力的第二大帮派。表面上和丐帮一直和和气气,但实际上这几年,暗地里较劲,互相斗争之事已做的不少,只是一直没有破脸公然为敌。 张泉几次派人打探这些人的底细,却都未成功。江湖中不断传言明教已有高手到来,却不知在何处落脚。这几天表面上甚是平静,不过更像是暴风雨前 那一刻的安宁! 在这一带丐帮的产业着实不少。明朝禁海运之后,河运,码头利益暴涨,向来是各个帮派争夺的重点。这一带各大码头,档口多是丐帮实际控制,这些年来一直争斗不断。别的帮派,甚至朝廷官员乃至倭寇都想分一杯羹。只是张泉实力太强,都未能如愿。 这几天总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在丐帮的地盘,张泉派手下追踪,发现可能是乌沙帮所请来相助的,只是难以确定。 季云说道‘我们目前还不确定对手到底是不是乌沙帮的,不能轻举妄动。这样,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头绪,不如也使一个投石问路之计,派人到乌沙帮的地盘去露个脸。如果乌沙帮有什么异动,这件事可能真的和他们有关系!’ 张泉说道‘也好,让几位兄弟分头去试试。不过我总觉得是乌沙帮在背后操纵可能性不大,他们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能力做出云清道长这么大的事件!哎,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就依季公子之言试一下乌沙帮的反应!’ 正要分派人手,季云又开口道‘张舵主,你们之间已熟知多年,帮中之人对方恐怕是一清二楚!就像你们对乌沙帮的人也是了如指掌。所以你们去了只怕没有什么实效!还是我和大师,何冲三人去吧。’ 张泉说道‘嗯,言之有理。好吧,有劳三位了!’ 大师却说道‘不行,我和何冲二人去!这次我总觉得会有危险,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难以保护你周全。若是只有我和何冲去再不济也能安全脱身!’ 丐帮中人也都点头称是,季云知道大师关心自己,却不知自己武功高强。不过他也觉得只是探路,不会有多大危险,也就不再坚持。 杜雷一心想和师兄在一起,但乌沙帮上下恐怕没一个人不认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雷霆手’,他去了怕是不便,说了一会,只得作罢。 快到中午时分,他二人先出城转了一圈。再到乌沙帮的地盘去,装作是新来的外地人。 二人本来还商量了好一会看怎样才能引人注目,到了之后才发现,完全是多虑了! 他二人形象特异,倒是想不引人注意还更困难一些。大师和何冲四处乱走,从一开始背后就有人跟踪,二人装作不知,又装模作样的走了一会,看了看货品什么的。然后又到登福楼吃饭。 这时正是饭点儿,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便叫来酒菜吃喝。 如果大师是自己来,可能还会提防有人下毒。可是有何冲这么一个使毒解毒的高手同来,便放下心来大吃大喝。 大部分的客人都在暗中嘲笑,不过有一桌人却是表情严峻。 这一桌共有四人,看样子也是刚认识不久。其中两个一看就是西域一带人士,还有一人穿一身蓝色长衫,看上去极为普通,不过目光精湛,显然是内家高手。最后一人衣衫十分考究,背对大师何冲二人,看不清年纪相貌。 那四人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大师二人,暗地里不停打量。那背对之人也装作不经意间回头一瞥,看了他二人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去。何冲这才看见这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公子。 大师看何冲时,却见他神情有些诧异。大师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二人便没有开口,照常吃喝。 大师本来想吃完饭再到别的地方转转,何冲却急着回去,催促他赶紧出城再回丐帮。 不过那四人也跟着出来了。此处往来贩夫走卒云集,众目睽睽之下,四人倒是没有什么异动。大师和何冲知道这四人大是劲敌,心想自己有些大意,此时若是在对方地盘陷入重围,可是不易脱身。 二人不敢逗留,加快脚步出城。过了这一带,行人便开始稀少。想起回去的路上须经过一处荒废的瓷窑,地势偏僻,难以藏身。看来那四人对地形熟悉,已准备在那动手。二人不敢再大意,全神戒备。 果然将到瓷窑的时候,那四人快步追了上来。 那公子和两个西域人先追近道‘二位留步!’二人回头瞧着他们,那蓝衫人也不紧不慢的走来。大师和何冲却吃了一惊,这人并未发力奔跑,仍是如此迅速,而且显得气定神闲,武功想必高明至极。 ‘二位今日到我帮造访,为何不知会一声,在下也好一尽地主之谊!这儿景物还不错吧?’ 大师道‘这破地方哪有什么好玩的,鸡也做的不好吃,奶奶的,下次再也不来了!’说罢二人转身要走。 那公子道‘相请不如偶遇,既是今日有缘遇到,想请二位光临寒舍,盘亘一段时间。还望二位能赏脸。’ 何冲说道‘公子太客气了,我们这些俗人怎敢轻易叨扰,好意心领了。不过在下确有要事在身···’ 趁着他分心说话之时,那两个西域人突然窜出,呼的一掌分别击向他和大师二人。何冲身形一晃退了开去。而智凌大师生就一副牛脾气,在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害怕这两个字!当即双掌齐推,迎上那二人手掌。那二人连退五步,嘴角有血丝冒出。 但大师却‘啊’的一声大叫,显然已受了伤。何冲有些惊异,不想这二人武功如此高强。 大师却开口大骂‘臭奸贼,好不卑鄙!’何冲一面凝神戒备,一面护住大师。仔细一看,大师双掌之中都有一个小孔,却原来是那二人掌中藏针。 伤处有血流出,却是黑色的,针上居然还喂有毒药! 何冲怕四人上来袭击,护在大师身前。大师忙运功逼住毒质,不让它发作过快。不过他武功是以外门功夫为主,内功却并非所长。他全力行功,毒质上行却只是缓了一缓,仍是慢慢的从手掌到掌跟,再往小臂蔓延,而大师此时已是额头见汗。 那二人歇了一会,又上前来攻。这时何冲已有了防备,不再与他们手掌相交。不过如此一来,那二人大占便宜。 若是单凭武功,纵使他二人齐上,何冲也能稳操胜券。不过此时却顾忌对方掌中毒针,武功打了个折扣。而且更是担心智凌大师伤势,如此一来竟接连遇险。 何冲本来担心那公子和蓝衫人会上前夹攻,但看见那公子笑立当场,那蓝衫人也只是背负双手站在一旁,好像对他们胜负根本就漠不关心。 估计那年轻公子不会武功,而蓝衫人却是不屑与人联手。想到这何冲更是担心,看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就算赢了这两个,也绝不是那蓝衫人对手。 平时他也是自视甚高,极少服人,这时却有些气馁。更是想不到今日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智凌大师见情势不妙,大喊道‘何冲,你自己救不了我,赶快回去找人!’何冲却充耳不闻。大师急了,叫道‘你个混蛋,赶紧滚回去,你救不了我!他们人多,却也杀不了你,快他妈走,别管我!’ 何冲怒道‘放屁,大和尚不说人话!老子既然和你一起来,当然要带你一起走。大不了一起死在这,哪来那么多废话!’ 智凌大师知道他不愿丢下自己独自逃跑。看不出他外表冷漠,却是这么一个重情义的热血男儿! 而那蓝衫人仍是背负双手在一旁观看。 第十二章 圣手 正在危急关头,丐帮接应的人赶到救援,为首的正是杜雷。原来他和季云张泉三人放心不下,便将帮中高手分成三队,分派到季云认为乌沙帮有可能会伏击他二人的方向。 他猜的不错,大师二人果然遇险,走的正是杜雷前来接应的路。 杜雷一眼瞧见大师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运功逼毒,不禁急火攻心,抱起大师便要帮他运功。何冲大声道‘别动他!’ 这时黑气已浸到大师手肘间,他额头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杜雷见那黑气一时不再上行,稍微放心。大师有气无力的说了一下中毒的情由,杜雷更是怒不可遏。上前接替何冲与那二人相斗。何冲让他小心二人毒针,大师也对他极为关心,怕他也遭暗算,勉强睁开眼看了一会。 却见杜雷使用的武功十分奇怪。少林派的拳法掌法,还有别的门派武功一招一式都是规规矩矩。一拳打出,不管有无击中便收回再使别的招式,或继续追击,或回招自保。但杜雷武功有一个十分怪异之处,他一拳打出之后,将要及对方身体之时,对方不管招架闪避,他都能一瞬间化掌为抓,粘在对方身上。再用一招极为凌厉的撕扯动作,近身肉搏。 那二人哪见过这么奇怪的武功,一时不知如何应付,竟然连连中招。若非杜雷顾忌二人毒针,只怕早已将二人拿下。 连那蓝衫人也已把双手放在身侧,眼睛放光,看的极有兴趣。就好像是一个孩子看见了最喜欢的玩具一般。 那二人每想使毒针反击,杜雷便使手腕转一个极小的圈子,贴住他们手腕。对方一回手间又是一撕。不过杜雷也害怕碰到毒针,不敢过于贴近。饶是如此那两人也是接连中招,虽然并未受重伤,手腕也是火辣辣的疼痛难忍。毒针更是未伤到杜雷分毫。 而杜雷一心想拿住对方逼问解药,武功使的便有些急躁,一些好机会都错了过去。 那蓝衫人却已向何冲走了过去,彬彬有礼的说道‘请!’何冲更不答话,二人立刻斗在一起。 这人的武功却是中原正派的路数,显得堂堂正正,气度非凡,内力更是极为深厚。何冲只接了三十招,便抵挡不住。 丐帮中两名香主一同上前,合力围攻。但他二人武功却差得远了。只几招,便有一人受伤。幸好他以八成精力对付何冲,只留了两成力对付他二人,而且好像根本不愿意和他二人这种级别的对手动手,所以受伤不重。 杜雷暗附自己和何冲二人联手,也绝对赢不了这个人,最多只能自保。 这时丐帮中一人看见战团之后的那个公子,心想拿住对方一人,便多了几分胜算。便去攻击那公子。 那三人见状立刻撤出战团去保护他,显是身份极为尊贵。有那蓝衫人护在身旁,自是谁也奈何不了他。 那公子笑道‘既是如此,那今天就算了吧,后会有期。’说罢转身要走。 杜雷怒道‘留下解药再走!’ ‘解药啊··我今天出门忘了带了!不过就在我住的地方。你要是敢来呢,我就双手奉上!’ 杜雷大怒,偏偏又无可奈何。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接着追这几个人还是先送大师回去。 那公子说道‘依我看几位还是赶快回去吧。说不定大和尚能见一见家人最后一面,说几句遗言也是好的!’ 说完四人便转身走了,走的不紧不慢。尤其那蓝衫人,好像根本不把何冲杜雷放在眼里。 杜雷想只好先将师兄送回丐帮,然后拼了命也要回来为师兄报仇。 这时看见大师身上毒气又向上蔓延了一寸有余,他也知道一旦毒气攻心,便必死无疑。不由得悲从心来,放声大哭。智凌大师道‘师弟,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杜雷一路背负着他,中间何冲几次说要替他一会,杜雷就是不肯。他师兄弟自幼情深,又已经多年不见,这次重逢二人均是不胜之喜。谁知刚相聚几日,大师便大限将至。 杜雷只盼能多背他一会便是一会,又哪会嫌累呢! 到了丐帮总舵,张泉和季云所率一队人已经回来。见到大师毒气已经行至肩膀,都是大惊。季云更是伤心欲绝,他内心早已把大师当做是自己的亲人,谁知一日不见,便要阴阳相隔。眼中泪水不断涌出,智凌大师见他流泪,便勉力握了握他的手,劝他别哭。 杜雷简单的说了一下大师如何中毒,以及那些人临走时说的话,应该是有解药。 季云问何冲道‘这是什么毒?’ 何冲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是西域一带人惯用的毒药,而且看那二人武功,像是西藏的喇嘛!’ ‘那有什么办法解毒?’ ‘除非得到解药,他们这一派所使的毒药有三种。但是依配比的分量不同,所需要的解药也不同,只有本人才知道解药配方。即使是同门师兄弟之间,互相都不能解毒。不过他们怕自己或是朋友不小心碰到毒针,一般身上都会带着解药。’ 季云又问何冲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何冲摇了摇头‘现在就算是神仙下凡,佛祖亲至,恐怕也无能为力!再过两个时辰,毒气攻心,大和尚性命就难保了。’ 杜雷道‘那还等什么!我去要解药。’季云也道‘我也去!’ 智凌大师却拉住了他‘师弟,我们这次得能再见到你,言归于好,已是心满意足。只是还有一件憾事,哎,我怕是再也见不到她娘俩了。只有你认识她们,以后如果有机缘见到的话,替我好好照顾她们,我亏欠她们的实在太多!’杜雷哭着应了。 智凌大师又向季云道‘咱们俩一见如故,能有你这个忘年之交,我真是十分欣慰。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 是我以后却再也不能保护你了!’季云早已是热泪盈眶。 大师又道‘别哭,对我们信佛祖的来说,死不过是去另外一个地方生而已!没什么好哭的。’众人都是十分伤感。 杜雷又要去找那两个喇嘛要解药,智凌大师却说‘师弟,不可冒险,那个人武功深不可测,我们这里没一个人能赢他。而且那还是别人地盘,你们去了凶多吉少!不能为了我一个人让大家犯险!’ 不过杜雷,季云张泉都坚持要去,哪怕有一分希望也要努力去试试。 杜雷向何冲道‘你呢,去不去?’ 何冲懒洋洋的道‘我才不去呢!那么麻烦。’众人听他说话口气颇为奇怪,都有些疑惑。 他又接着说道‘我刚才话没说完呢,我才刚说到神仙难救你们就开始哭,怎么都不问问我能不能救他?’ 季云又惊又喜,‘你真的能救大师?’ 何冲不答,只写了个药方让人去拿药,张泉急忙差人去了。这时何冲让大师半坐起来,拿出几个奇形怪状的小刀。先是在大师肩膀处扎了一个小孔,然后套上了一个小罐子。过不多时,小罐子就从他身上吸出了小半杯黑色的毒血。与此同时他肩膀黑色的部分却慢慢的变成了红色。何冲接着又给大师推拿,将毒质往手掌处逼去。然后挑出一些药粉覆在伤口上。如此约有小半个时辰,智凌大师双手上黑紫色便已基本退去,然后又煮好药材让大师喝下。说道‘大和尚没事了,再喝两天药就能痊愈!’ 智凌大师这时精神已好的多了,看着他说道‘你这鸟人真是臭不要脸,他妈的说什么神仙佛祖下凡都难救。神仙都难救的人吃你几副药就好了?吹牛皮吹这么大,也不怕佛祖生气使雷劈你吗?’ 何冲一本正经的说道‘只要吹牛皮时吹的开心就好,我才不管日后天打雷劈呢!’众人听了都是大笑,季云和杜雷更是激动万分。 齐香主道‘何先生神乎其技,在下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对了,你没有解药,又是怎么给大师解毒的呢?’ 何冲轻蔑的道‘他们这种雕虫小技,根本不值一提!说到使毒解毒的功夫,我如果说我不是天下第一,只怕别人都不会答应。’ 现在所有人都见识了他的手段,自是深信不疑。 ‘你小子明明能替我解毒,还在这吓唬大家,还让我多受了半个时辰的罪,是何居心?’ ‘这是为了教训你,谁让你胡言乱语叫我撇下你自己逃跑的!’笑了笑又说道‘再说我还想看看你贪生怕死的模样,谁知道你这家伙没心没肺的完全不知道害怕!’ 不过玩笑归玩笑,智凌大师那种参透生死的淡然态度,真的是令大家极为心折。 这时大师已能行动自如,坐起来要喝酒。何冲大声道‘三天之内都不能喝酒,不然毒发身亡!’ 智凌大师不敢再提,不过咂了咂嘴道‘那你这鸟人手段也不怎么样,还三天不能喝酒。要是当真有本事的郎中,定能让我一天喝二十斤都没事!’ 何冲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还有,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能骂人!不然死的惨不忍睹。’众人又都大笑。 智凌大师又问杜雷‘师弟,我今天看你所用的武功甚为奇特。不像是少林武功,而且我所见识过的各门派武功都没有这种撕扯的招式。不过威力确实非同小可,现在师兄的武功已经及不上你了。对了,你在哪学的?叫什么名堂?’ ‘师兄,这个武功是我自创的。当年你走了之后,我心中压抑,又无处发泄,便每日到山后的小树林里怕打树干以发泄心中郁闷!我随手而发,有时一掌打出之后,满怀心事走了神,手掌便停在树干之上,然后下意识的顺手撕扯。初时并未在意,时日久了之后我突然想到这倒是一门奇特的武功,近身肉搏极为实用。所以那一段时间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发疯似的练习。后来我从寺中出来之后,几次在危急关头应用,竟然十分厉害。我又几次改进,才慢慢的变成现在这一套招式。至于名字吗···还没想好!’ 张泉道‘那不如叫雷霆分筋手吧!’几人都说这名字起的好,正合雷霆手杜雷的名号。 智凌大师却道‘不好!这套武功这么奇妙,一定会流传后世。千百年后说不定还有人学得这套武功。但是可能都不知道是谁所创的了!后生小子不知道雷霆手杜雷的大名,不免是一件憾事。不如以你俗家名字命名,就叫杜雷撕吧!’ 杜雷苦笑道‘师兄,你这给我起的什么破名字!’ 大师死里逃生,人人都十分高兴。张泉又设宴给他和何冲压惊。吃完饭后,安排手下严加戒备,岗哨更是比平时多了一倍。 众人走了之后,何冲才把今天经历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张泉说道‘乌沙帮以前别说那个蓝衫人那种高手,就是连那两个喇嘛级别的高手都没有。这次突然出现,一定有什么变故!’ 季云说道‘本来我们只是猜测,但是今天看他们的反应,基本上可以肯定和他们有关!对了何冲,大师,你们看那个蓝衫人武功究竟有多高?’ 何冲道‘此人武功高明至极!而且交手之后,我连他用的是什么武功都看不出来!不过我在中原行走的时候不是太多,杜雷,你看他是哪个门派的武功?’ 杜雷也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像是武当昆仑那种道家的武功,却又似是而非。不过以我看,此人的武功除去三仙四圣等世外高人,在现在江湖中行走的人中,除了帮主之外,无人能敌!’ 智凌大师也点头道‘不错,我也这么认为!’ 季云皱眉道‘那恐怕这件事就没这么简单了!乌沙帮不管以什么理由都绝对请不 动这种高手。而且若说是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也根本没必要!我想他们一定有别的图谋,而且背后说不定另外有人操纵。所谋之事,也一定不小!’ 张泉却说道‘不知道他们想图谋些什么?’ 季云道‘不用想他们,干脆我们好好想一想我们这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东西?’ 不过连张泉却是一头雾水,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这真的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又商议了一会,仍是毫无头绪,只得增加耳目,小心防范了! 而这边武林人物多集中在风云观一带。事发地点就在附近,想找些线索不免去风云观看看。而且风扬道长和云清道长是多年好友,只要是来调查此事的,一律提供食宿,尽力协助大家,以早日为云清道长报仇。 一时间,高手云集,却找不到更多的线索,有不少人说不如结成联盟直接上朝天宫找明教算账。这些人多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大多数赞成这种直来直去的方法。而相对老成一点的就提出还是找到证据才能师出有名。 也有消息称明教又派出高手,也已经到了附近,却是未见踪迹。 张泉也加强了明岗暗哨,他手下耳目众多。不过发现的可疑人物一般都是来的武林豪杰,还有几个来投乌沙帮的。除此之外,再无可疑。 晚饭时,突然有一名六袋弟子来报。‘我今天听手下吴老三说起一件怪事,不过却是微不足道,而且好像与这些事毫不相干。这点小事本来不想惊动帮主,不过我想起帮主交待过任何蛛丝马迹都要上报,所以···’ 张泉正色道‘什么事?’那弟子却说道‘还是让吴老三自己说吧!’ 张泉说道‘让他上来!’ 吴老三来到之后,满脸通红,极为不好意思。他极少见到张泉,有些害怕,紧张。说话不免有些断断续续的。张泉让他喝了杯酒,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吴老三仍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了那六袋弟子一眼。那弟子说道‘说吧,句句照实说,帮主不会怪你!’ 吴老三才开始说道‘帮主,小的在窑子里有个相好的,’这时偷偷瞥了张泉一眼,张泉一向不喜欢这些事,但对手下要求也不是太严。只是让他们不能耽误事,有任务时绝对不准去。平时清闲的时候,也默许他们偶尔去玩乐一下,并不惩罚。张泉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她这几天跟我说不能随时陪我,说是接了个贵客,出手很大方的贵客。我就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是和五六个人一起来的,自称关外来的客商。我就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伙子了,想和人家睡觉才不理我?谁知我那相好的笑道:这个小伙子相貌十分俊美,整个嘉兴只怕都找不着一个能赶得上他一半的,就是不给钱我都想跟他睡,可是人家根本不让我碰。我到了他房间,他只是让我在那坐着,却一下都不碰我。到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让我出去,给的工钱倒是不少!真是怪了,别的客人都是花了点钱就往死了折腾,这一个可真是···我从十三岁干到现在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帮主我那相好的就是这么说的,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说?’ 张泉听他啰里啰嗦的说完,摆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然后问了那窑子所在。又叮嘱那六袋弟子道‘出去以后交待手下,不要再向别人谈论这件事!’那弟子领命走了。 几人都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虽然不一定和自己有关,不过一致认为还是去看看为好。 杜雷和大师要去,何冲立刻嘲笑道‘和尚,你不会是想趁机逛窑子吧?你那秃头也太明显了!’ 最后还是季云说道‘张舵主,杜雷,还有丐帮兄弟们都不能去!你们在这一带太熟,别的人都认识你们。而大师和何冲呢,太引人注目!只怕也查不到什么,还是我去吧!’ 智凌大师说道‘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一个人不能去!太危险了。’ 季云笑道‘我又不是去和别人打架,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不碍事!’ 大师就是不同意,何冲说道‘季云说得对,只有他去合适。而且他虽然不会武功,却是心思机敏,他去不会有危险!’ 最后大师终于答应让季云去了,不过仍是不放心,张泉又命手下人在外周接应,大师何杜三人也到附近去准备随时保护他,绝对万无一失,大师方才放心。 等到天色黑了下来季云便找到了那间妓院,建造的极为华丽精巧。季云装作普通客商路过嘉兴前来玩耍。先找了个房间,说要先出去一下,一会再要姑娘,老鸨接了赏钱乖乖的走了。 季云小心翼翼的找到了吴老三所说的那个所在,那是整个妓院最偏僻最隐蔽的地方。这地方最清净,不引人注目。一般有钱有势有身份的人来妓院玩的时候都不喜欢大张旗鼓,都是在这样的房间,能好好享受。所以这才是一个妓院中最上等的地方。 季云不想偷听别人说话,所以一直迟疑着未上前窥探。而且他也害怕万一人家真的在‘做生意’那自己看到岂不是羞死了!但是又想得好好查看这些人的来路,一时间犹豫不决。 过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悄悄的看一下,如果发现与自己无关或者是人家正在‘卖艺’,便立刻离开,绝不见任何人。 当下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潜到东首一间房外。正好有一个小孔,隐约可以瞧见里面情形。 幸好里面不是在做生意!而是有六个人围在一起,低声商议。床上有一人坐着,腿晃来晃去,却看不见脸。 这时坐着的一个老者突然高声向着季云的方向道‘何方高人,为何不现身相见?’ 第十三章 蒙冤 季云吃了一惊,他本以为以自己武功,绝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并没有多么谨慎。坐着的另外五个人听了这句话也是一惊,都起身站起。 季云十分尴尬,他本不愿意与这些人见面,这一次可以说是在偷听别人说话,心中惭愧。只是事已至此却不能不见。只得硬着头皮去敲门。 屋里的人已经全神戒备,一人前来开门,只开了一条缝隙便立刻闪身避在一旁。 他一露面屋里好几人都有些震惊。床上坐着的那个小公子更是一跳下床,向他跑来,喜道‘大哥哥,怎么是你!’却正是上次相救的明教少女。她颇精易容之术,这次出来打扮成一个公子模样。但一见到季云心中激动,已忘了自己外貌不同。直接跑到季云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神态极为亲昵. 季云见到她也是非常高兴,笑着给她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另外几人时,有两个却是认识。一个是腾虎,还有一个是七星使者中的少年尼格。其余四人不识。 腾虎和那少年突然见到他都是十分惊讶,不过他们脸上的惊讶之色,却又远不如居中坐着的那个刚才叫季云出来的老者了。季云看他气度非凡,眸中精华内敛,内功想必极为高明。暗附这次下山之后,还从未遇见过如此高手。 二人目光对视,那老者目光就如同一柄重锤,给人一种极强的压力。而季云的眼睛却犹如一片湖水,波澜不惊。二人对视了好一会,那老者才道‘公子何人,武功如此高明,老朽佩服!’ 季云道‘在下季云,本来不想打扰各位,来的冒昧了!’ 那老者问腾虎‘这位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公子吧?’ 腾虎道‘正是季公子!’那老者点了点头道‘你们上次回去说起季公子武功比我也差不了多少,我还有些将信将疑。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有如此功力,今天见了才知道,季公子武功比我还要高的多。’ 季云却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说道‘我只是听说有几个形迹可疑之人,便过来看看。本来打算如果和我们无关,我即刻离开。未曾想仍是惊动了各位,还望恕罪!’ 那老者摆了摆手道‘不碍事!看公子也不像卑鄙奸诈的小人。不过公子可否告知所为何来?’ 季云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因为云清道长之死!现在这江湖豪客云集,都想调查此事名利双收。但是此事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可能另有阴谋。所以我们一直在留意。’他没有说起丐帮。 那老者问腾虎和那少年‘你们觉得季公子人品如何?’ 二人均说季云乃是人中龙凤,绝不是卑鄙小人。腾虎更是又说起季云救命之恩。 那老者沉思了一会道‘季公子请坐。我们本来也想打探一下你们中原武林这边情况,正好你今天到来,便请一谈。’季云点了点头坐下,骆丹便一直站在他身边,喜悦无限。 ‘一个月前云清道长于此遇害,身上是中了寒冰神掌而死。轰动武林,消息传到我们那之后,也是人人震惊。季公子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季云道‘愿闻其详!’ 那老者又郑重的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更是牵扯到我教极大的秘密。还望季公子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季云应道‘嗯,在下明白!’ 只是季云虽然聪明,但是对人情世故并不精熟。那老者真正的意思他并没听懂。他言外之意是希望季云明白他们既然毫无隐瞒的把自己重大秘密都说了出来,季云当然也必须如此。所以说的郑重其事。 而旁边一个年轻人也没听懂,说道‘腾堂主对你赞不绝口,说道你为人正直,美色名利当前面不改色。我们当然信得过,不过还是希望公子立个誓···’ 那老者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季公子乃是信人,既然说了,大丈夫一诺千金,自然不会说起。而且如果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便是发了一百个毒誓,还是可以转眼间就不认账!’那人也点头称是。季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又说了一遍‘各位放心,我不会泄露此事。’ 这时那老者才严肃的道‘实不相瞒,我教早已多年无人会使寒冰神掌了!’季云吃了一惊,立刻又想到何冲做出的掌印。‘自从前寒冰使故去之后,寒冰神掌便已失传。这一门功夫必须有特别的内功作为根基才能习练。二十三年前就连修习的秘笈也已丢失。当时还有我教几样重宝一同被人盗去。我们藏书的地点极为隐秘,只有不到十个人知道。所在地门锁完好无损,没有外敌强行破入的痕迹。甚至具体哪一天丢的都不知道,只是在隔一个月一次的例行检查才发现丢失。几个掌管之人也都没有丝毫可疑之处。一直是我教一桩悬案,多年来派人明察暗访,却毫无头绪。上一次他们去扬州查看,也是有传言说我们遗失的藏宝图被人发现。便是与公子遭遇那次!而这一次中原武林突然发现有人会使寒冰神掌,我们不免十分震惊。那人肯定知道,我们一旦得知消息,不管真假,都会前来查看。有可能是故意设下的圈套,但是话虽如此,我还是决定亲自来调查一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线索。’说完这段话,那老者便看着季云,等着季云也说说这件事。 季云简单的说道‘江湖中说起此事,一致认为既然是身中寒冰神掌而死,那自必是贵教所为。据悉武林中各大门派都与贵教有些恩怨,不免都有些担心,而云清道长死后,黄山派一心要为云清道长报仇,所以都想促成武林中结成同盟。这样才能与贵教抗衡。而我和几位朋友却始终觉得此事绝不像表面上这样。不过却是毫无头绪。若说有人在操纵这件事,却不知谁有这么大的能力,甚至不知道谁能从中获利!对了云清道长身上的寒冰掌有可能是伪造的!’‘什吗···伪造的?’ 腾虎说道‘你说那掌印是假的?’ ‘我只是说有可能,因为 我见过一个人,便能做出类似的掌印。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只是云清道长尸身已经火化,无从分辨真假了!’ ‘那看来真有可能有人在故意制造我们和中原武林的冲突了!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们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腾虎才说道‘季公子,上次之事尚未叩谢大恩,今天有缘在这里相见,我敬你一杯!’ 季云站起身道‘在下不会饮酒,心领了!多谢各位坦诚相告,已解了我心中一个大疑问!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告辞。’ 明教几人都站起身。那小姑娘一颗芳心都在他身上,只盼他能多留一会。这时见他要走,十分不舍。跟着季云到了门口,低着头小声说道‘大哥哥,我不知道许了多少心愿了,盼望能再看见你。菩萨终于真的让我见到你了!’说着满脸通红。 他再不经世事也已知道,这个小姑娘对自己已有情谊。看了她一眼,见她面颊绯红,娇艳不可方物,却又有一种特别的纯真。季云心里也有一股热意涌上心头。不过喝止自己千万不要有什么想法,岂能做出对不起云梦的事。 他也怕她在自己身上越陷越深,想说些硬话。但一见到她对自己满眼的爱意,却难以出口。只得说道‘小妹妹,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我得回去了,你保重啊!’ 那少女拉着他的衣袖,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却又难以开口。最后说了一句‘大哥,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季云道‘正是,敢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道‘我叫骆丹,不知道下次见面你还记不记得···’话声细微,几不可闻。季云心中一荡,说了一句‘当然记得。’不过只说了这一句,便不敢再多说。 而骆丹心中纵然万分不舍,也只得看着他走了。季云快出门的时候,骆丹又小声说了一句‘咱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说着眼泪都似要流了下来。 季云不想让她伤心,也不想她在自己身上付出太多感情,只说了句‘嗯,以后有缘自会再见的!我走了。’ 骆丹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心中又开始埋怨自己。平时许愿时只顾着告诉菩萨保佑能再见到他,却忘了告诉菩萨见到他之后让他多留一会了。 她未经世事,也从未喜欢过哪一个人。此时初经感情之事,一颗心都放在季云身上。上次见过季云之后,便再也不能忘记。本来明教如此重大之事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少女同来,她不知道跟父亲央求了多少次。她父亲见有‘八荒龙王’龙震天同行,又耐不住她软磨硬泡,终于许她同来。其实她也就是为了看能否见到季云,终于如愿以偿。 季云回丐帮一路上想的竟然不是云清道长这些事,脑子里跳出来的都是骆丹。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就是控制不住。他内心深处也特别喜欢看见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想听她说说话。想到这,突然想起上官云梦,心中一惊,强行收回思绪,回丐帮分舵了。 智凌大师正急的直转圈子,见到他回来方才放心道‘你没事吧!’季云笑了笑说道没事。 张泉忙命人准备饭菜。吃了几口季云慢慢说道‘那几个人确实是明教中人,他们对这件事也毫不知情。有人冒用他们的名义使寒冰神掌杀了云清道长。明教也是刚得悉此事,派人来调查。连他们也蒙在鼓里!’ 米香主道‘不知他们说的是否属实,还是编造的语言来哄骗季公子的。’ ‘看样子他们说的是实情。’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我倒是希望他们说谎,这件事反倒简单些,我们好歹知道对手是谁。如果真如他们所说,他们也不知情,这事恐怕另有隐情。只怕武林中要大乱一场了!’ 众人各抒己见,商议了一会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张泉接到线报,乌沙帮又多了几人来投。看来准备大干一场了。张泉手下一名香主道‘乌沙帮真是想搞事情,肯定是想针对我们。帮主,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先去动手收拾了他们再说。等他们一旦图谋所成,我们纵然能胜肯定也大受损伤!’当下另外几个香主也都赞成。 张泉却道‘这只是我们自己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别人招兵买马也不犯法,我们没有正当理由!’他留意到何冲眼望着自己,似有话想说。当下装作不知,又说了一会,然后分派人手行事。却留下了季云,大师,何冲,杜雷四人。 众人散去之后,张泉才问道‘何冲,什么事?’ 何冲迟疑了一会才说道‘我本来不想说,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我教许多秘密。只是我看这几天形势紧张,还是说了出来大家参考一下。’季云四人都看着他。 何冲问杜雷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与我们交手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年轻的公子模样的人?’ 杜雷道‘记得,乌沙帮并没有这个人,想必是新请来的。我们已经派人打探他的底细,却没有结果。’ 何冲面色凝重的说道‘我见过他!’智凌大师问道‘在哪啊?’ ‘大约两年前,我在我们总坛见过他一次。当时我从旁经过,他正在和师父商议什么事。师父好像很忧心忡忡,我很奇怪,所以对这个人印象极深。他当时并没有瞧见我。自从他来了之后,我师父性情大变。我离开总坛也和他相关!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张泉道‘如此说来,此人不可不防。他既然有能力召集来这许多高手,就绝无可能仅是为司马文效力!不知道想图谋些什么。’ 季云突然笑了笑,杜雷问道‘怎么了?’ 季云说道‘刚才张舵主一言点醒了我。’张泉不解。季云接着说道‘正如张舵主所说,他们一定有重大图谋!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冒险试一试?’然后五人一起商议了一个多 时辰。 次日上午,丐帮弟子回报,在丐帮地盘上有三处码头,仓库有乌沙帮人众闹事,故意挑起事端。 虽说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各帮派势力范围都是多年来约定俗成的。一般都会遵守。就是强如丐帮也不会轻易的到别的小帮会地盘上惹事。 而乌沙帮这次蓄意找茬,看来是蓄谋已久了。 他们五人到的时候,那帮人还没走,仍是吵吵嚷嚷。以张泉身份自是不能和他们几个小喽啰发生争执。码头的掌柜说道‘你们乌沙帮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到我们这来闹事!’ 对面一人说道‘这都是嘉靖皇帝的地盘,哪里是你们的了。再说这码头以前一直都是我们乌沙帮的,被你们使用卑鄙手段抢了去。我们要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这时两方人已经是相对而立,互相怒视。嘴里也都是骂骂咧咧。更有人已经开始推搡起来。张泉一直未曾出面。想来另外几处也是如此,便直接回了总舵。 杜雷首先说道‘看来乌沙帮只是闹事,并不准备开战。这是老套路了,先在我们地盘上闹事故意挑起事端,以示这些地方有争议。这都是约定的势力范围,根本没有明文规定。很多除了两帮之外,别人并不知情。一旦产生争议纠纷,便或以武力解决,或找一些武林前辈调解。若是调解的话,我们不免做些让步。可以说是近乎无赖的招式。’ 几名香主气愤不已,表示绝不能让步。不行就打。 张泉却是不动声色,这些小无赖的把戏,他也根本没放在眼里。也让手下到乌沙帮地盘上闹事。算是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这一招对方已经料到,派去的手下和对方发生争执,对方直接动手打人。故此吃了大亏,都受了伤。这一来丐帮中人更是怒气大增,纷纷要求惩治一下乌沙帮。张泉也觉得绝不能示弱,便任由各人调派人手,准备与乌沙帮好好比划比划。 果然,这一次闹的大了。双方各有数十人受了伤。本来乌沙帮绝不是丐帮对手,只是最近多了很多不明身份的高手,居然已能和丐帮分庭抗礼。怪不得如此嚣张! 回来之后一名堂主道‘这次乌沙帮真是欺人太甚,我们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而且这一次江湖同道们都看到我们丐帮并无理亏之处!’ 张泉说道‘利益之争,没什么理亏不理亏的。只有强弱之分,实力强些的就想吞并别人。实力弱些的便被人欺负。自古都是如此。我们的地盘很多也是这些年慢慢的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 两帮人剑拔弩张,准备大干一场。这几日季云去找过云松和慕容冲他们。他们这些江湖人物大多也已知道两帮准备大打出手。只是这些事情别人却无法帮忙。 次日事态再次升级。两帮数百人对峙。不过都没有派出真正的高手,帮主也都没有出面。 司马文和张泉二人都想留有余地,现在毕竟还可以说是两帮人众私自闹事,并非帮主授意,也还没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尚可调解协商。 毕竟丐帮实力雄厚,一番打斗下来,乌沙帮吃了点小亏。 傍晚时分,尘风道长和本地极有威望的几个武林前辈派人来说乌沙帮已找到他们协调此事。本着武林同道的义务,为避免再次发生流血事件,决定替两方调解。明日辰时两刻请双方到万安寺商谈。为避免误会冲突,请勿多带帮众。而且在此期间好好约束手下,不得相斗。 张泉应了。来人走了之后,帮中首脑商议。看来司马文觉得打不过丐帮,便想罢手。又不能认怂自己灰溜溜的走了,不免为人耻笑。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看着尘风道长几人的面子不再与丐帮相斗,让丐帮也做一点让步。这样的事以前也经历过,丐帮当时所做出的让步条件,基本上没有兑现过。当然别人也不会真的要。 米香主笑道‘司马文这次这么快就认输了。’ 季云却说道‘我觉得这次没这么简单,乌沙帮明明还未出全力,怎么就认输了!如果他们这么轻易认输,那之前的行为岂不是如同儿戏?’ 张泉和杜雷也很奇怪,明明乌沙帮仍是有实力和丐帮一战!别的不说,单那一个蓝衫人,便不是好相与的。难道乌沙帮突然出了什么变故? 好在对方既已认输,当此多事之时,也不想再生事端。便也答应商谈。 却是不便带季云大师何冲同去,毕竟他们并非丐帮中人。大师却坚持和杜雷同去,他总是感觉这一次好像有些危险,怕杜雷再出什么意外,要死师兄弟二人也要死在一起。为保险起见,便让他和何冲二人稍微改扮一下,一同前往。而让季云在帮中等候,以防真有什么意外。 季云见他四人一同前往,极为放心。武功上四人联手足以自保,说到下毒暗害的功夫,别人又怎么敢在何冲面前班门弄斧?正好他想趁此机会去看看明教那边有什么动向。便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张泉他们准备停当,便即出发。而季云也出去找腾虎他们看是否有寒冰掌的线索。 卯时三刻张泉四人便到了万安寺中。平时香客众多,不过今日有要事,未许香客上山拜佛。 张泉通报了姓名,知客僧说道司马文已经到了。而住持和尘风道长,‘江南第一剑’张无欢等人还没到。不过这几位前辈一向守信,想来也快到了。请张泉几人到偏殿等候片刻。司马文也在,只要到了那便能见到司马文。 张泉本来不想和司马文提前见面,显得有些尴尬,不如在外等候。但又一想这样的话不免有些示弱。而且这次来是想和谈,谅来也不至于争吵。便来到偏殿,司马文已在等候。 张泉四人推门进去,果然一推开门,立刻便看到了司马文。 只不过,是死的司马文,而不是活的! 第十四章 神剑 他向后躺在椅子上,双目圆睁。目光中仍是露出惊讶,恐惧的神情。身上鲜血尚未凝固,显然刚刚毙命。他三个手下也和他一模一样,都是咽喉中剑,刚刚气绝。 杜雷立刻四周仔细查看了一下,并未发现可疑人物,甚至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何冲道‘咱们赶紧走!无论谁现在看到都以为是我们杀了这四个人!’ 张泉缓缓摇了摇头‘没用了!就算我们现在就走,别人也都会说是我们杀了他们!’ 正在此时,尘风道长,张无欢等人一同来到门外。突然间见到这一幕,尽皆骇然。他们已数次调解两帮人的矛盾纷争。比例约为这次又是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不想居然弄成这样。张泉也回头看到了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智凌大师说了一句‘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不过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取信。因为如果反过来是别人这样告诉自己,自己只怕也不会相信。 而这边季云正在和龙震天腾虎说话。他们这几天暗中不断出去找寻线索,却没发现如何蛛丝马迹。他们也和张泉看法一样,肯定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本来不想卷入其中,只是这件事实在关系重大,所以决定冒险留下来看看事态发展。 骆丹一直站在季云身边,心中十分满足。季云一直到巳时才走,这时司马文之死已轰传当地。不仅武林同道都已知晓,连附近的一些百姓,商贩也都听说了乌沙帮帮主因为抢地盘被丐帮帮主杀死。 只两个时辰,各种版本都已流传出来。 乌沙帮人义愤填膺,均道丐帮太过蛮横,全体帮众誓死要为帮主报仇。司马文之子司马真,年方十七岁,当即披麻戴孝,要率众替父亲报仇。那几个司马文重金礼聘来的高手也说道受司马帮主礼聘而来,尚未出力,司马帮主便为人所害。为帮主报仇也是义不容辞。那个年轻公子更是保证一定为司马文报仇雪恨,让丐帮血债血偿。 他全力劝下司马真,说道要计划周全,才能有把握向丐帮讨回公道。不然别说父仇难报,自己都性命难保。司马真虽然目睁如裂,却也知道他说的极有道理。只得暂时强忍悲痛。 而风云观这边又出了大事,众人听到司马文被杀的消息之后大部分都前往万安寺。不过有几人有事未能前去,留在风云观等人。大部分人在巳时初便回到了风云观。回来之后却发现,留下的人中,黄山派两名道人又已遇害。不过这次却不是中的寒冰神掌。同时有一名崆峒弟子和一个泰山派弟子虽然遇袭,但当时并未断气,便把行凶者样貌大概的画了出来。却无人认识,不过均猜测是明教所为。 话说季云回来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他每见骆丹一次,便觉得和她又亲近了些,又想竭力和她保持距离。 待得回到丐帮分舵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张泉几人均是愁眉不展,坐在议事厅,却没人说话。 季云仔细的询问了事发的经过。张泉到的时候,司马文刚刚毙命。杜雷立刻出去查看,却并未发现任何踪迹。此人杀人之后,立刻离去。身法之快让人瞠目结舌。看情形四人是一瞬间同时咽喉中剑,显然是一招致命,必定死于一柄极快的剑之下,但却想不出有什么人能使出这种剑法。又为何杀了司马文。 正在这时又有人过来说道黄山派两名道士刚才被人杀害,怀疑又是明教所为。季云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查看。见到留下的凶手画像,赫然竟是腾虎! 不过仔细询问之后发现凶手是辰时行凶,而自己巳时才离开腾虎几人。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分身杀人。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说出实情别人也不会相信,当下不动声色,和云松郭嵩郭阳几人闲聊了一会,便即回丐帮。 风云观这边群雄也和乌沙帮一样义愤填膺,要为死者报仇。这一次明教可真的是惹了众怒。季云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必有联系,而且看样子很快还会有下一步行动。 张泉已向尘风道长,张无欢等人做过解释。司马文并非他们所杀。张无欢道‘我与张舵主相知多年,相信你绝不是这样的人。只是现在别说司马真不信,别的武林同道也不会相信。在那半个时辰中,除了你们几位再没有别人进去过,也没有人出去。哎,只怕此事难以洗脱嫌疑!’ 张泉苦笑道‘是,如果我自己看到,说不定都以为自己是凶手!’ 尘风道长道‘听说司马真已广邀朋友,准备为父报仇。我们这些人也无法调解,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张舵主的朋友只怕也不便相助,现在所有人都认定了是你们杀了司马文,于理有亏。’ 张泉也感到大事不妙,所有人都觉得己方理亏。这一仗还没开打便输了,纵然赢了乌沙帮,丐帮以后在江湖上也必定是举步维艰了!他也派了人去向司马真解释这件事有重大误会,并非自己杀了司马文,希望司马真给些时间,保证会查明真相。 你想司马真哪里肯听,将使者打了一顿,逐了回来。 中原武林已有二十多年未有血腥争斗,年轻弟子也都没经过严酷的考验。来调查云清道长之死的时候,都没意识到危险。而这次看见昨天还和自己一同吃饭的身边的人,今日竟死于非命。一时间,人人自危。有的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只是不好意思说走。也没人主持大局,人心涣散。 司马真已准备停当,父亲的朋友也有不少来助阵,再加上新招的这些高手,定然能灭了丐帮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那公子建议夜袭丐帮,用偷袭,闪电战的方式同时拿下丐帮各处堂口。但那司马真却是极为正直。直言为父报仇须光明正大,绝不做偷偷摸摸的事。众人见他如此只得依他。 乌沙帮内群情激奋,而丐帮这边士气却十分低落。连有些不明真相的帮众都以为是张泉杀了司马文。 这边司马真在激励大家战斗,这边张泉却只是在默默的站着发呆。可以说丐帮已经必败无疑。 风云观这张泉的朋友倒是不少,却也无法相助,也无法调解。只得看着他们两帮大战。而且还有一部分与两帮都没有瓜葛之人,从心里盼望着双方大战一场,好看看热闹。 乌沙帮对这一带地形极为熟悉,用了一天的时间计划好如何攻击丐帮。司马真虽然年幼,却是颇有才干。他先仔细的考虑了丐帮各处实力,以优与各分处的兵力各个击破。父亲新请来的这些高手,丐帮并不熟悉,所以让他们去突袭,定然能出奇制胜。相信很快便能结束战斗。而以乌沙帮主力去牵制丐帮总舵,虽然实力远不及丐帮,不过调了那个蓝衫人前去,相信可以拖住丐帮。等各处拿下之后,再合围丐帮总舵,那便稳操胜券。 第二天依计划行事,司马真亲率人众来到丐帮总舵之外。张泉出外相迎。 司马真虽然怒气填膺,却还是没失了风度。‘张舵主,我们两帮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张泉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我说司马帮主不是我杀的,你能相信我吗?’ 司马真冷笑了一声道‘张舵主自己相信吗?’ 张泉只得苦笑了一下说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今日我也无法辩驳。少帮主能否给我半个月的时间让我找出真凶,以告慰司马帮主在天之灵。还可以避免我们两帮自相残杀!’ 司马文一名多年心腹大声道‘避免自相残杀?你杀害帮主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少爷,不用和他们废话,我们今天一定要为帮主报仇!’ 其实这时丐帮各分处已同时遇袭,再想免战已经不可能。 司马真道‘正是,张舵主接招吧!’说罢攻了上去。 司马真年纪还小,武功不高。但丐帮中无人敢和他交手。张泉武功比他高的太多,却又不能伤了他。 司马真咬牙切齿,一心拼命。张泉却是无法还手。一旦司马真再死在自己手上,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好在二人武功悬殊,司马真也绝对伤不了张泉。 智凌大师和何冲杜雷三人合力和那蓝衫人相斗,也是旗鼓相当。杜雷和智凌大师二人所用武功是少林一路,以刚猛凌厉为主。而何冲的武功却明显有一种阴柔之力。三人武功互补,威力更是增强了不少。 而那蓝衫人武功却又是另一种风格。像是武当派那种正统的内家功夫,堂堂正正却又精深奥妙。变化之精巧,却是大师三人所不及。而且他内力深厚,恐怕只要过的一炷香的时间,大师三人体力下降之后,优势便会发挥出来。 智凌大师几次想引诱他上当,以力取胜,那人却是十分沉稳,绝不冒进。 四人都是心知肚明,久战之下,蓝衫人内力深厚,定然胜出。 而剩下的兄弟们和乌沙帮人众斗在一起,两帮都是损失惨重。张泉又是被司马真缠住,无法相助。 本来丐帮实力远在乌沙帮之上,不过乌沙帮人人咬牙切齿的拼命,丐帮这边却好似觉得自己理亏,气势上弱了不少。而且乌沙帮有几个武功高强的生力军加入,所以打的难分难解。 季云并未出面,而是去了风云观。张泉何冲几人觉得他不会武功,怕他受到伤害,便将他送到风云观,那里武林人物众多,能好好保护他。 又斗了一阵,乌沙帮去攻击别处的人都已完成任务回来包围丐帮总舵。张泉见情势不妙,让手下带着伤者撤退。他们四人亲自断后。 司马真和张泉交手时留意到对方一直在让着自己。他隐隐觉得事有蹊跷,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次进攻太过顺利,而且若是张泉杀了自己父亲,又干嘛不杀了自己以绝后患呢?见丐帮撤退,也并未追赶。 这时那年轻公子也已率人赶到,说道‘少帮主已打退了丐帮,总算替老帮主出了一口气。他在天之灵,也必十分安慰!’ 司马真呆立当地,过了一会才说道‘走,回我们总舵!’那公子却笑道‘少帮主,此刻丐帮各处码头,商行都已是您囊中之物,甚至连这总舵都已是我们的地盘,还回去做什么!’ 司马真想不到堂堂丐帮这么轻易就被自己打败了。想父亲一心胜过丐帮称雄,不断招兵买马一直未能如愿。而自己今天将丐帮打的大败,终于一偿夙愿。只是父亲却已不在了! 想到这,不由得又悲从中来。当下哽噎着道‘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回到乌沙帮总舵之后,清点人数。心中暗中吃了一惊。原来自己乌沙帮本来的亲信,得力干将这一次已将损失殆尽。死的死,伤的伤。而剩下的高手多是父亲重金礼聘而来。当下心中暗觉不妥,却不动声色,犒赏了大家一顿。 又派人打探丐帮消息,丐帮败了之后,觉在嘉兴无法立足,便连夜去了别处,准备投靠别的分舵。 司马真本来一心想杀张泉报仇,不过此刻内心突然觉得有些恐惧。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乌沙帮迅速的接管了丐帮势力范围。说来奇怪,接管之后立刻封锁了所有的码头,仓库等地方。甚至连平时放杂物的山洞等都全部不准任何人进出!说道是帮主服丧期间,概不对外营运,望大家见谅。而司马真忙于父亲丧事,无暇顾及此事。也没人去告诉他。 封锁之后,每一处都有人进去仔细翻找,都是那公子手下之人。连司马真手下之人都被挡在外面,无法得知内情。 三天之后,到了司马文头七。司马真伤心不已,但他性格坚强,虽然只有十七岁年纪,竟然能主持大局。父亲的老友,江湖同道,以及家里亲戚纷纷来拜祭。好容易才忙完了这些事。上次因为服丧期间,打败丐帮之后一直未举行庆功宴款待手下以及礼聘来的高手。又是忙了一整天。 晚上那年轻公子蓝衫人两个喇嘛以及司马真一名得力手下共坐一桌商议以后的计划。司马真手下首先说道‘丐帮虽然败走,说不定以后还会回来,不得不防。还需派人不断监视他们。我们这一次虽然大获全 胜,但是也元气大伤,须得好好休养一下了。’ 司马真站起身来接口道‘这一次多亏西门公子仗义相助,才使我大仇得报,在下感激不尽!我以父亲相许礼金双倍奉上,以示感谢。另外再送上盘缠供公子用度。今日在下大仇得报,余下些许小事不敢再劳公子费神。’他这几天越想越害怕,与丐帮一战之后,自己一方元气大伤。而西门公子带来的人却是毫发无损。 仔细一想这些人莫名来投,看来是早有预谋,多半是西门公子指使。此人若是留在乌沙帮的话,只怕自己以后便做不得主了。甚至一不小心,稀里糊涂的送了性命都不好说。便决意请他走。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对方若真的有意留下,也很难凭自己一句话便离开。他接着又说了一句‘若是以后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须差人来告知一声,上刀山下火海,任凭公子差遣!’ 西门公子也知道司马真已开始防范自己,只笑了笑‘少帮主客气了!只是以后我恐怕想找少帮主,少帮主也回不来了!’ 司马真道‘回不来了?公子何意?’ 西门公子道‘是啊!公子一会得去一个地方。’ 司马真问道‘什么地方?’ 西门公子又温柔的笑了一下道‘一个去了就再也回不来的地方!’这时司马真已感到不妙。 那名亲信站起来说道‘西门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西门公子道‘司马少帮主是出了名的孝子,我想尽点情谊,送少帮主下去,陪在老帮主身边,好尽孝心。’ 那亲信吓了一跳,颤声道‘什么?老帮主到底怎么死的?’ 西门公子说了一句‘和你一样!’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如闪电般一闪,便刺入了那人咽喉!他脸上也是充满了怀疑恐惧的神情。 和司马文死的时候一样! 出手的是那蓝衫人。这剑法当真是骇人听闻。司马真连他如何拔剑的都未看见,甚至根本从来没看见他身上居然有佩剑。更想不到他居然是用剑的高手。司马文死在一柄快剑之下,所以从没有人怀疑到他。 司马真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而西门公子看上去还是那么温柔。 司马真道‘西门公子,我死之前有个请求。’ 西门公子道‘少帮主请说。’ ‘能否告知先父是何人所杀?’ 西门公子笑道‘能死在一剑镇八方盖天华先生剑下,也不算亏了!盖先生已有十几年没动过剑了!’ 司马真惨然道‘西门公子能否告知事情真相,让我明明白白的死。先父在地下若是问起,在下也好有个交待!’ 西门公子道‘好吧,反正我本来也想在你死前告诉你的。这件事要从两年前说起。那时我们找寻了很久的东西,终于有了线索。得知大概便在你们乌沙帮和丐帮这一带。却都是在人声嘈杂的地方,容易引人注目,无法暗中前来寻找。若是强夺吧,丐帮实力雄厚,不易对付。而且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便大张旗鼓的对丐帮动手,更是惹人猜疑。所以这两年我们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我哥哥极为担心,虽然你们两帮经营了多年也不知道这个秘密,但是万一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些东西,我们便难以索回了!正在苦等机会的时候,恰巧你父亲雄心勃勃想打败丐帮称雄,一直在招揽人才。便有几个他的好友,极力向他举荐了我。当然了,你父亲的那几个好友也都是我的人!然后我便答应了。为怕你父亲怀疑,我故意开了一个极高的价钱。因为像盖先生这种身份怎么可能无故为他出力,只有开出高的离谱的价钱,你父亲才会相信。你父亲见代价极高,便没多少怀疑。他一来为争口气,而来这附近确实油水极丰,便答应了我的条件。后来我说挑起事端,产生争执,等等计策你父亲都采纳了。和丐帮谈判那天我故意和他说早去一会,又想法让别人晚去了一会,再后来的事,你应该能猜到了。不过连丐帮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你父亲。他们看是死在一柄快剑之下,而我们这些人却没有用剑的高手,所以一直没怀疑到我们头上!’ ‘你们找的是什么东西?找到了吗?’ ‘是什么东西不能告诉你,不过昨天在丐帮一个废弃已久的地方找到了。本来我还想让你继续当傀儡,一来能与丐帮继续缠斗,二来可以掩人耳目。这个地方以后还有件大事用得着。不过你实在有些聪明的过了头。本来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你倒是个聪明人,时间长了,说不定会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而且那天你没有全力追杀丐帮,已经对我有所怀疑,想来想去,我不能再冒险留下你!’ ‘我确实有些怀疑,这件事太顺利了!而且张泉如果杀了我父亲的话,那天也会杀了我以绝后患,但是他却没有动手。’ ‘你不该这么聪明的,太聪明的人容易短命!’ ‘聪明?我父子二人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何谈聪明!’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你想选择怎么死呢?比如是因为丧亲之痛自缢而死,还是被丐帮寻仇暗杀而死?看在你父亲礼聘的份上,可以遂你心愿。’ ‘大好男儿岂能自缢而死!太没有男子气概。能死在盖先生剑下,倒也不错。我今后说不定会夜夜来看望二位。’ ‘那好得很,我也希望你来看我。其实如果我们俩不是敌人的话,我倒是很欣赏你。再过几年,你也会是武林中一个人物。不过,看来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盖天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站了起来,还是那么气定神闲。 司马真自知大限将至,可叹父仇未报,却又无可奈何。一瞬间,从年幼记事起的一件件往事都闪过脑海。竟然连一些小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想起最多的却是母亲对自己的疼爱,还有父亲教自己武功时的严厉和苦心。又想到,能去九泉之下和父亲相伴也不错,报不报仇,也不重要了! 突然间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十五章 宝藏 但是他却没有死,而是大厅中的八盏明灯在一瞬间全部熄灭。而后一股大力提起了他,如腾云驾雾一般出了大厅,上了屋顶。 司马真这次看到,一人挟着自己,仍是快的离奇。看着树木飞速后退,心想此人在如此情况下,仍能如此飞速。他武功虽然不高,不过也看得出来此人绝对是顶尖高手。却是看不清面目。一路上也不和自己说话,而自己两次开口相询,对方也不答话。 却说西门公子和盖天华及一并高手在灯灭之后全神戒备。听到有人挟了司马真闪电般离去,都是大吃一惊。 片刻间点亮灯盏,已是人影不见。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有人潜入总舵而不自知!盖天华更是诧异,以自己武功居然并未发觉有人。急招厅外守卫进来询问,都说并未见到有任何人进出。 这些都是西门公子挑选的一流高手,本以为防卫森严,滴水不漏。所以才会放心的对司马真说出那些话。谁知道竟然有人能救了他去。 此人武功非同小可,料想追赶不上。而且就算追上了,也奈何不了对方。西门公子干脆不派人去追了。 这时那人已带着司马真出了城,又赶了很长时间的一段路才停下。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民居之外,三长一短的敲了两次门,便有人开门将他迎入。 走了一会才看到,这个表面上破旧不堪的地方,内里却十分广阔,气派。 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司马真才看到他的真面目,见他约莫三十余岁年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英气逼人。心中赞叹自己见过的人中,决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 几个人出来相迎,正是张泉杜雷他们。张泉道‘帮主,您回来了。’ 司马真吃了一惊,能让张泉叫帮主的,想必是原丐帮帮主萧天朗。虽然他已有几年不在江湖中露面,但在江湖中还是有如神话一般。 就连司马真也多曾听人说起。而司马文对萧天朗也是赞不绝口,把他的武功更是说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本来司马真还有些不信,不过今日一见,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萧天朗说道‘和你们料想的差不多!’说着往居中椅子上一坐。 张泉看着司马真,有些尴尬。司马真也是不好意思。 但片刻之后,司马真抬起头说道‘张叔叔,我年幼无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知。前几日多有得罪,还望张叔叔及各位大侠见谅!’ 张泉见他眼圈有些发红,说道‘不怪你。’想要再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司马真又接着道‘本来我没有脸再来见你们,你们因为我受了不少损失。虽然我也觉得不该开口,但我还是想恳求张叔叔替我父亲报仇。我把我们的地盘全部奉上给贵帮。’ 丐帮中一时无人说话。 司马真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开的只是空头支票,那些已经不属于我了。如果你们不去打他们,我也没有能力报仇,那些便都成了西门公子的了。而如果贵帮打赢了他们,那些便理所当然的归你们所有!我也没有权力做主了!’说完自嘲的笑了笑。 张泉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们肯定要和他们一战。如果赢了,以后你父亲留下的基业,还都交给你来掌管。’ 原来萧天朗这几年一直在张泉这落脚。当年萧天朗卸任之时,张泉也想辞去舵主之位。萧天朗差人送来亲笔信,要他继续掌管嘉兴分舵,好好经营以留作日后基地。 初时两年,萧天朗云游各地。后来便渐渐的在这长居。以萧天朗那登峰造极的武功,若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自是易如反掌。所以这几年他虽然做了很多大事,却从没有人见过他的行踪。都以为他已退隐江湖,或者被人暗害。 丐帮中只有张泉和杜雷二人知道帮主动向。别的帮众偶尔见到他一次,却不知道他是谁。二人也从来不在人前对他行礼,所以见到的人都以为他也是张泉的手下。 当下张泉屏退帮众,只留下了杜雷以及季云何冲大师三人。萧天朗有些奇怪,平时有事都是和张泉杜雷二人相商。见季云他们三个外人在场,有些意外。 他已有四五年没见过季云,最后一次见的时候,季云才十三岁。这几年长大成人,外貌已有些不同。是以他一时间并未认出。而且也绝对想不到突然在此处能重逢。 而萧天朗武功深湛,几年过去,却丝毫未显变老。相貌仍与当时无异。是以季云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时小时候他救自己性命,携带自己拜师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不由得热泪盈眶。 张泉看出萧天朗意思,忙道‘帮主,这三位都是自己人,这些主意也都是这位季公子所谋划。’ 萧天朗点了点头,突然间看见季云眼眶含泪,深情的看着自己,他也吓了一跳,不禁站了起来。季云却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这时他才有所醒悟,问道‘云儿?’季云松开他,点了点头。 萧天朗也是激动不已。其实他和季云一起相处 的时间也不是太长。但他一直把季云当成自己的子侄一样看待,心中十分亲切。 二人在毫无准备之下突然见面,都是心情激动,难以平复。张泉等人却十分惊讶。待他们二人情绪平复了些才说道‘原来季公子和帮主早就熟识,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萧天朗和季云不愿别人知道自己身世,而且要说的话势必说出木清源。故此也没向他们说明。 而智凌大师,何冲几人都是老江湖,深知人情世故,见他们不说,也绝口不提。继续说起目前这件大事。本来不想让司马真知情,但是这关系到他杀父之仇,而且事情的来龙去脉,特别是乌沙帮内的事还需要他详细说明,故也让他留了下来。 这几个月时间,张泉便知道不断有高手来投乌沙帮。那次智凌大师遇险之时,以张泉和季云判断,乌沙帮绝无可能请来盖天华这种高手效力。 张泉问道‘贤侄,当时这些人以什么理由来你们乌沙帮的呢?’ ‘张叔叔,实不相瞒,这几年先父一直想和贵帮一较长短。故此不断招揽人才。虽然一直有人加入,但先父知道凭这些人根本不足以对抗丐帮。他老人家一直闷闷不乐,也曾多次醉酒之后和朋友抱怨。后来听说几次有朋友向他推荐这位西门公子,他当时要价极高,让先父以为他是为钱财而来,疑心便少了些。’ ‘后来他果然找了多位高手助阵,先父高兴之余也并未有多少疑心。直到那个叫盖天华的到来。’ 张泉问道‘盖天华?是不是昔年号称一剑镇八方的盖天华?’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好像西门公子是这么叫他。’ 萧天朗道‘此人十三年前退隐之时便号称天下三大剑客之一,名望不亚于当年昆仑派掌门天阳子,武功可能还在他之上。’ 司马真接着道‘本来我们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早就怀疑这件事了。其实先父一见到他,便起了疑心,曾私下告诉我这人虽然从来没有出过手,但感觉所认识的人中决没有一人可以与之匹敌!只是他们掩饰的极好,我父亲也慢慢的愿意相信他们是为钱而来。再后来,局势已渐渐的不受先父控制。本来先父还希望事成之后这些人便会离去,谁知道···’ 智凌大师插口道‘他那天和我们动手时只是空手,并未见他有兵刃。所以你父亲遇害那天,我们几人看见是剑伤,便都没有怀疑到他。’ 张泉接着说道‘其实那天我们一看到盖天华,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知道以他这种顶尖高手,是用钱肯定请不来的。而且若是说我们两帮之间一点码头,商行的小利,也绝对劳不动他的大驾。当时季公子便推测,这些人肯定另有图谋。而且图谋一定不小。后来你父亲丧生之后,更加坚定了这个判断。他曾让我仔细想想看有什么值得对方这么大费心血的,而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季公子便想出了一个大胆的冒险计划,推测他们一定会有大的行动,便决定将计就计,装作败退避开到别处。那些人定然会立刻有所行动,季公子再暗中回去查看。而我立刻想到有帮主在此,就没让季公子去。’ ‘后来果然发现他们急着在找昔年建文帝留下的一批宝藏,而且真的被他们找到了。以他们行事风格,这几天就会悄悄运走。本来我们准备明天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今天帮主见你性命不保,只得现身出手救你,这样一来只怕他们已经有了防备。’ 这时司马真又向萧天朗叩谢道‘多谢萧帮主救命之恩!永世不敢相忘。而且您让我没有不明不白的死去,还有机会再报先父之仇。我代先父谢过萧帮主!’ 萧天朗说道‘请起!此事份所当为。少帮主不必多礼。而且日后还需要你在武林中澄清我们两帮之间的误会。’ ‘只是这次为了救我,萧帮主提前泄露了行踪,恐怕他们已有了防备···’ 季云说道‘本来我以为他们会留下你,让你以后来收拾这个残局。你们花钱请他们来,他们做完事拿了钱走人,丝毫不引人怀疑。别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而且以后丐帮如果要报复,也只会找你,他们一点也不麻烦。甚至这件事好像从头到尾就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不知道为何他们这么快就要杀你灭口··’ 萧天朗道‘我听那个西门公子说司马少侠太过聪明,好像已经对他们有所怀疑,又知道了他们不少秘密。而且乌沙帮人众毕竟还是要听从少帮主的,恐怕会威胁到他们。他们所图谋的事也容易败露,为了保险起见,只有杀人灭口!’ 众人都点了点头。张泉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时智凌大师,何冲,杜雷无意中竟然不约而同的一齐眼望季云。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习惯了所有的事都由季云来出谋划策。 萧天朗内心十分欣慰。司马真却觉得十分羡慕。季云看来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被人这么倚重。 相比之下,虽然自己在乌沙帮也算是十分能干,但比人 家可差得远了。 季云沉思了一会道‘萧叔叔行踪已露,对方见他武功这么高,一定加强防备。我看我们两方实力,以我们占优。不过他们图谋已久,花了这么多心血,绝不会轻易放弃。我猜他们会连夜开始准备将东西运走,他们也一定会利用地利之便,设计些圈套,以求打败我们,就算输了也能脱身。’ ‘那我们今晚就突袭吗?’ 季云说道‘那个西门公子,绝非易于之辈。他应该也能猜到我们的计划。现在必定已经有所防备。这样,我们丑时三刻开始行动,这是人一天之中精力最差的时候,熬了一晚上,天又未明。夜里轮值的人会休息一会,接替的人刚醒还没准备好。我们就在此时发动攻击。他们找到的财宝无法运出。虽然西门公子手下有十几个高手,但这些人恐怕并不会做挑担子,赶车之类的活。一时间找人也找不到,只能用乌沙帮的人去运送。所以他们现在一定在发现宝藏的地方,我们只要攻击那就可以了。有萧叔叔在,我们稳操胜券。’ 众人都赞同他这个提议,又进一步商量行动的细节。 商量完以后,季云又对司马真说道‘少帮主,此事牵涉重大。本来不愿外人知情,只是因为你有父仇要报,而且需要你以后澄清中间的诸多误会,所以全部告诉了你。只是千万勿向外人提及只字片句,不然容易引来杀身之祸!自古宝物动人心,切记!’ 司马真道‘我理会的,这次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季云道‘也不是,本来我最担心的是他们走后,你不明真相,会继续与我们缠斗,颇为麻烦。现在你已经知道内情,反倒让我们如释重负。’ 司马真极力要参战,众人坚决不允,怕他出了什么意外。以后还全指望他在天下英雄前解释这件事呢。他们也都不知道季云武功高强,连萧天朗看季云一副学士模样,都以为他没有好好练武。只是怕他难堪才没问。所以也都不让他跟去,只让他二人在此相候。 季云自己也觉得这次没有出手的必要。木清源一再叮嘱他不要显露武功。而且这次发现保存实力重要性。这次的对手就是不知道萧天朗在,以为有盖天华便稳操胜券。恐怕这次要吃大亏。所以决定还是留在这保护司马真,尽量不显露武功。 几人计议已定,便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晨之战。 却说西门公子这边却是愁眉不展。他这次谋划之前已详细的调查过丐帮和乌沙帮的实力。 以自己带来的这些高手而论,有盖天华在,不管对付丐帮还是乌沙帮都不是难事。整个计划万无一失。他计划缜密之后,才开始行动。 一直到今晚都可以说是尽在掌握之中。 本来准备杀了司马真之后,再嫁祸给丐帮。然后这两天带着宝藏离开,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突然有人救走了司马真。 此人武功如此高强,万一相助丐帮,便大事不妙了。不过自己这一次费尽心机,好容易找到的东西,明天就能带走,却因为这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放弃这亿万财富,当真是心有不甘。仔细分析一下两边实力,西门公子觉得自己也是实力雄厚,纵然这人相助丐帮,自己赢不了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思考良久,决心尽力一战。而且好在自己昨天并未说出宝藏在哪。不如现在放弃两帮地盘,只带着宝藏立刻离开,丐帮不一定来得及阻止。 不过他不知道萧天朗已在暗中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西门公子知道丐帮很快便会攻来,便也连夜准备。 巳时丐帮众人便起来准备行动。只季云留下保护司马真。虽然这地方极为隐秘,他还是不敢冒险将司马真一人留下。 张泉只挑选几名最得力的干将,和萧天朗,何冲杜雷大师等人一起到发现宝藏的地方。 到了之后,不由得感慨,自己身为舵主,在这一带已经营了十几年。却不知道这个最不起眼的小山洞,居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他不敢贸然进去,怕对方设下陷阱,一个不慎,前功尽弃。四周查看了一下,并无异状。不过他知道对手一定就在左近,便在外面静候。想让对方沉不住气,现身相见。 不料对方极为沉稳,绝不现身。 张泉放心不下,只得进入山洞,留下大师和杜雷二人在外面把守,以防敌人包围。萧天朗却并未露面。 这时对方已把宝藏找出,放在山洞之中。张泉极为奇怪,这简直就像是对方双手奉送给自己一样。肯定有诈。 本来想的是干净利落的和对方大战一场,痛痛快快的打败他们。然后再让司马真安抚乌沙帮人众。怎知对方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山洞中甚至还亮着灯,如此情形,更显诡异。 张泉看着也有些心里发毛,不过转念想到帮主这一次同来,便似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率众小心翼翼的进入。 细看之下,山洞中摆着十几口大箱子。有一个半开着,露出各色珠宝。 第十六章 比斗 众人也都算是见多识广,不过一下子看见这么多珠宝,仍是瞠目结舌。 这时张香主过去就想搬箱子。张泉急忙喝止‘住手,可能有诈!’ 何冲道‘是的,箱子和珠宝上都抹了百花虫蛇散!无色无味,一碰之下,两个时辰之内便会毒发身亡!只有用解药洗过之后,才能触碰。哼,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得到。’ 他此话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张香主更是后怕不已。人人都庆幸幸好有何冲在,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我们先退出去,只要确定宝藏还没被他们运走就可以了。天明之后,我自有办法清洗!’ 而西门公子看到他们退了出来,知道他们没有中计。而且见张泉几人退出来之后,守在洞外,已知道他们意图。眼看快要天亮,无法再等。 当然如果西门公子现在撤离,自是毫发无损。只是心中不甘,而且双方势均力敌,尚可一战。 其实张泉当然该当庆幸,本来以西门公子计划,除了下毒之外,还想在门口预备炸药,万不得已之时便用炸药将山洞炸平。那张泉纵然有通天之能也无法生还了! 只是仓促间未能找到炸药,只得作罢。 西门公子明白天明之后自己便毫无胜算,只得现在出手一战。纵然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双方人数差不多,西门公子那边还多了两人。而且他们占据了外面的地方,如果输了,随时可以撤退。而张泉一方却背靠山洞,只要输了,毫无退路。就算赢了,也不好追击。这早已在西门公子就算之中,可以说万无一失。 何冲却突然道‘你们输定了!’ 西门公子微笑道‘何以见得?’ 何冲冷笑了一声‘你确实很聪明,选好了地势之利。不管输赢,你们都可以全身而退。未谋胜,先虑败。计划可谓周详!只是你忘了一件事,两方势均力敌的时候,决定胜负的往往不是武功,而是勇气和必胜的信念!你没有信心,气势上便落了下风!所以你们输定了!’ 智凌大师赞道‘说得好!’ 西门公子也冷笑了一声,并未说话。他现在并不知道那天救走司马真的人是萧天朗,也不确定是否和丐帮有关。心中有些担心。 双方又僵持了一会,终于西门公子这边忍耐不住,率先发难。西门公子好像不会武功,退在一旁。 丐帮仍是由大师杜雷何冲三人合斗盖天华,四人交手过一次,相互之间也有了些了解。而余下西门公子手下和丐帮之人也打在一起,却没人是张泉对手。 本来丐帮打算以大师三人合力缠住盖天华,张泉去解决剩下的高手,然后再帮大师三人对付盖天华。盖天华绝对应付不了。 而西门公子看出张泉意图,也以三人合斗张泉一人。张泉一时之间,也无法取胜。 余下人众仍是旗鼓相当。西门公子仍在担心救走司马真的神秘人如果突然出现相助丐帮,那己方必败无疑。别说他那种身手,现在两方任何一边有一个大师这种级别的高手加入都能稳操胜券。 直打了一炷香时间,仍是胜负难分。丐帮和西门公子这边分别有三人负伤倒地。 不过拖延下去,对西门公子不利。一旦天亮之后,司马真回来,向帮众说明事情真相,自己可大大的不妙! 张泉刚开始的时候急于求成,武功使的有些急躁。慢慢的心中安定下来,以一敌三还能渐占上风。 丐帮自古以来的规矩,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只传帮主一人【只有北宋年间郭靖大侠虽非丐帮中人,仍得洪七公倾囊相授】。张泉并无机缘学到这两种绝世武功。但他本身武功就十分了得,这几年萧天朗私下里又不断指点于他,更是大有进境。 围攻他的三人中,一个喇嘛闪避的慢了一点,被他一掌打在左臂关节之处,当时便剧痛难忍。但他一想如果自己再因伤下场,剩下的两人更非张泉之敌,只怕很快便会落败。所以只有咬着牙拼命坚持。只是这样一来,武功更是大打折扣。 而张泉一旦打败这三人,便能分身去帮杜雷他们。四人夹攻盖天华自己,那盖天华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胜利的天平已经渐渐的向丐帮倾斜·· 这时盖天华轻轻的叹了口气,突然之间,智凌大师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快的根本来不及反应!霎那间冰凉的剑尖已到了咽喉,那冰凉的感觉就像是死神伸出的魔爪。他大惊失色,自己行走江湖二十几年,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 连听都没听说过! 一时间不及细想,本能的伸左手去拨对方长剑。同时右手变掌为抓,攻对方咽喉。幸好大师福泽天佑,他上一招使完左手刚好停在锁骨附近,得以及时自救。如果手臂位置再靠下一些,那肯定救援不及,只怕得命丧当场了!饶是如此,左臂还是中了一剑,划了个半尺长的口子,血流不止。盖天华挥剑逼开何冲和杜雷,上去补了一掌。 他变招迅捷,直如雷轰电闪一般。智凌大师无法闪避,只得抬起右掌和他硬拼了一下。他内力本来就不及盖天华浑厚,受了伤 之后更是难以抵挡,被震得连连倒退,浑身气血翻腾,胸口说不出的难受,真气也运转不灵。嘴角一口鲜血流了出来。 盖天华待要上去一剑取了智凌大师性命,何冲和杜雷二人不顾性命从旁猛攻。他们虽然知道盖天华是天下三大剑客之一,却还是没想到他剑法居然如此之强。盖天华一动剑,大师便即受伤。 这时盖天华见良机已现,只要杀了智凌大师,何冲杜雷二人绝非自己对手。长剑圈处,使出了一招‘气贯长虹’,一柄剑直荡了开去。 以武功之理,见到这一招,须及时退避再小心应付后招。这一招看上去虽然简单,但后招着实是变化万千。杜雷何冲二人都是高手,肯定识得厉害。 岂知杜雷不管不顾,弯腰下扑,矮身从剑光下钻了过去。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避开了长剑,而剑锋离他已仅差了不到半寸。 他这一下可以说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一扑之下抢进了盖天华剑光之内的圈子。双手使出自己自创的绝技贴身肉搏。盖天华生平与人交锋无数,还从未遇见过这等不顾性命的打法。这时长剑在门户之外,已不及回刺杜雷。 他本来打定主意,这一剑逼开何冲杜雷二人,再使杀手取大师性命。岂知二人根本不顾性命,连使险招贴身肉搏。何冲和大师相识时日虽然不长,但脾气相投,肝胆相照,嘴上虽然天天吵闹,但早已把对方当成生死之交。杜雷更不必说了,他一见大师遇险,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何杜二人抛开性命不要贴身肉搏,一轮猛攻,盖天华倒闹了个手忙脚乱。无暇再去追杀大师。但大师提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然受了内伤,无法上前相助。 待得一轮急攻过后,盖天华缓过来精神,凝神对付二人。何杜二人武功本来就不及他,这时盖天华又有长剑在手,更是如虎添翼。他剑光闪闪,如天雷乍动,变幻莫测。二人难以抵挡。 而张泉见情势不妙,急欲摆脱那三个对手去帮何杜二人,而那三人也非等闲之辈。也已看出局势,当下死缠住张泉,让他无法脱身。 说来话长,其实这只是片刻之间的事。 盖天华突然使出一招‘天外腾龙’,杜雷见难以抵挡,只得向左侧退了半步。岂知这一下正在盖天华计算之内,他见杜雷身形甫动,立刻一掌拍了过去。杜雷身形正在移动之中,重心不稳,难以发力,只得和他拼了一掌。幸好这时何冲从旁急攻,盖天华挥剑守御。这一掌力道弱了些。不过杜雷还是抵挡不住,受了点轻伤。 盖天华以左掌凝神和何冲交手,右手剑却连绵不绝的追击杜雷。杜雷勉力避了一会,突然间真气不济,一跤坐倒。 盖天华力透长剑,一招‘五雷轰顶’当头向杜雷直劈了下去。杜雷闭目待死,旁边众人也大惊失色。 盖天华眼见这一剑定然已可以取了杜雷性命,岂知突然间一股大力击在剑身。他虎口剧震,险些拿不住长剑。 但他毕竟是顶尖高手,毫不慌乱。先挥剑护住自身,退回一步,站定之后方才去看。 一丈之外站着一人,正是萧天朗。 萧天朗攸然现身,如同鬼魅。别人都吓了一跳。待见他打退盖天华长剑的居然是凭掌力,而非暗器之类,更是人人桥舌不下。 能用掌力击到一丈之外还能保持掌力不散,这等武功,一般的武人连做梦都不敢想象! 他一露这手功夫,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全部住了手。他们隐隐觉得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已不好意思再使出来,以免惹人耻笑。两边人都自动的退开。 西门公子这边人众看萧天朗时,见他相貌英伟,仪表堂堂。不少人立刻想到如果天下间有人配得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一评价,自非眼前这人莫属。 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连对手都十分敬畏。 萧天朗目不转睛的看着盖天华,盖天华也平静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萧天朗才说道‘是你!’ 盖天华点了点头。 萧天朗又道‘那天听到他们说出你的名字,黑暗之中我看不太清,而且这几年你容貌变化太大,我还有些不敢相信。今天看你使出九天游龙剑,我才确定是你!’ 盖天华却缓缓的道‘我们已有十三年没见过面了!’ 萧天朗也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盖天华接着道‘自从十三年前输给你之后,我便决心不再用剑!因为这些剑法带给我的不再是荣耀,而是耻辱!我以前从不相信我也会败给别人。输给你之后,我更加全力练武,以雪当年之耻!但是太过急于求成,反而犯了武学大忌!我也知道自己心念不纯,进步的并不快,但是心中却怎么也放不下要胜过你的杂念!哎··习武之时如果杂有目的性,便不能到达至高无上的境界。可叹我胸怀不够宽广,始终抛不开!所以我知道还是难以胜过你。’ 突然转头问别人道‘你们看我二人多大年纪?’别人看他两鬓已略有斑白,一张脸也颇有风霜之色,该当年近五十了。而萧天朗却是英雄豪迈,不过三十五六岁。但是却没人答话。 盖天华缓缓的道‘我和萧帮主同岁,今年都是三十九!’‘这些年我心中始终放不下这一败之耻,所以外貌苍老!以至于萧帮主见了都不敢相认。’ 想当年盖天华年少成名,二十多岁便已名满天下。他是天下最负盛名的剑客,也是武林中有名的美男子。可说是春风得意,天下无双。岂知十三年前突然抛下一切,再无行踪。这也是武林中一大谜团,这时才知道居然是这个原因。 西门公子道‘盖先生,偶尔一次失败也不足介怀!’ 盖天华摇了摇头‘你不懂,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宁愿接受死亡,也绝不愿接受失败!’ 萧天朗慢慢的说道‘不过我还是难以想象,当年孤高绝傲的一剑镇八方盖天华居然会不顾尊严,甘心受人驱使!’ 盖天华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苦涩的味道,似乎还有些绝望。他看着萧天朗道‘盖天华十三年前便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哪还谈得上什么尊严!’ 旁观两方人众从心底里希望看到这当世两大高手之间的对决。有两个喇嘛性子急躁,奇怪他二人还不动手,尽是絮絮叨叨的说些废话,早已等的不耐烦,只是却不敢说出口。 其实他们这种境界哪里知道,二人相见,这些话固然须说,更重要的原因是说话可以让人情绪稳定。等到精神完全放松之后,才是动手的时候。若是哪一方沉不住气,便必输无疑。 西门公子突然开口‘没想到萧帮主突然驾临,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既有萧帮主您出马,我们看在您的面子上退避三舍如何?’ 他的意思很明确,虽然实力远不及丐帮,但是丐帮要想围歼自己,却也并非易事。这次既然已经输了,不如保存实力,下次再图谋。他手下人已经准备撤退。 这时杜雷突然想起一事,大叫道‘何冲,快过来看看我师兄伤口有没有中毒!’何冲尚未说话,萧天朗已说道‘不必看了,盖天华剑上绝不会有毒!’ 盖天华感激的看了看萧天朗,他感觉好像只有萧天朗才真正的懂自己。 智凌大师接口道‘是啊,我要是有这么高的剑法,也不会在剑上下毒的!只有下三滥的角色才会下毒害人!’那两个曾经以毒针伤了大师的喇嘛也在场,听了这话,以为是讽刺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但他二人就是做贼心虚,智凌大师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一点影射他们俩的意思。 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俩一眼。 西门公子又道‘盖先生,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处于下风。以后再找机会报仇吧!’他这句话可说已给了盖天华一个台阶下。说明了并非是盖天华怕了萧天朗,而是己方不如对方人多,此时撤退也不算丢人! 但盖天华却似并没有听见,反而踏上一步,缓缓抽出了长剑。萧天朗也踏上一步。两人凝神对视了片刻,又一同出手。有些人见萧天朗空手对敌盖天华,觉得盖天华大占便宜。但张泉杜雷几人却明白,武功练到萧天朗这个境界,手中有无兵刃已没有任何区别。 旁观众人见他俩的武功风格截然不同。萧天朗的武功看上去极为简单,招式变化极少,但每一招都是雷霆万钧,压的人喘不过气。而盖天华的剑法却是巧妙异常,变幻无穷。两人很少碰到对方,甚至连身形都很少动。武功低一些的看不懂其中诀窍,便有些纳闷,为何当世最负盛名的两大高手之间的对决,看上去居然一点都不精彩。 只是他们哪里懂得,翻腾跳跃如耍猴一般花招百出的那只是跑江湖卖艺的手段。 张泉几人却是看的心惊肉跳,冷汗直流。这二人武功已到了自己难以想象的境界。每一招都有如行云流水,随心所欲,完全不受羁绊。 盖天华连使几招精妙剑法,看的杜雷心惊胆颤,刚才一心拼命并未觉得害怕。此刻看他和帮主交手才发现盖天华剑法已妙到巅豪。如果盖天华对自己使出这一招绝对抵挡不了,这一招不免大腿中剑,这一招双目难保。 但纵是这等剑法,也都被萧天朗轻轻巧巧的避了过去。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力。也没见帮主使出什么精妙的身法,反而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盖天华的高妙绝招便落了空。这才明白帮主的武功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而萧天朗这时使动内力,每一招发出都隐隐有风雷之声。智凌大师看的目不转睛,浑然忘了伤口疼痛。他武功也是以刚猛为主,一向以为自己在武林中可算是一流高手,但如果和萧天朗硬碰硬的打能不能接到十招?想到此处,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而萧天朗这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力,盖天华也尽数接下,却也未见损伤! 这时武功高一些的都在聚精会神的观摩二人比武,再以自己武功印证。几人都觉得受益良多。 堪堪有二百招左右,二人对了一掌,然后各退一步。 萧天朗并未开口说话,盖天华也是低头沉思。旁观众人也居然没有一人看出谁胜谁负! 有几人按耐不住好奇心想问究竟是萧天朗赢了还是盖天华胜出,却没有人敢开口。 第十七章 偶遇 这时盖天华抬起了头,眼睛中又流露出那种略带苦涩的眼光,萧天朗看着他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有许多的心事。盖天华又呆立片刻,一抱拳道‘萧帮主武功盖世,佩服!后会有期。’ 萧天朗也说道‘盖先生剑法之高,当世罕有!’ 这倒不是恭维,萧天朗自学成武艺以来与别人对敌,从未使满三十招。大多是一招之间便即拿下,情知此人确是劲敌。 盖天华又看了萧天朗一眼,好似还有些不舍,不过仍是和西门公子等人一起走了,丐帮也并未追击。 丐帮分舵除了张泉杜雷之外,剩下的人都没见过帮主。这时一一上来参见,张泉一再叮嘱几人千万不要在外提及帮主,甚至连手下人都不能说起,几个香主点头称是。 一行人便回了丐帮总舵,何冲大师杜雷三人去接季云和司马真。 等季云和司马真到了以后,见大势已定,便开始商议以后的事。 张泉首先感慨了一下‘如果这次不是有帮主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本以为凭我们四人之力,定然能稳胜盖天华。但今天看到他的剑法,纵然是我们四人合力,也未必便稳操胜券!一剑镇八方,果然名不虚传!’又道‘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为别人卖命呢?’说着摇了摇头。 萧天朗道‘我想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都不可能打动他!我猜可能是因为一件关乎名节的大事,被别人抓住了把柄。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杜雷说道‘他们会不会偷偷回来?’ 何冲道‘应该不会,我看那个西门公子做事十分谨慎,而他们所图谋的又是大事,他绝不会轻易冒险。没有把握胜过我们之前,绝不会轻举妄动!我想他会回去做足准备,下次再卷土重来。’ 季云说道‘正是,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就如同以前一样戒备好了。眼下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如何处理这些宝藏!’ 当下几人都说不如用来赈济灾民。季云却说道‘我觉得赈济灾民是可以,但不是最主要的。现在大部分灾祸是由倭寇而起,咱们今天赈了灾,明天倭寇又来了,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我们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银,肯定惹人怀疑,徒惹麻烦上身!’ 智凌大师说道‘季公子,要不把这些当作军饷送给朝廷?’ 季云笑道‘送给朝廷之后,还能不能成为军饷··那就不一定了!’众人也都笑了出来。 何冲道‘要不直接给军队呢?’ 季云摇头道‘现在军纪腐败,没有几个能行军打仗的将军。给了他们之后,只怕隔天就都送到妓院去了!’ 大师道‘对了,那个俞将军可以,我们送给他吧!’ ‘一定得给他一些,但用不了这么多!’ 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世上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甚至不惜冒生命危险去得到的金银财宝,现在对他们而言,反而成了烫手山芋,甩都甩不掉! 司马真说道‘季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季云缓缓的道‘只有我们自己留着,以后用在该用的地方!’ 张泉迟疑道‘如果别人知道了,恐怕会非议我们是为了钱财,只怕对我们名誉有损!’ 季云正色道‘是,如果我们现在把钱捐给灾民,或者给军队,肯定会留下好名声。别人都会夸赞我们毫无私心,视金钱如粪土。但从现实来看,这反而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也许我们得到一些虚名,但对国家,人民并没有好处!目前倭患严重,以后抗倭重任说不定还是要我们这些人来承担。如果组织抗倭,没有足够的钱只怕难以办到!所以我觉得如果真正的为黎民苍生打算,我们就得抛开虚名,担下这个重担。’ 张泉道‘你说的很对,但是就怕江湖同道们理解不了···’ 季云道‘那就得看我们是要虚名,还是真正为百姓打算了!’‘反正我觉得只要我们自己问心无愧便不必理会别人的看法。再说了,现在还没有外人知道这件事呢!’ 萧天朗道‘我赞同云儿的主意!’接着何冲和大师也都表示赞同。张泉和杜雷均觉有些不妥,司马真是个热血少年,大声道‘季大哥说得对,只要是能拯救国家黎民,哪怕落下恶名又有何妨!’ 张泉见连司马真都这么说,便决定依季云之策,另找了一个隐秘地点,收好宝藏留待日后之需。 然后就只剩下了一件事!便是怎么善后乌沙帮。 司马真再次致谢众人‘多谢各位叔叔,这次虽然还未报仇,但我好歹知道了真凶是谁,不至于和先父一样死不瞑目。’又跪在萧天朗面前‘萧帮主救命之恩,永世不敢相忘!但凡日后有何差遣,晚辈万死不辞。’ 萧天朗将他扶起‘少帮主不必客气,这是武林同道份所当为!’ 司马真不起,接着道‘我还有一个请求,说出来大家不要见怪!’ 萧天朗道‘少帮主请说!’ ‘我想拜您为师,不然此生报仇无望!’ 众人十分惊讶,却觉得也不好拒绝。 萧天朗道‘实不相瞒,传我武功那位前辈不让我提及师从。而且没有他老人家允许,我不能擅自把他传授的武功教给你。’ 司马真十分失望,‘那既是如此,晚辈也不敢强求!’顿了一顿又说道‘晚辈说过,先父所留下的基业尽数赠与丐帮。大丈夫言出必践,各位前辈不必再推辞!’ 杜雷道‘可 是我们还没有帮你报仇呢··’ 司马真道‘报仇的事··以后我自己再想办法吧!’ 张泉大感意外,毕竟乌沙帮与自己明争暗斗了几年,突然将一切尽数给了自己,一时之间倒有些难以适应。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去江湖中闯荡一下,顺便散散心!’ 张泉道‘少帮主,我并无子嗣,如果你不嫌弃,我便收你为义子如何,以后帮我好好做事?’ 司马真道‘张叔叔好意晚辈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想出去闯荡闯荡,多认识几个朋友。以后如果回来,再来投靠张叔叔!’ 众人看出这个少年极为倔强,便由他了!给他的财物,他也不愿取。只说绝不会向外人吐露萧天朗及宝藏之事,便拿了点盘缠离开了。 临走之时,招来帮众,又请来尘风道长张无欢等人,向他们说明了父亲之死与丐帮无关。又叮嘱帮众以后并入丐帮,事了之后,便即走了! 这件事虽然还未完全解决,不过总算告一段落。大家心中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岂知他们这几天全神贯注的只顾对付西门公子和盖天华,风云观这边却又出了大事。 从那以后又有六人丧命。每次都是某一人外出落单,便遇袭丧生。各个门派的都有。看来并非针对哪一门派的仇杀,而是明教和中原武林斗争。 事件愈发闹得大了,本来前来的只是各门派的年轻弟子。这一来有人丧命的门派均向掌门人报告了此事,距离近一些的已经知悉,便派了年长的前辈高手前来。听说连昆仑派掌门余万山在接到飞鸽传书之后都决定亲自下山与明教一决雌雄。 少林派灵度灵真两位大师也准备亲来主持。消息一出,大家都大感宽慰。有这几位武林前辈前来,人人胆色壮了不少。只是路途遥远,到来尚需时日。现在人人自危,都不敢再单独出去。 季云将见到腾虎几人之事又向萧天朗说起。萧天朗奇道‘你说这些人不是明教杀的?’季云回答道‘这几个我不好说,但是开始四人绝非明教中人所杀!他们画出的画像是明教风雷堂堂主腾虎,’萧天朗插口道‘腾虎?我和他曾经有一面之缘,他虽然是明教中人,不过慷慨豪迈,为人光明磊落,是条好汉!对了云儿你怎么会识得他?’ ‘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和他接触过一次。’他并未细说‘那天正好有人回报几人行踪可疑,我便去查看是否是明教中人。见到是腾虎之后,和他们说了有半个时辰的话。我巳时离开,而那四人在辰时三刻便已遇害!所以我断定并非他们所为。’ 杜雷说道‘但是若说不是明教所为,又让人难以相信。’ 季云道‘就像那天司马文被害时一样,若我们说司马文不是我们所杀,别人也不会相信!’ 何冲突然问道‘你们看这两件事会不会是一个人操纵的?’ 季云道‘有可能!’ 张泉紧接着说道‘我看说不定有人想挑起中原和明教之间的战争,使我们两败俱伤,他们好从中渔利!’ 季云道‘我也是这么想,现在中原武林已死了十余人,只怕此事不易收场!’ 智凌大师说道‘对了季云,不如你告诉人们人并非是腾虎杀的。’ ‘如果我说起这件事,别人一定会问我那时为何会和腾虎在一起。我若说和他是朋友,只怕更加难以取信。别人只会怀疑我和他们同流合污。说不定连我们整个丐帮都会受影响。’ 杜雷道‘是啊,这件事确实不好处理。帮主那我们该怎么办?’ 萧天朗道‘这件事目前看起来和我们无关,但恐怕以后会危及整个武林,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小心留意吧!’ 晚上的时候,季云要再去腾虎他们那边看一下。智凌大师道‘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认得他们,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我怕你同去之后,他们会起疑心,而且容易引人注目。’ 萧天朗道‘我带云儿一起去!’众人见他出马,都放下心来。 到了之后,二人敲门进去。骆丹看见季云忙迎了过来,拉着季云衣袖。其实她本想拉季云的手,却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了句‘大哥,这几天怎么都没来!’ 明教中人见季云今天又带了个外人来,十分诧异。不过片刻之后,腾虎上前抱拳道‘萧帮主,多年不见了,你怎么来了!’ 萧天朗道‘这些天中原武林已有多人丧生,江湖上都说是你们明教所为。不过季云说有几人被害的时候他正好和你们在一起。绝无可能是你们所为,但奇怪的是幸存之人画出的凶手画像却是你!所以我也过来看看。’ 腾虎说道‘我们也是十分奇怪!’说着转过头面向明教几人介绍道‘这一位便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丐帮的帮主,萧天朗大侠!’明教众人一齐抱拳道‘久仰萧帮主大名!’ 萧天朗笑道‘腾堂主,你在八荒龙王面前说这话,未免有些太抬高我了!’ 龙震天却正色道‘腾堂主所说不错,龙某生平所识人中,也只萧帮主担得起大英雄这三个字!’ 腾虎奇道‘你们二位也认识?’ 龙震天道‘何止认识,我还曾和萧帮主有过一战!’ 众人更是惊奇,都想问他俩是谁胜了,但是却不好意思问出口。腾虎却心直口快,脱口而出‘那你们二位究竟谁更厉害 些?’不过问完就有些后悔。 不过龙震天却是落落大方的说道‘天下间又有谁能胜过萧帮主呢!’‘那一战我输的心服口服,虽然受了点伤,但却是我生平最快慰之事,也是我最自豪的一战!’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 明教余下几人上来一一参见,萧天朗当真是英名盖世。连地处一隅的明教后生小子都听闻过他的大名。这时见了他面,都道萧帮主果然是名不虚传。 萧天朗又说道‘各位,我早已不是丐帮帮主,这称谓还是免了吧!’ 尼格抢着说道‘萧帮主威震天下之时,晚辈还年幼,但也可说是如雷贯耳。帮主称谓向来只属于您一人!反正我们这些外人,都不承认这一任帮主!’ 腾虎接口道‘别说我们这些外人,听说连丐帮帮众也大都不愿承认现在的帮主!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众人都哈哈大笑,有的还以为腾虎是在故意奚落史经天。 龙震天叹道‘贵帮自萧帮主辞任以后,已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萧天朗不愿再说起这个话题,便主动说起眼前这件大事。 龙震天他们也是一头雾水,从一开始听说有人用寒冰神掌打死云清道长之,明教便觉得不妙。商议之下,教主决定让龙震天亲自率人来调查此事。他们行事不像正教中人那么方便。万一有人认出,这当口定然惹起老大风波。 尼格想出不如藏身在妓院之中,别人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明教人众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落脚。而且这人多嘴杂,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会有人说起。 但问题是说起的人太多,说法越多越不知道哪一种说法是真的了! 不过此事实在关系重大,几人决定冒险再留几天。 而这几天不断有正教弟子丧命,虽然用的都不再是寒冰神掌,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肯定还是明教所为。听说各派已大举聚集高手,准备围捕凶手,现在形势已相当危急。 龙震天他们也是一样的看法,有人想挑起正邪之战,以便从中渔利。只是却不知道是谁。 季云说道‘此人当真是工于心计,他杀黄山派弟子之时,留下一个人当时未死。那人死之前把凶手的形貌大概的画了出来,正是腾堂主!从那之后所杀的六个人,都没再留活口。不过大家先入为主,认定是一人所为,这六人的命案自然而然的都归到腾堂主名下了。现在所有的事都死无对证,腾堂主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不过谁知这么巧,我那时正好和几位在一起,不然连我都可能信以为真,认为是你杀了他们!’ ‘画的我的画像?’ ‘不错,我想可能是有人易容成你的样子,只是连受害者也都死了,难以查证。’ 众人均觉此事大非寻常,仔细想想,这人故意用寒冰神掌杀人,嫁祸给明教。而明教这边看到自己失传已久的绝技重现江湖,势必也会来调查此事。正邪双方聚集于此,只要碰面,一场大战是肯定避免不了的了! 好像两方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季云又说道‘既然有人画出腾堂主的画像,肯定是有人已经见到了腾堂主,或者是知道你来了!说不定也知道你们就在这!我想了一下,如果是我操纵这件事的话,我一定会尽量多的制造你们和中原武林的血案,一并算在你们头上。等到矛盾蓄积的足够大了,我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让寻仇的人知道你们就在这!正教高手自然不会放过各位,也根本不会听你们解释,那时恐怕···’说着停了下来。 尼格说道‘季公子所言极是,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季云沉吟道‘我觉得几位不如现在离开!’ 龙震天道‘我们此行还一点线索都没查到!而且纵然我们现在离开,再发生的血案依然会算在我们头上。’ 季云道‘我也想过,但是我怕现在正派人士不明就里,为人所骗。一个个情绪激动,誓要报仇。如果真的中了别人安排的圈套和贵教发生冲突,只怕双方损失惨重,以后这个仇更是难以再化解!所以我觉得你们不如暂时避开锋芒,由我和萧叔叔去追查。’ 他此话一出,明教中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关系到明教生死存亡的大事,却要自己避开,让两个外人去追查!不过却没人有更好的计策,一时之间,都拿不定主意! 骆丹对这些事一点都不关心,只是一心想看着季云,说不出的高兴。季云心里也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只是却不敢和她多有接触,也不敢看她。 过了一会龙震天才说道‘季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今日再商议一下,明日再做决定!’ 萧天朗道‘正是,这事正需考虑周详。我们也不宜久留,免得被别人无意中看到,徒惹麻烦!’说着站起身来。 骆丹见季云要走,极为不舍。到现在为止二人还从未单独相处过,有好些心里话想对季云说,也没有机会。只是这么多人在场,这些话又怎能说出口,只得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离开。 龙震天和腾虎他们送二人到门旁,却不能出去相送。季云临出门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骆丹一眼。而骆丹也在一往情深的看着季云,季云赶忙回头,跟着萧天朗出了门。 二人出门之后,不愿被人瞧见,便捡偏僻之处走去。突然间季云季云看见四个人鬼鬼祟祟的进来,心头大震。这四人中居然有两个正是上次和腾虎结仇的谭天和吴洪! 第十八章 天劫 萧天朗见了他的神情,又看谭天几人武功不弱,便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季云十分担心说道‘我认识他们,这四个人和腾虎有仇。看来是来找腾虎报仇的!不对,不可能只他们四个人来!不过恐怕已有人知道腾虎就在此处,现在双方误会又深,只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萧天朗说道‘我们跟着看看吧。’ 二人便悄悄跟着谭天四人,却见这几人行动诡秘,神色匆忙。而那四人并没有向腾虎他们落脚的地方去,而是进了另外的房间,这让季云大惑不解。 不过过了一会房间内传来男女欢笑之声,季云才恍然大悟。原来四人当真是来寻花问柳的。 季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四人并不知道腾虎也在此处落脚。 而且房间离他们只有不到十丈而已! 害得自己刚才白担心了一场! 不过季云立刻有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冥冥之中一定会让腾虎和他们相遇! 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这当口居然敢来嫖妓!看了一会,见了无异状,只得离开。 季云又去找了云松慕容冲他们,萧天朗却不愿别人知道自己行踪,只在外面等他。 本来还有些门派并未十分重视这件事,这一来已有六个门派有人丧生于明教之手,当然要找他报仇!而其余门派也觉得不知道哪一天,明教便会找上自己,而凭一己之力绝对难以与明教抗衡。不如干脆趁这个机会联合一起,共同对付明教。只是还未发现明教踪迹。 季云心想一定要想办法避免让两帮人碰面,不然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虽然正教人多势众,但明教几人武功高明。尤其是龙震天,武林中这些人没一个能胜过他。就算明教中人安全脱身,这个梁子却是结的更深了! 却说腾虎晚上出去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灯光下看的不是太清楚,总觉得非常熟悉。他悄悄的跟了一会,才看清居然是谭天。 看来谭天怕人瞧见,此时他并未佩剑,还戴了一顶帽子,打扮的也不像武林中人。所以腾虎一上来并未认出来。 他心中一惊,想起季云说过有人画出自己画像。而这个谭天是认识自己的,难道谭天已经发现自己的行踪?正自担心,却见谭天神色匆忙的拐进了一个僻静的房间,腾虎暗地里跟了过去。本来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偷听别人说话,只是这事实在事关重大,只得硬着头皮去跟踪。 不过过了一会,房间里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腾虎才确信他确实是来嫖妓的,不由得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深为不齿,名门正派的弟子,居然偷偷摸摸的来嫖妓。而立刻又想起上次受辱之事,决意杀了他雪耻。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师弟闫洪以及另两个好像也是他同门。而点苍派那两人却没来。 谭天晚上不敢在此留宿,他昆仑派有师长同来,明日问起无法交待。 过了有一个时辰,四人准备回去。一路上腾虎一直跟在后面,他武功比四人高的多。而他们四人中只有谭天剑法较高,吴洪刚刚学艺几年,剩下那两个比吴洪入门还晚了几个月。腾虎现在如果要杀他们四人,当真是易如反掌。只是他不愿滥杀无辜,不想要那两个小弟子性命。而且还想跟踪他们,最好连点苍派那两个一齐找到解决了。再说现在路上偶尔还有行人,万一被正教中人发现,自己难以报仇不说,行踪暴露连龙震天骆丹几人都十分危险。 当下沉住气跟着几人一直到了他们住处,四人拜过师长之后便回房睡觉。 腾虎看了一下,想在夜间偷袭的话,可能性极小。正教中已死了十余人,戒备极为森严。他又想去看看能否发现点苍派二人,不过这时大部分都已准备休息,出来走动的人极少。只得作罢也回去休息,准备明天一早再来跟踪谭天等人。 次日一早,又有一些武林人物到来。沙朝阳和杨杰二人也在其中。昆仑派和点苍派一向交好,不少弟子都较为熟悉。 谭天便招呼沙杨二人,四人相谈甚欢。别人都以为四人是旧相识,谈了一会,谭天使了个眼色,四人慢慢的一起到观外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里。四人四处查看了一下,发现无人在场。谭天问道‘画像你们看到了吗?’沙朝阳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刚来就看过了,是我们上次遇见的腾虎吧!’ 谭天神色郑重的说道‘正是他,你们说了吗?’ 杨杰说道‘我们只是看着有点像,没敢跟师叔他们说起。不然师叔问起来没法解释!’ 谭天松了口气道‘我请你们来就是想说这件事,还好二位聪明!我本来特别担心你们不小心说出来之后,我们上次擒拿腾虎的事别人又会追问。我们下毒虽然是为了除害,但别人议论起来,名声不好听!我们千万不要声张,就装作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四人上次做了那件事后,心中有鬼,所谓的为民除害只是自己哄骗自己而已。做坏事的人,难免心里发虚! ‘这里我们人多势众,谅那腾虎也不敢前来,只是我们四人千万小心!’ 不过四人万万料想不到,此时正有两个人在暗中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个正是腾虎,腾虎早就选中了这个地方。此处地势较 高,可以看到风云观内的情况,而却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偏僻的小树林。所以腾虎早就来到此处,本来只是想监视观内看有无机会见到谭天四人。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四人居然到了自己眼前! 只是此处虽然偏僻,但自己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掉这四人。一旦发生打斗四人高声叫喊,风云观便可以听到,那自己可是插翅难飞了。想来想去,不能在此动手。 好在四人都在,以后可以另寻机会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另外一人,他们更是万万的想不到,居然是慕容冲! 慕容冲来的原因更是匪夷所思。原来他生性有洁癖,这一次来风云观别的事都好说,但是方便对慕容冲来说却是一大麻烦!他自幼在家都是自己单独用一个茅房,因为他看不了别人所留污秽之物,所以他也从来不去公用的茅房。 这一次刚到风云观的时候便发现,茅房内虽然天天有人打扫,仍是污秽,自己到了那便想吐。所以他第一天便找到了这个所在,每天在此方便。 岂知今天刚到不久,便见腾虎到来。他隐约看到此人好像便是画像上的凶手,不由得心中怦怦乱跳。不过腾虎并未发现他,而后过不多久又看到谭天四人到来。他正在做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怎能让别人知道!当下屏住呼吸隐身在一个小灌木丛之中。他先有了防备,刻意躲藏。所以包括腾虎在内都没有察觉他。而四人也并没有察觉到腾虎! 慕容冲只听了个大概,但也知道了他们认识这个画像上的人就是腾虎。谭天四人又说了些别的事。 此时慕容冲已蹲的双腿发麻,却还是不敢动。直到谭天四人还有腾虎先后都走了,他才敢起身。回到风云观之后,一切装作不知,连郭嵩郭阳云松几人都没告诉。他直觉这个发现极有价值,说不定这一次自己能一鸣惊人。想到这一次说不定可以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心中竟然莫名的兴奋。 他打定主意,暗中好好跟着谭天四人。 这两天因为正教中人都聚在一起,人多势众,而且一些后辈弟子也不敢再单独外出,所以未再有人丧命。 而中原武林人物也开始于各处留意搜捕可疑人物,虽然还没有什么收获,却好歹知道了凶手外貌,比以前毫无头绪时好得多了。 腾虎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到妓院,龙震天几人正在担心怕他遇到正教中人产生了冲突。正在准备想法出去接应,见他平安回来,都放下心来,然后又问他去了哪儿。 腾虎只说遇见了几个人看上去有点可疑,便跟踪了一上午。不过看来和我们无关,虚惊一场。龙震天几人也就不再追问。 腾虎打定主意,今天晚上找机会杀了谭天四人报仇,但如果跟龙震天几人说起,他们定然不会允许,便决定暗地里独自动手。 骆丹从小就长的甜美可爱,她自幼便喜欢化妆打扮。恰好明教中有一个堂主极擅易容之术,看她颇有天分,便悉心传授于她。 这一次七人出来全是由骆丹给他们改扮,别人都瞧不出来异常。若不是吴老三的相好无意中说起,季云也想不到龙震天他们会在一个妓院中落脚。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腾虎都在盘算怎么找机会杀了谭天四人。想来想去只有在四人从妓院回去的时候动手。那时他们肯定急着回去,而且刚行过那事之后,精神和体力自必不济,防备心也较轻,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而季云在盘算着怎么说服龙震天一行人离开。 慕容冲盘算的却是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杀了腾虎为武林除害,自己在武林中扬名。 而谭天想的却是怎么找个理由晚上再出去。因为那个小玉姑娘实在是太销魂了!虽然明知道现在十分危险,不应该出去。但一想到小玉那丰满的*体便心里发热,口干舌燥。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美色当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又想到一路上偶尔会有江湖同道经过,危险不大。他打定主意,叫沙朝阳杨杰二人同去,自己做东请客。一来四人同去可以壮胆,二来拉着沙杨二人一起去嫖妓,一起干的见不得人的事越多,关系便越牢靠。 私下里又找到二人。初时沙杨二人有些担心,但架不住谭天一阵猛劝,那里的姑娘多么的漂亮,技术多么的出众等等。二人本就是好色之徒,精*上脑之后便应了下来!准备晚上偷偷摸摸出去,万一师叔发现,就说出去查找线索了。 四人又商议好早去一会,好能早点回来。毕竟现在还是危险时期,别再回来晚了真的出了意外。但是太早了又怕别人撞见,便决定酉时去戌时之前回来。谭天颇有心计,他认为这是一个路上人不多但偶尔还有人的时间。小心些不会被人发现,但万一出了意外又极易求援。沙杨二人见他说的极有道理,便一切依他。 慕容冲一整天时间都在留意他们四人,虽然不敢靠近听他们说些什么,但估计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准备时刻看着他们。 天刚黑下来,季云便到了龙震天与腾虎他们所在之处。龙震天行事极为沉稳,他这时也已明白中了别人圈套,想依季云之计先行离开,以免和中原武林正面冲突。 而尼格几个年轻人却是血气方刚,不愿示弱,心想大不了死在这,不战而逃岂不显得懦弱。季云又劝了一会,正教已有二三百人在此,而你们只有 这几个人,寡不敌众,并非惧怕。好说歹说几人终于答应。。准备明天一早,趁贩夫走卒开始忙碌的时候走。那时人声嘈杂,不容易引人注目。而且早上是人一天之中精神最不集中的时候,容易放松警惕。 骆丹却有些失落,这几日天天能看到季云,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明天一旦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而季云心中也有一点惆怅,这几天每日相见,不知不觉间已变得非常希望看到她。只是每一次这个想法冒出来,便立刻喝止自己不要多想。 腾虎却是十分不甘,他是个霹雳火爆的性子。眼见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报仇,心里自然十分不爽。不过他知道目前局势紧张,不能因自己一人之故使大家身陷险境。 如果是他自己孤身一人,哪还管这么多,早就去找谭天四人报仇了。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如果今晚谭天四人再来,就在回去的路上找机会杀了他们,然后明天一早离开。如果四人不来也不去冒险找他们,以后再另寻机会报仇。 季云从他们那出来的时候心中轻松了些。总算解决了目前最危急的一件事。回到丐帮之后,张泉又和他说起那一批宝藏的事。 张泉本来担心西门公子会在外散开消息,丐帮这有大批财宝。江湖中人定然会来明争暗抢。不过他们好像并未向外传出这个消息。 杜雷和何冲均认为西门公子把秘密守的这么严,想必是以后准备再来抢夺。不然以他做事的手段必然会广告天下,让别人不断来丐帮偷袭,凭空添了许多麻烦。 而现在虽然清净,但说不定哪天西门公子又会卷土重来,他再来的时候,只会更加难以对付。这也是一件大患,又商议了一会,各人才回去休息。 却说这边谭天四人到了妓院之后,又点了小玉等几个姑娘。他们平时门规极严,很少有机会出来玩乐。而几人又都是好色之徒,一到了这,便放松了警惕。只顾着看哪个姑娘相貌好,哪个姑娘丰满妖娆了。 也许真是命中注定,腾虎恰好又看到了他们! 本来腾虎自己都没报太大的希望他们今天再来。只是有点不甘心,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等了一会,不想谭天果然又来了。 而且更是把沙杨二人一同带来送死,还没有外人打扰。上天真是眷顾,给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是他却还不知道这个机会并不是上天给的)。 这四人也真是自己作死,这种时候还敢来干这事。心中做好了计划,在回去的路上截杀他们。 而慕容冲也悄悄的跟踪几人来到妓院之外。心想这几个家伙也太不正经了,居然偷偷摸摸的来嫖妓!料想四人不敢在外留宿过夜,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耐心等候。 腾虎也早已找好了伏击的地点。他只有一点担心,就是怕万一自己将要动手的时候有别的武林中人见过,那便不能下手了。他虽然脾气火爆,但绝不是无智之人。 一会如果没有外人在场,便痛下杀手报仇。若是有人经过,今天就只得放过他们!总之一切看上天的意思吧。 而沙朝阳几人只顾享乐,完全没意识到已然身处险境。 一番销魂之后,四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如果不是怕回去晚了不好交代,几人还舍不得走呢!沙朝阳所点的那个姑娘还好哥哥小冤家的叫着,沙朝阳笑着说道明天哥哥再来找你。‘那一言为定哟··’ 看到四人准备走了,腾虎先行离开,展开轻功到准备埋伏的地方等候。 慕容冲看他出来,正想跟踪,突然又想到只要跟住谭天四人就可以了。便又等了一会。 果然,又过了一会谭天四人出来。虽然刚行过苟且之事,神疲乏力,但四人毕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武功也不弱。出了门离开变的小心翼翼。 慕容冲屏住呼吸,也不敢靠几人太近。他武功比四人高些,那四人便未发觉背后有人,加快脚步回去了! 却说腾虎在选定的一处偏僻之所耐心等四人到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居然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以自己的武功对付这四个人那是稳操胜券。不过也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尽数解决。如果有人经过,或是四人向风云观逃去,自己虽然能杀了他们,但万一有援兵到来,自己只怕也脱不了身了! 想到这,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暗骂自己糊涂。 不过仔细想想,这四个人中只有谭天和沙朝阳二人武功高些,需要费些手脚。不如暗施偷袭,出其不意的打伤或打死其中一人,剩下的三人五十招之内差不多就能拿下。 但立刻想到:不行,我腾虎堂堂男子汉岂能偷袭害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绝对不能用!要报仇就得光明正大。 只是如果想要报仇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以后基本上没有可能遇到他们四人聚在一起又没有外人在场的机会了。这天赐良机一旦错过,恐怕再也难以寻觅了! 他心中极为挣扎,一时间犹豫不定。又想到这四人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付卑鄙无耻之徒用一点卑鄙无耻的手段也不为过!脑海中又浮起上次沙朝阳看着骆丹时那淫邪猥琐的目光。 上次回到总坛之后,他不知道多少次回想起这件事。一想到沙朝阳的目光,便即大怒。此时狠下心来,下定决心先偷袭杀了一人再尽数杀了他们报仇! 第十九章 仇杀 他心念电转之际,谭天四人已经到来。这时四人已经全神戒备。 腾虎屏住呼吸,他隐藏在一株大树之后。天色黑暗,四人并未发觉。 四人刚刚经过的时候,腾虎突然全力使出一招‘雷轰天野’一招两式分击谭天头部和小腹。谭天反应不及,只是本能的头偏了一偏又伸手挡了一下小腹。但是仍是毫无用处,仍是中招。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不起。 腾虎余势未衰,顺势又是一招饿虎扑食击向闫洪。闫洪武功本就很弱,这一瞬间发生的事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已吓的有些傻了,连基本的防卫动作都没有做,便被腾虎一击命中。 腾虎武功极高,这一下已打的他肋骨尽断。他大骇之下,连疼痛都未感觉到,双眼圆睁,张大了口,眼珠子也有点突了出来。模样极为恐怖。 腾虎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自己一瞬间就杀了两个人,心中一喜。 不过他虽然对这几个人恨得咬牙切齿,但看到闫洪死的惨状仍是有些于心不忍。 沙杨二人也已吓呆,楞了一下才想起拔剑护身。待得看清是腾虎,更是魂不附体。十分后悔为了一时色欲冒险出来玩,现在只怕命都要送在这儿了! 腾虎怒视他二人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还认得你爷爷吗?’ 二人早已吓的心胆俱裂不知所措。他们虽然是武林中人,但是从来只学武并却未真正的与人性命相搏过。平时只是师兄弟之间拆招练剑,最多和别的门派切磋一下。连伤都没怎么受过,哪经历过这等阵势! 现在别说应付,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五人都不知道慕容冲正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他比刚才腾虎的心情还要纠结。自己身为侠义中人,见了武林同道性命不保怎么能不现身相救!只是自己恐怕也不是腾虎对手,枉送性命而已。正在挣扎之中突然想到这五人之间好像有仇怨。而且听口气谭天四人有错在先。自己并不知道内情。 既然并不了解别人的私仇,自己就不便插手过问。想到这,决定暂时不露面。 其实他自己都不敢想,如果腾虎真的罪大恶极,正在杀的是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自己敢赌上性命现身相救吗。自己是真的不便过问别人的恩怨,还是就是因为害怕? 腾虎见沙杨二人不说话,又骂道‘你们这几个卑鄙无耻禽兽不如的王八蛋,今天终于落在我手里!’ 二人稍微安定了一点之后,惊惧之心也少了些。腾虎武功远在自己二人之上,若是转身逃跑,跑不出几步便会被追上。杨杰偷偷的将信号弹取在手里,准备释放。不过腾虎已将他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哼了一声,使开掌法逼了上去。 二人只得挥剑抵挡,一面后退。 他二人武功本就远远不及,这时心中害怕,剑法更是散乱。只打了二十余招便都身受重伤,躺在地上。腾虎正待上前结果二人性命,杨杰却突然开始苦苦哀求。‘大侠,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的狗命吧!我们有眼无珠得罪了您老人家,都是谭天出的主意,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大爷,,爷爷,,求您了··’说罢甚至哭了起来。 沙朝阳见师弟居然贪生怕死,哀求对方。本想破口大骂他没有骨气,实在丢人。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一些。他正要开口,却见腾虎竟然好像有些动摇。于是他到了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心中竟然想到:要是腾虎真的愿意饶自己性命,求他一下,又有何妨!反正也没有别人看见。 腾虎本来咬牙切齿的要杀了四人报仇。不过他真的把几人打倒之后,看着对方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惨相,还是难以下手。 他当然也明白,在这哪怕多呆一刻,危险便多一分。他当然更明白,自己放了这二人回去,他们也不会感激自己,说不定会胡说八道,将自己说的十分不堪。而且原来的那些不是自己做的血案这一下好像也有了真凭实据。 反正大仇已结,必须杀了这两个人。只是这些道理他虽然都明白,也催促自己赶紧下手。但看到两个人躺在地上任人宰割,口中苦苦哀求自己,甚至用上了爷爷的称呼。一时之间居然硬不起心肠去杀人。暗骂自己没用,居然心肠如此软弱! 其实腾虎虽然身在明教,却并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他杀过的人虽然也不少,但都是在正式动手时所杀。他从未在别人已经下跪出声求饶的情况下还杀了对方的。而且他一向反对滥杀无辜。 沙杨二人见他犹豫,知道他有些动摇,说出的话更加下贱。说的好像腾虎比如来佛祖和观音菩萨还要慈悲。而他二人祖宗十八代已经在排队等着来叩谢腾虎不杀之恩。 慕容冲本来想要不要高声呼叫一下,不过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出声。他心中十分混乱,自己身为名满江湖的侠客,这时当然理应救人于危难之中。但不知道为何却没有出声。心 底直觉若是惊走了腾虎,便无法扬名立万了!他吃了一惊,暗怪自己怎么能有如此卑鄙的念头!而且自己既是早已跟在五人之后,见了这四人遇险为何见死不救!传出去岂不惹人耻笑。 心中比腾虎还要挣扎,到底该如何是好。 说来话长,其实这只是一眨眼之间的事。腾虎实在下不了手,准备赶紧离开。不过突然之间闻到一股异香,心知不妙,急忙屏住呼吸。 不过为时已晚,但觉头脑眩晕,手足酸软。这种迷香他已经中过一次,知道厉害,心中冰凉。想不到自己好心饶了这沙杨二人性命,谁知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居然恩将仇报! 腾虎内功深厚,吸入的迷香也不是太多,虽然手足虽然头晕目眩却并没有晕去。这时想拼尽全力回到妓院。 而沙杨二人见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腾虎,此刻却有些摇摇晃晃。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看出他不行了。二人想起只要杀了腾虎,以后便不必提心吊胆的担心他来报仇。而且上次做的丑事还有今天丢人的表现也不会再有人知道。 更不用说名利滚滚而来。 沙杨二人虽然身受重伤,但仍有剑在手。当下勉强站起身来,向腾虎靠近。腾虎知道二人要杀了自己灭口,自己现在已有些难以站立肯定跑不了了。恼恨二人卑鄙,便决定和他们同归于尽。 他打定主意便不再逃跑,装作摇晃了一下,软倒在地昏迷不醒。 沙杨二人大喜,不过仍是小心翼翼。本来打算想让腾虎自己晕死过去,但立刻想到,若是别人看到腾虎不是伤在剑下,而是中了迷香,肯定不齿自己行为。就算是武林除了一个大害,只怕还是惹人非议!想到此处二人便大着胆子,挣扎着到腾虎‘尸体’之前远远的用剑刺入腾虎胸膛。 沙杨二人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师兄弟二人在和腾虎剧斗之下用剑杀了腾虎。这一下一定名动江湖。 慕容冲看的怒不可遏,明明刚才他们还臭不要脸的哀求腾虎饶了他们狗命,甚至连爷爷都叫上了可说是十分无耻。而腾虎也确实饶了他们不杀,而二人却趁人之危,暗算对方。二人好歹也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弟子,做事怎么这么不要脸! 他们不知道腾虎虽然中了迷香,却暗自聚集真气,拼着受了他们一剑,双掌推了出去。 二人猝不及防加上本就身受重伤,这一下立刻毙命。 这二人完全是中了谭天算计! 包括腾虎和慕容冲在内,都不知道下毒的是已经‘死去’的谭天! 谭天工于心计,上次和沙杨二人分别之后,虽然知道二人绝不会说出事情真相,但还是极不放心。怕二人万一哪天喝多了酒或是一个不留神说了出去,那自己的名誉前程可是毁于一旦了! 他从那就一直在盘算看能否找机会除掉二人灭口。他自己当然不敢亲手杀人!万一事情败露,恐怕立刻会有杀身之祸!一直想不出什么好计划,直到那天看见了腾虎画像。便想到了这个计策。本来依他的打算,四人一看见腾虎之后便即动手,自己先上。冒一下风险拼着受腾虎一招,然后装死。腾虎定然会杀了沙杨二人。而且腾虎是个直性子,见自己死了之后肯定不会再有所防备。然后等到腾虎杀了沙杨二人之时自己再暗中下毒迷晕腾虎。等腾虎被迷住之后再用自己佩剑杀了他。 不必说江湖中人肯定相信他们四人见了腾虎力战不屈,合力将腾虎击毙。虽然也搭上了两三条性命,自己也身受重伤,但总算为武林除了一个大害。 而以后在外人面前多多吹嘘沙杨师兄弟二人表现勇猛,给点苍派戴几个高帽,说明点苍派弟子多么英勇刚烈也就是了! 如果计划得售,自己除去了腾虎,除去了沙杨二人,还可以在武林中名利双收。想想真是一石三鸟! 打定主意之后,装作去极力拉拢沙杨二人,请二人嫖妓。准备给腾虎一个下手的机会!初时那二人害怕不敢去,但禁不住他的哄骗,谭天又再三保证不会有意外。二人又是十分好色,终于上钩。只是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谭天是昆仑派弟子,昆仑派从来没有人会去使什么毒药。不过谭天的一个堂叔以前却是一个跑江湖的大盗。对这一类偷鸡摸狗的事极为拿手。谭天也觉得多学些手段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便尽数学了这些下三滥的勾当。而别人看他是堂堂昆仑派弟子,自不会提防他也会暗自下毒害人了! 而谭天却也没想到腾虎也会偷袭,纵然他一直全神戒备,但还是受了极重的伤。好在仍是按计划迷倒了腾虎,也顺利的借腾虎除去了沙杨二人。心中一阵狂喜,自己这次一定功成名就!而且下一任昆仑派掌门之位,以后别人只怕连和自己争都不好意思了! 唯一的遗憾却是搭上了师弟一条性命!心中有些伤感。这个师弟从小就跟着他,可以说是言 听计从,实在可惜。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这样了! 谭天就这样睡在那等着武林同道经过。其实他不是走不动,而是怕万一自己走了别人捡了便宜。所以装作剧斗之下身受重伤难以动弹,这才合情合理! 这时隐约已能听见人声,他心中大喜。不过猛然间想起一件事,腾虎胸膛上插着的可还是沙朝阳的剑!幸好自己聪明及时想起来,不然一会大家看见腾虎身上明明只有一处剑伤,而剑却是沙朝阳的!其中有不少都是目光如炬的高手,一定有人能看出来,这一点根本就没法解释!想到此处,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幸好想到了这一点,不然麻烦大了! 趁还没有人瞧见,赶忙到了腾虎尸体之前,将剑插入腾虎小腹。他为人极为仔细,刚才腾虎装死击毙沙杨二人他瞧在眼里,这一次他仔细倾听了好久,看腾虎确实已呼吸停顿没了气息才上去插剑。 不过谭天却不懂得腾虎只是失血过多休克,虽然看上去一点气息都没有,却并没有真正的死去! 谭天将剑插入他小腹的时候,剧烈的疼痛使腾虎从昏迷中刺激醒来。睁眼就看见谭天正在拿剑捅自己,不及细想便凝聚全身残存的功力拼命击了出去。 谭天见他死而复生本就吓的魂不附体,又是已身受重伤,根本来不及闪避,被腾虎一掌打在眼眶,头骨碎裂而死。 而腾虎在这一击之后,也是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连坐都坐不起来,咳嗽了一阵,伤口血如泉涌! 慕容冲在暗处已看的呆了,他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惨烈的情景。刚才还活生生的五个人,现在都变成了死人!他脑子里一片混沌,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却不知道自己是去想干什么! 腾虎见又来了一人,以为慕容冲也是想捡个便宜杀了自己,索性闭上了眼睛。慕容冲却对这个老人有些敬意,上前扶起他道‘老人家,您··您怎么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了这句话。 明明他上午想的还是怎么杀了这个人为武林除害,自己扬名立万。而这时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因为这几个人的死悲哀,还是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惭愧。 他第一次觉得,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自己居然会表现的一点都不像一个男人!心里也冒出了许多卑鄙无耻的想法! 腾虎也睁开了眼睛,他顿时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些好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说道‘少侠,我已命在顷刻。杀了我立刻就能名扬天下,这个功劳,便留给你吧!就说是你杀了我。赶快将我放下!让别人看见你这样扶着我,你就没办法解释了!’说着咳嗽了好一阵,又笑了笑道‘我生平从未在背后伤人,就今天破例了一次,报应就来的这么快!’说着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不过能杀了这四个无耻之徒,我死也瞑目了!哎,少侠你成名以后,做事一定要光明磊落,别学我这样···’话未说完,便咽了气。 慕容冲心中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虽然性格有些浮夸,但心底却十分自负。慕容诚对他家教又是极严,他生平从未做过什么有违良心的事。 现在在场所有人都死了,他无论怎么说,别人都会相信。 而不管是谁看到现在的情景,都会下意识的认为一定是腾虎又出来作恶。谭天四人与他一番剧斗,四人均受了重伤,而力拼之下腾虎也受伤不轻。恰好慕容冲赶到仗义出手相助合力杀了腾虎。而四人伤势较重,也都命丧当场! 慕容冲知道如果自己这样说了出来,立刻就能在武林中扬名立万,大放异彩。只是却十分不耻这种行为。 不过这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若说不要,心中却是不甘!这等天赐良机便再等一百年也不见得会有第二个,一旦错过便悔之不及了!当下心中翻腾,又安慰自己并未做一点亏心事,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捡了个便宜而已。而且就算自己不捡,别人也捡不了。 更重要的是腾虎已亲口说过将这个大功劳送给自己,自己便天经地义的可以认领了! 这时已有一批武林人物赶了过来。其实在几人打斗的时候便有几个崆峒派的小弟子隐约看见。但几人不敢前来查看,便回去跟几位前辈说了。然后灵度大师才率众赶来。就这一耽误,中间才发生了这么多事。 灵度大师到来的时候,慕容冲还是呆呆的站着。身上满是血迹。当然这是他扶腾虎的时候沾在身上的血。 所有的人一看之下,都认为是慕容冲杀了腾虎! 慕容冲在武林中本来就极有名气,旁人也不知道他武功究竟怎么样。觉得他肯定得到了其父慕容诚的真传。若说他和谭天四人合力杀了腾虎也在情理之中。而谭天四人武功不及他,便都丧命于腾虎之手。 灵度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少侠除了这一大害,实为武林之福!’ 第二十章 扬名 慕容冲本来已打定主意狠下心认了这事,也已想了说辞。不过从小的家教和自尊心让他实在说不了谎。便改口道‘可惜晚辈来的晚了一步,没能救下这四位师兄的性命!他们和这个腾虎拼死相斗,我赶到的时候,四位师兄都已经身受重伤,腾虎也已中了剑!诛杀腾虎的功劳,四位师兄比我大得多!’ 他这么说并不算说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不过他虽然一句没提是自己杀了腾虎,别人听起来却觉得定是他杀了腾虎无疑。 灵度大师吩咐人收殓了谭天四人和腾虎的尸首。回到风云观中,大家发现画像上的凶手,这个腾虎已经伏诛,便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了,人人都在称颂慕容冲的功劳。立刻有很多人前来询问战斗经过。 慕容冲本来觉得扬名立万肯定意气风发,不过此时心中十分愧疚,觉得实在不该违背良心。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已经不能再改口!当下心情十分低落,便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如果慕容冲大吹大擂说自己如何英勇杀了腾虎,肯定会有人不屑,甚至怀疑。而他却是这样一副犹如失魂落魄的模样,别人都认为他是剧斗之后身体脱力,反而都深信不疑是他杀了腾虎。 而且他毫不居功,把荣誉都让给他四位死者,又都十分钦佩他的人品。如此一来,慕容冲一下子名头响彻武林,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是大家夸赞的焦点! 只是他自己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一直在自责,自己实在是有些见不得人!只是自己既然认了杀了腾虎,武林中已人尽皆知,如果现在再说出事情真相势必身败名裂!只怕以后不只自己,就连父亲都无法在江湖中立足了! 他不断的安慰自己只是碰巧捡了个便宜,并没有丝毫亏心之处。然后又开始想以后别人问起来该怎么说这件事。 大家见他极为疲乏,便都想着让他好好休息,不再打扰他。 虽然是深夜,消息仍是传了出去。丐帮也已得知了这个轰动武林的大消息! 现在江湖中都说道腾虎再次行凶的时候,昆仑派和点苍派四个英勇少年力战不屈。虽然都不幸身亡,却也使腾虎身受重伤。而后慕容冲赶到为武林除了一害。 季云大吃一惊,外人并不知道腾虎和谭天四人的仇怨。季云一直怕几人遇到一起,结果却还是遇见了。 事不宜迟,他立刻动身去找龙震天。因为事发地点距妓院较远,武林中人并未想到他们是在妓院中便已相遇。都以为是半路上遇到之后才打了起来。而且也都误认为腾虎只孤身一人,便未做他想。季云一路上也没有遇见什么人。 而这时龙震天正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腾虎去了哪。 季云到了之后说起这件事,几人都十分悲痛。他们都知道腾虎和谭天四人之间的过节。想来腾虎是找那几人报仇,虽然杀了谭天他们,自己却也身受重伤,为慕容冲所杀! 季云让他们趁中原武林人士都在风云观时赶紧离开。不然明天开始群雄陆陆续续要回去,容易被人发现。龙震天应了,准备先回朝天宫,以后再作打算。 季云从他们那出来回到丐帮之后,张泉和杜雷已被灵度大师几人请去了风云观。智凌大师何冲二人留下等他一同前往,季云回来之后,三人立即动身赶去。 此时已是亥时,但风云观仍是灯火通明。五具尸体放在殿外,灵度大师和张泉几位首脑人物正在说话。 因为事发之时除了五个死者并没有外人在场目睹。而慕容冲太过疲累不能说话,大家便都纷纷猜测事发经过! 基本上都倾向于认为腾虎又一次出来行凶,谭天四人拼死抵抗,腾虎虽然杀了四人但也身受重伤!慕容冲后来赶到杀了腾虎为武林除害。只是可惜谭天四人却也赔上了性命! 季云却知道事情绝非如此,因为他看过腾虎的武功,纵然谭天四人齐上,再加上慕容冲也绝对不能胜过腾虎!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正在思索时,何冲突然悄悄的拉住了他和大师二人道‘这个人死前中了迷香!’季云这才恍然大悟,这一来便合情合理了!又而上一次四人也是用迷香擒住了腾虎,不想腾虎吃过一次亏,这一次又中了算计! 季云见谭天已死,不想再败坏他的名声。如果传了出去昆仑派弟子居然暗中下毒害人,虽说是为武林除害,但恐怕还是为人不耻。当下告诉何冲大师二人不要向外人提及此事。 武林中很多年没发生这么大的事件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睡觉,全都在议论此事。而且也觉得腾虎这个真凶已死,危险已解除便都放松了 下来。 一直到很晚众人才慢慢的各自回去休息,不过都是难以入眠。昆仑派和点苍派自不必说,留下为谭天四人守灵。 而张泉季云几人也回了丐帮,第二天一早再来商议善后事宜。 云松和郭嵩郭阳他们陪了慕容冲一会,他慢慢的有些回过神来,想好了明天的说辞。除了这之外,他突然很想崔明珠,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么需要崔明珠过。 不过却不敢想慕容诚,万一父亲知道此事真相···一想到这便心中恐惧。迷迷糊糊之中,也慢慢的睡着了。 早上季云几人到风云观之时,大部分人都已起床。慕容冲精神也好了许多,在大殿之中陪灵度大师余万山等正教首脑。 他依着自己昨晚想好的说法,向灵度大师等人说起:昨天有事经过之时见到有人激烈打斗。当时闫洪和杨杰二人已经丧命。而谭天和沙朝阳二人虽然受了伤却仍是英勇无畏奋力与腾虎搏杀!刚开始自己并未看清是谁打斗,没有贸然出手,待看清一方是昆仑点苍派的弟子,另一个却是画像上的杀人凶手便立刻上前相助。当时在谭天和沙朝阳拼死攻击之下,腾虎也已身受重伤,本来不想乘人之危以至有些犹豫。但后来看谭天二人也是越来越支持不住,便放下包袱全力出手击杀了腾虎!可惜的是两位师兄也因为受伤过重而牺牲。只恨自己晚到了一会未能救下四位师兄,使中原武林又少了四个急公好义的英雄少年!深为自责。说罢低下了头。 灵度大师几人都安慰他道:慕容公子不必自责!此事怪不得你,你为武林除了这一大害,实是大功一件!江湖中有你这样的后起之秀实为武林之福啊!余万山也称赞了几句。 慕容冲又叹道‘这次诛杀腾虎,主要是谭师兄四位功劳,我实在不敢居功!我出手的时候腾虎已然中了沙师兄一剑,又被谭师兄所伤!不过可惜四位师兄···’ 他这一番说谎,却每一句都是实话! 之前每个人都在心中推测过此事经过,也大概都是这种想法。本就先入为主的有了论断,所以慕容冲一说之下并无一人怀疑。 而且他把功劳都说到四位死者身上,自己不愿居功。而且将谭天四人说的英勇无畏,给足了昆仑点苍两派面子。两派也都以有这样的弟子感到骄傲。 余万山对慕容冲颇有好感,不断称赞他,别人当然也都没有异议。 当下余万山和灵度大师和云清道长一起主持大局,先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告慰四位亡故的英雄少年。又称赞一番慕容冲的功绩,然后分派人手护送四人尸首各回本派。 只是腾虎的尸体是个麻烦!本来一些年轻弟子说让他暴尸荒野,甚至挂起来示众!不过灵度大师行事沉稳,又是出家之人慈悲心肠,也吩咐人将他尸体火化安葬了。 而慕容冲的名字,一夜之间响彻整个武林! 慕容冲从小就有个志愿,长大了一定要在武林中闯出名声,让父亲为自己骄傲。 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只是心中却始终觉得惴惴不安。 而季云也十分想念云梦和楚越华二人,见此间大事已了便和张泉等人说起去扬州看看。 张泉自然不想让他走,更害怕他走了不再回来。何冲和大师二人要护送他去,不过季云说有大师一人足矣。丐帮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让何冲留下帮忙。何冲极为不情愿,季云却说很快就会回来。张泉又极力挽留,何冲便答应了留在丐帮帮忙等二人回来。 季云和大师计划先去苏州找俞大猷,给他们些军费,再看看士兵训练情况。二人在那呆了十几天和将士们有些感情。 何冲和大师二人知道要分开,就拼命的吵架拌嘴,众人虽然都哈哈大笑,但心中却不舍得他们俩离开。 这边慕容冲和不少江湖同道一起回去,本来他和云松郭阳想让季云一起。不过季云考虑到还要去看俞大猷,而且给俞大猷军费的事也不便让外人知道。加上大师实在不愿与他们同行,觉得和他们在一起不如二人独处自在。所以季云便推脱还有别的事婉言谢绝了。 而他们几人知道季云聪明至极,又是武功盖世,想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便说好他们先回去在扬州等着。等季云办完事回扬州再相聚。 一路上不断遇到打算前去风云观的武林人物。见到慕容冲他们之后才知道事情已经了结。而慕容冲一时间可以说是风头无两。人人都夸赞他武功高强,英雄侠义,年少有为。 黄山昆仑点苍几派都有人死在‘腾虎’手下,这一来都对他十分感激。连灵度大师余万山等人对他说话都十分客气。以前慕容冲虽然在武林中也小有名 气,但只是在年轻一代中有些影响力。灵度大师等前一辈的武林名宿大多还是把他当成是个孩子一样看待。 而这一次连几派的前辈都给足了他面子,慕容冲自己都有点受宠若惊。 他这时已不像初始的时候觉得惭愧,好像做了亏心事。而是慢慢的有些想开了,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想到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不会感到很高兴,自己可是好几年没怎么见父亲笑过了。 却说这边张泉何冲杜雷送季云大师二人回扬州,何冲心中不舍,便问道‘贼秃,你几时回来?别在哪个尼姑庵看上个野尼姑就忘了正事!’ 大师道‘你还以为我像你个臭流氓啊!还野尼姑··你放心吧,我这辈子死都会和你死在一起!’ 杜雷三人虽然都是笑着看他二人斗嘴,不过心中都是十分感动。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何冲流浪江湖已久,只是因为无聊才故意找了季云和大师认识。谁知道竟然如此投缘,这仅仅一个月的相处,二人便已成了生死之交。 有时大师甚至觉得和何冲在一起比和杜雷相处的时候更亲近,可以无话不说。 至于和季云之间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感情。二人是忘年之交,有时大师却又觉得好像季云是自己一个子侄之类的亲人,有时又觉得十分崇敬季云。 其实练武的人对读书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崇敬之情。 二人一路回去的时候觉得几件大事都已经解决,心怀舒畅,口袋里又不缺银子,江南这一带又是风景如画。二人心情极好,如果不是想着云梦,季云甚至都想在这玩个一年半载的再回去。 这一日又到了苏州,二人决定先去拜会俞大猷再去游玩。到了铁铃关下却被士兵拦住。 领头的卫兵大喝‘大胆刁民!怎敢擅闯军机重地?’ 智凌大师心中有气想到:老子才他妈的走了一个月,你们就不认识了!居然敢吼我!正待发作骂人,季云却已经问道‘俞将军呢?’ 他心下也觉得十分奇怪,铁铃关有四五百守军,自己不认识他也属正常。但若说他们不认识智凌大师这也太奇怪了! 那守军说道‘赶紧走开,我们俞将军哪有空见你们这些草民!再在这碍事小心把你们抓起来打个三十大板!’ 他说这话已经算是极为客气了,以他平时作风见了百姓早已是破口大骂,上手就打了。哪还在这啰嗦。 当然他客气的最主要原因是智凌大师相貌凶恶,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欺负。所以还是稍微的客气了一下! 不过他虽然客气,智凌大师却不客气了,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那人躲闪不及,一下被打的面目红肿,牙齿也掉了两颗。幸好大师未用内力,不然他就算再有三条命,现在也只能见阎王爷去了! 那人平时哪里受过这种气,登时大怒,大喝一声‘他妈的,造反啦!来人!将这秃驴拿下!’虽说要捉拿大师,他自己却向后退了三步。他手下十余人过来要拿大师,却都被连推带打的打趴下了。 而那人已有些害怕,一边往关内跑一边大喊‘臭和尚,有本事别跑!’说着回去搬救兵。 其实他内心还是盼望这个野和尚还是赶紧跑了吧,打自己这一巴掌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就算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瞄了一眼,奶奶的,大和尚果然没跑!不光不跑,看样子还想进关!这时硬着头皮喊道‘弟兄们,有人造反啦!’ 他这一喊,里面又涌出了五六十人。不过队形散乱毫无章法,季云看的直摇头! 而大师这时蛮劲上来,一看又来了五六十人,说了声‘哟呵··’撸起袖子就迎了上去,看来准备大干一场了! 季云看的想笑,说道‘大师,你干嘛?’ 智凌大师说道‘和这几个小毛孩比划比划,你不用担心我!’ 季云道‘我当然不担心你,我担心你把他们打伤了!’ 却说这五六十人跑过来,看见十几个同伴躺在地上,都不敢贸然上前,也没人站出来说话。 季云和大师二人非常奇怪,铁铃关这么多守军有几个自己不认识的毫不稀奇。可是来的这些人自己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这时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看到喧闹走过来,他毕竟是将军,坐到这个位子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眼力还是挺不错的!一眼看见这个大和尚,就觉得还是不去招惹的为妙。至于殴打自己手下,便装作没看见吧。这口气也就咽下了。 他正想着怎么开口询问,季云却已先问道‘俞将军呢?’ 这人说道‘末将便是于正,二位有何贵干?’ 第二十一章 郡主 大师和季云二人面面相觑,原来他们口中说的于将军却不是俞大猷。 大师问道‘俞大猷将军呢?’ 于正一时之间摸不清他俩和俞大猷的关系,便只说十余日前俞将军接到命令已经走了!他来接替,只是不知道俞大猷去了何处。 大师转身就要走,季云却见于正说话之时言辞闪烁,似有隐情并未说出,便盯着于正。 于正让他看的心里发毛,吞吞吐吐的道‘二位请借一步说话。’说着还四处看了一下。然后向关内走去。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怀疑怕他故意骗自己进去,好拿住问罪。但季云怎会将这些士兵放在眼里!便跟着于正进了关。 到了于正营帐,他让手下都退了出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二位是俞将军什么人?’ 季云回答道‘我们是俞将军朋友。’ 而于正却仍然有些迟疑要,季云道‘于将军但说无妨,我二人绝不会向外人吐露半句!’ 大师也接口道‘是啊,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吧,我们不会泄露出去。’他却忘了他现在已经不算是个出家人了。 于正这才说道‘我所说的有的是亲眼所见,也有的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假。二位自行鉴别,如有不实请勿见怪!’ 原来上一次一场大胜仗打的实在漂亮,嘉靖皇帝极为高兴。着实夸奖了段成飞一番,赐了高官厚禄自不必说。段成飞上报的时候,主要的功劳都说到了方德身上。而对俞大猷却没怎么提及。 俞大猷虽然并不追求名利,但心中难免也是有些不满。加上犒劳军士花费多了些,故而给段成飞的冰敬数目太少。而段成飞招见俞大猷的时候,二人一言不合,俞大猷又顶撞了几句。 段成飞一时恼怒,又想起现在有了方德这个得力助手,无需再任由俞大猷胡来了。便给他安了几个乱七八糟的罪名,什么带兵不力,军纪不整等等。 说来也巧了,恰逢朝廷派特使下来各部队暗访。那段成飞自是提前得知消息,吩咐手下各处加紧操练,特使每到一处,见士兵都在拼命认真训练。便回报称段成飞所率各部精气神都很好,怪不得总能打胜仗! 而到了俞大猷处,竟然没人提前通知他!而前几日一场大战,大家都有些疲累,上午训练的也十分辛苦,便都正聚在一起游戏放松。特使看的直摇头,上报嘉靖皇帝之后自然龙颜大怒。军中竟然如此儿戏,成何体统!本来定要治罪,但兵部左侍郎知道俞大猷是个将才,又明白官场互相排挤陷害的那些手段,便极力保下了俞大猷。 虽然并没有治罪,但嘉靖皇帝认为一支精锐之师中岂能有这等害群之马!便将他革职回家休养。如此一来王通王猛等手下得力干将一个个怒气填膺,都不愿到别处部队,四下散了。 于正说完这些话,见大师气的咬牙切齿,他善于察言观色便又说道‘我也为俞将军深感不平!只是段成飞不许别人说起此事,我的部队中也有他的眼线。所以平时我也不敢乱说话。幸好你们刚才说来找俞将军,别人还以为是我,不然已经惹上了麻烦!’ 季云问道‘那你知道俞将军去哪了吗?’ 于正道‘这个末将倒不知道,可能回家了吧!’ 季云大师二人便告辞出来,于正极力留二人吃过饭再走。但二人哪还有心情!别说吃饭,游玩的兴致也都一点都没有了! 大师见季云有些气闷,便说道‘朝廷就是这么昏庸,放着俞将军这等良将不用,却尽用姓段的这种无耻之徒!’ 季云叹了口气道‘可惜以后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他不想让大师跟着自己心烦,便岔开话题,东扯西拉的随便说了些话。 二人吃了点东西之后又到寒山寺游玩。只因寺中有唐朝著名诗人张继所做的枫桥夜泊之诗,以及历代大书法家所留书法,季云便十分想去看看。 他不知道智凌大师想的却是:写个破诗就成了名人,这人能打仗吗,能为百姓做主吗?国家将这些诗人看的忒也重了些!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只是他这些心里话却不敢和季云说,怕他笑话自己粗鲁。 而季云见他不喜欢书法便也不想多做都逗留,说道‘我们去集市看看吧!’他想去给云梦买点东西,毕竟好长时间不见也十分想念她。 这时大师留意到了有个人一直跟在身后,季云转过头看时,那人也不躲避。反而径直走了过来,脸现喜色叫道‘智凌大师,季公子,真的是你们二位!’ 季云和大师二人都觉得他面貌有些相熟,不过一时间又难以认出。那人便说道‘我是俞大猷将军部下,奉俞将军之命在此等候二位!’ 季云道‘俞将军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 那人道‘俞将军猜想二位回来经过此处可能会到寒山寺游玩,便让我在此相候。俞将军让我等一个月,我已经在此等了十天。幸好智凌大师形貌魁梧极易辨认,不然差点错过!’ 这时才详细的向二人说起了事情原委。基本上和于正说的差不多。不过俞大猷手下明白,现在朝廷只是 一时被段成飞欺瞒,一旦战事吃紧,朝中能带兵打仗的将军基本没有。俞大猷肯定还会受到重用。所以各人并未断了联系。 俞大猷又想起季云和大师二人说过会回来看他们,他二人一文一武都是极为有用的人才,故一直让人等候,如能寻到,以后打仗好再请二人相助。 二人这才有些释怀,留那军士一起吃了饭。他对大师二人极为敬仰,又说到想跟着大师多学些功夫,大师只得说目前还有要事在身,以后有机会再好好教他。他继续留在寒山寺附近相候,以方便大家互通信息。 不过这边却出了一件让段成飞料想不到又十分害怕的事。这一次他率军大破倭寇,连嘉靖皇帝都十分看重。而最近浙江福建倭患已极为严重。嘉靖皇帝便决定破格升任他为浙江总兵,亲管抗倭战事。 圣旨一到,他当场便有些惊呆,本来官职又大了不少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只是这一次却得去抗倭一线,皇帝这一次将整个浙江的兵防重任交给自己,万一出了点差错,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而他自己也十分清楚,以自己的这点能力,能不出差错才是怪事! 要是说不去吧··看情形皇帝对自己期望颇高,又哪有什么理由说不去呢? 当下心中万分懊恼,自己这一次吹牛吹大发了,居然惹下了这天大麻烦!想带几个得力助手吧,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年所提拔之人,一个个比自己更加的酒囊饭袋,根本指望不上!就一个俞大猷还让自己给弄走了。不如找人去把俞大猷请回来,上报朝廷说让他戴罪立功?倒也可行,只是时间紧迫,能不能找到都不好说。再说俞大猷同意不同意也是个问题! 正在这时脑子里突然想起方德大将军来。方大将军这一次战役中表现的极为勇猛。他也安插了眼线在方德军中。那名眼线说起这一次方德大发神威,所到之处倭寇无人能敌。 本来觉得这小子只是个糊涂虫,没想到居然有些本事!当下心头一紧,这小子不会是故意让自己放松警惕,以后好在关键时刻表现以爬到自己头上吧!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得去浙江应付倭寇,别的事暂时顾不上。以后小心些留意他就是了! 想到这松了口气,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的眼线并没有看见智凌大师进关以武力逼迫方大将军出战之事。更想不到倭寇避之唯恐不及的是方德背后的那个大和尚,而不是他家方大将军! 当下段成飞差人找来了方德,准备赴浙江上任。 段成飞虽然极不情愿,不过皇命难违,只有求菩萨保佑了。发誓这一次如果自己能平安无事,以后一定给佛祖和菩萨每位早晚各三柱清香以表谢意。同时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吹牛的时候一定得长点记性,千万悠着点! 季云和大师二人一路回去的时候已落后了慕容冲几天的路程。慕容冲为武林除害之事已然轰动武林。不管是吃饭歇宿什么的时候,只要有武林人物,谈论的都是这一件事!把慕容冲说的也越来越强。 而慕容冲也慢慢的没有了刚开始的羞愧之心,开始对别人的夸赞和奉承习以为常。心里也慢慢的开始有些得意。 当时腾虎死时的情形,他也已不愿再去想起。他也知道自己的武功和声望还远远不行。下定决心以后须得勤加练武,更得严正持身以对得起父亲的名誉和自己以后的声誉。 不同路的人渐渐的散去,但也有些人跟着慕容冲一起回到了扬州。主要是这些人本来就比较崇拜慕容冲。 这一来更是把他说的天下罕有。当他们在外人面前大肆夸赞慕容冲的时候,慕容冲不免说几句‘哪里’‘哪里’‘这些都是义所当为之事。’别人看他一派谦虚的样子,便对他印象更加的好了。 他心里也明白这比他自己吹嘘好得多了。这些人平时就十分巴结他,又经常跟着他白吃白喝,所以也算是各有所得。 一行人回到了慕容府之后,又在慕容诚和崔明珠他们跟前吹嘘起来。 慕容诚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便回房了。 而崔明珠见他如此表现更是十分高兴。心想自己的意中人果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慕容冲的朋友本来就多,不少人前来道贺。同来的人中有几个少女,更是把他当成了心中的偶像,不时偷偷的看他。慕容冲本来就丰神俊秀,又是如此英雄了得,简直是每一个少女梦想中最完美的情人。 所以瞧向他的目光中都是含情脉脉。他虽然装作不知,但心里却是兴奋异常。武林中的声望,外人的羡慕崇拜,少女的爱慕,好像一下子全都有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并没有看到父亲有多么开心。他从小就立志有一天让父亲为自己感到骄傲,这一次本来以为父亲会非常高兴。但父亲表现得却是很平淡。他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吃过晚饭,宾客们都已散去。慕容冲才得以和明珠单独相处。此时二人已有一个月未见,他心中暗感愧疚。这一个月中居然很少会想起明珠。他知道明珠对他深情款款,而他虽然从未 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但心底一直把她看作未来的妻子。 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安静下来,竟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虚,便握住明珠的手。二人对视了片刻,明珠有些害羞,低下了头。慕容冲心中一热,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明珠推开了他,心里却是甜甜的。二人又呆了一会,慕容冲便回房睡觉去了。 这时他母亲正好出来,对他说了一句‘冲儿,你爹爹今天很高兴!’ 慕容冲心中一酸,却只是嗯了一声,也未说话。知道父亲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十分欣慰的。 其实慕容诚知道慕容冲性格有些张扬浮夸。平常并不太表扬他,想让他变得沉稳一些。不过今天看到慕容冲如此表现,心中还是十分高兴。 慕容冲这一次造成的影响还真是不小。他的这些朋友们回去一说,更加的添油加醋。平时大家也喜欢传说一些英雄事迹。是以慕容冲在扬州一时风头无两,上至官府衙门,下至茶楼妓院,这几天都在谈论于他。 而他也每日忙于应酬,每个人都想请他到府上一聚。而如果他能来,对方就觉得很有面子。既然名动江湖的慕容大侠都这么给面子,必然会更加替他吹捧了! 第三天,扬州知事王大人家公子王宇过来请他到家中一聚。慕容冲说道已定好了一个约 定。而王宇却严肃的说道‘不管你今天有什么事,全部退掉,跟我走!’慕容冲见他如此坚持便答应了下来。不过心中也有些奇怪王宇和自己明明十分相熟,何必急在一时! 到了王宇家里,却看见王宇没有邀请别的任何人。连王大人都只是站在门外相候。 慕容冲心中奇怪,请客一般是越热闹越好,哪有这么冷清的!别说没请人,好像根本就不愿别人来。甚至家里的仆人都被支开,只王大人一人在外等候。 看到这慕容冲心中十分奇怪,究竟什么人有如此身份,连身为主人的知事大人都得在门外等候! 王大人见他到来忙上前相迎。平时他对慕容诚虽然也很尊重,但却从未如此恭敬。 而后将慕容冲带到书房,请他进去,王大人和王宇却关上了门在外等候。王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里面等候你的是照王府的婉玉郡主,快进去吧!’ 慕容冲吓了一跳,心想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郡主啊。不过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明眸皓齿,肤白如玉。一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桌子上摆着几个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酒。 慕容冲虽然有些紧张,却还是昂起头,微笑着和郡主打了个招呼。显得既潇洒又气度非凡。 郡主哪里接触过像他这样既英俊又有男子气概的人物,加上之前就听人说过他的英雄事迹,对他已有了几分崇拜之情,一见之下便十分倾慕。 但她毕竟是个少女,难免有些害羞,一时间面颊绯红,慕容冲看了居然也有些心动。 婉玉郡主听闺中密友说起慕容冲,正当少女怀春的年纪,一听到慕容冲年少英俊,又是英雄了得,自是极感兴趣,想见一见他。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挥之不去,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她密友的父亲正是巡抚大人,悄悄的叮嘱了王大人安排二人见一面。果然一见之下极为倾心。 婉玉虽然是郡主,不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总是会害羞的。而慕容冲虽然风流倜傥,但面对郡主的时候也不免有些收敛。二人开始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慢慢说了一会话就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拘谨。 慕容冲也很喜欢这个女孩,抛开郡主身份不说,这个女孩知书达理,挺可爱的。而且毕竟出身帝王之家,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更是一般女孩绝不能相比的。 两人直聊了半个多时辰,其实也没聊什么实质性的话题。慕容冲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要告辞。郡主好像有些不舍,却又不好意思挽留,只得让他走了。其实慕容冲心中也有些不舍。 他走的时候,郡主起身相送。慕容冲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郡主也在笑着看着他。二人都没再说话,心里却都是兴奋异常。 虽然郡主要几人保密,不过这件事还是传了出去。凡事一经转述过之后,往往更加的神乎其神。后来更是传说当今公主向慕容冲求亲。 慕容冲从未想过和郡主成婚,估计郡主只是年少崇拜英雄而已。自己一介平民怎能配得上金枝玉叶的郡主呢!但是现在外面都知道郡主对自己有意,他表面上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却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而别人瞧向他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却说季云大师二人也到了扬州,季云想邀大师一起去上官木家。大师却不想见人,只将季云送到城中便要回去了。季云想起自己在上官木家也只是客人,便也不再相邀。 二人自相识以来还从未分开过,这时突然要分别一阵子,季云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觉。大师也转过头,不敢去看他。终于季云说道过一段时间再回去找他们。 季云又转过头来送大师出城回了嘉兴。 第二十二章 初见 季云这一次离开已有近两个月时间,越是临近上官家越是想念云梦。心中竟有些突突乱跳的感觉。 云梦已在家等候了几日,两人见了面均是喜不自胜。云梦低下了头伸手捏了一下季云的胳膊,自己又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上官木也隐约的把季云当做是未来女婿,自是设宴给他接风。 吃过饭后,季云来到云梦闺房中,二人均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只是都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云梦才小声说道‘离家这么长时间,想我吗?’ 季云心中一荡,低头亲了她脸颊一下。云梦吓了一跳,‘啪’的一声打了他一巴掌,不过打的甚轻。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一句‘疼吗?···哼,两个月不见,在外面跟哪的小妮学的这些···’ 季云拉住她的手,她轻轻的往回抽了一下却没有抽动,便任由季云握着了。本想再亲亲她的脸,却是不敢。一时间忘却了江湖仇怨,只觉得天地间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此。过了一会云梦更是把头依偎在他怀里,他心中也是甜蜜无限。只盼时光永远能停留在这一刻。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两个时辰,季云说道‘云梦,我想去看看一个朋友。’ 云梦问道‘谁啊?’其实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比我还重要?’ 季云笑道‘我想去看看楚越华。’‘去吧,早点回来。’ 他到了康华堂径直去拜见楚康回。楚越华却已不再坐堂。问了楚夫人才知道,上次给巡抚瞧病的事之后,楚越华便不再坐堂行医。 本来康华堂有了巡抚大人所赠牌匾之后,楚越华名气更是如日中天。但不管何人求医,他一律不治。说明了以后不会再行医。扬州城中人尽皆知,轰动一时,大部分人深感惋惜。不过多数人都不知道个中原因。 楚越华在家歇了十余日之后,便开始想要经商。他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父子俩多年行医,也是积累了不少财富。 楚康回心里自是十分不愿他弃医从商,但是他也知道儿子心情压抑,便决定先由着他。加上楚夫人在一旁也说就算儿子以后不再行医,也可以保证生活无忧。他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儿子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这一个多月来楚越华先后开了米行,杂货等几个店铺,还养了鸡羊来出售。每日忙的不亦乐乎,却也没有挣到什么钱。城中不少人说他好好的郎中不做却去做这些杂事,不务正业什么的他也充耳不闻。 楚越华行医多年,人缘极好,众人也都买他的账。不过他心地善良,为人又是极为大方,有些穷苦人家来买时,他往往多给。甚至赔些钱进去也不在乎。每当看着那些穷苦的老人千恩万谢的走的时候,他心里都十分满足。 初时楚康回怕他时日久了荒废了医术,但见他每日心情舒畅,连饭量都比以前增加了许多,每日也不再是以前郁郁不得志的模样,也便由着他了。 季云问明了他几个商铺所在,果然在第二家米行找到了他。二人见面都是十分高兴。 楚越华并没有什么朋友,他心里早已将季云当成自己的知己,唯一的朋友。只是从来不说。二人放下手中活计到湖边散心。 季云见他果然是眉宇间都是喜色,神采飞扬。不像上次见到他那种忧郁,也是从心里替他高兴。二人晚上一同回到家中,楚夫人已做好了饭菜,请季云一起吃饭。 不知为何季云在他家的时候总是觉得特别亲切,直如自己家一般。甚至想象过自己也能有这样的一个家。 晚上回去和云梦谈起此事,云梦对楚越华的决定也有所耳闻。又谈谈说说直到深夜,季云仍是不舍得回房睡觉。只是云梦一再催促,只得回去。 临走的时候作势又想亲云梦的脸,却被云梦推开,还骂了一句‘不要脸!’不过她心里也是十分甜蜜。 过了两天,季云又去找到楚越华。还帮了他一会忙。二人忙完之后,到湖边散步。 正说的高兴之际,康华堂的一个小伙计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道‘少爷,不好了,你快回家看看,老爷碰到人了!’ 季云和楚越华来不及多想,一路小跑回了家。却见门口已围了不少人,进去一看,病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不住呻吟。而楚康回一脸冷汗,身子都有些发抖,说不出话来。 楚夫人一直在旁边安慰那个老太太,旁边一个人显然是她家仆从,一个劲嚷嚷责怪楚康回怎么这么不小心碰到了这个老太太。 楚越华不及细问,先上前给老太太仔细检查了一下,便说并无大碍,骨骼脏腑都没有什么损伤,只是有点受惊过度。 那仆从直接说道‘你当然说没事了,得让别的郎中瞧瞧。我们老爷快到了,等他来再做定夺!’ 楚越华先给老太太开了一副镇静安神的药吃下,然后才仔细问店里的伙计。原来米行有一点货急需送到别人家里,东 西很少,而且天色已晚不好找车夫。楚康回正好去找楚越华,见状便自己给送去。本来想着路程极短,东西又少,便没有在意。谁知道这个老太太正在散步,推车经过的时候把她碰到了,摔了一下。 楚越华初时极为生气,心想父亲做事太过冒失,也不知道注意安全。而且自己说过好几次,所有的事都不要他插手的。这下可好,送这点东西都不够赔别人医药费的。 不过一看到满头白发的父亲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紧张的说不出话,心中突然一酸。又想起无论如何父亲都是为了自己。便过去拉过楚康回‘爹,不要紧,我来处理。’说着让一个小伙计扶父亲回房休息。 这时一个街坊悄悄的拉了楚越华一下,到了僻静之处说道‘楚先生,当时我在场,我也在散步。正巧在这个老太太身边。而且我在她前面,都没有碰到我,肯定不会碰到她的!她可能只是害怕,摔了一下。我告诉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别的都好说,只是这个老太太不是普通人,她是咱扬州府主簿董程的母亲。你自己小心处理,大不了赔点钱吧!’ 这时董程家有几个家丁到来,一脸凶相大呼小叫的。康华堂的伙计们都有点害怕,但是楚越华已知道董老太并无大碍,心中安定了些。他已打定主意,自己惹不起董家,尽着钱赔吧。好在老太太没事,董家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吧。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一个家丁大声道‘你爹呢,叫他出来!’ 楚越华平淡的说道‘我父亲身体有些不适,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就行了!’ 正吵嚷间,董程也已到来,众家丁见到他,吵嚷的更加凶了!董程却说道‘不得无礼!’说着到母亲身边问候。 楚越华也站到了他身后。 董程见过他两次,跟他打了个招呼,问道‘楚先生,家母没有大碍吧?’ 楚越华心想如果此时照实说不是父亲碰到的反而显得像是推脱责任。只得说道‘董大人,老夫人只是受惊过度。我刚才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骨骼并无损伤。脏腑也没有受伤的迹象。只是跌伤处有些疼痛,调养几日应该就不要紧了!’ 董程尚未答话,一名家丁吼道‘你当然说不要紧了!我们不能相信你,一会得找别的郎中瞧瞧才行!’ 楚越华看了他一眼,正待说话,董程却说道‘住口,楚先生已是我们扬州最好的郎中,对他的医术我极为放心。’又向楚越华道‘此事便有劳楚先生了,’ 一名家丁小声嘀咕道‘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要是碰到我妈我早就揍他了··’ 楚越华装作没有听见,回答道‘大人放心,老夫人很快就会康复的!’ 一阵喧闹中,众家丁要将董老太接走。在场围观的人均觉得董程大人平易近人,处事又极为公道,不愧是主簿大人。 楚越华和季云看到董程如此有涵养,也放下心来。 董程接着问道‘楚先生,家母可以回家治疗吗?’ 楚越华忙说道‘大人放心,老夫人只是摔伤的地方有些淤青,并无大碍。正常行走无妨。’ 众家丁搀扶的搀扶,备轿的备轿,七手八脚的将董老太接回家。 楚越华也紧跟着到了董程家。心想这家人通情达理,便给老太太准备了最好的药材,悉心医治。 这几天和季云说起此事,总说董程虽然是高官却丝毫没有架子,挺和善的。 本来按照楚越华的判断,有个七八天,必可痊愈。而且自己所用的药材极好,应该会更快。这些日子以来,此事一天不了结,楚康回便总是寝食难安。生怕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自己家便纠缠不清。楚越华总是安慰他不用担心,老太太基本上没什么伤势,而且这家人通情达理不会赖上自己。楚康回却仍是每日忧心不已。 谁知道一连到了十二三日的时候,董老太仍是觉得疼痛难忍。楚越华看她身上仅有的一处淤青也早已痊愈,每日胃口也是极好,但就是说疼痛。 楚越华心里凉了半截,隐约觉得不妙,却又不便明说。 回家楚康回问及此事,楚越华如实对他说了。楚康回这才说起董老太以前有心痛的毛病,气血不足。需长期服用人参等名贵药物。会不会有人指点于她,让她趁着这个机会一直让楚越华配药给她服用! 事情确实如此,董程家再有钱你让她长期服用这些名贵药物也是有些不舍。而且她虽然有钱,对于药材的品鉴却是不精。而楚越华却精于此道,所选药材都是精品。一个和董程家有些相熟的郎中平时又有些嫉妒楚康回,便私下给出了这个主意。老太太当时觉得有些不妥,但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还是利益要紧,一狠心便决定装病到底。却不知如此一来,却苦了楚家! 楚康回又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件事那可麻烦了!’楚越华安慰他道‘爹,那也没事,只要老太太本身没事就行,花点钱认倒霉吧!’ 不 过楚康回说出更担心的事:她年纪这么大了,老是给我们这么拖着,万一时间长了别的毛病复发,必然也赖到我们身上,那可怎么办! 季云也觉得此事确实麻烦,碰到别人不能说不给治,而这一治起来却是没完没了了。董程也不再过问此事,一切装作不知,他即已托楚越华给治好,那楚越华势必给治到老太太说好了为止! 楚康回说道‘不然我们找人说说,我们一次给多少钱便不再管这件事了。随便他们要钱吧。我觉得他们就是想要钱的!’ 季云轻轻的说了一句‘董程在扬州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果我们贸然说给钱,那不是说我们就认为他们是讹诈我们吗。董程面子上怕是挂不住,如此一来,在旁人眼中他一个主簿大人岂不是和市井小民无异了吗?’ 楚康回道‘也是,这该如何是好?’ 楚越华却说道‘爹,你不用担心,也不必再过问此事!’他说的斩钉截铁‘此事一切后果我自会承担,你只好好行医便了!’ 楚康回看着他,眼眶慢慢的有些湿润了。他此刻才真正觉得,楚越华已不再是印象中那 个小男孩,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当下楚越华下定决心,给老太太治好为止。如此又过了六七天,连街坊邻居甚至半个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了此事。风言风语的说了不少,对董家的评价也慢慢的从一开始的钦佩变成了他家仗势欺人,讹诈楚家。但是楚越华告诉父母,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自己在外人面前一句话都不要说起。 这一日傍晚,又到了送药的时候。楚越华一心想赶紧回来干活,而且昨日季云还约定再来找他。所以去的早了一些。到了之后,还是按照往常一样查看一番。 其实老太太这时早已痊愈,楚越华心下也明白,不过还是给她号脉,诊治。恰巧这一日有许多董家人来瞧老太太伤势,几个人便站在床前看楚越华号脉。 突然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楚先生,我奶奶的病情怎么样了?’ 楚越华一回头间,看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眼带笑意,一张稍圆一点的瓜子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双眼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纯真,可爱至极! 楚越华一刹那间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心田,当下张口结舌,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跳加速,额头冒汗。他不敢再看,下意识的说道‘不碍事··不碍事··’ 他从小饱读医书,从二十岁左右便不断开始有人提亲。但所提姑娘他均不喜欢。加上他心底对父亲逼着自己学医不满,也有很多赌气的意味,一直拒绝谈婚论嫁。他当然也没有经历过男女爱情之事。 这时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一见到这个小女孩竟然就魂不守舍。旁人再给他说的话,他便一句都没有听清,只是随口应付。他也不敢再看那个小女孩一眼。过了一会便告辞回家。 一路上他完全是凭意识在走,连路都没有看见。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个小姑娘的笑脸。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浑浑噩噩的想了半天,快到家的时候才渐渐的恢复了理智。这个小姑娘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家世不错。而自己却家世一般,更是已有二十九岁,无论如何都不般配,怎么可能娶她为妻!想到这心中更是一惊,自己居然才见到人家一个时辰就想着和她婚配。此事甚为可笑,不过自己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反而觉得心底万念俱灰! 这时已到了家中,季云正在等他。楚康回夫妇和季云看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都吃了一惊。楚康回急忙问道‘难道董家又为难你了?’ 楚越华却连话都不想说,只缓缓的摇了摇头。楚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但内心则十分强悍。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这时十分担心。说道‘儿子,董家有什么事咱们花钱就是了,别担心!’ 楚越华说道‘妈,不是因为这件事,你们别问了!’说着拉起季云出去。 此时他心情压抑,只想痛痛快快的喊几声或是奔跑一会以舒缓心中郁气。故此什么都顾不上,拉着季云出去散心。 两人沿着湖边一直走,季云知道他不肯说便也不问,只是陪在他身边。平时两人都是一路天南海北什么都说,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以前楚越华不管什么事都会向季云说起,但是今天这件事却是万万不能说的。只有在心里独自压抑。而季云认识他时日已不短,平日里见他都是一副镇定甚至有些冷漠的样子,突然见到他今日的情形,自然是大惑不解。 不过他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绝想不到楚越华是因为这事而起! 直过了一个时辰,楚越华才觉得心里好了些。二人便回家吃饭。楚越华道‘兄弟,今天陪我喝两杯吧!’ 他此言一出,楚康回夫妇和季云都有些诧异。要知道楚越华从来不喝酒。但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便由着他了! 第二十三章 芳名 楚越华根本就不会喝酒,他只是看书上说过借酒能浇愁。此刻喝了一口下肚,也辩不出什么滋味。只喝了一杯多一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直到辰时方才醒来,仍是头痛不已。自己也不记得昨天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怎么回房休息的。 刚清醒过来,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他拍了拍自己的头,几次告诫自己不要再多想了,但就是控制不住。 哎,有道是,世间最是相思苦! 他虽然还是照常干活做事,但一颗心思全是那少女可爱的小脸,还有那甜美的声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时会想着她会不会许了人家了吧。想到这,内心深处竟似十分恐惧。一时又想自己为什么不生在帝王之家,那样一来,便能和这少女相配了。又想这女孩这么好,将来一定大富大贵,自己哪有能力让她幸福啊!又不禁怅然若失,过了一会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三天从早上开始楚越华便盼望着到董家去,直觉得这一天过的十分难熬。 终于到了下午,楚越华急忙备好药物去看老太太。以前他去的时候总是不心甘情愿,今天反而却是迫不及待。 但是到了董家,那位小姑娘却不在。楚越华呆立当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木然的给老太太看完,又拖延了一会,盼望她能出现。 只是结果却十分失望。 过了一会,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家。又过了三天,再次去的时候,仍是没有见到。他心里苦楚却无处诉说,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断的告慰自己:别想了,不见到最好!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只是徒增烦恼而已。自己又哪里配得上人家!但无论如何就是控制不住,满脑子尽是那姑娘。只是现在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也是不得而知。只有在心中暗暗许愿,如果上天愿意让自己少活十年去换取和这少女共度一生,自己肯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这六七天他内心无比煎熬,可旁人不明就里,看来都以为他是因为董老太之事而起。许多人私下都是说董家有些过分,一点小事就赖上人家,他们家也不缺这点钱啊! 这一日,有衙役来找楚越华说知府大人有事。楚越华随他到了府衙之后,知府大人已在相候。见他到来说道‘楚先生,我已听说了你们家的事,王大人也有所耳闻。我们俩私下商议了一下,本想出面调解。但你想此事不同于别的,如果我们出面说让董大人不再让你家负责的话,就好像我们也认为他们是在讹你。此话难以出口!都不如你们两家发生争执甚至打斗,我们都可以居中调解了!’ 楚越华道‘多谢大人关心!草民感激不尽。大人所言极是,确实有诸多不便。不过此事一日不了结,家父总是心中不安。身为人子,我定当早日了结此事。’ 知府大人道‘你一片孝心难能可贵。我想了一个办法,你就借口说近几日有事不能再侍奉董老夫人。请董大人找别的郎中照看,所需费用你来承担。让董大人说需要多少银两即可。这样一来两边都有台阶下,胜过如此僵持!’言下之意甚为明白,连知府大人都觉得董家人可能是想要钱。 而他还真猜对了。 楚越华道‘多谢大人指点,草民明白了。’说着刚想告辞,知府大人接着说道‘我和王大人商议了一下,这件事需要照顾你。听说你家因为此事已花费了一百两银子,接下来恐怕还得这个数目,府里给你拨二百两银子,一会去账房取。只是万万不可声张,让别人知道的话,我和王大人不好说话!’ 楚越华听得一愣,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心想自己和知府大人并非十分熟悉,怎么如此照顾自己? 原来楚家人缘一直很好,别人看这一段时间董家一点小事就赖上他们,大家都知道五六天就能好的皮外伤,居然让楚家养了近一个月,不少人都是有些不忿,不过却没有人敢跟董程说。众人都觉得身份和他差的太远,没人有足够的身份能调解。时日一久,只能干着急。 正巧一个街坊小儿子在府衙当差,便在王大人面前提起此事。而王大人又和知府商议,才决定帮一下楚越华。 至于为什么帮楚越华,别说是楚越华,知府大人自己都说不清。可能一来是上次巡抚大人瞧病之事,他有些愧疚,二来巡抚大人对楚越华赞赏有加,知府觉得楚越华以后说不定会出人头地,也有和他结交之意。 楚越华回去之后径直到了董家,依知府之计说了。果然董程说道‘那既然楚先生家中有事,只得让别的郎中接着瞧了。大家也不是外人,楚先生估计一下尚需多少银两,差不多就可以了。’ 楚越华道‘董大人,依我看老夫人再有一个月定可痊愈,那我家再奉上一百两银子。如果到时仍是不足,大人再差人来我家取便是!’ 董家人也不好意思再要求什么了。董程说道‘不必了,如此有劳楚先 生了。如果仍有不足,我自会补足。总之这件事不需楚先生再费心了。’ 楚越华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接着说道‘多谢了,那如此草民告退了!’ 董程要留他吃完饭再走,他推脱家中有事走了。 楚越华来的时候只想着能替父亲解决这件事,心思都在这上面。此事一了,不禁又想起那个小姑娘。他仔细看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心中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只怕是此生再也难以见到芳踪。却又不能向董家人打听,只得黯然离去。 回到家中仍是心情压抑,这件事虽然妥善解决,但这样一来却没有机会再看见那个小女孩了。不过他虽然心中压抑仍是堆起笑脸告诉父母:董家说了以后不要咱们再负责了,放心吧。 楚康回心中总算安定下来,楚夫人张罗着做了一顿好饭。楚越华和季云出去散心。 季云问道‘这件事已经妥善解决,你怎么还是不开心?’ 楚越华却并没有回答,说道‘以前我一直都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不过这一次看见满头白发的父亲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有母亲每天忧愁的表情,我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成了父母的依靠!就像是小时候他们保护我一样。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 ‘这可能就是长大为人了吧!’ 季云心中也感触良多,楚越华又认真的道‘兄弟,不管怎样,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一看到你在身边,就好像增添了许多勇气!’ 二人心中都是十分感动,不过却都不再说话。 楚康回夫妇极为高兴,一家人共同吃了晚饭之后,却见楚越华仍是闷闷不乐。不过不管怎么问,楚越华都只说让父母不要担心,不再说别的。 他心里当然还是在惦记着那个小姑娘,以后不会再去董家了,唯一能看见她的机会也没有了。只怕此生都无缘再见,想到这,心底竟然有些恐惧。 楚越华此后两天还是照日常一样做事,只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中午的时候,楚越华正在康华堂坐着迷迷糊糊的想那个小姑娘。正在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一个甜美的声音说道‘楚先生,你们这有鹿茸吗?’ 好像就是那个小姑娘的声音。 楚越华一惊,暗嘲自己想的入神,这大白天的居然就出现了幻觉!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谁知那声音又喊了一声‘楚先生··’ 楚越华这时心中狂跳,转过头来,只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可爱的小脸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他一时间口干舌燥,双眼模糊,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了。只觉得距离好远,简直不像是真的,而是在做梦一般。 他下意识的嗯了一声,站了起来。脸上表情十分僵硬,心更是如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小姑娘又道‘楚先生,你们这还有鹿茸吗?我们家需要一些。以前都是在别处买的,不过我觉得你们这可能会好一些,就过来看看。’说着又可爱的笑了笑。 楚越华道‘那是,那是··有·有’他抑住内心的激动,去给那小姑娘挑选鹿茸。其实这些活平常都是伙计学徒做的,他今天却亲自去挑选,挑的十分仔细。当真是想让她多留一会。 而他却连看都不敢多看人家一眼。包好了之后才看着她道‘好了··嗯··’他本来想问小姑娘芳名的,但一颗心实在跳的厉害,无论如何不敢问出来。 那小姑娘道‘好了,多少钱?’ 楚越华本想说不要钱,却想到还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怕人家小姑娘误会便说道‘那个··二钱银子··’ 小姑娘又冲他笑了笑道‘给,楚先生,我走了,后会有期。’ 楚越华呆呆的说道‘嗯··后会有期。’目光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万般不舍。 那小女孩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终于出门走了。 楚越华呆立当场,心中十分甜蜜,又有些不舍,还有些哀伤,又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不过回想起她对自己笑的那一瞬间,顿觉世间最美好的事也莫过于此。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这时一个病人开始问道‘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啊?’ 一个老太太接口道‘这是董玉林家的姑娘,董玉林是董程大人一个奶奶的兄弟。他托兄长的福,做些生意十分方便,倒也十分有钱。算是咱们这比较有钱的人家。这个小姑娘是家中千金,他们这一辈各族兄弟家中尽是男孩,只此一个姑娘,所以整个家族都把她视为掌上明珠。从十三四岁开始就有人不断提亲。本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做不得主。而这个姑娘却很有主见,说是一定要自己见了人才能同意。自幼家人都把她宠坏了,完全拗不过她。而给她介绍的那些都是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她根本瞧不上眼。听说连镇江首富的儿子还有京城官员的少爷都拒绝了! 而咱们知事王大人家中独子,对她也是一见倾心,两次让王大人到家中提亲也都被拒绝。王大人家极有教养,也不纠缠。不过听说王公子始终没死心。据说王公子长的一表人才,人品也不错。城里不知道多少姑娘都想嫁给他。但不知道怎么还是难入法眼。现在董姑娘还未许人家,不知道是谁有福气,以后能娶到这样的媳妇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越华听得她并未许配人家,心中狂喜。不过人家眼光如此之高又十分担心,自己哪有什么能耐能得人家垂青呢! 这一天楚越华都犹如在云雾之中度过,浑浑噩噩的。好容易到了傍晚,巴不得赶紧出去散步发泄心中郁闷。 正在一边走一边想那董姑娘时,却见她迎面走来,和楚越华说道‘你好啊,楚先生,又见面了。’楚越华说道‘是是,姑娘你好··’ 董姑娘站了片刻,好像在等楚越华和她说话。楚越华却是心潮澎湃难以早已,根本说不出话来。小姑娘说道‘那我走了!’楚越华答道‘嗯·嗯·是’ 看着董姑娘离去的背影,这几天他心底里已经多次设想过这个场景,也已下定决心再次见到董姑娘的时候一定要去问她芳名。虽然早已设想了几百遍,又不断鼓励自己。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却仍是不敢!别说说话,连手都抖得不行! 不过看着董姑娘一点点离开,心念电转,想到凡事如果去做,不管看上去多么机会渺茫都有成功的可能性。如果不去做那便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如果这次不鼓足勇气上前,以后这一辈子可能都会后悔这件事。就算董姑娘拒绝,至少自己可以死心了! 当下鼓足勇气回头追董姑娘。她还没有走远,看他追来便停了下来等了他一会。 他拼尽全力才说出口‘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告知芳名?’董姑娘只微笑了一下,却没有开口说话。 楚越华面如死灰,心想这明摆着是拒绝了!不过过了一会那姑娘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叫做董文涵,你可记着了··’ 听了这句话,楚越华心里仿佛有无数朵鲜花同时盛开了。一股甜蜜从心头一直蔓延到全身。他从未尝过爱情滋味,此刻心中无比舒畅,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董文涵又说道‘楚先生,我真的该走了!’ 楚越华低声问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机会见到董姑娘吗?’ 董文涵只对他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转身回家了。 楚越华心中犹如波浪翻腾,难以平复。现在只想骑上最快的马,好好驰骋一番。他一直在外呆了好久,才不得不回家。 不过楚越华的生意却一直不太顺畅。最初他并不明白,慢慢的时间长了也知道了大部分的原因。最主要是因为他只是凭着一颗热心诚信经营,却不会作假。或者说,不愿意作假。 比如有人教他用药物在米仓熏蒸,可以让孬米看起来像好米一样白净,味道也更好。他却不学。而他的东西都是好货,价格自然比孬货贵的多,但一般人却看不出有什么分别。一些缺斤短两的事他更是坚决不愿意做。如此一来,经营的利润极少。 刚开始不觉得怎样,但时间久了仍是不赚钱,也是心中焦急。毕竟自己年近而立,已经没什么失败的余地了,信心方面也有些动摇。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经常质疑自己真的适合做生意吗?能成功吗?万一做不成的话又该何去何从呢?甚至经常夜不能寐! 不过他晚上想的再多,心情再沮丧,第二天一早起来仍是精神饱满的去做事。闲暇时便在康华堂呆着。 自从那次相遇之后,楚越华每天都到任何一个他认为有机会见到董文涵的地方徘徊。只是一连七八天都没能见上一面,内心的失望自不必说。而且明白了最近对事业忧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算董文涵冲破重重阻力愿意和自己携手一生,自己又该如何养她? 每想到此处便极为痛苦。难道一生的幸福便真的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吗?自己对董文涵的爱慕便只能一辈子隐藏在心中吗? 季云每日和他在一起,以为他只是因为事业担心,也经常帮他出出主意。而他这个心事却从未向季云说起。只是藏在心里,每一日都是十分煎熬! 他过的十分煎熬,慕容冲却是春风得意。可以说一个男人梦想拥有的一切,现在都有了。就连婉玉郡主都对他有意!而有了这层关系之后,便是知府主簿知事大人等都对他十分巴结。以前需要他请知府大人帮忙的事,现在不等他说出口,知府大人就已经给他做好! 慢慢的他开始有些骄傲,只是自己浑然不觉。 慕容诚看在眼里,几次想提点他一下,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扫他的兴。便想让他先高兴一阵子吧。 而慕容冲已基本不再去想那晚战斗的经过。他慢慢的有了一种错觉,好像那天真的是自己仗义出手为武林除害一般。 慕容府每一个人都大感面上有光,极为高兴,只有一个人除外! 第二十四章 回忆 那便是崔管家,这些年来慕容诚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家人。慕容冲和明珠也是情深义重。慕容诚十分喜欢明珠,已然把她当作未来儿媳。 但崔管家总是觉得明珠身份有些配不上慕容冲,一直怕他以后会嫌弃明珠。二人一日不成婚崔管家一日便放不下心。现在更是听说连公主都对他慕容少爷有意,更是万分焦急。便让明珠日日紧跟着慕容冲以防他变心,不过明珠却觉得爱情贵在两情相悦,如果慕容冲真的不考虑二人青梅竹马的感情而变心,自己再去央求他,纵然他回心转意又有什么意义呢!那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爱情。 明珠一直觉得爱就要对自己的爱侣保持吸引力,而不是束缚!如果有一天慕容冲不爱自己了,那她宁愿离开,而不是苦苦哀求赖在他身边。 崔管家看女儿如此,更加担心了。不过也只能每天多喝点酒排解忧愁,脾气也变得更加古怪了。 季云住在上官木家里,前两个月他每日奔波也觉得有些疲累。现在静下心来,开始觉得人生平平淡淡的也没什么不好。而且爱侣便在一旁相伴,更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只是不知为何竟然会经常想起骆丹瞧着自己时那温柔的眼光,每一次想起都是心中一热。 中间也和云松一起去过慕容冲家两次。只是见慕容冲志得意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骄傲的过了头。现在慕容冲再听到那些恭维的虚情假意的话居然也表现得十分受用。季云和云松二人都觉得不妥,却又没法去提醒他,便不再去找他。 不过倒是几乎天天去找楚越华。楚越华自是极不顺心,而且这些日子都没有遇见董文涵,心情极为烦躁,一个劲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认识了别人··会不会答应了别人的提亲?··想的越多越是心烦意乱。不过慢慢确定了一件事:自己这一辈子很难忘记董文涵了! 这一天午后他从康华堂出来,未等季云便一个人到湖边坐着呆呆的想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却见董文涵带着一个丫头向他这边走来。显然是瞧见了他,老远便和他挥手打了个招呼。楚越华有些不敢相信,揉了下眼睛,待看见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心中的烦躁便一扫而空。仿佛有一缕阳光照了进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十几天烦躁不安,并非只是为了生意什么的,而主要是因为没看见董文涵! 董文涵已走了过来,说道‘楚先生,你好。’楚越华也说道‘董姑娘,你好。’ 董文涵转头向那丫头道‘秀香,我和朋友说几句话!’那丫头领会,自己到一边去等。 董文涵倒是不像楚越华那么拘谨,走到楚越华刚才坐着的旁边坐下,然后看着他。而楚越华却不敢坐到她身边了。 董文涵笑了笑,毕竟还是有些孩子气,说道‘坐啊,楚先生!’楚越华这才坐到她身边,鼻子中已然能闻到她身上清甜的香味。只觉得心神激荡,如梦似幻,感觉十分的不真实。又生怕破坏了此刻的梦境,心中盼望但愿时间永远都定格在这一瞬间,自己的梦也便不会醒来。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楚越华眼睛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她一双小手,柔若无骨,真想好好的握在手里,此生再也不放开! 虽然心中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心里却只是跳的厉害,无论如何都不敢去实施。 过了一会,楚越华抬起头,鼓足了勇气说道‘董姑娘,你··我们俩··’他说的含含糊糊,董文涵问道‘怎么了?’ 他又鼓励了自己一下,终于说出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好想··那个··认识你!’ 董文涵道‘嗯,当然啦!’隔了一会又说道‘其实我去你们医馆主要是去找你的,你这人挺好的,我也想和你交个朋友。’ 楚越华听了心中狂喜,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董文涵又说了一句‘我好想每次来这都看见你!’ 楚越华听了这句话,脑袋里‘嗡’的一声,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有些发飘的感觉!觉得不敢相信。 不过这时董文涵羞红了脸,慌忙的摇手道‘啊哟,错了,错了,我说的是我好像每一次来都能看到你,是好像,楚先生,我说错了!’ 楚越华却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不过,我当真了!’ 董文涵羞红了脸,轻声的说道‘别乱说。’ 楚越华一心想向董文涵表露自己的爱慕之情,却又想到自己对她虽然相思已久,但今天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一上来就向人家表达爱慕之情,大为不妥。只是许多天才能偶然遇见她一次,若是不说或是说的晚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一时间犹豫不决。而董文涵也因为刚才说错了一句话,觉得害羞,也不说话。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却都舍不得离开。 过了一会,楚越华说道‘董姑娘··’他不敢开口问董文涵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他害怕万一董文涵说有,自己接受不了。他 实在害怕董文涵真的有了爱侣,自己以后的生活还有没有意义。 董文涵一直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楚越华心一横,鼓足勇气直接问道‘董姑娘,你以后选择爱人的时候,能不能考虑我一下?’拼尽全力说完这句话后,全身几乎虚脱。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万一董文涵拒绝,自己能否承受的住呢? 董文涵却低下了头,过了一会才说道‘嗯··我考虑一下··’声音细小,几不可闻。 而楚越华却犹如身在九霄云外,浑身说不出的畅快。如果董文涵不在场,他真想痛痛快快的大叫几声,翻几个跟斗了。 两个人的心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董文涵这才说道‘楚先生,其实我认识你很久了!’ 楚越华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董文涵又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好感吗?’楚越华没有说话。 她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什么病我忘了。反正那时候老是不好,每天肚子疼头痛的厉害。好像有一个多月吧,当时爸妈都急坏了,我胆子又小,当时特别害怕。怕死了再也看不见爸妈了!后来有一个老郎中慢慢的给我治好了。我当时还天真的想长大了我也去做郎中。慢慢的长大了一点,到十一二岁的时候,便知道我一个女孩子是不能做郎中的,那时就经常想我以后不做郎中了,长大了嫁给一个郎中就可以了。本来只是一个很孩子气的想法,谁知却好像在心里生根发芽了一样,总是挥之不去。我总是觉得这一辈子会嫁给一个郎中。但是一般的郎中都是那种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我还想呢,这个愿望恐怕也是实现不了了!’ ‘就在那个时候,我又生了一场大病。当时特别痛苦,前前后后有二十多天。那时候我晚上疼的睡不着觉,特别害怕!找了好几个郎中来看也不管用,反而越来越严重。后来爸爸听人说起便请了你来,当时我也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一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特别亲切。你给我说话的时候又特别温柔,我都感动的想哭!说来也奇怪,你给我看完的当天,我便感觉好了一些,晚上终于能睡着了。第二天你看了之后,又更好了一些。后来慢慢的就不再疼了,而我那个时候每一天最盼望的事就是你来我家,给我看病。’ ‘应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你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有些依赖的感情。你走了之后,爸爸在家里夸你,说你年纪轻轻却远胜过那些知名的老郎中,长的又是一表人才。反正那些天家里人说了你好多事。听到你一直没成婚的时候,我当时心里还高兴了一下,还很孩子气的想你会不会等我之类的···等我完全好了之后,爸爸亲自去你家登门道谢,我也央求着一起去了。’ 楚越华登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万万想不到当年那个小女孩,如今变成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 ‘其实后来我又找你看过几次,你都没有留意到我,不过这两年没去过了。上次在我奶奶家,我也是故意和你说的话··’ 楚越华说道‘从那次看见你之后,我脑子里没有一刻不在想念你!我总是期盼着能再次遇见你,虽然见了面我都不敢和你说话。可是每看见你一次,我都能高兴好久!’ 董文涵小声嘟哝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楚越华虽然听见了,还是颤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董文涵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楚越华慢慢的说道‘不知道有没有福气以后能天天看到你!’ 他这句话已与求爱无异了,他实在不敢看着董文涵说,只是眼睛瞧着前方,装作无意中说出来的话。 董文涵却只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 这时二人已聊了大半个时辰,那丫头一直在旁边等着。 董文涵说道‘楚先生,我真的该走了。’楚越华当然极为不舍得她离开。这时他已知道了董文涵对自己的心意,胆子也大了一些,说道‘董姑娘,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我好想见到你!’ 董文涵小声的说道‘嗯,有机会的话,我会经常来这儿的!’ 二人四目相对,这近一个时辰的相处,二人都感觉亲近了许多。 董文涵毕竟是姑娘家,有些害羞,低下了头。这时她满腮桃红,真是娇美无双。楚越华想抱抱她亲她一下,突然又暗骂自己怎能有这么卑劣的想法,亵渎了心中的天神! 终于董文涵又说了一句‘我真的该走了!’楚越华茫然的点了点头。 董文涵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楚越华仍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她离开,冲他挥了挥手,带着丫头一起回去了。 而楚越华连一句‘你保重’都没想起来说。虽然他愿意现在就为了董文涵去死。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走远,终于消失不见了!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站了良久,又到她刚才坐着的地方,好像还能闻到她身上芬芳的香味,还能听到她甜美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大脑才慢慢的清醒过来。不必说,知道董文涵对自己的心意之后,心潮澎湃,难以自已。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笑意。这一刻,但觉生命中充满了阳光,一切的事物都是那么的美好,善良。 他沉浸在幸福之中,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此刻已近黄昏,季云去他家并没有找到他便来这边看看。见到他神色大异,也是颇为疑惑。和他说的话,他也是心不在焉,基本上没听进去。 到了家中,楚夫人已做好了饭菜,见他这种神态也是十分不解。要知道楚越华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不过见他显得十分高兴便不问,只要儿子高兴就好! 季云虽然极为聪明,但还不太明白男女情爱之事。而楚先生老夫妻俩更是不懂得年轻人的心思,都没猜到他是恋爱了。不过见他高兴,也从心里替他高兴。 慕容冲这天晚上外出应酬,回家的时候已近子时。 本以为父亲已经睡觉了,不过当他准备回房的时候发现书房还亮着灯。听到他回来,慕容诚的声音从书房中传了出来‘冲儿··’ 慕容冲走了进去,发现一向早睡的父亲,正坐在椅子上等着他。 慕容冲站在一旁,慕容诚道‘坐吧,冲儿。’ 慕容冲坐下问道‘爹爹您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注意身体!’ 慕容诚点了点头道‘冲儿,你有几天未曾好好练武了?’ 慕容冲脸现愧色道‘孩儿知道错了,这一次回来之后,一直忙于应酬,并未好好练武!’ 他接着又道‘等孩儿忙完这几天,一定加倍努力,将之前荒废的功夫再补回来!’ ‘而且你最近几天好像酒喝的不少!’ ‘是,爹爹,我知道分寸!’ ‘冲儿,如果现在让你做武林盟主,你能胜任吗?’ 慕容冲不知道父亲想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能!’ ‘那退一步,让你做武林中年轻一代的领袖呢?’ 慕容冲又低声答道‘还是不能!’他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季云,心想自己的武功,智计都离季云差得远呢。 慕容诚看着他道‘冲儿,我很久没有和你好好聊聊了。你这次回来之后,每天沉溺于酒色,很难静下心来练武修身了!你要知道如果你满足于现状,以后就不会再有进步。很快你就会失去你今天的一切,现在每天围在你身边的这些朋友,也都会离你而去,你懂吗?’ 慕容冲辩解道‘今天相请的是知府大人,我也是为了我们家以后考虑!如果不给知府大人脸面,我们以后在扬州怎么待!再说我也不想让人认为我有了点名气便狂傲的不识人了!’ 父子二人都有些奇怪,慕容冲从小到大从未和父亲争辩过。他怕父亲生气,接着说道‘爹爹,以后我会注意,不必要的地方我再也不去了!’ 慕容诚叹了口气道‘冲儿,我并不是说你做的不对。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信念,更不要荒废了你立足的资本,你明白吗?’ 慕容冲点头道‘是,孩儿明白了!’ 慕容诚摆了摆手道‘你回房去吧!’ 父子二人都觉得,慕容冲好像有点变了。慕容冲自己也十分奇怪,以前从来不敢和父亲争辩,这一次却觉得有了说话的底气。可能是自己长大了吧! 而慕容诚却感觉到慕容冲已经不再是当年自己膝下的那个小男孩了,而不知不觉中,自己也老了,以后真的不能什么事都管着他了!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是伤感还是别的什么。 却说楚越华这边,刚开始两天心情一直有如春风荡漾。不过很快就又想到了现实的问题,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以现在这种情况董文涵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她嫁给自己。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真正的出人头地。他认真的盘算了一下,当官,现在已经晚了,自己家也毫无背景,基本不可能了。而自己儿时的梦想,做将军行军打仗,这个倒是十分威风,可自己也是不可能了,连武功都不会一点!想来只有做一个大富商,可是这又谈何容易!目前自己可以说是一事无成,而且做的这些生意也看不到什么成功的希望。想想不禁有些沮丧,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有没有意义,以后又是不是能像自己想的一样成功? 每当想起这些事,心情都十分低落。 这一天又因为商铺生意遇到挫折,心中十分烦闷。他倒是不在乎钱本身,而是害怕如果不能成功,就不能娶董文涵了! 他正在烦躁的走着时,正巧又遇见了董文涵。一见之下,突然有种想抱着她的冲动。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这才感觉到如果伤心的时候,自己最爱的人能在身边安慰自己,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董文涵本来高高兴兴的,见到他有些失落的样子,便陪在他身边。两个人坐了一会,都没有说话。 楚越华叹了口气首先说道‘董姑娘,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吗?’ 第二十五章 伏击 董文涵眉头一皱问道‘楚先生,怎么突然这么说?’ 楚越华轻轻的道‘我觉得我各方面都配不上你。我怕我以后也给不了你那种我想给你的生活!你家里人也不会同意你嫁给我。’他顿了一顿,目光中露出坚毅的神色,接着道‘可是,以后的生命中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宁愿现在就死!’这时他已不顾一切,甚至好像有些大义凛然,置生死于度外的感觉。 董文涵也轻轻的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其实我觉得,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挺好。不管别人怎样,我觉得如果每天早上醒来,看见的不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就算再怎么大富大贵,也不会幸福!’ ‘可是如果不能给你我希望中的那种生活,我根本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说过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她的意思已很明白。 而楚越华再笨也听懂了她的话,握住了她的小手,董文涵下意识的抽了回去,却也没生气。不过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爸爸妈妈知道了说不定会反对。其实他们对你印象都挺好的,只是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们俩之间···’她觉得不好措辞,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你真的要好好努力,让我爸妈那阻力小一点,我会等你!’ 楚越华担心的道‘但是我怕我万一几年之内都不能成功,而你家里人逼你嫁人怎么办?’ ‘其实这几年媒人不断上门提亲,有很多条件都不错。只是我却不喜欢那些人!爸爸想把我许给王大人的儿子。那个王宇我也见过,家世品行都很好,也是相貌堂堂,不过我对他就是没有感觉!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越华摇了摇头。 董文涵接着说道‘我说了你可能不信,连我自己有时都不敢相信!就是因为你。我心里从小就有你的影子,我总觉得如果我嫁给了别人,就好像我心中的一个梦破灭了!我一直在想着看等长大了能不能认识你,想不到真的和你相识!’这时她认真的看着楚越华道‘放心吧,我会等你,在这期间,我绝不会接受别人!’ 楚越华一下子好像有了信心,没想到这个天真无邪,看着温柔如水的小女孩,性格却是这么坚强。他心中十分感动,更是坚定的告诉自己,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要出人头地,为了自己最爱的人! 董文涵这时却调皮的拉住他的小拇指,轻轻的摇了摇,说道‘所以你要好好努力,以后娶我噢!’ 楚越华坚定的道‘一定!’ 这时楚越华才注意到季云正站在远处,眼含笑意的看着他,不知已站着看了多久。 董文涵顺着他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季云,说道‘这是你朋友啊?’楚越华道‘是,我最好的朋友!’ 董文涵道‘那我走了,他好像找你有事。’ 楚越华十分不舍,却见丫头已在一旁等候多时。又怕她一个姑娘家出来时间长了回家不好交代,便道‘你回家吧,路上小心些。’ 他二人这时已互表心意,直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爱侣,是以说话已颇为关切。董文涵也乖乖的点了点头,道‘我回去了。’说着又看了他一眼。 楚越华送了她几步才看着她慢慢离开,直到连背影都消失不见,这才回过头来。 季云已走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笑。 季云先开口道‘这个小姑娘挺不错的。’隔了片刻又道‘和你挺般配的!’ 楚越华却眼望前方,说道‘可是我觉得我配不上她!无论家世地位等等都配不上她··而且我还比她大了十岁··’ 季云看着他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楚越华默默的点了点头。 季云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你知道吗,虽然咱们俩认识的时间不长,我却觉得你是我所有的朋友中最让我放心,最值得信赖的一个!’ 楚越华听了颇为感动,说道‘是吗?兄弟··’ 季云道‘是!放心吧,以你的性格和能力不管做什么,一定都会成功的。’ 楚越华感激的看了看他,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季云才开玩笑道‘怪不得最近这一段时间,一会见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会又开心的好像吃了蜜糖,一会又好像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却原来是为了这位姑娘。’ 楚越华道‘有时候世事会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一件事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像上次碰到董老太的时候,父亲和我无不认为自己太过倒霉,怎么遇上这么麻烦的事··父亲更是愁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怎知却因为这件事认识了董姑娘!如果不是去董程家,根本没有机会遇见她··现在想想,别说赔二百两,就算是赔两千两,也是太值得了!’ 季云也感叹道‘是啊!这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看见楚越华还是闷闷不乐又问道‘你还在担心吗?’ 楚越华又叹了口气道‘是啊,我担心以后事业一无所成,她家里人肯定会反对,哎,我又能拿什么娶她!’ 季云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那你究竟爱她到什么程度?’ 楚越华显得很平 静,不过坚定的说道‘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注定以后不能和她在一起,我宁愿明天就死!’ 季云慢慢的说道‘你已经连死都不害怕,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二人又呆了一会才回家吃饭。楚康回和楚夫人见儿子又恢复了以前那种神情,不再像前些天那般时而低落时而兴奋的样子。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都感到高兴。 季云看着楚越华的境遇,又想起自己和云梦从相识以来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未遇到一点阻力。相较之下,真是幸福。 这一次回来之后,季云很少再去慕容冲家。每天都是在上官木家练武,或者就是陪上官木下棋。云松也觉得慕容冲这次回来之后,性格慢慢的变了,也很少再去慕容家。 这一天慕容冲却差人来请他二人过府一叙。说是有别的门派弟子过来拜会,顺便说说武林中最近发生的事。 季云和云松想起慕容冲这几次相邀,二人都推说有事没去。这次不好意思再推,便应了下来。 武林人物在一起自然少不了互相吹捧,而理所当然大部分人都是以吹捧慕容冲为主。 慕容冲嘴上说的谦虚,但看神情却着实受用。季云和云松觉得无聊,就决定去外面透透气。 却看见一个人在院子里四处看,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过云松却觉得这个人看着有些奇怪。二人也装作四处看看。走近时季云和那人打了个招呼,便闲聊了起来。 此人说是川南鹤形门弟子,奉师父之命来江南一带办事。听说了慕容公子英雄事迹之后,专程前来一睹风采。又见江南这一带庄园构筑精巧,富丽堂皇,远非川南所能相比,所以出来参观一下,见见世面。 正说话间,慕容冲出来找云松季云二人。见三人正在说话便走了过来。那人说了几句久仰之类的客套话,又着实夸赞了一番慕容冲。不等三人接话又说道久闻江南富庶,建筑精美。以慕容公子这般精美的庄园,纵然找遍整个川南,只怕也找不到一家可以相提并论的!慕容公子不但武功高强,看来也是风雅之人,远非江湖上只会舞刀弄枪的寻常大老粗能比。 他滔滔不绝的夸了半天,慕容冲心中自是十分高兴。又谦逊了几句,便请他到内堂稍歇,准备用饭。 一回头间,却见季云神情好像有些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季云道‘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我两次和他说话想仔细问他师承来历,他总是很快扯上别的话题。刚才你来的时候,还没开始说到一般的门派师承什么的,这人便开始滔滔不绝的对你奉承,根本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我总觉得他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慕容冲心里却有些不悦,他认为季云看自己现在功成名就,有些嫉妒。便说道‘这也正常,这些天来的这些人,基本上每一个说的都是这样的奉承话!’ 季云又说道‘此人武功着实不弱,我看不像是一个小门派里的弟子。’ 若是说别的慕容冲可能不服,但说到武功的话,他还是有自知之明,在季云面前他自然没有反驳的资格。而且知道云松和季云总归也是好意,便没有说话。 季云接着又说道‘如果只有这两点还没有什么,还有一点,我有些疑惑。’ 云松和慕容冲不解,一起看着他。 季云先问慕容冲道‘慕容公子,你觉得你们家最精美,最值得一看的地方是哪?’ 慕容冲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有答道‘除了房子之外,便是后花园以及前庭了吧。怎么了?’ 季云不答,又问云松道‘松哥,你如果初到慕容公子家里想参观一下,你会去哪?’ 云松也回答道‘嗯,应该也就是后花园,前庭或者是中间的风斋亭吧。’ 季云点头道‘是,我也是会去这些地方。不过刚才这个人看的却不是这些,我留意到他看的是大多一些进出慕容府的地方而非景观,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 云松也正色道‘云弟这么一说,我回想一下确是如此!’ 不过他和慕容冲也都觉得单凭这一点便说人家不怀好意,未免有些牵强。 季云也说道‘我也只是有些奇怪,可能想的有些多了吧。’ 慕容冲接口道‘行,我会留意他的。’不过他只是嘴上说说,根本没有当真。 而且一连几天平安无事,慢慢的也就忘了。 季云在上官家每日都能和云梦在一起,上官木父子对他也很好。他自从家庭出现变故之后,从未享受过家庭的温暖,现在可说是一偿所愿。 只是十分想念智凌大师,经常会想起以后一定要让大师留在自己身边。 而智凌大师也是十分想念他。二人一别已有一个多月,季云便准备过几天去嘉兴找大师还有何冲几人。 季云这几天想着要回浙江,但看见云梦对自己颇为依赖,又不知道怎么说,生怕她伤心。这一天早晨,二人在房中闲谈,云梦突然说道‘云哥,现在早晚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一会我给你买些衣服去吧。’ 季云虽然早已把她当成以后的妻子,听了她这句话心中还是十分感动。本来想说的话更是无法出口了。 云梦又问道‘云哥,我看你这两天好像有心事,怎么了?’季云长出了口气。 云梦又说道‘咱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季云终于开口说道‘云梦,这几天我想去浙江看几个朋友。’ 云梦脸色一变道‘怪不得你这几天好像心事重重,你那个朋友是··是谁啊?’本来她差点问出是男的女的,只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是谁啊’ 季云这些日子和她朝夕相处,已十分了解她的性格,便故意逗她‘我才认识的一个小女孩。’ 云梦扬起手就要打他,他才认真的说起了和智凌大师相识的经过。 云梦一听是个男的,当即放下心来。虽然不想让他离开,却也没有阻拦他。吃饭的时候,季云将这事也和上官木云松说了。上官木虽然也想他陪在身边,不过却更希望他趁着年轻出去闯荡一番以建功立业,便也答应了下来。 而云梦突然说想和季云一起去。上官木当然不允,二人并未成婚,而且季云带着她行走江湖也有诸多不便。更不要说有可能会去军营之中,军队都是些大男人,她一个女孩子更是不便。她自幼便喜欢一些英雄故事,更是想体验一下上阵打仗的感觉,只是也知道确实有些不切实际,虽然闷闷不乐,也只得作罢。 季云下午又去找了楚越华,楚越华也看出他有些心事。待季云说了之后,楚越华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季云本来还担心他为了董文涵之事忧心,自己走了之后,更没有人能陪他分忧。不过看到他那坚毅的眼神,便觉得对他极为放心。 二人一下午都在楚越华的米行中,却只是呆在一起没说什么话。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两个人在一起就算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觉得生疏或是不自然。 晚上回到家中,上官木和云松知道他明天要走便和他多聊了一会。云梦却是一直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上官木云松都说要休息,当然了,是想多留一点时间给二人独处。 到了云梦房中,云梦仍是噘着小嘴不和季云说话。季云知道她的脾气,也故意不说话。 终于过了一会云梦忍不住了说道‘这次出去,不准和别的小女孩说话!不然我知道了揍死你。’ 季云问道‘那别的小女孩要是非得和我说话呢?’‘那也不行!你就说家里夫人不让!’ 季云故意惊讶的问道‘那人家会问我我这个这么厉害的夫人又是谁呢?’ 云梦笑着捶了捶他的胸膛,终于不生气了。又拿起两套衣服说道‘我下午给你买的,留着穿吧。’季云张臂便想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滚,你现在越来越不老实了。’ 季云动情的说道‘云梦,我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以后都不离开你了!’ 云梦低下头轻声道‘真的吗··’说着二人依偎在一起。 次日一早,季云先到云梦房中。二人知道马上要分开,都是恋恋不舍。说了一会话,云梦眼中已是含着泪珠。季云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却并没有推开,也没有骂人,一下子变得很乖。 云松和上官木已给他准备好了盘缠包袱,一直送他到门口。 季云上一次去浙江的时候,一路上并不赶路,而是以游山玩水为主。不过这一次却急于见到大师何冲几人,便走的极快。有时到了晚上天色全黑了,还在路上。他记得路线以及各个市镇之间大概的距离,都是尽量赶到下一个市镇才投宿。 过了长江以后,便到了镇江。想起上一次在这遇见了智凌大师,便又到上次吃饭的地方,又点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菜,算是故地重游吧。在此耽误了一会,下午他并未在丹阳留宿,而是准备多走两个时辰到金坛再歇着。 这时已是秋天,申时便已天黑。这几日天气也不好,路上行人极少。 正走时,突然听到前方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他这时武功已臻化境,身体感应极为灵敏,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隐身到路边的一株大树之后。这时天已全黑,并未看见有人。他展开轻功,悄无声息的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潜去。 走了约有十丈,才看见前边路边站着两人,手里都拿着兵刃。不过看这二人并非是说话之人,只是放哨而已。他从一边掠过,既快又轻,那二人并未有丝毫察觉。 又向前约有十四五丈的地方,约有十余人,全都是全神戒备,不过他们却并未发现季云。 季云屏气凝神,悄然上了一株大树,在树上隐约能看见整个局势。 这十几个人虽然安排了岗哨,但说话声音仍是极低,也未点火把。看情形像是在准备伏击什么人。不过大概听了几句之后,好像并非针对自己。 本来想一走了之好继续赶路,但又觉得还是留下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便坐在树上耐心等待。 果然过不多时,放哨的两个人跑了过来,到这十余人埋伏的地方停下,小声说道‘大哥,点子马上就要到了。’那大哥道‘兄弟们准备好,一定不能让他们走了!’ 这时季云已确定此事与自己无关,但十分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想到必要时行侠仗义,如果能救别人一命也是好事。 过了一会,远处走来二人,走近一看却是祖孙二人。 第二十六章 吕七 初时他觉得奇怪,这一群人如此郑重其事的在这埋伏,不会是对付这一老一少吧。 不过等他走近,季云也有些惊讶,这老者虽然装作步履蹒跚,走路都要孙女搀扶,但武功绝对高的很,远在埋伏的众人之上,怪不得这些人如此谨慎。 那祖孙二人已知道路边有人埋伏,还是一步步走了过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而且走到埋伏的地方还故意停了下来。那少女开口道‘爷爷,您说这会不会有强盗等着抢别人的钱财啊?’ 那老者吸了一口烟袋慢悠悠的说道‘是啊,这样下三滥的毛贼现在多得很,净干些低三下四的勾当,真让人瞧不起。’ 埋伏的十几人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只得现身。为首一人抱拳道‘久闻江南金雕吕七老爷子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吕七却显得甚是傲慢,抬了一下眼皮道‘几位高姓大名啊,来见你家太爷有何贵干?’其实他认识这些人正是金坛一带恶霸赵家五虎,说话之人正是赵老大。吕七心想这几人平常怎么也不敢惹到自己头上,今天居然敢来捋虎须!想到这心中有气,决心一会要他们好看。 赵老大道‘在下一向对吕七爷十分敬重,平时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惹到威震江南的吕七爷头上。只是这一次若是丢了这件东西,恐怕以后再也无法在江湖上混饭吃,这都是小事,恐怕别人不会放过我们兄弟!故此斗胆恳请吕七太爷将东西留下,我赵老大向您老磕头赔罪,再奉上纹银五百两。老爷子意下如何?’ 季云已听的有些好奇,心想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吕七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故意折腾了一会才慢慢道‘什么东西?不会是想要我这根烟袋吧!你还真识货,这个烟嘴的玉的确是难得一见,你这么喜欢,就便宜点五百两卖给你。不过磕头就不必了··’ 赵家几兄弟大怒,正要发作,赵老大一摆手,强忍着怒火道‘吕七爷说笑了,我们知府大人准备送到京城的那些东西,还望吕七爷高抬贵手,交还我们,也好回去有个交待!’ 吕七道‘你说的这个,不错,是你家太爷看上了拿了来,那又怎样··’ 赵老二已按耐不住道‘知府大人托我们送到京城的东西,你就这样从我们眼皮底下偷走。你倒是得了便宜了,却让我们兄弟如何交待?’他已动了怒,说话的时候已经不那么客气了。 吕七听了这话,心中怒气更胜,却很平淡的说道‘你们要是有本事再从你家太爷手里抢回去就是了!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吧,别啰啰嗦嗦的耽误太爷时间。’ 吕七太爷名声甚响,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脾气暴躁,往往一言不合就大发脾气,但他真正的遇到大事的时候反而却很平静。 往往他一平静下来,就准备动手了。 赵家兄弟都知道他武功高强,虽然己方有十几人,却还是没有把握能拿下。 赵老大又说道‘吕七爷,你们在苏州无锡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不过到了这边,好歹也给我们兄弟点面子,省得伤了两家和气!’ 吕七听到他话中已有些威胁的意味,冷笑了一声‘我和你们本身就没有什么和气好讲!划下道儿来吧!’ 赵氏兄弟实在不愿和他动手,但这时已骑虎难下,想不动手也不可能了。赵老大说道‘得罪了!’抽刀上去便砍。 那少女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吕七把她往一边一推,然后烟袋一斜,指向赵老大肋间。 季云看他出手又快又准,远非赵老大能比。只五六招赵老大便左支右拙狼狈不堪。他那些兄弟们见状一拥而上,他们人数虽然多,但吕七先生身法极快,于十几个人的包围中来去自如,还点倒了五人。他的武器便是那根烟袋,专门打人穴道,一击必中。而且刚才吸烟的时候烟斗已烧的通红,烫在身上滋味更不好受。 季云看他的武功是一门极厉害的外门点穴功夫,怪不得赵老大等人如此忌惮。不过吕七只是把人点住穴道或是用拳掌打倒,并不伤人性命。 季云登时对他颇有好感。其实吕七先生脾气暴躁,心地却不错。 只一小会吕七先生又打倒了七八人,只有赵老大和两个武功高些的兄弟还在缠斗,不过也只是勉力支撑,而且明显已有怯意。只见吕七手中烟袋一挥,在这一刹那间分击三人眉心,三招快似一招,三人抵挡不住只得后退。 其实吕七先生这一招如果当真使的实了,三人根本避不开,早已正中眉心一命呜呼了!他知道以赵老大三人武功绝对避不开这一招,故只是使了个虚招吓退三人。饶是如此,赵老大他们也已吓的面无人色,一时之间不敢再上。 吕七先生哼了一声‘就凭你们几个就想···’突然地上刚才被他打倒躺在他身边一人一跃而起,瞬间连点了吕七先生三处大穴。 吕七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那少女叫道‘爷爷··’急忙上前相助,却哪是这人对手,交手只一招便也被点倒在地。 季云暗自吃惊,连他都未留意到这个人,看来武功也不比吕七先生差多少。一时有些奇怪,赵老大手下居然有这等高手,而赵老大却如此不济! 待得看见赵老大等人一起躬身行礼,站到此人身旁,才知道此人并非赵老大手下,而且也不相熟。 吕七先生已有些清醒了过来,说道‘好的很,这一招我倒是没想到!’ 那人面无表情,问道‘东西在哪?’吕七先生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 他说道‘搜!’赵老三便走了过去要搜吕七身上。 吕七大喝一声‘你敢!’赵老三登时停住,看看他,又看看那人。那人仍是面无表情。赵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吕七先生身上搜了一下,站起身道‘没有。’ 那人又道‘搜她!’说着向吕七孙女一指。 吕七大怒道‘你们不想活了!’ 赵老三这时迟疑了起来。他们兄弟都是好色之徒,平时要是见到吕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哪里还需要别人吩咐,早就上去脱了衣服仔仔细细的好好搜一番了!只是实在惹不起吕七。现在虽然有京城里的高手前来助阵,但人家拿了东西走了之后,吕家人来算账,自己可吃罪不起!想想只有不闹出人命,让事情不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以后便还有回旋的余地。而自己如果搜了人家姑娘,那人家可绝不能善罢甘休了。 只是这黑衣人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迟疑着向吕小姐走了过去。 吕小姐却开口说话了‘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爹把你的皮剥下来挂到你们知府门口去!’ 赵老三听了吓的脸都绿了,他相信吕小姐的爹绝对做的出这种事来。 人在绝境中脑子总是转的飞快,赵老三立刻对那人道‘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小女孩,我哪能在她身上乱搜!反正他们也跑不了,带回去找个女人来搜吧··’ 那人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季云本来打算如果赵老三硬要搜那少女,便立刻现身相救,以免吕小姐受了侮辱。见赵老三停手,显然吕小姐的父亲的名头吓住了这几人,便决定暂不现身。一会悄悄的跟踪这些人再暗中找机会救了这祖孙二人,实在不行再动武。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谁是谁非,不想贸然行事。 赵老大一行人来的时候已经有所准备,用布袋包好抬了祖孙二人离去。季云悄悄的跟在后面,行了约有十五六里地,到了一处大院。一行人推门而入,季云展开轻功从足有两丈高的墙上一跃而过。 赵老大他们抬着吕七先生进了一座偏房,连自己人都没有惊动。 季云悄无声息的跟到房外,上了屋顶,众人还是浑然不觉。 那黑衣人背负双手,看来不愿做些逼供之类的事。赵老三已找了个女眷来搜了吕小姐身上,却只找到些女孩用的胭脂水粉之类的小东西,别无他物。 那黑衣人点点头道‘我想他们也不会把东西带在身上。’赵老大等人好像有些怕他,也不敢搭话。他又问道‘你肯定是他偷走的吗?’ 赵老大道‘我亲眼所见,’他不敢说谎‘不是偷走··嗯,那个·是抢走的。先生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得手走了。我一直派人跟踪,没想到东西竟然已不在他们身上。现在想想他二人是故意吸引我们注意力,另外有人将东西拿走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只要确定是他偷走的就好办。有了他们两个人质,明天差人通知他儿子拿东西来换。他父亲和女儿在我们手上,谅他也不敢不从!’ 赵氏兄弟却面面相觑,这一来自己可惨了!纵然事情顺利,人家将东西拿了来换人。但这一次吕家吃了个大亏,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不必说以后这笔账肯定算在自己头上。这个黑衣人拿了东西走了之后,这件事就不会再管。而自己连他的名字来历都一无所知,以后怎么应付吕家? 不过谁都不敢说话,赵老大心想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吧,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只得说道‘既是如此,一切全凭先生做主。’ 黑衣人点了点头,便说道‘天色已晚,今天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后两天说不定会有一场硬仗。’ 赵老三转头道‘你们两个留下守着,别让他们跑了。’其中一个手下便要拿绳子绑住吕七先生。 那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不必了,我点的穴道此间绝对无人可解。如果真有人能解开,那你就算拿铁链锁都没用!’ 几人唯唯诺诺,看来别说违抗这人命令,就是连巴结他好像都不太敢。 说完黑衣人迈步出去,赵老大仍是吩咐增加人手戒备。从房外一直到大门口,甚至来的路上都布了岗哨。心想为今之计只有先用吕七先生二人换来东西送走这个瘟神再说。以后再向吕家赔罪哭诉自己也是做不得主,大不了多给些钱,送些财物就是了。思虑已定,便也带着手下走了。 这时房中已只剩下了吕七祖孙二人。吕七听那人说他点的穴道无人可解,他本人也是当世点穴名家,情知此言不虚。自己已运功冲了小半个时辰,仍是毫无动静。心中有些泄气,不过仍是安慰那少女道‘别害怕婷婷,明天你爹就会来救我们的。’ 那少女嗯了一声,问道‘爷爷,你的腿还疼吗?’ 吕七今天早晨来的时候,风寒发作,直到这时仍是疼痛。却忍痛宽慰孙女道‘没事,婷婷,不疼了。’ 说完这句话,转过头来却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面前已多了一人,而自己却丝毫未察觉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仔细一看,是一个眉清目秀眼含笑意的少年。当即大惑不解,这人小小年纪,轻功怎么能如此高明? 他正要说话,季云已走到了他身边。他还记得那黑衣人点的三处穴道,便潜运内力为他解穴。他内力浑厚无比,真气鼓荡之下,立时将吕七穴道一一解开。 吕七本来以为他只是轻功厉害,没想到内功也如此浑厚。 季云给吕七解开穴道之后便退在一旁,没有给吕婷婷解。吕 七先生一怔之下随即会意,季云是避忌自己一个年轻男子怎么可以随便触摸人家姑娘玉体。当下心中十分赞许这个年轻人。 吕七先生又醒悟过来,以自己武功,本来纵然解开穴道也至少需要调养半个时辰才能运功,不过季云刚才给自己解穴之余又强输了许多内力进来,现在自己功力已然完全恢复,看样子是季云让自己动手。 他立刻走过去给孙女推拿拍打,直忙了好一会,却还是不见功效。当即苦笑道‘这位公子,老朽可没你这个本事,还是你来吧。事急从权,不必顾忌!’ 季云虽然已和上官云梦互许终身,但还未有过男女之事,要说触碰别的女孩身子,他自己也有些害羞。 黑衣人并未将吕婷婷当回事,只是顺手点了她腰间承扶一处穴道。 季云并未在承扶穴给她解穴,而是运起内力在她背心大椎穴上轻轻一拍。这一下使出了十成力,穴道便顺手而解。吕七先生在一旁看的直摇头,他一向以为自己已是江湖上点穴解穴的顶尖高手,此刻才觉得自己简直是坐井观天,毫无见识。 而吕婷婷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季云轻轻的开了门带二人出去。本来依吕七先生的脾气要打将出去,好好出出心中恶气。不过季云却不想和对方正面冲突,以免伤了人命。 吕七对他极为佩服,便依他之意。 约两丈之外有两人站岗,二人之间相距约有七尺。吕七正想和季云说二人一人点倒一个,季云却已纵了出去,指出如风点倒了一人。同时中途移形换位犹如鬼魅般瞬间移形到另一人身边。那人尚未有一丝警觉便也倒下。吕七先生看的桥舌不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有如此武功。 一路上岗哨全都被季云以无声无息的手法点倒,没有一人知道怎么回事。吕七先生仔细看季云的动作,从身形移动到出手一气呵成,全然没有任何停顿。心中暗自比较了一下,他自己施展身法的时候,总得等到身形稳定些的时候才能出手,不然力度和准头都会大打折扣。季云却能在比他快的多的情况下在移动中精准无比的出手。同样一招,自己是两个动作,而季云却只是一个动作,中间完全没有转折的必要,一比较之下高下立判。 只片刻间季云便点倒了所有的守卫,带着他二人出了大门。又走了一会,到了安全的地方,吕七突然停步说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多谢救命之恩!’ 季云抱拳道‘晚辈名叫季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侠义中人本分,前辈不必多礼!’ 吕婷婷也说道‘多谢季大哥相救!’ 吕七又说道‘恕小老儿眼拙,尊师哪一位?不知何方神圣能教出公子这一身功夫!’未等季云回答,他自己喃喃自语的道‘是三仙四圣?看你不像是少林武当的人,武功路数也不像,华山木清源也早已不收徒弟··四圣别说徒弟,就是他们自己也决没有你这么高的武功!别的不说,昆仑派天阳子我见过,只怕他两个加一起也不及你···难道是天禽先生?’ 季云却说道‘前辈,实不相瞒,教我武功那位前辈不准我向外人提起他,所以不能告知,还望见谅。而且他老人家一再告诫我不到必要的时候尽量不要显露武功,而武力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刚才他们伏击您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场,之所以那时没动手就是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再杀伤人命,而是一直跟到他们家等他们离开了才相助二位。’ 他这么一说,却解开了吕七心中一个疑团。他本来疑心季云怎么会如此之巧出现在赵老大家,会不会别有用心,以他武功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只能任人摆布。听季云如此说法,便放下心来。吕七又问起季云去向,季云说道去浙江,正好祖孙二人回太湖顺路,便一起同行。 路上慢慢说起,原来常州知府为了巴结上司,不知从哪弄了一匹汉白玉雕的马,又有费心数年寻找各种名贵药材精制的几十颗怯病增寿丹,准备一并献给京城里一位高官。为了保险起见,找人护送。常州并没有什么高手,只有常铁旗是个人物,只是他绝不可能肯为官府效力,知府便连口都没开,而是秘密的找到了赵老大,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南京。本来想常州距离京城不远,过了镇江就到,不至于发生意外。 谁知道还没出家门就被吕七太爷劫走! 本来吕七太爷就喜欢劫赃官之物,这一次又有这些增寿丹,他一个至交好友孙儿体弱,多次求这些丹药不成,这次正好一并劫来送给好友。 季云为了救他们祖孙二人,前后耽误了一个多时辰,到金坛的时候,已是亥时。 当下找了三间客房歇了,次日卯时三人便起身上路,好在一路上并未再遇到阻碍。 到了无锡城之后,吕七先生极力邀请季云到家中做客。而季云一心想着赶紧回浙江,便婉言谢绝了他好意,吕婷婷自是十分失望。 临别时季云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前辈,请勿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昨晚的事。我实在不想别人知道我身怀武功,我的几个知交好友目前都不知道此事。’ 吕七先生点头应了,又道‘大恩不言谢,季公子无论何时到了无锡苏州,还请到舍下一叙,小老儿扫榻恭迎。’顿了一顿又道‘你只要说到吕七家,相信无人不知。’ 季云道‘多谢前辈美意,晚辈身有要事,不能相陪了,就此别过。’他相信以吕七武功,也已不再需要自己保护,便放心离开。 而吕七吕婷婷二人看着他背影慢慢消失不见,便即回了自己家中。 第二十七章 灭门 一路上再无事端,几日后便到了嘉兴,径去了丐帮分舵。却只有张泉在,智凌大师杜雷何冲均有事外出。自从接手乌沙帮地盘之后,各种事物更是繁多。 这一次好几件大事需要处理,张泉便让三人去了不同的地方。 他们三个平时不管什么事都要一起,有些不情愿。不过现在帮中以他三人武功最高,其余人和他们相差太远难以胜任。三人虽然不情愿,还是分开去了。 直到申时,何冲杜雷才急匆匆的赶来,见了季云喜不自胜。他们事先已知道季云今天已经回来的消息。不多时大师所率人众也已回来,却偏偏不见智凌大师。 手下人只说大师回到城里便自己走了,也没说去哪,只说让他们自己先回来。 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大师方才火急火燎的赶到。他和季云已有一个多月未曾见面,一见之下二人都有些激动,却没开口说话。 季云一眼瞧见大师手里拿着的东西,却是一碗八宝甜鸭,一盒梅菜扣肉,一份醉蟹。大师激动之下居然都忘了把东西拿给季云或是放在桌子上,季云心中却十分感动。 张泉杜雷等人这才明白,原来大师知道季云回来,特意去买的这几样季云最爱吃的东西。 只是卖八宝甜鸭的合元斋在城北,梅菜扣肉却是城东的旺源居做的最好,而醉蟹更是得跑到城南谢记才买的到,这一番辛苦,那是不必说了。 季云每一样都吃了一些,慢慢说道‘好久没吃到这几样东西了··’ 这时大师说道‘鸭子和扣肉倒还罢了,奶奶的,买醉蟹的时候,前面排了一个三十多人的长队,好不容易排到跟前,前面还有五个人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两份!我上去扔下钱拿了就走了,妈的,早知道这样就不排这么长时间的队了!’ 何冲道‘你这么霸道,没有人骂你吗?’ 大师道‘倒是有几个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也没敢骂出来,我也就索性装作没听见。’ 何冲道‘人家是看你长的太丑了,有些吓人,所以才没骂你!’顿了一顿又说‘妈的,咱们俩这几个月天天在一起,我也喜欢吃这个鸭子什么的,也没见你个贼秃给我买过一回··’ 晚上给季云接风的时候,季云和何冲杜雷不断说笑,但他却是和大师坐在一起。只要能和大师在一起,他便觉得很踏实。 张泉见季云回来十分的高兴,这两个月季云不在,虽然多了大师何冲两个得力助手,但总是觉得少了个出谋划策的人,同样的事往往多费了不少周折。几人已有两个月不见,自是有许多话说,一直聊到子时方才回去睡觉。 次日开始,季云便又帮同处理丐帮事物。他和大师何冲三人并未言明加入丐帮,张泉也没有相邀。他怕万一自己开口之后三人再不同意,以后相处起来颇为尴尬。还不如现在这样,万一哪天他们要走再开口挽留不迟。 却说楚越华这边自从季云走了之后,少了最知心的朋友在身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他每日照常去自己商铺,医馆。康华堂每日仍是人满为患,不过他自己的生意却一直没什么起色。他自己对自己已有些怀疑。 而且听来医馆瞧病的人说起,知事王大人的公子王宇前两天又一次托人去董文涵家里提亲。二人还共处了一个下午,想来这一次定然能成了。 楚越华听得背脊发凉,怪不得这些天再也见不到她。他心中已把董文涵当作自己的爱人,听了这话难免坐立不安,却又不能去董家询问。一时怪董文涵既已答应自己又为何与王公子结亲,一时又叹自己年近而立却仍是一事无成,董文涵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以后能过的幸福,自己便放手吧!心情苦闷,便每日流连在和董文涵约定的地方等她。 只是又是好几天过去,董文涵还是没有出现。楚越华心下焦急,更加认定了董文涵肯定已经答允了王宇,连和自己的约定都忘了!心中充满了绝望。 终于这一天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不过他却觉得有点生疏。其时二人已有十余天没见过面,董文涵见到他极为高兴,到了他身边却发现他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便坐到他身边。过了一会才问道‘怎么了?’ 楚越华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得说道‘没·没什么!’ 董文涵很是奇怪,便说道‘有什么事,你还不能告诉我吗?’ 楚越华犹豫了一会道‘董姑娘,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吗?’ 董文涵一皱眉道‘怎么又说这种话了!’ 楚越华又小声问道‘王大人的公子,他,嗯·很好吧··’ 董文涵这才明白,接口道‘嗯,他确实很好。’楚越华一下心如死灰。 董文涵又接着说道‘他已到我们家提过三次亲,我爸妈都很喜欢他,他说他父母也很喜欢我,只是前两天我又回绝了他。他各方面是都很好,只是我心里已容不下他。那天我和他说了很长时间,我告诉他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他当时问我是谁,我没告诉他。然后他就说尊重我自己的决定,以后不会再打扰我,但是会一直等到我成亲,不然会一直等我,还祝我幸福!他确实挺好的。’小眼一红又道‘那天我回绝他之后,爸妈都特别生气,说了我一顿,还不许我出门,我都好几天没出来了!’ 楚越华这才明白自己完全误会她了 。董文涵为了自己回绝了王大人家提亲,惹父母生气,被罚几天不能出门。而自己居然怀疑她变心了才不来找自己,想想自己实在是太混蛋了。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想打自己几个耳光。 他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董文涵的手,董文涵一时情绪所感,也没有挣脱,便任由他握住。 楚越华动情的道‘董姑娘,你等我,我一定会尽快娶你回家!’董文涵点了点头。 他二人有些忘乎所以,忘了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仍是有行人路过。而且恰好经过的几人认识他二人,而他们俩却浑然不觉。 待得回去之后,一晚之间,整个扬州城便炸开了锅,连楚康回夫妇都听人说了此事。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众说纷纭。不过所有人都十分奇怪董文涵拒绝了那么多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偏偏要和楚越华在一起!明明二人不管年龄家世各方面都不相称。 楚越华人缘极好,并没有一个人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不过却都觉得他实在配不上董文涵。 董玉林夫妇极为生气,说什么都不同意女儿和楚越华交往,逼着让她嫁给王宇。不过好说歹说,董文涵就是不听。董玉林最后生气要强行把她许给王宇,董文涵十分倔强,以死相逼她父母才作罢。怕她万一真的想不开也不敢再强逼她,但不准她再出门一步。 楚康回也劝儿子,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可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咱高攀不起。楚越华理都不理,也不说任何一句话。 这件事一直持续了多少天都是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热点。楚越华的名字又一次响彻整个扬州城。而他十分苦恼自己目前可说是一事无成,没有资格去董家提亲。而除了父母外心中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是季云,一个是董文涵,现在却都不在身边,他每天只能独自苦恼。 王大人和王宇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王大人惊异之余,甚至觉得有些好笑。王宇也十分不解,董文涵怎么会爱上一个和她看上去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楚越华! 恰好这几天每年一次的征税开始了,所有的商铺,甚至楚康回的医馆都必须缴纳税赋,同时官府决定能否继续经营。 而主管这件事的正是王大人。 有几个人私下献计,说把楚越华的几间商行,甚至康华堂全部关掉。这样一来,楚家断了经济来源,董文涵便不会嫁给楚越华了。而且说不定威逼之下楚越华为了他父亲会主动放弃董文涵。 王大人觉得此事不妥,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便问及儿子意见。 不过王宇倒是十分坚决,他绝不同意这么做。要争就要光明正大的竞争,绝不能使这种卑鄙手段。 不过楚康回十分害怕,自己的命脉可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楚越华倒是显得很平静,说道‘爹,我明日自去府衙办这件事。’ 楚康回十分担忧的说道‘还是我去吧,你去的话,王大人再生气,给你从中作梗,便办不成了!’ 楚越华道‘如果他想刁难,便你去也是一样!’ ‘我去可以给王大人多说些好话,你那个脾气··别再惹出事来··’ ‘这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解决的事,如果低三下四的求别人,反而让人看不起。而且我如果不去的话,显得我好像害怕在回避此事一样。’ 楚康回见拗不过儿子,只得依他。 次日上午,楚越华径去见王大人,王宇恰好也在。 楚越华进门的时候,王大人便已知晓。王宇对父亲说道‘爹,表现得大度一点!’ 楚越华进门之后便道‘参见大人··’ 王大人道‘楚先生不必多礼,请坐。’‘谢大人。’ 当下办理一应手续,期间三人都未有一句话扯到董文涵身上。办理好了之后,楚越华道谢出门。 等他走了之后,王宇却说道‘我初时很惊讶,董姑娘怎么会喜欢上他?今天见了他才知道,他确实有过人之处!’ ‘是吗?’ ‘来我们这的人,基本上都是唯唯诺诺,满口阿谀奉承,说些低三下四的话。而他完全不同,他好像显得很镇静,也不说一句多余的话,完全不像个普通人!我觉得他以后可能会一鸣惊人。’王大人也点了点头。 楚康回也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不禁叹服人家王大人当官的到底是气度非凡,丝毫没有利用权力为难自己。 楚越华却十分焦急,自己也不能这样一直毫无成就,只是只能干着急,却没有什么办法。 而慕容冲这边,仍是每日应酬。今天天刚亮便又要出去。因为郡主又让王宇捎口讯要见他一面。 本来早上是慕容冲练功的时间,慕容诚听得他要出去,便站在门口等他。 慕容冲一见父亲便立刻道‘爹,您今日起这么早!’ 慕容诚道‘冲儿,你去哪?’ ‘我有点急事,爹,下午回来我就会好好练功··’ ‘冲儿,你已经长大成人,我不想多说你,不过你最近确实已经把武功荒废了!而且人也慢慢变得更加浮躁了!’ 慕容冲没敢说话,慕容诚紧接着又说道‘听人说,有一个什么郡主好像对你有意,此话当真?’ ‘嗯,不过我们只是 普通朋友!’ ‘那你准备怎么做?’ 其实慕容冲哪想过怎么做,他和郡主交往主要是因为觉得此事非常值得炫耀,让自己出尽了风头,还真没想过以后和婉玉郡主能怎么样。一来自己和明珠情深义重,早已定了终身。二来人家郡主金枝玉叶,自己哪里能高攀的起!郡主只是年幼崇拜英雄,并非真的对自己有爱意。而且就算郡主自己同意,照王爷又怎么可能招自己一介布衣为婿!所以还是只将郡主当做普通朋友看待。 慕容诚见他不答,又说道‘冲儿,明珠是个好孩子,你决不能做出始乱终弃,忘恩负义的事!’慕容冲已有些不耐烦‘孩儿知道分寸··’ ‘冲儿,郡主可是金枝玉叶,不是我们寻常武林人物能高攀的起的··’ 慕容冲听了这话却觉得十分不舒服,他大声道‘我知道,我说过了和郡主只是普通朋友,并未做任何无礼之举!’他倒不是因为慕容诚说他对明珠始乱终弃,或是荒废武功之类生气。而是听父亲说起他配不上婉玉郡主,心里十分的反感,虽然他知道父亲说得对。 不过此话一出,慕容诚却有些惊讶,沉默了一会,转身走了!慕容冲从小便从未顶撞过他。慕容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老了,最近变得话太多了! 慕容冲说完之后,望着父亲的背影也觉得十分后悔。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何脾气大了很多。不只是对父亲,对旁人也是如此。 看着父亲慢慢回房的背影,几次想追上去道歉,却没有放下架子。又想起父亲最近一直想要一个鼻烟壶,不如今天下午见完郡主之后,自己骑快马去泰兴锦鸿轩给父亲做一个最好的,再多说几句好话吧。 想好了之后,便没去给父亲道歉,而是出门离去。 慕容冲见了郡主之后,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了。她身上有一种寻常女孩没有的气质,也许只有生在帝王之家才会如此吧。他虽然也害怕自己越陷越深,但又着实喜欢这种感觉。今天还和郡主一起吃了饭,走的时候还都有些不舍。 慕容冲想起还要去给父亲买鼻烟壶,便找了一匹快马走了。 却说慕容诚吃过晚饭,直到了酉时见慕容冲还未回来,叹了口气,准备回房。却突然听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他吃了一惊,难道是自己老眼昏花有了错觉?当下凝神屏气,确是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而且是在墙根处,绝非自己府内之人。 他虽然已年老力衰,受了内伤之后武功也只剩下了原来的三四成,但昔年毕竟也是名震江湖的高手。反应仍是十分迅速,悄悄的潜到墙角。刚一伸头想看看屋后的情况,立刻便瞧见一人站在一丈之外看着他。 那人也已察觉到了他。 慕容诚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是你?’ 那人点了点头,双目直视慕容诚。接着陆陆续续从墙外进来七八人,一人大声道‘你儿子杀了我们腾堂主,他人呢?今天要让他血债血偿!’ 慕容诚没有答话,仍是直视那人,对方也是一言不发直视着他。有一人道‘这里交给龙王就行了,我们去找慕容冲!’ 慕容诚自知大限将至,心中有些感叹,却没有丝毫害恐惧。 他已有二十年没和人真正的动手了。对面此人三十年前当然比自己差了些,不过现在自己却万万不是对手了! 那人好像也不想杀他,如此僵持了一会。 慕容诚本来想等情绪平稳再出手,不过突然想起自己如果早点动手,便能早点死。但愿慕容冲晚点回来能避开这些人。想到这立刻使出生平绝学攻了上去。 那人不敢托大,凝神拆解。顷刻间二人已过了二十多招。慕容诚自朝天宫一战之后,内力已只剩下了三四成,不过这些年对武学的理解却越发精深,招式极为精纯。那人也不以力和他硬拼,也是见招拆招。他本来就对慕容诚十分尊敬,而且这等对手等闲不易遇到,他也将这视为一个难得的际遇。 突然听见他的手下说道‘龙王爷,慕容冲不在府中。’ 慕容诚一眼瞧见自己的家属,仆从,家丁都被带了出来,当即停手认输,那人也不追击。他回头看看自己家人,仆从,又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对手。那人已知道他心意,对手下命令道‘我们报仇只要找他父子二人就行,此事与旁人无关,不得滥杀无辜!’他知道慕容诚从不求人,因此不等慕容诚开口便先说了出来。 慕容诚十分感激的看着他又说道‘冲儿的罪过,我这个当爹的以命相抵如何,你能放过他吗?’ 那人摇了摇头。 慕容诚抬起了头,他本来天天嫌慕容冲回家太晚,此刻却巴不得他不要回来了才好。想到慕容冲,立刻又起手攻向那人。这一次他招式极为缓慢,同时门户大开。那人当然知道他的心意是想死在自己手中,他轻声叹了口气,一招使出用出了十成力,一击正中慕容诚咽喉。 慕容诚眼中露出谢意,而他却呆立不动,眼中竟似有些湿润。 过了一会,他才命令手下‘我们走!’他手下人早已准备好了火油硫磺等易燃之物洒在各处。 偌大一座府邸,瞬间火光冲天,家丁仆役四散奔逃。而慕容冲的几个朋友早已逃之夭夭。慕容夫人却不愿独生,陪慕容诚一起葬身火海。 第二十八章 密室 那些人走了之后便有四邻帮忙救火,怎奈火势实在太大,而且来人用了很多引火之物,始终无法扑灭。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终于化为乌有! 上官木和慕容诚家相距不远,等他和云松云梦一起赶到的时候,慕容诚家只剩下了一片废墟。上官木和慕容诚相交多年,他二人本都不是扬州人,朝天宫一战之后二人成了生死之交,便一起来到扬州隐居。 这时见老友仙去,呆呆的站着却已没有眼泪可以流。只是想到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随慕容诚而去了。 慕容冲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瞧见烟雾弥漫,心想这哪儿着火了怎么烧的这么厉害?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家的位置,不免有些奇怪怎么自己家附近谁家怎么失了火! 待得看见上官木,云松云梦还有自己家家丁,仆役,崔管家等人站在门口,而自己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他还是不敢相信。急忙下马跑到人群前喊道‘爹,娘··’不过没有人回应。忙又问崔管家‘我爹妈呢?’崔管家当即哭了出来‘老爷已经身亡,夫人不愿独生,他们二人已经···’ 慕容冲立刻冲了进去,这时能烧的东西已基本上烧的差不多了。已经没有什么明火,不过烟还是熏的睁不开眼睛,但慕容冲已经感觉不到。 看到父亲的尸身躺在地上,而母亲伏在父亲身上。火势虽大,他夫妻二人所在地却是一片空旷,身上都没有着火,慕容夫人是被浓烟呛死。 慕容冲呆呆的站着,手里死死的攥着给父亲买的鼻烟壶,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这时上官木父子还有几个家丁也跟了进来,看到老爷夫人如此都哭了出来。慕容冲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他已经连悲伤都感觉不到了。 上官木和慕容冲说了几句话,慕容冲只是呆呆的站着,根本没有听见。云松握着他的手安慰他他也一动不动的任云松握着。 这时崔管家才的说起好像来的人是为了报仇,言语中说道少爷杀了他们什么人,因此上门寻仇,领头的人叫什么龙王·· 上官木云松这才明白,原来是明教做的。不然慕容诚也没有别的仇家,而且等闲之辈也绝对伤不了武功卓绝的慕容诚。 上官木吩咐家丁准备安葬慕容诚夫妇,众人感念慕容诚平时的恩义,尽皆痛哭失声。在给慕容诚合棺的时候,慕容冲突然上前,将鼻烟壶放在父亲手里。握着父亲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慕容冲从小到大从未顶撞过父亲,可叹今天第一次和父亲顶嘴,还未来得及向父亲道歉,便阴阳相隔! 这时已过子时,仆役家丁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老主人丧命,少主人好像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上官木说道‘冲儿,你随我回家吧!’ 慕容冲好似没有听见,他全身都在颤抖,慢慢的走到墙边,靠着墙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上官木叹了口气,云松知道父亲身体不好便说道‘父亲,咱们先回去吧。’又走到慕容冲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崔管家他们也不敢打扰慕容冲,一应人等慢慢的找地方歇了。 慕容冲一夜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连灵魂都已不再属于他自己。一直到清晨上官木来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坐着,一动都没有动过,甚至眼皮都没有抬过一下。 扬州城早已轰动,慕容家一夜之间夷为平地。他们不是武林中人,也不知道什么明教不明教的,只知道是被仇家所害。 慕容家的家丁也开始准备各自回家,或是另找差事。而崔管家二十几年前来的时候便已经变卖了家乡所有的财产,准备在扬州终老。本来想着自己在慕容家做管家,以后明珠成了慕容家的媳妇,更是一辈子锦衣玉食。从未想过竟然会出这等变故!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当下心事重重。好在现在颇有些钱财,大可从长计议。 任凭再多的人围观,慕容冲只是闭着眼睛坐着,好像已经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明珠默默的站在身边陪着他。看他本来雪白的长袍上已经全是污秽,头发也有些散乱,脸上也尽是烟灰,说不出的心疼,便也去坐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慕容冲总算有了点反应,手动了一下。 崔管家却有些担心起来,他两天前还担心慕容冲另结新欢抛弃明珠,以至夜不能寐。现在却好像不想别人看见女儿和慕容冲有情谊。便叫道‘明珠,过来,爹有话要跟你说。’ 明珠应了一声,走到父亲身边,崔管家却没有说什么。崔明珠年纪还小,并未懂得父亲意思,以为父亲也是在如此重大变故之下,有些手足无措,便站在父亲身旁。 这时一个家丁自己买了些饭菜,不过喊了慕容冲几声都没有答应,只得放在他身边,慕容冲还是一动也不动。 到了晚上,人群慢慢的散去,崔管家和明珠也找了个客店歇了。慕容冲慢慢的有了些意识,回忆起小时候父亲怎么教自己习武·给自己做的玩具·还有母亲一次次做的可口的饭菜,好像一幕幕还在眼前。 以前听着父亲的 教诲,虽然表面上不敢说,心里却有些不耐烦。只是,以后就算想听,也不会再听到了!这时他才有眼泪流出来··慢慢的又下定决心,一定要为父母报仇! 只是凭自己的武功,根本就没有指望!对方既然能胜过父亲,那一定也能胜过自己。 武功不行那就下毒暗害,只要能报仇,再怎么卑鄙无耻的手段自己都愿意用! 这时夜已深,慕容冲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绝对是武林高手才有的脚步声。他立刻警觉起来,远处慢慢走来一人,他立时感觉可能就是此人杀了父亲。 来的确是杀了慕容诚之人,过了一会身后又来了七八人。其中一人道‘慕容冲,你杀了我们腾堂主,准备受死吧!’ 慕容冲一咬牙准备和这些人拼命,只是也知道绝不是这人对手。可惜自己死了之后,连报父母之仇的人都没有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上官木父子突然现身。慕容冲也不知道他父子二人已来了多久。 上官木怕这些人昨天没能杀了慕容冲,今天会卷土重来。他不忍故人之子再丧命,便在暗中一直保护。 上官木大声道‘冲儿,你快走!’ 慕容冲想要和对方拼命,上官木命令道‘赶紧走!以后找机会给你父亲报仇!’他判断了一下形势,自己父子二人绝对胜不过对方十人,不过当能自保。盼能抵挡一阵,让慕容冲跑开逃生。 慕容冲想起父母之仇,不再犹豫,转身就跑。那七八个手下追了上去,云松仗剑上前抵住。那几人武功都只是一般,云松勉强抵挡的住。 那黑衣人和上官木二人对视。上官木道‘是你?’黑衣人点了点头。‘你也加入了明教?’黑衣人却并不答话。显然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不屑于回答。 ‘龙王爷,动手吧,一会那小子跑远了!’ 上官木眼中露出惊异之色,黑衣人迈步上前,二人随即交上了手。上官木和慕容诚二人武功招式在这黑衣人之上,不过内力远远不及。 这一次黑衣人不再如昨晚和慕容诚交手一般,而是使出了十成力。上官木渐渐的感觉有些吃力,这时见慕容冲已跑的不见踪影,便稳守只求自保。云松这时也开始如此,那些人本来就不愿再多生事端,见他父子二人如此,又攻了一阵,抢过道路赶去追慕容冲了。 慕容冲慌不择路的跑了一阵,远远的瞧见那些人又追了上来。他有些担心上官木父子,不过想到上官木应该能够自保,便继续向前跑。 不知不觉间跑到了金华寺附近,这儿他非常熟悉。上次还曾在这伏击七星使者,当时仔细的看过地形。当下不及细想,便纵身从墙上跳了过去,凭着记忆潜入到上一次埋伏七星使者的那座偏殿之中,藏在佛像之后。他这时才猛然惊觉,自己不假思索的潜入金华寺中,现在已是一个瓮中捉鳖之势!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而那些人远远瞧见了他进入金华寺中,却不知道他藏身在哪一座殿中。为防止他趁搜索的时候逃走,便留了四个人守在四个角落 ,如发现他出现不需动手,立刻大声呼叫。而剩下的五人一起逐个房间搜索。 慕容冲听到他们快要搜到自己身处的这座偏殿,心中突突乱跳。他知道这无法藏身,现在也已无法脱身!这座佛像约有两丈多高,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想跳上佛像的头部再躲避一会,虽然他知道这是徒劳,但还是跳了上去。 能多挨一刻,便没有人会放弃希望! 岂知他内力不济,而且不敢过于使力,一纵之下,只攀到了佛祖的耳朵。那耳朵哪里经得住这个力量,一拉之下便即掉落。他反应极快,一瞬间立刻用手抱住佛像的耳朵,另一只手却攀住了佛祖的肩膀。 这时却发现佛像耳朵的地方有些异常,他来不及细想便伸手摸去。着手处却好像是一个机关,他摸索了一会,找到了一个旋钮。试着前后转了几下,又提了起来,那佛像肩膀下处却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 这时那些人已行将搜到这一座殿中,他来不及细想便钻进了洞中。那开口极为隐秘,从下方看不出来,他又从里面把耳朵装上,而且那个洞口还能从里面关上。这样一来,从外表便看不出来了。 他隐身在佛像之中,外面的人说话声音都已清晰可闻。几个人一面搜一面小声说话‘明明看见他逃进来,谅他也跑不出去,怎么找了这么半天还是找不到··’‘咱们可得搜仔细点,万一他从这跑了可就不好找了,而且咱们在扬州也很危险,万一遇到他们中原武林别的高手也很麻烦!老大让咱们明天赶紧离开·’ 几人搜的极为仔细,慕容冲甚至连他们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当下屏住呼吸,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那几人搜了一炷香的时间,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的找遍了,确信没有人之后,方才出去。他们决计想不到慕容冲机缘巧合之下,藏在了佛像肚子里。 慕容冲听得他们出了偏殿,又到别的地方仔细搜索,许久之后,还是一无所获。一行人又聚在偏殿之外 ‘这小子可能已经跑了,倒是有点本事,居然能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一次好不容易将他堵住这,不想又让他跑了!’ 那黑衣人道‘我们再向前面追一段路看看!’ 慕容冲听得他们渐渐远去,仍是不敢乱动,刚才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他这个公子哥哪经过这等阵势,只吓的脸色苍白,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努力控制自己,许久之后,手才停止了抖动。 现在已经是子夜时分,佛像里更是一团漆黑。慕容冲精神紧张之下毫无困意,现在也不敢出去,便开始摸索。 原来佛像肚子里有一部分是中空的,足以容纳一个人。他心想不会无缘无故的建造这样的一座佛像,肯定有别的用途。便用手一寸一寸的摸遍了整个空间,却一无所获。他不甘心,便更仔细的摸了一遍。这一次却觉得下部有一处有些异常。不过试过很多方法却怎么也打不开机关。 歇了一会又用拇指仔仔细细的按遍了所有的地方,终于有一下触手便感觉有些松动,好像底下还有东西。他小心翼翼的扒开外层的石膏,里面露出了一个拉环。他轻轻的拉开转动了一下,底部果然又露出了一个二尺见方的洞口。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约爬行了七八丈之后,空间豁然开阔,似是进入了一间屋子。他不知道到了何处,也不知道屋子里有没有人。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再迟疑。他不敢开口问有人在吗,便又开始摸索。 当下摸到了一个桌子,还在桌子边摸到了火石和油灯。他硬着头皮点起了灯,他生怕看到让自己害怕的事,不过灯亮了之后,看见的东西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原来这间屋子纯以巨石砌成,没有门窗,只有一个通风的小孔,微微能感觉有风进出。屋内装饰颇为考究,还放了些酒。桌子,床上已有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来过了!他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地方没有人居住,可以藏身在此了! 而让他吓一跳的是地上的五口大箱子,有两个半开着,里面装着的东西让慕容冲目瞪口呆。全是金银珠宝,一眼看到上面几块碧玉,每一个都价值不菲。看来这几口箱子里面都是!任何人有了这么一口箱子都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 也许是油灯已经放了太长时间,油已经耗尽,只燃了一会便快要灭了。他四下一看,发现桌子下还有一些煤油便添上油,又将油灯弄亮了一点。慕容冲十分好奇,到底什么人在此处留下这么一个极为隐秘的石屋,还有这么一笔巨额财富。 他仔细找了一会,却没有发现遗书之类的,反而找到了另外三本书。 一看之下,上面的名字却是《日月神经》《大阴阳神掌》,最后一本他听说过,却是《寒冰神掌》!前面两种武功他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和寒冰神掌放在一起,想来也是明教中人留下的。他一怒之下,想把这三本书毁去。不过立刻想起这三种都是高深莫测的武功,自己要报父仇,何不好好学学! 当下内心极为挣扎,一时想要报父仇就得好好练习父亲所教的武功,以父亲的武功报仇才算光明正大。一时又想如果能以明教上一辈人留下的武功杀了下一辈明教中人,岂不更好·· 只要能报仇,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想到这他便开始翻看那三本书。那日月神经是一种练习上乘内功的武学,而大阴阳神掌却是掌法,看书中记载又比寒冰神掌更为高深奥妙。 当下睡了一会,养足了精神。这时那通风口隐约有光线透入,想来已经是白天了。他不敢出去,怕别人瞧见。不过现在已是饥渴难忍,只得喝了几口酒提了提精神。 他从小哪受过这等苦!又想起父母,鼻子一酸,几欲掉泪。又打定主意一定要为父母报仇,咬咬牙便开始潜心练习日月神经。 岂知书上所记载的武功却是晦涩难懂。而且与父亲所教武功完全不是一路,无人能够指点于他。一时间心烦意乱,这时才明白父亲平日的教诲,让他一定要平心静气。而自己以前心浮气躁,武功一直未有大成。 慕容冲默默的哭了一会,打起精神,心想不管多么艰难也一定要学会这些武功! 他全神贯注钻研之下,不知不觉的天已经黑了。这时才想起自己一定得趁天黑出去弄点吃的。他生怕撞见别人便趁黑摸到金华寺的厨房,找到了点剩饭剩菜,三下五除二的吃了又回到石屋继续练功。 如此一连过了四五天,他觉得明教中人应该已经走了,谅他们也不敢在中原腹地久留。而且从那之后便没见过明珠,十分想念,便想着悄悄出去看看。 想到明珠却觉得自己现在好需要她,他从未觉得明珠如此重要,只是却感到有些无法面对明珠。 大约丑时刚过,慕容冲拿了一块玉佩,从石屋出来。他又在佛像里面听了好一会,确信外面没有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出来。又在金华寺外呆了一会,看天将要亮的时候,他又坐到前几天坐着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九章 离别 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的慕容少爷又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明珠也赶了过来。慕容冲这时已有好几天未曾洗澡,头发满是油污,满脸尘土,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已远非昔日英俊潇洒的模样。 崔明珠看了直掉泪,她没想到心目中盖世无双的英雄,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慕容冲听得明珠到来,睁开眼睛,冲她微微一笑。明珠走了过去,但是却没有坐到他身边。他看着明珠,突然觉得十分生疏。 原来慕容冲家出现变故的第三天,崔管家父女二人正在酒楼之中吃饭之时,城中一个富家公子李豪差人来找到了他们。说道想请崔管家去李府当管家,当然言外之意也说的很明白,希望明珠能嫁给他。 那个李豪他父女二人都见过,是慕容冲的一个朋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以前经常跟在慕容冲屁股后面。想不到他居然一直对崔明珠有意! 当然以前慕容冲在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崔管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慕容家已家破人亡,明珠已不可能嫁给慕容冲,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在哪落脚。如果能趁此机会将明珠嫁给李豪,女儿一辈子衣食无忧不说,自己也能颐养天年。他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明珠却十分不情愿,她从小便与慕容冲一起长大,更是早已互许终身,怎么能移情别人!虽然说慕容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仍是难以接受。 但崔管家不住劝说,而且这当口慕容冲也失踪了,都传说他已经被仇家杀死。明珠心如死灰,心想既然不能嫁给慕容冲,那嫁给谁又不是一样!再加上崔管家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是哀求,当下咬牙决定为了父亲安享晚年,便答应嫁了给李豪。 今天听说慕容冲回来,便赶来看看心上人。不想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慕容冲,她心中十分难过,心目中慕容冲完美的形象瞬间崩塌。 慕容冲见她如此,也是心如死灰,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崔明珠小声说道‘冲哥,我爹爹要去李家当管家了,你··你·别怪他!’ 慕容冲点了点头,却没有睁开眼睛。 明珠声音更小了‘我也要跟着去··’ ‘你去吧,我不怪你。’ 明珠登时泪流满面‘你不肯挽留我一下吗!’ ‘你既然决定走了,我又何必出口哀求!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再说我现在这样已无力养你,还要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何必拖累你呢!你好好去吧··’ 明珠又道‘我们活在世上,不能那么自私。冲哥,如果我不答应,我爹以后便会居无定所··’ 慕容冲淡淡的道‘不过你也没有那么爱我了,不是吗。’说完又闭上眼睛,意思很明显是已不想再说话。 明珠哭着转身要走,其实她心里十分希望慕容冲会开口挽留她。 慕容冲果然开口,叫了一声‘明珠··’崔明珠回到他身边,他伸手把玉佩递了过去。明珠本来不要,他又道‘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东西了,留着吧,以后如果偶尔想起我还可以看看!’ 明珠拿在手里,看着他闭上眼睛,便哭着跑开了。 而慕容冲听得她远去的声音,知道这个曾经自己最爱的女孩,以后便不再属于自己了。他万念俱灰,任凭眼泪流了下来。 清醒了一会,想到自己必须晚上才能回去,而且还需要食物。不过心灰意冷之下,连动都不想动。浑浑噩噩的挨到了中午,云松云梦给他带来了饭菜,又陪了他一会。他虽然心中感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二人刚走,突然听见一人叫道‘慕容公子··’ 他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衣饰考究,气派颇大的中年人背负着双手,目光中露出一种骄傲的神色,不过言语倒是显得很客气。 慕容冲并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慕容冲便有些反感。 那人又道‘我家郡主想请公子过府一叙。’慕容冲这才知道,原来是婉玉郡主派他来的。 慕容冲苦笑了一下道‘我这个样子和郡主还有什么好叙的!’ 那人又说道‘郡主也已经听说了慕容公子家中之事,知道公子现在处境危险,便想请公子到王府··嗯,那个一段时间。’他本来差点说出躲避一段时间,但觉得有些不妥,便及时住口。 不过恐怕瞎子都能听出他刚才这句话的意思。 见慕容冲没有说话,他又接着说道‘听说现在还有人要和公子为难,郡主怕公子出什么意外,便差我邀请公子到王府盘亘几日。那些人便又天大的胆子,谅来还不敢到王府中闹事!’ 以现在慕容冲的处境,别的朋友避他都唯恐不及,甚至崔明珠都离他而去。现在如果能到王府中避难,人身安全可保不说,有了王爷支持以后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那人以为慕容冲有了这等机会,定会欣然答应,感激涕零。 岂知慕容冲却决定的说道‘多谢郡主好意,不过请你转告郡主,慕容冲已无颜再见她!’ 那人有些诧异‘慕容 公子还请考虑清楚,之间的利害关系,公子想必明白的很,不必在下多说。’ 慕容冲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那人不解的问道‘公子冒着生命危险,又舍弃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究竟是为了什么?’ 慕容冲睁开眼睛道‘为了我们慕容家的骄傲!’ 那人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像懂得了他的意思。目光中也露出些敬佩之色,转头走了。不过只走出两步又停下说道‘郡主说道公子无论何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然后向慕容冲致意,转身离去。 慕容冲脑子里都是崔明珠转身离开时的画面,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崔明珠会离开自己。也从未意识到明珠在他心里如此重要。这时仍有许多人围观,慕容冲却已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想着赶紧挨到晚上好回到那个密室。 而这时却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个人,依稀就是那天追杀自己的几人其中之一。他心中暗叫糟糕,自己判断这些人不敢久留,谁知道还在等着自己回来!动手的话肯定不敌这些人,该怎么才能脱身呢?盼望云松父子今天能再来抵挡一阵,只要能回到密室便不怕了。 忽然心生一计,开始装疯卖傻,大口吞吃云松所带来的食物。他也确实饿了,也趁机做出疯疯癫癫的样子,吃完饭之后又开始自顾自的胡言乱语。旁观人群中有不少人是他以前的朋友,看的直摇头。都以为大名鼎鼎的慕容少爷在过度刺激之下,已然成了一个白痴! 如此一直到了晚上,人群都已散去。不过那天来的明教中人仍是在暗中监视,看来是准备再次动手。慕容冲十分焦急,表面上却一直在自言自语。这时正好楚越华拿着食物来看他,他不知道慕容冲是装疯卖傻,也以为他是受刺激过度以至心智失常。不过虽然见他如此仍是客气的说道‘慕容公子,吃点东西吧··’ 慕容冲一下接过饭盒,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一边还做出小丑模样。等他吃完楚越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慕容冲没想到竟然是这几个自己平时并不十分亲密的朋友还有只见过两次面的婉玉郡主在危难时刻会帮助自己。反而平时那些所谓的生死之交全都消失不见了!这时才承认父亲说的确实不错。 慕容冲决定行险,起身装作要走,一边走一边唱起了儿歌‘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好宝宝··’唱着唱着,想起父母的慈爱,心中一痛,真的留下了眼泪。 那天来的黑衣人看着他离开,手下一人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黑衣人缓缓的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不也挺好的吗!’ 一人附和道‘是啊,中原武林大名鼎鼎的慕容公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爹泉下有知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又一人道‘对了,问问丐帮还缺不缺人,不如让慕容公子也去,以他现在这个造型去做乞丐,定然大有前途!’说罢几人都哈哈大笑。 慕容冲装作疯疯癫癫的往前走,黑衣人跟踪了他一会觉得实在无趣,便放过了他,率人走了。不过他仍是不敢大意,仍是装疯卖傻的一路向金华寺走去。 一路走到了金华寺外,虽然感觉四下无人不过仍是先隐身树丛后仔细守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每一个角落都看的仔仔细细,直到确定没人跟踪之后方才施展轻功越过围墙。又进入佛像到了那间密室。 直到这时仍是觉得心中怦怦乱跳,想想都有些后怕,万一刚才那些人对自己动手,自己一条性命不保不说,父母之仇也没人报了!骂了自己几句之后,顾不得休息便打开日月神经看了起来。 不过书中记载的武功极为难懂,一连几天练习下来却毫无进展。慕容冲有些泄气,心想这不会是故意骗人的吧,把书扔在一边,生了一阵气。不一会又骂自己没用,一点功夫练不好便自暴自弃。当下打定主意,不练会这一页绝不去睡觉! 他生性聪明,从小不管学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但往往坏就坏在聪明二字上,学文或者学武的时候他通常看看就能学会十之七八,但不再继续下工夫钻研。所以他不管干什么都是通晓,却做不到精通。 在每一件事上能达到顶峰的不是那些付出三成努力就能达到八成成绩的人,而是付出十二成努力才能达到十成成绩的人。虽然这些人看上去往往并不聪明! 慕容冲一向心浮气躁,而且家境极好不肯下工夫,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成就。不过这时心无旁骛,远离了声色犬马,每一天除了三四个时辰用来吃饭睡觉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潜心学武。甚至是睡觉的时候,脑子里迷迷糊糊的都在想着怎么行功,运气,怎样打通各处筋脉等等。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时间,脑子里什么都不再想,甚至连仇恨都淡忘了。好像他的眼睛,他的脑海,他的灵魂之中,就只剩下了这一部日月神经! 凡事你只要能倾尽全力,付出比别人更高的努力,能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痛苦,能拒绝别人不能拒绝的诱惑,那你一定会成 功!一定能达到别人不能企及的巅峰! 不过外面纷纷传言慕容公子已经失踪,八成是被明教暗中杀害了。 却说季云这边每日忙于应付各种事物。这一天季云和大师二人不在,米香主有朋友来访,张泉设宴款待。 正饮宴间那人问道‘张舵主,您是武林中人,我想向您打听两个人,也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张泉道‘请说。’ ‘一个是一位英俊儒雅的年轻公子名叫季云,还有一个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大和尚,法号智凌大师。不知道是否是武林中人,您认不认识?’ 张泉尚未答话,米香主已顺口说道‘他二位就在此处啊!’此话一出便有些后悔,他不知道这位朋友和他二人是敌是友,万一是有什么过节那可有点麻烦。 这时那人大喜道‘啊··终于寻到他二位了!’ 张泉问道‘你怎么认识他们二位啊?’那人尚未说话,大师和季云正好赶到。那人慌忙起身离席,上前叫道‘大师,季公子,终于见到您二位了!’话声激动不已。 二人一看此人是俞大猷手下王通。此人颇有才干,极得俞大猷赏识,大师和季云对他也很是欣赏。季云便问起他何以来到浙江,王通慢慢道来:原来上一次俞大猷得罪了段成飞,被排挤陷害离去。而段成飞不久后被破格提拔为浙江总兵。上任之后到了浙江总领军务抗击倭寇,连嘉靖皇帝都对他报了很大希望。岂知刚一上任便连打了两个败仗。初时嘉靖以为他对浙江地形不熟,未能发挥正常实力,便又给他调拨了许多粮草,勉励他好好为国效力。同时让照王爷暗中督军。 岂知照王爷看到的和段成飞说的完全不一样。只见他军纪不整,士气低下,毫无战斗力可言!而且士兵体弱总是生病,段成飞却毫无应对之策,照王爷大惑不解,传说中一个王牌之师怎么会是这么一个样子? 最后一次战斗,他率领近万人包围了倭寇一千多人,又占尽地利优势。岂知与倭寇一战之下,竟然溃不成军。段成飞只是下令士兵猛攻却毫无章法战术可言。反观倭寇倒是显得纪律严明,攻守有序。段成飞见情势危急便率先撤退,将指挥权交给了方德大将军。方大将军倒是还算勇敢,不过也没能挽回败局,屁股上中了一箭,捡了条性命回来。 照王爷如实上报给嘉靖皇帝,皇帝怒不可遏,下令照王爷彻查此事。王爷暗中查访发现以前段成飞所上报功劳大都是俞大猷所立。而他本人毫无可取之处,接着墙倒众人推,又有人报出他克扣军饷,贪赃,行贿,嫉妒贤能等等,更有人捅出他以前滥杀渔村百姓冒充倭寇之事。此事过于耸人听闻,王爷和皇帝都有些不敢相信,便将段成飞一干亲信尽数收押,如查证属实再一并从重处罚。反倒是方大将军屁股上中了一箭,表现勇敢,也算是为国捐躯了,便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照王爷又急令人寻到俞大猷,一见之下便觉他确实是个将才,当下便破格提拔让他暂领总兵之职。而浙江倭患远比江南严重,俞大猷深感责任重大,立刻想起季云和大师二人,便差人多方打听。恰好王通和米香主是同乡,这次来浙江顺便来拜访好友。岂知随口一句话居然真的问到了大师和季云二人,实在是大喜过望。 而大师和季云都感叹俞大猷这次终于英雄得到用武之地了。 王通一向精明强干,他知道以自己身份去请大师季云二人未免显得过于草率,还是上报俞大猷之后让他亲自来请。所以三人只叙旧情,并未提到别的。 说了几句话之后,王通又开始向张泉等人吹嘘铁铃关之战智凌大师如何在危急关头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扭转战局,如何凭一人之力硬生生击退了凶蛮霸道的倭寇··他添油加醋的一说,大师好像比当年关二爷匹马入阵斩颜良还要威风些。众人这才知道大师二人还有这一件功劳。 何冲和杜雷听了羡慕不已。何冲首先说道‘和尚,下次有这样的好事一定叫上我··我他妈也能杀倭寇!’杜雷正色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师兄你真是好样的!’众人越是夸赞,大师越是不好意思,‘哪里哪里··你们当时在场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王通回去禀告了之后,俞大猷次日亲率王猛等人来见大师和季云。又说道王爷本来也准备亲自来请,但今天实在是有要事在身。王猛见了智凌大师上前磕头参拜,他已经把智凌大师当作自己师父,虽然还没有名分,但仍是行师徒之礼。 俞大猷虽是朝廷官员,但生性耿直,兼之有率军抗倭拯救黎民的美名,在中原基本无人不知。又见他丝毫没有将军的架子,直与江湖豪客无异,张泉也都对他十分尊敬。 午饭过后,俞大猷便正式邀请一行人去军营中看看。季云有心想去,不过有些顾忌张泉杜雷等人,怕他们不愿。岂知王通昨天对智凌大师一通猛夸之后,人人听的心里发痒,连张泉如此持重之人都起了去杀几个倭寇的想法,何冲和杜雷更是迫不及待的想去一显身手。所以俞大猷一提之下,人人欣然前去。 第三十章 仙人 到了军营之中俞大猷手下见了大师和季云二人,登时欢声雷动。一个个上来给大师行礼,显得极为亲切。何冲看的眼睛都红了,巴不得倭寇能早点来,自己也好露个脸,不能只让这个臭和尚这么出尽风头·· 歇了一会之后,俞大猷便让士兵练武给大师看有无长进。这些士兵久经沙场,知道这些武功的重要性,自然是绝无一人荒废。每日练习完弓箭阵法之外,人人自觉加练武功。 当然,他们的武功在何冲杜雷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也已经颇有战斗力。 正在试演的时候,照王爷到来。他听说俞大猷所请人才来到军营,便也匆忙处理完自己的事过来相见。 嘉靖皇帝这一次把抗倭大任交给他,他也不敢懈怠,决心做出些成绩来,以不负皇帝之托。 见了王爷,自是人人都要跪拜。季云等人有些为难,他们从小除了父母师父外从未向任何人下跪过。俞大猷正想找个理由解释,照王爷却主动说道‘各位肯来仗义相助,本王已是不胜之喜,不必多礼!’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心想王爷倒是平易近人。 照王爷也知道这些人个个桀骜不驯,绝不能以常理要求。 俞大猷早已向王爷介绍过大师和季云二人。智凌大师自不必说,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季云也是显得沉稳睿智。王爷一看之下便觉得俞大猷所言非虚,这二人均是人才。至于张泉何冲等人俞大猷却没有介绍,因为他也刚认识,名字都记不清。照王爷见他们个个形象特异,想来都是大有本领,便着实说了不少客气话。 几人并不愿和官府打交道,只是这次是为抗倭而来,张泉等都觉得这确实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而且王爷本人倒是十分有礼,便也没有多少抵触情绪了。 俞大猷自是明白以朝廷律例绝不准外人参与军务,只是目前情势紧急,顾不得这些生硬的规定。再说王爷本人在场也没有什么异议,便和季云张泉一行人说起浙江军事。大师杜雷何冲三人都不懂如何率兵行军打仗,而张泉身为一帮之主倒是颇有统帅之才。 俞大猷开门见山的说道‘目前浙江倭患严重,而整个浙江居然找不到一支能打仗的军队!士兵也都是体弱多病,毫无战斗力可言。这些部队至少得半年以上的训练方能打仗。不只战斗力,各处部队连军纪都是混乱不堪。’ 众人商议了一阵,晚宴时照王爷亲自陪几人饮酒,可说是给足了面子。不过有他在场,张泉等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王爷也看出众人与自己有些生疏,喝了几杯酒便推说有事离开。众人也各自回去休息。 恰好第二日有士兵报称前一段时间打败段成飞的那一队倭寇又在仙人岭附近出现。已经抢了好几个城镇,杀了不少百姓。 这一带的军权还是掌握在原来的一个叫李青的将军手中,手下有三千多士兵。他知道照王爷就在附近,不敢怠慢,认认真真的领兵打仗。只是实力不济,已打了两次败仗。倭寇愈发不把他看在眼里。而且每打一次都能缴获明军大量物资,比平头百姓更加有油水,所以现在居然主动找上了李青。 听得这个消息之后,王爷和俞大猷立刻带季云大师张泉他们赶到战场。 他们居高临下,看见倭寇约有一千多人,分成三队从三个方向夹击李青。李青手下虽然还有两千多士兵,但看来毫无打仗的经验,连最基本的队形都不能保持完整,也不会随着倭寇的变化调整部署,完全是一盘散沙。 所以倭寇倭寇以一千多人遇到两千多明军,居然打的战术是包围战!看来还准备全歼李青所部。 王通看的肚子都气疼了,这简直是太不把明军当回事了!但是也只能怪李青部下太不争气! 季云极快的看了一下战场便定下了战术,将俞大猷手下士兵分作两队,张泉王通王猛一队抵住倭寇左军,尽量先保持僵持,待将倭寇引入包围圈再发力绞杀。仍是由李青手下对抗倭寇中军。而智凌大师何冲杜雷三人率一队去打倭寇右军,不过只能败,不许胜,引倭寇主力全部进入包围圈再绕到后方合围,尽量全歼这些倭寇。因为右军距离最远,所以一定要引他们深入!照王爷在一旁看着,心想这个年轻公子果然有两下子。 当下众人领命,率队上场。 张泉一生中虽然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上阵打仗还真是头一遭! 大师何冲杜雷三人依季云之策率队迎向倭寇右军,跑了几步之后,热血上头,当即加快步伐,大步跑向倭寇。他们所率二百余人追不上他三人,距离便越来越远。 倭寇见对方三个疯子赤手空拳的向阵地跑来,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是闹得哪一出?也根本没有将他们三人放在眼里,眼见三人攻到,便列成队形迎战。智凌大师首先冲到,避开迎面劈来的两柄大刀,右手‘呼’的一拳正中一名倭寇面门,左手掌起处使出了十成力,打在另一个倭寇胸口,接着飞起一脚踹在一个倭寇颈部。他招式迅捷刚猛,那三个倭寇没想到他如此凶猛,一时大意之下都是立时毙命。 杜雷也使出了从前和大师一起学到的少林派武功,也是大开大阖,犹如风卷残云一般,打得勇猛异常。而相较之下 何冲的武功却显得有些诡异,倭寇根本看不出他用的什么招式,反正与他交手的倭寇都是一沾就死。没一个倭寇能挡住他三人一招一式。 三人都是热血上头,把一切抛诸脑后,大呼小叫的奋勇杀敌。刹时间,整个战场便成了他三个人表演的舞台。 而这三百多名倭寇组成的阵型,竟被他三人在片刻之间便以蛮力生生冲散!三人在倭寇阵中往来冲杀,如虎入羊群,当下看傻了旁人。 倭寇包括李青部下从未见过这等阵势。这时倭寇阵型已经散乱不堪,又十分害怕三人,便开始四散奔逃。 而此时智凌大师和何冲杜雷所率部队竟然还没有跑到战场!这些士兵惊骇之余,又觉得好笑。士兵还没来得及上场,将军就单枪匹马的把对方打散了! 这时智凌大师又跑去追打倭寇中军,那些倭寇见这三个疯子杀来,根本没有勇气接战,开始逃跑。大师不知道从哪抢了一匹马,要单枪匹马去追杀倭寇指挥官。不过他却忘了自己根本不怎么会骑马,只跑了十几步便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大师怒气冲冲的往马屁股上一踹,大骂了一句‘你奶奶的,不中用的畜生!’而那匹几百斤重的马被他在屁股上一踹,居然在地上滑开了三尺有余。众人看了之后,更是桥舌不下。俞大猷两队追了一阵,见倭寇逃的远了,便即收队。 他三人一路回来,眼睛里都放着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大师搂着他二人肩膀道‘二位兄弟,今天开心不?’ 何冲和杜雷都使劲点了点头。俞大猷的部下都没怎么打,甚至有的都没跑到战场,倭寇就被打散了。他们见识过智凌大师的英勇,倒还不太奇怪。而李青的手下却觉得极为震撼,智凌大师三人简直就像是天神下凡! 就连照王爷都看的目瞪口呆,他听俞大猷说起过智凌大师的神勇,但他三人今天的表现还是让王爷吓到了。 三人正沉浸在兴奋之中,一抬头看见了季云。登时想起季云好像给自己布置了什么什么战术,谁知道还没跑到战场就忘的一干二净! 大师歉然道‘都怪我,一跑起来居然把战术都忘了。哎·本来该全歼他们的,谁知道跑了这么多!’ 季云尚未说话,照王爷已赶到。开口便夸道‘三位真乃神人也!’ 大师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下次再打,我一定只败不胜,一定使出什么什么诱敌深入之计行不行?’ 王爷心情极好,和他开玩笑道‘下次?我看这些倭寇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众人也都大笑。只张泉比较郁闷,说了一句‘今天我战术也没打成,倭寇也没打成,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呢,他三人就把倭寇都吓跑了!’ 季云道‘这次虽然没能全歼倭寇,不过这一仗打的着实精彩。大大的提升了士气,而且倭寇一时半会不敢再贸然进攻,我们也有时间好好训练士兵了。’ 只有李青极为惭愧,他率领两千多士兵都不能抵挡的倭寇,竟然被人家以三人之力冲散!这脸面何在?当下跪在王爷面前道‘末将无能,治军无方,请王爷赐罪!’ 照王爷心情极好,说道‘这事也不能怪你一个人,你知错能改就好,以后好好领兵打仗报效朝廷。’ 李青道‘谢王爷,末将以后一定以死报国!’ 当晚王爷犒赏部队,更是把季云张泉一行人请到上座,而李青也在末位相陪。王爷和俞大猷都不太了解浙江军情,而李青自是熟悉不过。只是牵扯到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不敢说。王爷令他如实说来,又许他绝不会惹祸上身,他才慢慢道来。 原来浙江军队一直是腐败不堪,也是忠臣良将不得重用,尽提拔一些无能之辈。而且互相之间猜疑极重,连他身边也有上级的眼线。平时他们只求自己官职得保,哪有心思管什么家国百姓。人人都是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且一旦你过于出色,上司便会担心你盖过了他,不几天便会用各种名义打压,是以每个人都是浑浑噩噩。 然后他小心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所用的军粮也是统一配送,不让我们自己采办。段总兵上任之后,采办军粮的便换了人。一应物资也都是他批复之后才能采办。最近各部队疾病流行,士兵体弱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王爷道‘我也派人查过,只是各种漏洞太多,也查不出什么··’说完一眼瞧见季云好像有话要说便问道‘季公子,你有什么意见?’ 季云道‘说到查案,我有一个朋友是此中高手,可能会比王爷手下之人更加得力!’ 王爷此时颇为信任他,问道‘是什么人,现在何处?’ ‘是扬州城一个捕快。’ 王爷问道‘你能否请他前来?’ ‘他在府衙当差,得有调令才行。’ 王爷立刻写了一个手谕,交给季云,差令扬州知府免去一切手续,着杨峥前来。 季云突然又想起楚越华,便道‘王爷,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做米行之类的生意。他极为耿直,王爷可否考虑让他来配送军用物资?’ 王爷道‘此人可信吗?’ 季云回答道‘王爷,这样说吧,如果世上一百人之中有九十 九个人会弄虚作假,那剩下的一个人一定就是他!’ 王爷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便说道‘好,你尽快请他二人来见我。’ 事不宜迟,季云准备立刻动身回扬州。智凌大师想和季云一起回去,不过季云觉得浙江军务繁忙,各处士兵都需有人教授武功,实在离不开大师几人。 王爷极力邀请张泉几人留下,不过他们几人怎么可能在军队受管束?再说以他们在江湖中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为朝廷效力,只是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正推辞间,士兵报称有老百姓想见见俞将军。王爷便带同俞大猷等人出去看看。 只见约有二百余名百姓,既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刚会走路的小孩子,一群人拿着鸡蛋果蔬等物,说道特地来向俞大猷将军致谢。 为首的一名长者上前来拜见俞大猷,说道他们是附近的百姓,前些日倭寇在别处杀了不少人抢了财物离去。明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实在无能,打不过倭寇。一打起来跑的比老百姓还快!昨天倭寇又来这抢掠,这些百姓拖家带口的又想跑,只是他们中有很多是年迈的老人还有幼小的孩子,只怕要遭殃。正在人人心惊胆战的时候,却听说新来的俞大猷将军一个时辰就把倭寇打的屁滚尿流,老百姓们再也不要逃难了,所以今天特意来感谢俞将军。 说着一群人跪拜在地叩谢俞将军。俞大猷慌忙扶他们起来,大声说道‘老乡们放心,只要有我俞大猷在,一定尽力保护大家安全!’登时欢声雷动。 一个约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手里拿了一束花,上前送给了俞大猷。 俞大猷的部下看了都十分骄傲。 张泉此时也是颇为感动,又想如果不能为国为民尽力,又有什么资格自居大侠!决意留下帮助俞大猷一段时间,反正军营离丐帮也不远,尽可照顾周全,只是多费些精力罢了。想到此处便答应王爷,不过有言在先,帮忙可以,但不加入军队,也不听命令,更不受军纪约束,想走时立刻走人。 王爷十分高兴,当下便答应了。 智凌大师和何冲都是直性子,看到自己保护的这些老人孩子们前来道谢,也是十分感动。巴不得赶紧再遇上倭寇,好大杀一阵。 王爷也是十分感慨,他和皇帝以前只是会听所派使者回报,或是官员所上奏折,一个个吹嘘什么公正廉明,什么战功赫赫。今天才发现,原来老百姓爱戴的才是真正的好官员。 只一个人觉得羞愧难当,那便是李青。刚才那老者说者无心,什么‘军队无能’之类的好像说的就是自己。不过自己确实无可辩驳,自己率领三千正规军居然被一千多倭寇打败。而这一千多倭寇又被俞大猷手下只三个人便打的落荒而逃,自己又有什么话可说!接着想起这几年自己也没有好好训练士兵,也没有好好打仗保家卫国。整日里便是奉承上司,克扣下级,谎报军情。把败仗说成打了胜仗,实在没办法隐瞒过去便找诸多理由搪塞。这几年官职倒是越来越高,但是一件正事都没干,想想都十分惭愧。 而看见那些老百姓对俞大猷的崇敬之情,又从心底里感到羡慕。心想自己以后也要好好训练士兵,真正的保家卫国,担起一个将军的责任。 他虽然没有什么本事,本性倒也不坏。只是处在一个肮脏的环境,周围尽是些吹牛拍马的无耻之徒,他也不得不如此。长此以往便忘了正事,变成了这个模样。 李青向王爷和俞大猷提出请求,看能否让大师何冲杜雷三人中哪一人来教授自己士兵武艺。平时他手下士兵作战时毫无士气,一旦打不过就想跑。而昨天智凌大师单枪匹马冲击倭寇的时候,他手下士兵好像士气大振,感觉比平时强了不少。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想来士兵看见有大师这等神人在,心中有了底气吧。 他看见智凌大师何冲季云等人在俞大猷军中,便以为都是俞大猷部下,却不知实情。 王爷和俞大猷对大师张泉等人十分尊重,便问及他三人意思。本来这件事颇为麻烦,三人并不情愿,但是又觉得不便拒绝。而且今天见了这些老百姓,深知自己能多教授一些士兵,便有可能多救几个老百姓。对自己而言只是一件小小的麻烦事,决定的却是老百姓的性命! 当下几人商议了一会,何冲的武功虽高,不过极为难练。以这些士兵的天分,只怕得练上个二三十年才能有用。大师和杜雷二人师出少林,武功是以刚猛凌厉为主,比较容易上手。经过数月的严格训练,便能有一定的战斗力。当然无论如何也练不到杜雷的水平,不过上阵打倭寇也够用了。大师还要兼顾俞大猷所部,所以决定让杜雷抽时间教授李青手下士兵。还是以季云的办法,让杜雷先教几十个有些根基,悟性好的,那些人再慢慢教剩下的人。 季云在路上的时候便听说了慕容家发生的事,他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一路上传言越来越多,他加快速度赶到扬州,先去了慕容家一看果然已经是一片废墟。而且已有很多天没有人见过慕容冲,也没有一个人见他离开,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季云也觉得只怕他已经为明教暗害。他始终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第三十一章 石出 缅怀了一会慕容冲父子之后,才赶到上官木家里。云松和云梦都在家里,季云还未及吃饭,父女三人陪他又吃了一点。季云简要的说了自己在嘉兴之事,接着便问起慕容冲家的变故。 上官木说道‘那天来的为首的一人,他手下都叫他龙王。’ 季云道‘龙王?那是明教中人对‘八荒龙王’龙震天的称呼,他怎么会来杀了慕容诚前辈呢?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上官木却道‘只是那个人绝不是龙震天!’ ‘伯父您认识他吗?’ 上官木点了点头道‘此人是‘天山飞鹤’索连,昔年我和他交过手,只是他已经十几年未曾在江湖中露面,怎么会突然来到扬州呢?’ 季云道‘这个索连是明教中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只是他绝不是龙震天。’ ‘那他又为何冒龙震天之名呢···’他这句话是自言自语,上官木和云松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季云深知其中必有蹊跷,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吃过饭陪了云梦一会,季云便径去府衙找杨峥。守卫并不理会,也不让他进。直到他说有要事找知府,几个守卫见他说的郑重其事,怕万一真有什么事耽误了吃罪不起,才禀告了知府大人。 知府有些不耐烦,本想训斥他一顿,不过季云直接拿出照王爷手谕,知府大人立刻变得毕恭毕敬。也不敢问王爷找杨峥何事,便立刻差人寻杨峥前来。杨峥见了季云,二人相视一笑。季云只说让杨峥准备一下,明天和自己一起去浙江,具体的事路上慢慢再说,杨峥应了,便回去准备。 出来之后又去找到楚越华,楚越华最近极为不顺,他虽然每日忙忙碌碌,却仍旧是毫无起色。而且已有多日未见到董文涵,心急如焚。虽然他知道董文涵对自己的心意,也得到了她会等自己的承诺,可是他也明白,如果一直事业无成便根本没有希望迎娶董文涵。 只是自己做的这些事目前根本看不到出路。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虽然离岸边很近,却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所以每日心情苦闷。想和董文涵说说心事,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张可爱的小脸。 不过今天看到季云回来却十分高兴,季云见他满腹心事,并没有和他提起去浙江的事。楚越华这些日以来,每日想的都是董文涵。 有时他觉得觉得哪怕只是能和别人说起些董文涵的事,心里都好像得到了些安慰。只是却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说!今天见了季云,忍不住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一路上都是季云在听着楚越华说起董文涵的事。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季云本以为楚夫人会做好了饭,楚越华却说要和季云一起去上官木府上。见季云有些诧异便解释道近几日上官木旧疾发作,往年都是楚越华诊治,熟知病症。虽然楚越华说过不再行医,但他已把上官木当成自己唯一知心好友的未来岳父,便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前去给上官木瞧病,只要不收取诊金,那便不算是行医。上官木知道他的脾气,便也由着他了。已经连着瞧了好几天了,今天再去看看。 季云这才知道上官木还有这个病症,和楚康回夫妇说了一会话之后便和楚越华一起回家。 到了之后,首先给上官木瞧了一下,见病情已好得多了,便说让季云云松云梦放心,过几天就不会再疼了。 上官木见他闷闷不乐,时不时叹口气,便问他道‘楚先生,为何显得心事重重?’ 楚越华忙道‘上官叔叔,请不要再叫我楚先生了!我不是以一个郎中的身份来给您瞧病,我只是把您当成一个朋友,或者是一位前辈。’ 上官木又静静的道‘孩子,那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心事?’ 楚越华沉默了一会道‘晚辈已近而立之年,却始终是一无所成。也没有能力去迎娶心爱的人,更不知道未来路在何方!而且我已经拼尽全力,却还是看不到什么希望。’他并没有将上官木云松云梦当成外人,也知道扬州城都已知道了他和董文涵的事,所以说起来毫无避忌。 上官木也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孩子,人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有时候你会觉得所有的事都不遂心意,明明你对别人很好,而别人却对你漠不关心;明明你付出了许多努力,得到的回报却很少;明明相爱的人却不能和你在一起··其实不管做什么事在你成功之前都是看不到希望的,你也不能确定以后命运会怎样。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了你认为值得的人,一直努力坚持到最后,那时候命运总会垂青你的!’ 楚越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看着上官木道‘上官叔叔,我真的很羡慕您!’ ‘是吗?··’ ‘我也想像您一样功成名 就,每个人见到您都是尊敬有加,能得到任何您想要的东西··真不知道何时,我才能像您一样成功!’ 上官木却认真的看着他,缓缓的说道‘可是孩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拿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名声,地位,去换取我回到三十岁那个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明白吗?’楚越华有些明白他的话。上官木叹了口气又说道‘可惜,没有人能给我这个机会了!’ 云松季云云梦三人还小,并不能懂得从一个日渐老去的人口中说出的这番话的含义。 不过楚越华却懂了。居然认真的对上官木说道‘谢谢叔叔开导。’听了上官木这番话,他确实觉得心情好得多了。转头问季云道‘兄弟,你这次回来不再走了吧?’ 季云道‘明后天就得走。’ 楚越华有些失望,想到好不容易见到季云,很快又得分别。便说道‘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 ‘你会天天见到我!’楚越华一呆,‘因为你也要和我一起走。’当下又把浙江那边的事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 楚越华本来想说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不过立刻想到这说不定也是个能出人头地机会,当下便应了下来。 上官木今天说的这番话也深深的触动了他自己的心事,看着这些年轻人,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真是好想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去再经历一次曾经历过的那些甜蜜,痛苦,心酸或刺激的往事,只是再也不可能了。心中感慨万千,吃过晚饭之后,便回房慢慢的看些书,回想自己年轻时的岁月。这种时候,云松和云梦很少去打扰他。 季云将楚越华送回家之后,立刻赶回来陪云梦。他本来想明天就走,但又想已有好久没好好陪陪云梦了,便决定多留一天。云梦本来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季云后天就走了,这两天得好好相处,不能使小性子。二人已互许终身,季云又说了一遍心中已容不下旁人,非她不娶,云梦听的心花怒放。二人直聊到深夜,实在困的不行才回房睡了。 第二日一早杨峥已准备停当,随时可以出发。不过楚越华却有一件大心事未了,心中不能平静。当然便是董文涵了!二人已有十余天未能见面。董文涵被父母看得很严,不许出门。楚越华心想这一次出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怕心上人担心。想去告诉她却无法见面。季云有心帮他了了这个心事,二人正在相商之际,正好杨峥到来。当下便让杨峥以官差身份去董玉林家说有事需董文涵配合调查,将她带了出来。 二人一见之下,董文涵差点哭了出来。楚越华也是激动不已。季云和杨峥借故离开让二人独处。楚越华说起要去浙江,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让董文涵不用担心。董文涵也说此生一定会等楚越华。二人均觉心情甜蜜,虽然隔着千难万租,但只要齐心合力便能终成眷属。直聊了一个下午,杨峥才送董文涵回家。 董玉林问她官府所为何事,董文涵只笑称官府让她保密不能多说。 楚越华心事一了,如释重负。便同季云杨峥一起去了浙江。一路上平安无事,到了之后,季云直接带二人去见了王爷。 照王爷见了杨峥和楚越华之后便觉得季云眼光不错,这二人均值得信任。立刻让杨峥去审查段成飞之事。而季云带了楚越华去拜见张泉智凌大师几人。因为他是季云好友,众人对他便也十分客气。 这些日子来几人十分忙碌,尤其是杜雷。他正在教授李青手下士兵,不过进展太慢。而且李青手下士兵体弱不堪,两千多士兵每天都有上百人因病不能训练。刚开始以为是士兵偷懒,但王爷派人查看发现这些士兵确实有病在身,而且症状差不多,都是每日腹泻乏力。 这一次皇上将治倭大任交托照王爷,他不敢懈怠,只是却有这许许多多的麻烦,每日心烦不已。不过好在有俞大猷在,心里有些底气。 只两个多时辰,杨峥便即出来回报王爷。段成飞已将所有的罪行交待的一清二楚。怎么冒俞大猷之功,怎么谎报军情,又怎么用自己手中权力收受贿赂,给军队用一些多余的用不着的劣质准备等等各种胡作非为,甚至连以前杀了老百姓冒充倭寇领功之事都交待了出来! 王爷诧异的看着杨峥。他手下的人审问了多日毫无头绪,而这个年轻人两个时辰便问的一清二楚,王爷有些不敢相信,问道‘杨捕头,段成飞这次说的是实话吗?’ 杨峥点了点头道‘是!’ 王爷又问道‘你确定吗?’ 杨峥又道‘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不说实话!’ ‘那你用的什么法子让他招供的呢?’ 杨峥道‘用我自己的法子!只要我想问,就是一个 死人我也能问出实话来。’ 王爷看着眼前这些人,个个桀骜不驯,却又个个是难得的人才。回想自己和皇上平时所见到的人,个个只会阿谀奉承,看了就生气。而这些人却大不相同,不由得感叹,如此人才尽被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而后又带楚越华去军营中查看,楚越华看了几个士兵,也没说话。王爷问起缘由,楚越华回答道‘这些士兵是因为吃的东西不净导致的。’而后又到粮库看了看,发现士兵吃的军粮都是劣等货。楚越华当即取了一些,拿给王爷说道‘王爷,表面上看这些米和普通大米没什么两样,不过在我们这一个行当里面,这个叫做拌子,是最次的货,一般是用来掺好米卖的!这东西不能单卖,最多只能在好米里面掺三成!不过军营里的米居然都是这种··难怪士兵老是生病。’ 王爷招来李青,李青说道‘王爷,我们自己没有权力采办,都是总兵大人统一派人提供。’ 照王爷又差人找来拱米的商贩。商贩来了之后,立刻吓的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当下王爷坐在一旁,手下官员骂道‘混账,竟敢给军队供应这等劣质货色,不要命了?’ 那商贩道‘大人饶命,非是小的有意欺诈,小人怎么能有这个胆子··只是来采购的长官只给五两银子一石,那只能买到这等货··我也曾经跟采购长官说过这货品不好,吃了怕是与身体不利,只是长官却呵斥小的不要多事,拿多少银子供什么样的米,小人不敢再说,只得供应这等货色了!’ 王爷看了一眼楚越华,楚越华道‘王爷,正常市面上优等大米在七两到八两银子一石左右。如果是五两银子的话,确实只能买到这个品次。’ 王爷尚未说话,他手下官员喝道‘胡说,我看了账簿,军饷里记得清清楚楚,购米价格是九两银子,说明了要最好的,你怎敢说只有五两?’说着便让人责打那商贩。 那商贩已吓的面无人色,颤声道‘小人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长官!小的不知道军队长官花了多少钱,那个··反正··到了小人这里确实只是给五两银子,小人不敢多问!小的说的句句属实,长官饶命··’说着又不住磕头。 王爷又传来各级采购官员,一并交给杨峥。杨峥只审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些人全部招供。一说之下,乃是层层要吃回扣,到了商贩这里确是只剩下了五两银子,而且历来便是如此。 王爷气的直发颤,想不到底下官员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胡作非为!其实,这些事再平常不过,各地都是如此。只是王爷和皇帝往常在京城只是听的官员上报,说自己多么忠君爱国,清廉为民。说的好像一个个都是孔圣人一般的正人君子,又哪里了解实情! 王爷问楚越华道‘我现在将浙江供应采办之事全部交给你,你能保证质量吗?’ 楚越华想了想道‘草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王爷又道‘你刚才说好一些的米要七八两银子一石,现在仍是给你九两银子,但你一定要保证最好的货色!’ 楚越华道‘八两银子即可!草民不能为国上阵杀敌,但我愿意尽力为保家卫国的前线士兵尽一份力!实不愿从将士们身上牟利!’ 王爷赞许的点了点头。吩咐此后浙江各处军用物资,食物等统一由楚越华负责供应。楚越华已做了数月米行,商货生意,已能分辨好坏。便亲自组织货源,仔细查验之后方才供给军队。 王爷写了一道奏折,详细说明了段成飞各项罪状。嘉靖皇帝看了之后大怒,判了个斩立决,以儆效尤。他手下心腹也都被重判,只方德将军幸免。w万万没想到,屁股上中了一箭,却反而因祸得福,捡了一条性命! 此后一个月,方大将军都天天躺在病床上仔细的品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句至理名言。 杨峥任务已经完成,王爷爱惜他的人才,极力挽留他在身边效力。杨峥却说道‘回禀王爷,我本来应该是江湖中人,只是几年前一至交好友遇害,但却一直原因不明,官府也找不到凶手。当时我在他灵前发誓,以后一定做捕快,替他昭雪。但可惜至今心愿未了,誓言不能破,还望王爷见谅!’ 他说的虽然是实话,但其实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不想为人差遣。往常虽说是在府中当差,但连知府大人对他都很客气。他想到如果入了王府,恐怕便身不由己了。所以不愿追随王爷。而且在官场多年,深知其中的黑暗,不愿卷入政治的斗争,所以便如此说了。但为了顾全王爷面子,又说道‘小的不能破誓追随王爷,但王爷以后如果有事差遣,杨峥一定随叫随到!’ 王爷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强留他,嘉勉了几句便让他回扬州了。 第三十二章 吕布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俞大猷部下又打了几次仗。每次与倭寇接战都有季云出谋划策,大师何冲杜雷三人冲锋在前,自是无往不利。倭寇很快都知道了俞将军威名,尽皆闻风丧胆,避而不战。 只是他手下这支精锐部队虽然是战无不胜,但其余部队却仍是不堪一击。而倭寇于各处游击,专捡软柿子捏。他们和明军接战时间长了,已经很清楚哪个是软柿子,反正只要不碰到俞大猷,还是准能打胜仗的。 倭寇机动性极强,难以彻底剿灭。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各处明军战斗力太差。训练士兵又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王爷和俞大猷也觉得事情颇为棘手。而且本来依俞大猷的意思,想让大师何冲杜雷三人分赴三处教士兵武艺,可三人都不愿离开丐帮,更不愿分开,俞大猷只得作罢。张泉更是每日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帮他。 而且最近张泉留意到,本来自己在太湖周围一带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老大。虽然有像乌沙帮等一些帮会暗中较劲,不过从没有人敢明着与丐帮对着干。太湖一带码头,渔利等都是丐帮说了算。纵然是在别的帮派地盘上,只要丐帮不提出太过分的要求,他们一般也会买丐帮面子。 不过最近一连发生了几件事。嘉兴一带自古出产茶叶,丝绸等物。而又地处江南水乡,水上运输也极为重要。本来多数的码头货站都是丐帮所管。张泉并不在意这些利益,也不想盘剥营商者和码头伙计的利润,所以抽取的佣金较少。各处运营也一向顺利。不过最近太湖偏北一些的地方却被人告知以后要接受苏州大豪吕布的管辖,佣金抽取的比例也多了些。初时码头管事的并未将他们当回事,很快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也根本没去交佣金。 谁知过了几天对方真的带人来封锁码头,不准任何货物进出。张泉手下何香主带人去交涉,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岂知对方是有备而来,来的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有几人武功着实不弱。一战之下,何香主吃了点小亏,手下也有十几人受伤。他觉得自己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肯定让人耻笑,便没把这件事上报给张泉,而是请了张香主前来帮忙。二人合力将那些人教训了一顿。那些人自是不服,虽然还未见回来报复,但听说吕布已准备和丐帮大干一场。 山西双刀门王虎是齐香主师兄,一向与丐帮交情不错。前些日王虎照常派人来江南一带采办些货物。古时各行业均有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个行业都是由特定的帮会控制。不能随便插手别人的生意。如果需要的话,应该从别人手中购买,或是经过允许才能进入产地去。不然就会惹上大麻烦,各处大小帮会实际上都是以此为生。 王虎以前每年来的时候,张泉都会给各帮会打招呼。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人阻挠。谁知今年来的时候,经过苏州便被吕布手下扣住,不准他们私下采购。王虎急忙向张泉求救,张泉当时事物繁多,无暇顾及,便亲自修书一封让亲信送给吕布沟通此事。岂知吕布却不买账,也不回话。 而且听说上个月山东威远镖局保了一批红货,经过这一带的时候,径直去找了吕布,让他担保安全,却并未知会张泉。吕布应下之后,通知沿途各帮会不得惊扰这一趟镖,小帮会自是无人敢动。而以张泉身份纵然生气,也绝不会劫他的镖。据说那总镖头十分感激吕布,着实送了不少东西,又对他好一番奉承,直将他当成了太湖之主。 太湖周围,一直到杭州湖州等地向来以丐帮实力最强。而吕布只是在苏州无锡称王,影响力远不及张泉。不过看最近事态,太湖以北地区已渐渐的被吕布势力渗透。 这几个月以来,先是与乌沙帮大战一场,又忙于明教与中原武林矛盾,后来又相助俞大猷打了倭寇,故一直未认真的处理和吕布之间的纷争。 而前日楚越华给部队采购的军粮,棉布等物资竟然也被吕布派人扣下。那些人先是百般刁难,后来说明了是军粮仍是不相信。当时智凌大师随行,他那个火爆脾气哪里受过气!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人,对方哪里是他的对手。好在他知道以自己身份不能和这些小喽啰一般见识,下手很轻,只是打了一顿便放他们离去。谁知对方趁夜在水下设置了套链,智凌大师武功虽高却不会行船。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先率人回来将这件事告诉季云和张泉。 张泉这时才真正意识到此事严重性,若是再由得吕布折腾一阵,恐怕整个太湖都要易主了。当下和杜雷何冲几人商议此事。 季云先问道‘这个吕布是何许人也?’ 张泉道‘此人是河南人氏,自幼跟随父亲来到苏州。是江南一带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在苏州无锡一向说一不二。他本来一直只是 在苏州无锡称王,从未与我们有过冲突,想不到现在公然与我们作对。’ 季云问道‘他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听人说他父亲从小就希望儿子长大后能勇武过人,便以三国名将吕布之名为他命名,长大后倒也算不负父望!’ 这时杜雷插口道‘听说他为人倒还不坏,也算是侠义之士。’说到这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外号叫做大奉先,本来这外号也算是威风凛凛。不过八年前苏州城中来了一个有名的妓*,艺名叫小凤仙。登时许多人笑掉了大牙,纷纷拿此事与他开心,说他是小凤仙的哥哥。他十分不高兴,却一直没发作。直到后来有一个他不太相熟之人又开玩笑,他在五九第二天将那人扔到护城河里之后,这几年就没人敢跟他开这个玩笑了。’ 季云道‘那他们实力怎么样?’ 张泉道‘他本人武功极高,他父亲,叔叔,还有一个堂弟听说也都是高手。手下帮众为数众多,不是易于之辈。不过比起我们还是稍有不如。’ 智凌大师道‘那不就简单了,打呗··’ 张泉道‘哎,我们两帮目前只是一些利益纠葛,并无深仇大恨,还是先谈谈,找些德高望重的人说和,如果不行再动手不迟。也好让外人看见我们并无理亏之处。’几人也都同意这个法子。张泉便请尘风道长,张无欢几人作公道,差人请吕布协商此事。 第三日吕布回话,要张泉去太湖醉仙楼商议。米香主怕其中有诈,想让选个中立的地点。不过张泉却不在意,如果不敢去吕布的地盘,不免显得自己心虚害怕,便答应了吕布的要求。 双方便定于十月初九在太湖边醉仙楼商谈此事。张泉只带了大师何冲杜雷米香主四人前去。并未让季云同行。他们五人都是高手,自信不管与何人对敌,纵然不一定能胜,脱身也易如反掌。如果季云一起去了,万一真的打了起来,难以照顾他周全。而且这些帮派之间的纠葛,也不想让他参与。恰巧俞大猷又差人来请季云有事相商,便让他在嘉兴等待便了。 季云也觉得以他五人武功足以自保,便同俞大猷商议军务去了。 醉仙楼坐落在太湖之畔,现在已是初冬时节,并非是春暖花开游人如织的时候,但仍是美不胜收。相传当年李白曾在此饮酒作诗。醉仙楼的仙字,便指的是诗仙李白。当然这事早已无从考证,多半是酒家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 吕布作为主人,已经先到等候。巧合的是他们也只来了五个人。另外还有六个人都是江南一带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他们生怕这两个大帮派一旦火并,难以收场。所以来居中说和。 张泉看那吕布,果然生的高大威猛,目光炯炯有神。旁边有两个瘦削的老者,约莫六十岁上下,想来是他父亲和叔叔。还有一个和吕布面貌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他兄弟之中武功最高的‘烧天火’吕罡。而最后一人却身穿道袍,看服饰是昆仑派的,看着只有三十六七岁左右,神情倨傲。张泉四人不由自主的全都看到了他的一双手,一双稳定,修长,有力的手。此人一定是剑法高手。 这时吕布站起来开口说道‘张舵主,兄弟一直久仰大名,只是这几年一直无缘一见,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幸会,幸会··’ 张泉也说道‘我也早就听闻大奉先吕布的威名,只是一直俗务缠身未能拜见,今日一见,幸何如之!’说着二人走近握手。 二人表面上看是一团和气,其实已伸手较量,手上暗暗加劲。 古时武林中人见面时虽然说的客气,但互相之间往往并不买账。碍于情面又不能直接动手,便用这种表面上亲近的握手的方式互相较劲。武功弱的当场便会出丑,甚至有人曾经被捏断了掌骨。 二人互知对方盛名,不敢怠慢,均使出了八成力。一握之下,二人都是心中一凛,叹对方当真了得。便又都加到十成力,一时间仍是不分胜负。在场的都是武林中的高手,均知二人表面上笑嘻嘻的一团和气,实际上却已是以内力较劲。一不注意便可能身受重伤。 张无欢,尘风道长,太湖龙王敖广三人便道‘你们哥俩已亲近过了,先谈完正事,再好好亲热不迟,我说一二三,二位一同罢手如何?’二人都点了点头。 敖广喊道‘一·二·三··’张泉吕布二人同时收力。这不大的功夫,二人都已额头见汗。自附对方和自己功力相当,不由得多了些敬佩。 吕布首先说道‘张舵主果然名不虚传,小弟佩服!’ 张泉道‘愚兄这点三脚猫功夫,倒教贤弟见笑了。’ 这一来,二人心理都起了些变化。 张泉来之前并 未想到吕布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而且他父亲叔叔堂弟看来也都是一流高手。那个昆仑派的虽然看不出来,但身上带着杀气,想必武功更是惊人。本来以为自己实力明显占优,但一看之下发现对方实力似不在自己之下。这一次有些托大,今日之事恐怕不易了结。 而吕布更是骇异,他这几年已仔细打探丐帮底细,自觉十分了解丐帮实力。丐帮虽然不乏高手,但真正的一流高手却只有张泉杜雷二人。其余如米香主等人都不在话下。而且不少人曾说起张泉武功远不如自己,现在想来不过是那些人当面吹捧自己罢了。可笑的是自己还当真了!今天一较量才知道张泉武功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厉害,好像比他还要高一些。而那个和尚还有那个青袍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丐帮什么时候多了这两个人,自己竟不知道。 本来以为自己五人可以稳操胜券,却没想到丐帮实力如此强劲,远非自己所料,怪不得雄踞杭嘉湖多年,无人能惹! 当然他并不知道萧天朗一直在暗中帮助张泉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不然丐帮也不能如此强势。吕布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恐怕再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挑战丐帮了。 张泉来之前打定主意,丝毫不会让步,还得要吕布立刻放行船只人质,保证从此不再生事才行。而吕布打定的主意却是这一次要张泉答应和丐帮分湖而治。以后太湖北部地区归自己管辖,太湖南部还是张泉说了算。以后再慢慢蚕食。二人来之前都是信心满满,以为己方实力能稳稳胜过对方,而现在却好像都没有了来时必胜的底气,都犹豫了起来。 敖广说道‘大家都是武林一脉,我们也不要说什么客套话了。开门见山的说,二位都是江南武林中的领袖人物,手下也都是人多势众。如果当真大动干戈,势必牵涉极广,恐怕伤亡惨重。实非二位之福,也非武林之福!小老儿不才,愿同尘风道长张大侠几位居中说和。盼二位瞧在武林同道面子上握手言和,二位意下如何?’ 张泉和吕布尚未答话,吕罡先忍不住说道‘那个大和尚,打伤了我手下十余人,这笔账怎么算?’ 智凌大师一拍桌子,站起来瞪着眼道‘洒家运的军粮还在你们手上呢!你们连前线打仗战士的口粮都抢,还要脸吗!’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吵了起来。 这些话都是张泉和吕布二人教他们说的。你想两方相谈之时,帮主肯定不能像个泼妇一般的和对方争吵,那岂不是让别人笑掉了大牙!有失体统。须得安排手下有人故意去说些蛮不讲理的话。恰当的时候,帮主还得喝止一下‘住口,说的太过分了!’其实表达的却是帮主本人想表达的意思。 否则以智凌大师一时间又哪想的出这么义正言辞的话。 他二人任务一模一样,都是故意去和对方争吵挑起事端。岂知现在吕布和张泉二人心里都起了变化,想要和谈了。 但吕罡和智凌大师二人哪里看得出来,二人越说越僵,便即动手。 这时两方人也都想试试对方实力,便由他二人动手,也不劝阻。 尘风道长张无欢敖广三人生平经历过无数次争斗,深知大部分的时候还是靠实力说话。最好一方知道不敌,做些让步,自己调解起来也容易些。见只有他二人动手,便也默许了,心想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办。 众人的打算一样,就是让这两个猛汉动手,打一阵再上去劝下来便了,无伤大雅。这许多高手在此,有一人将要落败之时再上去解救不迟,谅也不至于受伤。 二人刹那间便交手了二十余招,他们俩一般的霹雳火爆的脾气,武功路数也有些相似,都是十分刚猛的打法。相较之下,吕罡的招数更快,而智凌大师的打法更加凶猛。一时间斗了个不分胜败。 刚才张泉和吕布二人一番较量,气定神闲,丝毫不带火气。旁人也都没看出谁胜谁负。而吕罡和智凌大师这一番交手却别有一番风味。二人大开大阖,打的好不热闹。众人看的精彩。 堪堪有二百招的时候,敖广觉得差不多了,正想让二人罢手。二人双掌齐出对了一掌。大师退了一步,而吕罡却一连退了五步方才站定,已然输了。他脸上一红,却大大方方的说道‘大和尚武功不坏,俺不是你的对手!’ 智凌大师一番剧斗之下,对他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说道‘这个不算,你也没出全力!’他二人本来互相看不顺眼,都想找机会好好教教对方怎么做人,岂知一战之下竟感觉生平之战都不如刚才过瘾,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时那身穿道袍的人缓步上前道‘佩服,大师武功高强,在下看的心痒难搔,不知哪位朋友肯赐教两招?’ 第三十三章 三战 杜雷站起来说道‘既然师兄有如此雅兴,在下便舍命陪君子,只有献丑了。’ 这名道人叫蓝沧子,乃是昆仑派弟子。他却不是余万山的徒弟,而是他的师弟,也是谭天的师叔。他年纪虽轻,辈分却长。剑法已深得昆仑派精髓。 蓝沧子和杜雷二人对立而视。刚才智凌大师和吕罡一言不合立刻就动手,他二人却对视了半柱香的时间。二人虽然一动不动,众人却感觉远比刚才吕罡和大师一战紧张的多。 二人又突然同时出招。昆仑派剑法是武林中一绝,包罗万象,兼具各家之长。这蓝沧子虽然年轻,剑法的造诣却是极高。轻灵沉稳兼具,破绽极少。而杜雷虽然师出少林,但这些年很少应用,又遇名师学了很多别的武功,再加上他自创的杜雷撕奇特武功,是以这几年别人竟都未看出他是少林出身。 杜雷武功别具一格,蓝沧子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便以稳为主,再突以奇招相攻。一时之间二人又是一个僵持的局面。有好几次蓝沧子都觉得自己明明可以一剑刺中对方,但被对方劲力一带,剑总是差了分毫。知道对方了得,当下不敢大意,凝神拆招。 眼见渐渐的占了些上风,却突然想起刚才只顾凝神备战,竟然忘了一件事:自己有利剑在手,而对方却是赤手空拳,这成何体统!当即面红耳赤。他一向自视甚高,绝不愿以利剑对阵不用兵器之人,只是这一次太过专心,竟然忘了这事。一走神,立刻剑法有些散乱。 在场众人全都看了出来,都是一头雾水。本来剑法沉稳老练的蓝沧子突然间剑法散乱,多了许多破绽,当真令人费解。只见他一剑刺向杜雷左肩肩井穴,但招式却显得十分犹豫。杜雷不及细想,身子微侧便即避过,同时枪身上步贴近蓝沧子。。蓝沧子仓促间急忙变招,横削杜雷手掌。不过杜雷已先一步拿住了他手腕。近身擒拿乃是杜雷绝技,本来这一招他只需用力一扭,蓝沧子这手腕便即废了。只是杜雷却并未使力。蓝沧子下意识的变招,剑尖斜挑。他也知道杜雷只要一加力,自己手腕立断。他剑法虽高,这近身擒拿之术却并不算太精。他使出这一招也只是本能的应变,料想起不到什么作用。却未想到杜雷手上并未发力,而自己手腕一脱之下,剑尖已削向杜雷咽喉。杜雷立刻后退,他也急忙收招,但仍是划破了杜雷肩部的衣服,约有一尺来长的一个口子。 二人同时后退三步,杜雷道‘我输了,昆仑派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蓝沧子却道‘不对!是我输了。你刚才已经拿住了我手腕,若不是你手下留情并未发力,我这只手已然废了,又如何能伤你!’ 杜雷却摇了摇头道‘你本来剑法上已然压制了我,我根本没有多少胜算,却为何突然慢了下来,漏洞百出?也不像是真力不济啊!’ 蓝沧子道‘因为我突然注意到我手持利剑,而你却是手无寸铁,所以心中惭愧,以至心念不纯!’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见他二人都是光明磊落,不禁十分佩服。 这一场双方难说胜败,吕布和张泉二人都有些犹豫,没有了必胜对方的底气。便想最好是协商,和平解决此事。 此事是吕布先挑起事端,他本来以为肯定能胜过张泉,丐帮肯定会让步。岂知丐帮实力看起来只怕比他还要强一些,真打起来没有多少胜算。但是如果这样就放行了张泉的船只和人质,而自己一无所得便即罢手,肯定惹人耻笑!自己大张旗鼓的搞了这么多事,牛皮也已有人吹了出去,而一遇上强敌就认了怂,以后还说什么称霸太湖?别说称霸太湖,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而张泉虽然也不想贸然和吕布为敌,但如果真的让一部分地盘给吕布却决计不行!这次是吕布主动挑事,如果自己不但没能还击,还让出地盘,那以后肯定源源不断的有别人欺上门来!那以后可是没有立足之地了。这个先例绝不能开。 相比较实际利益,二人这时更顾忌的反而是面子了。 张泉要求吕布放过船只人质,再保证以后不再生事。而吕布却要求张泉答应退出太湖北部才能放行。商谈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二人来之前都未想到对方实力如此强硬,都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所以并没有做别的打算。现在又都是骑虎难下,所以一番商谈下来,毫无结果。便约定回去考虑周详,过几天再行协商。 张泉杜雷他们回到嘉兴将此事说与季云。季云直接问道‘张舵主,你会不会考虑答应让太湖北部给吕布作为交换的条件?’ 张泉道‘绝无可能!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别人更加的欺上头来。这次绝不能做一点让步!而且一定要给吕布点颜色瞧瞧,以儆效尤。也彻底断了别的人以后再生事的念头!’ 季云道‘那就好办了!既然我们打定主 意不会让步,就直接做别的打算好了。’ 何冲问道‘那咱们怎么解决这件事?’ 季云道‘那咱们的实力和吕布相比如何?’ 张泉道‘咱们稍微强一些,但是也没有太大的优势。’ 季云说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利益争斗,也没有什么孰对孰错的。想来最后还是得靠实力说话。我们现在就得展示一下实力,依我看,我们得打压他们一下,然后再想办法给他们找个台阶下。这样一来,最好是他们知难而退,面子上也说得过去也就算了,省得大动干戈。如果吕布一意孤行,非要和我们发生冲突,那就以武力解决吧。’ 丐帮自是毫不畏惧,实在不行便请萧天朗出面!只要帮主一出马,又有谁能抗衡?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泄露他的行踪。 一般这种出谋划策的时刻,智凌大师很少插口。 次日开始季云便让大师何冲杜雷三人分头监视吕布手下动向。终于找到机会,在太湖北遇到吕布的一个货船。智凌大师上去故意找茬,百般刁难。而吕布那手下也是一向横惯了的,平时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已经烧高香了,哪里受过这等气!今天智凌大师欺上头来,自是大怒。大师故意说了几句十分不讲理的话,那人一怒之下立刻上前动手。 只是这一下正中了智凌大师圈套。来的时候季云告诉他一定要惹怒对方,让吕布手下先动手。这样一来便是对方理亏。果然那人在一激之下中计,先动手打了大师。 你想智凌大师哪是好惹的,三下五除二便将他拿下,将船只一起拖走。 果然吕布那边大为恼怒,这批货也颇为重要。吕罡当即带人来理论,杜雷便出去见他。吕罡首先怒气冲冲的质问为何打了自己的人还扣住船只不放;而杜雷却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扣押的那人身上,说道他蛮不讲理先动手打人,如果想要回船只也可以,拿吕布扣押的人质来换,再保证以后不再生事,丐帮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的事便可以算了。 吕罡是个粗鲁汉子,论口才哪里能和杜雷相比!一番理论之后,面红耳赤,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一气之下,更是口拙舌笨。想动粗吧,他看过杜雷的武功,自附多半不是对手,便单方面放弃了这个想法。 于是结果就是杜雷笑吟吟的看着吕罡气呼呼的回去找兄长商量。 本来以为吕布会很快来找丐帮交涉此事。岂知等了几天却没什么动静。吕布和张泉二人都深知,现在这个时刻谁先主动找对方商议便会落了下风。所以吕布并未出面。 而丐帮帮众和吕布手下却不断冲突,两方人一旦在太湖相遇便会对峙,还打过几次。丐帮总体上占些便宜,却也吃过两次小亏。特别是那次张香主遇上了吕布的叔叔,武功不敌,便受了点伤。好在对方知道分寸手下留情,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智凌大师情急之下,也打伤了对方几人。 吕布和张泉两位帮主却一直不出面解决此事,事态渐渐有些失控。两方人已在太湖之上公然对峙,弄的别的一些小帮会也跟着受牵连。 江湖上已经好多年没发生什么大事了,而今年却是多事之秋。先是云清道长丧身风云观,后来有慕容冲诛杀腾虎又被明教报复身亡,现在又是张泉吕布太湖争霸,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巴不得闹的越大越好。听说张泉吕布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暗地里都在广邀帮手。二人交友广泛,朋友极多,这可有的瞧了。 不过也有些江湖人士担心,怕这两个大帮会一旦火并起来,说不定会闹的伤亡惨重。少林派灵度大师和武当派元虚道长便亲自出面,请二人共同商谈此事。 这两位可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张泉吕布都得给面子,双方便约定三日后在太湖之上协商此事。 三日后依照约定,双方各有三人来到太湖一条大船之上。吕布这边是和他叔叔还有蓝沧子三人;而这边却是张泉何冲杜雷。两方几乎同时到来,见过灵度大师元虚道长二位之后说了些客套话便即坐定。 灵度大师开口说道‘今日请张舵主和吕帮主二位大驾光临,不为别的。开门见山的说吧,二位都是武林中的领袖人物,近日因为一点小事失和而大动干戈,实非武林之福。本来我们也不敢擅自干涉贵帮之事。但二位都是赫赫有名,朋友遍天下,如果再闹将下去二位的好友也都出手加入争斗,恐怕到时会成为武林中一大祸事。老衲以为不如趁现在还未酿成大祸,二位还是尽量和平解决此事。因此我们两个老家伙不才,愿意做和事佬,请二位前来。就算不看我们两个老糊涂,也看在万千武林同道的份上,化干戈为玉帛!二位意下如何?’ 以他二人在江湖中的地位,说出这番话,张泉吕布都连忙站起身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元虚道长又道‘今日二位还请开诚布公,有什么条件说出来便了。’ 杜雷首先说道‘灵度大师,元虚道长,这次并非我丐帮无故生事。是吕帮主不顾道义先到我们的地盘上擅自强收佣金,抢夺码头。而且多年来在太湖一带只要有我们张舵主许可便可以通行自由买卖,这是惯例。武林同道也都认同此事。而吕帮主现在在我们地盘上便横加阻挠,是何用意?’ 吕明慢吞吞的说道‘刚才杜雷兄说太湖是丐帮的地盘,对吧?’ 杜雷道‘正是,一直都是啊?’ 吕明又问道‘一直都是丐帮地盘?从盘古开天辟地时起就是丐帮地盘吗?’ 他这一句话,张泉杜雷何冲三人都觉得不好辩驳。别说江湖上的什么地盘,就算是皇帝的江山,也是轮流坐的!杜雷不禁想到丐帮的地盘也是以前和别的帮派慢慢争夺过来的。只是管辖的久了便天经地义的以为是自己的了。今天吕布来争,也不过是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罢了。江湖上的事有很多本身就难说对错。全靠实力说话。 何冲道‘抛开这些不说,你们为何连我们运给军队的军粮也劫了下来?’ 吕明道‘少拿军队吓唬人!再说你们也不过是想卖给军队获利罢了。而且,只要没运到军队,便算不得是军粮!’接着又说了一句‘军队里那些当兵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只会欺压百姓,给他们也是浪费粮食!’ 张泉来的时候便已打定主意绝不做任何让步,也觉得没什么好谈的。最后必定是以实力说话。便说道‘既然吕大侠想要称霸太湖,而我们丐帮也不会轻易让步,再多做口舌之争也是无益。吕大侠直接说如何解决此事便了!’ 吕布也站起来道‘张舵主快人快语,既是如此,请二位前辈定夺如何?’ 灵度大师问道‘二位都不肯让步吗?’ 二人都未说话,表示默认。 蓝沧子却突然插口道‘二位前辈,既然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便以武功定胜负便了。我们双方各出三人,三局两胜。如果我们输了,立刻交出船只和人,并且以后绝不再生事。太湖仍是以丐帮为首。如何?’ 这番话是吕布一方商量之后定下的计策,让蓝沧子说了出来。虽然说武林中各帮派的势力范围都是争抢而来,但毕竟丐帮管辖已久,这一次是自己无端生事,感觉有些理亏,索性直接以武功定胜负。他们仔细估算了双方实力,张泉一方不管谁上场,蓝沧子都有八成把握能赢;吕布和张泉几人大概实力相当;而吕罡吕明只怕难以胜过对方;丐帮除了张泉大师何杜四人之外还有不少别的高手,而吕布这边除了他们五人之外再没有别的人能出场。反复斟酌之后,便觉得以三场赌赛定胜负赢面最大。 蓝沧子说完之后,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二人一起瞧着张泉问道‘张舵主意下如何?’ 张泉本就知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得以武功说话,便一口答应下来。他想的却是自己武功相较吕布应该有六成胜算,杜雷的武功不管对吕布的父亲还是他叔叔都不在话下。吕罡对上他们哪一个都不是对手,这样看来还是自己胜算大。蓝沧子的说法正和他心意。而且就算没有必胜的把握,对方既已提出以武功决胜,自己也不能不答应!那岂非显得心虚懦弱? 元虚道长说道‘我二人不想看见你们两帮争斗。不过这个办法也未偿不可!这一来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损伤。而且我们武林中人以武赌赛也是天经地义!但是我们须得定下规矩,你们几位都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总不能像个后生小子似的狂殴乱打吧!这次不得性命相搏,只是比试武艺。我和灵度大师二人裁决,一分胜负立刻住手,如果再打伤对方便算输,二位意下如何?’ 张泉和吕布齐声道‘正是如此。’ 张泉又说道‘二位前辈在此,我想请吕帮主先放行我们的军粮,那确实是给俞大猷将军所采办。而且采办之人并未从中获利,这一点我以人格担保。现在前线军士缺粮,事情紧急,还望吕帮主见谅!’ 吕布道‘这是给俞将军的吗?那好,我也听说过俞将军抗倭的英名,既然张舵主这样说,我明日回去便放行,你派人来接便了。’ 张泉和吕布都知道对方信守承诺,说一不二,自是信得过。 灵度大师道‘我们虽然是武林中人,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一点二位深明大义,老衲谢过。’ 元虚道长道‘那就这样吧,七日之后我们在桐乡宝相寺相会,以武会友。为了公平起见,二位只能启用本帮现有之人,不得再请人助拳,不然恐怕就变成江湖上一场大比武了!二位是否赞同?’ 两方人都没有异议,和二位前辈辞别之后,便各回本帮准备。 第三十四章 服输 回到丐帮之后,张泉和智凌大师季云二人说起了商谈结果,以武赌赛,三局两胜。当下在一起仔细估算双方实力。 何冲首先说道‘依我看,我们四人对阵蓝沧子胜算都不是太大;和吕布比拼的话都是稍胜一点,而剩下一个他们不管谁上场我们四人都有八成胜算。所以基本上是一胜一负,关键就是看与吕布的一战。’ 杜雷说道‘舵主武功应该比吕布高一些,不过吕布比舵主年轻好几岁,精力占优。所以咱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我觉得还是请帮主出面为好。’ 张泉道‘本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泄露帮主行踪,这是这一次事关重大,我们如果输了,以后在太湖一带再也没有主导地位。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帮派向我们寻事,那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得,这一次得请帮主亲自出马了。帮主这几天就会回来。’ 大师道‘以帮主的武功肯定是手到擒来。我敢打赌,以蓝沧子的武功绝对撑不过二十招。’ 何冲笑道‘我想吕布他们一见到帮主,多半就认输了,连打都不用打了!’ 杜雷道‘说不定蓝沧子不服,想领教领教呢!’ 大师道‘不服?保证他领教完就服了!’ 不过季云却一直没有说话,几人见状便问他怎么考虑。 季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和西门公子一战就是因为他们事先不知道萧叔叔在,错误的估计了我们的实力,我们才会胜的那么轻松。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一次还是别泄露萧叔叔的行踪。’ 张泉道‘有道理,不过这一次如非帮主亲自出马,我们真没有必胜的把握。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我们这次输了,必将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 这时季云看着他道‘张舵主,你信不信的过我?’ 张泉道‘当然,怎么突然这么问?’ 季云缓缓的道‘如果大家信得过我,这一次便不用请萧叔叔出面,我和你们一起去,我有必胜的法子。’ 四人再问他有什么法子,季云却只回答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张泉四人对他都极为信任,虽然都有些疑惑,但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便也相信他肯定有奇谋可以胜出。四人都知道他智慧过人,想来是以田忌赛马之法,什么以己下驷与彼上驷之类的,但却都想不出怎么样才能必胜。不过不管怎么问,季云就是不说。 不过他们哪里知道季云的想法,他已仔细推测了一番。最好的情况是对方让蓝沧子最后一个出场,丐帮这边让张泉杜雷先出手,以他二人武功极有可能两战两胜,第三场便不用再比了。只是这种情况可能性不大,只要吕布第一场输了,肯定会让蓝沧子出场赢下第二场,不然恐怕就连第三场都没有了。 所以想来想去只有第二场自己亲自出手对付蓝沧子,他武功已不输于当世任何一人。就算是对阵萧天朗想来也不会吃亏。别说是蓝沧子,就算是他和余万山师父天阳子,也绝不是季云的对手。只是张泉何冲四人都不知道他武功盖世,未想到这一点。 江湖中早已炸开了锅,人人都在拼命的扩散这个大消息。有的远一些的帮派便用飞鸽传书通知门人好友前来观战。人人都想一睹这场比武。这几日武林人物口中所说的都是这一件事。桐乡一带酒楼客栈也沾了张泉吕布二人之光,天天人满为患。听说连一些久已不问世事的前辈高手也都准备前来观战。 到了这个时候,吕布和张泉都有些紧张,这次已不同于一般的江湖争斗,而是在天下英雄面前一争长短。万一输了,以后在江湖中恐怕都抬不起头来了! 张泉听了季云说过必胜,虽然仍是有些担心,但知道季云聪明过人肯定是有必胜的把握他倒还罢了。吕布却是颇为后悔,暗怪自己不该听了别人吹捧自己的话,盲目的挑起这次争端。没想到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已是不好收场。万一输了,势必沦为武林中的笑柄。只是事已至此,再想打退堂鼓已是来不及了,只得硬撑到底。好在有蓝沧子在,肯定能赢下一局。想来想去,如果第一场输了之后便让蓝沧子第二个出场扳回一局,自己才能有机会上场一战,就算自己也输了,已方好歹也赢了一局,面子上也好看些。 双方都是紧张备战,只有季云比较轻松。 不过他虽然是轻松了,丐帮底下的帮众一个个却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有人找到几个香主说道要是万一这一次输了给吕布,地盘让给人家,以后兄弟们混饭吃可就是个问题了!帮主怎么这么相信一个小毛孩子,将赌注都押在他身上。 几个香主也是心中直犯嘀咕,他们和季云接触的多一些,知道他聪明过人,但仍是觉得这一次过于托大。张齐米三位香主一起找到张泉,说道‘帮主,我们不是不相信季公子,只是这一次实在是事关重大,单凭季公子一言,是否过于大意了?万一输了,咱们可不好收场!’ 其实张泉虽说极为相信季云,心里也是有些担心。不过仍是安慰三人道‘好好安抚兄弟们,我既已说过相信季公子,便须依他。你们不必担心,我相信他 肯定有办法。再说了,以我们的实力,绝不至于输给吕布他们。’ 眼看日期越来越近,季云仍是毫不在意。大师何冲杜雷三人最是相信他,见他如此知道他胸有成竹,也都不觉得紧张,静待三日后正式比拼。 这几日间,整个嘉兴桐乡一带都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武林人物。人人兴奋异常,口中谈论的也都是此事。听说有人暗地里开出盘口,以三搏二赌丐帮能赢。 安国市也是武林一脉,这些日已不让香客礼佛。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二人先一日到达,认真的查看场地,以确保对双方公平。还有些人正在日夜兼程的赶来,就是为了不错过这场大比武。 这本来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现在却变得像是过年时赶庙会一般的热闹。 到了十一月二十八这一天上午,双方比武的正主还没到,前来观战的武林人物便已经将安国市挤得水泄不通。各门派都有,足有七八百人。还有些辈分较低或是在江湖中无名之辈,连进入寺内的机会都没有。中间不少人都是旧相识,便聚在一起谈论到底哪一方能赢。 大部分人都知道丐帮张泉实力强硬,应该是稳操胜券。 这时吕布一方先到,大部分人都是只闻其名,却没有见过他。一见之下,果然是威风凛凛一条好汉。心想怪不得敢与丐帮争锋。他们一行来了六个人,除了那五人之外,还有一个美貌少女,年纪甚小。想来应该是吕布的女儿之辈,一同来观战的。大家都有些奇怪怎么吕家人之中还有一个道士,却无人认识。正在议论时,人丛中走出二人,正是昆仑派年轻一代中武功较高的高山青和江水蓝。众人看二人径直走向吕布一方,正在猜测他们用意,却见二人躬身道‘参见师叔。’ 这时几百对目光一起瞧向蓝沧子。都有些奇怪他比高江二人也大不了几岁,怎么却是他们的师叔。又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仍是神情自若。眉宇间带着一股无形的杀气,必然是顶尖高手。底下的人又开始议论,说这个人是昆仑派上一代高手,武功必定非同小可。吕家有这个昆仑派高手助阵,丐帮只怕是要落败! 吕布拜见完灵度大师元虚道长后刚刚坐定,张泉一方也已到来。巧合的是来的也是六个人,恰如两方早就商量好了一般。 吕布见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公子,也是有些诧异。 张泉一方刚刚坐定,元虚道长还未来得及说开场的话。却见吕布一方一个手拿烟袋的高瘦老者快步走向张泉一方,看样子是想给张泉个下马威。 张泉这边一个胖大和尚跳将出来,挡在几人身前。 那老者道‘和尚走开!’说着伸手便欲拨开大和尚的身体。大和尚道‘就不!’二人立刻便动上了手。 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见两方人还没说一句话,自己也还没来得及说些场面话,甚至连比武的规矩都没来得及说,两方就直接动手,都是有些愕然。 而台下众人看的热闹,见到精彩处,不住喝彩。 这时二位前辈上前分开二人,灵度大师道‘二位何必如此心急,讲好了比武的规矩再动手不迟!’ 那老者道‘这个和尚好不蛮横,见人就打!’ 智凌大师道‘谁让你过来找事的!’ 那老者将烟袋往腰间一插,说道‘谁说我过来挑事,我只是想来拜见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你截住一阵胡打!’ 此言一出,数百人都十分惊讶,广场上登时雅雀无声,都十分好奇他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 大师搔了搔光头道‘你的救命恩人是哪位?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老者道‘就是这一位,季云季公子!’ 这时季云才看出来这位手拿烟袋的老者就是那天相救过的吕七先生,却想不到他恰好正是吕布的父亲。季云站起身来道‘吕七先生,你好啊!’ 而吕布一方那个少女也快步跑来,叫道‘大哥哥,你好。’ 这一来张泉和吕布两方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吕布一方全部走了过来。吕七先生转头说道‘奉先,这一位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救命恩人,季云季公子。’ 吕布道‘多谢季公子救命之恩,上次家父说起,我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您,不想今日在此相会!’ 吕七这才问道‘恩公,您来此所为何事啊?’季云忙摆手道‘前辈不要恩公恩公的叫,晚辈受之不起!’ 吕七便又问道‘那小兄弟你来这所为何事啊?’ 吕布却开口问道‘小兄弟,你也是丐帮中人吗?’旁观众人看的好笑,爷爷叫季云小兄弟,父亲也叫小兄弟,孙女却叫他大哥哥,这可差了不止一辈啊。 季云这才说道‘晚辈虽然不是丐帮中人,但与丐帮有莫大的渊源。张舵主和这几位都是我的知交好友,所以这一次我特来相助。不想竟在此碰见吕先生!’ 吕七大声向张泉说道‘张舵主,既然你们有季公子相助,这一场不用比试了,我们吕家认输!’ 他这句话一出口,台上台下数百人 登时哗然,吕布也是惊愕万分。本来对方是自己父亲救命恩人,按理说自当相让;而且自己父亲既已说过认输,自己自然也不能说不行,不然岂不是打父亲的脸吗? 只是这件事发展的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他倒是有些接受不了。 别说吕布,就是张泉他们都有些瞠目结舌。虽然季云早已说过必胜,他自己也有些把握,但却万万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胜了。 吕七和吕婷婷正在亲热的和季云说话,一眼瞥见吕布一脸茫然,便和他说道‘季公子是你爹的救命恩人,我们自是不能和他争斗,这个理由很好吧?’ 吕布勉强的点了点头。 吕七先生接着又说道‘如果你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好,那我来告诉你一个更好的!’这时吕布张泉包括灵度大师等人一起瞧着他,吕七却瞧着季云,郑重其事的道‘那就是有季公子在此,不管我们怎么比试,派谁出场,都绝对没有一分胜算!这个理由好得多了吧?’ 吕布见父亲说的郑重,他知道父亲说话绝不会夸张,但看着季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原来上次吕七和吕婷婷回去之后,和吕布说起此事,只是说季云救了祖孙二人,却没说是以何种手段相救。因为季云说过让他们不要提起自己武功之事,吕七先生便没有和儿子说起季云那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吕布问起时,吕七便只是说答应过人家不能细说。所以吕布并不知道季云武功高强,以为只是暗中帮父亲脱险而已。 这时吕布也大声说道‘既然家父有言在先,我们和丐帮这一场比武,自愿认输!’ 台下数百人当然是目瞪口呆。连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也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这就好比一个戏园子本来说好请来了天下最有名的角儿唱戏,名牌已挂出,票已经卖完,敲锣打鼓忙了半天,所有的配角都已出场做好了铺垫,而主角还没登场,便告诉观众戏不演了,散场! 观众自然极为失望,特别是刚才看了智凌大师和吕七先生一战精彩万分,都盼望着接下来能有更精彩的演出,谁知道双方主角尚未登场便不打了!这些人有的不远万里而来,更有一个远在川南,骑快马昼夜不停的赶来,今天早晨刚到,气还没喘匀,人家双方就决定不打了。 要是戏园子敢这样糊弄观众,别人退票不说,连场子都得给他砸了。 连灵度大师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二人已详细的计划好了每一个细节。如何在旁公证,如何保证无人受伤,哪一方输了之后该说些什么话收场等等都计划的万无一失。却万万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这场比武。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大家都没看成比武,但事件本身得以和平解决,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只有蓝沧子比较郁闷,他自幼跟随师父潜心习武,不问世事,很少下山。是以江湖中名气还不如他的几个师侄。这几年他武功剑法已有大成,自觉已不逊师兄余万山,便想到江湖中扬名立万。昔年天下间两大年轻的绝顶高手萧天朗和盖天华都已隐退,近几年也没听说有什么高手出现,觉得应该没有人再能胜过自己。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名扬天下。说不定也能搏一个什么三仙四圣的名头。 他是吕布的好友,这次为吕布出头固然是帮吕布出头。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想在天下英雄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精妙的剑法。特别是上一次对阵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雷霆手杜雷,更是让他增添了不少信心。心想纵然吕布这边剩下出场的两人都输了,自己胜了一局也足以名动江湖! 谁知吕七先生一见到季云,立刻认输不打了!而自己精妙剑法无从表现,自然是心有不甘。但他只是吕家的客人,人家主人既已认输,他又怎能强出头?又见吕七先生将季云看得如此郑重,便即过去瞧了一眼。 季云此时也恰好瞧见了他,二人眼神相接那一刹那,蓝沧子便觉得心头好像压了一块大石。他吃了一惊,情知季云必定练过极高深的道家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这才知道为何吕七会说己方必败。 他本人是道家高手,自是了解。而张泉杜雷等人都不会道家武功,所以一直都没瞧出来这一点。恍惚中蓝沧子看见季云好像向自己一笑,他也下意识的一笑回应,不敢再与季云目光相接。一离开季云的眼睛,那种压迫感随即消失。 吕布看见这个眼高于顶的蓝沧子都对季云如此,心中更是疑惑。 这时观众都在议论纷纷,大都认为吕布害怕与丐帮争斗,便故意找了个借口认输,那个年轻人哪有什么本事,肯定是双方商量好了做戏给大家看的。不过季云的名字一下子响了好多。 混乱之中,元虚道长出来说话。 在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威名,自是无人敢不听。 ‘张舵主和吕大侠二位肯化干戈为玉帛,此事得以和平解决,避免了一场流血争斗,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大家以后也要和睦相处,共同造福武林!’ 底下众人一齐称是,上千人便即散了。热闹没看成,不必说,都是十分失望! 第三十五章 师弟 安国市元仲方丈作为东道主便请灵度大师元虚道长以及两方人一起用饭。 本来不管什么场合都是何冲和大师二人坐在季云两边,这一次吕七和吕婷婷却执意和二人相争,二人只得让了这一老一少。 元仲方丈身为主人,说了不少客套话。而张泉和吕布也是一直在互相恭维。而一老一少只顾着和季云说话,别人说的一句也没听见。直到灵度大师起身说道‘今日有幸季公子在此,你们双方不但一场大祸消于无形,还结成好友。季公子处事,当真令人佩服。’ 吕七听见有人夸季云,便接口道‘是啊!这才是让人敬佩的处事之道!’说着转过头看着智凌大师道‘哪像这个和尚,一句话不说,上来就动手打人!’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吕七又接着问道‘大和尚,你平时都是这么和别人交往的吗?’ 大师摇头晃脑的回答道‘是啊!洒家平时遇事一般都是上去就动粗。’ 吕七先生磕了磕烟袋道‘那你要是万一动粗动不过人家呢?’ ‘那就得和他讲道理了!’ 吕罡睁大了眼睛道‘大和尚你还会讲道理??’ 大师道‘这个我就不大在行了!所以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基本上是以动粗为生!’众人这时已笑的前仰后合,大师又接着说道‘对了,我会说一句:不要打打杀杀的,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说完问季云道‘你是这么说的吧?’ 众人正笑间,吕布站起来说道‘多谢季公子相救家父之恩,日后但凭一句话,吕布任你差遣!’ 季云也慌忙站起来道‘不敢当··’ 逊谢了一会,小沙弥报说有人要找季云。 季云出去一看,却是郭阳。二人已有好久不见,十分亲切。季云极力邀请郭阳一同留下,而郭阳却不好意思和灵度大师几位前辈高人同席,便推脱有事得先走一步。 这时吕婷婷也装作到处看看,跟了出来。郭阳问道‘兄弟,过些日我和嵩哥准备去找你。还是去扬州上官木前辈家吗?’ 季云点头道‘是!如果我不在那,你们就来嘉兴丐帮分舵,一定能找到我。’ 郭阳握了握季云的手道‘你保重,兄弟。我们同行来的十几人说好了一会一起回去。’ 季云也道‘你也保重,哥哥。’ 和郭阳道别之后,便又回席。这时武林人物已走的差不多了。他们乐得清净,索性关上寺门。两方人相谈甚欢,一直到申时尚未散席。在冬日,申时末天色便已黑了。 吕布正在饮酒间,突然之间却觉得手足有些酸软,过了一会,连全身都是软绵绵的。初时并未在意,以为自己饮酒过度,还想这次只怕要出丑了。但再一运气才察觉并非饮酒过量的感觉,倒是像中了迷香。 这时众人都已察觉身上出现的这种状况。这江湖上的许多高手都不知何故竟然中了别人暗算!吕婷婷更是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吕布等人临危不乱,怕敌人在旁窥探,一个个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彷徨无计,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吕罡一个不支,先软倒在地。吕七先生也是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吕布正在疑心是否张泉从中做了手脚,却瞧见米香主已然不省人事,杜雷也是目露惊恐之色,想来也已经中毒。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二人武功深湛,一时尚未软倒,却也是无法运使真气。 正在这时,寺门缓缓打开,有四五个人慢慢走了进来。众人还未看清他们面目,他们中间一人却一眼瞧见了坐在最外面的何冲。那人一错愕间,立刻叫道‘不好,快跑!’几人立刻回身冲了出去。 刚才还软绵绵靠在桌子上的何冲和大师二人立刻一跃而起,追了出去。那人扔了一颗烟雾弹,何冲立刻拉着大师退了回来。这一阻之下,便追不上了!何冲连道‘可惜,可惜!’ 这一下变起顷刻,灵度大师元虚道长,元仲方丈以及吕布一方人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泉和杜雷季云也都站了起来,道‘快给几位解药!’ 何冲端了一碗清水,给每个人喝了一点,一边说道‘对不住,各位,刚才让大家多受了点罪,罪过,罪过!’ 几人都想问,却全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结束的更加突然,几人还都未反应过来! 季云首先解释道‘刚才正吃饭的时候,何先生突然告诉我说有人在我们酒菜里下了毒。我想得查清楚是什么人在暗中下毒,是针对谁来的,又想做些什么,便示意张舵主四人不要声张,也装作被迷药迷倒,好引对手出来。不然这个对手一直在暗处,倒是不好防范!当时并未让何先生给几位解毒,并非厚此薄彼,而是一时间无法向各位言明,怕各位不能配合,对手便不会现身,所以只能让大家受了点委屈,实在对不住!’ 吕布一方人却有些不高兴,心想万一敌人进来就杀人,你们服了解药当然无碍,我们这些人却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杜雷见了吕布几人脸上表情,已猜知一二,故意说道‘季云也有些大意了,万一这些人进来就 动手杀人,我们要是一个疏忽保护不及,那几位大师还有吕大侠几人还当真有些危险!’ 季云却淡淡的说道‘不会,这个人是用毒的高手,如果想杀人,就绝不会用迷香,而是直接用可以杀人的毒药了!我想他们是想拿活口,或是想问我们什么话,所以只是用了迷香!我断定大家并无危险,否则的话,也绝不敢用大家的安全作为赌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季云说的确实有道理,吕布也心想确是如此,刚才错怪季云了。 季云又问道‘何冲,你认识这个人?’ 何冲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说道‘这个人以前是我同门师弟,他极为聪明,不过心术不正。几年前犯了错之后自行脱离,到江湖上行走。我已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和谁混在一起,这一次图谋何事!’ 季云道‘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何冲叹息道‘我正想拿住他,谁知道他这么狡猾,一下子跑开了!’ 季云道‘他确实是个聪明人!’ 智凌大师问道‘为什么?’ 季云解释道‘他一看见何冲,便知道他自己的伎俩绝对瞒不住我们这位天下第一的使毒高手。一瞬间便能想到我们已经设下了圈套等他,而且毫不犹豫的立刻撤退!应变能力过人,倒是不可小觑!’ 直到此时吕布一方人才终于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何冲给他们喝的水也开始奏效,可是明明看他只是随便倒了一碗水,却没看见他放任何解药啊··手法当真神奇! 赞叹了一下,几人又不约而同的想到若是何冲以这等手法下毒,哪怕是当面下毒,以他这种神出鬼没的手法,那都难以防范,便对他都多了些敬畏。 吕罡最是好奇,问道‘何先生,他们放的什么迷药啊,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察觉?’ 何冲道‘是双花迷迭香,这种药无色,却微微有一些辛味。一般人尝不出来,不过用毒的高手都能发觉。但是用清油一炸,这点辛辣之味去掉,便是无色无味了!可以说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迷药!’ 吕罡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何冲只笑了笑,却没有说话。智凌大师忍不住说道‘那当然啦,这小子可是天下第一的使毒高手,谁想在他面前使迷香,可算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当然,这个天下第一是他自己说的。’说着转过头问张泉道‘这几个人和上次那些人是不是一路的?’ 张泉却不想说及盖天华还有宝藏的事,便岔开了话题。 吕布心悦诚服的说道‘张舵主,往日兄弟行事鲁莽,多有得罪,还望兄长见谅!’ 张泉也说道‘贤弟不必客气!’ 吕布叹道‘往日我自认为英雄了得,哎,当真是井底之蛙!现在想想真是惭愧的很。别说武功上不及你,纵然今天胜过你们,万一遇到何先生这样的使毒高手只怕是稀里糊涂送了性命都不知道。今日若不是何先生,我们已是一败涂地!日后我吕布愿以丐帮为尊,无论几位有何差遣,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张泉接口道‘其实这几年我们丐帮地方是越来越大,却没有几个人可以帮我,我也常常是力不从心。特别是太湖北一带,我根本无暇顾及,头痛不已。贤弟如能为我好好经营,愚兄便了了一块心病。这样,愚兄把太湖北面交给贤弟打理,有事我们再相商吧。’ 两方和平解决了此事,皆大欢喜。而吕七先生得见救命恩人更是喜不自胜,双方相谈甚欢,一直到深夜才去歇宿,次日一早,分开各自上路。 却说军队这边自从楚越华接手采办粮食物资之后,士兵很少再出现疾病。俞大猷训练起来顺利了许多。 而楚越华忙完了这些事,心中一块大石却始终放不下,当然便是他日思夜想的董文涵了。 他看现在一切顺利,便去向王爷告辞。而王爷在这些人中偏偏对他最有好感,第一次相见便对他有亲近之意。有些不舍得他离开,便极力挽留。 楚越华道‘王爷,草民还有一件大心事未了,心中难以安定。以后如有机缘,再来追随王爷。’ 王爷问道‘楚先生所为何事?’ 楚越华道‘此乃草民一点小小的家事,实不足以让王爷分心。’ 王爷道‘楚先生既然这么说,那赶紧回家办理好此事吧。我还有很多地方仰赖你帮忙呢。对了,一会我给你写一道手谕,家里如果有什么难事,就拿着去见你们知府,他自会帮你!’ 楚越华道‘多谢王爷,草民告退!’出来之后又去向俞大猷张泉等人辞行。季云见最近一切事物都已步入正轨,便要和他一起回扬州。智凌大师和何冲二人本来要同行保护二人,不过季云却说让他们不必担心,很快就会回来。 不几日便到了扬州,先去了楚越华家中。楚康回夫妇见儿子回来自是极为高兴,问安之后,楚康回便说起董文涵的事。 原来王大人前后三次给儿子提亲,董文涵就是不答应。董玉林却一心想与王大人结亲,但又不敢强逼 女儿。而王大人看出董玉林心思,便故意找媒婆介绍了另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果然董玉林知道之后十分着急,他怕王宇一旦看上别人家姑娘,自己便无法与王大人结亲了。又连着和董文涵软硬兼施的说了好几天,岂知一向乖巧可爱的董文涵在这件事上就是坚决不允,宁死不从,言明了非楚越华不嫁。董玉林无可奈何,只得将她看的更紧了。 楚越华极为感动,见心上人为了自己受了这么多委屈便打定主意自己也要出面去解决此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心上人独自面对! 当下便让父亲去找了个相熟的媒人,次日一早携带礼物去董文涵家提亲。也好让扬州城中人知道自己对董文涵一片痴心。 而季云回到云梦家中便聊到慕容冲之事。慕容冲已有一个多月没有现身,本来还抱有希望的人现在也已纷纷死心,都认为他肯定是已遇害无疑。 而更令季云唏嘘不已的是崔明珠已准备嫁给李豪。 李豪给崔管家买了一套大房子,又许他继续在李家当管家,而且据说给了五百两金子的彩礼!崔管家这几天天天笑的合不拢嘴! 三天之后便是大婚之日。 说到这,云梦撇了撇嘴道‘我真没想到崔明珠是个这么样的人!慕容冲还下落不明,她就急着嫁人了。这么快就忘了以前的情分!真是负心薄义。’ 云松叹了口气道‘可能各有难处吧!’ 云梦又道‘她有什么难处!还不是贪恋荣华富贵··再说就是这样,也不必如此心急啊!至少得等慕容冲个一年半载的啊。真是的··’ 云松和季云二人却觉得心情沉重,都没有说话。 次日一早,楚越华所请媒人携带了不少礼物上董家提亲。 媒人走了之后,楚越华在家那可是如坐针毡。 岂知刚过了大半个时辰,媒人便一脸不悦的回来了。而所携带的礼物也是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 楚越华一见之下便知道媒人碰了一鼻子灰。楚康回夫妇便问媒人道‘老唐,怎么了?’ 那媒人道‘还能怎么了!董玉林一顿冷嘲热讽,数落你家不说,还怪我根本不该去提这门亲事。如果不是我们俩有些交情,还不知道得说的多难听呢!’ 楚康回夫妇连忙赔话。楚越华却说道‘先生辛苦了,这一次我们家按照结亲给您备礼。’ 古时媒行有规矩,说成了两家结亲之后,自是要给厚礼相谢;而若是未说成则酬劳极薄。这一次见明明并未说成,楚越华却仍说按结亲给酬劳,他高兴之余,对楚越华便多了些好感,口气也好了许多‘其实依我看,小姑娘倒是一等一的人材。至于董玉林本人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有个堂兄董大人照应,哪有什么本事,还真自以为了不起呢。对了临来的时候他还说了,不是想娶他女儿吗?那就准备一千两黄金!不然免谈。要是没有这么多,那就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哎,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说这种话。这不就是明摆着给人难堪的吗!是不是楚先生,谁又能拿出这么多钱!’ 而楚越华却认认真真的说道‘那还请您回复董玉林,就说我愿意出一千两黄金!’ 这时媒人已有些呆了,看楚越华也不像是开玩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董玉林根本不是想要金子,而是羞辱楚越华。谁知楚越华却认认真真的答应了。 不过媒人根本就不相信楚越华能拿出这一笔钱,也就没有把楚越华的话当回事。便顺口又和楚康回夫妇扯了些别的家常,拿着酬劳高高兴兴的走了。 媒婆的嘴向来是没有把门的,一日之间,人尽皆知楚越华提亲失败,还有董玉林索要一千两黄金的事,尽皆当成笑谈。楚康回夫妇觉得面上无光,连门都不愿出了。 楚越华下午又自己到了董家,求见董文涵,不过却吃了个闭门羹。董玉林大为生气,本想出来训斥楚越华让他别再招惹自己女儿。但是碍于以前的情面却觉得有些不便,只得强行忍着,自己在屋子里生闷气。 而楚越华一直在董家门外站到天黑,也没人理他,只得回家。 季云和云松云梦见他如此,也只是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不过董文涵得知楚越华来找她,又在门外站了一下午之后,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了下来。更是觉得自己眼光不错,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此后两天楚越华都和季云呆在一起,却是毫无办法。 而明天就是崔明珠嫁入李家的日子了! 李家这几天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看着天色已晚,明珠却支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烛台前,对眼前的这一切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心中十分恐惧,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人吗?而且为何明天就要嫁为人妇,心里却还是一直在想着慕容冲? 她有心想反悔这门亲事为慕容冲守寡一生,但是又不敢和父亲说。心中茫然,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 还是以前在慕容冲身边好,不管天大的事,慕容冲都会去解决。想到此处,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新婚 慕容冲现在并没有练功,他独自坐在角落里,心中也在想着崔明珠。 他前几日晚上外出的时候也已得知明珠明天便要嫁给李豪了。今天一整天他都是心神不定,他好想出去告诉明珠自己有多么爱她,让她等一等自己。 可是又不知道真的见了明珠该如何面对。 想想还是不见为好,毕竟她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一辈子衣食无忧,能幸福就好。 不过虽然一直这么劝自己,却是百爪挠心,难以安定。 他这些时日以来,废寝忘食的修习日月神经,简直已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加上他本身就聪明过人,所以进展神速。他自己也能感觉的到,一个月以前勉强才能跳上的佛像,现在几乎已毫不费力,轻功比以前高了不少。而且体内精力澎湃,有如江河奔涌,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秋衣,而现在已是寒冬,但一点都不觉得冷。 不过虽然知道武功长进了不少,却苦于没有对手,不知道到底长进到了什么程度。 努力定了定神之后,开始练功。却始终难以集中精力,他有些怕走火入魔便不再强练。岂知一停下来之后,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往日和明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愈发难受,便又起来练功。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半天,有七八次想出去最后一次再看看明珠,明天她嫁人之后此生便难以再见了!不过却又总是想到相见不如不见,便一次次的又忍了下来。 如此过了一夜,今日便已是崔明珠嫁给李豪的日子了。李豪家本来就是扬州城有名的富商,明珠以前又是慕容冲的未婚妻,所以还是比较轰动。贺客络绎不绝,不过云松和楚越华都没有去,几人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到了晚上宾客散去,李豪掀开了明珠的红盖头,当真是娇艳如花。他心目中一直爱慕的女子终于成为了妻子,当下欣喜若狂。 而崔明珠自幼和慕容冲一起长大,从未想过会另嫁他人,她和慕容冲之间也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只是觉得长大了自然就成了冲哥的妻子,至于怎么个成法,却是一无所知。可以说根本没有爱过一个人的经验。 虽然看着眼前这张脸,自己并不爱他。但既是以后要和他过一辈子,总得对他好一些吧!两人都是思绪纷乱,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李家一片喜气,崔管家也是心满意足。慕容冲看着他,却觉得两个月前还生怕自己会嫌弃抛弃明珠的这个人,现在已变得十分陌生,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这个人。 慕容冲坐在李家屋顶上,看着眼下的一切。他就这样默默的坐着一口一口的喝酒,北风朔朔,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只因为他的心已比北风更冷! 原来他终于说服自己,一定要赶来再看明珠最后一面,便趁夜色出来潜到李家,上了屋顶。他武功高强,底下都是些寻常百姓,根本没人察觉。 终于四周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他一再告诫自己赶紧离开,但双脚还是不听话的将他带到了李豪和明珠的洞房之上。 李豪心情激动,明珠一肚子心思,都是浑然不觉洞房之上竟然有人。更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慕容冲。 终于还是李豪主动一些,慢慢的靠近崔明珠。明珠推却了一阵,便由着他亲吻了。 慕容冲呆呆的坐在房顶,听着自己心爱的人慢慢的发出的娇*,他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还是似懂非懂的知道这个含义。 坐在房顶之上,听着自己的爱人和别的男人行夫妻之事,又有几个人有过这种离奇的经历?慕容冲本来以为自己会心如刀割,无法承受。不过很奇怪,他现在的心情却仿佛很平静。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甚至连他自己的灵魂都已不再是真实的。 他就这样呆呆的在房顶坐了两个时辰,直到夜已深,李豪和明珠已经入眠,他才慢慢的下来,慢慢的回到自己那间密室,慢慢的躺下闭上眼睛,心里好像已经空无一物。 次日一早,李豪和崔明珠早早醒来。二人已熟识了一些,聊了几句便即起床。待他二人起床之后,李豪的母亲进房查看。 不一会走了出来,脸色极为难看,却不说话。崔明珠心下有些担心,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本来新婚之后第二天应该是全家喜气洋洋的一起吃饭,而这一顿早饭,李豪的母亲却是一直脸色铁青。李豪和崔明珠便都没敢说话。 吃了几口之后,李豪的母亲就把他叫到内室。过了一会,李豪走了出来,也是一脸不悦,默默的吃完饭。二人回房之后明珠便问道‘怎么了?’ 李豪犹豫了半天才慢慢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和慕容冲有过夫妻之实?’ 崔明珠满脸胀的通红,生气的说道‘没有!我和他既未成婚,怎么可能行夫妻之事!你·你把我看成什么了?’ 李豪见她生气,口气软了下来‘刚才我母亲进房来看我们的床单,说道新婚之夜 你却并未落红,便断定你已不是处子之身。反正这个我也不懂!’ 崔明珠气的哭了出来‘我和慕容冲自幼一起长大,但我们一直恭谨守礼,你怎能这样侮辱于我!’ 李豪见她哭泣,心便软了下来‘我也不懂,只是母亲这么说,我也误会你了··别哭了啊。’ 李豪的母亲确是误会了崔明珠。她虽然和慕容冲一起长大,自幼青梅竹马,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慕容冲心底坚持只要不成婚便不能行夫妻之事,而慕容诚家教极严,也绝不容他胡作非为。 古时人们以落红来判断是否处子,有失偏颇。有的女子虽然是处女却未必会落红,特别是明珠幼时习过武,极有可能那时便已破了而不知;而有的女子往往多次房事之后仍能落红。只是古人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李豪之母一口断定崔明珠已然失了童贞。 李豪又安慰了一会,崔明珠才慢慢的不哭了。又说道‘你要是信不过我,便把我休了算了!’ 李豪急忙道‘不会的,我会一生一世爱护你的!莫说你仍是守身如玉,就算真的已不是处子之身,我也绝不会嫌弃。’崔明珠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不过李豪自己却十分奇怪。他一向把崔明珠奉若天神,只是以前慕容冲在的时候,他连想都不敢想。而慕容家出现变故之后,他心想终于有了机会。第二天便差人找到了崔管家,一心想娶到明珠。 当时他也想过明珠可能已经和慕容冲有过夫妻之事。 但是他自己记得当时心里想的明明是:哪怕崔明珠已经有过十个男人,他也不在乎。只要崔明珠肯垂青于他就行!绝不计较此事。 想不到一夜夫妻过后,再想到此事,心里便觉得极不舒服。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一旦得到了,便不会再珍惜。 只是若说现在便不要崔明珠了,他又舍不得。 而李豪的母亲却一连几天连话都不和明珠说一句,也没有一点点好脸色。刚开始明珠还好像做错了事一般忍让于她,不过时间长了心中也是十分反感。 不禁想起以前慕容冲的好,还有慕容诚对自己像女儿一般看待的恩情。后悔实在不该在慕容冲最落魄的时候离开他。又隐隐约约觉得慕容冲还没死,一直陪在她身边。 而楚越华这边一连数日到董家求见董文涵,当然每一次都吃了闭门羹。而董文涵也不能出来相见。不过二人都觉得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不管受多大的委屈都不在话下。 开始扬州城的人还把此事当作笑谈,说的久了便都不再怎么说了。只是楚康回一生中从未觉得如此丢脸,已有好多天未曾出门。几次想数落楚越华劝他放弃,却见楚越华也是心情低落,便不忍再说。宽慰了儿子几次,却也没有什么用。 季云看到崔明珠,楚越华等人遭遇,愈发觉得自己能和云梦在一起当真是幸福。 而慕容冲却是心如死灰,不过对他来说此事一了,世上再也没有任何牵绊,便专心修习日月神经。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杂念,甚至连报仇的事都很少想起,所有的心思全部都集中在习武之上。如此一来,进展神速。 如此过了二十余日,季云正想着最近哪天回浙江呢,智凌大师却匆匆忙忙的来找到季云。说道上次季云和楚越华二人走后没几天,王爷突然病了。刚开始也没有太在意,谁知过了几天却越来越严重。京城先后派了五六个御医前去查看,病情却仍是越来越重。王爷每天莫名的心口疼痛,活动之后疼痛加剧,有时候甚至疼得冷汗直流。最近几天已经不能行动,苦不堪言,病情十分危重。 俞大猷及王爷手下都是束手无策。现在整个浙江军务都受到影响,好容易部队刚有起色,万一王爷病倒,接手的人再像以前一样胡作非为,遭殃的又是黎民百姓! 季云听了之后便又匆匆的找到了楚越华,楚越华想起王爷待自己不薄,便和季云一同回去看望王爷。 三人日夜兼程,到了浙江之后径直去了王爷养病的地方。王爷得知季云和楚越华到来,便让入内相见。果然见王爷已疼到夜不能寐,已有好几天未能好好休息,饮食极少,更是已不能活动。 楚越华正待说话,一人说道‘这不是楚先生吗··正巧,快给王爷瞧瞧。’ 楚越华一看,原来是江南巡抚江大人,自己曾经给他瞧过病的。楚越华道‘江大人,好久不见··我已有半年不再行医了!’ 王爷听的有些疑惑,问道‘江大人,你说什么?’ 江大人道‘这位楚先生,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江南第一名医!上次我在扬州一场大病,找了十几个郎中都没见效,却是楚先生妙手回春,下官才得以复原。’ 照王爷身边一人却说道‘王爷千金之躯,哪能随随便便让人瞧的?还是等御医前来吧。’ 江大人不再说话,王爷却道‘想不到楚先生还做过郎中,真是人才啊!你来给 我号号脉试试。’ 那人道‘王爷·还是等御医前来吧!’照王爷摇了摇手,他不敢再说话,却是一脸怀疑的表情,他根本不相信楚越华有什么本事。 楚越华见众人都在瞧着自己,心中叹了口气,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给王爷把脉。仔细的把完之后,低头沉思了一会。 王爷身边那人轻蔑的‘哼’了一声,心想楚越华果然什么都瞧不出来。 王爷其实也不觉得楚越华能比京城御医更加高明,本身也没报什么希望。他主要是因为比较喜欢楚越华才让他给自己瞧病。见他低头沉思,便问道‘怎么样,楚先生?’ 楚越华道‘王爷以前是否常有头晕,耳鸣之类的症状?’ 王爷道‘正是,楚先生所料不差,这是什么病症?’ 楚越华道‘王爷的病情倒是不复杂,乃是心经血液淤滞而起。王爷本身体型偏胖,血液易于淤滞,加上最近操劳过度,引起的脉络不通。所以会出现气短,心痛的症状。’ 刚才说话那人又道‘你这么轻易都能看得出来,为何御医们都束手无策?’说完还‘乞’了一声。 王爷说道‘几位御医也是这么说,那这个该怎么医治呢?’ 楚越华道‘这个病症治疗的法子倒是不难!’ 王爷奇道‘那为何几位御医都束手无策呢?’ 楚越华沉思了一会才说道‘因为您是王爷!’ 众人全都不解。王爷更加奇怪‘楚先生此言何意啊?’ 楚越华道‘王爷听我细细讲来。您这个病症犹如河道淤堵,以至下游缺水。唯一的办法便是想法疏通。具体的法子有两种:一个较为安全保守,无非是用一些活血对症的药物暂时缓解王爷不适疼痛的症状,却无力解决根本问题,很难奏效!而另一种法子可以彻底打通淤滞,但是却需要冒极大的风险。就比如淤堵的河道一旦疏通控制不住,便有可能泛滥成灾,极为危险。至于法子吗,我在一个古方上看过,倒也知道。只是中间十七味药物中若有一味药分量下的不对,甚至是服药的天数有了偏差,王爷都会有生命危险!’他顿了一顿又说‘如果我是御医,当然也用保守的法子。因为如果瞧不好王爷的病,皇上王爷也就是责骂几句无能,最多再打个板子就是了。而如果用第二种法子,让王爷出了意外,那可是杀头的罪过!试问谁能吃罪得起?王爷,我这么说,您明白了吗?’ 王爷点了点头,就连刚才一直瞧不起楚越华的那人,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这时包括江大人俞大猷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爷本人沉默了一会道‘楚先生,如果是你来给我治,能有多大把握?’ 楚越华道‘最多只有五成把握!’ 王爷道‘那好,本王今天就把身家性命交在你手中了!’ 众人料不到王爷会如此说。楚越华自己也大吃一惊,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看重自己。 不过刚才那人又连忙说道‘王爷,不行,万万不能冒险。’见王爷不说话又说道‘王爷,他便是有九成把握都不能让他乱试,您可是千金之躯,怎能轻易冒险!还是等御医来吧!’ 王爷摆了摆手道‘这个御医来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像前几个一样让我慢慢等死!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楚先生。’ 其实他让楚越华瞧,主要还是因为欣赏他。而且这个病症已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他现在宁愿死都不想再忍受这病痛折磨。 那人却一直在嚷嚷,情急之下甚至说道‘他本来就只是一个乡野郎中,而且又已久不行医,怕是没什么本事’之类的话,已有些口不择言。 楚越华本来还有些不情愿,但他这几句话激起了楚越华心底的傲气,昂然说道‘如果万一王爷出了意外,草民立刻服毒自杀以谢王爷!’ 王爷却说道‘我先言明,如果万一我出了什么差错,那是运数使然,任何人都不能为难楚先生’又转过头对楚越华道‘那如此便有劳楚先生了。’ 楚越华道‘那有劳各位先出去吧,我得定一定神。’ 众人只得依言出去,过了一会楚越华便让人去选择药物亲自给王爷熬药。当晚吃了之后,并未出什么意外,却也没见什么功效。 御医来到之后江大人等没让他进屋打扰。他也听说了此事,摇了摇头道‘真是胡闹,王爷千金之躯,怎能··哎··’他突然想到王爷宁愿相信一个久不行医的乡野郎中,也不愿相信御医,那自己岂不是显得更加无能?想到这,便觉无言以继。 第二天王爷吃了药之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江大人几人进来看过几次,见王爷躺着一动不动,不禁面面相觑,怕是已经··几人都不敢想,也不敢去叫王爷。 而到了第三天照王爷吃了药之后更是从早晨一直睡到入夜都未醒。江大人腿已有些发抖,不想王爷真的出了意外! 第三十七章 眷属 楚越华这时反而没有了开始时的紧张。他看王爷一动不动的躺着,也怕王爷已然丧身。不过几次探王爷的鼻息,见呼吸一直还算平稳,便稍稍放心些。 次日一早王爷醒来,江大人几人急忙入内。王爷感叹道‘楚先生当真是人才,我昨天终于可以安然入眠了!’众人见他精神果然是好得多了,都长出了口气。江大人这才发觉自己手心里的汗出的当真不少! 王爷示意侍从奉上茶水来,楚越华立刻道‘现在不能喝水!’在场所有人包括王爷在内都不敢说话。而楚越华好像又找到了往日那种自信,在医道方面自己那种绝对的权威,自己说什么别人都不敢反驳一句。 就连王爷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听从,问道‘可是我现在口渴难耐,那何时才能用茶?’ 楚越华道‘等我觉得王爷能用茶时您再用。’ 王爷点了点头,楚越华示意大家出去让王爷好好休息。这时当然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发表一点别的意见了。 又过了一天,王爷病情又好了一些。王爷极为高兴,而江大人俞大猷他们也是如释重负。只是楚越华还是眉头紧锁。 王爷问道‘楚先生,我已好得多了,你还担心什么?’ 楚越华道‘王爷,草民斗胆如实说来,王爷虽然病症好转,然现在并未度过危险期。一直到最后都有可能会出现危险。从现在开始,您尽量忘记王爷的身份。我让您休息您就休息,我让您动您就活动,您能听从吗?’ 王爷道‘一切依先生便了!’ 一连又过了七日,楚越华每日寸步不离守在王爷身边。而王爷也像是当年董文涵一样对他产生了些依赖感。没受过病痛折磨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感情。 终于停药最后一天,楚越华长出了口气,说道‘王爷洪福齐天,应该没有大碍了!’ 照王爷本来就十分喜欢他,这时更是十分亲近,便说道‘这次全赖你妙手回春,可以说是救了本王性命,手段也比御医更加高明!对了,你愿意到宫中做个御医吗?只要我一句话,皇上定然会招你入宫。’ 楚越华急忙摆手道‘多谢王爷抬爱,只是草民志不在此!’ 王爷又道‘那可真是可惜你这一身医术了!这样,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楚越华本要拒绝,却见王爷病情刚好,怕扫他之兴,而且王爷毕竟是一片好心,便没说话。 俞大猷几人十分惊奇,更是对楚越华敬佩有加。江大人虽然也知道他医术高明,但仍是想不到他医术竟然一精至厮。 王爷这一次浙江之行,深深的体会到人才的重要性。他心情极好,却见楚越华仍是满腹心事,眉头紧锁,便忍不住问他到底为什么事烦心。 当然是因为董文涵了! 楚越华前些日全心为王爷治病,极少想起,而这件大事一了便又加倍烦恼。他觉得哪怕能找个人说说董文涵的事,心里都会好受些。偏偏季云这几天又忙,没办法听他说心事,便一直憋在心里。听得王爷问起便忍不住把自己和董文涵相识,互相爱慕,她家人不允等等全部说了出来。 照王以一个王爷之尊,居然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时辰。这时楚越华已不把他当成王爷,而像是一个知心的朋友一般不住诉说。 终于等他说完,王爷道‘这个董程也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人物,怎么还看不上你!’当然在他一个王爷眼中,一个扬州的主簿那自是只是个芝麻小官罢了。又道‘原来如此,此事再容易不过,放心吧。’说着吩咐随从‘叫江大人进来。’ 隔了片刻,江大人进来听候差遣,说道‘可喜可贺!王爷终于痊愈。楚先生当真是神医!’ 王爷道‘你也推荐有功,如果不是你那句话,本王也想不起让楚先生医治。你最近陪楚先生去扬州走一趟,了他的心愿。’ 江大人道‘是,王爷。正巧下官也有公务去扬州。前几日王爷身体抱恙,卑职心忧王爷身体,便把公务搁下。今王爷康复,下官已然放心,便陪楚先生走一趟。’ 王爷又问道‘你去扬州有何公务?’ 江大人道‘禀告王爷,扬州知府主簿知事三人涉嫌挪用库银,有人告发,却未知真假。且岁末将至,须一考各地官员政绩,是为此事。’ 王爷点了点头。 楚越华却突然问道‘他三人所犯罪过大吗?’ 江大人不知道他的意思,便说道‘此事可轻可重,从轻的话可保无事。从重的话也可以革职查办甚至下狱都可以!楚先生此话何意?’ 楚越华想起上一次知府大人和王大人二人私下相助自己之事,便答道‘如果可能的话,还请尽量放过知府大人和王大人二位,他二位曾经于我有恩。不过如果他们真的罪大恶极就不必顾忌了。’ 江大人看了看王爷 ,王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江大人已然会意,便道‘好,本来也没有多大罪过,对了,那董程呢?’ 楚越华慎重的考虑了一会,答道‘董大人和我既无恩惠,也没有仇怨,请江大人秉公处理吧。’ 临别时,楚越华又交待王爷‘您以后应该少食肥腻,以免加重血液淤滞,最好找个名师学些张三丰真人所创的武当绵拳以养生,强身健体。’王爷也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楚越华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董家得了些银子,却有可能因此耽误了前程。而王宇和楚越华二人都对董文涵有意,却丝毫没有用职权打压楚越华。不想反而救了自己一次。 江大人未到扬州之前,知府大人便已知道他要来。自是做足了功课,小心接待。这一日知府亲率官员百姓于官道前迎接。 江大人一露面,众人却看傻了眼。原来楚越华和江大人一同前来,而且好像连江大人对楚越华都十分恭敬,一口一个楚先生叫着。当然这是王爷安排,有意让楚越华在人前露脸。 知府早已小心备好了给江大人休息用饭的地方,不过江大人却执意先陪楚越华回家,顺便好好拜访楚康回夫妇。 到了楚康回家中,夫妇二人见儿子平安归来,自是十分高兴。而楚越华说起江南巡抚江大人亲自陪同前来还带了许多礼物。楚康回一辈子老实本分,哪见过那么大的官!紧张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江大人问候了夫妇二人几句便借故告辞,让他家人团聚。临走时当着知府等人的面留下两个随从吩咐道‘你们二人留在此处好好听候楚先生差遣。’ 江大人走后,整个下午楚家都挤满了街坊四邻还有楚康回的亲戚。都夸楚越华这次终于出人头地了,当真了不起。一直到酉时方才渐渐的安静下来。楚康回前些日受够了委屈,今天见儿子如此风光,十分兴奋。而楚越华见父亲极为高兴,也陪父母多说了一会话。 只是一躺上床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董文涵,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次日上午家里仍是门庭若市,终于到了下午人少了点。楚越华在内堂呆呆的坐着,兴致不高。不经意间一眼瞥见门旁好像站着一个人,好像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董文涵!他有些不敢相信,揉了一下眼睛,果然是董文涵。 董文涵眼睛通红,好像有些泪水。他心疼不已,忙站起来走到董文涵身边,问道‘怎么了?’董文涵鼻子抽了一下却没回答。楚越华怕她又是受了委屈,急着又问道‘怎么了?你父亲又责骂你了吗?’ 董文涵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不禁破涕为笑,小声说道‘我爸爸让我来问问你,还愿不愿意娶我,彩礼好商量··’ 楚越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问道‘什么?’ 董文涵低下头小声的说了一句‘笨蛋··’ 楚越华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拉住董文涵的手,将她抱在怀里。不过立刻想起旁边还有好几个人看着呢··二人连忙分开,满脸通红,不过心中都是十分甜蜜。 而这时崔明珠和李豪成婚已有一段时间。每一次想到明珠已不是处子,李豪都会心塞。 没得到崔明珠之前,李豪甚至觉得只要能娶到她,便是少活十年也是心甘情愿,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处子。谁知道这才短短的时间,新鲜感过去之后,一想起此事便极为不爽。他私下曾和父母商量,有心要休了明珠。不过他父母却怕此事传了出去出去之后,别人知道李豪花极大代价娶来的媳妇竟然已和别人有过夫妻之事,这个人却丢不起!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但一家人却都对崔明珠爱理不理,丝毫不当回事。 刚开始李豪对明珠极好,慢慢的也开始怠慢。而明珠本来就不喜欢他,见他如此干脆也很少和他说话。这样一来关系愈发恶劣。崔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每日只能陪着笑脸,低三下四的说话。 李豪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去找别的女人,明珠也根本不管。她每天只是默默的坐在窗边,在心里想念慕容冲。却一次都没看见过慕容冲。 虽然慕容冲经常在晚上坐在她对面的屋顶上,默默的看着她的倩影。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他经常会想,如果不是当时机缘巧合遇到腾虎,或者是自己当时没有贪便宜,那现在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快乐。说不定已经和明珠成婚,明珠自是也不用受这些委屈了! 有时候很偶然的一件小事,说不定会影响许多人一生的命运! 而楚越华和董文涵一起去拜会董玉林的时候,他却已变了一副模样。对楚越华极为亲热,又是沏茶,又是开酒,楚越华平时虽然不喜欢这种人,不过想起他可是自己心上人的父亲,便也不太反感了。 楚越华想起这一次能与董文涵在一起,全仗王爷成全,便想带同董文涵一起去当面向王 爷致谢。而江大人也已履行完公务,一同回去。知府对楚越华极为感激,连说一定会好好照顾楚康回夫妇。 回到嘉兴之后,见王爷身体已好得多了,而且居然真的依楚越华之言开始练习绵拳。 他看见董文涵同来,立刻猜到她便是楚越华心上人。心下赞叹,楚越华眼光当真不错。二人长谈了近一个时辰,最后说道想让楚越华留在身边。楚越华却认真的说道不想受羁绊,而且政治的斗争也不是他一介草民所能参与,望王爷见谅等等。 王爷最后说道‘既然你不肯,我也不强留你了!毕竟你也算于我有恩,这样吧,我手下有一条营商的路线现在无人管理。一直到云贵一带,还有些要到暹罗,不如我现在把它交给你。我看你是个人才,好好经营!’ 楚越华想起王爷待自己实在不薄,跪下谢恩道‘多谢王爷厚谊,草民万分感激。以后有机会一定再好好报答王爷!’ 王爷扶他起来,说道‘现在年关将近,等过了年开春我便差人将这一切交给你打理,再帮你熟悉各种事项!’又拿出一块金牌‘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拿出这块金牌,便没有人敢再为难你!’楚越华点头应了。 董文涵虽然是女子,又是孩子家,不过却是落落大方。也和王爷说了几句话。王爷一高兴又拿出一块玉佩送给董文涵,二人都对王爷感激不尽。 出来之后又去见了季云张泉等人,众人见他携董文涵前来便都极力夸赞董文涵貌美。而季云看见董文涵之后却十分想念上官云梦,这时年关将近,他心中却犯了难。他下山已久,十分挂念木清源,一直想捎封信给木清源报个平安,但又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和木清源的关系。 往年华山之上都是爷孙二人一同过年,今年却要木清源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了。而自己如果回华山,却又无法陪云梦了。这一段时间极少和云梦在一起,如果连过年都不能陪她岂不是更对不住她?一时间心中纠结,拿不定主意。 正好俞大猷过来拜访几人,闲聊时也说起过年的话题。智凌大师便问道‘俞将军,王猛,你们还回家过年吗?’ 俞大猷道‘我也想走,可惜的是倭寇不一定回家过年,我们这些军人便也不能回家了。为了老百姓能踏踏实实的度过年关,我们只好在这陪着倭寇了!’他说的轻松,张泉等人却都对他肃然起敬,这才是民族的英雄! 智凌大师也说道‘我这大庙不收,小庙不留的野和尚也没有什么地方过年去,只能留在这了。’ 何冲立刻抢着说道‘我得留在这看着这个野和尚,别再趁着过年偷偷跑去哪个尼姑庵找个小尼姑开荤··’ 天气虽冷,杜雷张泉几人心里却是暖暖的,只要有兄弟,朋友在身边,在哪都不会寂寞。 这样一来季云也打定主意,去扬州过年,这样能尽快回来料理军务,至于木清源那边,等明年带云梦一起回去,好好陪伴他老人家一段时间也就是了。 几人舍不得分开,尤其是看着平时笑嘻嘻的智凌大师有些失落,季云便对几人说道‘我过了年很快就会回来,放心吧。’智凌大师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三人回到扬州之时已是腊月二十八,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大街小巷都是一片喜气洋洋,任哪都是奔跑玩耍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炮仗都能高高兴兴的玩半天。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唱着儿歌,正好便是慕容冲唱过的那首‘好宝宝’。 季云和云梦携手同行,看着这些孩子们心中十分感动,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尽自己的能力,扫除倭寇,让人们都过上这种幸福安乐的生活。 而云梦见心上人终于回来陪着自己,而且这一段时间觉得季云成熟了许多,现在更加像一个男人了,更是十分欣慰。 不过这一天李豪却喝的酩酊大醉,借着酒劲对明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明珠只是坐着流泪,后悔自己真的不该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嫁给了这个人。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她宁愿为慕容冲守寡,甚至为慕容冲去死,也胜过如此受罪。 迷迷糊糊之中李豪还动手打了明珠一巴掌。其实他一个纨绔子弟哪是崔明珠的对手。毕竟崔明珠小时候学过几年武艺。只是她现在好像连心都已经死了,便任由他打。 慕容冲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想进去杀了李豪。脚只动了一下,又想起这只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自己一个外人又怎能插手?不忍再看,便回到自己的密室练功。 此时他已经开始修习大阴阳神掌,这套掌法阴阳相济,刚柔并重,变化多端。慕容冲看的极为兴奋,知道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武功,自己既然有缘修习更要加倍用功。这时他已有了日月神经的底子,练习起来事半功倍,加上他心无旁骛,进境极快。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练到了何种境界。 第三十八章 香殒 除夕之夜,家家都团聚在一起。慕容冲先是到了以前自己家中,站立了一会缅怀自己父母。这时他已经不会再哭了,也不是咬牙切齿的想报仇,脑海里浮现的却都是父亲的严词还有母亲的疼爱。 他现在才感悟到,天下间最好听的语言莫过于父亲的训话。只是以前不明白,而现在虽然知道却是再也听不到了。默默的站立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又放心不下,去了明珠那。 只是却只看见李豪一家人团聚,正在吃年夜饭,明珠却不在其中。 原来这几天明珠和李豪互相嫌恶,已不再说话,也不同桌而食。李豪家人都不理会崔明珠,年夜饭团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李家人自顾自的说话,甚至没一个人看明珠一眼。 就连丫鬟仆役也都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好像每一个人都比她快乐的多。崔管家和明珠说了几句话,崔明珠却突然觉得心里很累。随口应付了几句,便要自己出去走走。 崔管家放心不下想要陪她,她却不愿崔管家同行。 出门之后,只见万家灯火,一派热闹幸福景象,而她自己却是孤零零一个人,不由得想哭。想起慕容冲之后,更是万念俱灰,起了轻生之念。 慕容冲就跟在她后面,一直到湖边,看着她坐下。 明珠却突然轻轻的说道‘冲哥,是你吗?’ 慕容冲默默的走了出来。 崔明珠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泣着说道‘冲哥,我一直感觉你不会死!天可怜见,终于让我又看见你了!’ 慕容冲轻轻的抱住了她,过了一会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 崔明珠哭着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直觉吧。我觉得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我!冲哥,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多爱你!’慕容冲神情木然,明珠又道‘可惜我一时糊涂,已嫁为人妇,此生已不能再和你厮守··不过上天让我在临死之前再看到你一次,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慕容冲心中一惊,想不到明珠情绪激动之下竟然要自寻短见。他心中也极为混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崔明珠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轻轻的说了声‘永别了··冲哥!’便看着慕容冲一边后退着向桥上走去。而含着泪水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留恋和不舍。 慕容冲上去拉着她的手说道‘你何苦自寻短见,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 崔明珠道‘冲哥,你知道吗,我现在的生活每一天都是无穷无尽的煎熬!只有见到你这一刻我才是幸福的,我现在心满意足!你是愿意让我痛苦的活着,还是让我高高兴兴的去死?’ 慕容冲一时间不知所措,明珠拿出了那块玉佩,又说了一句‘以后如果你想念我,就看看它吧!’说完还没等慕容冲反应过来,明珠已经从桥上跳了下去。 等到慕容冲脑子里清醒些,想要跳下去救她时,明珠已然不见踪影了。 慕容冲一时反应不及没能救下崔明珠,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次日虽然是大年初一,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崔明珠的死讯。听说李家人见她深夜还没回家便开始寻找,几十个人找到快天亮才在湖边发现了崔明珠的尸体。 一家人惊慌不知所措,都没想到明珠如此刚烈,竟然会自寻短见。特别是李豪,这时极为后悔,他也还是个年轻人,哪经历过这等大事,当时就吓的哭了出来。 李豪父亲待想起要封锁消息时,消息却早已传了出去。立刻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都说是李家不知道怎么害死了崔明珠。当然也惊动了官府,不过仵作验尸之后发现明珠身上并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确实是溺水而死,排除他杀,便不再追究。李家将尸体带回,葬礼办的倒是风光,以弥补李豪父母心中的愧疚。 季云云松楚越华也都很快听说了此事,身边一个朋友突然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人世,几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又都十分伤感,不想去年还意气风发的慕容冲和明珠二人,下场竟然如此悲惨! 崔管家更是悲痛欲绝,他这些年一直和明珠相依为命,父女之间感情极为深厚。这次明珠身亡,他本想和李家大闹一场。可是李家在扬州城是大户人家,极有势力,而他只是孓然一人;再说明珠确实是投河而死,也不能全怪李家。 而且李家又给了一大笔钱,自己也无从闹起。只是丧女之痛他却是难以承受。而他从李家辞职之后,回到了李豪给他买的大宅子里,每日把自己紧紧的关在屋里。本就性格古怪的他这以后变得更加怪僻。 李家人在这几日中已到鬼门关走了几趟而不自知。慕容冲当时一时糊涂没能救下明珠,事后极为后悔。他几次想杀了李豪全家为明珠报仇,以他现在的武功,李家自是毫无抗拒之力,而且他已经是一个‘死人’绝不会有一个人能想到他是凶手,不会有 任何麻烦。 只是慕容诚从小严厉的教诲不让他滥杀无辜,父亲虽然已经不在,他还是不敢胡作非为,他一生中还从没有杀过任何人,三番两次下不了手! 而且他也知道这件事并不能全怪李家,慢慢放弃了这个打算。 整个年关季云楚越华云松等人心情都受此事影响,都有些伤感。而慕容冲此时唯一能让他分心的事也已经彻底了结,更加心无旁骛的全力修习大阴阳神掌。 这一套掌法需以日月神经为基础才能运用,全身经脉同时运使两路真气,一阴一阳相辅相济,练到最高境界便能阴阳合体,极为高深。慕容冲自己都不知道,就连明教都已经好几十年没有人练成了。只因为练这一套武功极为危险容易走火入魔,以前明教中人练习的时候,师父总是先说明练习这武功的凶险,都是做足了准备才开始小心翼翼的练习,通常还有师父在旁边照应。 但是如此一来,便好像写书法之时太过拘谨,少了那种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气势,虽然是一模一样的武功招式,却难以达到较高的境界。 慕容冲却完全不同,他根本不知道危险,也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加上他毫无一点俗世的干扰,所以全神贯注的修习之后竟然十分顺利。他现在宛如一个食客,陡然见到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每日废寝忘食的修习。 转眼间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季云打算回浙江,楚越华也需要去接手王爷给他的生意。云梦和董文涵二人都要跟着去,不过带着她二人十分不便,而且也有危险。一番好说歹说,又答应很快回来两个女孩才作罢。 到了嘉兴,终于又见到智凌大师,何冲杜雷几人。和他们在一起,季云心里总是觉得很踏实。而俞大猷携众将士过年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好好休息,好在倭寇也没有来打,也不知道是回家过年了还是害怕了,反正相安无事。浙江各处军队战斗力都有了明显提升。王爷也已经差人教楚越华熟悉相关事宜。 却说季云刚走了几天,云松和云梦正在家中。有家丁报称有人找季云。 云松和云梦出去一看,是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正是季云曾经救过的吕婷婷。 云梦一看是个美貌少女,当时便没好气的问道‘你找他干嘛?你是他什么人?’心想季云这小子居然背着自己找了别的女孩子,怪不得不肯带自己一起去。想到这,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吕婷婷见她口气不善,不敢瞧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是满脸通红。 云松见状温言道‘他不在,去了外地,一时间不会回来。姑娘是谁?找他有什么事?等他回来我代为转告。’云梦心里暗怪哥哥对吕婷婷怎么这么客气。 岂不知她固然是气的要命,云松却对这个小姑娘颇有好感。 而吕婷婷这时看了云松一眼,见他器宇轩昂,眉宇间英气勃勃,心中居然跳了一下,语无伦次的说道‘我路过此地·那个·我也不是他什么人,上次听别人说在这能找到他,他救过我和爷爷··’一急之下,自己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云松笑了笑,温柔的说道‘姑娘别着急,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慢慢再说不迟。’ 云梦正想让吕婷婷走,却见哥哥已经招呼别人进来,自己当然不能再赶人家了。而且颇为奇怪的是一向冷傲的哥哥,这一会居然如此温柔。她一时间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吕婷婷没有拒绝,红着脸到了书房。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上次季云救她祖孙二人,她自然感激不尽。而且见季云长相俊美,武功高强,小女孩都崇拜英雄,吕婷婷也竟然把季云记在心里,再也忘不了。她有个英雄父亲,所有人对她都是宠爱有加。平时她想要的东西都是毫不费力的就能得到。 而这一次她满心希望季云能陪在身边,却连面都见不上。这小妞生性有些倔强,越是不容易得到越是不愿意放手。她自己也是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真的见了季云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反正就是想见他一面。记得郭阳曾经说过的在上官木家能找到季云,所以居然自己偷偷的跑出来了。本来还想着借口说是路过,看看就走。 谁知道一看见云松之后便对这个年轻公子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反正觉得云松比季云更加吸引人。自己看他一眼便会心跳的厉害,她从来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并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云松和云梦陪着她,三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吕婷婷虽然年纪小,却也看出云梦不喜欢自己找季云。心想云梦可能便是季云的爱侣,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你·别误会,我和季公子并不相熟!他曾经救过我和爷爷,我只是路过此地顺便来看看他。’ 果然云梦听了之后立刻放下心来。这才发现这个小女孩长的真的挺漂亮的。 其实她并不知道,吕婷婷这句话却是说给云松 听的。云松却听懂了她的话,也是心花怒放。三人在一起,说话都是漫无边际。云梦这才发觉哥哥今天有些与以往不同,心想哥哥不会是对这个小女孩有情谊吧?心中暗暗想笑。这时更仔细的看了看吕婷婷,觉得这个小姑娘当真不错,便想撮合她和哥哥。又开始对吕婷婷极为亲热。 三人聊了一会,越来越是投缘。到了下午吕婷婷要走,云松极为不舍,他盼望吕婷婷能多留一会。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挽留人家,只有干着急。云梦看的直想笑,上前拉着吕婷婷的手道‘好妹妹,我和你一见如故,舍不得你走!留下来陪我几天好吗,我带你去扬州各处转转。别走了,我一个人挺寂寞的··’ 吕婷婷其实也不想走,只是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无缘无故呆在别人家呢。这时见云梦这么热情挽留她也十分高兴。红着脸点了点头。 不过她的高兴之情,远不如云松那么强烈。 此后几天三人便在扬州各处名胜古迹游玩。吕婷婷十分开心,几天相处下来,越来越觉得云松简直是完美无缺,对自己也特别关心。 这一日中午三人正待出去,有一人求见,吕婷婷见了那人之后便问道‘丁叔叔,你怎么到这来了?’ 吕婷婷这一次偷跑出来,吕布当然知道,暗中派人一路在保护她。不然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出来。 这个姓丁的先和上官云松说了几句久仰之类的话,言辞极为客气。然后又对吕婷婷道‘帮主让我告诉你他下个月初六要去洛阳老家。老爷,二老爷都去。让你不要回家了,直接去那找他们。到时候我来接你。’ 云松接口道‘到时我护送吕姑娘去就行了,正好我去那边有事。’他哪有什么事,不过想多和吕婷婷在一起罢了。 那姓丁的久通人情世故,当即会心一笑,说道‘那如此有劳公子了。有上官公子保护,我家小姐定然安全无忧。多谢了!’ 吕婷婷虽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让云松带她去。现在云松自己说了出来,她自是求之不得。那人又谢了几句之后便即告辞,吕婷婷便继续留在扬州陪伴云梦。 转眼间到了初二,云松和吕婷婷便一起上路。两人得能同行,都是心满意足。只是二人一路上都是分房而睡,并未做出任何逾礼之举。 这一日到了河南焦作境内,此地有一处名胜去处,是为云台山。相传是黄帝陶正之官宁封子自焚所化。其实现在是初春时节,天气寒冷,草木枯萎,几处名胜古迹也没有什么可看。不过二人都没去过,云松提议不如去看看?二人一般的心思,虽然都未说出口,但都想和对方多些相处的时间。心思并不在游山玩水上。 二人中午在市镇上找了个小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刚找到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下吃了几口,云松便注意到隔着三四张桌子之外有一桌六个人。其中二人老是打量自己,却并不认识。正在好奇时突然想起这二人可能是在看吕婷婷。他突然转过头瞧向那几人,那两个人登时惊慌失措,慌忙低下头装作饮酒吃饭。 不过这一瞥之间,云松已瞧见那二人确是在看吕婷婷。目光中满是淫邪之色,仿佛口水都要流了出来。云松心下大怒,却不动声色,仔细的看了那六个人。有两个约在三十余岁年纪,其余四人都是二十岁上下。尤其是刚才瞧着吕婷婷那两个人更是形象猥琐。一人长着一张蛤蟆大嘴,双眼突出,像极了一只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另一个也是点头哈腰一副贱相。 不过六人都是腰悬长剑,他们服色不同,剑却是一模一样。看来是同一个门派的师兄弟。 云松生性高傲,本来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只将他们当成路上的野狗也就罢了。不过那二人瞧向吕婷婷的眼光却让他大为恼火,有心想要教训他们一下。却又想带着吕婷婷还是不要惹事,生怕万一伤到她。 吕婷婷突然问道‘松哥,你认识他们吗?’ 云松道‘不认识!’她怕吕婷婷生气,便没说出自己生气的缘由。吕婷婷却看出他对这几人有气,便小声说道‘算了,松哥,吃饭吧,咱们俩吃完饭就走。’ 其实这个小妮平时脾气也是大得很,但这时和云松在一起却变得温柔了许多。她现在只想和心上人好好呆在一起,不想惹事。她也害怕万一有什么冲突,云松再有危险。 二人不再说话,快速的吃完饭便即离开。下午便一起去游览云台山,几处名胜如红石峡子房湖等都没有夏日的风采。好在二人也不以为意。一番游览云松和婷婷都有些忘情。 眼看天色已晚,便想还是先回去镇上投宿,明日再来。 正在此时云松却突然听到隐约有呼喝打斗的声音,当下停下来全神贯注仔细倾听。 见吕婷婷不明所以,云松便说道‘婷婷,我听见有打斗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天禽 吕婷婷也仔细的听了听,不过她武功远不及云松,并未听到什么。只是见云松如此郑重其事,也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拉住了云松的衣袖。云松立刻拉住她的手护着她。 二人本来不想多事,打算绕道而行。只是那声音却来自回去的必经之路,根本无法绕行。云松小心翼翼的护着吕婷婷,慢慢的走近打斗声音传来的地方,伏在一个大石头后面,慢慢的向下看去。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打斗的一方正是中午所见那六个人。六人所使剑法路数相同,隐约看来像是崆峒派的。那年纪大的两个人还过得去,那四个年轻的却差了些,只是六个人结成了剑阵,攻守可以互补,倒也十分了得。 而他们对面却只有一个人. 也不能算是一个‘人’,因为他长的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是一个大马猴。粗手大脚,身高八尺有余。手中拿的是一条坚实的木棍,足有一丈来长。粗略看了几招,云松便哑然失笑,看来这个疯汉并不会什么功夫,只是身高力大而已。 不过仔细看了一会之后却发现他所使的棍法似拙实巧,博大精深。好似传他棍法的人武功极高,这疯汉却学的不全,大部分不成章法,使出来笨拙无比。偏又有些招式得了些精髓,使出来又是精妙无比。 如此一来更是难以防范。 而且他看起来脑筋好像有些愚笨,全然不知道危险,只是自顾自的蛮打,崆峒派六人居然抵敌不住。已有两人受了伤,虽然伤势不重仍是能勉力支持,但看情形已是必败无疑。 云松见他们是崆峒派名门弟子,对面那人却是一脸凶相,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打斗,但想来是那疯汉理亏。有心去相助,却总是想起那二人瞧向吕婷婷的目光,心中十分厌恶,便不想管他们。 这时那受伤二人已不能再打,余下四人更不是那疯汉对手。 眼看情势危急,吕婷婷小声说道‘松哥,你去帮帮他们吧··’她毕竟是一个小女孩,现在云松就是她心目中天下无双的大英雄。如果云松见死不救,她肯定会有些失望。只是她并不知道云松因何讨厌这几人。 云松一迟疑间,那疯汉又打倒了一人,当即口吐鲜血,伤势不轻。云松想了想,认定不管他们这些人怎么样,我一定要做到我该做的事。如果见死不救,又有什么面目自居侠义!而且吕婷婷只怕会失望。 而且那两个人也只是看吕婷婷长的漂亮,多看了几眼,也不是什么大罪。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 想到这他立刻现身出来,那疯汉正在一棍扫向一个年轻弟子,正是中午瞧着吕婷婷的那个。云松见他武功不济,这一下已然躲避不开。当即长剑递出在那棍上一压,长棍登时沉了下去。那疯汉看起来虽然愚笨,变招却是极快,双手一转顺势用另一端向云松扫来。云松不愿意与他交手,见那个小弟子已能脱险便立刻后退一步,同时长剑圈转阻住他继续攻击。 那疯汉却并没有继续攻击,不过看来情绪有些激动。 而崆峒派六人却显得神色紧张。 那疯汉将棍子向地上一插,双手向云松不停比划,口中嗬嗬嗬的大叫,却是不会说话。云松此时已有些疑心暗中留意了一下,崆峒派六人见他不会说话好像松了口气。 云松不懂得手语,也不想与这疯汉为敌,便也比划着说道‘你放过他们,我们也不与你为难,如何?’那疯汉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咿咿呀呀的又‘说’了一阵,也不知道说的是些什么,不过好像对云松并无恶意。吕婷婷这时也已从树后走了出来,来到云松身边。 而那疯汉见云松不懂他的‘话’更是着急,突然出手一掌向云松胸口拍去。 云松想不到他好好的说动手就动手,下意识的一掌也拍向他。二人在一推之下,都站立不稳,后退了一步。这时云松才感觉到腿上,肩膀都是一麻,竟然中了暗器!膝下一软,当即站立不住。 那疯汉也中了好几处暗器,云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疯汉是想推开自己。 这时他二人都已是坐倒在地。 暗器却是崆峒派那年长的两人联手所发。 云松心中冰凉,万万料想不到自己冒着危险救了他们性命,他们居然暗算自己!他根本对几人毫无防备,要不是疯汉推了他一把避开了大部分暗器,只怕这一下便命丧当场了!当下又惊又怒,又想起刚才误会了那个不会说话的疯汉,心中十分愧疚。当下挣扎着坐到他身前将他挡在后面。 吕婷婷大惊失色,跑到云松身边抱着他。云松见那几人不怀好意,便一把推开婷婷道‘你快走,我在这挡一阵。’崆峒派二人一边笑着,一边走近。他们觉得以吕婷婷武功肯定跑不了,所以也并不着急。 婷婷拾起云松长剑,站在云松身前。待那二人走近,立刻一剑刺了过去。她虽然有父亲亲授,但年纪太小,哪是崆峒派高手之敌。那人笑嘻嘻的避了几招,赞道‘小妞剑法不错,哈哈。’抽空还在婷婷身上摸了一把。 吕婷婷又气又急,剑法更加散乱,一不留神剑法使的有些老了,那人在她臂弯处一点,登时长剑脱手。那人顺势又在她胸口摸了一把,哈哈大笑。 婷婷胸前衣服也破了一点,那五人看的心痒难搔,连受了伤的三人这时都来了精神。 云松大怒骂道‘我好意救你们性命,你们这些卑鄙无耻之徒却恩将仇报,真是猪狗不如。你们敢碰我妹子一下,我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只是他坐在地上动弹不得,根本吓不了别人。 那几人哈哈大笑,并不害怕。那蛤蟆还笑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和这怪物调戏良家妇女被我二人撞见教训了一顿。谁知道饶了你们性命之后,你二人却暗箭伤人,我们师兄弟六人无奈之下才将你们收服。师兄,你们说是不是?’ 那为首二人同时道‘正是!我们遇到这种事,说不得,只有替天行道,诛奸除恶了!’ 又一人道‘师兄,我们就在这耍了这个小妞吧,二位师兄先来!’ 六人都露出猴急之色,婷婷又怒又怕,云松不住口的大骂,那哑巴也是嗬嗬嗬的大叫。待为首二人走近,哑巴突然住口不叫了,面露欣喜之色。 云松顺着他眼光瞧去,也不禁呆了。 崆峒派六人都是面向云松,年纪最小的两人站的最远,他们也明白有这等好事当然轮不到自己先来,只是淫笑着站在原地看着。 却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已多了一人! 为首二人看见云松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一齐回头望去。而最后面那两人看见师兄瞧向自己还有些奇怪,问道‘师兄,怎么了?’ 他师兄口舌发干,颤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那二人才知道自己背后有人,便同时转过头看去,岂知什么都没有瞧见。二人心中发毛,带着哭腔说道‘师·师兄,别开玩笑···’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二人怕鬼心中害怕,连声音都已抖得厉害。 只是他们的惊惧之情却远不如他两位师兄以及云松了。 刚才那两个小弟子转头的时候,那怪人顺着二人转头的方向横着飘着转了半个圈子,却连腿都没动一下,待二人回头说话又是脚不沾地的飘了回去。所以两个小弟子都没瞧见他。 而瞧见的都以为是活活的见了鬼。 不过云松看到那哑巴的表情,知道他认识这个怪人,便放下心来。 那年长二人一时间又是怀疑又是害怕,连话都不敢说了。而两个小弟子知道师兄不是开玩笑,自己背后当真有人,却偏偏瞧不见,已经吓的面无人色。下意识的向师兄身边跑去。而那怪人就贴在二人身后飘行。二人刚停住脚步,那怪人也停了下来。 云松仔细倾听,这人行动之时竟未发出丝毫声息!这身轻功简直有些骇人。吕婷婷更是早已吓的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的靠在云松身上。 武林中这么多年十分平静,很少有什么争斗杀伐。所以许多武林弟子只是练武,却并没有经历过什么阵仗。崆峒派这几人也是如此,毫无应变之能。而且这怪人太过诡异,几人都已吓的手足无措。突然那年长二人一推四位师弟,四人并未反应过来,一齐倒向那怪人。这么阻了一阻,二人转身就跑。岂知身形甫动,还没有跑出一步,那怪人却已到了他二人面前。 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他的一点动作。 这时那两个小弟子才看见他。 只见这怪人一身青袍,身形高瘦,面目清雅,却看不出有多大年纪。而眼神中却已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崆峒派一人说道‘前辈···’ 只说出两个字,便‘啊’的一声惨叫,飞出两丈有余,撞在一颗树上,全身软瘫,立刻毙命。仿佛在这一击之下,他全身的骨骼,肌肉,血液,甚至灵魂,全都灰飞烟灭。 而云松甚至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这简直已不是武功,而是妖魔的法术。慌忙间那年长二人掏出大把暗器撒向他,不过手脚发抖,出手已不成体统。 不过这胡乱撒出的暗器却仍是打在了那怪人身上。 几人正在奇怪以他如此武功怎么连这样的一把暗器都避不开,却见他中了暗器之后仍是背负着双手站着,毫无异状。这才明白,人家根本是连避都懒得避一下。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十枚暗器尽数打在身上,却连一点作用都没有。 崆峒派五人这时已然傻了,突然一个年轻小弟子大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大声求饶。不过说来说去也只是在用颤抖的声音说一句‘大爷您饶了我的狗命吧···’ 至于这位大爷为什么要饶他的狗命,他却一点像样的理由都没说出来。 所以这位大爷就没有饶他的狗命。这次却是五个人一同发出惨呼,那五人之间相距约有一丈。那怪人在一瞬间连击五人,有如雷轰电闪。在电光火石之间,五人便一同中招。不同于前一人飞出两丈有余,这五人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一直到死身体都未倒下。 而以云松的武功,居然未瞧见他任 何动作,这等武功简直不敢想象。 云松心里估算了一下,就算给自己五个木头人排成一排,让自己一瞬间全部刺中咽喉而不碰倒一个,那都绝对办不到。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怪人连看都没有看云松一眼,径直走到哑巴身边,一挥手暗器便尽皆掉落,被击中的穴道也已解开。他转身就走,那哑巴跟在身后,又指了指云松比划了两下,那人也不理睬,缓缓走开。 吕婷婷想去求他救救云松,云松却拉着了她。 谁知那怪人快要走远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并未转头,问云松道‘你为什么不求我?’ 云松懒懒的道‘不为什么,不想求,不想让你救我。’ 怪人转过身来,看着云松又道‘那我现在要是非得救你呢?’ 云松也看着他道‘你武功那么高,要是非得救我的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当然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了。’ 那怪人点了点头道‘上官木的儿子,果然有点意思!’ 云松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昔年和你爹交过手,他的剑法我一看便知。’ 云松心想自己一共只使出两招,这怪人就瞧了出来,眼光当真厉害的很! 隔了片刻见云松不说话,那怪人又道‘你不好奇我和你父亲谁胜谁负吗?’ ‘我不必问,我父亲的武功绝对胜不了你!’ 那怪人抬头凝视了前方片刻,好像想起了往事,叹了口气,给云松拨落暗器解开了穴道。 那哑巴见他解救云松,十分高兴,这时不断咿咿呀呀的比划,看来是在‘说’刚才发生的事。 哑巴刚说完,那怪人便问道‘你为何相助那几个畜生?’ 云松一呆道‘我看这位大叔已经打倒了他们两个人,心想他们是崆峒派的名门正派弟子,不想他们丧命,所以出手相助。’ ‘那你知道铁虎为何与他们打斗吗?’ 云松不敢说话,摇了摇头。 ‘他们在山下见一个少女有些姿色便调戏了几句,那少女气不过与他们争吵,他们居然出手打伤了人。铁虎见他们六个人欺负两个不会武功的少年少女,还把那少年打伤,便出手保护。不想他们竟然设下埋伏偷袭,想来是怕铁虎说了出去,准备杀人灭口。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相助,险些赔了你二人性命和这孩子清白,哼··’ 云松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过这怪人说话极不客气,却激起了他的反感,便说道‘我也没想到名门正派的弟子竟然如此卑鄙。’ ‘什么狗屁名门正派,你救了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 这时云松平静了下来,说道‘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去做的事,至于他们的做法我管不了!如果我见死不救,那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婷婷也不敢说一句话。那哑巴却上来‘啊啊嗬嗬’的和云松说话。看他手势是感激刚才危险之时,云松将他挡在身后,他觉得云松很够朋友。 那怪人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云松沉吟了片刻,慢慢说道‘晚辈曾听家父说过,武功能到达登峰造极地步的人,天下只有那么几个。就是三仙,丐帮帮主,还有一个人家父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武功究竟有多么高深莫测。想来您就是家父所说的那位天禽先生了!’ 其实上官木的原话还有一段,云松却未敢说:只是此人亦正亦邪,喜怒无常,杀人如麻,不过好像也并不滥杀无辜。据说他杀的都是些罪有应得之人! 上官木知道的也极为有限,天禽先生一生所做的事大都无人知晓,成了一些无主悬案。所以武林中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天禽先生武功高绝,行事无常。却没有人能说清他到底做过些什么事。 天禽先生又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云松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们怕丑事传了出去,而且他们六个人都不敌铁虎一人,在你相助之下才逃得性命,一旦你宣扬出去,不免在武林中颜面尽失。而如果杀了你二人,此事便无人知晓。而且这个姑娘如此貌美,自也是他们掌中之物,随便玩弄了!’ 云松道‘想不到人心之卑鄙竟然可以到如此地步!’ ‘你所知人性险恶,十难及一。以后不可相信别人。记着,在你不能确定自己安全之时,切勿盲目帮助别人!’ 云松想起自己一时大意,差点害了自己和婷婷性命。心中极为后怕,便说道‘是,前辈教训的是!’ 铁虎在一旁十分奇怪,他从未见过天禽先生说如此多的话。 天禽先生转身走了开去,走的并不快,不过他却没说让云松跟着。 当然也没说不让云松跟着。 云松在此等机缘巧合之下得见如此异人,有心想跟他同行。只是他生性高傲不愿做低三下四之事,岂能如此死皮赖脸的跟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十章 灭霸 幸好那铁虎见他呆立当地便过来拉着他,要他同行。 云松心中大喜,这可以说是给他找了一个完美的台阶。纵使天禽先生一会说不许自己跟着,那也可以说是铁虎硬拉着自己来的。 好在天禽先生并未回身,也没有再说话,想来是默许了。 当下四人走了好一阵,路越来越偏僻,后来已几乎无路可寻。转过一个山坳,到了一片悬崖峭壁,宛如刀削斧凿。云松和婷婷正在奇怪,却见天禽先生身形一闪,已从山崖凌空飞下。这一片山崖足有七八十丈之高,任谁摔了下去都定然粉身碎骨。 不过天禽先生下落十余丈之后,月光下云松看的真切,只见天禽先生在空中身形一缓,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竟然凌空向后横移三尺有余,落在一块岩石之上,随即消失不见。 云松惊骇之余,又是无以复加的赞叹,不知道自己何年才能练成这等武功。 铁虎示意他跟着过来,他自然没有天禽先生的武功。不过手长脚长,活像一只巨猿,沿着树木攀下了三丈。在一棵极其隐蔽的树木之下拉起了一根铁链,向云松招了招手。云松抱着吕婷婷也跟着顺下。 吕婷婷毕竟是个女孩子,心中有些害怕,便小声问道‘松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云松感觉她的小手都有些颤抖,便安慰道‘不要怕婷婷,有天禽先生在,绝不会有危险的!’ 吕婷婷更小声的说道‘那他不会是想把我们引到偏僻之处再加害我们吧?’ 云松却笑了出来‘放心吧,他如果想加害我们,不管在哪我们都跑不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跟着铁虎垂下山崖,也到了那块岩石之上,才发现有一个洞口,极为隐秘。见铁虎走了进去便也跟着入内。洞口极小,内部却极为宽阔。这时天禽先生已经点亮了烛火,一片灯火通明。洞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有许多间石屋,全是以山洞开凿而成。内部装饰极为考究,一应生活用品俱全,都是镶金镀银价值不菲。 整个山洞宛如一座构筑辉煌的府邸。云松看的却是十分奇怪,以天禽先生的本事,这个世界上自是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不过若是说你让他自己在一个悬崖绝壁中修建这样一座府第,这么麻烦的事他绝不可能去做,应该是前人留下的。 云松仔细看了看,虽然一共只有二十多间屋子,但是在这百尺悬崖之下施工,难度之大,不免令人乍舌。更是不知道消耗了多少人力物力方才建成。 正看的出神,天禽先生突然问道‘你知道这个地方的来历吗?’ 云松摇了摇头。天禽先生继续说道‘想当年燕王朱棣谋反之时,他手下几人并无必胜的把握,怕事情败露会有杀身之祸。便事先秘密建造了这个所在,准备万一兵败便逃难至此。外人绝对想不到能有人在这一片悬崖上建造这样一个所在。而燕王后来得登大位,这避难所自然是用不上了。不过几个人仍是一直留着这个所在,而后百年间几易其主。三十余年前当时几个大盗得到这个所在,便一直在此落脚。他们做了几件罪恶滔天之事,当时武当少林两派组织了数十位高手围捕。不过几人武功高强逃脱了出来,后来我暗中追查,一路跟到此处,此后便在这住了下来。’说罢凝神沉思,似是想起了往事。 这时铁虎去准备饭菜,吕婷婷也跟着去帮忙。她虽然是千金小姐,却做的一手好菜。自幼父母经常吵架,在婷婷几岁时有一次父母生气,好几天互不理睬。吕婷婷便从厨房做了点东西端给父母吃,父母当然都极为高兴。她小小的心里也记下了,此后只要吕布一生气,她便去给父亲做东西吃,而每一次都能哄吕布开心。时间长了吕婷婷厨艺大有长进,做的菜甚至已不亚于扬州最大酒楼里的名厨。 忙了一会,菜香便扑鼻而来。天禽先生大异,平时铁虎虽然能为他煮饭,但手艺不精。他本身又不愿做这些厨艺之道,便只能将就着吃。此刻闻到吕婷婷所煮菜肴,大为赞美。还未开饭之际便已不停地在饭厅踱步转圈子,想来也是个好吃之人。 好容易等到饭菜上桌,天禽先生毫不客气,坐下便吃。云松自居晚辈,站在一旁等候他用完再吃。天禽先生已有几年没吃过如此精美的食物,食欲大振。铁虎生性憨直,觉得菜肴美味便也多吃了几口。 等到二人吃完已是汤水不剩,而云松和婷婷还没动筷。天禽先生觉得有些失礼,哼了一声也没说话便回房睡觉。铁虎拉着云松和婷婷给他们指了指房间,让他二人一会歇息。铁虎不通人情世故,不知男女之嫌,二人尚未成婚,不能一起就寝。 二人让铁虎先回房去了,吕婷婷又亲自下厨给云松做饭。云松想要帮忙,婷婷却笑着将他一把推开,让他只管等着吃便是。 云松一尝之下,果然是美味无比,心中感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当晚二人虽同房而睡,却是吕婷婷睡在床上,云松睡在地下。好在这山洞构筑精巧,冬暖夏凉,也并不觉得寒冷。 次日天禽先生仍是不和他二人说话,只吃饭的时候夸赞几句。云松和婷婷二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想起还要去洛阳,便小声商议要走。天禽先生听到之后也不作声,也不理睬。只铁虎送二人出洞,指明了方向之后二人便和铁虎辞别,铁虎还有些不舍。 等到铁虎回山洞之后,天禽先生不知为何却发起了脾气,地上摔了好几件东西。铁虎生性憨直,又与他相处日久,早已习惯他的脾气,当下拾起地上的东西。只是他却不知道天禽先生为何突然大发雷霆。 不过过了小半个时辰,云松和吕婷婷又回来了。虽然连铁虎都看出了天禽先生十分高兴,天禽先生却还是不说话。 婷婷自己去准备做饭。云松却突然跪在天禽先生身前说道‘前 辈,我想拜您为师!’ 天禽先生伫立良久,却不说话,只是出神的站着。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已不想再收徒弟,你起来吧。’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房。 云松尴尬不已,在原地跪了一会,直到吕婷婷出来,方才站起身来。 原来刚才二人走了之后,云松却十分不甘心。吕婷婷虽小,却极为懂事,便说道‘松哥,你回去吧,看能不能拜这位先生为师!我自己一个人去洛阳就行了。’ 云松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走,何况昨天刚刚经历过崆峒派之事。当即说道‘不行,就是天大的事,也不如你重要!若是以后有缘的话再来拜访天禽先生吧。’ 吕婷婷十分感动,便道‘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反正去洛阳也只是探亲,没什么当紧事。’ ‘那你父亲肯定会担心你··’ 吕婷婷道‘哎呀,不碍事。’她看了天禽先生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之后,也盼望自己的心上人能够学到,便劝云松一起回来拜师。 云松一向心高气傲,见天禽先生拒绝,自觉面上无光。吕婷婷便安慰他道‘松哥,拜师哪有人家一下子就答应的,那岂不是显得有些掉价!何况是天禽先生这等高人,他肯定是在考验你。’云松点了点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婷婷故意问起云松一些武林中的轶事。云松便说起何人武功如何,如何行侠仗义等等。天禽先生听了往往只哼一声。 云松说的这些武林人物确实都是名震一方。既有名门正派的侠人义士,也有凶狠恶悍的绿林盗匪。 只是云松不知道的是他说的这些人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天禽先生手下败将。所以云松夸赞他们多么了得的时候天禽先生不免嗤之以鼻。 尤其是云松说到十几年前恶霸河北山东两省的悍匪‘疤面阎罗’郑玉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一次连知府的女儿都非礼了,知府当时托人找了好几个江湖中的高手,却都不是郑玉虎的对手。就连河北八卦门的掌门也丧生在他手下。还有一次峨眉派尘月师太手下几个女弟子被他欺负,尘月师太找了好几个武当少林的高手一同报仇,却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最后只得作罢。 后来知府奏请朝廷出兵围剿了两个多月,岂料却是损兵折将,便只得收兵。山东一位童老拳师娶儿媳,娶亲队伍被他半路截住,光天化日之下,几个恶徒便强暴了新娘,还打伤了十余人,告到官府却没人能管,新娘新郎双双羞愤自尽。童老拳师率徒和郑玉虎拼命,却也被打的重伤吐血,一个月后羞怒交加,死在了病床之上。 灵度大师先后组织了两次围捕他的行动,岂知此人奸猾的紧,每一次都事先藏了起来。据说他有一处秘密窝点,极为隐蔽。郑玉虎曾在少林寺出家,犯了戒律之后被逐出少林。不过他平时很讲究哥们义气,出手又是十分大方,手下有十几个武功高强的亡命之徒为他卖命。而且他自知作恶多端,藏身之处建造的如同一座铜墙铁壁。他曾经夸下海口,他这座堡垒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那些被他迫害过的人只有咬牙咒骂,恨苍天不公,却是无可奈何。 岂知夸下海口刚刚一个月之后,便有人在他的堡垒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当时灵度大师率几十个高手费尽周章终于找到了他的藏身秘地。经过层层机关之后艰难进入,灵度大师他们却十分奇怪,这么一座堡垒却只见机关而没有守卫!待得终于进入内部之后才发现,郑玉虎那些重金请来的守卫,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这些尸体外表看来毫无伤痕,堡垒里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好像一瞬间所有的恶徒便一起丧命。而最里面一间屋,郑玉虎嘴半张着,斜卧在他那张富丽堂皇的大床上,脸上充满了恐惧疑惑的表情。好像还不敢相信有人能进入他这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堡垒取了他的性命。 据说当时灵度大师仔细的勘验过现场,门卡机关尽皆完好无损,整个石屋外部都有精铁包裹,宛如一个大铁笼,可以说是毫无破绽。屋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尸体身上也都没有任何伤口。灵度大师等人便都以为应该是他们内部有人在饮食中下毒,所以这么多人才一起死于非命。 但是随后同行的江湖第一名医郭天星解剖了几具尸体,得出的结论却吓了众人一跳。 原来这些表面上毫无异状的尸体都是被人以掌力生生震碎了内脏,瞬间毙命而死!皮肤骨骼毫无损伤而五脏俱裂,这等武功简直骇人听闻。 灵度大师那时已是江湖中顶尖高手,他也叹道‘如此武功老衲决计办不到!简直非人力能及!’元虚道长问他‘师兄,那你看是何人所为?’ 灵度大师沉吟了一会道‘在顷刻间击毙这十几个高手,能办到这件事的天下间不超过五个人!但我们方丈,你们掌教和华山木清源居士所用的武功都是中正平和,绝不会如此霸道!而丐帮的萧帮主武功阳刚天下第一,以他的武功也能让这几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丧命。但如果是他出手,那这些人必定是骨断筋折!看来也绝不是他。’这时郭天星又道‘大家请看,这一个人曾在少林出家,外号鬼金刚,一身铁布衫金钟罩的功夫,当真是刀枪不入。不过也被这人一掌便震的脏腑俱裂!这人在阳刚威猛的掌法中还夹杂着阴柔至极的内力,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灵度大师也叹道‘老衲实在想不出天下间有谁能使出这种武功!’以灵度大师的见识都不知道是谁,那别人更是不知了。此事后来便成了一桩悬案,而且郑玉虎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也没人替他追究。 这件事在当年轰动一时,云松也听父亲讲过。昨天他看了天禽先生击毙崆峒派的武功,立刻想到此事应该便是天禽先生所为。当下装作不知,和婷婷一起把 这位‘大英雄’结结实实的夸奖了一番。 他猜的不错,此事确是天禽先生所为。 天禽先生一生中所做惊世骇俗之事着实不少,只是他从不留名,也不留活口,所以世人都不知晓。 而这件事也正是他生平得意之作。 虽然说他一向不在乎别人看法,也不稀罕别人夸赞自己,但有时也不免稍觉遗憾。 好比天下第一名角,刚刚唱了一出大戏,字正腔圆,连自己都觉得余音绕梁,犹如天籁之声。但可惜台下却连一个观众也没有!不免有些许失望。天禽先生也常想到外面的后生小子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武功,而让一些名不副实之徒在外招摇撞骗,难免有些遗憾。这时听到云松说起往事,心中大为高兴。 当年郑玉虎行走江湖之时,曾听一个前辈讲过一个道理。他认为说的很对,也经常拿来告诫自己手下:能得罪起的人,哪怕得罪一万个都不要紧。而惹不起的人,他妈的连一个都不能得罪! 所以他行走江湖的时候,从来不招惹丐帮的人。他仔细的想过,当世高人中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武功之高,那是不要说了,门下也是人多势众。只是这两派一向很少下山,不必害怕。华山派掌门人木清源被很多人尊为江湖中第一高手,只是二十年前就已不再收徒,山上只有他一个老神仙自己,也没有机会去欺负他。当然了,就是有机会,凭自己这点本事也欺负不了人家!所以也不要担心。只要小心些别惹到丐帮头上就好。 只要萧天朗不来欺负自己,别的人也不足为惧。 特别是上次招惹了峨眉派,也没见她们能怎么地! 其实他并不知道中间萧天朗找过他两次,想除掉他,但阴差阳错的都没见到。后来萧帮主俗务缠身,一直在江南一带,便没顾得上他。渐渐的他贼胆越来越大! 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从天禽先生隐居云台山之后,每年春末都要到山东一带买茶花。有一家农户种的花深得天禽先生喜爱,每年都来采购。这一年来的时候,却见这一家三口正在哭泣,他便上前问所为何事。 原来这一家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儿上街去卖花,恰逢郑玉虎几个手下吃醉了酒,踏翻了小女孩的花车。小女孩不懂事,羞怯怯的叫他们赔钱。这几人大怒,打了小女孩一巴掌,小女孩哭着跑回家,几个恶汉还不解气,竟然跟着她到家里把家里打了个稀巴烂。又到花圃里将所有的花全部拔出打烂扔在农户家门口。‘你奶奶的不是要老子赔花吗?都赔给你!’ 这一家农户哪敢出声,只吓得瑟瑟发抖。 几个恶汉砸完了骂够了觉得气消了方才走人,而小女孩一家人除了哭也没有别的办法。 天禽先生和这一家农户已有几年的交情,那个小女孩一见到他便立刻扑到他怀里大哭。他耐心哄了一会,小女孩却只是抱着这位伯伯哭。当然她并不知道她这位‘伯伯’究竟有多吊! 天禽先生没有什么亲人,一时间他有些错觉,恍然觉得好像这个小女孩就是自己女儿一样。 那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当爹的岂能善罢甘休!又安慰了一会之后,拿出了一百两银子给了小女孩,这家人方才不哭。 天禽先生一心想给女儿出口气,而且本来好好的心情被小女孩一哭弄的有些心烦意乱,既然心中气闷,那总得找个出气的地方吧!心中一怒便决定杀了这几个人泄愤,于是一路追踪了过去。 他虽然行事乖张,但绝不是滥杀之人。而一路上所见又都是鲜花美景,杀意便减了些。又想起这些人不过就是喝醉酒闹事,也不是死罪。当下便有些动摇,决定饶他们一命。 岂知郑玉虎也真是命中该绝,正在天禽先生准备放弃要走的时候,他几个倒霉催的手下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居然开始吹嘘跟随大哥‘疤面阎罗’郑玉虎一起做的恶事。在哪糟蹋的妇女,在哪杀的人家男人,又在哪抢了人家新娘,说到非礼良家妇女,几人哈哈大笑。 天禽先生听的大怒,他本来并不知道这几个人是郑玉虎手下。他也曾经几次想找郑玉虎去杀掉他,却总是嫌麻烦没有动身,想不到这一次居然自己撞上门来! 而且几人后来又说道大哥和那几个头目武功多么高强,多么威风,天下无人能敌。天禽先生听了这句话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心想自己这一身盖世武功尚且如此低调,这些人简直就是作死! 后面的自不必多说,郑玉虎的铜墙铁壁在天禽先生眼中不过就是个纸糊的玩具!而他高价聘请来的那些所谓高手,在天禽先生手下,也不见得比一个在地里吓唬麻雀的稻草人的武功高到哪去!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天禽先生就诛杀了十七个恶贯满盈的混蛋,却只是用了十一招! 郑玉虎毕竟也是一流高手,在睡梦中惊觉一股杀气,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青袍人无声无息的站在床前冷冷的看着自己。 那眼光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那一瞬间他吓的魂飞魄散,他刚开口要把自己的财宝全部跪下来献给这位先生,而天禽先生却连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见他醒来,立刻攸然近身,催动内力,一掌正中胸口··· 郑玉虎虽然明白惹不起的人连一个都不能得罪,但他却不明白另一件事:任何一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人,背后都有可能站着一个他根本惹不起的人。他不明白这件事,所以他死了! 死的很惨! 而包括郑玉虎在内,天下间所有的人都万万想不到这个作了一辈子恶,让几百人提起来就恨的牙痒痒的大坏蛋,却只是死在一盆花上! 第四十一章 崆峒 天禽先生这件事做的干净利落,大快人心。云松和婷婷虽然极力夸赞,却又绝不是奉承,而是由心而发。对于天禽先生而言,比之有人刻意吹捧更好得多了。当下心情十分舒畅。 吃过午饭,婷婷说道反正闲来无事,便让云松教她些武功。云松便认认真真的试演了几招剑法。他是现在武林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一向对自己的武功极有信心。他练完了自己最拿手的剑法之后,却见天禽先生只是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 云松此时已经摸到些天禽先生的脾气,见他不置可否,也故意不和他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和婷婷谈论武功之事。 天禽先生平时一个人独处惯了,有些寂寞。 他教了铁虎一些武功,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生平最得意的这一身武功竟然无人知道!而且连一个能谈论的都没有! 而能教铁虎一点,便觉得有些成就感。只是铁虎生性愚钝,难免心中有些遗憾。 他这时看见云松试演剑法,便不由自主的想观看,甚至想发表些看法!就好像哪怕只是 能和别人谈论谈论,心中都能舒服些。 偏偏云松故意不问他。见他只是和婷婷谈论,而且很多观点都是错的,便忍不住插口道‘你的剑法还不到家!’ 云松立刻接口道‘晚辈的武功,在您眼里自然是不值一提,让您见笑了。’ 天禽先生道‘也不是,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武功已比你高的多了。’ 云松道‘晚辈资质愚钝,未能学到家父剑法精髓。’ 这时天禽先生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孩子,你错了,你并非是天分不及你父亲,相反依我看你的资质悟性都是上上之选,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云松又说道‘晚辈往日习武的时候也不够努力···’天禽先生打断他的话道‘也不是这个原因!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松垂首而立,听他说话。 天禽先生接着说道‘我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江湖中每日杀伐不断,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而你从小到大恐怕只是练剑,却很少与人性命相搏吧。’ 云松动容道‘正是!’ 天禽先生点了点头道‘你在平时和剑桩剑靶一起练出来的剑法,自然比不过在命悬一线的刀光剑影中练出来的剑法了!你要知道,如果不去经过实战中的千锤百炼,不管多么神奇巧妙的招式都是毫无意义的!’ 云松面上带着有如朝圣一般庄严的表情听他讲述武功之道。 天禽先生赞许的看着他接着说道‘孩子,武功招式是死的,但是应用的人却需活学活用,绝不能拘泥于形式。同样的一招使出来,你用不同的方位和节奏去使用,结果也就完全不同,每一个招式都必须经过多次实际的应用才能得心应手。而对付不同的对手时你便需将招式本身加以变化,能达到随心而为又不着形迹,才能初步算是练成了。’ 云松听的怦然心动,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己梦想中的境界,却又有些难以完全理解。 天禽先生说的虽然简单,却已是大多数武人穷一生而不能达到的境界。 ‘只是现在的少年人,武功的路数越来越是花哨,只追求形式,愈发的不实用了。武功要是不去实际应用而只追求招式美观,便根本不能算是武功了。依我看,你的武功在这一代少年中已经算是顶尖的了。而你本来还可以更高的多,只是通常父亲教儿子的时候并不能让儿子吃尽苦头,也不想让儿子经历失败和挫折,想来你父亲对你也是如此。有时过分的疼爱反而会误了自己孩子,只是天下父母又有几个能放却亲情呢··’ 云松道‘听前辈一席话,晚辈当真是醍醐灌顶!恳请前辈不弃收为徒儿,如有幸能每日听从教诲,晚辈感激不尽!’ 天禽先生既没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道‘你先起来。’ 云松和婷婷不敢再说话,天禽先生便回房休息了一阵。 二人年少,精力旺盛,便四处转转。这才看清这些建筑之后还有一些天然景致,和整个建筑浑然一体。也绝不会有人想到在这两片悬崖之中的山体里竟然有这样一座建筑。走了一会只觉心旷神怡。虽然天气寒冷,在这山体之中却有如春天。 到了最后一间石屋,里面没有任何摆设,只墙上挂了一柄形式古雅的长剑。想来此处是天禽先生平时练功的所在。 仔细看那剑鞘之上刻着一个雄鹰的图案,这肯定就是天禽先生所用的剑了。而这柄剑仿佛也有灵性,云松一直感觉这柄剑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讲一般,忍不住看的有些出了神。 以至于天禽先生何时站在他身后都不知道。 当然 了以天禽先生的武功,就算他不是看的出了神,一样也不会发觉。 云松轻声说道‘这是一柄好剑!’ 天禽先生也缓缓的道‘此剑我已有三十年未曾动过。’ 云松点了点头,以天禽先生的武功,确实根本无需再动剑。不管对手是谁! 而云松心里已经有了种奇妙的感觉,这柄剑以后一定会跟随自己! 一连两天,天禽先生都和二人说起一些武林中的轶事。很多事他并不说出名字,只说是自己一个朋友。而云松和婷婷听得多了也明白了天禽先生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他老人家自己。天禽先生这十几年独居惯了,这时有人陪他谈论以前的往事,心中十分舒畅。 他虽然并未说收云松为徒,却已在不经意间指点云松的武功。说出他剑法的不足,又教他如何出招更加迅速等等。只是并未以他自己的武功去教云松。即便如此,只一日间云松便感觉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心中狂喜。 而吕婷婷每日便将最拿手的饭菜做给三人享用。到了第四日,云松和婷婷起床的时候,天禽先生已早早起来。他虽然是装作在看风景,其实却是在等着教云松武功。 这两天他好像一个寂寞已久之人偶遇知音,他教授云松的时候,自己也是心怀舒畅。 等了一会见云松出来之后却好像有些心事,他正自有些奇怪,云松却突然跪下说道‘前辈,这几日蒙您指点武功,晚辈受益终身。只是晚辈身有要事,今日必须离开。待此事一了,晚辈一定再来聆听教诲。’ 天禽先生心中有些失落,心一横道‘你以后不用再来了!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说着转脸就走。云松大惊,他知道这位天禽先生喜怒无常,正自不知如何接口,天禽先生又停住身形道‘不准和别人说起我,不然··’ 他本想说不然取你性命,却又觉得这两天朝夕相处已和云松有了些感情,便没好意思说出口,气哼哼的独自回房。 云松起来又去和铁虎道别。这几天他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又憨又哑的朋友,只觉得他虽然面貌丑陋却委实比世上大多数人都可爱的多。 铁虎虽然愚钝,却也知道云松要走了,他也是平时寂寞惯了,这几天好容易有了玩伴,如今又要走了。他有些不舍,拉着云松的手‘说’了一会。云松又到天禽先生房前跪下道‘前辈,这几日多蒙教诲,晚辈真是三生有幸。只是已答应了送妹子去洛阳,必须做到!只要晚辈不死,以后一定会再来拜见前辈。’天禽先生听得心头一震,也没有说话。云松和婷婷二人便有些不舍的走了。 婷婷有意让云松独自留下学武,云松却说什么也不答应她一个人走。婷婷见拗不过他,便只得答应。二人加快行程赶往洛阳。 一路上崆峒派有六人被人杀死在云台山之事已轰动江湖。经过的酒馆饭铺之中但凡有武林同道,所说的尽是此事。云松一天之间已听过六七种说法,但他绝口不提此事。婷婷虽然年幼也知道事关重大,二人就是独处之时也绝不说起一个字。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偷偷的瞧着这个小姑娘,不过看见云松腰间的长剑之后,大部分人就只敢偷偷的瞧瞧,再在心里羡慕云松一下也就罢了。 云松不想再惹事,而且心中记挂着送婷婷安全到达之后立刻再回去找天禽先生。所以一路上没和任何人接触。 洛阳乃是中原大城,六朝古都,也是江湖人物聚集之地,这时消息更加多了起来。 听说崆峒派掌门人秋云海大怒,亲自率领门下数十弟子下山,誓要为六人讨回公道。 云松听闻此言有些担心,他担心的当然不是天禽先生。而是怕天禽先生知道此事之后万一脾气发作,邪气上来。一旦他和崆峒派较起真来,怕是武林中以后就没有崆峒一派了!不过想想他们应该猜不到是天禽先生所为··对了,当然猜不到!不然秋云海恐怕不敢来报仇。 想到此处登时放心了些,按照江湖上通常的做法,崆峒派肯定会大张旗鼓的闹一阵,显得自己并不害怕,不过苦于凶手不敢露面,这样一来自己给自己找回些场子再说些什么不共戴天之类的狠话,也就算了。 吕家祖籍洛阳,吕七先生年少时独自到苏州一带闯荡。后来闯出了名堂便在苏州定居下来。吕布和吕罡都不是在苏州出生,他们二人年少时都是在洛阳长大。吕布一直到十岁才跟随父亲到苏州,那是吕罡年方七岁。 二人童年时期是在洛阳度过,所以都不说自己是苏州人。每年过年之后一家人都会到洛阳居住一段时间,找找儿时的回忆。而吕七和吕明年纪大了之后也越来越喜欢在洛阳和一帮老兄弟一起呆着。相较之下,苏州虽然富 庶但人与人之间有些生疏,不及洛阳人情味厚。 而且洛阳自古以来盛产牡丹,,早些的花市现在已经能看到。每一年的花市都会吸引不少游客和江湖人物前来观赏。 云松和婷婷一起到了吕家老宅,这时一个大家族团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见云松护送婷婷前来,不少人都有些意外。婷婷有些不好意思,见过各位长辈之后便介绍道‘这位上官公子,是我的··嗯,好朋友。他怕我路上危险,特地护送我前来!’云松上前抱拳道‘晚辈参见各位爷爷,叔叔。’ 这时那个姓丁的人也在,出来说道‘这位上官公子是上官木前辈公子,武林中的后起之秀!’ 上官木虽然退隐江湖二十年,但昔日名望还在。而且这些年武林中一直没出现多少新的英雄人物,所以人们口口相传的还是他们那一代人居多。 吕布当然早已知道,不然也不可能放心让吕婷婷去找他。这时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云松,自己都感觉有些在挑选未来女婿的意思。 见云松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心中十分满意,便对他十分亲热。而吕婷婷所有的宗亲都认定了云松便是吕婷婷的情侣,对他也都是十分客气。 云松拜见过吕家各位长辈之后,一心想着回去拜天禽先生为师,呆了一会便说家中有事要走。只是吕家老少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非要他答应在洛阳玩几天。见盛情难却云松只得留下。 吕婷婷有几个表亲,年纪相仿,一年中只有这一个月能在一起。每日在一起结伴游玩云松年纪最长,几人都把他当成大哥哥。 云松年少时鲜有玩伴,这一次有这么多人陪伴也是十分高兴。而且这几个小堂兄弟已把他当作未来的姐夫,十分亲热。还不断拿他和吕婷婷开玩笑,二人感觉极为甜蜜。 洛阳乃是中原腹地,城内名胜古迹不胜枚举。一群少年人身上又不缺银钱,每天玩的不亦乐乎。只是云松记挂着回去拜师,心下不免时感焦躁,但若说现在离开,又有些不舍。他现在好像也已将吕家人当作自己亲戚了。 不过上午在杨将军庙的时候,云松感觉到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他见婷婷和几个表兄弟挺开心,怕说出来扫了大家兴致,便装作不知,只在暗中留意。 果然发现有两个人始终跟着自己,后来又陆陆续续换了几个人。云松心中有些奇怪,他不确定这些人是针对自己,还是在跟踪婷婷几人。不过想来自己初来乍到,应该没有惹到别人,应该是跟踪几个小表弟吧。 第二天云松执意要走,婷婷和几个小伙伴自是极为不舍。吕七和吕布中午设宴为他送行,又送了他许多盘缠。他本来推说不要,不过婷婷却硬塞到他手里。云松见婷婷眼圈有些发红,便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吕婷婷仍是拉着他的衣袖,不舍得他离开。他又安慰了几句婷婷方才放手。 刚离开吕家他便立刻注意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心中十分奇怪,自己头一次来到洛阳,想不出何曾与人结怨啊,怎么会有人跟踪!他一心记挂着回去拜师,便不去多想这事,加快速度出城。 刚出了洛阳离开大路,前面便有几人拦住去路。他一眼瞧见几人腰间的佩剑才猛然惊觉这些人原来是崆峒派的!恐怕崆峒派将自己认作了杀人凶手,这件事倒是颇为麻烦!天禽先生于自己有救命之恩,既已答应他不将他行踪泄露出去就不能向外人提及。就算天禽先生没有救命之恩,既然已答应了别人,就绝不能说半个字!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可难以辩驳了。 只见最前面一人约有四十岁上下,上前抱拳道‘上官少侠,在下崆峒派于珍。家师有几句话想请教,望少侠移步一叙。’ 云松也抱拳还了一礼,不过心中却是极其为难。若是说不去吧,显得自己心虚;若是跟去吧好似便承认了自己与此事有关。便说道‘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久留,请你师父出来一叙吧。’ 于珍笑了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请少侠进来一叙吧。’说着指了指旁边一座荒废的破庙。他师兄弟五人现在已将云松围住。云松心中大怒,本想拔剑动手,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更加难以洗脱嫌疑了。心想反正自己并没有杀人,问心无愧。崆峒派这样一个名门大派应该不至于无理取闹。当下松开剑柄道‘好,一叙就一叙。’ 崆峒派五人见他如此,松了一口气,便带他进入那座破庙中。只见崆峒派约有三十余人,分两列站着。中间坐着一个人,约有五十余岁,表情淡然,却自有一股威势。 于珍说道‘师父,上官少侠带到。’又转过头对云松道‘这一位便是我们崆峒派掌门秋云海先生。’ 第四十二章 围攻 云松毕竟是晚辈,他也已久闻秋云海大名,便上前抱拳行礼道‘晚辈拜见秋掌门。’ 秋云海却只是点了点头,也并没有站起身来,神情倨傲。 云松看到他的表情,十分不爽。他也是心高气傲,见秋云海好像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瞧见崆峒派几十人全部对自己怒目而视,将自己当成杀人凶手,开始他还有些惴惴不安,现在狂气发作,反而不怕了。当下背负起双手挺身而立说道‘前辈有何事想问?如果没有什么指教,在下尚有要事,可不能相陪了。’ 一个胖道士吼道‘臭小子,还在这装模作样!你害了我六位师兄弟,随随便便就想走了?’ 秋云海道‘静空,不得无礼。现在尚未水落石出,不要胡言乱语。’又看着云松道‘少侠,你真的不知道我请你来所为何事吗?’ 云松也静静的看着他道‘前辈不说,晚辈哪里猜得到!’ 秋云海道‘上官少侠,十几天前我崆峒派六名弟子在云台山附近被人杀害,少侠可有耳闻?’ ‘晚辈确实听人说过,也很悲痛几位师兄之死!’ 秋云海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少侠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吗?’ 云松迟疑了一下,他当然不能说出天禽先生之事,但若是说不知道那岂不是摆明了撒谎,自己堂堂男子汉怎能当面骗人?仔细衡量了一下,心想虽然骗了崆峒派,但可以说是为了他们好,大丈夫不能太拘泥于小节,便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 ‘可是有人见到少侠在场,而且我弟子丧命之时那附近并无其他武林人物经过。’ 云松心想当时不可能有人在场瞧见,不然纵使自己没有发觉却肯定瞒不过天禽先生耳目,估计只是有人看见自己上山而已。想到这便说道‘晚辈确是在那附近,不过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再说了有谁能以一己之力杀害贵派六位高手呢···’ 他说这句话只是客套话,并无贬低之意。不过在崆峒派听来却感觉十分刺耳,以为‘六位高手’什么的是在讽刺自己。云松这句话的本意是想表明凭自己武功绝无可能杀了六位崆峒派弟子以撇清嫌疑,岂料说了之后反而更增崆峒派之怒。 静空接口道‘若是凭武功光明正大的打斗,杀害我六位师兄弟当然并非易事;但是若有卑鄙小人暗箭伤人或是下了迷药,那可叫人不好提防了!’ 云松心想,要是天禽先生听了这句话,不把你这胖子活剥了才怪。顺口说道‘那你们可以看看伤口啊,并非是中了暗器。’此言一出,立刻觉得不妙,连忙住口。 果然秋云海问道‘少侠怎么知道他们伤口不是中了暗器呢?’ 云松暗怪自己一时不慎随口说了出来,在秋云海一问之下登时语塞。过了片刻才说道‘你们六位弟子丧生,晚辈也十分痛心。只是此事与晚辈并无关系,前辈若是没有别的事,晚辈这就告辞。’ 崆峒派七八个弟子立刻往门口一站,挡住了去路。云松也立刻拔剑在手,他虽然知道自己绝非这些人对手,却也毫不畏惧。 正在这危急之时,吕布吕七先生吕罡率二十余人赶到。刚才正好有吕家一人经过此处,见云松遇到麻烦便慌忙找到吕布来解救。他们一出现,围住云松的那些人立刻后退,结成一个剑阵和吕家对峙。 吕布将云松拉在身后,一眼瞧见对方是崆峒派的便问道‘你们是崆峒派的吗?你们师父呢?’ 秋云海仍然没有站起来,‘在下秋云海,阁下是?’ 吕布心中一惊,他听说云松有危险便立刻赶来解救,不想却是崆峒派掌门亲至。 秋云海在武林中大名鼎鼎,武功之高那也是众所周知。 吕布不敢怠慢,抱拳道‘在下吕布,久仰秋掌门大名,幸会。’ 秋云海也吃了一惊,‘大奉先’吕布这几年在武林中风头正劲,也是极不好惹。便站起身道‘原来是‘大奉先’吕布大侠,久仰。’ 吕布道‘不知小婿何事得罪了秋掌门,如果真是他的不是,在下代他向秋掌门赔礼。’ 秋云海道‘吕大侠这几日想必也有耳闻我崆峒派六位弟子命丧云台山之事。’ ‘在下确是听人说过,这和小婿有何关系?’ ‘现在凶手是谁尚未查明,不过上官少侠当时在场,在下便请少侠前来询问此事,怎奈上官少侠并不承认。’ 吕布道‘只怕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想来有人认错了人也是有可能的。’ 秋云海道‘静慈,拿证据给吕大侠看看。’ 一名道人越众而出,拿出一个铁菩提,上面钉着一块布料。静慈说道‘吕大侠,此物是我们在现场发现。本来听人说上官少侠当时在场我们还不确定,但见了少侠所穿衣服之后方才确定,上官少侠当时一定在场,不然也不敢贸然惊动他了。’ 云松一看这块布料和自己所穿长袍确实一模一样,而且偏腿角处破损了一小块,和那块布料正好吻合。这一来自己再也无可辩驳。便说道‘六位师兄并非我所杀,晚辈也没有这个能耐!不过晚辈确实在旁目睹,知道是谁。不过晚辈已答应了他老人家绝不泄露他的行踪,恕晚辈难以难奉告。’ 此言一出崆峒派一片哗然,立刻有几人喝问云松是谁胆敢杀害了崆峒派弟子。云松只说了一句‘此事与在下无关,我也不能告诉你们,告辞。’ 说完转过身就想走。 吕布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哪有这么容易解决! 果然崆峒派十余人跃出门外,形成了一个圈子将云松团团围住。云松道‘我并没有杀你们的人,此事和我并无关系,你们如此拦住我不放是什么道理?’ 崆峒派众人说道‘你说的轻松,我们怎能相信你并未出手加害我们师兄弟?’‘小子,今天绝不能与你善罢甘休!’ 吕布道‘秋掌门,此事目前尚未查明是小婿所为,你们如此围攻于他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一人道‘我们目前只有上官少侠这一个嫌犯,当然要拿他问罪。’ 吕布道‘我相信小婿绝不是杀害贵派弟子的凶手,你们没有证据之前就不能将他带走!’ 秋云海道‘这样,吕大侠,我想请上官少侠留在我们这边,我保证绝不会为难于他。但是须得找到真凶之后才能让他离开!’ 云松道‘你们崆峒派也太不讲理了!我和此事毫无关系,只是目睹而已。我就算不告诉你也不犯法。’ 秋云海道‘你此言不足为信,若是依少侠此言,天下犯人都说一句与自己无关,那朝廷难道就得将所有嫌犯都放过了不成?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若是真与少侠无关,又何惧我们追查呢?’ 云松叹了口气道‘我不想你们追查是为了你们好。’ 崆峒派众人听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一个个怒不可遏。 吕七先生抽完了一袋烟,叫云松道‘云松,你过来。这件事秋掌门肯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此事一定会推在你的身上,你想,万一真找到个凶手秋掌门惹不起呢?那岂不是丢了面子!所以只有拿你开刀了。不管你承认也罢,否认也好,这口大黑锅却是背定了!’ 秋云海脸上一红,吕七先生经历了一生的风浪,早已洞悉了人间的丑恶,这一席话正说中了秋云海心事。 秋云海一见到尸体的时候便立刻发觉对手武功极高,绝不是好相与的。本想将事情压下,只是消息早已轰动江湖,他只得高调出面解决。他知道以上官云松的武功绝不可能杀了六人,只是却只能将罪过推到云松身上。本来他还怕万一云松真的说出个厉害凶手,自己难以收场。但云松坚持不说,正中他下怀。最好凶手不敢露面,自己便保住了面子。再扣住云松也不取他性命,关他一阵,等风头过去此事便算告一段落。 这时吕七先生一语说破了他心事,他也有些不好措辞,便直接道‘那吕大侠是一定要袒护上官少侠了?’ 吕布大声道‘正是!’ 秋云海久闻吕布大名,也不敢怠慢,缓步走了过来。 吕布见他走路时的身形沉稳,心想此人果然名不虚传,武功看来比蓝沧子还要高些。 秋云海走到吕布身前一丈处站定,说道‘吕大侠既是执意如此,在下只好得罪,请。’ 吕布看着他的眼睛,却觉得颇有压力。一时间竟然难以定神,情知秋云海确是非同小可。只是事已至此只得勉力接战。 云松有心想说让吕家不必为自己出头,吕七先生却摇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此时气氛极为凝重,不过云松却瞧见婷婷眼含笑意,对这件大事好像根本不以为意。随即明白婷婷是为了又能和自己在一起而高兴,好像只要能和自己在一起便什么都不在乎,心下十分感动。 吕婷婷自幼便把父亲当成自己的神,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那个高大威猛,无往而不利的大英雄。好像天下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父亲!所以根本不知道现在事态的严重,更是不知道秋云海是谁。 秋云海一直微笑着背负双手,显得颇为潇洒。众人知道他稳操胜券,才让吕布先出手,以示容让。 吕布本来也没想到崆峒派掌门亲至,不过既已说了云松是自己女婿便一定要维护到底!当下凝神出招。秋云海也是空手和他相斗。吕布的武功是以迅捷刚猛为主,初始三十招倒是不落下风。秋云海的武功却是丝毫不带火气,看他和人动手简直就像是一个游人在西湖边散步一般,显得从容不迫,看着说不出的舒服。 吕布三十余招刚猛的掌法打出,宛如一人挥舞一柄大铁锤猛力击打,虽然威势惊人,却都打在一堆棉花之上。三十招一过,吕布便知道自己决计讨不了好。待又过了一会,吕布锐气一过,招式缓了一缓,更加处于下风。 吕布后退一步道‘秋掌门果真名不虚传,在下佩服。小婿不能让您带走,不过我也不让他离开家里一步,待此事水落石出他洗脱嫌疑之后再让他离开,若是他当真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在下一定亲手将他绑到秋掌门面前任凭您处置,如何?’ 秋云海略一迟疑,崆峒派弟子已大叫道‘不行,今日休想带他回去!’‘这小子嫌疑尚未洗脱,怎能放他走!’··· 吕罡也是火爆脾气,心中一怒,哪管对手是谁。说话语气便不像兄长那么客气‘这是洛阳,我们吕家的地界。你们想平白无故的带走我家女婿可没有那么容易!’ 崆峒派弟子见刚才掌门人得胜,气势高涨,纷纷高声叫喊誓死不让云松离开。随后几人拔剑在手,吕家也是严阵以待。 两方越吵越凶,有两人率先打了起来,大伙一哄而上打作一团。这一次却是吕布吕罡二人合斗秋云海。秋云海只得收紧门户,吕布二人虽占上风却也奈何不了他。崆 峒派人多势众,不过吕家还有吕七吕明两人武功高强,云松武功也在崆峒派诸弟子之上,崆峒派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不过列成剑阵,也是势均力敌。斗了一阵并未分出胜负,两方罢手。 秋云海道‘吕大侠好功夫,在下改日再登门拜访,为无辜丧命的弟子讨个说法!’ 吕布道‘在下随时恭候秋掌门大驾,请了!’说着转身率众人离开。 云松到了吕家拜谢各位长辈道‘今日多亏爷爷叔叔搭救,只是连累大家为我惹下这么大麻烦,晚辈惭愧。’ 吕七先生首先说道‘不碍事,只是云松,崆峒派弟子到底是何人所杀?’吕布吕罡也很疑惑这件事,便一齐瞧着他。 云松尚未说话,婷婷先开口道‘爷爷,爹爹,当时我和松哥确实在旁目睹,知道是何人所杀。但松哥已经答应了人家绝不能泄露他的行踪,而且崆峒派六人确实是罪有应得。’ 云松接着道‘那位前辈于我和婷婷有救命之恩,我们已答应他绝不向任何人说起此事’顿了一顿又说道‘其实我不说也是为崆峒派好,是吧婷婷?’ 这是吕婷婷又想起天禽先生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使劲的点了点头。 吕布道‘别说人家有救命之恩,就算是毫无关系,既已答应别人也绝不能食言。只是崆峒派确实不是易于之辈。这个秋云海武功当真了得,恐怕他还会请别的高手助阵,此事恐怕不易了结。’ 云松有心想说让大家不要管自己,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这种话已经不合时宜。吕家已把自己当作家人,这么说岂不是太过见外了! 吕七先生说道‘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云松既然不是凶手,他们就不能乱来!就算当时目睹此事,不告诉他们也没有理亏之处。’吕罡吕明也都点头称是,不过几人都有些忧心,那天崆峒派来的除了秋云海之外都是后辈弟子,自己尚且只能勉强胜过他们。万一他再叫几个师兄弟来又如何应付?不过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好好准备接战便了。 不过一连几天崆峒派都没有上门挑战。 吕家人却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只怕此刻越是安静,酝酿的风暴便越是猛烈。而且崆峒派虽然并未上门挑战,却派人在吕家周围监视,以防云松暗中逃脱。云松和吕布都气得要命,心想你崆峒派将人瞧得也忒小了! 这几日已有不少人听说了此事,洛阳城中一下子多了许多武林人物,都想看此事如何收场。 嵩山离洛阳不远,秋云海已亲自去请了灵度大师前来主持公道。他表面上义愤填膺,其实却是如吕七先生所说,想做给天下英雄看看,崆峒派绝不是好惹的!秋云海知道对付云松和吕家是绰绰有余,这一次定然能找回场子,再在天下英雄面前说些什么不管任何人胆敢侵犯崆峒自己都将誓死维护之类的话,便可以收场了。以后再找个机会放了云松就差不多了。 这十几年来灵度大师可以说是武林中的核心人物,不管是调解或是主持公道什么的一般都是请他来。他处事也一向十分公道,无人不服。 秋云海一路上不断和灵度大师说及此事。就连灵度大师在潜移默化之间都觉得云松肯定脱不了干系。而崆峒派又有秋云海守山的三位师弟下山,这三人武功可比二代弟子高的多了。这一次崆峒派可以说是精锐尽出,吕家只怕不是对手。 这天中午有崆峒派弟子送上拜帖,请吕布于明日在白马寺协商此事。吕布也已知道这一次自己恐怕要落败,但人家既已找上门来,自己也不能避而不战。 云松心中十分不安,因为他一人而让吕家老少惹上这么大麻烦,不过吕家上下并无一人怪他。 次日一早云松和吕家二十余人一起赶到白马寺。他已打定主意,万一事情不可收场自己便一死为吕家人脱困,不让大家受牵连。 他们到的时候,崆峒派已在等候。吕布一眼瞧见秋云海身边站着三个人,年纪和他相若,面上表情也都是极为自信。他立刻心中一凉,知道秋云海这三个师兄弟都是高手,这一来自己可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了。 灵度大师识得吕布,见他到来便起身相迎,吕布也急忙还礼。这时白马寺中已来了成百上千的武林人物,见两方人都到了便安静了下来。 灵度大师首先说道‘前些日崆峒派六位师侄不幸遇害,着实令人惋惜。据秋掌门说上官少侠当时在场目睹,知道凶手是谁,此话不假吧?’ 云松道‘正是!’ 灵度大师道‘少侠可否告知此人是谁?’ 云松道‘晚辈知道,但此人于晚辈有救命之恩,既已答应了他老人家绝不泄露他的行踪,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就绝不能将他老人家说出来!’ 灵度大师道‘上官少侠,以老衲之见,对正人君子少侠自是须谨守诺言,那是我辈侠义中人的本分;但是对一个杀人凶手,少侠又何必墨守成规,顽固不化呢?’ 云松道‘这位前辈虽然杀了人,却绝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 崆峒派众人大怒,登时高声叫嚷。灵度大师道‘那以少侠之言,倒是六位师侄的不是了?’ 云松并不回答,算是默认了这句话。秋云海立刻接口道‘大师,当时只有他一人在场,他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了!只是我那六个死去的徒儿却是无法辩驳。’ 第四十三章 承诺 灵度大师又瞧着云松,看他如何说。 云松道‘反正晚辈只是目睹此事,并未杀人,可以说和此事毫无关系。是否告知秋掌门那是晚辈的自由,知情不报也不算是什么罪过!’ 崆峒派一人大怒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焉知不是你在暗中杀害了我六位师弟?’ 云松道‘以晚辈武功绝不是崆峒派六位师兄对手,大师明鉴。’ 秋云海一个师弟淡淡的道‘江湖上能杀人的可不只是武功!使用迷药暗器害人的也不在少数。’ 云松尚未说话,灵度大师已说道‘郭神医验过尸身,其中一位师侄是被人以掌力震伤了脏腑而死。上官少侠绝无这等功力!’ 吕布接口说道‘既然大师也觉得小婿并非凶手,崆峒派便不应该再为难于他。’ 灵度大师道‘这话虽然有些牵强,倒也不是绝无道理。’ 秋云海道‘上官少侠只是自己说与此事无关,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而且他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我崆峒派自然要追问到底!我六位徒儿的性命可不能白白牺牲。’顿了一顿又说道‘大师,只要上官少侠肯说出那人名字,在下绝不再纠缠于他如何?’ 云松立刻大声道‘晚辈就算性命不在也绝不会说出他老人家行踪,秋掌门不必做此打算!’说完这句话脸上突然露出怪异的一丝笑容道‘秋掌门,我不说那位前辈名字固然是因为答应了他老人家,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我不希望你们追查下去并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你们好!至于信不信那就由您了!’ 秋云海一个师弟道‘混账!你这小子怎敢说出如此荒谬的语言?你隐瞒杀人凶手不让我们追究,还敢说是为了我派着想,当真岂有此理!’ 云松只笑了笑,便背负双手不再说话。 吕布道‘灵度大师,在下有一法子:先让小婿在洛阳我吕家呆着,我担保他绝不出城半步。什么时候等真相大白,确定与小婿无关,秋掌门同意之后再让他离开如何?’ 秋云海立刻道‘绝对不行!在下也有一法:今日屈少侠之架随我而去,在下以人格担保绝无任何一人敢对少侠无礼。只是凶手未找到之前,上官少侠也不得离开我崆峒派。大师您瞧此法可算公正?’ 灵度大师也觉得有些为难,踌躇着道‘你们两家说的都有些道理,老衲也觉得难以裁夺!’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秋云海一个师弟昂然道‘无论如何今日绝不能让这小子离开!’ 吕家在洛阳可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在自己的地盘上若是退让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吕罡大声道‘我家女婿既然不是凶手,你们便无权拿他问罪!就算是官府也不能如此无礼。至于凶手是谁,我们爱说便说,不想告诉你,就绝不说一个字!云松,我们走!’ 秋云海师弟中有一人一直未说话,这时见吕罡拉着云松要走,突然使出崆峒派‘踏雪九式’的轻功。一闪身便到了吕罡和云松之前。行动虽快却仍是身形潇洒,不见丝毫慌乱。众人都喝了一声彩。吕罡也是十分佩服,心想这种轻功,他自己可是不会。 但在他吕罡的字典里可没有‘害怕’这两个字!见这道人拦在身前上去便动手。那道人也不拔剑,空手与他对敌。武功与秋云海路数相同,而且功力也不比秋云海逊色多少。吕罡只出手五十招不到便没了气势,而对方的武功却越来越强。 吕布上前相助,秋云海却出手截住。剩下二人又与吕七吕明斗在一起。崆峒派四人每一人武功都在吕家之上。云松见状急忙拔剑上前相助,不过打了一阵之后,不知不觉间他们五个人已被对方四人形成包围之势。 四人分立四方,这是他们崆峒派的两元四象阵法。四个人分居四个方位,互相配合,招式丝丝入扣。崆峒与昆仑武功同出一脉,都是极为高深的道家武功。不过流传到当世已已失传了大半。 不只是崆峒,中原武林门派都是如此。往往师父传授徒弟时徒弟只能领会六七成,再往下便越传越少了。而一些精深奥妙的功夫,得者还往往藏私。有时只择一徒相授,万一徒儿天分不够,难以领会,等师父撒手仙去之后,这一门功夫便彻底失传了。故武林中古老相传的一些绝世武功,流传到大明朝的时候便早已不复存在!也有些尚存的武功也是只得其形,却难得其意,变得毫无用处了! 不过崆峒派武功的根基还在。崆峒武功以所谓的两仪四象为本,气分阴阳,练到最高境界能阴阳合体,便算是真正得到了崆峒派武功奥义。只是别说秋云海,崆峒派已经有七代掌门不曾练成了。现在往往二人配合, 一阴一阳武功相辅相成,便算是极为少见的高手了。 他们现在所使的阵法,师兄弟四人已穷二十年之功方才初窥门径。不过威力已是相当可观。 吕家五人本就不敌,这时不知不觉落入这个圈子更是处处受牵制。五人越挤越紧,到后来他们五人之间都已有些碍手碍脚。这样一来更是施展不开。而秋云海师兄弟四人简直已用不着费什么力气。 吕家五人早已额头见汗,云松武功最弱,已有些吃力。吕布一方以他五人武功最高,其余人有心相救,不过冲过来的几个人不知道这阵法厉害,被一招之间便即弹开,还险些误伤到云松。其余人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围观的武林人物大多数武功不高,看不出这个阵法的厉害。不过也有少数高手,看到精妙之处,高声喝彩。灵度大师念了声佛道‘秋掌门,请罢手听老衲一言。’ 秋云海四人胜券在握,立刻一起后退一步。吕布一方已被挤得有些难受,已然明白今日已毫无胜算。 灵度大师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样吧,以老衲之见,不如让上官少侠随秋掌门回去调查此事。老衲来担保决没有人敢伤害少侠,只是少侠洗脱嫌疑之前请勿随意离去可好?’ 崆峒派众人面露得色,这一战他们已然胜了。吕家人也已明白绝不是崆峒派之敌。云松大声道‘好!’说着便欲走向秋云海。 吕布却拦住了他道‘不行,只要吕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许别人欺负小婿!’ 灵度大师吃了一惊,他主持公道多年,还从未遇到失败一方如此强硬的。明知道武功不敌,还是毫无惧色。 吕罡也大师说道‘大哥说得对,只要我们吕家人还没死绝,就绝不容许别人欺上头来!’刚才一番剧斗,他兄弟二人已知道绝不是对方对手。不过他们都是生性刚勇,头可断血可流,气势却绝不能输!而且刚才一番剧斗已激起了几人心中怒火,连吕七和吕明都是毫不退让。 灵度大师颇为为难,问道‘吕大侠定是不愿让上官少侠随秋掌门而去的了?’ 吕布大声道‘不愿意!’ 云松却大声道‘我愿意!’又向着吕七吕明等人道‘爷爷,叔叔,不能为我一人让大家都跟着受牵连,我随他们去便了!’这时他心意已决,说的甚是坚决。 吕婷婷已急的要哭了,跑过来拉着云松,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吕七见状说道‘吾儿已说过,今天只要我们吕家人还没死绝,就绝不让崆峒派带走他!’ 秋云海却说道‘吕先生,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不管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伤害了我崆峒派之人,秋某都会讨回公道。哪怕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崆峒派弟子也高声附和‘绝不容任何人伤害我们崆峒之人,不然我们就算性命不在也要周旋到底!’ 灵度大师正觉得为难,寺外忽然来了一人。身着道袍,仙风道骨,约有七十多岁。胸前白须飘飘,宛如天上神仙下凡。秋云海四人一见他大惊失色,连忙迎上前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下山来了!’ 灵度大师也立刻上前道‘震元师兄,好久不见,风采依然!’ 这位正是江湖人物口中的四圣之一,崆峒震元子,人称‘镇元大仙’。在场所有人无一不知他的大名,但极少有人见过他。他直如神话传说里走出来的人物。 灵度大师直接请震元子到居中的位子坐定,便问道‘道兄怎地亲自下山了?’ 震元子道‘前几日云海派弟子请定乾三人下山之时我无意中听到是因为上官少侠,想我与上官木师兄神交多年,不想云海过于为难老友之子,所以下山来看看。’转过头问云松道‘孩子,你父亲可好?’ 云松在这神话中走出来的老道面前也不自觉的收起了傲气,恭敬的回答道‘多劳道长挂心,家父安好。’ 震元子问道‘孩子,你能否如实相告此事详情,我相信上官木的儿子绝不会说谎骗人。’ 云松道‘前辈,此事与我无关,我也未加一指于六位师兄。不过晚辈当时确实在场目睹,也知道那位前辈身份,只是他于晚辈有救命之恩,晚辈已答应了他老人家绝不向任何人提起他!今日晚辈就算命丧于此,也绝不能吐露半个字!’他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回环余地。 震元子点了点头道‘言出必践,真乃大丈夫本色。我也相信你绝不是凶手。不过孩子,我崆峒派有六名弟子无端丧命,云海身为一派掌门势必要追查到底。而你是唯一知晓内情之人,自是难以与你干休,还望你见谅。只是以后若是见到上官木师兄,哎··’ 而吕布见连震元子都亲自到场,自己更加不是对手了。但仍是打定主意,一定保护云松到底,他不想让爱女失望,不想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云松被人带走。 事情到此已出乎所有人意料,不想往日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四圣之一震元子亲自到场,吕七吕明也都有些慌乱,不知如何应付。 秋云海道‘师父,我们只是想请上官少侠随我一同回去调查此事,如果上官少侠念在江湖一脉,肯说出凶手名字,我亲自向少侠赔罪。如果上官少侠坚持不肯说,那便只能等到事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时才能让少侠离去了。’他说的好听,实则是准备囚禁云松了。 吕布也越众而出到震元子身前道‘晚辈吕布拜见前辈,上官少侠是晚辈女婿,目前并无证据证明他是凶手。晚辈想把他关在家中,不找出真凶绝不会让他离开半步。如果查明真是他所为我定当亲自绑缚了他送到崆峒山再给前辈磕头赔罪如何?’他也是说的客气,实则意思也很明白,绝不让崆峒派带走云松。 现在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两方都不肯让步。只是吕家和云松都已明白,自己绝不是崆峒派对手。就算震元子不来,他们也没有任何胜算。只是吕布吕罡心意已决,准备死战到底。 震元子也有些为难,秋云海和吕布两人说的都有些道理。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而崆峒派众人见震元子没说话,便误以为他已经默许了此事。有他在场,崆峒众人胆气更盛。 不过吕家虽然势弱,却也毫无惧色。正在剑拔弩张之时,云松突然说道‘大家不必争了,此事因我而起,也由我而终吧!我不能言而无信,今日自刎以谢崆峒派六位师兄!’说着就要拔剑。 吕布等人急忙拦住,吕罡更是要和崆峒派拼命。吕婷婷更是抱着云松大哭,‘松哥,你让他们去查好了,何必这样呢!’云松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婷婷,他们查不出来的!’婷婷又哭道‘那你随他们而去吧,我来陪你。’云松说道‘我不愿被人囚禁,以后就算能一直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义!而且我怕时日久了,我忍受不了,会言而无信,说出他老人家名字!’ ‘松哥,不然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找吧。’ ‘哎,婷婷,如果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以后还怎么再做你心目中的大英雄?你不会对我失望吗?’ 婷婷道‘松哥,我不要你当什么大英雄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不会看不起你。’ 云松苦笑道‘就算你不怪我,我也会看不起自己!此后余生我便永远难以洗刷这个言而无信的耻辱。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震元子道‘少侠,不可自寻短见,你只随我们去罢了,我担保绝无任何一人敢对你不敬。’ 云松此时热血上涌,大声道‘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有死而已!’吕罡急忙又拦住他。 众人见他宁愿死,宁愿舍弃吕婷婷这爱侣也一定要兑现自己的承诺,无不佩服他的血性。登时很多人劝阻云松。崆峒派也没想到云松如此刚烈,他们本来也没打算逼死云松。见云松要拔剑自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登时数百人吵嚷,劝阻,吕家阻拦之声响成一片。现场极为混乱,灵度大师便开口想让大家安静些。 就在此时,耳中突然听到一人说话‘谁这么大胆敢为难我徒儿!’声音好像就来自耳边。 数百人突然一起安静了下来,原来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诡异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大,但在几百人混乱的吵嚷声中,仍是清清楚楚的送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都吃了一惊! 只见门外一人身着青袍,缓步走来。他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质,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后腿了几步,好像连看看他都不敢! 而他也不看任何人一眼,背负着双手径直走到云松面前道‘好徒儿,做得好。为师极为高兴。’吕婷婷欢呼着跑过来抱住了他,他也伸手摸了摸婷婷的头发,居然显得颇为慈爱的说了一句‘好孩子。’ 定乾上前说道‘这位前辈··’他不耐烦的打断了定乾的话道‘你几个卑鄙无耻的徒弟做的丑事,被我杀了。我本来还嫌麻烦没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居然找上门来了!好得很!’ 他冷冷的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在场所有的人都是心中一颤。 秋云海道‘阁下何必污蔑我几个死去的徒儿,我相信他们···’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震元子已叹气道‘云海住口,以天禽先生这等绝世高人,又怎么会污蔑你几个弟子!’ 第四十四章 收徒 登时包括吕七先生在内百余人都惊呼‘天禽先生!’ 这个名字本身就带有一种魔力,在世人的传说中简直就像是上古的洪荒巨兽,山魈鬼怪一样可怕。他的事迹越传越离谱,以至于荒诞陆离。但又谁都说不清他究竟做过什么事。 因为他一向做事从不留名,也不留活口。但越是这样,大家反倒传说的越离谱。 天禽先生看了震元子一眼道‘原来是你!’ 震元子也没有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道‘不错,我早该想到是你。我也是老糊涂了,一时间居然未想到天下间除了你之外,再也没一人能使出这等武功了!’ 天禽先生道‘不错,六个败类都是我杀的,你要怎样?’ 刚才还说要誓死捍卫崆峒的秋云海此刻却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了。他本来也是一派宗师,绝不是那种能被别人的名字就吓到的人。只是看连师父好像都对此人有些畏惧,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收场。 定乾道‘前辈···’刚说了两个字,天禽先生身形一晃,左手直取他眼睛。 他距离天禽先生尚有一丈之遥,岂知天禽先生一晃之间便到了他面前。他大惊失色,急忙双手去格天禽先生左手,同时后退两步。众人刚才见过他的轻功,都对他佩服不已。不过现在看了天禽先生的身法,顿时觉得他刚才简直就像是鸭子走路一样笨拙。 定乾这一格一避,当真出手不凡。不过天禽先生仍是欺到他身旁,右手一带便拔出了他腰间长剑。 天禽先生并不是要取他性命,刚才动作故意慢了一些,否则这一招偷袭定乾绝对避不过。天禽先生算准了定乾退路,逼得他已退无可退时再以内力带出了他腰间长剑。 这一招有如雷轰电闪,定乾面如死灰。想不到苦练三十年的武功,在天禽先生手下竟无一丝还手之力!而围观众人张大了口,连喝彩都忘了。 而这时天禽先生手中拿着的那把剑突然凭空炸裂,断成了十几截,手中只剩剑柄。接着天禽先生手一松并未有丝毫发力,那剑柄却笔直插入地下,连一分一毫都未露出。却也不多陷入一分,恰好与地面齐平。 如果有人用手腕一抖,将长剑从中震断,虽然也有些难度,但在场有十几个人都能做到。但若说手腕不动,单纯以阳刚威猛的内力凭空将一柄长剑震断成长短相同的十几截,那这一手功夫,一般人只怕连做梦都不敢想像了! 而与之相比,手一松开剑柄自己落下却深入地面,这功夫更是非人力能及了! 天禽先生这三招一露,在场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禽先生抬头看着天空,慢慢的说道‘今日我如在此处杀了你们,江湖中人定然耻笑我以大欺小。哼,十五天之后我亲自到崆峒去拜山。’顿了一顿又一字字说道‘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真的准备踏平崆峒山了! 在场有好几百人,不过却是雅雀无声。 天禽先生过于骇人,人人好像都怕万一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万一惹得天禽先生注意,这追魂夺魄的招式一出,自己哪里能够抵挡。 当下无一人敢说话乱动,甚至有几个不相干的人想跑都觉得腿脚已不听使唤。 而崆峒派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众此刻却都已吓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秋云海颇为尴尬,觉得自己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震元子叹了口气道‘天禽先生,何必与孩子们一般见识。弟子们有什么过错,我这个做师父的一力承担。这一把老骨头你随意处置便了,只要别为难孩子们就行。’ 他一再强调秋云海他们只是孩子,便是希望天禽先生能顾及身份面子,不要为难这些‘孩子’。 秋云海这时却走上前来道‘师父,自古都是弟子代师父受罚,哪有师父替徒儿受罪的。再说这是弟子自己闯下的祸,又岂能连累别人!’转过头向天禽先生道‘天禽先生,晚辈无意中冒犯,所有的罪过晚辈一人承担,与别人无关。不用麻烦您十天后到崆峒去了,现在晚辈在这,要杀要剐,随前辈处置!’ 天禽先生本来一直都没有正眼瞧他,这时才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道‘看不出你还有点骨气,好,出招吧,让你死的瞑目!’ 这时定乾三人同时走出来,站在秋云海身边,决意与师兄同进退。天禽先生冷笑了一声并不说话。 震元子却开口道‘你们退下吧,不用试了。‘然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出得用什么办法才能胜过天禽先生!’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松突然上前拉住天禽先生衣袖说道‘师父,您饶过他们吧。弟子死了师父去报仇也是人之常情!’ 天禽先生看了看他,只是哼了一声,不过看态度是答应云松了。 天禽先生虽然不看任何人一眼,对吕婷婷却显得颇为亲热。婷婷此刻心情极好,拉着他的手又说又跳。 灵度大师上前道‘老衲灵度,今日有幸得见天禽先生这等绝世高人,足慰平生!’他也并不认识天禽先生。 武林中人都觉得灵度大师和天禽先生算是两代武林人物,其实二人年纪相若。只是灵度大师成名太晚,等他名满天下之时,天禽先生已退隐多年。 灵度大师现在已可以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却对天禽先生如此恭敬,直如弟子拜见师长。但天禽先生却直如并未听到,也不理他。 天下间人人都知道天禽先生性格孤僻,灵度大师也不以为意。 其实天禽先生也并非是傲慢,只是他生性就有些怪僻,这十几年又是独居惯了,有些脱离俗世。他也不是看不起灵度大师,只是单纯的不想与人交往。 云松本来还想着引荐吕家人给天禽先生,一见此情形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怕万一自己介绍之后天禽先生万一也不理睬岂不是十分尴尬。 天禽先生说道‘云松,跟我走。’云松应道‘是。’便去和吕七吕布等人道别。吕家人怕天禽先生等的不耐烦便匆匆说了几句就让云松走了。 婷婷上前拉着天禽先生衣袖撒娇,就是不让他走。 不过在场大部分人都在心里责怪这个小妞太不懂事。 吕婷婷又道‘我想和松哥一起去追随您老人家,天天给你做饭。’ 天禽先生却说道‘这一次你不能去,云松要专心练功。’ 婷婷虽然小却很懂事,她知道此事对云松一生意义重大。虽然依依不舍,还是让天禽先生带着云松去了。 天禽先生一走,众人心中都松了口气。但居然还是没有人敢大声讲话,也都不敢乱动。 吕七先生赞道‘天禽先生当真是盖世无双!往日我听人说起他的武功,总觉得有些过于离奇。不过今日一见才知道他武功比传说中还要高的多!’ 说来奇怪,天禽先生来了之后,除了云松婷婷几人之外,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正眼瞧过别人一眼,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无礼。反而都觉得如此行径才配得上他绝世高人的身份,都赞他与众不同。 又过了几柱香的时间,大家确信天禽先生不会再回来,一个个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说话的声音也都大了些。 只崆峒派例外,天禽先生今天虽然没有杀他们,但也没有说放过他们。万一哪天再找上门来,又有谁能抗衡?一个个惴惴不安,只盼天禽先生尽快忘了这件事。至于这一次在江湖上丢了点面子,也算不得什么了。 毕竟相比面子,性命更要紧的多。 这正是天禽先生一贯的作风,他昔年曾经有两次答应饶人性命,事后却又反悔。不过既然答应别人又不能食言,只得自己在家里摔些东西干生气。有一人后来被萧天朗所杀,更是让他后悔不已。 所以从那以后他就不再答应饶人性命,便只哼一声。如果他心情好,那人就安全了。要是哪天后悔了再上门算账也不算言而无信。 这一次也没有答应饶了崆峒派,哪天万一心情不佳又无处发泄,便再上崆峒山。 云松跟在他身后,他也不知道正是他临行前一句话救了自己一命。 原来云松辞行的时候说道‘只要晚辈不死,定然会再来拜见前辈’天禽先生听了心中突的一跳,好像有些不详的预感。他不想让云松走,满心收他为徒,但又放不下架子。云松婷婷走了之后他自己在家生了两天气,却又老是想起这句话。他也害怕云松和婷婷真的出什么意外。又想起自己杀了六个人,万一有人怪到云松头上,只怕他难以应付。 他心中始终有些焦躁,便下山查看。后来崆峒派果然大举找云松算账,天禽先生有心看云松如何应对,会不会违背诺言,所以一直都没有现身。一直到见云松宁愿死,宁愿和吕婷婷生死离别也不出卖自己,心中极为高兴,便在最后关头出现,将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他出来承担此事之后,崆峒派却拼命的不想追究了。 天禽先生一路上也不和云松说话,云松只有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一直到天禽先生居所。铁虎见云松回来极为高兴。 云松当即跪下道‘徒儿叩见师父。’ 天禽先生却道‘你先起来,我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呢!’ 云松一怔,心想天禽先生明明已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自己是他徒儿,怎地现在又如是说?随即又明白,以天禽先生这等高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收徒!肯定要自己显得一片赤诚,再经受些考验才行。那天只是为了维护自己才主动说出是天禽先生徒弟之事。 天禽先生太要面子,明明说过云松是他徒儿,现在又端起了架子。云松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他现在已有些了解天禽先生脾气,想到以他这种孤高绝傲的盖世高人居然对自己如此垂青,当真是三生有幸。 天禽先生虽然说并未答应收云松为徒,不过对云松的态度却比以前更为亲切。也开始指点 他武功。不过现在只是以他以前所学武功为限,饶是如此云松也已受益匪浅。 这几天云松几乎每天都跪求拜师,终于天禽先生说道‘云松,我本来已决定此生不再收徒弟,不过念在你一片痴心,我二人也算有缘,今日便正式的收你为弟子。’ 云松大喜,磕头道‘谢师父成全!’天禽先生道‘你先起来,云松,跟我一起拜见祖师爷!’然后一边给云松讲起历史‘我们这个门派源自唐末,祖师爷当年纵横天下,年纪轻轻便击败各路高手,号称天下第一。不过有一次遭人暗算,命在顷刻之际,曾经败在他手下的龙虎山张天师却不计前嫌救了他的性命。他感动之余便拜师在张天师门下,潜心跟随张天师学习道家武功。他老人家这才发现张天师武功并不在他之下,当年是怕万一祖师爷输给他之后难以承受,怕他一蹶不振才故意输给祖师爷几招。祖师爷武功本就极高,悟性又是极好,张天师把一身武功倾囊相授毫无藏私,后来祖师爷更是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而张天师同时也传授给他道家修心养性之术。祖师爷便收起狂气,不再与人为争。他老人家一生淡泊名利,隐居避世,中年才开始收徒。本门有一规定,每一代只能收三名弟子,且只有掌门人才能收徒。就是让掌门人在收徒时一定要考虑周详!不然弟子品行不好便会为害武林。而且怕弟子悟性不够,难以领悟本门武功。只因为咱们的武功并非是靠苦练,而是需要极高的悟性才能掌握精髓!’ 歇了一会又接着说道‘为师早年收过两名弟子,不过这些年一直都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选,现在武林年轻一代中更是人才凋零,我本来觉得此生不会再收徒弟,不过为师和你有缘,而且你的人品天分都是上上之选。盼你以后好好练功,日后传我衣钵,将本门发扬光大!’ 云松听的自己居然如此幸运,又想起天禽先生对自己的好处,不禁十分感动。下定决心一定好好用功,不坠了天禽先生威名。 天禽先生领着云松拜了祖师爷,敬了拜师酒,便算正式收他为徒了。 天禽先生又问云松道‘对了,要不要先回去征得你父亲同意?’ 云松道‘不必了,我想我拜您老人家为师之事很快就会传遍江湖,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反对呢!而且他知道我和您在一起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不用去说了。’ 天禽先生点了点头,开始和他讲述本门武功。依本门规矩,修习武功之前要先学道。固然是祖师爷感念当年张天师的恩德,更重要的是武功刚入门的时候,大家练的都差不多。但越到后来一个人的胸襟和见识就越重要。如果心胸狭窄或是对武功的理解不够便难以达到高深的境界。 师徒二人边走边说,这时到了天禽先生藏剑的那间屋子。云松情不自禁的又走近那把剑,轻轻的抚摸着剑身。每次云松看到这柄剑都觉得它好像有话要和自己说,又抚摸了一会,仍是爱不释手。天禽先生也没说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过了良久天禽先生才开口道‘这柄剑我已有二十多年没有用过!’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往事‘我们门派的武功并非以剑法为主,但也绝对可以算得上天下剑法之冠。祖师爷当年并不擅长剑法,这一路剑法主要得自张天师,祖师爷学到后又加以改动才流传至今。为师曾以剑法授你师兄,他生性聪明,悟性极高,深得此剑法精髓。只可惜太过注重一个‘名’字,一心想通过和别人比试,压倒别人,成为天下第一。故此眼界始终局限于‘天下第一’这四个字,难以脱出这个羁绊,并未达到顶峰。孩子你想如果你一心想证明自己比别人强,那便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你并不比别人高明多少!试问牛马又何须向鼠兔证明自己力大呢?我曾经数次开导他,盼他放开心结,能达到万物即是我,我即是万物的境界,那便根本不需要去和任何人比较了!只是他始终难以参透,武功到了一个瓶颈之后便不再有进境。’ ‘终于有一次他败在一个和他齐名又年纪相仿的对手手上。从那之后他一蹶不振,不知去向。我也已有十余年未曾见过他了!他天资是万中无一之选,只可惜没能脱出自身的束缚,也没能传我衣钵。’ 云松听得天禽先生所讲之道,博大精深。连忙说道‘徒儿以后一定勤加苦练,不辜负师父期望!’ 天禽先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也不可一味苦练,你可知道十年苦学不如一朝闻道之说?有的人可能苦练三年,五年,十年却始终参不透,而有的人可能在霎那间便能豁然开朗,这就是悟性的重要性了。’ 云松听得怦然心动,也感到自己身上背负的期望。 天禽先生当年教授大弟子时见他过于聪明,心中欢喜,急于传授武功却并没有教他道家的奥义,以至于他武功未达巅峰,天禽先生此后一直自责。这次教云松却是从头开始,先学道再习武,一老一少教的人兢兢业业,学的人认认真真,都是忘乎所以。 第四十五章 魅影 话说上次智凌大师何冲杜雷三人在仙人岭一战大破倭寇之后,在军队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三人出尽风头之余,也给了别处军队极大的启发。一时间各处部队兴起了一股招募武林人物助阵的热潮。 只是军队中很少有人认识武林中人,也不知道哪个真正的有本事。几个和俞大猷交好的将领求计于俞将军,张泉杜雷等人自然知道武林英雄中哪些有真实本领,也几处军队真的有幸请到。不过大部分都是病急乱投医,找的都是些自告奋勇的骗子。 这些人往往一番吹嘘自己武功多么了得,再胡乱起个唬人的外号就能在军中谋得一席之地。真正有用的屈指可数。 随后两个月乱象百出,一些拳师是欺世盗名的骗子,还有一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未与人当真交手,自以为武功高强,在武林中有些名气,便以一代宗师自居。 本来军队对他们报了极大希望,而山东一个雷老拳师应总兵之请到军中教拳,刚教了一个月便有倭寇来犯。雷老拳师便率领几个徒弟亲自上阵与倭寇交战。 对方领头的一个倭寇,手中使的是一把倭刀。雷老拳师上去交手了几招,本来以为一定可以顺利拿下。岂知倭寇的刀法极为迅速,又十分怪异,他一下闹了个手忙脚乱。雷老拳师一生极少与人动手,往日都是在给徒弟上课的时候将招式一招招拆开慢慢来使,威力惊人。这时遇上倭寇不讲章法的快刀,居然全无用处! 而且他丝毫没有临敌的经验,心中一慌,被倭寇一刀砍中小臂,又过了几招,被倭寇一刀砍中颈部,登时送命!他几个徒弟也被三两下就打败,其中一人转身就跑,士兵见状也慌忙撤退,三千多名官兵散乱不成样子。 倭寇割下雷老拳师首级四处炫耀,说道不费吹灰之力便斩杀了中原武林一流高手。 杀死雷老拳师的倭寇名叫佐藤,在岛国极有名气。他到中国来不单纯是为了抢掠,主要是因为不服中原武林的武技。这一次请他来的人又数次和他说起中原武林现在都是些欺世盗名之徒,在佐藤面前肯定不堪一击,于是佐藤便跟随他来到中原。 佐藤的剑术确是非同小可,一战之下便杀死了好几个中国武师。后来又接连遇到几个据说颇有名气的武林人物,都是三两下就取了对方性命。他并不知道这些什么‘镇河南’‘草上飞’什么‘神枪赵子龙’只是些耍把式骗钱的不入流货色,而以为他们已是江湖中的高手。所以佐藤便日益狂妄,愈发不把中原武林放在眼里。 殊不知真正的高人像余万山秋云海这些一代宗师级的人物,等闲人想见他们一面都不可得,又怎么会在外面抛头露面。而且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又怎么可能向军队毛遂自荐,更不要说上阵打仗了,那成何体统! 故佐藤遇到的武林人物大多是雷老拳师之类。兼之他的刀法与中原武林截然不同,并不讲究什么法度路数,而是显得十分怪异。一时不备之下极易中招!所以他一连杀了十几个中原武师。 特别是这一次山东总兵重金聘请的雷老拳师。连刺探军情的倭寇都打听到据说雷老拳师在中原武林鼎鼎大名,是顶尖高手。待佐藤发现这个顶尖高手在自己手下简直不堪一击之时,不由得洋洋自得,大肆侮辱中国武术。 这一队倭寇约有一千多人,其中有六百多人是真正的倭寇,而余下四百人却是中国人,有的是生性凶恶,有的是为了抢掠钱财,也有些是因为犯了法走投无路,便冒充倭寇一起行凶。 其中一人原来是崆峒派出身,曾经拜定坤道长为师学了五六年时间。后来不想一辈子过清苦的生活,便下山闯荡。刚开始做了一名镖师,不过他所学不精,在黑道上遇到一个高手,险些丢了性命。然后又从保镖的变成了劫镖的,跟着那人干了一阵打家劫舍的勾当。再后来一次劫道时恰好遇到定明,他不敢接战仓皇逃走。他的同伙不知道定明厉害,被全数剿灭。他又在江湖上胡乱流浪了几年,经人介绍便加入了这一伙倭寇。 倭寇每每吹嘘佐藤之时,他一眼瞧见佐藤洋洋自得的样子,心中就十分不忿。心想就凭你这点道行,若是遇见了我师伯··哼,准叫你有去无回!只是他自己武功却不如佐藤,也不敢声张,只有自己生闷气。不过心里却盼望哪天能真正遇见个高手,让佐藤这些家伙好好见识一下! 话说照王爷每日忙于军务,婉玉郡主已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他。这一日突发奇想,准备自己偷偷去找父亲团聚几日。她身边有三名贴身保镖,原来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一个是峨眉派尘月师太的师妹;一个是昆仑派与余万山一辈的师弟;还有一个是衡山派的武师,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这三人武功都不弱,婉玉郡主有她三人保护便放心上路。 她想给王爷一个惊喜, 所以并没有告诉王爷要去看他,也没有向任何人交待便带着三人上路。她生性喜玩,便一面游山玩水,一面慢慢去浙江找王爷。 这一日到了无锡城外,将至黄昏,四人正赶着去城里投宿。突然昆仑派那人脸色一变,停步不前。另外两人也立刻站在原地全神戒备。衡山派武师大声道‘不知是哪位朋友,何不现身相见!’ 这时一旁树后缓缓走出七八个人。为首一个老者,头戴襟帽,想来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朗声说道‘佩服佩服,三位好功夫!小老儿已屏住呼吸,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不想还是被三位发觉!’ 昆仑派之人说道‘不敢,请教各位尊姓大名,不知有何贵干?’ 那老者道‘贱命不足挂齿。我们家主人久慕婉玉郡主容貌之美冠绝天下,对郡主心仪已久,只恨一直无缘相见。今日有幸,想请郡主移步一叙以慰平生。’ 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为何已泄露了身份。而且这些人明知道郡主的身份仍敢如此,想必是有恃无恐。这时仔细看这老者,身形削瘦,双手手指修长有力,想必身手不凡。剩下的几人看来也都不是弱者。 那老者显然是觉得稳操胜券,说道‘如果三位没有异议,便请郡主赏脸一叙如何?’ 昆仑派之人道‘在下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我的剑怕是不一定答应!’ 那老者笑而不语,剩下几人也都是笑吟吟的瞧着。 昆仑派之人已率先出手,只见他剑法沉稳老辣,有时突然使出一招又如惊鸿般绚烂。只使出了五六招,对方几人便喝了声彩。那老者也赞道‘好剑法!’不过他居然仍是好整以暇的和昆仑派那人拆招,而且并未用兵器,看来武功远在他之上。 衡山派武师上前夹攻,这时那老者才真正的打起精神,他武功迅捷灵动,二人联手仍是不敌,情急之下便让峨眉女侠带郡主先走。这时却有两人分散去包围,女侠也不是二人对手。 郡主心中大急,她没想到对方武功如此高强,有心想跑又害怕自己落单之后更是逃不出对方魔掌。她手下三人已明白绝对敌不过对方,只得一边拼命抵挡一边退却。 旁边有一座荒废的祠堂,三人便护着郡主一路退到祠堂里面。郡主心中害怕,有些后悔自己这一次过于顽皮独自上路,恐怕性命难保。更害怕死前可能还会惨遭羞辱。现在她已无路可退,倚在一座观音菩萨的塑像之前,不住盼望大慈大悲的菩萨能出来搭救自己。 两人持剑护在她身前,峨眉女侠却站在最前面。 那老者知道他们已无法逃脱,故意放慢了脚步缓缓过来。进来之后便插上了庙门,又故意用重物封住了屋门。这一间屋已经被完全锁死。别说是一个人,婉玉郡主现在就是变成一只鸟,只怕也飞不出去了! 那老者负手而立,他手下一个大汉却向着婉玉郡主走了过来。目光淫邪,口中流着口水。郡主见他奇丑无比,看着就极为恶心,心想就算死也不能被他糟蹋,想自刎以保清白,却不敢下手,心中惶急却不知所措。 不过那大汉只走出两步,那老者如电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大汉立刻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老者冷冷的道‘你要死啊!公子的意中人你也想碰?’那大汉是个好色之徒,糟蹋过的良家妇女不少,刚才见了郡主的花容月貌未及细想便欲强暴,这时被那老者一喝登时清醒过来。又想起他们家公子的毒辣手段,直吓的魂不附体。 老者缓步上前,他距离峨眉派女侠已不到一丈。女侠挺剑护身,全神戒备。他却好似并没有将长剑看在眼里。 女侠大声道‘今日有我们三人在,你休想动郡主分毫!’余下那两人也挺步上前。她正在全神戒备那老者,听得背后响动,知道二人欲上前相助自己共同对付那老者。正待出剑,却没料到背后两柄剑一同插向了她后心,直通到前胸!她艰难转过身,连说了两个‘你们··你们··’便即气绝身亡。 这一下变起顷刻,婉玉郡主以及那老者手下都是大出意料之外。只那老者仍是镇定自若,好像这一切尽在他意料之中。和二人点头示意道‘有劳二位了。’ 那二人也是满脸笑意,走到他身边说道‘不客气,都是为公子效力!’这时二人才转过身看着郡主。 婉玉郡主这才明白过来,王爷花了许多金银请来的这两个名门正派的高手,居然暗中和别人勾结!她现在手都有些发抖,拔出随身携带短剑便欲自刎。那老者手指轻轻一弹,也不知使了什么暗器,已将她手中短剑打落。 郡主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她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哪经历过这等事,已吓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那老者道‘去扶郡主!’手下便立刻出来了两个人,这两个居然是女人,想来那 个什么公子不愿意手下男人触碰到郡主身体,便特意安排了两个女人同行,心思还真是细密! 郡主此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被这些人带走之后哪还能保住清白,只是现在却是想自杀都不行了。 那两个女人听命便上前来拉郡主。正在这时,众人眼前一花,郡主身边已多了一人。此人身穿白袍,现在天色已十分昏暗,这人在阴暗的光线之下如鬼魅般突然现身。 就连那老者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出现的过于诡异,就连婉玉郡主都吓的一声尖叫。待她看清来人面目,当即脱口而出‘慕容公子··’只说得一声,便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这人正是慕容冲。 他一直在密室中日夜苦练那三部武功,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冒着生命危险修习。这三种功夫每一个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恰如婴儿学步之时须有大人从旁保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才不会跌倒摔跤。日月神经更是极为艰难,以前明教中人习练之时往往都是师徒二人同时闭关一起小心翼翼的修习,遇到难关便停下慢慢绕过去,就算如此也得有十年时间才能练成。 而慕容冲却无人指点,全凭一股勇气强行修炼。他不知道危险反而心中毫无畏惧,不受羁绊,进展神速。如果他事先也知道所谓的风险,恐怕也会畏首畏尾,难以成功了。 有时世事就是如此,你越是瞻前顾后害怕困难,越不容易成事;越是拼了性命不顾一切的努力去做一件事,那一切的艰难险阻反倒难不倒你了! 他已在密室中练习了七八个月时光,前些日终于练完。密室里有的是金银,他便拿了些出来准备找机会报仇。他也知道凭自己一己之力无论如何都不足以撼动明教,便想尽量多结交江湖朋友帮忙。不过别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招惹明教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便随处乱走,却无意中见到郡主。 一见郡主之面便觉得心中甜蜜无限。后来又发觉居然还有人跟踪,怕郡主遇险便一直悄悄的跟着。他这时武功已非同小可,旁人都未发觉。 他一出现,众人都吓了一跳。郡主一见之下极为激动,登时哭了出来。他柔声安慰道‘别怕妹子,他们伤不了你!’说完背负双手站在郡主身前,语气甚为自负。 昆仑衡山那二人武功着实不弱,看了慕容冲的身法便知道自己绝不是慕容冲对手。二人便欲后退与那老者联手对付慕容冲。 如果是一般不会武功之人,或是毫无临敌经验,必定转身奔逃。却不知如此一来便会将后背卖给敌人,反而更容易丧命。不过他二人都是江湖老手,临危不乱,一边全神戒备一边一步步慢慢向后退以防慕容冲追击。 饶是二人全神贯注的防备,二人刚抬脚移步的一瞬间,身体的平衡有了一个小小的破绽,在这电光火石的一霎那,身前五尺处的慕容冲抓住机会攸然近身。二人此时是一个正在后退的姿势,拔剑和发力都稍微受到了一点点影响,闪避的便慢了一点,慕容冲已袭近身旁左手使阳劲攻向昆仑派那人咽喉要害;右手使阴劲一掌拍向衡山派那人胸前。二人情急之下一剑刺他眉心,一剑斜指他胸口想将他逼退。岂知慕容冲在掌力将要及体的一瞬间突然倒运内力,强行将攻向二人的招式互换。从没有人见过这种诡异武功,那二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击而中,委顿在地。却又一时间未死,面上充满了恐惧惊讶的表情,似是仍不敢相信。 慕容冲本人也是心跳不止。他自从练成武功之后还从未正式与高手对敌,自己心里也有些没有底气。这时见一招间便杀了两个高手,心中狂喜。不过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为首那老者声音也有些颤抖‘这··这是明教的大阴阳神掌,现在就连明教都已无人会使,你到底是谁?’ 慕容冲眼疾手快,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一枚极细的钢针,那老者面如死灰。 他刚才与慕容冲说话一方面是为了吸引慕容冲注意力,一方面是想以话声掩盖暗器的声音。然后悄无声息的发出一枚毒针,他曾以此法杀了十五个和他武功相若的高手。从未失手过一次。这时见天色昏暗,料想慕容冲也会中针,岂料却仍是被慕容冲察觉。 他知道自己武功决计不敌慕容冲,与他同来的人中武功更是都不如他,估计合七人之力也不是慕容冲对手。本来还可以分散逃走,偏偏进来的时候自己作死把所有的门窗封死!急切间只怕难以打开,而且如果自己去开门,慕容冲肯定趁虚而入,更是立刻便会送了性命!他双手背在身后,以手势告诉后面六个人中武功较高的三个和自己一起突袭慕容冲,剩下的三个想办法绕过去袭击郡主。如果能拿下郡主,有了人质,慕容冲一分心之下便能有机可乘。 第四十六章 初战 那老者打完手势之后立刻身形暴起,余下那三人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慕容冲,还有三人想绕过去拿郡主。 慕容冲武功虽然练成,应用却极少。有好些招式并不能融会贯通,而且临敌经验也不足。在四人拼命攻击之下有些手忙脚乱。他一面抵挡这四人,一面还要照应郡主,情势极为危急。 这时那两个女人已避开慕容冲径直去拉郡主。慕容冲心下焦急,忙闪身去堵截。那老者双掌齐出打向他后背灵台穴,右边两人也使兵刃一同攻他右侧。满以为这一下他一定会向左侧闪避,岂知慕容冲却凝力于后背,硬接了老者那一掌。 这老者是一流高手,知道自己这一掌肯定打不中慕容冲,而只是为了封住他退路,让他向左侧闪避。所以这一掌只是使出了五成力。万没料到慕容冲居然并未闪避,而且还借他这一掌之势向前猛冲。他本就迅捷,巧妙的借了那老者一掌之力后更是身法如电。电光火石之间堪堪的避过右侧砍来的两刀,同时前冲一丈,双手同时使出寒冰神掌中的一招冰封万里击向那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本身武功就不是太高,被他一击而中,背后衣衫尽碎,露出一个淡蓝色的掌印! 那老者虽然一掌击中他背心,不过掌缘也被他震的隐隐作痛。他本来就已经有些恐惧,这时见了这两个掌印之后更是惊呼出声‘寒冰神掌!’他大骇之下,声音都有些发抖。而且见慕容冲受了自己一掌之后仍是显得若无其事,更是惊恐万分。 其实慕容冲这一下为了救郡主可以说是拼命而为。那两把刀离他颈部只是差了不足一寸!这几人未料到他居然行此险招。三人觉得以慕容冲的武功他们的招式必定不能奏效,所以只是三分攻七分守,并未使出全力,不然慕容冲这一下绝难幸免。 饶是如此,后背中的那一掌也是火辣辣的极为疼痛难忍。受伤已然不轻,好在他内功深厚,并未伤及脏腑。口中一股血腥气涌上来,一口鲜血如欲喷出,真气也有些难以运行。他知道绝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已然受伤,强行将一口鲜血咽了回去,脸上还露出一丝微笑,故作潇洒的负手而立。 果然几人都是大惊失色,那老者更是心中冰凉。原来对方根本没有将自己掌力放在眼里!此人如此年轻,怎么能有如此武功?更奇怪的是使的还是早已失传的大阴阳神掌和寒冰掌! 恐惧之下五人一时不敢再上前。 慕容冲得此良机迅速运功调息,脸上一直还是挂着微笑。片刻之后,虽然后背还是疼痛剧烈,不过真气已能运行自如。他不想多耽,大声道‘你们几个纳命来吧!’说着双掌一封,攻了上去。 其实以他现在的武功,纵然不受伤对付这几人也不能说稳操胜券。只是五人心存恐惧,不敢进攻多采守势。这正中他下怀,他习练这武功不久,许多招式应用的都不纯熟,如果当真一板一眼的和人拆招反而会显得有些生疏。他全胜在招式奇特,内功深厚。如果对方也和他抢攻,他防守起来也会有些吃力。但那五人对他心存畏惧,他这时只攻不守,更加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 人在奋勇拼命的时候往往能发挥出十二成的能力;反之害怕士气低落的时候只能发挥出七八成的能力。慕容冲已知道自己目前对这武功还不熟练,不能与人拆招,更不能让五人包围自己。所以纯以极快的身法不停移动,只攻不守。 数招急攻一过,他已试出最左首那人武功最弱。他连使三招杀手攻击那老者,突然移形换位急攻向最右边一人,招式甫出又在中途突然变招急速后退。他已算准了自己攻击右边那人时其余人必定出手解救,而最左首那人现在和他是一条直线,而且此人使的是剑,出招时定然是挺剑前刺!而自己便使出日月神经中轻功后退时向右侧稍移便可以避开。他长剑在外难以防守,前胸必定露出破绽,以自己的速度肯定能一击而中。打定主意之后故意假装攻击那老者,再装作突然向右边那人痛下杀手,让人误以为他是想攻击最右边之人。 果然对方五人全部上当,不过他这一招也是冒了极大风险。 刚才他是背对对方,在间不容发之际后退转身,只要方位错了一点,只怕自己都得身受重伤!所幸这一剑只是贴着他肌肤穿过,刺破了长袍,他甚至都已经能感觉到冰冷的剑锋。不过这一来那人门户大开,慕容冲催动内力,使出寒冰神掌,一掌正中前胸,也留下了一个淡蓝色的掌印。 不过他一击得手之后那四人已急攻了上来,刚才这几下,慕容冲已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此时呼吸已有些急促,而那四人都是老江湖了,知道他武功虽高,内力修为却不深,现在已有些气力不济。四人有此良机哪容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一同出手猛攻。 这时慕容冲已退到佛像之前,那四人 守住三个方位全力进攻。慕容冲已陷入重围,不能再依仗迅捷的优势,只得和四人硬拼。而他凝神应付其中三人进攻之余,已无力再应付第四个,几次险些中招。那人大喜之下,眼睛放光,更加紧了攻势。 那老者察觉情势不对,大声喝道‘老六小心!’话声未落,那老六惨叫一声,已被慕容冲一掌击毙。余下三人这才明白又被慕容冲骗了!三人都有些气馁,不敢逼近。 不过慕容冲这时却真的有些累了,他虽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却还并不善于运用。而且一上来那些招式便拼尽全力,以至真气岔乱,腹中有些疼痛,犹如针刺一般。他知道这是真气岔入筋脉所致。想不到居然在这个当口出现这种状况,对方三人都是高手,哪能看不出来!他毕竟年轻,一时心慌之下,连招式都有些散乱。 谁知那三人却误以为他又想故伎重施引诱自己上当,三人都打定主意这次绝不能再受他欺骗,都觉得他年轻,内力修为不一定有多么深厚,只要收紧门户坚持到他真气不济,还有些胜算,便决定以稳为主,绝不贪功冒进。 慕容冲心中大喜,一边装模作样的进攻,一边运气打通筋脉。而他使出的招式越是散乱,越是漏洞百出,对面三人越不敢冒险,生怕着了他的道儿! 慕容冲此时内力造诣已经相当了得,只一盏茶的功夫便觉得腹中绞痛之状已然消失,全身筋脉畅通便开始全力进攻。他的武功如雷电般迅捷,不易抵挡。再加上天色已晚难以看清,只十几招便又击毙了一人。余下两人更是斗志全无。 慕容冲此时已是稳操胜券,便不再急着使杀手,而是借此良机好好锻炼他所学的武功。他一会使大阴阳神掌,一会使寒冰神掌,一会又将阴阳两股内力交替使用,更是威力无穷。待余下一人毙命,便只剩下了那老者一人。 慕容冲停手不攻,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那老者并不回答,只说道‘好功夫,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少侠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这时婉玉郡主已站起身来,叫了一声‘慕容公子··’那老者在慕容冲下意识的一回头之际迅速前冲,想扣住郡主。慕容冲感应极为灵敏,反手一掌拍在那老者胸口。那老者脸上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你是慕容冲··’说完这句话后慢慢的倒下,一直到死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那惊讶的表情。 慕容冲全身有如虚脱,他直到此刻才如释重负。越想越是后怕不已,刚才自己一时托大以至身陷险境。万一不敌这些人,自己和郡主丢了性命不说,自己会使寒冰神掌的事势必也轰动武林,以前死在寒冰掌下之人,说不定都会说成是自己所杀!而自己在阴曹地府根本无法辩驳!那样一来不但自己,连父亲一生所创下的威名也会毁于一旦!想到此处不由得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而婉玉郡主这一次死里逃生,并且在危难时刻出现救她的还是她的大英雄,一时激动的难以自已,上前抱住慕容冲大哭。她从小娇生惯养,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之事。过了良久情绪仍是难以平复。虽然慕容冲不断安慰,郡主仍是一直哭个不停。 又过了许久,慕容冲才说道‘郡主,我们现在必须离开!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杀了这几个人!’婉玉郡主这时对他当然是言听计从。 二人连夜赶到无锡城内投宿,此时已近戌时,客店只剩下了一个房间,二人只得同房而眠。 如果此时慕容冲想与郡主有肌肤之亲,郡主绝不会拒绝。她本就对慕容冲十分爱慕,又感激刚才慕容冲又不顾性命救了她,而且现在郡主仍是十分害怕,渴望有个人能保护她。郡主内心深处甚至希望慕容冲能抱着她,那样她才能踏踏实实的睡去。 只是慕容冲却绝不愿趁人之危,他替郡主铺好床之后便又拿了被褥铺在地下睡了,甚至都不向郡主这边看一眼。 婉玉郡主见他如此内心深处竟似有些失落,不过却又十分敬佩他的为人。 其实慕容冲又何尝不想!他是一个青年男子,婉玉郡主又是如此美貌,对自己也是一番情谊,此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怎能没有任何心思。只是他一向家教极严,绝不会轻薄一个女孩。 而且慕容冲一向自视甚高,也绝不会趁人之危。 更重要的是,慕容冲一看见郡主立刻便会想起崔明珠。总觉得明珠在天上正在看着自己,所以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见郡主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心中也是发热,当下不敢多看,便说道‘郡主,你睡吧。’ 婉玉郡主刚刚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之事,哪里睡得着,便说道‘冲哥,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慕容冲心中一惊,婉玉郡主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慕容公子’变成了‘冲哥’,显然是已经更加亲近,而且口气 和明珠一模一样!慕容冲一时间心中有些恍惚,嗯了一声。 郡主又说道‘要是你能天天陪在我身边,和我说说话,聊聊天,我就不会这么寂寞了!’说着以手托腮看着他。慕容冲有些心慌意乱,忙故意和郡主扯到其他的话题。 郡主这才想起来问他‘这半年多时间我派人找你好多次,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你。别人都说你死了,你究竟去了哪啊?’ 她不是武林中人,也看不出慕容冲武功比以前高了不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什么是寒冰神掌,并未问起他武功的事。 慕容冲道‘我那时被人追杀,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一个隐蔽之所,又意外得到了几本武功秘笈,一直习练到现在。’ 郡主十分好奇‘这是什么武功啊?这么厉害!’ 慕容冲却严肃的说道‘郡主,我并不是想瞒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只要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余生都不会再有一天安宁。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所以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郡主见他说的如此郑重,伸了伸舌头道‘这么严重啊,那我不问了!’ 其实刚才她也并不是想知道答案,只是为了找点话说。 慕容冲又说道‘郡主,当今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万万不可向外人提及,连王爷也不能说!切记!’ 婉玉郡主听了这句话,却把重点放在了慕容冲说的只有她一人知道这个秘密。那慕容冲肯定是已将自己当成了最亲近的人,想到这不禁心花怒放,说道‘冲哥,你别叫我郡主了,就叫我婉玉吧。嗯··叫妹子也行,放心吧,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连爹爹也不说!’她才不关心武林中的事,更不知道这件事严重性。 慕容冲却也没明白她想说的话,见她答允也放下心来,二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即睡去。 次日一早慕容冲给自己改扮了一下才和郡主一起出去吃饭,却已有人说起在城外发现尸体之事。有几个劲装佩剑的武林人物说道‘上次慕容冲除去腾虎之后,寒冰神掌也跟着消失,想不到今天又再次出现!’慕容冲和郡主二人听到别人提起‘慕容冲’这个名字,心里都是一紧。 慕容冲仍是不动声色,示意郡主跟着自己一同先回房。他对郡主说道‘这次见了王爷,千万不要说起此事经过!’‘那爹爹要是问起他三人怎么死了,我怎么说?’慕容冲沉思了一会道‘你就说路上遇到危险,他三人为了保护你留下断后,你自己跑了,后来发生的事你也不知道。’ 郡主一撇嘴道‘哼,这两个人明明出卖我,还要我替他们说好话··’ 慕容冲想来想去只有这样说才能不被怀疑,便说道‘听话,就这样说。对了,王爷不问你不要主动说起此事,如果王爷问了,你也告诉王爷不要声张此事。’郡主乖乖的道‘嗯,记住了。’ 这一日之间,已有不少人得知寒冰神掌又重现江湖。上一次腾虎使寒冰神掌接连杀了十几个正教人士,慕容冲诛杀了他之后,江湖上太平了好几个月。本来都以为事情已就此了结,谁知道现在又突然出现,不免都有些害怕。 慕容冲和郡主一路上已听到不少人谈论此事,婉玉郡主这才知道事态严重,才明白为何慕容冲再三让她谨守秘密。二人并不急着赶路,慕容冲一直在留意江湖上的态势。此时流传的更加广泛。 这一日中午二人正在苏州一个酒家吃饭的时候,隔壁有一桌少年,都是武林中人,正在谈论此事。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这么多人,甚至不知道死的这些人到底是谁,但死在寒冰神掌之下定然是正派人士了。 一名少年说道‘这次明教重出江湖,必定做好了充足准备,只怕这一次要血洗我们中原武林了!明教实力雄厚,只怕咱们任何一帮一派都难以抗衡!’另一人接口道‘怕就怕他们对我们各个击破。’旁边又一人道‘我们中原武林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明教,才有胜算。’‘只是现在武林中各自为政,一盘散沙,无人主持大局!要是有人能登高一呼,武林人物齐心协力,定然能击败明教。’‘谁有这等号召力啊?’‘现在武林中有名望的前辈都已上了年纪,不问世事。而剩下的几个有实力的人互相不服,别说齐心协力,相互之间能不内斗就算不错了!’‘只是明教不断作恶,而且并非是针对哪一门一派,如果我们仍是各自为战,怕是武林末日将要到了!’‘只是谁愿意,又有能力将天下英雄团结起来?’‘只要明教继续作恶,死的人多了,便肯定会有人出来组织此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慕容冲听得这个说法之后心中乱跳,连手都有些发抖。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以前从未想起,或者说他不敢去想的事。他可以在继续在暗中以寒冰神掌杀害正派人士嫁祸给明教! 第四十七章 挑战 只要激起众怒,中原武林一定会大举找明教算账。不然自己一个人又怎能对抗有数百年基业,历代高手辈出的明教呢! 只是若说让自己去杀害正教的武林人物,他却是连想都不敢想。慕容诚立身甚正,虽然对慕容冲十分疼爱,但要求却是极严,绝不许他做出一点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他从来不敢去想杀人嫁祸之类的事情。不过现在听这几人一说,他不由得联想到这一来可以报父仇,说不定自己还能统帅武林···想的心中都有些发颤。 郡主见他如此,低声问道‘怎么了?’慕容冲魂不守舍,并未听到。郡主连说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道‘没··没什么,吃饭吧。’ 一直到浙江,江湖中全是在谈论此事。郡主现在见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不由得有些害怕。慕容冲也是惴惴不安,生怕别人知道是自己所为。不过他也有些兴奋,此事闹得越大中原武林越是仇视明教,这样一来自己才有机会报仇。 一想到父母便觉得自己不管冒多大的风险,受多大的罪都是值得的!哪怕日后自己也到了阴曹地府见到父亲,他老人家再怎么责骂自己都不后悔!当下打定主意,继续在暗中行事。 慕容冲不愿意见王爷等人之面,而且他现在一颗心思全在报仇之上。这次受到启发便想再次找机会挑起正邪双方之间的仇恨,便急着离开。郡主这几天与他朝夕相处,已十分不舍得他走。慕容冲却极害怕别人瞧见自己,又向郡主郑重交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自己之后便暗中送郡主到了军营。看到王爷出来迎接郡主之后便即悄悄离开。 他此时为了掩人耳目,又更加精心的乔装改扮。还染白了一些头发,粘上了胡子。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久经风霜的江湖汉子。这样的汉子江湖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而他也没有明确的计划,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便了。 于是慕容冲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各处游荡。他此刻自由自在,少了父亲的管束,身边的银子又是花之不尽,过的倒是潇洒快活。有时甚至觉得一生中从未如现在这般自由,若是能如此度过一生,倒也不错。只是自己身背血海深仇,焉能不报!有时又想明教误以为自己杀了腾虎,来向自己寻仇,也是合乎情理。谁让自己一时贪图名利认了那事···每想到此处便心痛不已,只得强逼自己不再去想。 而云松现在已正式跟随天禽先生一个月有余,这一个月天禽先生却只是传授道家典籍,并未传授一点武功。而云松也是认认真真的诚心学道,并未有丝毫不快。 这一日天禽先生问道‘云松,你知道为师不授武功只传法道的用意吗?’云松摇了摇头道‘弟子不知道。’ 天禽先生奇道‘那你为何毫无怨言,还学的如此认真,这明明看起来对武功毫无帮助!’ 云松道‘弟子虽然并不能理解道法对武学的意义,但想师父既然如此教导自有深意。师父的武功修为自不是弟子能比,所以便听从师父安排了。’ 天禽先生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云松站在一旁听着。天禽先生开口道‘相传自春秋战国时期,我中国便已经出现了武术。至唐末五代十国之时发展到鼎盛,而自北宋开始又渐渐衰退。现在武林中更是早已大不如前,你可知道什么原因吗?’ 云松道‘师父您曾经说过一次,说是武学大不如前主要是因为各派条规太多。一派的精妙武功往往藏私,并不予外人知晓,甚至本门中也只传授少数弟子,一旦弟子悟性不高,便难以领会。甚至有的师父故意藏私,一些精微奥妙的武功并不全传授给徒儿。师父一死,这功夫便永远失传了。而且现在武林中过于太平,武功的用武之地已越来越小。许多武人只是练习招式,并不知道如何应用。甚至有的练了十几年武只会耍嘴皮子,武功却和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庄稼汉差不了多少!’ 天禽先生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为师觉得更重要的原因却不在此。’ 看云松凝神倾听,便接着说道‘那就是自古以来,师父教授徒弟时往往只传授武,而不教文。弟子一个个练的四肢发达,头脑却简单!初学的时候,一招一式按照师父的传授,也能粗通一二,而学到一定的程度,许多弟子就难以再进步。只因为眼界和心界都受到限制,便难以达到更高一层的境界!云松,你想想看,假 如你让一个大老粗就算日夜不停的练个三五百年,他眼界不到,也绝无可能练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懂吗?同样的招式,大家一起练,为何有的人武功高些,有的人武功却不济;为何有的人练一年却不如别人练三天长进的快?归根结底便是这一个道字。自古以来练武之人总是轻视文人,总觉得练武便只需好好练武,一遍不成练两遍,两遍不成练十遍,练熟了招式就自然成了高手。只是这种练法又如何能对所学武功有自己的理解,又何谈发扬光大呢?所以习武之前一定要先修心,只是世上武人大都不明此理,武学日渐式微也就不足为奇了!’ 天禽先生今天兴致颇高,见云松听得着迷,便又接着讲道‘反之自古文人也一直轻视学武之人,以习武为耻。总觉得舞枪弄棒乃是一介武夫所为,从入我大明朝以来更甚。文人自恃清高,总觉得自己会舞文弄墨,谈论些琴棋书画便觉得十分高雅,实则一样的愚不可及!须知一个强健的体魄自然而然的就会对人的精神和性格有潜在的影响,会增添一个人的信心!遇到困难之时便会觉得自己是个强者,而不是畏首畏尾,心中没有底气。我朝文人大都文弱,迂腐不堪,还鄙视练武之人,实则他们见识之短浅也和他们鄙视的那些粗鲁汉子一般无异!所以为师觉得习武一定要先学道,学文也一定要学些武,你明白了吗?’ 云松道‘听师父一席话,弟子茅塞顿开。徒儿能得师父教诲,当真是三生有幸!’ 天禽先生出了一会神,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二十余年之前,为师曾经收过两名弟子,这个你是知道的了。你大师兄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当时他年仅十三岁,为师见他天资聪颖一喜之下便开始全力教授武功,却忽略了道法的传授。五六年之后他的武功剑法已是江湖中顶尖高手,只是一直心魔不除,总是想着打败别人证明自己。所以他一直心念不纯,无法更进一步!此事也是为师生平一大憾事。宛如你发现了一块世间少有的美玉,却未经深思熟虑便即下刀开始雕刻,不经意间便留下了瑕疵,无法再改,以至于抱憾终身。云松你天资过人,望你能不负为师期望,将来传我衣钵,将我们这一门武功发扬光大!’ 云松动容道‘弟子一定尽心竭力,不负师父期望!’ 云松这一个月虽然只是学道,但天禽先生讲给他的道理都是精微奥妙,他又天资聪颖,境界已比之前高了不少。现在再回过头来看以前所学的武功和所做的事,都是十分幼稚。 而江湖中这些日因为又有人命丧于寒冰神掌之事又再度紧张起来,连明教中人也是疑心重重,不知道什么人总是用寒冰神掌杀人,所以也暗中派人出来调查。 一连十几天慕容冲都在江湖中四处游荡,江湖中人谈论此事说法也大都相同。只是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一次必须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才能对抗明教,只是却没有真正的行动。过了这十几天之后,声势反而还弱了一些。 慕容冲心中有些焦急,不禁想到若是有少林武当昆仑等大门派之人命丧明教之手,那这几派首脑人物若是能站出来登高一呼,肯定应者如云。不过每一次想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害怕,自己怎能做如此卑鄙之事,就算是报了仇,就算成了武林盟主,这些污点可一生都难以洗脱!万一被人知道,那自己在武林中可没有立足之地了。就算别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一生中只怕都难以摆脱这个心魔!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漫无目的的游历。 这一日到了山东境内。山东一带倭寇出没频繁,百姓深受其害。尤其是近些日一队倭寇尤其厉害,便是佐藤他们。 以前佐藤听闻中原武林高手辈出,刚开始还有些忌惮,待得几次交战都胜的极为轻松,尤其是上次几招就战胜了事先吹上天的雷老拳师之后,便开始怀疑中原武林都是些只会胡吹的骗子。这些无耻之徒根本没有任何本领! 本来佐藤漂洋过海到中国除了是应朋友之邀来烧杀抢掠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印证自己的武功。他在岛上已经难逢对手,便想来中土会会中原武林高手。初时他还小心翼翼,待轻松胜过几名所谓的高手之后,顿觉中原武林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如扶桑武士战斗力强!杀了雷老拳师之后,更是无比狂妄。 而这一群倭寇得胜之后,大肆庆功。立了大功的佐藤理所当然坐在首席,他洋洋自得,侃侃而谈 。倭寇对他都十分恭敬。 那头领大岛一郎道‘早就听闻佐藤先生剑术高超,果然名不虚传。来中国之后,已杀了十一个中国高手,为我们东瀛武士扬眉吐气,来,我敬你一杯。’说着一饮而尽。 佐藤一口喝干杯中之酒,哈哈大笑,说道‘我在家里也曾听说中国武术多么多么厉害,而我在家里已经找不到几个像样的对手,便想来中国找几个高手比试比试,谁知道中国武士比我们本国还要差上许多。那几个什么高手简直是不堪一击,实在令我大失所望!’ 这些倭寇中有一大半是日本人,另外有一部分像那个崆峒派弟子刘辛元一样并非是倭寇,而是汉人。 日寇自然对佐藤是称赞不已,而有一些汉人也对佐藤十分巴结,阿谀奉承。 刘辛元听得佐藤侮辱中国武术,心中十分恼怒,哼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仍是有不少人听到。 大岛有些奇怪,问道‘刘,怎么了?’刘辛元见自己已引人注目,不想多惹麻烦,他的倭话也不怎么样,便说道‘没什么。’ 刘辛元在这些倭寇中算是一把好手,虽然大岛并不把他一个汉人当成心腹,但也颇为重用他。好奇之下又追问‘刘,怎地?’ 刘辛元便说道‘这个雷,武术不好,并不是高手。’ 大岛尚未答话,佐藤已听出话外之音,站起来大声说道‘那你说,你们中国到底谁才是高手?’这时饮酒的倭寇还有汉人全都停了下来,一齐瞧着他俩。 刘辛元毕竟还要跟着大岛混饭吃,不想把事情闹大,知道自己一时不忿已得罪了佐藤,口气便有些软了下来‘佐藤先生剑术确实高明,只是这个雷并非是真正的高手。’ 佐藤说道‘那你觉得我击败他只是因为他武功不好了?’ 刘辛元道‘不是··’佐藤打断了他的话道‘每次我遇到一个中国武术高手,你们汉人都把他吹的多么了不起,一旦我轻轻松松击败了他,你们又说他武功不好!那我到哪才能找到真正的高手呢?’ 刘辛元差点脱口而出‘有本事你找我师伯师叔试试!’但他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来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说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只是一般世外高人都隐居不出,而在外面招摇撞骗的这些人都没有什么本事。’ 佐藤道‘那些什么高手隐居起来就是怕别人发现他们没有什么本事,只好故作神秘,龟缩起来让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这时倭寇都哈哈大笑,一部分汉人也跟着赔笑。刘辛元虽然不再说话,但谁都看出来他十分气恼。佐藤又说道‘听说刘先生以前在中国武林中也颇有名气,我们大岛将军也一向对你夸赞有加,我一直想和刘先生切磋一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脸?’ 这时倭寇纷纷高声叫好,大吹口哨。他们一来是觉得佐藤必胜,证明扶桑武术高于中国;二来一场大战之后能看见两个高手比武助兴,更是开心。便纷纷鼓动刘辛元下场应战。 刘辛元这时却有些后悔以前跟随师父练武之时不愿吃苦,以至武功未成便即下山。在江湖上跑跑混口饭吃是够了,却不能与高手对阵。他也知道自己武功确实不如佐藤,而且现在寄人篱下,也不能得罪他。就算武功比佐藤高,也不能赢他,只有避而不战。不过又不想承认不如佐藤,便说道‘我今天手受了点伤,不便与你交手。’ 一众倭寇登时哄堂大笑,高声叫喊。不只是倭寇,就连汉人现在都以为他是怕了佐藤而不敢应战,故意找的借口。 佐藤更是露出轻蔑的笑容道‘你哪只手受了伤啊,这样吧,我也让你一只手如何?’说罢哈哈大笑,他这句话已不是挑战,而是羞辱了!这一下不少汉人心里都有些恼怒。刘辛元还是低着头没有作声。 这次佐藤又上前走了一步‘那我让你两只手总行了吧!’倭寇这时都极为兴奋,大声叫好。 刘辛元终于忍耐不住,站起来怒道‘闭嘴!比就比,我他妈还怕了你不成!’走到佐藤身前又说道‘不过我先说明,我在中国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不能代表中国武术,我输了也不能证明中国武术不如你们!’佐藤听得他还未战就觉得自己要输,更加不把他放在心上。 倭寇已将桌椅搬开,空出中间有两丈见方的一小块空地,二人便即下场比试。 第四十八章 恶战 刘辛元多次看过佐藤的剑术,他的招式也不是多么精妙。只是招式诡异,与中土大为不同,一时不备之下极易中招。而且他们剑术是以舍身近战为主,往往还会用一些拼命的招式。 这些天刘辛元常常思索如果自己遇到佐藤这样一个对手该如何应对?研究多了之后发现如果一上来过于顾忌他的快剑一味闪避的话,反而落了下风。而且佐藤剑法不按常理出牌,经常使出一些诡异的招式,令人猝不及防。雷老拳师就是如此丢了性命。 但仔细看佐藤的身法破绽极大,只是攻的凌厉,一般人不得不防,不敢攻击他的破绽。而如果自己也不顾性命的与他抢攻,说不定也能一击而中。 刚才佐藤一番嘲笑已点燃了刘辛元心中怒火,他下定决心一会不顾一切与佐藤对攻,哪怕丢了性命也要让佐藤也受点伤。 打定主意之后上手便即使出了拼命的招式抢攻,佐藤挥剑架开。刘辛元这时激于义愤,刀法使的极快,佐藤倒闹了个手忙脚乱。但刘辛元毕竟武功不及佐藤,几十招过后,佐藤已缓过神来,也施展出快剑竭力和刘辛元拼斗。 他这时已不敢小瞧刘辛元,剑法使的有些谨慎,却不知如此一来他相当于摒弃了自己剑法中最大的优势。两人激战了一盏茶的功夫,仍是不分胜负。这时佐藤心想刚才自己夸下了滔天海口,打了这许久,却没占到丝毫上风,一会脸面又往哪搁!心一横,便开始不管不顾的抢攻。 他武功本来就比刘辛元高,如此一来刘辛元便有些吃力。又过了十几招佐藤突然剑尖虚点刘辛元面门,刘辛元下意识的挥刀去挡,却不料佐藤这是一记虚招。佐藤趁着刘辛元举刀格挡肋下露出空当之际,突然往前一翻,着地滚去挥剑扫刘辛元右肋。 依理刘辛元应该急速后退避开这一击,但他事先已仔细研究过佐藤剑法,知道这一避之后便会处处受制于佐藤,势必落败。而佐藤这一击虽然凌厉,前胸部却也门户大开。刘辛元一咬牙便不再后退躲避,反而迎上前挥刀砍向佐藤胸部。这简直已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刘辛元打定主意,即使自己命丧当场,也一定要让佐藤受伤,杀杀他的嚣张气焰! 刘辛元已是豁出性命,准备与佐藤同归于尽。不过佐藤却吓了一跳!佐藤从到中国以来,已使这一招杀了五六名高手,还从未有人如此不顾性命的使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他平时用的都是些看似奋不顾身的拼命招式,对方顾忌性命闪避之后他便大占上风。而这一次对手真的准备与他同归于尽了,佐藤自己却不敢拼了!他急忙撤身后退,堪堪避过了刘辛元的长刀,同时他的剑已划破了刘辛元的衣衫,身上也划了一条一尺来长的口子,血流不止。不过他为了躲避刘辛元的长刀,匆忙后退,这一招便没法使上力,只是划破了皮肤,并未伤及肌肉骨骼。 他一退后,刘辛元立刻舞刀上前,猛砍猛劈,同时咬牙切齿,口中荷荷大叫,已是一副拼命的架势。佐藤心下骇然,道‘刘,我不想伤你,快住手!’刘辛元却好像并没有听见,仍是势如疯虎的猛打。这已不是在比武较技,而是拼命了。众人都有些惊慌失措。 大岛这时才大喊一声‘住手!’二人方才分开。 大岛自然是向着佐藤,不过也觉得刘辛元是把好手,不想让他心存恨意,便说道‘二位说好的只是比试剑法,怎地又性命相搏?你们都是我的得力干将,伤了一个我都损失不起!也怪我,居然忘了给你们换木剑比试。’说罢让人送上两把平时练习用的木剑。 刘辛元这时气势已过,正所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锐气已不在。而佐藤却是有心想挽回颜面。二人二番比试之下,却是刘辛元身中十一刀,佐藤却仅仅中了三刀。刘辛元已是全身红肿,不过仍是大呼酣斗。若不是大岛喊停,他还要一直猛打下去! 刘辛元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这样,固然是因为刚才佐藤辱及中国武术,还有些原因就是他恼恨自己一时不慎入了外道,兼之这些年东奔西逃诸事不顺,心中烦恶。这次一番剧斗,便发了性,打的凶猛无比。 大岛说道‘两位都是一流高手,都厉害的很。不过还是佐藤剑术更高一些。’ 刘辛元确实输了,自也无话可说。只是心中不服,也不愿再说客气话。 这一番剧斗,刘辛元不仅使出了刀法,也打出了血性,倭寇都不敢再嘲笑于他。连佐藤对他都多了些尊敬。 这时佐藤走到他身边说‘刘先生,你的刀法好得很!你们中国武士像你这样的高手多吗?有没有比你更厉害的?’ 刘辛元仰天大笑,直笑的肚子疼,弯下了腰。 大岛十分奇怪,问道‘ 刘,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刘辛元道‘他问的这个问题太过好笑,我说了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不说别的我没见过的高手,单说我师伯。如果我和师伯对敌,我在他手下恐怕走不到五招!见过我师伯的武功,你们就知道怎样才能算是真正的高手了!’ 倭寇当然不相信,他们一致认为刘辛元肯定是为了挽回中原武林的面子才这么说。他应该已是中原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了。不过刘辛元舍命一战,也算是为汉人争了口气,倭寇便不再嘲笑他们。别的汉人也觉得脸上有光,说话也有了些底气。 刘辛元伤口火辣辣的甚是疼痛,但他为了争口气强忍着不说。简单包扎了一下后仍是大口喝酒。倭寇有人上来敬酒他也是毫不推却,酒到杯干。众人都十分佩服他的勇悍。 这一队倭寇准备抢掠至济南,再坐船由海路回到福建一带。济南已接近中原腹地,不再像福建那边一般山高皇帝远。大岛他们不敢大意,万一来不及上船被明军包围,说不定会全军覆没。大岛谋划已定,连撤退的路线都已选好,准备先抢掠一番,无论成败,立刻由海路逃走。明军海上力量极弱,不必顾忌。可叹百余年前大明朝海军还是天下无敌,可惜皇帝目光短浅,禁海运通商,相当于自断臂膀。大明朝有如此昏庸皇帝,无怪被自己一个弹丸小国欺负!思绪良久,决定再带几人上岸实地考察。 几日间他们装作是外地来的普通客商,于济南各地走动。日本人和中国人面貌相差无几,难以分辨。大岛几人也都会说些汉语,虽然说的不好,不过老百姓却都以为他们是外地客商,官话说的不标准而已。而且包括刘辛元在内有三个人是地地道道的汉人,所以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接连几天看下来,大岛已有了详细了解,一直在盘算从哪开始进攻,如何避开官兵,万一发生战斗从哪脱身之类的。一想到这一次一定能满载而归,一年半载的吃穿不愁,心里十分高兴。他不想与明军正面交锋,虽然军队无能但能避开还是避开的为好,相比之下老百姓更容易下手。 而佐藤却巴不得和明军一战,也好再出出风头。几个汉人已打听到济南守备将军名叫何统,百姓私下里戏称他为何大呆子,毫无智计。佐藤跃跃欲试,心想定然是手到擒来。大岛却不想浪费兵力,能不打仗还是不打仗为好。准备好后天一早进攻,突然袭击劫掠小半个城便即离开。众倭寇想到又能烧杀抢掠,大为高兴。一想起屠杀百姓,奸*妇女,人人都是迫不及待。而汉人中有些也是恬不知耻,也以抢掠屠杀为乐,却忘了这些都是自己同胞! 次日大岛带佐藤刘辛元几人最后一次实地考察。到了中午,已然胸有成竹。眼见老百姓还是照常生活,营商买卖,心中暗想你们明日便都会成为我刀下之鬼! 佐藤看见两个漂亮的少女从一旁经过,小声夸赞道‘漂亮的花姑娘··’只是现在他们只有几个人,不敢放肆。大岛猜出他的心思,低声说道‘明天这些花姑娘都是你的。’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刘辛元虽然打家劫舍的事也做的不少,不过此时看到外族人在谋划屠杀自己同胞,心中还是有些悲凉。情不自禁的想到:如果不是我当年下山入了黑道,现在仍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遇到倭寇欺压百姓,我宁可舍身为国捐躯,也好过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正走神间,旁边几个官兵模样的人走过,说的话却被刘辛元听到:‘昨天来的那个什么掌门到底靠不靠得住?’‘听说来头不小,什么崆峒派的掌门··’ 刘辛元心中突的一跳,留神听了下去。‘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别像那个雷师父一样就行!’说罢几人轻蔑的笑了笑。刘辛元心中气愤不已,心想好歹人家雷老拳师也算是为国尽忠,就算是武功不济也不能这么嘲笑于他!以他的脾气,本想打这几个士兵一顿,但大岛佐藤几人在场,他不便发作。 又一个士兵说道‘我看这些什么武林高手一个个只会吹牛,说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其实都是花拳绣腿,根本没有一点用!’‘对,我看这个什么秋掌门也没有什么本事,不中用!’ 刘辛元听得大怒,这几人敢辱及师伯,活得不耐烦了!仔细想想莫非是有人冒师伯之名招摇撞骗?毕竟师伯在武林中名气太大,这极有可能!嗯,以师伯这种身份绝不可能到军营中为这个何大呆子效力!对,肯定是有人冒名。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以师伯的名义招摇撞骗,师伯知道了不把他腿打断才怪!嗯,不过以师伯这种高人,当然不会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他这一会思绪纷乱,想的出了神,大岛和佐藤几人都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他问道‘刘,你怎么 了?’ 刘辛元沉思不语,他已认定了这个人绝不可能是秋云海。不过他突然想起看能否用师伯的名字吓住大岛几人,便说道‘我刚才听那几个士兵说他们这一次请来了崆峒派掌门人,此人非同小可,我们这一次还是别去招惹他为妙!’ 佐藤笑了笑道‘比上次那个什么雷还非同小可吗?’大岛也说道‘这些人大多徒有虚名,不必顾忌。上次那个雷不也是吹的上天入地,无人能及吗,还不是几下就被佐藤杀了!刘,你在中国时间长了,听这些人名字多了,心里害怕。其实这些人武功多半不及你,只得拼命把自己吹的厉害无比,让别人不敢去找他比试而已。’ 佐藤道‘对了,你那天说的你那个师伯多么厉害,不会是他吧?’ 刘辛元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出身崆峒,如果传了出去,那师父师伯的脸可都让自己丢尽了!而且万一师父知道自己流落当了倭寇,前来清理门户,只怕自己性命难保。当即否认‘不是,不过这个姓秋的掌门武功可能比我师伯还高,我们还是别惹他为好。’ 大岛道‘刘,你今日怎地如此胆小,被别人的名字就吓住了,你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啊!’ 其实刘辛元这一次不仅是害怕秋云海,更重要的是他已有些厌倦这种生活,更不想再追随倭寇伤害自己同胞。他当然明白以秋云海这等高人绝不可能下山来相助一个小小的武官,不过却想利用师伯的名字吓住大岛佐藤几人。如果这些倭寇知难而退,那自己这几天看到的老百姓便可以免遭生灵涂炭之苦! 岂知抬出秋云海的名字来,大岛和佐藤也根本不害怕,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秋云海是多大的来头! 刘辛元沉吟了一下又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几个士兵说的是真是假,如果真的是那个姓秋的掌门相助何大呆子,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大岛和佐藤不以为然,佐藤道‘刘,你不要害怕,让我来对付这个什么掌门,也让你看看这些高手到底是怎样的货色,哈哈··’ 刘辛元心下不快,却也不再说话。他此时非常希望真的是秋云海到来,也好让佐藤见见世面。不过另一方面又十分害怕,万一自己遇到秋云海,又怎能与他对敌!而且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师伯的对手啊!一时间心中十分矛盾,大岛几人的话他便没怎么听进去。 大岛几人考察好地形,规划好了明日行军路线,觉得明天肯定是手到擒来,眼看着这些财物,美女明天便会成为自己掌中之物,心中十分高兴。中午便到了当地最大的御福楼吃饭,大岛心中高兴便叫了一大桌酒菜吃喝。不过毕竟是倭寇,几人不敢太过放肆,不能像在荒野里一般毫无顾忌,都小心翼翼的说话。 过了一会,门外进来三个人。刘辛元正好瞧见,只吓的心中突突乱跳,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一双手连筷子都拿不住。大岛几人见他如此,都是十分诧异。小声问他究竟怎么了。刘辛元此时已不敢抬头,生怕那三人瞧见自己。 不过三人却根本没注意到他,径直上了二楼。 直到三人上了楼,刘辛元仍是面无人色,颤声对大岛佐藤说道‘刚才上去的那个人便是崆峒派掌门,大事不妙,我们快跑···’ 大岛和佐藤平时都觉得刘辛元是个硬汉,武功也极为厉害,怎地对此人怕成这样!看样子也不像是作假。知道这个什么掌门肯定是大有来头。只是佐藤已会过太多所谓的武林高手,每一次事先都说的武功盖世,威震武林,到头来却不堪一击。因此佐藤也根本就没把秋云海放在眼里。大岛却极为谨慎,问道‘刘,这个人真的这么厉害吗?’ 刘辛元仍是双手发抖,点了点头道‘如果明天有他在场,我们便要倒大霉了!’大岛迟疑道‘那怎么办··’他也不觉得这个什么掌门能有多大能耐,只是见刘辛元如此,便觉得万事小心为好,不要轻易冒险。 刘辛元道‘我们这决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赶紧走。’他一眼看见大岛和佐藤二人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又加了一句‘我们去别处再劫掠便了!’ 大岛已计划了许久,眼看着明天财富美女唾手可得,怎么肯这个时候放弃。佐藤念念不忘刚才所见那两个美貌少女,剩下的三个人也都不以为然,心中暗笑刘辛元懦弱。 而且刚才他那一句‘我们这决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虽然是由心而发,不过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佐藤听了十分恼怒,暗怪他瞧不起自己。不过转念一想,刘辛元把这个什么掌门说的越是厉害,那自己明天将他的头砍下来的时候越是显得自己威风!旋即又高兴起来。心想这一次又能在人前露脸了! 第四十九章 扬威 来的人真的就是秋云海,还有他两个弟子。 秋云海和济南知府康阳是同乡,自幼二人便整日在一起玩耍,交情极好。 不过二人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秋云海十岁入崆峒拜震元子为师,后来执掌崆峒门户,成为一代宗师。而康阳却是一路中了秀才,举人,进士,入仕途之后官运亨通,一直做到济南知府。二人长大后仍是情同手足,每年都会相聚几日。 两年前何大呆子来到济南之后,与康阳不和,二人互相瞧不起。 康阳总觉得何大呆子粗鲁愚笨,空有一身蛮力,上不了台面;而何大呆子认为康阳只会写字画画弹琴下棋,屁用没有!哪一次有事还不都是我带兵去才替你摆平! 康阳虽然官职比何大呆子大了不少,只是人家手握兵权,长的又是五大三粗。读书人最怕和这种人打交道。你康阳口才不错,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人家大呆子根本不讲理!正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康阳也是无可奈何。 而这一次和秋云海相聚时康阳突发奇想,何不让自己老友小露一手,镇住何大呆子,以后他对自己便会客气些! 不过康阳也明白以秋云海这一代宗师,怎么可能去和一个小小武官动手,那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于是康阳假装忧心忡忡的和秋云海说起倭寇时常来犯,可惜官兵武功太差,不是倭寇对手,以至于老百姓日子过的担惊受怕! 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秋云海并没有起丝毫疑心,也跟着说道‘是啊,总是官兵太过无能!’这时康阳才装模作样的顺势说道‘对了老秋,你武功这么厉害,要是能去军营中随便指点官兵几下,让他们武功长进些,便不至于一见倭寇便即溃败了。’ 秋云海听得哑然失笑,觉得康阳这个提议太过匪夷所思,便苦笑道‘那成何体统!我岂不是成了跑江湖卖艺的假把式了,让人知道,我脸面往哪搁!’ 康阳道‘我也知道以你的身份,此事太过儿戏,不过老友还请以黎民百姓为念,官兵的武功高一些,老百姓受的苦便少一些。’ 秋云海只是不允。而康阳却不断动之以黎民百姓之情,晓之以天下苍生之理。康阳口才极佳,最后说的秋云海自己都觉得要是不为老百姓出点力,以后自己老了都没有脸去死!当下便勉强答应去何大呆子军营中看看。 康阳极为高兴,便派人告诉何大呆子,说道特地从崆峒派请了掌门人前来指点官兵武艺,好抗击倭寇。 何大呆子当场大怒,暗骂康阳瞧不起他,心想老子这一身本事还他奶奶的要人教?破口大骂了几句之后突然想起康阳是不是不识货,被这个什么掌门人骗了?说的这么厉害,对了,我何不在人前教训这个掌门人一下,也好在官兵面前露脸,还能让康阳心服口服!想到这又喜上眉梢,温言道‘好,我知道了,你让康大人明日带这个掌门人来吧。’ 康阳差来之人见他一时大怒,一时又大喜,变脸比翻书的还快,心下诧异,便即回去禀告康阳。 何大呆子自幼生的孔武有力,熟习枪棒,以武功而论在部队中也算是把好手,也一向不把别人瞧在眼里。他是个粗人,对康阳这种文人虽然瞧不起,但心底还是有些敬意。虽然平时不怎么买康阳的账,不过也不敢太过放肆。心想这一次好好给这个什么掌门点颜色瞧瞧,以后康阳对自己也会多点尊敬。不知道这个什么崆峒掌门是什么角色,只怕是个招摇撞骗之徒!就算真的是什么掌门,只怕也和那个雷老拳师一样,没什么真本事! 不过他只顾着高兴却忘了一件事,他也不想想康阳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可能做毫无把握的蠢事! 次日一早,康阳请秋云海一起到了何大呆子军营。 何大呆子已在军营外等候,他一看秋云海身形削瘦,更不把他放在眼里。待和康阳寒暄过后,何大呆子便上前对秋云海说道‘这次多谢掌门人到来,兄弟们一定要好好跟掌门人学学本事。’说着笑嘻嘻的上来和秋云海握手。 秋云海也伸出手,二人手掌相握的一瞬间,何大呆子猛地发力一捏。满以为这一下定然能将这个瘦弱的掌门人捏的大叫求饶;谁知道猛捏之下,对方的手却好似一团棉花,别说捏不动,连发力的地方都没找到! 他愕然之下,吃惊的看着秋云海。何大呆子脑子愚笨,一时间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次已然碰到了硬茬,反而下意识的又猛力捏了一下。 这一捏下去不要紧,他登时觉得胸口如被一柄大锤击中,几乎喘不过气来,全身有如过电一般,极为难受。他大叫一声,立刻松开了手。 秋云海还是云淡风轻的看着他,缓缓的说道‘为国为民也是我辈侠义中人的本分,何将军不必客气。’ 何大呆子吃了个大亏,他平时说话就不大灵光,此时更是一点 什么都不会说了,只是唯唯诺诺的跟着。 康阳看出何大呆子现在连句话都不敢说,肯定是已经吃了大亏,当下装作不知,对何大呆子说道‘这位秋掌门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平时隐居世外,绝不可能有时间到军营中教授武艺。只是我和他自幼交好,这一次来找我相聚之时我才恳求他来指点大家两招。还望兄弟们不要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何大呆子却没听出康阳这句话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只是说‘是,是,是··’他现在心中有些不服,刚才这个掌门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法,自己一时不慎才着了道儿!要是真的舞刀弄枪不一定能比得上自己。不过虽然有心想再挑战却又不敢,万一再在手下军士面前丢脸,那以后怎么立足? 何大呆子请秋云海上座,指点士兵武艺。他派了几个武功最强的士兵出来练了些刀法,枪法。秋云海看的愕然,心想这··这样也能算是武功?就算是戏班子里唱戏的武行恐怕都比这强一些!不过他涵养极好,不愿意显露出轻视之意,只点了点头,未做任何评论。 康阳道‘老秋,以你看来这些士兵武功自然是难以入眼,你教授他们几招如何?’ 这一下秋云海却犯了难,他学的武功是道家精深奥妙的武功,这些士兵如何能懂! 而你让一个名满天下的名角去教一个挑柴扫地的村妇唱戏,这又从何教起? 何大呆子手下士兵不知道将军已经吃了大亏,见秋云海瞧不起自己武艺,便起哄说道让掌门人一显身手,好给大家开开眼界! 你想秋云海一代宗师怎能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拳··只是事已至此已然无法推却。康阳也说道‘老秋,你就随便试演些功夫好了。’ 秋云海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气定神闲的走到场地中央,打了一套简单的‘古松十八式’。只见秋云海一招一式的动作都极小,每一招并不用老便即收回,纯熟之极,直如行云流水。只是士兵又怎能懂得其中的奥妙!他们也一样的哑然失笑,以为这个掌门这一套花架子完全就像是小孩子画符一般。说花拳绣腿都是好听的,这武功哪能有一点用处! 还不如雷老拳师,至少人家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风。 连何大呆子在内,没有一个人能看懂秋云海的武功,所以也没有一个人想当真向他请教。只是也没有一个人敢取笑,毕竟这个装模作样的掌门人可是知府的好友! 而康阳的目的也已达到,他当然也根本没真的准备让秋云海教授士兵。悄悄的问了秋云海一句‘老秋,怎么样?’秋云海只是摇了摇头。 康阳装作叹了口气道‘哎,那也无法可施,老秋你也尽力了,咱们先回去吧!’ 何大呆子手下士兵都不明就里,以为秋云海是何大呆子请来教授武艺之人,而且十之八九都以为秋云海根本没有什么本事,恐怕和雷老拳师是一样的,只是没有一人敢表现出来。 不过从那以后何大呆子倒真的对康阳客气了不少。 虽然官兵并没有跟秋云海学到什么功夫,说的话却被刘辛元无意中听到。 他虽然早已不是崆峒派门人,不过做这么丢人的事,师伯师父见到了肯定会清理门户。而且就算是师伯已不认识自己,他身为名门正派的掌门人遇见杀害百姓的倭寇也是一样的会出手。 刘辛元心中有愧,又十分害怕秋云海,兼之想救自己同胞,所以便力劝大岛佐藤离开。以后自己也找机会脱离这些倭寇。 谁知道二人却不信邪!佐藤更是打定主意明天若是真的和明军交战,一定要好好的羞辱一下这个什么掌门人。 不过大岛见刘辛元有些着急便也有些担心,问道‘刘,这个掌门你真的了解他的底细吗?’ 刘辛元道‘我看过他出手,反正我无论如何不敢与他对敌!’大岛见刘辛元说的郑重其事也有些迟疑,问道‘那怎么办?’ 刘辛元道‘我们不要冒险,明天不遇到他还好,万一遇到他,我们便都回不去了!’ 佐藤却立刻大声道‘不行,刘,你害怕,明日看我收拾他!’ 见大岛一时间有些犹豫,刘辛元便看着他道‘你们不知道他的厉害!嗯··我有个办法,一会你们故意找个茬让佐藤试试他的武功,如果佐藤觉得能行,明天就照常行动;如果佐藤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就说认错了人,以他的身份也不会和你们较真。然后我们就坐船赶紧跑!’ 大岛道‘此法甚好,对了,刘,你说我们我们的,你不跟着去吗?’ 刘辛元面露恐惧之色‘我不敢见他,我在后面跟着瞧着。’ 佐藤见他如此胆小,有些瞧不起他。心想一会看我打败这个什么掌门,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岛几人吃完饭后就在门口等秋云海下来。 不多时秋云海便吃完饭下楼, 现在正是客人较多之时,较为拥挤。大岛差同来的一个汉人故意挤了秋云海一下,秋云海只是笑了笑,也没作声,带着弟子走了。 秋云海出了酒楼,走到一个偏僻些的小巷子之时,大岛佐藤几人追了上来。那汉人大骂‘大胆小偷,居然敢偷老子东西,站住了!’ 秋云海何等身份,不愿意与他一般见识,连脚步都不愿意停。他弟子却停下怒道‘胡说八道,我师父怎么可能偷你东西,莫要找事,快走的远远的!’ 大岛佐藤几人不敢开口讲话,他们装作是这个汉人的保镖。那汉人大喝一声‘大胆毛贼,活的不耐烦了!给我打!’说着示意佐藤上场。 佐藤怕引人注目,不敢带自己所使之剑。只带了一根与长剑差不多长短的木棍以做剑使。他上去就要打秋云海。 秋云海两个弟子正待上前,秋云海却怕弟子下手不知轻重,别再打伤了别人,便让他俩退下。 佐藤一棍扫来,来势极快,秋云海也有些称奇,心想这个人还真有两下子!他站立当场,只微一闪避,那棍便落了空。佐藤又是一棍劈下,秋云海身形后退。 佐藤见他后退,心中大喜。心想你不知道我这一招的厉害,这一下中计了吧!当即上步一棍击向秋云海颈部,满以为十拿九稳,心想自己手中若是真剑,这一下这个掌门必然丧命。 岂知秋云海身形只是向后晃了一下,却是个假动作。佐藤劈下的一棍刚落下,正准备上步提刀,这时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就在这一瞬间秋云海身形一晃,佐藤根本都没瞧见他使的什么身法,秋云海便已到了佐藤门户之内。 佐藤这时双手持棍,门户大开。他大骇之下,变招不及,以为自己这一下定然会丧命。 不过秋云海却只是起左手拂中了他臂弯穴道,佐藤登时手臂酸麻,棍子也脱手而出;同时秋云海右手在他前胸一推,他便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向后飞出了一丈有余。 佐藤惊魂未定,不过感觉好像自己并未受伤。再看看秋云海无意取自己性命,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他不敢开口说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那汉人见状立刻上前道‘误会,误会,我们的钱袋不是这位先生偷的···先生您别生气··’ 秋云海的两个弟子轻蔑的笑了笑,江湖中这一类人太多了,见到老实人就强凶霸道;见到比他们更凶的立刻又变得像小绵羊一样软弱。他们以为这几个人也只是这种人而已。 不过他们三人万万料想不到大岛佐藤几人竟然是倭寇!也更想不到秋云海这两个简简单单的招式不知道救了多少济南老百姓的性命! 大岛佐藤几人慌不择路的跑了回来,刘辛元见状已知大概,不过仍是上前问道‘堵到崆峒掌门了吗?’ 佐藤仍是惊魂未定的说道‘刘,这个,不是人,是妖怪!’ 几人一路小跑着回了营地,佐藤一言不发直接回房。 大岛心有余悸的说道‘刘,怪不得你这么怕他,这个人当真厉害!佐藤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幸好他不知道我们身份手下留情,不然我们今日性命难保!’ 众倭寇却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上前来问大岛是否已经选好了路线。大岛有些犹豫是直接跑,还是碰碰运气明天快速行动,看能否在这个掌门人到来之前抢掠完离开。便去佐藤房间,想再问问他的意见。 却见佐藤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好走人了! 大岛立刻出来对众倭寇说道‘明天计划有变,这几日明军已有了防备,我们还坐船去东边,明日一早就出发。’ 众倭寇见佐藤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趾高气昂,现在却好像一只斗败了的鸡,不由得有些诧异,却没有人问出口。 还是佐藤自己先说道‘刘,这个秋掌门,就是你们中土最厉害的人了吧?’ 刘辛元顺口答道‘是啊!我所见的人中只有师公武功比师伯高一些··’他不经意间却说露了嘴。 果然佐藤说道‘师伯?这个人果然是你那个师伯!’ 刘辛元这才惊觉自己一时不慎说露了嘴,他不想佐藤接着说这个话题,立刻又说道‘这个秋掌门才是真正的高手!’ 佐藤黯然道‘本来听你说起我还不相信,不过我今天在他手下连三招都没有使到,他要真的想杀我,根本就不必费吹灰之力!’ 大岛也说道‘本来这两天见你极力阻止这次行动,我还对你有些怀疑,今天亲眼见到这个秋掌门才知道他居然这么厉害!怪不得你如此害怕他···’ 刘辛元却因为自己一时口误,无意中说出了秋云海是自己师伯之事,心下甚是惴惴不安。他十分害怕别人再说了出去。不过好在大岛和佐藤并没有太在意,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崆峒派是什么! 不过慕容冲听了这句话却是心中一动! 第五十章 违心 慕容冲最近一直在济南附近。前几日无意中得知秋云海前来,便一直在左近徘徊。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想做些什么。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如果用找机会寒冰神掌杀了秋云海一个弟子,秋云海势必不能干休。以秋云海的身份地位,说不定能说服少林武当几个大门派一同去找明教算账,这样一来便有望能报仇了! 只是每一次心底刚一触及这个念头,他都是心中发颤,不敢再往下想。但他却还是一直迷迷糊糊的暗中跟着秋云海。他现在内功轻功都极为高明,闹市中又是人多嘈杂,秋云海一直都没留意到他。 慕容冲心中极为混乱,有时也咬牙想到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只要能报父母之仇,自己什么都愿意去做。不过到了关键时刻却下不了决心,不禁暗骂自己无用。一时又想到秋云海武功极高,万一被他发现,自己现在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上次一时大意差点丢了性命,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绝不能再次冒险。 而且若说是让自己无端去杀害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正犹豫间,却见到了日间所发生的一幕。他初时也不知道大岛佐藤几人是倭寇,还有些好笑居然有人敢去打秋云海··又觉得佐藤几人形迹可疑,便又一路跟踪他们。 待得知道他们是倭寇,而刘辛元又称呼秋云海为师伯,不禁心中大喜。这一次堂堂崆峒派弟子居然去做倭寇,那自己要是杀了他也算是天经地义了! 而刘辛元却一直在责怪自己怎地一时大意之下,竟然说出了自己是崆峒派出身之事,心中极为惶恐。便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尽快脱离这些倭寇。 酒至半酣之时,刘辛元出去如厕。佐藤见他起身,便也起来和他同去。他两人出去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几个人离席。 刘辛元走的最远,佐藤离他约有两丈左右,其余倭寇离的远一些,差不多有四五丈。 这时刘辛元已经方便完,转过身来,正对着佐藤几人,正准备回营。 就在这时,他背后突然多了一个人。佐藤以为自己是喝多了酒,眼睛花了。不过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这人以极快的速度一掌拍在刘辛元背后,旋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两个人眼睛眨了一下,甚至连这个过程都没看见。看见的几个人也都觉得是眼花出现了错觉。待佐藤回过神来,发现刘辛元已趴在地上停止了呼吸。这才明白刚才看到的一幕竟是真的!他大叫一声,慌手忙脚的往营地跑去。 正在喝酒的倭寇中不少人已听到了他这一声惨叫,这些人每日都活在生死边缘,反应极快,立刻拿了兵器跑了出来。 大岛看见佐藤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佐藤颤抖着说道亲眼目睹了一个鬼魂夺了刘辛元之命而去。而余下几个倭寇距离较远,这一过程又极为短暂,加上天色黑暗,所以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隐约看见有一个鬼影一闪而过。 大岛根本不信,刚开始他以为肯定是佐藤和刘辛元又起了争执,佐藤暗中使诡计杀了刘辛元。不过待看见刘辛元趴在地上,背后衣衫破碎,后背上有一个奇怪的淡蓝色掌印,着手处肋骨尽断。佐藤就算是想杀刘辛元也绝不可能是用这种方式!这才知道佐藤说的是真的。 大岛一向不相信鬼神之说,不过这时也十分害怕,心想哪有人能会这样的武功,肯定是地狱中的恶鬼!他立刻将刘辛元尸身翻过,告诉众人刘辛元刚才饮酒过度暴毙身亡。然后立刻拉着佐藤准备连夜收拾东西乘船逃走。大部分倭寇现在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慕容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刘辛元,他心下也慌乱不已,不敢稍做停留,一口气不停奔行至自己隐身的庙中。 过了好久他心跳仍未平复,他心中烦恶,趴在外面呕吐了一会。直吐了好一阵,胃中苦水呕尽,仍觉得心头压抑。他已无丝毫胃口,甚至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去。直接走到他这几日打坐的蒲团之上,依靠佛像而坐。 慕容冲虽然一直在劝自己,这个人身为名门正派弟子却去相助倭寇抢掠自己同胞,真的是死有余辜!自己杀了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心底一直有另一个声音在问自己:你真的是为了为民除害才杀的他?还是一直打算杀他才故意找的借口?如果你今天杀他主要的原因是他身为一个汉人却加入倭寇胡作非为,那和他在一起的分明有几百个罪大恶极的真正的倭寇,你为什么不去杀了他们? 想到这不敢再往下想,使劲的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又突然想起来,万一倭寇将刘辛元尸体掩埋起来怎么办?就算不掩埋,那么偏僻的地方,别人也不太可能发现!而且也不一定知道他是崆峒派弟子,那自己这一番作为岂不是白费了? 他虽然心中烦乱已极,却仍是原路返回。他到时倭寇已准备撤离,刘辛元的 尸体被用布袋装好停放在一旁。大岛本拟将刘辛元尸体掩埋,但刘辛元背后那一个淡蓝色掌印实在是太过诡异,因此决定将尸体带着,看能否有人认出这是什么武功。 倭寇只顾着收拾东西,尸体停在一旁无人照看。慕容冲神不知鬼不觉的拉起尸体,又消失在夜幕之中。等到大岛发现刚才还停放在一旁的尸体消失,更是骇异,明明没看见有一个人出入,怎么尸体会不翼而飞?只怕是见了鬼了! 慕容冲一路上挟着刘辛元的尸体,却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事。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且是丧生在自己手下!那感觉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并不真实! 而且老感觉刘辛元的尸体总是开口询问自己为何要杀了他,他越想越害怕,趁着夜幕将尸体放在一个大路之旁,立刻离开。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如何才能让人知道这尸体是崆峒派的,不过心中实在烦乱,不敢多呆。 他一夜都心跳不止,丑时末才迷迷糊糊的睡了,却在梦中见到刘辛元的尸体坐了起来,眼睁睁的瞧着自己。他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冷汗直流。 第二天一早,就有乡民见到刘辛元的尸体。报了官府之后,仵作验尸发现是被人以掌力震断肋骨伤及内脏而死。仵作一辈子从没见过这种伤痕,上报给康阳。 康阳也从没听说过这种怪事,但他知道武林中身怀绝技之人甚多,不敢怠慢,请来秋云海一起去看看。 秋云海自是一眼就看出这是寒冰神掌。便对康阳说道‘这是武林中的恩怨仇杀,你们官府不必理会!’ 秋云海现在已不认识刘辛元,他手下一个弟子却和刘辛元相熟。仔细看了一会,发现是刘辛元之后,低声告诉秋云海‘师父,这个人是咱们门下。’秋云海心中一惊,道‘不要声张,回去再说。’ 官府便以无人认领尸体论处。 回去之后秋云海立刻问道‘静远,你说他是我们门下弟子,怎么为师毫无印象。’ 静远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可能没有印象了。这人名叫刘辛元,是三师叔的弟子,他年纪比弟子大一些,以前跟师叔学艺之时与弟子有些交情。他五年前自己下山,这些年面貌也有些不同了,您瞧不出来也正常。’ 秋云海隐约想起几年前定坤和他闲谈时说起,一名弟子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封信。当时并未在意,不想今日死在这里。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已不是我崆峒派的人,那此事便与我们毫无关系。你们二人也不要向别人提起此事,以免多生事端!’ 秋云海一向自负的很,自以为除了师父几人之外,当世再也没人能胜过自己。不过上次与天禽先生一战却极大的打击了他的信心。他现在处事已变得有些谨小慎微,生怕明教再有高手在侧,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好!反正刘辛元早已不是本门之人,那这件事便与自己无关。 康阳当然更不想多惹麻烦,不再追究,见无人认领很快便将尸体火化掩埋。只那几个乡民谈论了几天,在江湖上竟未掀起丝毫波澜,好像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慕容冲看的目瞪口呆,他万万料想不到这么一桩人命案居然如此便草草收场。更想不到秋云海居然这样处理此事。 本来以他的打算,这件事一定又极为轰动,而秋云海也一定怒不可遏,说不定广邀江湖豪客声讨明教。却没想到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做了这件事,竟未掀起半点波澜。一时间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悲哀。 秋云海第二天便辞别康阳回崆峒去了,慕容冲失望之极。好比一个快要饿死之人,鼓足勇气说服自己偷了一个富人的钱袋,好不容易到手之后却发现里面连一文钱都没有···不由得又有些后悔杀了刘辛元。 济南当地最有名望的武林人物便属刘乘风了。他本人是少林派俗家弟子,和现在少林派几位大师当年一同学艺,交情不俗。他夫人家是山东有名的望族,二儿子也曾拜在武当派神远道长门下。刘乘风本人又是生性豪爽,仗义疏财,所以在江湖上名声极好。 恰好这几天二儿子刘纵娶妻,贺客不绝。既有官府之人,也有武林豪客,热闹非凡。 慕容冲想到自己已经‘死’了快一年,又精心易容过,应该没有人会认得自己,便也前往刘府拜会,以看看武林中现在会说些什么话题。 进了刘府,也没有人问他是谁之类的,他说了几句‘恭喜,恭喜’递上贺礼,便也被迎进大厅。 这时宾客盈门,他不由得有些感慨,去年的时候自己家也是这么样一副场景,岂知不到一年的时间,物是人非。当初那些所谓的朋友,已没有人再认识自己,甚至连提都不会再提一句!想到这,无奈的摇了摇头。 与他同桌的几人也都是素不相识,他本来想看看会不会有人说起刘辛元之事,不过听了一会,却没有一个人提起。 后来又有不少人说起之前天禽先生现身洛阳,以绝世武功镇住崆峒派之事。一提起天禽先生,大家都来了兴致,开始不住口的称赞。 慕容冲今天才知天禽先生收上官云松为徒之事,一听到云松的名字,不禁又想起云梦,季云,崔明珠··这近一年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都已不知道自己是谁。仿佛当初那个英俊潇洒的轻狂少年,已变得十分陌生,已然和自己毫无关系!又好像那是自己上辈子所做的事,已变得遥不可及!陡然间想起这些,一时间呆呆的出了神。 直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长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现在做的都是见不得人之事。而且更奇怪的是自己这一年独居下来,好像已经习惯甚至是迷恋上了这种生活。不过干什么都是把自己完全隐藏起来,避开别人耳目。 就好像现在这样,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可以躲在暗处瞧着别人的一举一动,而别人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想到这心中居然有些得意。 正在这时一眼瞥见一个黑衣少年,满脸怒色,气冲冲的过来。慕容冲十分奇怪,来参加婚礼的人一般都是满脸笑容的啊,这少年怎地如此奇怪。 刘纵正在和宾客敬酒,一眼看见他,脸色一沉,快步向他走来,说道‘你怎么来了?’ 这少年大声说道‘刘纵,你做的好事!’ 刘纵拉住他说‘金星,今天不要胡闹,随我出来说。’ 金星手猛地一甩,怒道‘我偏要在这说!刘纵,王八蛋,你忘恩负义,始乱终弃,你他妈对得起我姐吗?’ 这时刘乘风,刘镇闻讯也都赶了过来。金星不依不饶仍在大骂。来的宾客中有的有些愕然,有些却好像知道此事。 刘纵却好像有些心虚,一急之下使出擒拿手法想控制住金星。金星一见他动武更是大怒,也立刻还手。他武功不及刘纵,只是一来刘纵有些心虚不想和金星动手;二来也是怕打坏了东西,有所顾忌,不敢使出全力。于是二人就纠缠在一起,乒乒乓乓的也打坏了不少东西。有人在旁劝解也毫无用处。 这时刘乘风和刘镇赶到,刘乘风喝道‘住手,不得胡闹!’金星仍是不肯住手,刘乘风见状上前几招便制服了金星。金星显然不服,但却好像有些惧怕刘乘风,不敢再骂,只是怒视刘纵。 刘乘风转过身说道‘大家莫慌,一点小误会。’又吩咐佣人重新换过桌椅碗筷等等。让刘镇将金星带了出去之后,又给大家敬酒压惊。 刘乘风父子走后,便有人问道这个金星是谁,为什么在这大喜的日子前来捣乱。 慕容冲邻桌一人便说道‘这个少年名叫金星,是刘纵的结拜兄弟。二人本来情同手足,听说这两年刘纵喜欢金星的姐姐,本来他姐姐不答应,金星极力撮合,后来二人就在一起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分开了,金星的姐姐甚至要自寻短见,他自然十分恼怒了。你想今日刘纵另娶她人,金星焉有不闹之理?’ 慕容冲听了对此事已有些好奇,当下停杯不饮。刘镇已将金星带到厢房,怕他闹将下去再误了吉时拜堂,便亲自在那看着他。慕容冲也暗中留意了下来。 待得酒席结束,大部分宾客散去,刘镇便送金星离开。金星不敢太过放肆,也不说话。但又气愤不过,一路上刘镇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将他送到客店之后又看了一会,觉得不会再有什么事方才离开。 慕容冲一直跟着他二人到了客店,反正他也是无所事事,便也找了个房间住了下来。 他一直在等机会看能否和金星说上话。 古时的大客店一般都是连客房和酒店一起经营,傍晚时分慕容冲便找了个角落里的小桌子坐了下来。然后叫了几个小菜,一壶酒,慢慢的等金星下来。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金星方才从客房里出来。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客人较多,只慕容冲这一桌还有座位。金星径直走了过来道‘兄台,可否拼个桌子?’ 慕容冲这一会正在盘算着如果他下来怎么和他才能搭上话呢,见他主动过来自是求之不得。当下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请。’ ‘多谢兄台!’‘不客气。’ 金星正待再叫些酒菜,慕容冲却道‘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既是有缘,咱二人共饮便了!’ 金星一抱拳道‘那如此叨扰了。’二人便喝了起来。 金星喝了两杯,便不住叹气。慕容冲终于找到机会,趁机问道‘兄弟何故唉声叹气?’ 金星摇了摇头‘此乃小弟家事,不敢烦兄台之心。’ 慕容冲道‘不打紧,兄弟不妨说来听听看在下能否尽些绵薄之力。纵然无力相助,你找个人说说,说不定心情也会好些。’ 金星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向慕容冲娓娓道来。 第五十一章 绑架 金星是泰安人,自幼便跟着师父一起出来闯荡,在济南落脚。 他从十一二岁时便结识了刘镇刘纵等人,几人都是武林子弟,脾气相投,互相之间极能合得来。虽然不能说是出生入死,但也一起经历了不少风浪,结为异姓兄弟。刘乘风也把他当成得力助手,有如干儿子一般。 如此过了几年,有一次刘纵跟金星回老家探望金星父母。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金星的姐姐金琳,不过金琳却对他没什么好感。而且那时金琳已经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虽然并未成亲,却已互许终身。 刘纵一见金琳便即神魂颠倒,完全不顾及她已有心上人,对金琳疯狂追求。金琳对这个公子哥并不感冒,金星的父母也觉得刘家是济南数得着的大户,和自己家并不门当户对。万一金琳嫁过去之后受了委屈,也完全无法替女儿做主。便也不同意金琳和刘纵交往。 而金星却一心想让姐姐和好兄弟刘纵成亲,而且他本身就不喜欢姐姐那个意中人张桐,便极力撮合刘纵和金琳二人。常给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刘纵心思灵活,很会讨女孩子欢心,时常变着花样给金琳制造一些惊喜。相较之下张桐却显得有些过于诚实,甚至是木讷。他一向对金琳只是实心实意的好,却不懂得浪漫。 渐渐的金琳的心思也有些变了。不过金星父母告诫她说‘这种富家公子可不是咱们能高攀的起的,他们往往也不定性。万一哪天他对你负心,爹爹都没法替你做主。’ 但半个月后,当刘纵托人从外地重金买来一个汉白玉雕成的龙,又给金琳的母亲买了四斤多的首饰之后,老两口笑的合不拢嘴,直夸刘纵懂事。 当然也绝口不再提不让女儿和刘纵交往之事。反而都觉得刘纵聪明伶俐,为人又大方。相比之下,张桐却不懂得花这种心思。当然了,就算张桐有这个心意,也绝对买不起这些东西。 后来有一次金琳生病,高热不退,刘纵请来三个郎中来照看,还急得直掉眼泪,大呼心疼。而且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公子哥居然亲自下厨给金琳熬了一碗鸡汤。 金琳自然是感动的一塌糊涂。等她好了,见刘纵已有三四天未曾好好休息,便要他回房睡觉。刘纵却是不肯,说道‘我不放心你,我就在这陪着你!’ 金琳便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刘纵又在她脸上亲了亲,她一时动情之下,便没有抗拒。终于二人有了夫妻之事。 第二天金琳和金星便约张桐出来见面,金琳和金星都觉得不好开口。 而这些日金琳的变化,张桐都已经看在眼里。他虽然不善于花言巧语,不懂得女孩心思,却也并不傻! 金琳虽然已将自己当作刘家的人,但毕竟自幼便和张桐在一起,也可以说是情深义重,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这事。张桐却先说话了‘金琳,嗯,你不必说了,我知道!’ 金琳鼻子一酸,‘那你不想说点什么吗?你也不挽留我一下吗?’ 张桐轻轻的摇了摇头‘就算我现在跪下来求你别离开我,你会答应吗?’金琳眼泪已掉了下来,咬住了嘴唇却没说话。张桐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琳儿,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哎,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这辈子能荣华富贵,我也,我也,忘了我吧!’ 金琳慢慢的哭了起来,不过内心也觉得轻松了一些。毕竟张桐没有哀求,也没有纠缠自己,也算是顺利的解决了这件事。 金星道‘谢谢你这么大度··’张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又呆呆的看了金琳一会,说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去。一边唱起了那首‘落花飞去’的曲子,唱的极是悲凉。 金琳又哭了一阵,觉得心中好了些才和金星一同回家。 金琳初经人事之后,更是和刘纵如胶似漆。一连几天晚上二人都是住在一起。金琳巴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刘纵在一起。 不过说来奇怪,金琳却感觉自从那晚之后,刘纵已不像以前那样时刻黏在自己身边,反而白天更多的是和金星一起出去。她哪知道刘纵久经沙场,还以为是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又过了七八天,刘纵便说家中有要事需要回去处理,过些日再回来看金琳。 金琳有些舍不得他走,不过刘纵再三保证过些日子一定会回来看她,又说了不少甜言蜜语,金琳方才放心让他离去。 金星也和刘纵一同回去了,他极为奇怪,按理说刘纵追了自己姐姐这么长时间,费尽周折才追到,本来应该日思夜想才对。却见刘纵回来之后,每日忙完照常出去喝酒玩乐,绝口不提金琳之事。有时金星主动说起,他也是显得心不在焉。 如此忙了两个多月,金星硬拉着刘纵回了老家一趟。虽然刘纵对金琳还是很好,但金琳却明显感觉到刘纵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百般讨好,反而是金琳总是主动粘着他了。 这一次只在家里呆了三天,因为刘乘风实在太忙,二人便又回了济南。 而刘纵一直都没有向父母提起金琳之事。 这一天二人正在刘府,有人报说有一女子找刘纵。二人出门一看却是金琳。金星大喜,上去一把拉住 姐姐。不过刘纵的神色却有些奇怪,上前说道‘琳琳,你怎么到这来了?’金琳笑道‘给你们俩个惊喜,怎么样,见到我高不高兴?’刘纵点了点头道‘高兴··高兴!’不过表情却看不出来有什么高兴的。金琳上前拉着他的手,他也只任由金琳拉着。 下午等刘乘风回来,刘纵和金星便带着金琳一起去拜见。不过刘纵介绍金琳时居然只说是金星的姐姐,并未说及他和金琳关系。金琳和金星虽然都没有说话,却都有些不高兴。 刘乘风十分欣赏金星,便对金琳极好。过了三四天,金星终于忍不住向刘乘风说明了刘纵和金琳的事。刘乘风知道儿子风流成性,便叫他过来当着金星的面询问。果然刘纵极不情愿之下,承认了此事。 刘乘风却早已准备让刘纵取知事大人的侄女,不由得大为生气,心中责怪刘纵太不懂事。不过当着金星的面又不便明说,安慰了他几句,又保证会处理好此事便让金星先离开。 金星走了之后,刘乘风便问刘纵‘你究竟打算如何安置金琳?’ 刘纵哪想过这些事,他只是想着玩玩而已,根本没想过和金琳成亲。但也觉得和金琳成亲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也没有什么打算。 刘乘风夫妇二人本来对金琳印象不错,而金琳为了给刘乘风留下好印象,也是加倍的乖巧懂事。渐渐的刘乘风也算是默许了这件事。岂知一个月之后,金琳发现自己居然已有了身孕。她本想隐瞒一段时间,不过金星却执意告诉刘乘风。 金星本来觉得刘乘风夫妇知道之后,定然会让刘纵尽快迎娶金琳。岂知刘乘风夫妇得知之后却觉得金琳太过随便,反而开始坚决不允许金琳进自己家门。 而刘纵本来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时便推说自己不敢违父母之命,不能娶金琳为妻。 金琳哭哭啼啼的闹了几天,刘乘风便让她先回家养胎,婚事以后再说,又给了她一笔钱打发她走了。刚开始刘纵在金星要求之下还去看过几次,后来便不再去了。 现在刘乘风更是同意了刘纵和知事大人侄女的婚事,金星大怒之下说了几句狠话,赌气回家不再帮刘乘风,刘乘风便由着他去了。 姐弟二人回家之后才渐渐明白过来,感觉被戏耍了一般。金星极为不忿,中间找过刘纵好几次。刘纵却总是浑浑噩噩,只说父命难违,他也不敢杵逆,不过会好好照顾金琳生活。而且好像慢慢的连刚开始的愧疚之心都没有了。 金星的父母不敢去刘家闹事,而且还心存幻想刘纵能回心转意,或者是以后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能接受金琳,只好打算先隐瞒下来,生下孩子以后再作打算。好在刘家给的金银不少,生活倒是无忧。 虽然金琳及父母并没有一句责怪金星,但金星十分自责。本来姐姐及父母均不同意与刘纵交往,是自己一力撮合之下二人才开始接触,却万没想到刘纵是这种人! 他听说刘纵准备成亲之后更是大怒,现在还未敢向父母及姐姐说起此事,怕姐姐一时想不开,十分担忧。 慕容冲听他啰里啰嗦的说完,安慰了他几句,又说道‘此事不能怪你,你也是想姐姐有个好的归宿罢了!’ 他这一句话正说到金星心坎里,金星登时松了口气,心想对啊我也是为了姐姐好吗!想到这心里好过了些,便对慕容冲十分感激。叹气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姐说起此事呢!’ 慕容冲道‘那你先别说,万一她想不开再出什么意外。’而他自己心中却不禁想起了崔明珠。 金星看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慕容冲看着却像是个三十余岁的汉子,二人连年纪都没有绪,金星便以兄长称呼慕容冲。金星见慕容冲说话行事十分沉稳,不由自主的对他有些敬佩之意。二人相谈甚欢,吃完饭后,金星抢着要去付账。慕容冲却拉住了他,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伙计,十分的潇洒。 一个男人大把花钱的时候,确实显得潇洒无比。 金星见他出手豪阔,更是心折。二人一见如故,且下榻房间距离极近,直谈到很晚才各自回房睡觉。 慕容冲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自己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突然觉得窗边有些异动,声音虽轻,不过以他现在的武功听来却清晰可闻,当下仍是装作不知。 今晚是二十八,窗外一片漆黑。不过他隐约看见有一根极细的铁管透过窗纸捅了进来,而后吹进来一阵烟雾。他知道是江湖上的小贼惯用的迷香,当即屏住了呼吸。 慕容冲这时已有些好奇,也有些好笑,反正闲的无聊,不如假装到底看看这些是什么人,有什么图谋? 他现在练习日月神经已久,虽然不能像传说中的龟息大法一样完全停止呼吸,但曾经试过,能坚持三柱香的时间不用换气。自附这附近绝对没有人能伤的了自己,便装作被迷香迷晕。 过了一会,窗外之人觉得迷香应该已经生效,便有两人翻窗进来。一人翻动了一下慕容冲,慕容冲一动不动,装作已经昏迷。这人低声说了一句‘成了!’另一人不敢点起烛火,只是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找到了慕容冲钱袋,一掂之下喜道‘这小子油 水果然足的很啊!’两人又用一口布袋装下慕容冲,从窗口顺了下去。 窗外楼下早有二人接应,抬了慕容冲一路小跑走了。 约行了小半个时辰,那二人将慕容冲往地上一扔,又打了开来。慕容冲已感觉到烛火之光,人也不少。不过一个个呼吸沉重,看来武功都不怎么样。 一人道‘这小子睡的够死的啊,这么久都不醒!’抬慕容冲来的一人接口道‘沈三看到这小子时还觉得他有两下子呢,药便下的猛了些,谁知道却是草包一个!’ 慕容冲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他竟然觉得很享受这种感觉。自己在暗处窥探别人的一举一动,而别人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就像现在这群人自以为手段了得,却根本不知道如果自己想取他们性命简直比反一下掌还容易些!只是现在确实不能再装晕了,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装作吓了一跳,瑟瑟发抖的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居中坐着一个老者,颇有威严,其余有二十余人站在一旁,手里都拿着棍棒。慕容冲心中一惊:难道是丐帮中人? 那老者道‘对不住,让先生受惊了!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慕容冲装作吓的不轻,不敢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们请公子前来呢,主要是有一件要事相商。’见慕容冲不敢说话他又接着说道‘最近我们有件急事,手头有点不方便,还望阁下慷慨解囊,仗义相助。’ 慕容冲这才明白是自己付账时那一大锭银子惹的祸。这老者看来真的是丐帮中人,真是想不到现在丐帮居然公然做起这种买卖! 环顾四周,现在是在一个大屋之内,却不知道是在哪。他一走神,没有回答那老者的问话。 那沈三却以为他吓傻了,直接开口道‘小子,我们想问你借点钱花,老老实实拿出来吧,省得受罪!’ 慕容冲立刻说道‘好,我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你···’一摸腰间说道‘糟了,钱袋不见了,肯定是让哪个小毛贼偷去了!’ 另一人得意的摸出了钱袋说道‘这是你的钱袋吗?’ 慕容冲道‘是,是,还给我。’ 那人又问道‘真的是你的钱袋吗?’ 慕容冲忙道‘奥,不是,不是,是大爷您的!’ 那人道‘这才像话,聪明点就能少吃些苦头。’ 那老者接口道‘阁下是个聪明人就好办。’他显然不愿意亲自去做些敲诈勒索之类的勾当,便向那沈三一示意。 沈三干笑一声,上前说道‘在下想向先生借一万两银子花花,怎么样行个方便吧。’ 慕容冲小声说道‘那,那你什么时候还我?’ 十余人一起笑了出来,沈三自言自语的说道‘一个这样的呆子,带着这么多钱,居然能走到这,当真是奇事一件!’‘等你家大爷心情好,说不定就还你!’ 慕容冲装作恍然大悟说道‘你们是强··那个绿林好汉吧!’ ‘好汉?’那老者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他见慕容冲将自己当成拦路抢劫的强盗,心下不快,只是自觉现在做的勾当确实与强盗无异,却也无可辩驳。 慕容冲又接着小声说道‘那我没有这么多钱!’ 沈三道‘先生说笑了,只先生身上所带银两银票就有一千两之多,想来这只是先生随身携带的零花钱,若说你拿不出一万两银子,在下可万万不信!’ 慕容冲这时愈发觉得有趣,便装作不敢说话,低头沉思一会看怎样摸清这些人的底细。 沈三见状笑道‘先生一定是大富大贵人家,若是令尊知道你在我们这做客,定然会给些银两,让先生不至于饿着,对吧。’ 慕容冲道‘我家远在云南,我父母怎么能知道!’ 那老者道‘先生是扬州人氏吧!那也不算太远。’ 慕容冲心想这老者阅历倒是挺丰富,居然听出自己官话中还带点扬州口音。便又装模作样的说道‘嗯··那好,你放我回家,我叫人把银子送来。’他故意把话说的很满,果然这些人一听他这句话更是认定了他十分有钱。 那老者道‘只怕先生便会如荆轲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慕容冲道‘那你们派人和我一起去不就行了吗。’ 这些人却怕到了别人的地盘肯定会惹上麻烦,那老者便说道‘区区小事怎敢劳先生大驾,你只需在此休息等候便了。我手下人自会替先生跑一趟,不过为了取信,还请先生拿出身上一件信物给令尊大人看。只要令尊慷慨解囊,我们就立刻恭送先生回府。’ 慕容冲道‘那可不行,再说我也没有什么信物可拿,还是放我回去我自己拿给你们吧!’ 那手拿钱袋之人道‘这小子装疯卖傻,不给他点好的瞧瞧,只怕是不会老老实实听话!’那老者点了点头道‘下手轻些!’ 那人将钱袋交给旁人,狞笑着向慕容冲走来,看样子是准备好好教训一下他这个傻小子。 正在这时,一人匆匆忙忙跑过来说道‘老大,人来了。’ 第五十二章 大侠 那老者皱了一下眉道‘我苏金河说过的话岂能不算数?居然信不过,岂有此理!’ 沈三道‘想来他们也是不放心。’ 苏金河道‘将这位先生安顿好,别缺了礼数,明日再说。’说着率人匆匆走了,只留下两个人看着慕容冲。 连苏金河在内所有人都觉得慕容冲是个傻小子,而且不会武功。所以并未将他放在心上,连绑缚都省了。直接将他锁在一间石屋中。此屋四面都是墙壁,连窗户都没有。四下光溜溜的,约有一丈来高,只屋顶留了一个一尺见方的通风口。 那二人料想慕容冲肯定逃不出去,都懒得看着他,便将房门一锁给他留了饭菜和饮水,便也追随苏金河一行人去了。 慕容冲听得他们渐渐走远,运使一口真气,毫不费力的便攀到那通风口。这洞口太小,不可能容一个成年人通过。不过慕容冲练过日月神经之后,能自如控制全身骨骼关节,这个有点类似于中原武林的缩骨功。当下轻轻巧巧的便从洞口穿过。 那二人仍未走远,慕容冲依稀可辨他们的方位,便跟在他们身后。行了小半个时辰,到了一个极隐蔽的所在。 这二人虽然和他们是一路人,却仍是有人在门口问他们当日切口才放他们进去。 慕容冲直接翻身上了屋顶,行过好几个院落,只见每一进院落都有人层层把守。跟随苏金河前来的人大都留在第二进院子里。 慕容冲现在轻功已极为高明,加上没有一点月色,根本没有人瞧见他。他一路潜至最中间一进院子,只见正中有一间大屋,灯火通明,离慕容冲潜伏的院墙约有五丈,难以一跃而过。而且四下暗处都有守卫,只要跃下肯定会被发现。 他伏在墙头仔细看了一会,离自己最近的守卫离其他人较远,所有的守卫又都是站在暗处,其他人难以看清。他便使出游墙之术悄无声息的滑下,那人还未惊觉,慕容冲已一指点中他昏睡穴。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即睡去。慕容冲手脚极快,立刻抱住了他,以防他跌倒之时发出声响。轻轻将他放下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潜到那大屋之上,轻手轻脚的揭开一小片瓦,向下看了下去。 屋内约有十三四人,两人居中坐着,一人居然是刘乘风。 慕容冲心下奇怪,心想他在此处干嘛?另一人约有五十余岁,体型肥胖,像是一个财主模样。那苏金河却在他身旁站着。 刘乘风说道‘该说的老朽都已说了,如何处置还请宋舵主自行斟酌。’ 宋舵主道‘在下理会得,还请刘兄回复西门公子,我宋春岭定然全力合作!’苏金河却显得有些气愤,一直没有说话。刘乘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宋春岭。 宋春岭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告辞了。’刘乘风起身相送。 慕容冲未料到他们这么快就商谈结束,他还什么都没有听到。趁屋里几人起身告辞说话的工夫,他纵身下地,解开那守卫穴道,立刻翻身上墙,消失不见。 那守卫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打了个瞌睡,他不敢声张,好在一无异状,也没有什么事发生,便没当作一回事。 慕容冲记得回去的路,他轻功高于别人太多,先回去又从那个通风口进到屋内睡下。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几人打开门看见慕容冲已经睡着,沈三便笑道‘这小子好大的心,这当口还能睡这么死!’ 一人接口道‘傻人有傻福,你看他睡得多香!哪像咱们整天的东奔西走,一不小心脑袋在哪掉了都不知道!’ 沈三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他心中十分赞同这句话。 慕容冲却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可疑,刘乘风和这些人鬼鬼祟祟的一起干吗?大半夜的偷偷相会,又看守的如此严密,不像是好事。对了,刘乘风称呼宋春岭为舵主,这个称呼一般都是丐帮中人才用的,苏金河几人打扮确实也像是丐帮中人常见的模样,和刘乘风一起又到底有何图谋?而且苏金河好像对此事极不满意,却又不敢说,究竟是什么事? 他虽然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无关,却起了好奇之心,便决定好好查查。 想到此处又出了石屋。此时已近子夜,这群人忙活了半夜都去睡了。慕容冲见只有一间小屋还亮着灯,过去一看正是苏金河。他正坐在桌旁不住叹气。桌子上已经有三个空酒壶,苏金河还在不住喝酒。喝两口便叹口气,看来心事重重。 慕容冲看了一会,见他独自喝酒,没有外人在场,肯定不会说什么了。想想自己并不认识宋春岭,但知道刘乘风家,反正现在不困,不如去刘乘风家看看。 只是到了刘乘风家,刘乘风也是紧闭房门,看了一会没有任何发现,只得回到石屋继续装睡。反正看样子丐帮还会囚禁自己几天,慢慢留意吧。 次日一早慕容冲便即醒来,出乎意料的是丐帮中人却迟迟不来要挟。他等的有些急躁,丐帮昨天遇见的事看来不小,将自己这一万两银子的事都忘了。正猜测时,沈三带人打开房门,一开门看见他就说‘你小子真是走运,妈的,怪不得能活到现在!好了,你走吧。’ 慕容冲一头雾水,心想丐帮将自己绑来,钱 还没到手,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自己走了?不会是想装作放自己走却暗中派人跟踪自己回家吧?这个算盘可打错了! 他虽然现在还不想走,却装作高兴的说道‘谢谢各位好汉。那我可真走了?’ 沈三背后二人从左右挟着他,带到苏金河面前。沈三道‘还不快谢谢我大哥不杀之恩!’ 苏金河却摆了摆手,示意慕容冲赶紧走。一手支头,显然是昨夜饮酒过度引起头痛。慕容冲还未来得及说话,苏金河突然问道‘公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慕容冲慌忙摇了摇头。苏金河叹气道‘不知道最好,走吧。’ 沈三又问了一句‘老大,真的放这小子走吗?’ 苏金河道‘咱们已经答应了别人条件,现在要他的钱也已没有用处。看他也不是个为非作歹的人,让他走吧。’说着还示意沈三连慕容冲的钱袋也还给他。 沈三虽然不想将到手的钱还给慕容冲,不过还是很不情愿的照做了。 慕容冲更是奇怪,这等怪事真是闻所未闻。他不便多呆,便连忙道谢走了。一路回到客栈,金星却一直在等他。此时已近辰时,他这时已失踪了一夜。金星一看见他回来,大喜过望,迎上来说道‘李兄,你终于回来了,我好生担心!对了,你去哪了?’ 慕容冲一时之间并未想好说辞,便说道‘一会再说,你一直在等我?’ 金星道‘是啊。我本想一早回家,可是清早起来不见你的踪影。本来店家说你可能走了,但到你房间一看,你的物品都在,肯定不是自行走了。我有些担心你,便一直在这等你,你回来就好!’ 这是一年来首次有人如此关心自己,慕容冲有些莫名感动。他这时仔细想了想,从刘乘风和苏金河处都没有看出什么异常,金星却跟随刘乘风已久,说不定知道些什么。便说道‘我今早起来散步时正好看见刘乘风急匆匆的经过,一时好奇便跟着去看了看。’ 金星自言自语的说道‘差不多,也就是这几天··’又问慕容冲道‘你看见什么了吗?’ ‘没看出什么来,你刚才说什么差不多?’ 金星忙道‘没什么,这些是刘乘风的私事,你别问了。对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慕容冲道‘我跟着看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又趁着在四处游览了一番,要不是肚子饿了,现在都还想不起回来呢!’ 金星道‘原来如此,昨日叨扰兄长,今日由小弟做东,再同桌共饮如何?’ 慕容冲道‘好极,那如此叨扰贤弟了。’他心中却在盘算怎么能从金星这问出些端倪来。 二人饮酒时慕容冲不断旁敲侧击问及刘乘风的事,金星却始终不说。慕容冲心生一计,口风一转,开始夸赞刘乘风。说道江湖中人都说刘乘风英雄侠义,豪气干云,为人正派等等。金星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慕容冲故意问道‘贤弟,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金星四下看了一下,低声道‘哼,知人知面不知心!’想来是为了金琳之故,语气十分不善。 一眼看见慕容冲不以为然的表情,金星认定慕容冲并不相信自己这句话,他肯定以为自己是因为私怨才如此说,一时气愤之下又说道‘他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人!’ 慕容冲小声说道‘贤弟,可别瞎说。’金星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不信的话,一会回房我说给你听。’ 慕容冲装作很好奇的样子说道‘好吧,回房你再说给我听。’ 然后二人开始说起别的。金星居然还说起去年慕容公子击杀腾虎,却又被明教报复所杀之事,言语中对慕容冲极为敬佩。 而慕容冲听见别人口中讲述自己的事,不由得百感交集。而且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金星说的那个慕容冲已经不是自己,而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过了一会金星又说起天禽先生等等。 二人言语投机,又说了好一会。 本来依金星要带慕容冲去几处名胜游玩,慕容冲却推说累了想回房休息,顺便听金星说刘乘风的事,金星只好依着他。 据金星所说,刘乘风表面上是济南最有名望的英雄豪杰,别人都知道他和少林武当两派都颇有渊源,一般人也不敢惹他;同时还是有名的乡绅,与官府也十分交好。他乐善好施,经常在节日施给穷苦百姓些米面银子,也修了几座寺庙,还曾自己拿钱治理过水患,是当地百姓口中的大善人。 不过背地里他却也是济南一带黑道之首,暗地里经营着一个大帮派,各种勾当干的不少。只是没有人想到他这么一个大善人居然是幕后主使。刘乘风对金星十分信任,不过还是有些事并不让他知道,甚至有些事刘纵和刘镇都不知道。 最近一年来,每个月总会有神神秘秘的人来找刘乘风,不知道做些什么。金星见过两次,虽然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但那两个人看起来十分奇怪。而且刘乘风对二人好像十分恭敬,甚至有些惧怕。关于这件事,金星也只是知道这些。 慕容冲心想这件事倒真的有些奇怪,便又和金星天南地北的闲谈了一会,他也真的有些困了,便睡了一会。 晚上待金星熄灯睡着了之后,他便从房内将门反锁,从窗户潜了出去,来到刘乘风家中。刘乘风仍是房门紧闭。等了好一会,刘乘风才悄悄出门。早有四个人在等着他,五人一同出城。慕容冲悄然跟在后面,几个人又来到了昨晚见面之处。 不过仍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几人商谈了一会门外又有一人急匆匆的进来,上前和刘乘风低声说了几句话。刘乘风神色大变,叫他出去。然后又低声和旁边坐着的那人商议了一会。慕容冲本想跟踪出去的这人,不过转念一想更要紧的是刘乘风,便伏在屋顶继续观察。 这时刘乘风显得有些焦急,不时站起来来回踱步。而另一张椅子坐着的那人却很镇定,一直不动声色。慕容冲仔细看了看他,此人一身黄衫,约莫四十岁上下,目光炯炯有神,气派极大。而且好像并没有把刘乘风看在眼里。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刚才离开那人带同宋春岭前来。宋春岭急忙上前给坐着的那人行礼。那人神色倨傲,只是点头示意,并未站起身来。 刘乘风立刻说道‘宋舵主,瞧你做的好事!’那黄衫人看了他一眼,刘乘风赶忙压低了声音,接着说了几句。宋春岭听了之后急忙抗辩,声音却也不大。慕容冲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二人低声争吵了一阵,那黄衫人有些不耐烦,摆手示意二人停下,二人便不敢再说,听他说了一会。等他说完,宋春岭点了点头,随后叫来一名手下交待了几句,那人便领命走了。 宋刘二人又开始小声争辩,不过看神情,却都是想说给那黄衫人听的。 又过了一会,丐帮那人领着苏金河到来,这早在慕容冲意料之中。苏金河进了屋之后见了宋春岭几人有些害怕,不过却显得大义凛然。宋春岭问了他一句,苏金河立刻大声道‘我姓苏的绝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刘乘风道‘小声点!’苏金河却是不服‘我天生嗓门就大,再说,既没做见不得人之事,又何必鬼鬼祟祟的!’ 那黄衫人却不说话,只示意宋春岭问他。宋春岭上前低声询问,苏金河对他不敢太过放肆,虽然极为愤怒,却只是偶尔说上几句,不再大声争辩。黄衫人给刘乘风宋春岭二人使了个眼色,宋春岭便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苏金河行了个礼便转过身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刘乘风一跃而起,一掌拍在他后心。他武功本就不及刘乘风,而刘乘风这一下又是偷袭,苏金河毫无防备之下,立即丧命。刘乘风紧接着又一掌将那个丐帮乞丐打死,宋春岭却不敢说话。而黄衫人看起来却很满意,和二人低声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慕容冲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几人在密谋些什么。这些人中只有苏金河看起来像个好人,偏偏被刘乘风所杀,看样子所勾当的一定是见不得人之事。只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他们在干什么,虽然看上去和自己毫无关系,但还是决定打探清楚此事。 刘乘风最后一个离开,只见他并未将苏金河尸体掩埋,反而用布袋装好,带回了刘府。慕容冲却想不出他究竟在闹什么玄虚。又看了一会,刘乘风却已回房睡觉。慕容冲便也只得回客栈休息。 次日一早金星便来叫他起床。这时已有消息称丐帮的苏金河被大侠刘乘风所杀。据说是苏金河密谋私通倭寇被刘乘风发现,本来刘大侠想把他活捉交给官府。岂知他情急之下和刘大侠拼命,刘乘风无奈之下只有杀了他。不过也有人说刘乘风和宋春岭素有仇怨,这一次是丐帮派苏金河和刘乘风争夺宁安港之时被刘乘风打死;甚至有说法是苏金河勾结明教想暗害刘乘风,被刘乘风发现所杀。一时间众说纷纭,不过刘乘风侠名远播,而丐帮名声却不怎么样。多数人还是认可刘乘风的说法。只是恐怕宋春岭不会和刘乘风善罢甘休。 果然中午宋春岭便带人找上刘乘风门来。不少人觉得这次肯定要大战一场了。 不过宋春岭却不是来打架,而是亲自向刘乘风致谢而来。而后又向聚集来的武林人物解释说他也一直怀疑苏金河暗通倭寇,却一直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这几天苏金河已有察觉,准备逃走。正好被刘大侠撞见,不然只怕苏金河真的去投靠倭寇了。又夸赞刘乘风急公好义,嫉恶如仇,有大侠风范。 武林中素知刘乘风和宋春岭不和,见连宋春岭都出来说是自己人之过,那此事便确定无疑了。 刘乘风谦逊了几句‘我也是无意中撞见苏金河私通倭寇,勾结明教中人为害武林。虽然为民除害是义所当为,但在下仍是觉得为难。毕竟他是贵帮的人,我不便擅自做主。本想将他擒来交给宋舵主亲自发落,岂知他狗急跳墙,妄图与我拼命。我无奈之下失手打死了他。虽然在下问心无愧,但还是难以向宋舵主交待,心中惶恐。正想去登门解释,想不到宋舵主亲自来了。宋舵主如此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宋春岭也说道‘刘大侠实为我辈武林中人楷模,在下以后定当也以刘大侠为榜样,惩奸除恶。’二人又互相吹捧了几句。在场有人顺着话题说到明教之人又使寒冰神掌杀了几位武林义士。刘乘风更是慷慨激昂,说道誓要以死维护武林铲除明教等等··大家不免都深感敬佩。 第五十三章 上船 金星听到他们这种说法,却是十分不屑。哼了一声小声说道‘伪君子!’慕容冲装作笑而不语。 金星见他表情便道‘李兄,你不相信我?’慕容冲故意道‘贤弟,不是为兄不相信你,只是你和他有私怨,对他的评价难免有失偏颇。’ 金星急道‘你以为我是因为姐姐之事对他心生怨恨才这么说?’慕容冲笑而不语,以示默认。金星又说道‘刘乘风远不是你所见到的正人君子,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我可是一清二楚。’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又接着说道‘我也认识苏金河,此人脾气执拗,不过绝不会做什么私通倭寇的事。而且最近刘乘风和宋春岭二人暗地里频繁见面,好像在商议什么大事。我觉得事情真相可能正好相反,是刘乘风和宋春岭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被苏金河发现,这才杀他灭口的!’说着金星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生怕被别人听见。‘外人都以为宋春岭和刘乘风不和,却不知道二人早已勾结到了一起。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苏金河的死肯定也和这件事有关。嗯,是了,刘乘风见事情败露便杀了苏金河,反而又将罪名都推在他身上。反正死人也不会开口辩解,活下来的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而且这才和慕容冲所猜测的相符,他便点头道‘贤弟说的也有些道理。对了,你说刘乘风所做恶事不少,都有些什么呢?’ 金星见无人注意到自己便小声说道‘还能有什么,表面上行侠仗义的大侠,背地里却是恶霸。差小弟搜刮民脂民膏,盘剥客商。敲诈一百两银子便拿出十两接济穷人,外人都只知道他刘大善人大侠的身份。而官府和江湖上有名望的人,都吃了他不少银子,也不会过问他的事。平时江湖上有些亡命之徒前来投靠他,他也是管吃管住,大把给银子,这些人对他死心塌地不说,也都极力在江湖上宣扬他义薄云天。很少有人知道他暗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到这很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又向慕容冲靠近了一些才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大约两年前,有一段时间刘乘风接连遇见了几件特别倒霉的事。请了个先生看了看,说他有血光之灾,须得找个处女冲喜。刘乘风便派人物色了一个少女,本来是派我给那家人谈,给他们一大笔钱买那个少女来冲喜。我去了一次,那家人虽然穷的揭不开锅,却是坚决不同意卖女儿。我看那少女最多也就十三四岁,说是少女,简直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我于心不忍,便立刻回去了。而刘乘风见我不愿再去,便另派了唐老五去办这事。那唐老五凶神恶煞一般,又是打骂又是恐吓,那少女父亲想连夜带女儿逃走,却被唐老五抓住,威逼利诱。那小女孩为了救父母只得认命。刘乘风一直装作不知道唐老五的手段。那一家人也不知道是刘乘风要他们女儿冲喜。后来女孩被送回家之后,听说没一个月就死了。官府找来,唐老五将一切罪状揽下。刘乘风还装作大发雷霆当众狠狠打了唐老五一顿。又亲自向那家人赔罪,说道管教家人不严,太对不起等等,又赔了一笔钱。那家人和外人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是刘乘风害了他们女儿,反而对他颇为感激,说他公正严明,丝毫不袒护自己人。后来刘乘风在官府上下打点,唐老五又一口咬定那家人自愿卖女儿,自己只是一时不小心用力过猛,并不是成心要害死这个女孩的。后来便不了了之,那家人申诉无门,刘乘风又给了不少钱,后来也就不再告了!哎,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鬼知道那晚刘乘风是如何蹂躏她的!我现在一想起这件事心里都难受。而且也就是从那开始,刘乘风好像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告诉我了。’ 说完又看着慕容冲说道‘兄长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金星若是有一句假话,日后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 慕容冲忙道‘我当然相信贤弟,只是想不到刘乘风是这种人!’心下却是欣喜若狂。 这一会他已经想到,这次借这个机会杀了刘乘风这个人面兽心的恶棍,为民除害。本来刘乘风名声极好,自己无法下手杀他。但刘乘风既然是这样一个人自己便不必再有所顾忌了。他在江湖上名声这么好,又和几大门派渊源颇深,杀了他之后定然会激起公愤,而他恰好刚说过要对付明教,便立刻死在寒冰神掌之下,别人就算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肯定是明教报复才杀了他!这笔账当然一并算到明教头上。刘乘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好名声,现在正好可以为自己所用,当下心中仔细盘算各项细节。 只是心里却不敢想杀刘乘风究竟真的是为了为民除害,还是为了自己报仇··· 嗯,就算是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吧! 他虽然心潮澎湃,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又和金星说了一会别的事,下午还一起在城里游玩了一番。 到了晚上,一直等到金星睡着了之后慕容冲才悄悄到了刘乘风家等待。果然刘乘风又趁夜外出。慕容冲一直跟在他身后,仍是在那座大屋之中,仍是那黄衫人和宋春岭。 他一时摸不透黄衫人武功,不敢轻举妄动。上次一战之后,慕容冲行事已变得极为小心。 不过他见过刘乘风的武功,虽然也算是上乘,但如果一对一的话,自己有把握二十招之内就取了他性命。 今天三人好像有要事,一直商议了许久,慕容冲只得耐心等待。 直过了好久,几人才出来。宋春岭先走了一会,刘乘风才带着心腹离开。二人为了避免别人瞧见,从来不一起出去。走的也不是一条路。 慕容冲已先在他回家必经之路等候。刘乘风怕别人看见,一向走的极快。今天却突然发觉前面路中央站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刘乘风心下凉了半截,此人半夜三更的在此相候,肯定是不怀好意!不过仍是存着侥幸心理,这个人也可能不一定是等着和自己为难,想到这便加快速度,小心从慕容冲身旁绕过。 等他过去刚松了口气,慕容冲却冷冷的道‘刘大侠,请留步!’刘乘风只得硬着头皮停下问道‘阁下何人?深夜在此相候有何贵干?’他这时转过身仔细的看了看慕容冲。只见慕容冲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刘乘风心中发毛,又问了一遍‘阁下有何贵干?’ 慕容冲笑了笑道‘听闻刘大侠准备剿除我教,今日特地送上门来以全刘大侠威名!’ 刘乘风心中已有些害怕,见四下无人,当即一抱拳道‘在下一时玩笑之话,阁下何必当真!江湖中人每天都在这么说,在下也只是随口附和而已。’ 慕容冲冷笑道‘那以刘大侠如此身份说出的话,岂不是有如儿戏?’ 刘乘风道‘我和贵教毫无瓜葛,一时间言语中无意冒犯,还望恕罪则个!’ 慕容冲仰天大笑,他万料不到刘乘风居然如此怂包。想不到这就是中原武林大名鼎鼎的大侠说出的话!心中竟然有些凉意。 其实他不知道有很多大侠在他们的保镖随从不在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慕容冲本来想激怒刘乘风,让他先动手。不料刘乘风却如此懦弱,口口声声要剿灭明教,但自己这个明教中人真的 出现在他面前,他却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了! 甚至连自己是不是冒牌货都不敢问就相信了! 不过这样一来慕容冲更坚定了杀他的决心。当即话锋一转又说道‘听闻刘大侠武功高强,在下不才,想领教领教。’ 刘乘风见明教这人铁定是要和自己为难了,又仔细看了一下慕容冲。表面上虽然看不出多大年纪,但听声音应该不会太大。而自己好歹也有二十多年的武功修为,应该不至于输给他。想到这又觉得刚才一时害怕,表现得有些软弱,便换了副口气说道‘在下与阁下素不相识,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慕容冲道‘刘大侠前日好不威风!怎地现在又不愿承认了?这样,若是刘大侠肯说自己前日所说的话都是放屁,再在地上爬一圈,今日便放你走。刘大侠意下如何?’ 刘乘风当即大怒,自己若是被别人几句话就吓倒,以后如何在江湖中立足,而且他哪里受过这等侮辱,正要发作,但一看对方如此有恃无恐,肯定是身怀绝技,又不禁有些犹豫。 慕容冲却吓了一跳,他这几句话当然只是为了激怒刘乘风。不过现在见了刘乘风的神色,好像是真的在考虑自己的提议,万一他贪生怕死照做了,自己再杀他可算是言而无信了!急忙趁着刘乘风还没答应说道‘既然刘大侠不愿,那就接招吧!’说罢使出掌法攻了上去。 他此时的武功已高出刘乘风甚多,而且招式怪异,刘乘风不知如何抵挡,只得勉力守御。本来以慕容冲那来去如风的武功,加上刘乘风心存畏惧,十招之内便能取了他性命。只是慕容冲自从武功练成以来很少实际应用,总感觉不太纯熟。此刻有这么样一个机会可以从容与人对敌,便不急于取他性命。每到刘乘风无法抵挡,慕容冲便手下留情。 他看过刘乘风武功,也可以算是高手,不过在自己攻击之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心中十分畅快。而刘乘风却是胆战心惊。 又拆了二十多招,慕容冲突然惊觉刘乘风随行之人已不知去向,肯定是刚才刘乘风和自己说话时暗中遣二人离开回家求援。心下一急便使杀手结果了刘乘风性命。正想赶去追杀那两人,转念一想正好让二人引人来好瞧见刘 乘风尸体,而且自己确实也不想再滥杀无辜。 第二天一早金星便匆匆忙忙的来敲门,夜里已有很多人知道刘乘风被明教中人暗杀的消息。二人出去吃饭顺便听听别人怎么说这件事。 本来以慕容冲的想法,刘乘风在这一带德高望重,与几大门派交好,结交的江湖朋友又是极多,而且他刚说过要主持正义对付明教便死在寒冰神掌之下,这一次明教定然会激起众怒,必定有许多人要为他复仇。 岂知那些人见刘乘风前天刚说过要与明教为敌,昨天就惨死在明教手下,一个个都吓破了胆。甚至有的路子远一些的都已偷偷摸摸的回了家。而他那些朋友别说为他复仇,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明教中人知道自己在刘乘风吹嘘之时也曾随口附和,说了明教不少坏话。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在家里闭门不出。 即便是在酒楼,茶馆之中偶尔说起此事,也都不敢再胡言乱语。 这一来和慕容冲原来的设想又是南辕北辙,他心中十分苦恼,却也无计可施,便在金星力邀之下跟他回了家。 不过寒冰神掌重现之事却又传遍江湖。大家本以为腾虎死后祸胎便已除去,江湖上也确实太平了许久。岂知一年之后,寒冰神掌再现。而且这一次好像更加肆无忌惮,接连杀了十几个人。各大门派首脑都已知道这件事,但听说只是约束门下弟子不要轻易外出,便都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 江湖中不少人都在盼望能再有一个像去年的慕容冲那样的英雄现身出来为大家除害! 而这一天智凌大师神神秘秘的找到了季云,说道‘你有没有看出何冲最近有些不对劲?’ 季云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 智凌大师接着说道‘这小子最近好像满怀心事,以前这么机灵的一个人,现在我有时和他说个三两句话他都好像没听见。有时候眉头紧锁,前天干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往日没有一天不和我吵架的,这几天却根本理都不理我。你去问问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季云道‘问了也是白问。以他的性格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又不想告诉我们。你听我的,一切装作不知道,我暗中留意他便了。’ 张泉和杜雷也已看出何冲有些异样,季云也一样叫他们不要声张。 何冲有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而季云四人一切装作不知道。 又如此过了几天,何冲已暗中包好了包袱,然后坐下认认真真的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留给季云。意思是有要事须得离开,不能再相陪。几次想给四人辞行,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有不辞而别,望四人见谅。又让季云照看好大和尚,他行事过于鲁莽,容易吃些暗亏。如果自己能顺利办完事,一定还会回来。 天还没亮何冲便偷偷出门。 出了丐帮之后,虽然现在还只是秋天,身上却觉得十分寒冷,直接把头缩在袍子里。即便坚强无比的他也头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不住想起平时和大师在一起插科打诨,吵架拌嘴的情形。 想到这长吁了一口气。到了河边,找到了一艘大船,告诉船家要走水路去江西。船家有些为难道‘客官,去江西的话,走陆路要快的多。’何冲却连话都不想说,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走陆路要方便的多,只是他现在不想走路,不想做任何一点事,也不想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然后找个床躺下,再找个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何冲又说了一句,中途不要再让任何人上船。 本来这一路有个百十两银子也就够了,那船家却硬是要了三百两。何冲没有心情讨价还价,直接扔出三百两银子给了他,头也不回的上船。然后直接上床睡觉,把自己用一个大被子结结实实的包了起来,全身却不住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想的什么。 一直到要吃午饭时他脑子里才有了点知觉。起床之后,船主给他拿了饭菜和一壶酒。他坐在桌边,瞧着河岸发呆。倒了杯酒却没有喝。 正在发呆的时候,突然觉得旁边桌子上好像多了两个人。心想自己明明交待过船主不要再让任何人上船,怎地又有旁人!不过一时间却懒得起身找船主理论,只想就这样坐着一只手托着脑袋发呆。 不过旁边两个人却开始说话了‘难怪某些人有陆路不走偏要坐船,还真挺好玩的!’‘是啊,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何冲听在耳里,有如炸雷,他猛地转过头大声道‘贼秃,你怎么跟来了!’ 第五十四章 生死 智凌大师道‘跑船当老板啊!你还别说,真他奶奶的挣钱。好家伙,这一趟就赚了三百两银子。要是一个月能遇上这么一个冤大头,那我可就发了!’ 何冲眼里却已有了些泪花‘我还说呢,这王八蛋船老板真他妈没点良心,太黑了!’ ‘冤大头的钱,反正不挣白不挣。’ 季云只是笑着看他俩斗嘴,然后也把饭菜端过来,何冲和大师又抬了几句之后突然说道‘贼秃,你怎么把季云也带过来了?这一次十分危险,咱们俩万一保护不了他,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智凌大师道‘季云也知道你这一次去肯定是非常危险,不然也不会不告诉我们,自己偷偷摸摸的走了。’ ‘那你还带他来?真是的!咱们俩在哪死了都无所谓,可不能让他犯险啊!’季云只是笑着不说话。 智凌大师道‘我也是这么说,本来我也绝对不同意他跟着来,只是季云坚持说这一次一定要陪着咱们俩,可以帮我们出谋划策。大不了三个人死在一起便了,是吧?’ 季云笑了笑,点了点头。何冲心中十分感动,和大师说了几句话之后突然沉默了好一会才鼓足了勇气问他二人道‘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大师摇头道‘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季云也沉默了一会道‘你是云南一带五仙教的,但你又不是苗人,那你应该是教主的弟子,或者是亲戚之类的?’ 何冲点头道‘你猜的不错,现在的教主是我师父,也是我的亲舅舅。我从小跟母亲在一起在中原长大,八九岁才回到本教。我还有一个表弟,比我小了十几岁。舅舅老来得子,对他极为宠爱。不过舅舅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了我,让我以后接替他的位子,好好照顾表弟。只是两年前教中出现了些变故,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突然之间,舅舅变了,表弟变了,一切都变了!我们本来有十一位坛主,也就类似于你们丐帮长老之类的,在几个月之中有两位蹊跷丧命,三人下落不明,连我也受到疑忌。我见势头不对便偷偷的跑了出来,本来想避避风头再偷偷回去看看。不想去年遇到你二人,便耽搁下来。近些日不断有人命丧寒冰神掌之下,季云又说绝不是明教中人所为,我也不确定我们教是否有人参与。如果真的是这样,只怕我教现在已尽入别人掌握。因为以我舅舅的性格绝不会做这种事!所以只怕连他老人家都已有了危险。所以我必须回去!不过看情形,我这次只怕是有去无回,所以不想让你们牵扯进来,想不到你们还是跟着来了!’ 季云道‘我总觉得,无论有什么难事,三个人应对总比独自一人应付的容易些。’ 何冲点了点头,虽然并未说话,不过此时感觉已充满了信心。只要有朋友在身边,再大的困难也不算什么。 ‘对了,你们还记得上次和盖天华在一起的那个西门公子吗?’ 大师和季云异口同声的答道‘记得,怎么了?’ ‘我见过他,两年前我无意中看见他一眼,也就是他来过之后没多久,教里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变故。只是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多想,去看看就知道了。’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要走,还知道我要坐船,而且还坐这艘船呢?’ 大师道‘别看我···’ ‘当然啦,你这和尚笨的要死,哪有这个头脑!’ 季云便说道‘近些日我们都已看出你有些不对劲,又不肯和我们说。我想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自己的秘密,还有一种就是你准备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不愿意拖累我们,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平时你睡觉之前总是习惯把你那个草茶熬上一夜,然后第二天喝。但是你昨天没熬,我就知道你今天要走。出门之后你去的南边,那边要么是菜场,要么是码头,那不要说肯定是想坐船了。你一路上失魂落魄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先你一步到了码头,我一看就觉得你会挑这一艘船,就吩咐船家行到你可能上船的地方,然后你真的就上来了。’ 何冲投来赞许的目光,他这半天之间从万念俱灰又到欣喜若狂,情绪波动太大,有些难以自已。 三人自从相识以来虽然形影不离,但每天忙于各种事物,像这种如此清闲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机会倒是少的很。虽然三人都知道前途艰辛,但觉得只要有彼此在身边,世上便没有一件难事! 而一路上沿河看景,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慢慢的又说起寒冰神掌之事。季云说道‘我敢肯定不是明教所为,明教中现在已没有人会使这门功夫了。’ 何冲道‘如果明教中人都不会使寒冰神掌,那别人更不可能会了。而且我一直觉得明教 可以杀人的武功数不胜数,为什么一定要用寒冰神掌?这简直就是明着告诉别人凶手就是明教中人,这太不合情理。如果说是为了立威,为何不直截了当的去挑灭了哪个门派,那岂不比偷偷摸摸的杀人威风的多了!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寒冰神掌是假的!如果真的是造假,据我所知只有我们门派的几个人有能力做出来。这一次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事态已极为严重。以师父的为人绝不会容许我教弟子做出这种事。所以,只怕是连师父他老人家都···哎。’ 大师道‘所以你就偷偷摸摸的自己溜了出来,连个招呼都没打?’ 何冲道‘我知道这一次极为危险,所以不想让你们受牵连。’ 大师骂道‘混蛋!你他妈居然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连杜雷都骂你不是东西,他本来非要跟着一起来,不过丐帮离不开他。而且季云也说人太多了反而容易败露,便让他在丐帮等候。张泉也已经飞鸽传书给南昌南宁分舵舵主,如果有意外,他们会鼎力相助。’ 何冲本来是抱着慷慨赴义的态度回去的,颇有当年荆轲刺秦王时所写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他觉得成功的希望极为渺茫,甚至都懒得做过多的计划,大不了和教众舅舅死在一起便了。 不过现在最好的朋友在身边,又有丐帮在后支援,眼前的事看上去已变得容易的多了。便开始和季云仔仔细细的计划如何行事。 一路上详细的说明了教中的情况,又详细的画出了地图。五毒教地处极为隐蔽,外人从来都不知道具体的所在。云贵一带又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难以通行。何冲所画出的地图,四面环山,外人极难进入。后山有一个秘密通道,是留作万一有敌人攻进之后用来逃难的。就连绝大部分本门弟子都不知道这个秘道。季云和何冲商议便先从秘道进去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如无异状再露面。其余的见机行事吧! 到了广西,三人弃船上岸。此处风土已与中原大为不同。季云天性喜爱游历,不过何冲现在有大事在身,须得先助他解决之后再说。三人加紧赶路,也尽量避免和别的武林人物接触。何冲和大师也都换了普通江湖人物的装扮,免得引人注目。 广西云南接壤,相距不远。不过不像中原腹地那般官道畅通,这一带多是山路,交通不便,耽误了不少时间。到后来更是都是些荒山野岭,要不是何冲知道道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么隐蔽的所在。 这日上午何冲便开始谨慎起来,对大师季云二人说道‘这附近已经是我们的地盘,小心些了!’大师受他感染,也有些紧张。他想自己和何冲倒还罢了,季云却是不会武功,万一有什么危险,难以护他周全。但看季云仍是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知道他足智多谋,肯定已有御敌之策,便稍稍放心了些。 何冲小心翼翼的领着二人到了一个山坳之间,山坡上种满了鲜花,还有些不知名的植物,看上去一片祥和。只是花的颜色却有些怪异,有的呈血红色,有的是蓝褐色。智凌大师一见之下便想上前去摘两朵。 何冲急忙拦着他道‘和尚别碰!’然后又慢慢的说道‘这些颜色鲜艳无比的花都是有剧毒的,是我们平时炼药用的。’ 大师吐了吐舌头,未敢作声。季云也想不到这么美丽的风景之下,居然暗藏杀机。 智凌大师正待说话,却瞥见何冲神色凝重。他和何冲相处日久,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便轻轻的拉了他一下问道‘怎么了?’ 何冲道‘有血腥气!’ 季云和大师却闻不出来。不过他二人知道何冲整日与药物为伍,嗅觉自是比普通人灵敏的多。他二人尚未说话,何冲又喃喃的道‘不可能,这里是圣地,怎么可能在此杀生!平时根本都很少有人来啊!’这时他心里已有了不详的预感,不过仍是不愿相信死的是人。尤其是自己人! 三人十分警觉,听得远处有些嘈杂之声,知道有人前来,便找了个隐身之所。 果然过不多时来了十余人。最前面两人是被绑缚而来,不住哀嚎。一人大声哀求道‘我不敢背叛教主,我不敢,别杀我···’另一人也是不住求饶。而押他们来的人却是面带笑意,一人还不停的拿脚踹这二人。二人倒地之后再挣扎着爬起来,模样十分狼狈。那些人却看的哈哈大笑。 走到一小片坡地,十余人便停了下来。一人上前松开了二人绑缚,不过二人却无法逃走,只吓的瑟瑟发抖。何冲这时才看见二人面目,小声惊道‘是八师弟和十四师弟!’这两个师弟年纪不大,以前整天跟在何冲后面。而押他们来的那些人,何冲却一个都不认识,不是本门之人。而且看起来也不是苗人,而是汉人。 为首一人说了一声‘给他们。’后面便有人递上两把 铁锹。那人道‘挖两个坑!快点!’说罢走开了十几步,找了片空地坐了下来。一人递上酒壶,他便坐着喝酒,一边笑看二人挖坑。 何冲两个师弟已然明白,这是让自己给自己挖掘坟墓。这个坑一挖好,自己便要葬身其中了!二人不由得心生恐惧,不愿下手。这时便过来两个人,手持皮鞭,没头没脑的就打了过来。只几下就打得皮开肉绽。两人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挖··’不过那两个人仍是接着打了好几下才住手。 其余人都是哈哈大笑,看着二人自己给自己挖掘坟墓。 何冲看的大怒,智凌大师正准备和何冲冲出去救二位师弟,季云却拦住了他们。‘二位师弟一时间并无性命之忧,我们来想一个万全之策。’何冲大师二人才冷静下来。 季云问道‘你们二人有把握对付这十一个人吗?’ 智凌大师说道‘不知道,应该能行吧。看他们也不像是高手,只那个领头的看着难对付一点。’何冲也说道‘季云,你别动,我和和尚两个人对付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季云又问道‘你们能保证不让他们跑了一个吗?’这时二人齐声道‘不能。’ ‘万一有一个回去通风报信,就不免打草惊蛇了。’ 大师这才道‘是啊,那怎么办?’ 季云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道‘这几个人看的高兴,并不急着杀害二位师弟。而这个坑怎么着也得一个时辰才能挖好。我们计划一下怎么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将他们一网打尽。’大师何冲二人点了点头一起看着他。季云又接着道‘我看后面有三个人都带了不小的包袱,好像连酒和茶叶什么的都有,我猜这些人处理完二位师弟之后不会回去,应该是有别的事要办,至少今晚不会回来,要在外面过夜。也就是说杀了他们之后,至少一天之内不会被发觉。这一天之中我们好好了解现在的形势再好好计划下一步行动如何?’ 何冲和大师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好!’何冲又问道‘那怎么样才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呢?’ 季云道‘只有用迷香了!’ 何冲道‘是,我也觉得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只是我们现在是处在下风处,距离又是过于远,不易将迷香送到他们那!’ 季云看了一下,自己隐身这一片灌木确实处在下风处,若是到上风处却又不可能绕过中间一大片平坦开阔的草地花圃。 这一下他也有些犯了难,苦苦思索了一会才说道‘现在差不多刚到巳时,太阳在偏东方,现在那几个人坐着的地方地处阴凉,再过一个时辰便到午时,他们所处的地方便会当头直晒,而且天气会更热一些,那他们势必会再向东边移动。说不定还会找些东西来遮荫。你们看咱们这边尽头有几株大树,叶子宽大,能遮荫,甚至可以当成扇子使用。所以我们现在就过去给叶子放上迷香。’智凌大师忍不住插嘴道‘那个树叫芭蕉··’何冲白了他一眼道‘就你知道!’ 季云微微一笑,他确实不认识芭蕉树。何冲接着赞道‘厉害,你观察的真是细致入微!’ 季云道‘我只是这么推测,他们不一定会这么做。如果我猜的不对,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强攻!’大师何冲二人点头同意。 季云又问道‘你的迷香能维持多长时间?’‘三个时辰不在话下!’‘那就好。’ 这一排灌木尽头有几株大芭蕉树,三人静悄悄的潜了过去。何冲便在一些容易着手的叶子上都下了迷香。 这时何冲两个师弟仍然在挖坑,此时天气已慢慢的热了起来,二人都已是汗流浃背。背上脸上鞭伤被汗水一浸,疼痛可想而知。不过二人不敢吭声,也不敢停下,不然又是一顿毒打。现在二人已是巴不得早死早托生。但是若说是现在就去死,又十分不甘,而且十分害怕。 那十一个人之中有两个人坐着,看来地位较高。都在笑着看两位师弟受折磨。 好像看别人受苦对他们来说是一件乐事。而那个手拿皮鞭之人时不时的还抽上一下,看着两位师弟痛苦求饶那些人便哈哈大笑。 这时十几人额头上也有了些汗珠,便挪了一下地方。坐着的二人好像有些烦躁,若不是为了看两位师弟受苦,他们才不愿意在这晒这太阳。手下一人见状,看了一眼四周便说道‘你们两个去那边采些芭蕉叶子给老大遮荫!’两个人忙不迭的去了。 他们为了讨好那二人,足足采了十几片。又有人举着,又有人在后面扇,又有人在旁端茶递水伺候着,忙的不亦乐乎。 果然过不多时,十余人全部晕了过去。 两位师弟一见之下便知道是中了迷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过来摇了几人一下,见几人毫无知觉。二人见有如此良机,便欲逃命。 第五十五章 密议 这时何冲和季云大师从灌木丛后现身,二人见又有人来到,十分恐惧,不敢再跑,只吓的跪在地下不住磕头。 何冲走近道‘八师弟,十四师弟,快起来!’ 二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一脸茫然,过了好一会才认出何冲。当即扑上前来抱住何冲大哭。何冲安慰了一会问道‘你们二人怎么了?这些是什么人?师父呢?’ 他二人仍是不住抽泣,一边抬眼看了看智凌大师和季云。何冲道‘不碍事,他二人是我生死之交,什么事都不必隐瞒。’ 八师弟一边哭一边说道‘大师哥,我们都以为你也死了呢!’ 十四师弟也说道‘你也知道那时候有三位坛主无故丧命,接着你也失踪了,师兄弟们也都觉得你肯定也是身遭不测。而后这一年多你都没有再现身,大家也都不再抱有希望了。想不到你还活着,太好了!’ ‘大师哥,你再不回来,师兄弟们可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何冲道‘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八师弟慢慢说道‘大师哥,你也知道你走之前那一段时间咱们这好像中邪了一般。都感觉到师父好像有点不正常了,后来接连有三位坛主丧命,大家便私下议论可能是阿格龙在暗中陷害你,想坐上教主之位。因为刚开始对付的几位坛主都是平时和你关系最亲近的。等你失踪了之后,大家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甚至有几个人曾经说过大师哥你死了之后,阿格龙肯定会坐上教主之位,后患一除,以后就太平了!后来阿格龙又从中原找来了不少高手,说是要助我们扬威武林。那时便有人担心以后会凶多吉少,果然慢慢的许多人受到残害!这些人也当真是工于心计,他们先是利用圣火坛神木坛和天香黑水坛主之间的矛盾,暗中借助他二人除去了天香黑水二位坛主。大家自然把怨恨归在他们二人身上。剩下的几个坛主又联合起来反对神木圣火二位坛主,一番厮杀之后,都是元气大伤,而且仇怨更进一步加深。等到后来大家慢慢的都反应过来时,局面早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十四师弟接口道‘大师哥,其实大家都知道咱们教无论是用毒还是武功还是统帅之才,绝无第二人可以与你相比。教主之位将来非你莫属!而阿格龙只是仗着是教主的儿子,无论哪一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居然妄想当教主··而他为了一己之私念便杀害了这么多自己兄弟。我们这个威震江湖五百多年的大教只怕也要毁于一旦了!后来无意中却发现,阿格龙只是一个傀儡,一个被人控制的木偶,自己丝毫做不了主,一切都是听命于别人。那人让他做什么,他一点都不敢违抗!’ ‘那师父便任由他胡作非为吗?’ ‘大师哥,你走了之后师父也性情大变,简直有如失心疯一般,已经毫无心智可言!’ 这时十四师弟插口道‘大师哥我告诉你一件可怕的事,上个月三师兄奉师父之命去江西办事。三师兄刚走,我去给师父倒茶时,师父居然在那自言自语。我当时看了有些害怕,便站在一旁不敢出声,你猜师父自己给自己说了些什么?’ 何冲道‘什么?’ ‘师父道‘到南昌这么远,他是走着去还是坐马车?嗯,一定是坐马车!四匹马拉的大马车,坐着舒服!不对,他哪来的钱买的马车啊?嗯,肯定是有人给他买的。谁会给他这么多钱,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嗯,一定是有人收买他,要他背叛我··什么!居然敢背叛我!岂有此理!’说到这师父提高嗓门叫阿格龙进来,说三师兄背叛他,要阿格龙赶着去将三师兄杀了清理门户!’ 何冲听得匪夷所思。八师弟又说道‘从那以后三师兄就没再回来···大师哥,九师弟死的更惨,更冤枉!大概两个月前,有一天师父喝多了酒,阿格龙从外面回来便问道师父怎么醉成这样。一位兄弟接口道酒好啊,所以喝多了!谁知道师父在屋里听见之后便怒道‘什么?老九好?我哪里不好了?老九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是不是都想背叛我立他当教主?可恶,老九居然背着我暗中拉拢你们,该死!’过了几天九师弟便不明不白的死了!到现在谁都不敢多说一个字了!生怕惹祸上身。’ ‘大师哥从你走后到现在,咱们已经有一小半人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好像想将我们都杀死···’ ‘师父他老人家绝不是这样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对了,你们和剩下的几位坛主为什么不一起反抗呢?’ ‘刚开始大家都只是盼望着别人去出头,幻想也许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再后来想反抗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了!而且后来阿格龙带来的人中有一个高手,其中一个人尤其厉害!当时圣火神木二位坛主逃走的时候,有人亲眼所见,他空手对敌二位坛主。只几招就把二位坛主打得吐血而死。大师哥你也知道,除了你和师父之外,他二位已是我教武功最高的了!’ 何冲心下一惊道‘是,他二位武功都不错,那人是 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见过,师兄弟们也不敢说。反正后来又死了很多人,几位坛主还是不团结,互相猜疑,没有一个人能服众。这当口居然还想着现在谁领着大家打败了阿格龙谁日后便是教主,如果不是自己做主便不配合,还有的害怕万一是和自己有怨之人做了教主自己反受其害。大师哥,你回来就好了,他们肯定都会听你的。’ 何冲又说道‘那你们二人又是怎么回事?’ 八师弟道‘我们二人只是私下说了几句闲话,被人看见之后报给阿格龙,他便以为我二人密谋造反,说罚我们闭门思过,谁知道带我们来处死!’ 季云听他们说完便问何冲道‘你的迷香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何冲道‘这个香的分量一般吸入一个时辰左右就会醒转,六个时辰之后才能活动自如。现在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十四师弟突然说道‘对了大师哥,这次派他们来的并不是阿格龙,而是一个年轻人。他以为我们肯定会死,所以说话的时候便没有顾忌。而是直接给他们交待了别的事做,让他们处理了我二人之后不要回去复命,直接去曲靖那边,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季云道‘太好了,本来我还担心他们不回去复命会引起警觉呢。这么一来,咱们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利用了。’ 智凌大师问道‘那这些人怎么处理?’ 季云和何冲都有些迟疑,这些人杀害自己教中兄弟,不光是杀害,还以残酷手段虐杀取乐,实在是罪大恶极。肯定应该杀了他们报仇!只是何冲和大师虽然杀过不少人,但若说去杀几个已经昏迷不醒的人,却是难以下手。 这时十四师弟突然指着几丈外一个小土堆道‘那是什么?’ 何冲来的时候也已经看出来那片小土堆刚翻新过,上面没有花草。初时未曾多想,现在十四师弟一说,他便拿起铁锨去挖了开来。 果然和他担心的一样!里面有四具尸体。一具尸体面部完好,他依稀认得是神木坛一个教众。那想来其余三人应该也是本教弟子了。四具尸体都是伤痕累累,有一具身上有十七八处刀伤,都在胸腹脖颈处。看来当时是跪着就被人残忍杀害。而杀他这人还不肯一刀结果他性命,硬是在不致命的地方先砍了十几刀才杀了他,手段之残酷令人发指!还有一人头部已不成模样,全身尽是淤黑,手臂肋骨,脊骨尽断,肯定是被棍棒活活打死! 何冲看的咬牙切齿,怒道‘这些王八蛋简直丧尽天良,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妈的!’ 大师看的不忍心,说道‘也许是在外面死的人埋在这里的··’ ‘不是,这个坑最下面一层土已经被鲜血染红。如果是别的地方死的人抬到这,血迹应该已经干了,不会出现这等情形!’ 这时八师弟向四周看了一眼道‘神木坛一个兄弟无意中见过他们杀害我们的人。用的都是残酷至极的法子。有用火烧的,也有用水银灌的,还有用刀慢慢砍死的!大师哥,这些人都是魔鬼··而那个兄弟很快也无声无息的死了!’ 何冲看这些人如此可恶,正想把他们也丢到坑里去,季云却说道‘何冲,这些人还有用处。你加一点迷香,我好好想想。’ 何冲依言又给十几个人施了点迷香,然后又将他们搬到一旁。北边尽头处有一个山洞,极为隐蔽,何冲便带四人一起过去商议。 季云首先问八师弟道‘你说阿格龙从外请来几个高手,是些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有一个是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阿格龙对他都不能说是言听计从,简直是卑躬屈膝!还有两个好像是西域人,刚才那十一个人只是他们手下。不过最可怕的是一个中年人,虽然那个人看上去并不凶恶,反而显得彬彬有礼,但是我觉得,其余的这些人都加上都比不过他一个手指头!’ ‘就是他杀了两位坛主吗?’ ‘就是他,那时两位坛主见情势不对想反抗,刚开始是那两个西域人和二位坛主交手,不分胜败。两位坛主手下十几个兄弟们便想一拥而上打败他们。而那中年人却突然出手,他根本并未出什么力,轻描淡写的三四十招就把二位坛主打得吐血身亡。别的人也都没有胆量再上前和他交手!大师哥你也知道,咱们是以制毒使毒为主,除了你和师父之外武功都不高。二位坛主已可以算是最厉害的了。不过在那个人手下简直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后来有人暗中使毒想毒死那几个人,只是却没瞒过师父和阿格龙的眼睛。他们极为恼怒,又找不到凶手,便又胡乱杀了不少人。而且从那开始师父便老是疑心有人要杀他!’ 何冲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问季云和大师道‘你们觉得这个人是谁?’ 季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人是盖天华!’ 何冲黯然道‘只怕当真是他!这一次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们俩再听我一句,我身为大弟子,为本门殉难理所 应当。你们俩不要陪我一起犯险,不如趁现在···’ ‘放屁!妈的,我能看着你自己去送死吗?’ ‘只是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危险···’ 季云也打断了他的话道‘正因为危险,我们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独自面对!’何冲见他们二人如此坚决,便不再说话。 八师弟道‘大师哥,你回来就好。现在大家都是人心惶惶,根本没有主心骨。平时兄弟们都听你的,一定会跟着你一起反抗。只是你千万小心些,那个人实在是太强了!’ 十四师弟也小声说道‘大师哥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依我看就是你和师父恐怕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何冲道‘你说的不错,我和他交过手。’说着又想起盖天华那身精湛武功,不由得忧心忡忡。 智凌大师道‘那如果真是盖天华,咱俩还是胜不过他。这该怎么办··’ 二人不由自主的一起瞧着季云。季云沉默了一会,已有了计议,问何冲道‘咱们教里还有别的高手吗?’何冲摇了摇头道。 季云道‘看来强攻是不行了,而如果用毒的话又难以瞒过师父和你五师弟,只能智取。’ 智凌大师立刻顺口附和道‘对,智取。’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个智取法。 季云接着又说道‘算起来的话,其余的那几个高手你们俩能对付,西门公子别的那些手下我想教中几位坛主应该也能拿下。关键的问题只是盖天华一个人,所以我们只有想个办法将他引开。他只要一走,别的人不足为惧。我们先率领兄弟们拿下其他人,等盖天华回来再一同对付他。’ 何冲道‘好,就这么办了!’智凌大师虽然不明白,但觉得只要是季云提出的计划,就一定是好的!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季云心中另有计较。 何冲又问道‘那怎么才能引开盖天华呢?’ ‘那只有从这些人身上做文章了,他们还有别的任务,让他们照常去执行任务,过两三天左右让他们报讯说遇到了强敌。盖天华定然会前去救援,我们便趁机夺下总坛,再好好准备准备等盖天华回来。’ 何冲道‘嗯,这个办法可行。’话虽如此,他看上去仍是愁眉紧锁。季云便问道‘你是不是担心盖天华不一定会中计?’ 何冲点了点头道‘嗯,而且就算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我们也顺顺利利的夺下了总坛,但是他回来之后,仍是难以应付。以我和和尚二人还是敌不过他,其余坛主武功也根本指望不上!’大师也说道‘不错,咱们俩还是不是他的对手,这可怎么办!’ 季云看了看他们俩问道‘你们信不信得过我?’ 二人一起说道‘那说什么话来··’ 何冲又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这么说?’ 季云静静的说道‘如果你们相信我,便依计划行事。不必顾忌盖天华,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二人见他说的极为肯定,知道他胸有成竹,便也有些放下心来。 三人仔细商量好细节,何冲便去弄醒了那十一个人。 十一人刚醒过来便发现已落入别人控制,登时有几个人吓得面无人色,大声求饶。何冲心中一喜,刚才季云说的不错,越是滥杀无辜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往往越是怕死。只要怕死,便容易谈条件了。 当即一板脸道‘你们残害我师兄弟,罪该万死,我现在也要用你们的手段将你们一个个折磨到死!等着吧!’说着挥起鞭子就要打为首的那两个人。 二人急道‘大侠饶命,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完全做不了主,大侠饶命··’ 何冲道‘想要我饶过你们性命,须得依我一件事。’ ‘只要大侠吩咐下来,小的一定照做。’ 何冲道‘那好,你先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来干什么?’ 那人回答道‘是西门公子派我们来的,他命令我们杀··那个料理了二位兄弟之后直接去曲靖,说那边有人接头,自会告诉我们该干什么。其余的我们一概不知。’ 何冲道‘胡说八道,第一句话就不老实,看打!’说着拿起鞭子照着他头上狠狠的抽了一下。那人动弹不得,无法闪避。这一鞭子下去脸上立刻起了一道血印,火辣辣的极为疼痛。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天天拿来打人的鞭子,打在身上居然这么疼! 他登时哭喊着道‘别打了··大侠,大英雄,我说的句句属实。’ 何冲道‘哪有让自己手下出去办事却没有任何交待的!’说着作势又要再打。 另一人急忙接口道‘大侠,我大哥确实没有说半句假话。西门公子并不信任我们,一些机密大事我们根本无从知晓。每一次他叫我们做事都是这样,我们毫不知情,一切听从他的吩咐。只要出了差错,西门公子便以毒辣手段惩罚。我们只有听命,从来不敢问一点别的事。’ 何冲便又问道‘西门公子是什么人?’ 第五十六章 反抗 那二人道‘我们确确实实对他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姓西门··’说完二人小心翼翼的瞄了何冲一眼,好像生怕万一何冲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再用鞭子伺候,不约而同的又加了一句‘真的,大侠。’ 何冲道‘那好,我信你们一次。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十余人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何冲慢慢的说道‘第一,现在你们听从我的命令,就像你们听从西门公子一样,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事成之后我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一人小声说了一句‘那万一被西门公子发现,我们还是死路一条!’ 何冲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可以现在就让你们走第二条路,我现在就取了你们性命,而且我一定会用比你们更加残忍的法子,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信你们可以试试!’说着昂起了头。 那为首一人道‘你好像只是给了我们一条路···’ 何冲道‘不错,你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人小声问道‘那我能不能提点条件?’ 何冲道‘不能!’‘那,那为什么?’ ‘因为我高兴的时候随时可以杀了你们,而你们却没办法杀我!’ 十余人面面相觑,好像看起来他们现在只有死路一条。为首二人也是不知所措。 季云微笑道‘不如我替大家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势,大家看看有没有道理。’ 十一个人又一起看着他。季云接着说道‘如果你们不合作,绝对死的惨不忍睹。别说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们,就算是我们今天饶了你们性命,你们完不成任务,又说出了西门公子这么多秘密,回去之后等待大家的是什么,你们比我更加清楚。西门公子的手段,不必我多说。而如果依我们所说的做,事成之后念在你们的功劳,说不定何大侠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何大侠与西门公子不同,他一言九鼎,说过放你们一条生路就绝不会加害你们!’ 那人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万一事情败露,或者你们胜不过西门公子,我们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另一人接着说道‘西门公子足智多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就算是你们智谋上胜过西门公子,武功却无论如何也胜不过他身边那个人!’ 何冲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人是谁?’ 几人都摇头道‘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他的来历。’其中一个人接着道‘他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简直像是个读书人,但是我平时见过的人之中绝没有一个比他更可怕的!在武功上,决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季云道‘我们自有办法对付他,这一点不劳各位操心。看来各位主要是对这个人心存畏惧,这样,你们现在按西门公子的吩咐去曲靖,到地方之后立刻飞鸽传书告诉西门公子遭遇强敌,请求他派人支援便可。然后你们远远的逃开,其余的事我们自会解决,如何?’ 智凌大师道‘乖乖的听话做好这件事,你们就能捡回来一条性命,挺划算的。’ 为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道‘我们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余地,只好如此了!我们答应就是了!’ 答应了之后,何冲还是迟迟不给解药,而他们也不敢开口要。 何冲这才说道‘你们虽然答应,却是难以取信。如果你们跑了之后立刻去报告西门公子,那我们可就暴露行踪了。’ ‘大侠,我们绝对不敢··’ 何冲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十一粒药丸道‘这是我独创的腐骨穿心丸,各位服下之后,一个月之内若是吃不到我的解药,到时候会死的有多惨··这个不必我多说。各位都知道我教使毒下毒的本事,而我身为大师兄手段如何,你们自己想想吧!如果各位肯合作呢,我便拿出解药,各位自然能平安无事。在下向来说一不二,各位不必担心,不知道意下如何?’ 一人小声道‘那如果你们图谋不成,或者是··那我们不是一样没命吗?’ 何冲道‘那就得看各位造化了!若是运数如此,那你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过了一会何冲见没有人说话又说道‘若是哪一位不愿配合也行,我现在就把外层的蜂蜡捏碎给你服下,药力立刻就会发作。不知道哪一位愿意试试,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为首二人连忙道‘既是如此,我们也只有合作了!’ 何冲便给每个人吃了一粒毒药,为防止有人暗中吐出,他给每人吃下之后还运使内力闭住对方穴道,直到觉得已经下肚方才松手。待得十一人都吃下毒药之后才给他们解了迷香之毒。然后说道‘各位赶紧上路吧,若是一切照我的吩咐去做,二十天之后我将解药放在此处。’说着一指崖壁上 一个隐蔽的小孔。‘切记,性命便在你们自己掌握之中!’ 十余人急忙上路走了。这时八师弟和十四师弟也从山洞中出来。何冲道‘二位师弟,你们现在不能回去,先在这躲一段时间。好在这里是我教圣地,平时很少有人到来,不容易被人发现。’ 何冲熟知地形,找了个干燥的山洞,五人便住了下来商议下一步如何行事。 八师弟和十四师弟说起近些日好像人人都吓破了胆,眼看着不断有自己兄弟被残杀却都不敢吭声,只是祈求自己性命能保全就行。明明都知道不知哪天噩运便会降临在自己头上,却还是都不敢反抗。 何冲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大家。现在只剩下了四位坛主了,我这两天暗中去找他们联络,做好准备,等盖天华一走,立刻一起起事。’ ‘大师哥,轰雷坛坛主也已经失踪了六天,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无霜,寒雪,劲风三位坛主呢?’ ‘他们三位倒是安然无恙,不过已经被吓破了胆,而且平时处事就是谨小慎微,只怕不易说服!’ 何冲一脸惆怅。季云问道‘那现在教中兄弟们都是什么想法?’ ‘现在人人自危,都怕自己一时言行不慎惹来杀身之祸。不过肯定是心存不满,就像我们俩一样,若是大师哥你出来率领大家反抗,我想兄弟们都会追随你的!’ 季云道‘何冲,我想这两天之内你先暗中去联络剩下的三位坛主和其余各坛的兄弟们。我算了一下,他们两天后到曲靖报信,如果是用飞鸽传书,半天就能到。我们等盖天华走了一天之后开始动手。也就是说咱们三天之后动手,你能尽量说服三位坛主吗?’ 何冲道‘我试试看,万一他们三人不肯怎么办?’ ‘不管他们三人肯不肯,三天后都要动手,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盖天华走了,其余人不足为惧,你们二人完全能应付。’ 大师立刻道‘好,就是如此!’ 季云又向二位师弟道‘你们二人这几日在这好生呆着,万勿外出,以免被人发现。’二人应了下来。 如此计议已定,不过何冲仍是显得忧心忡忡。大师问道‘怎么了?’何冲答道‘没什么。’说着叹了口气。 季云知道他是担心这一次取胜机会不大,便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这次我们一定能赢。’ 智凌大师也说道‘季云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大不了咱三个一起死在这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冲看着二人,眼睛有些湿润,却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何冲便出去找了劲风坛主。过了很久也不见回来。大师急得来来回回踱步,不时问季云何冲不会有事吧? 虽然季云每次都安慰他何冲肯定没事,只是他自己心里也着实有些担心。 终于直到了亥时一刻,何冲方才回来。季云一看他神情便知道所图不成。大师上前问道‘怎么样?’ 果然何冲摇了摇头道‘他好像已经被那个西门公子吓坏了,任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反抗。我讲了半天利害关系,再三和他说再不反抗只有坐以待毙,又保证盖天华那天不在,他才吞吞吐吐的说如果其余几坛都起来反抗那他也会助我一臂之力。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好像害怕有人听到他说话一样。哎,指望不上!’ 季云和大师宽慰了他几句。准备明天再去找寒雪坛主试试,何冲满腹心事,久久不能入眠。 次日一早何冲便出去找无霜寒雪两位坛主。只是晚上回来的时候,仍是和昨日一般。 何冲要他们后天一起去找教主,二人却是都不敢答应。 平时教主一找谁,往往第二天之后,这个人就再也找不着了!所以现在教主不来找他们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又如何敢去生事?何冲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却连一点用都没有。 季云道‘看来三位坛主都不敢主动去总坛,这样吧,明天咱们想法子就说教主让他们去总坛议事,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何冲道‘那该用什么理由才能骗过他们呢,这个真的得好好想想。’ 八师弟突然插口道‘这个大师哥不必费心,最近师父招人之时从不说任何理由,只说让谁去哪个地方,往往被招的人去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大师问道‘那要是不去呢?’ ‘不去的话就是要反叛教主,当场格杀勿论,死的更惨!’ ‘那好,明天我让别人通知三位坛主及其余兄弟一起去总坛见教主。’又和季云仔细计划了各个细节。 大师并未留意到,不过何冲却想起季云的计划并不包括万一所图不成 该如何撤退。他也并不开口询问,想来季云已经有了万无一失的计划。再者说万一失败,三人一同赴难就是,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一切计划妥当,季云仍是如往常一般泰然自若,大师也准备好了后天大干一场,何冲却极为担心,怕明天万一盖天华不走该如何是好。不过虽然担心,却怕大师季云也跟着担心,便没说出口。 第二天午时,果然盖天华急匆匆的出了门。而且只是独自一人,西门公子等人并未跟去。八师弟报告何冲,季云只是笑而不语。 大师道‘只要盖天华走了就好办,剩下的人不足为虑,咱们俩能胜过他们。’ 何冲说道‘季云,你别跟着去了,万一打起来再伤到你···你就在这好好呆着。此处极为隐蔽,谅他们也不会发现。’ 季云很爽快的答道‘好,我就在这等你们的好消息。’ 何冲又看着大师,迟疑着说道‘和尚,我说句话你别生气,我觉得你还是留在这保护季云为好。咱们俩都去,如果万一有人发现季云,那就太危险了。咱们俩死在哪都无所谓,我不想让季云受伤!’ 大师有些为难‘那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拼命啊!虽然说盖天华不在,但你一个人还是没有办法应付剩下的那几个。’ 何冲道‘听我的,你留在这。’大师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季云却微笑道‘如果我们二人都留在这,看着你自己去和别人拼命,那我们陪你到这来又有什么意义呢?留在丐帮岂不是更加安全?’顿了一顿又道‘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再说到目前为止,我的处境好像还是比你们俩安全的多!至少我不用去和别人拼命。’ 何冲正待说话,季云又抢着道‘就这么定了,听我的。’然后给八师弟和十四师弟二人改扮了一下,让二人分头去找三位坛主和其余各坛兄弟。就说教主有命让他们明日上午一同觐见。 申时末二人相继回来。八师弟首先说道‘大师哥,我去寒雪坛,还未开口说话他便问我说‘何冲回来了你知道吗?’我说不知道啊,你见到大师兄了吗。他急得团团转,说道都怪你,昨天你去找他了,然后今天上午便接到命令要他明天上午去总坛觐见教主。一定是你找他被人发现了。教主肯定是以为他和你一起谋反,这一次性命难保了!没想到不用我说一句话,师父自己已下了命令。然后我去别的坛,也都是一样。’十四师弟也道‘我和八师哥情况差不多。’ 何冲喃喃的道‘不会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了吧··’二位师弟齐声道‘有可能!大师哥那咱们怎么办?’ 何冲道‘事已至此,明天无论如何都得放手一搏。好在盖天华不在,我们有胜算。’看见季云若有所思便问道‘你说呢季云?’ ‘当然,明天趁着盖天华不在,先夺下总坛。等他回来我再想办法对付他。今天好好休息。’大师看出季云好像有心事,但问了几句季云都不说,大师也就不再追问。 第二天一早,几人早早吃饱了饭。何冲大师四人准备停当,又嘱咐季云好好躲藏,千万不要出来。何冲最后又说了一句‘如果我们未时之前回不来,你就不要再等了,立刻回丐帮!’季云看了他一眼,笑着应了。 却说这边劲风寒雪无霜三位坛主胆战心惊的到了总坛大殿之中,其余五坛首要人物也在。只是教主却尚未现身。十余人便一起在大殿之中站立等候。 大殿极为广阔,约有十余丈长。以前教主议事之时,大家都有座椅,坐在教主之前。而最近两年却让大家都后退了六七丈,而且都不再有座椅,还用厚厚的布遮住了窗户,大殿内昏暗无比。阿格龙说是为了提防有人刺杀教主。 而教主却已有许久没有说过话,每次都是教主和阿格龙耳语之后再由阿格龙发号施令。至于教主说的是什么,甚至是不是教主本人都不知道。 前几天轰雷坛主就是说了一句想见教主一面就不明不白的失踪了,现在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十几个人就这样木然的站在那里。虽然教主还有阿格龙都不在,他们之间却不敢说话。气氛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人人都已是额头见汗,却既不敢走,也不敢求见教主。只是一个个如僵尸一般站在原地忍受这煎熬。 终于又过了半个时辰,一人喊道‘教主驾到!’十余人立刻垂首肃立,齐声道‘恭迎教主大驾。’ 阿格龙陪着教主坐在位子上,与以往不同的是,一旁还站着四个人,正是那西门公子手下,个个都是高手。杀人的高手。 十几个人心中发毛,看来今天又有人要死于非命了! 唯一的问题是:是谁? 第五十七章 旧怨 人人都在心中祈祷,但愿今天死的是别人。只要自己安全就行。 阿格龙大声道 ‘寒雪坛主’ 寒雪坛主心中一颤,立刻上前跪倒在地‘属下在。’ ‘听说昨日反教叛徒何冲回来找过你,此事当真?’寒雪坛主吓的牙齿打颤道‘何冲昨日确实找过属下,要属下一同反抗教主。至少属下一向对教主忠心耿耿,当即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还将他赶走,请教主明鉴。’ ‘那你为何不将他拿下?’‘教主明鉴,属下武功绝不是他的对手,本想在茶水中下毒,可他下毒的功夫也比属下高明得多。属下怕打草惊蛇便没敢贸然动手,想留待教主亲自裁决。’阿格龙不再同他说话,问道‘劲风坛主,你呢?’ 这时他已不再和寒雪坛主说话,不过寒雪坛主仍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木然的等待死神降临。 劲风坛主连忙上前下跪颤声道‘属下也和寒雪坛主一样,教,教主开恩··’他说话时牙齿都有些打颤,声音也含糊不清。 无霜坛主不等阿格龙开口,直接跪在地上说道‘属下前日也见过何冲,他也劝我反抗教主。属下不只不允,还教训了他一顿,让他诚心归顺教主。教主一向宽宏大量,说不定能原谅他的过失。只是这厮不肯听从,还和属下大吵了一架而去。属下所说句句属实,还望教主开恩!’ 教主并未开口,阿格龙也不说话,其余十几人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该站着还是也一起跪下。隔了好一会阿格龙才缓缓的说道‘你们三人都对教主绝无二心?’ 三人齐声道‘是,属下绝无二心!’ ‘那为何你们三人昨日都不来禀告,而是今天在教主逼问之下才说了出来?’语气已十分严厉。 三人吓的面无人色‘属下知错了,当时未前来禀告是怕教主疑心,教主慈悲,饶过属下吧!’一面求饶,一面磕头如捣蒜一般。 阿格龙先是走了出去,像是在和别人商议。过了一会又回来和教主耳语了一阵。期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过大殿内十几人都觉得如同有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阿格龙开口说道‘好吧,教主知道你们忠心耿耿,饶了你们性命。不过这次你们知情不报,罚你三人面壁思过一个月。’说着向旁边二人一使眼色‘带他们走!’ 三人一听,立刻心胆俱裂。从一年前的时候,教主经常罚人面壁思过。刚开始也没人觉得不对。只是慢慢发现面壁思过期满之后,那人往往也回不来了!这才醒悟过来已经被暗地里处死。所以三人一听到这话,立刻知道大限将至,忙大声求饶。 那二人却慢慢一步步的走来,就好像是阎王爷派来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般。 突然间大殿内进来四个人,为首的何冲大声道‘三位坛主并无过错,我见他们只是叙叙旧情,何罪之有?’ 阿格龙一见何冲立刻大声道‘果然是你,你这叛徒已被逐出本教,现在竟敢偷偷回来煽动弟兄们反叛教主,真是胆大包天!’ 何冲和大师看了一下阿格龙身旁那四人,果然有两个相识,正是曾经使毒针暗害过大师的两个喇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师已准备好一会要好好的修理一下这两个臭喇嘛!而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何冲大师要来,并未露出丝毫惊异之色。 何冲这才回答阿格龙的问题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被驱逐出教了!我只是被师父秘密派遣去办一件大事。现在圆满完成,特地回来禀明师父。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阿格龙支支吾吾的道‘那,那既是如此,那你执行什么任务?对了,为何回来之后不立刻面见教主,却先去找几个坛主商量?是不是想伙同他们一起谋夺教主之位?’ ‘我对教主忠心耿耿,绝不会稍有二心。我所做的事只能告诉教主一人。’说着便走上前。 阿格龙大声道‘你,你,教主命令你站在那说,不得靠近!’ 何冲道‘舅舅,您老人家是否忘记了,我走之前您再三交待此事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只能告诉您一个人。您要的东西我也带来了,现在就献给您老人家。’ 教主尚未说话,阿格龙急道‘你不能过来!’何冲并不理会,仍是一步步上前道‘舅舅,我回来了,您要的东西就在这。’ 阿格龙大喊道‘拦住他!’那四人便立刻上前挡在前面。 大师早已按耐不住,上去冲向那四人。何冲也一起冲上去进攻,每人抵住对方两人。 大师上次吃过那两个喇嘛的亏,这次不敢托大,尽量避开对方手掌,不过凭武功这两个喇嘛却不是对手。大师便没头没脑的朝喇嘛头面胸口打去。两个喇嘛武功远不及他,纵然二人联手也难以胜过大师。只是大师不敢与他们手掌相接,这样一来倒是势均力敌。 而与何冲对敌两人武功高一些,与何冲相斗,一时间也是不分胜败。 而十几个教众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帮谁。三位坛主虽然知道教主要处死自己,但仍是不敢反抗,也不敢上前帮助何冲。怕万一何冲失败了,还是会被处死。 何冲心下恼怒,大喝道‘你们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反抗吗?坐在上面的并不是师父,赶紧拿下他们好逼问师父下落!’ 三位坛主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仍是不敢上前相助,反而不停的四处观望。 何冲又怒喝‘盖天华现在不在,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还不赶紧动手!’ 阿格龙见何冲说出教主并非是本人,也冲三位坛主喊道‘你们几人现在赶紧戴罪立功,拿下叛徒何冲,教主一定会网开一面饶了你们性命!快快动手!’ 三人却是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帮哪一边。何冲心中一急,使的招式乱了一点,那二人便趁虚而入。登时何冲便连遇险招,手忙脚乱。大师冒着生命危险,不顾身后那两个喇嘛的夹攻,拼命替何冲挡开了一人,何冲方才脱离险境。 看样子这些教众是指望不上了,当真是恨铁不成钢。好在八师弟和十四师弟二人一直跟随何冲,见情势不妙便上前相助。只是他二人武功实在太差,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过了一会,何冲已是额头见汗,心想如果自己连这几个人都收拾不了,等到盖天华回来更是连一点胜算都没有了。本来一切计划顺利,支开盖天华后和大师二人率众夺回总坛,再好好布置等盖天华回来好对付他。却没有想到这些教众明知道死到临头了还是不敢反抗! 又打了一会,仍是不分胜负。何冲却已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心中想好了应对之策。他和对手交手时慢慢的背对阿格龙,同时装作在那二人左右夹攻之下难以抵挡,一步步的向阿格龙退去。 阿格龙不知是计,还以为他真的是内力不济难以支撑。他已在手中拿了一柄短剑,见何冲后背门户大开,那二人也已将何冲逼得不住后退。阿格龙心中狂喜,见何冲左支右拙,而且已将退到自己身前便即一剑刺了过去。 何冲早已算准了这一招,在他出手的一刹那间,突然俯身贴地,双手用力在地上一撑便向后滑了过去。那二人上前追击,何冲整个后背全部暴露在对方攻击之下,只是阿格龙恰好挡在二人进攻路线之上,二人掌力势必拍在他身上,却难以伤及何冲。 何冲得此良机立刻纵身窜到教主身边。左手虚劈一掌,教主举手一格,却是显得毛手毛脚。何冲右手一伸便扣住了他手腕。教主当即‘啊’的一声惨叫,不过声音特别年轻,绝不是教主本人的声音。 何冲将他扣住之后,阿格龙等人立刻住手。何冲见这人容貌和师父有几分相似,胡须和皱纹却是假的,显然是易容过的。何冲大喝道‘你是谁?’这个假冒的教主却只顾着惨叫不敢开口说话。 教众都已看出这教主是个假货。何冲问阿格龙道‘师父呢?’阿格龙不敢说话,往后退了几步,到了那四个高手身边。大师也抢上几步,站到何冲身边。 而三位坛主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往哪边站。 何冲向着他们大声道‘这伙人暗害师父,又想将大家全部杀死,赶紧拿下他们好逼问师父下落。咱们以后也不用再天天提心吊胆的了!’ 众人正待答话,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掌声。接着又走进来几个人,这些人进来之后便立刻将门关上了。为首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公子,阿格龙一见到他,立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乖乖的走过去站到他身后。 而他却连看都没有看阿格龙一眼。 还有一个是何冲的五师弟,智凌大师曾经见过的。剩下的两个人脚步沉稳,手掌宽大,看来武功都十分了得。 西门公子微笑道‘何先生勇气可嘉,佩服,佩服!’刚才那四个高手也已经站到他身边。 而十余名教众却不知不觉的都站到了何冲身边。 事已至此,无论他们怎么做都已是死路一条。不过现在见有何冲和大和尚二人毫不畏惧,他们突然间好像也有了些勇气。 智凌大师上前就要动手,何冲一把拉住他道‘和尚,先别动。’‘不动手等着干嘛?’ ‘说完话再动手不迟。’‘说完话不还是一样得动手吗?’ 话虽如此,大师却停了下来,站在何冲身边看着对方。 何冲道‘我有些事想问西门公子,而且西门公子看来也有话要说。放心吧,一会让你打个够!’ 西门公子微笑道‘不知道何先生想问些什么呢?’ 何冲道‘我想问的太多,不如西门公子先说吧,如果有疑问在下再问不迟。’ ‘那何先生想知道些什么呢?’ ‘你是什么人?’ 西门公子笑道‘这个倒不能告诉何先生,还望见谅。’ 何冲又问道‘那你们如此残害我们,到底和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西门公子道‘何先生多心了,在下和你们无冤无仇,只是为了帮沈鹤了结心愿而已。他帮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回报他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何冲瞪着沈鹤道‘五师弟,此话当真?’ 沈鹤道‘是,谁让你们都看不起我!’他一向比较害怕何冲,现在虽然己方人多势众,他对何冲却仍是不敢太过无礼。 何冲道‘看不起你?我们什么时候看不起你?’ ‘哼,所有的人什么事都是围着你转,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做什么都比别人强,你做错了也没人敢说一句话。师兄弟们还有各位坛主都对你恭恭敬敬,而对我都不加理睬。就连师父的武功也只偷偷的传授给了你一个人!所以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你一个人出尽风头,没有别人的份。’ ‘师父何曾有过偏心,他对师兄弟们都是一视同仁。’ ‘那为何师兄弟之中只有你武功高强,我们武功都是一塌糊涂?肯定是师父偏心,把武功都教给了你一个人!你武功那么厉害,每一次有什么事当然都是你立功最大。师父要是也把武功教给我,那我也不一定会比你差。哼,师父自己偏心不说,还总是夸你聪明。’ ‘我的武功并非是师父所教,而是我小时候中原武林的一位异人传授。’ ‘那谁知道!’这时三位坛主和教众也一起看着何冲。多年来这一直是很多人心中的疑问。为何整个教中上千人只有教主和何冲二人武功高强,其余的教众和弟子都是平平无奇?只是平时没人公然提及这件事。 何冲看着大家道‘各位兄弟,你们也都是练武之人,我的武功路数与师父截然不同,一看便知,这一点倒不必我多加解释。’ 众人虽然不是高手,但对武功还是粗通一二,仔细一想何冲的武功和师父还真是极为不同。 沈鹤接着又道‘本来六师妹和我情投意合,师父却强要她嫁给你,害得她郁郁而终!师父只是看你武功高强精明能干,就毁了六师妹一生幸福。你比六师妹大了十岁,又怎么能在一起?’ 何冲尚未说话,八师弟直接接口道‘五师兄,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你和六师姐情投意合那只是你一厢情愿,师兄弟们都知道六师姐最喜欢的人就是大师哥。她曾在师兄弟们面前说过嫁人就应该嫁给大师哥这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是大师哥比师姐年长些,大师哥又忙于教务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所以才一直没有结成眷属。还是师父觉得大师哥年纪不轻了,又知道他和六师姐情投意合才极力撮合的。这些事师兄弟们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冤枉大师哥呢!反倒是你,六师姐曾经说过,对你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不想让你难堪才一直没有当面拒绝你,谁知道你竟然误认为她对你有意!’ 说到这何冲登时想起一事,双目瞪视沈鹤道‘六师妹是你毒死的!是不是?’ 沈鹤露出一丝惊慌之色,‘不,不是,我怎么知道···’ ‘一定是你!这些年我都没有想到。六师妹死的时候,大家见你悲痛欲绝,而且你平时对她百般殷勤,恰好那时师叔前来寻仇,所以一直都没有怀疑到你。不久之后你便一走了之,更加死无对证。那时连我都以为你是伤心而去,今日我才知道你是为了掩人耳目!’ 沈鹤道‘不是,是因为师父强行要把她许配给你,她才死的!’ 这时三位坛主一同斥道‘一派胡言,教主把她许配给大师兄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杀?’ 沈鹤不再回答,而是扯开话题‘从那以后我便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回来让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人后悔!让你们看看我一点不比大师兄差,只是你们这些人没有眼光而已!如果做教主,我比大师兄更加胜任!’说到此处,他情绪已有些激动。 ‘所以你就伙同这些人前来残害师兄弟们?只是这些人怎么可能任你驱使?你还未坐上教主之位,他们便开始屠杀师兄弟们,你全然做不了主。只怕等你当上了教主,弟兄们早已被赶尽杀绝,你又做哪门子教主?再说今天他们能杀了兄弟们,明天一样能杀了你!’ 西门公子插口道‘这何先生可冤枉在下了,这一切全凭贵师弟的意愿,在下只是帮忙而已!’ 何冲疑惑的看着他道‘五师弟,此话当真?’ 沈鹤脸上一红‘我刚回来的时候只是想夺回教主之位,所以只是除掉了神木,圣火几个和你交好又看不起我的人。不过我慢慢的觉得做教主也毫无意义!我更喜欢看着以前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在我面前跪着瑟瑟发抖,乞求我饶过他们的性命!每到这种时候,我就开心的好像吃了人参果。相比之下,做教主又算不上什么乐趣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兴奋,有如癫狂。 而教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他心理竟然如此扭曲! 接着沈鹤又大声道‘本来我将讨厌的人杀的差不多了之后就准备收手。正好西门公子说有件大事被人破坏,便想让我趁着他们两方人比武的时候下迷香将他们擒住。本来我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肯定是手到擒来。却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在那,我一看到你便知道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肯定是装出来的!我这手段想瞒过你那是比登天还难。幸好我反应迅速,不然被你擒住还不是一样的杀了我!我和西门公子越想越气,你坏了我们大事,我们便回来把气撒在你这些师兄弟头上。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的错!’ 第五十八章 驱魔 ‘沈鹤,你为了一点小事便害了师父和那么多兄弟,好,那你呢阿格龙?师父可是你亲爹!你又是什么理由助纣为虐,甚至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杀害了?’ 阿格龙偷偷的看了一眼西门公子说道‘爹··他,他没死··’ 何冲心中一喜,不过面上却仍是带着怒意‘师父还在的话,怎么可能看着你胡作非为!’ 西门公子却接口道‘你师父确实没死,一来阿格龙求情,二来沈鹤也想让你师父亲眼看看这个以前他看不上的弟子现在的手段!’ 西门公子又道‘这一次回来的时候我便想这些人有可能会向你求援,而你说不定会回来。所以我一直在这等你。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师和你们那位季公子也来了···’ 沈鹤接着说道‘本来凭盖先生一人收拾你们俩就绰绰有余,只是西门公子听说季公子足智多谋,算是个像样的对手,便有意和季公子较量一下。后来你们想到引盖先生外出突袭夺回总坛,然后再联合众人合力对付盖先生。当然这也算是条计策,只是这早已在我们西门公子意料之中。西门公子故意让盖先生外出好配合你们,本来以为季公子还能想出来些别的花样,谁知道他看来好像也只有这点手段,倒让西门公子有点失望。传说中倒是聪明过人,想不到如此幼稚!’ 阿格龙接口道‘那是,若是论聪明才智,天下间又有谁能比得上我们西门公子呢!’ 西门公子只是笑了笑,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却向着何冲道‘何先生前天上午又暗中去找几位坛主商量,想趁盖先生不在今天一起先来打败我们。而我在这早就呆烦了,正想将你们一并解决。索性好人做到底,主动召集他们前来,连理由都省得你去想了。季公子只有一件事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他会让大和尚留下保护他。所以我让盖先生出去一是想让他离开给你们机会,二也是想让他今天先去你们藏身之地解决了他们二人。谁知道季公子好像对自己信心十足,居然让你们俩都过来了,这我倒是没想到。早知道这样,倒不必盖先生亲自出马去了!盖先生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他,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回到这了。’ 何冲怒道‘你们杀了季云?’‘那就要看盖先生是不是手下留情了。’ 何冲道‘和尚,我万万没想到会害了季云··’ ‘去他妈的,反正盖天华回来我们一样也要死,便是和季云一起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他奶奶的,先好好揍这群王八蛋一顿再说!’ 何冲一听这话,登时豪气干云,大声道‘好!揍这群王八蛋一顿再说!’转过头对着八师弟十几人道‘兄弟们,你们赶紧跑吧。我和大师在此挡着,你们不必枉送了性命!’ 不过十几个人却没有一个人逃走。寒雪坛主小声说道‘大师哥,往日你不在的时候,大家都胆小怕事。今天有你和这位大师在此,兄弟们也不准备再跑了,咱们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八师弟也大声道‘是,反正咱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再逃了,今天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追随大师哥!’何冲热血上涌,大声道‘既是如此,咱们和他们拼了!’ 智凌大师二话不说,仍是挑了那两个喇嘛,冲上去就揍。他的字典里可没有什么敌众我寡,只要是看谁不顺眼,奶奶的先揍了再说! 至于打不打的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冲不甘落后,也立刻冲了上去,也还是刚才那两个对手。他二人武功深湛,以一敌二尚能稍占上风。而剩下的教众可就惨了,十余人围攻后来的那二人,仍是不敌。不过他们受何冲和大师鼓舞,不再恐惧害怕,而是人人拼命。 一时间大堂之中打作一团。 人人都明白,盖天华马上就到。而何冲大师再加上十几个教众也不是他一人对手。而且就算是盖天华不到,以西门公子这六名手下武功也可以说是稳操胜券,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西门公子和沈鹤二人更是在一旁负手而立,笑看打斗。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外突然响起了‘当当当’的三下敲门声。这轻轻的三下敲门声,却好像鞭子一般抽在何冲和大师心头。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一起住了手。 西门公子笑道‘刚刚好一炷香时间,盖先生真是准时!’ 沈鹤道‘你们休息一下,一会咱们一起欣赏盖先生的神妙剑法。’ 大师毫无惧色,‘好,今天洒家就再会会他!’ 阿格龙兴冲冲的前去开门,不过,门外站着的却是季云! 大师和何冲二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时间脑筋都没有转过来。 西门公子更是错愕万分‘你··你··盖先生没有找到你吗?’ 季云道‘找到了啊!’说着还笑着给何冲大师二人挥了挥手。 西门公子又问道‘那··那他人呢?’‘走了啊!’ ‘走了?他为什么走了?’ 季云慢慢的说道‘因为我让他走了!’ 西门公子背脊一阵发凉,自己莫 名其妙的就失败了。而且一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鹤和西门公子立刻撤退,在那六名高手掩护之下跑出了殿门。季云也没有阻拦。阿格龙反应的却慢了一点,没能跑开,被何冲一把扭住。 智凌大师上前道‘那天你说你自有办法对付盖天华,换了别人我一定认为他是在吹牛,可是只要是你说出的话,我就觉得你一定能办到。’ 何冲也说道‘我现在很想知道你究竟用什么手段打败了或者说吓退了盖天华。’ 季云道‘那不能告诉你们,并非是我有意相瞒,只是此事事关别人的秘密,我已经答应他绝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何冲立刻转移话题‘阿格龙,舅舅在哪?’ 季云见何冲不再说及,而且连智凌大师这等事事好奇之人都不再追问,心中长出了口气。 阿格龙道‘爹爹在后山净水洞,那个,调养。’何冲便带着他和大师季云一同从殿后转向后山净水洞。一路上地势险峻,走了许多盘曲的小路之后,终于进入一个山谷。 老远就听到有人嗬嗬大叫,宛如一头野兽。同时有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 何冲加快了脚步,进入山洞内后,几欲掉下泪来。眼前一人被两根粗大的铁链锁住双臂,头发蓬松,不知道已有多久没有洗过澡。双目赤红,口中不住嗬嗬大叫。却正是舅舅。 何冲‘啪’的一声,重重的打了阿格龙一个耳光‘你们怎么把他老人家害成这幅摸样?’ 阿格龙十分害怕,又十分惭愧‘大哥,我一时糊涂。开始是受他们诱骗,等后来发现情势不对时已全然做不了主!他们又威胁我说如果不听他们命令便杀了爹爹和我。我迫于无奈,为了救爹爹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何冲知道他说的并非都是真话,不过现在也已不愿和他计较。上前便欲解开教主绑缚,岂知教主神志已有些不清,见有人上前,以为又是想来害自己,张大了口便向何冲咬去,同时胡乱的拳打脚踢。他此刻神志虽乱,武功却未失去,疯疯癫癫的狂打之下,更是威势惊人。何冲一不小心差点被他打中。 大师见状上去帮忙。二人费了好大劲才将他制住,点了他两处穴道。这一番折腾之后,教主已是筋疲力尽。 何冲仔细的看了一会,厉声喝道‘你们给师父吃了芙蓉失心散?’阿格龙登时吓的跪倒在地‘大哥,是,是沈鹤下的毒。’‘胡说八道,师父下毒的功夫天下无双,沈鹤怎么可能瞒过他老人家!’ ‘那个叫盖天华的人趁爹爹不备,突然出手点住了他老人家穴道,然后沈鹤才喂给爹爹吃的···’ 何冲立刻调配了些药物给教主服下,然后向众人说道‘兄弟们,师父中毒已深,不易调理,只怕得花费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复原。八师弟,十四师弟,你二人扶师父,咱们回去。’紧接着又说道‘算了,我自己来吧。’说着抱起了教主。 一路上每当他累了,大师便替他一阵。费了好一番气力,终于到了总坛。 安顿好师父之后,又召集来所有的教众,告诉大家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众人这一段时间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哪一刻自己就会死于非命。现在见何冲已打败了恶魔,都是十分激动,大声叫好。 等众人声音稍微平息一点,寒雪坛主首先说道‘这两年大家每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连说句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便稀里糊涂的死了。甚至每天连做的梦都是噩梦,简直是生不如死!天幸大师哥回来,打败了这一群恶人,使兄弟们重见天日。大师哥对咱们大家实有再造之恩!请受兄弟们一拜!’说着便欲下跪。 何冲连忙扶住他,‘众位兄弟,其实我这一次出力甚微,若不是这位智凌大师和季云公子,别说救兄弟们,只怕连我今天也难逃毒手。兄弟们该当好好谢他二位才是!’ 教众吵吵嚷嚷的又谢他二人,二人又不住还礼,直忙了好一会才慢慢安静了些。 无霜坛主说道‘现在教主他老人家尚未康复,我教上千之众群龙无首,以后该当如何,还请大师哥做主。’ 劲风坛主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大师哥接替教主之位了!’众人纷纷大声叫好。 何冲忙道‘我何德何能,怎么能接替教主之位!再说师父他老人家很快就能康复···’ 寒雪坛主道‘如果不是大师哥接替教主之位,大伙如何能信服?就算是别人都信服,我却死都不服!大师哥别再推辞了!’ 数百人又是一片吵嚷之声,都大声叫道让何冲出任教主。 何冲见现在一片混乱,嗜需有人统领,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时带领兄弟们。但是先说明,我不做教主。等师父复原便再请他老人家继续出任。’众人大声应了。 此后一连数日,何冲每天都是一边整顿教务一边给师父养伤。他解毒的功夫冠绝天下,教主虽然中毒极深,在他调理之下也渐渐恢复。 却说西门公子率众 仓皇逃离,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究竟为何会失败了。更是想不通盖天华为何会放过季云。到了曲靖,有一个他的秘密基地。西门公子一行人到的时候,盖天华正坐在桌子边喝酒。 西门公子吓了一跳,他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盖天华喝过一滴酒! 而现在盖天华却是一杯接一杯不停的喝。谁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的,更不知道他想喝到什么时候才肯停。 西门公子进来的时候,他并未站起身,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西门公子说道‘你们几位先回去休息一下,我有事想和盖先生说。’ 沈鹤等人虽然也很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依西门公子之言各自回房休息。 西门公子坐下来,坐在盖天华对面,认真的看着这个人。 这个平时冷静的可怕,让人看一眼便心里发毛的人,现在却仿佛变得有些颓废,仿佛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灵魂,也没有了那种光彩。 盖天华却还是在不停的喝酒,丝毫没有要和西门公子说话的意思。 还是西门公子先开了口‘盖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你为何没有杀了那个季云,也没有去和我们会和?’ 盖天华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屋外。 西门公子又问道‘你和那位季公子,熟识吗?’一时间他心中转过无数念头,难道他们是亲戚?甚至是盖天华的私生子?还是二人有什么图谋? 当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真相。 盖天华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他又怎能向西门公子说自己一招未出就输给了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别说西门公子,就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感觉并不像是真的事,而天下间最会编故事的人只怕也不敢说这是真的!但这一切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这是盖天华生平第二次失败。输给萧天朗,虽然有许多不甘,但自己心里也慢慢的能接受了。而这一次失败却让他万念俱灰,他并没有多么悲伤,愤怒,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空虚。他已经隐姓埋名十几年,本以为早已心如止水,可是想不到对武功的成败还是如此的看不开。一日学剑,终身都是剑客,一个永远都不能输的剑客,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西门公子看着他的表情。二人都没说话,过了许久,西门公子才开口道‘这次辛苦先生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还有许多事要仰仗先生呢。’说罢自己回房休息。 盖天华仍是坐着喝酒,一直到第二天一早西门公子起来的时候,他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 也不知道是喝了一夜,还是今日一早起来接着喝的。 西门公子道‘我哥哥昨天差人来说,让我们半个月之内到甘肃一带。有件大事需要先生亲自出马方能稳操胜券。这两天咱们就得动身,你好好准备一下。’盖天华点头应了。 而这边自从打败了西门公子,在何冲的整顿之下,一切都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何冲虽然严厉,但待人仁义,深受教众爱戴。 这一日刚给师父吃完药,却见几十人站在大殿等候。八师弟十四师弟和三位坛主见他出来便一起迎上前来。寒雪坛主首先说道‘大师哥,我们大伙这几天已经商议过了,一致决定推举大师哥做教主。’ 何冲一惊,道‘胡说什么!师父很快就会康复了。我做的哪门子教主!’ 劲风坛主道‘大师哥,教主的病情一时间只怕是难以恢复。而且他老人家已经病了这么久,还是暂时不要让他过于操劳为好。目前咱们有很多大事需要有人做主,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大师哥有能力做这一教之主。’ 何冲道‘有事咱们一起商议便了,我可不能做教主。’ 无霜坛主也说道‘大师哥,请你不要再推辞了。老实说我们二人以前并不亲近。虽然我明知道论能力决没有人能望你项背,但我以前还是希望沈鹤能上位。因为平时我和他关系较好,他要是当了教主便会重用我,我的地位自然会大大提高。所以以前出于私心我还暗中阻挠过你。只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一个帮派,甚至是一个国家,一定要有一个强力的掌舵之人,这样才能愈发强大,才能不受人欺辱。现在我教除了你之外,决没有第二个人能胜任!’ 何冲道‘还是等师父他老人家康复之后再接着带领大伙吧!’ 八师弟道‘师哥,既然大家都服你,你就别推辞了!咱们好不容易打败那些人,如果再次群龙无首,势必又会混乱不堪,只怕咱们几百年的基业便要毁于一旦了!’ 众人一片嘈杂之声,都说请何冲一定要出任教主。 无霜坛主更是大声说道‘反正除了大师哥,无论谁当教主我都不服,先和我打一架再说。就算打赢了我,我他妈还是不服!’ 季云也说道‘既然大家都一致推举你,你就别再推辞了。’ 第五十九章 教主 何冲只得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领教主之位。不过我有言在先,等师父康复,我便卸任。咱们还是请他老人家重掌教主之位,不得再有异议!’众人兴高采烈的应了。 阿格龙站在一旁极为尴尬,虽然没有一个人指责他半句,甚至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他自己却十分愧疚。这时轰雷坛一个香主上前道‘教主,眼下我们坛便有件要紧事,还请教主定夺。’ 何冲道‘大家还是叫我师兄吧,我听着教主二字有些别扭。你说吧,什么事?’ ‘大师哥还记不记得排教?’ ‘记得啊,三年前因为苍龙岭之事和我们打过一次,怎么了?’ ‘是啊,三年前大师哥亲自出手摆平了他们,他们输的也是心服口服。后来咱们内乱,他们得知大师哥失踪,师父抱病之后,便又将苍龙岭夺了回去。当时兄弟们和他们打了一架,却没占到什么便宜,只得回来禀告教主。本以为教主一定会找回场子,岂料非但没有去找他们算账,我们坛主还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从那之后没人能得知教主意图,也没人敢再提及这件事。’ ‘那沈鹤呢,他带回来这么多高手他也不出手吗?以这几个人实力,排教哪有能力与他们抗衡?’ ‘沈鹤好像对除了折磨兄弟们之外的事都不感兴趣··他一直不闻不问。’ ‘岂有此理!’‘而且大师哥,坛主无故丧命之后,没人敢接替坛主之位,甚至没有人敢去见教主,也没有人敢做一点事引起教主注意,人人都生怕见到教主再无故遭了毒手,所以一切事物都无人做主。这一段时间排教越来越猖狂,甚至将我们原有的产业都霸占去了!哎,想当年大师哥在的时候,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却如此欺负我们,真是···’ 圣火坛也有一人出来说道‘大师哥,我们这情况也差不多,现在好似人人都知道我们教已经病入膏肓。连黑虎寨,什么双刀门这样的小小帮会都在无端生事。一个个的都想骑到我们头上来了!看样子简直是想把咱们瓜分了一般!’ 何冲大怒道‘好,明天我就去会会他们!’ 轰雷坛那个香主欲言又止,何冲便说道‘有什么话你说,不打紧。’ 那香主说道‘大师哥你现在以教主之尊亲自去和他们交涉,岂不是抬高了他们的身份?而且旁人也会觉得咱们这除了大师哥之外便··那个,觉得咱们教中无人··我觉得,你还是别轻易出马为好。’ 季云插口道‘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你现在可是堂堂教主了,哪能事事亲自出阵。’ 何冲苦笑道‘我这算哪门子的教主啊··那我不去,你们··’他差点说出‘你们能行吗?’却及时住了口。 那香主道‘我带兄弟们去吧,大师哥你回来之后,兄弟们不管做什么都有了底气!’何冲却有些不放心。 智凌大师一直都没说话,这时突然插口道‘何冲,我去给你跑一趟吧。’ 何冲道‘啊?你去··你去怎么解决?’ ‘那还不简单,我到那把你的条件一提,谁不服就揍谁!’ 何冲大笑道‘我一猜你就是这个办法,这也太鲁莽了吧··’ 季云却笑道‘我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简单易行,不用浪费太多精力,毕竟咱们现在事情太多。’ ‘那你会说苗语吗,这些个小帮会一向很少与中原人接触,很多都不会官话。’ 大师搔了搔头道‘你这小子明知故问,我哪会什么苗语!’ 季云便说道‘这样吧,明天让两位师弟和大师同去,传达你何大教主的旨意,如果有人不服呢,大师自然会见机行事。’ 当然智凌大师见机行事的法子,好像也只有揍人这一个。 第二天一早,八师弟十四师弟和大师三人便一起出去,一直到很晚才回来。何冲见大师平安归来便问道‘和尚,今天打了几架?’ 智凌大师嘟囔着道‘一架都没打成,没意思!’ 不过话虽如此,此后一连两天大师仍是早出晚归。慢慢的教众都知道了,前些日那些惹是生非的小帮派都已做出了让步。想来都已被智凌大师不知用什么手段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第五日,教主虽然看上去仍是疲倦不堪,神智却已完全恢复了正常。何冲大喜,急忙召集教众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众人先说到了这几天与排教等帮派交涉之事,八师弟上前说道‘大师哥,一切顺利,这十几个帮会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这时圣火坛一名教众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了好一阵才停下。何冲便招他上前问所为何故。那教众说道‘禀教主,我昨天听到排教中几人议论此事,你猜他们怎么说?’ 众人都不说话,又看着他笑了好一阵才说‘那几个人说道五毒教何冲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身高八尺多的粗大和尚来找咱们教主。好家伙,当时气势汹汹的捏着拳头就进来了!连咱们那个老瞎子都一眼看了出来,这和尚是专门来找茬的!他奶奶的,一双手比他妈的芭蕉叶子还大。教主当场就害怕了,忙不 迭的答应了人家所有的条件,还贴上一坛好酒才送走了他。听说这和尚三日间就踏平了十一个寨子,他妈的,真是狠人!’ 这时包括何冲在内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心中十分畅快。 劲风坛主说道‘大师哥,有你在,真好!’他这句话由心而发,却没留意到教主已慢慢的走了出来。 何冲忙上前扶着教主坐下。教主看着何冲叹了口气道‘冲儿,舅舅真的是老了,以后这副重担就要你来承担了。你武功智谋都远胜舅舅,又待下属宽厚,出任教主最是合适不过。’ 何冲惊道‘您老人家老当益壮,师兄弟们无不敬仰,还是由您继续统帅大伙。’ 教主摇了摇头,转过头向季云说道‘这几日我听冲儿说起,我教能绝境逢生全赖公子和这位大师之力。大恩不言谢,以后无论二位有何需要我们效力的事,我教全体上下上千人众任凭差遣。任刀山火海,绝不皱眉!’ 季云忙道‘教主言重了,我们和何冲是过命的交情,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大师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便也学着季云的样子谦逊了几句。 经历过前些日那九死一生的时刻的十几名首脑,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仍是不寒而栗。劲风坛主首先说道‘教主说得太对了,大师哥季公子和智凌大师实在是对咱们有再造之恩,请受大家一拜··’几百教众纷纷跪下行礼。 二人忙不迭的去扶起众人,又相谢了好一会才作罢。教主又接着说道‘我已决意将教主之位传于何冲,大家可有异议?’数百人哄然叫好,当然并没有一人反对。 何冲大声道‘多谢大伙抬爱,只是我和大师季公子三人身有要事,此间事情一了便须回去。师父他老人家老当益壮··’ 教主却打断了他的话道‘冲儿,你不要再推辞了。舅舅身体尚未复原,如果你不接替教主之位,其余无人能服众。’ 其余教众也都说道一定要大师哥出来率领大家,兄弟们才能安心。 如果在两年前,何冲肯定会欣然接受。只是这两年在江湖中自由自在惯了,已不想被俗务缠身。他从心底里不愿意当教主,天天去应付这些麻烦事。不过当此情形他又怎能拂众人之意?而大师和季云二人虽然万分不舍和他分开,不过也觉得何冲还是出任教主为好。 只是这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十四师弟这些天相处下来早已看出大师兄和大师季云二人之间情深义重,他突然大声道‘智凌大师,季公子,您二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如也留下陪伴教主,正好我们也有机会朝夕侍奉二位。’ 众人大声叫好,纷纷道‘二位留下吧···’ 何冲和大师季云三人对望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一番推辞之后,何冲实在是无法再拒绝,只得勉强答应。三人这些日每天忙于各种事物都未去想一件事,那就是何冲一旦当上了教主之后,便不会再和二人一起闯荡江湖了。 而大师和季云也不可能陪何冲一起留在这一辈子,那么三人势需分别。一想到此事,三人心情便低落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强颜欢笑并不说及此事,心中却都是十分压抑。 大师和季云又住了三日,终于要走了。 数百教众包括教主在内都极力挽留二人,何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三个人晚上一起喝酒喝到子时,却还是不愿意回房休息。 次日直到辰时末,大师和季云方才醒来。教众已给二人打点好了一切,几百人列队给大师和季云送行。唯独缺了何冲。 这时十四师弟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大师,季公子,大师哥让我转告您二位,他不来送行了!您二位一路珍重。’接着好像怕二人误会似的又说道‘大师哥好像哭了,他实在是无法前来给二位送行···’ 大师点点头道‘我知道,如果换了是我一样也不会来送他的。’ 教主亲率几百人众又送了很远,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而大师和季云二人心头都觉得如同压了一块大石,良久都不说话。 两人走了好一会季云方才开口道‘我终于明白何冲来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坐船了!’ 大师道‘这小子当上了教主,也不错,也算是有了个好前程,咱们以后不用担心他了··’ 季云知道其实智凌大师和何冲之间的感情好像比自己和何冲更加深厚,大师一定更为不舍,而这时却来安慰自己,心中十分感动。看着大师说道‘还好,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大师听了这句话,鼻子一酸,把头扭向一旁抹了一下眼泪,却没说话。 二人也如同何冲一般,也找了一艘船,一路慢慢的驶回浙江。这一带风景极好,如果是平时季云肯定会高高兴兴的游玩一番。不过现在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每日多数时间都是呆坐着,大师也是一般。 这一日终于到了嘉兴,二人兴致仍是不高。大师想带季云去吃八宝甜鸭这几个季云最爱吃的菜,季云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便直接回了丐帮。 一进了内堂,赫然发现张 泉杜雷何冲三人正在喝酒。二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师揉了一下看见果然是何冲,一时间激动的几欲落泪。大骂道‘你个混蛋,放着好好的教主不当,又死回来干什么?’而季云更是已落下了眼泪。 何冲却没有说话,等大师和季云二人坐定之后方才说道‘因为我想弄明白一件事··’ 大师问道‘什么事?’ 何冲看着大师眼睛道‘我现在终于弄明白了,走陆路确实比水路快的多!’ 杜雷也认真的说道‘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三人一起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杜雷道‘下次你们三个人就是打算下地狱去剥阎王爷的皮,我也得跟着去,我绝不想再在家干等着。’ 何冲道‘剥阎王爷的皮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可不敢!’ 大师又问道‘你小子自己跑回来,你那些手下群龙无首,该怎么办呢?’ 何冲这次却不看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们俩走了之后,整整一天的时间,我没吃下一口东西,也没喝下一滴水,整个人就和死了一样。那时我才知道,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决没有比你们俩更重要的事!’ 这里最高兴的人要数张泉,他亲自给大师和季云倒上了酒‘大家又欢聚一堂,人生幸事,莫过于此。愿我们今生永如今日一般,大家干了。’ 五人都是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这时季云才看到一桌子菜都是自己平时最爱吃的。他这些天一直茶饭不思,今日终于胃口大开。五人放开了手脚,一顿大吃大喝,心中畅快无比。 而西门公子盖天华一行人到了甘肃平凉一带。西门公子其余的手下都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去问。 盖天华平时就不愿意与他们为伍。他虽然听命于西门公子,但不管做什么事都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任何人联手。西门公子对他也十分尊敬,无论什么事都是‘请’他去做。只要他不愿,西门公子从不勉强。 一路上盖天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都不看别人一眼。当然,西门公子除外。 到了西门公子基地之内,便有人报告了一切事项。 原来是西门公子的哥哥在这一带有个图谋,但一不小心和崆峒派的人起了冲突。秋云海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但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事关重大,而且绝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直出手阻拦。 西门大公子派来的人并不是秋云海的对手,三次相遇均大败而归。要对付秋云海几人,自非盖天华亲自出马不可。当然这人并没有说出大公子有何图谋。 西门公子慢慢的听完,沉思了一会道‘盖先生,你说该怎么办?’ 盖天华冷冷的道‘西门公子不必问我,,只需要告诉我让我去做什么,或者是去对付谁就可以了!’ 西门公子点了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崆峒掌门也是非同小可。咱们得好好计划一番。几位辛苦了,这两天好好休整一下,相信很快就有重用各位的地方。’ 盖天华随即起身离开,他走了之后,西门公子的手下又议论了一会,然后便四处去玩乐。 第三天下午,西门公子回来便召集全部手下商议。盖天华只是远远的坐着,并不参与。 西门公子说道‘这两天我已经派人仔细打探了地形。西去三十里处有一个翠云谷,秋云海几人离那不远。明日仍是让杜七去偷袭,格桑,桑吉大师二人支援,引秋云海到翠云谷附近,再让盖先生出手打败他们。老童老宋你们再带人去攻击崆峒派留守的玄清观。这次一定要将崆峒派彻底打败。’ 这些人中,除了盖天华之外都是粗人。若是论智谋的话,西门公子就算是睡着了也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强的多。而盖天华又是从不发表任何意见。所以一向都是西门公子自己决定。所谓的商议,其实只不过是通知而已。 不过沈鹤却不在,不知道西门公子让他去做了什么。 而秋云海住在玄清观中,他三位师弟都在,还有八名大弟子一同随行。此时他也正在和定乾定坤定明三人商议此事。 定乾说道‘师兄,咱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人的来路,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只能在这等着他们前来,有些被动啊。’ 定坤道‘是啊,上次他们逃走之后,我也追踪了一阵,却也没有发现什么。’ ‘师兄,这些人真是奇怪的很,每一次都是大败而归,却又三番五次的前来。’ 秋云海道‘这些人可能是有令在身,不得不来。我瞧他们武功十分博杂,没有一个武功路数相同。看来并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帮会,或者是被同一个人召集而来。每一次失败之后,下次来的高手便又多了一两个。看来是有人不断支援他们。而我们一直蒙在鼓里,也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还是和咱们有什么仇怨?我思来想去,并没有什么人和咱们结仇啊!’ ‘难道是吕家人上次输了之后又来找事?’ 第六十章 误杀 ‘不可能,吕布几人虽然脾气刚烈,但都是些好汉子,绝不会偷偷摸摸的做这些事。如果是他们,肯定会正大光明的上门挑战。再者说,我们之间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仇怨。’ 定明道‘我们也抓住了几个小喽啰,只是这些人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肯说。咱们也没有一个会用刑什么的,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秋云海道‘依我看他们真的是一无所知。派他们来的人一定是心机深沉,不会让他们这些小喽啰得知内幕。’ ‘难道是明教中人?’ 秋云海道‘这一点我也想过,确实极有可能。哎,上次和灵度大师,余万山一同谈及今年武林中诸多变故,他二人都觉得恐怕武林中又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咱们只有一切小心行事,咱们自己失手哪怕送了性命都不打紧,却万万不能让崆峒派千百年的威名毁在咱们手上!’ 定乾三人正色道‘师兄说的是。’突然定坤脸色一变道‘师兄,我怕这些人万一使个调虎离山之计,引诱咱们下山,他们趁虚而入去咱们崆峒山··那可不妙!’ 秋云海道‘这一层倒不必多虑,有师父师叔几位老人家坐阵,别人肯定讨不了好去!’ 定明道‘是啊,能胜过师父和师叔联手的人,天下间只怕已没有了!他二位剑法阴阳合一,奥妙无穷,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练成··’ 秋云海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点为好。我看对手还有下一步的行动,咱们一切小心应付吧。’ 第二日一早,秋云海四人已起身打坐练功。定乾突然睁开眼睛,向秋云海一使眼色,秋云海随即会意。四个人都已留意到有人入侵。声音虽然极为轻微,但又怎能瞒过他四人耳目。 不过他们也听出来的人之中有几个脚步沉稳,肯定是又派了高手前来增援。对手好像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正在逐屋查看。 玄清观的道友们都早已离开,秋云海怕他们无辜送了性命,便让他们去临近道观待一段时间。 来的一行人之中,为首的正是两个喇嘛,还有西门公子手下另外两个和何冲交过手的高手。他们本来打算悄悄的找到秋云海几人之后暗中下毒,如果不成功再动手。谁知道刚刚搜查完三个屋,转到偏殿之旁刚伸出头,便看见四个人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原来人家早就发现了他们鬼鬼祟祟的行动。 定乾开口道‘不知几位朋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呵呵。’ 格桑和桑吉二人对望一眼,突然上前进攻定明,甚至连一句场面话都没说。定明手持长剑,以一敌二,而秋云海三人并不上前相助。 两个喇嘛手里拿的都是一对短刀,并不是平时惯用的那种奇怪兵刃。所以使的并不顺手,而且定明手持利剑,他们那阴险的掌中毒针也无从施展,根本就不是定明的对手。 而杜七率十余人围住了定乾和定坤,而剩下的那两个高手却去双战秋云海。 秋云海三人干脆连剑都懒得拔出,只以掌法应对,也并不使杀招。饶是如此,对方仍是讨不了好。 两个喇嘛短刀使的并不顺手,索性扔了去。而定明一看对方赤手空拳,他也不好意思再使剑。而且三位师兄都是以肉掌对敌,只有自己一个人手持利剑,那岂不是让人瞧的小了?想到这便也将长剑插入剑鞘。 两个喇嘛心中狂喜,上前与定明接连对了几掌之后,突然二人一齐大喝一声,使出十成力,双掌齐出推向定明。 定明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双掌迎了上去。 岂知四手相交之下,定明大叫一声,后退两步。原来又已被毒针所伤。他情急之下大声骂道‘臭奸贼,好不卑鄙!’然后立刻运气护住心脉。 本来气定神闲的秋云海三人见定明受伤,情急之下都使出了近乎拼命的武功。他三人武功修为极高,敌人立刻抵挡不住。 定坤上去护住定明,这才仔细看定明伤口。只见掌心中有两个小孔,不断有黑血流出。而伤口却毫不疼痛。定明二人立知不妙,针上一定是喂了剧毒! 定坤大声道‘师兄,快留下那两名贼子!’而定明早已盘腿运气,封闭住了手少阳三焦经,以防毒质上行。片刻间额头上汗珠便冒了出来。 秋云海和定乾已经拔剑在手,二人一使出兵刃更是威不可当。秋云海一柄剑圈住了两个喇嘛,他这时已使出了两仪剑法,剑光霍霍,凌厉至极。两个喇嘛连他的剑势都难以看清,只得不断后退。 定乾一人独斗剩下的十余人,虽然并无危险,却是难以取胜。而定坤却有些犯了难,他现在如果上前相助二位师兄,当然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但是只要有一个人从旁绕过袭击定明,那定明毫无自保之能,必然命丧当场。而自己如果不上前相助,秋云海 和定乾却难以制服对方。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敌人已开始撤退,秋云海大急,一旦这些人跑远,拿不到解药,那定明的性命只怕是··不过越是急躁越是难以制住对方。 两个喇嘛先跑,其余人断后。定坤留下保护定明,由秋云海定乾二人前去追击这些人。二人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追到那两个喇嘛夺下解药。 定明这时额头上已满是豆大的汗珠,他拼命运功,但毒气却已从掌心上行到了手腕附近。定坤急忙去叫来八名弟子在一旁守护,他自己运功助定明抗毒。果然在他相助之下,毒气不再上行。定明一直在全力运功,此时早已疲累不堪,得师兄相助之后,终于能休息片刻。 秋云海和定乾二人一路追着那十几个人,追上之后便打一阵。论武功那些人绝不是他二人对手,只得边打边逃。而秋云海二人却也难以制服对方,如此追了几里地,便到了翠云谷。十几人立刻四散逃开。 翠云谷中树木茂密,路径难行。秋云海师兄弟二人找了一小会才发现了树林中一小片空地。十几个人坐着正在商议什么事情,见二人突然闯入都是十分惊讶,立刻站了起来。 定乾二话不说,挺剑便攻了上去。对方出来一人接住。定乾急于拿下他们好逼问解药,所以下手毫不留情,使出了崆峒绝学两仪剑法。而那人完全没料到他武功如此高强,猝不及防之下,交手只三招便被一剑刺倒! 其余人大惊失色,立刻有七八个人前来围住定乾夹攻。定乾毫无惧色,一柄剑如神龙出海,上下翻飞。不一会又有两个人伤在他剑下。这时剩下的人中有二人出手相助,另外三个人去夹击秋云海。这五个人武功高的多,秋云海以一敌三倒还罢了,定乾却是有些吃力。他急于制服这些人好抓住两个下毒的贼子逼问解药,所以一直使的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对方见他如此也不敢过于逼近。 秋云海却慢慢的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却说不清。现在这些人虽然和刚才那些人服饰一模一样,人数也完全相同,但面貌却好像有些不同!本来自己并没有留意到刚才那些人相貌,但总是感觉好像不一样。 他一走神间,定乾却已身陷险境。他的对手中有两个掌法高明,尤其是二人之间的配合更是丝丝入扣。定乾已十分吃力。剩下的七个人武功虽然并不太高,但从不同的方位围住定乾之后攻击,也是不好分心应付。而且定乾忧心定明的伤势,一直有些急躁,难以稳住心神从容发挥。他已接连向后方退了五步,那二人见他剑法已有些散乱,更是步步紧逼。 左首一人虚劈一掌,定乾立刻转了小半个圈子闪避。岂知这一下正中了对方圈套,定乾现在右侧后背露出了一个极小的破绽。那人心中一喜,立刻双掌齐出拍向他右肋。谁知这一下他却又中了定乾圈套,定乾刚才一直在故意装作真气不济,引诱他一步步逼近。此时拼着背部受伤,凝聚真气护体,硬接下对方这一掌。同时手中长剑使出一招‘气贯长虹’,剑光如匹练般一闪便刺入了那人咽喉。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即倒下。不过他这一掌也已将定乾打得口吐鲜血,肋骨如撕裂一般疼痛,也不知断了没有。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勉力挥剑划了个圈子,不让其余人攻近。 而对方剩下的人众以及秋云海都大惊失色,一起住了手。定乾立刻退到秋云海身边。 一人怒道‘二位是崆峒派的?我们无冤无仇,为何一言不发便即下此毒手?’ 定乾大声道‘还装蒜!你等使卑鄙手段伤我师弟,想这么便宜就算了?废话少说,赶紧交出解药,否则道爷今天就算死了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那人愕然道‘谁伤你师弟?什么解药?你说这些话真是莫名其妙!我们几时见过面?’ 定乾怒道‘还想狡辩,就是这两个···’他这时想找那两个喇嘛,却发现二人还真的不在其中。 秋云海心中已隐隐约约觉得不妙,这些人和早上来偷袭的人还真有可能不是同一批人!事情哪有如此巧法!自己追踪敌人到此,便恰好遇到了这些人。而且两批人服饰还一模一样!本来并不熟悉敌人相貌,但现在看看好像当真不同。 那人不明所以‘胡说八道,我们早日到这之后并未走出这里一步!怎么可能遇见你们。’ 定乾这时也慢慢留意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他和秋云海对视一眼,难道真的认错了人?那可糟了! 正在地上抱着尸体大哭的人道‘你们无故杀了我兄长,纳命来!’说着从腰间掏出短刀,奋不顾身的扑上前来。定乾有些手忙脚乱,此时他已意识到自己一时鲁莽之下,中了别人圈套,以至失手杀错了人,心中十分不安。好在对方武功远不及他,他轻轻巧巧的便避开了对方攻击。 而定乾有心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秋云海也是彷徨无计。 对方十余人一拥而上将二人围住核心。秋云海和定乾只得勉力自保,不敢再出手杀人,以免一错再错。那些人更是毫无顾忌,攻的更加凶猛。 秋云海倒还罢了,定乾刚才便受了伤,虽说并没有伤及脏腑,但肋间火辣辣的甚是疼痛。一动之下便犹如刀割,他只有咬牙坚持。本身武功就大受影响,兼之不敢再随意出招,这样一来更是险象环生。 正在二人彷徨无计之时,树林后却转出几人。 为首的二人正是西门公子和盖天华。 正在打斗的双方都不认识他二人,分不清是敌是友,便即住手。秋云海定乾二人站立不动,那些人却退到一旁小心戒备。 秋云海这才仔细的看了一下盖天华。他不知道这是何许人也。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起来的有六个人,但自己的目光却一下子便被他吸引住了。别的人在他身边好像连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此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气,就如同一把还没有出鞘的宝剑。而他虽然走的不紧不慢,却比别人都快的多。 秋云海心中一惊,暗附自己只怕应付不了这个人。一不小心一世英名恐怕就会毁于一旦! 而后面的四个人中看着依稀便有那两个使毒害定明的人,不过此时已换过了衣服。这时秋云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人肯定是故意装扮成后来遇到这一批人的样貌,又故意将自己引到这些人面前,误导自己失手杀了人! 而自己一时不备之下已然中了圈套! 西门公子鼓掌道‘秋掌门武功当真是名不虚传,今日一出手便为中原武林诛杀了明教妖人,佩服!咱们也来助您一臂之力,今天绝不能让这些妖人走了一个!’ 他那四名手下闻言便立刻上前攻击明教中人,又打死了三四个,那四个武功高强些的断后,一行人便逃了开去。西门公子让四人假意又追了一会,便放过他们走了。 定乾怒道‘奸贼,快将解药交出来!’ 格桑笑嘻嘻的说道‘好说,你们要是能胜过这位先生,我不止将解药双手奉上,还给你磕一百个响头,叫你三百声亲爷爷,怎么样有没有种试试?’ 盖天华还是背负双手站在一旁,好像这一切和他并没有任何关系。秋云海身为一代宗师,虽然明知盖天华必然是绝顶高手,但他又怎能示弱?而且定明的伤势还需要解药,现在敌人就在眼前,如果自己连出手都不敢,又哪里来的脸回去见定明? 他凝神瞧着盖天华,盖天华也凝神瞧着他。西门公子和四名手下却退开了三丈有余,笑看二人相斗。 盖天华本来背负着的双手,现在也已慢慢的收了回来。左手下垂,右手却放在丹田之处,他也已看出秋云海武功深湛,绝不是易于之辈! 定乾也忍痛踏上两步,站在师兄之前。秋云海心想自己乃是一代宗师,却师兄弟二人联手对付对方一人,有失身份。只是今日不是寻常的比武较技,而是要夺得解药救师弟性命,面子暂且放在一旁吧! 调匀呼吸之后,秋云海和定乾便即出手。师兄弟二人同使两仪剑法,相辅相成。如果能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便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不过师兄弟二人也明白,以盖天华这等高手又怎能轻易的让二人包围。 岂知盖天华使了几招之后,居然真的落入二人之间。定乾心中大喜过望,心想你不知道剑法厉害之处,等我们师兄弟抢到生离两位,看你怎么脱身?秋云海心中却感到不妙,他已看出盖天华深通道家武功,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两仪剑法?他简直是刻意自己向死位而去,想必是有恃无恐,有把握能破了剑法。 秋云海和定乾二人所使的剑法在道家武功中算不得顶级,但已经可以说是精微奥妙。看着中正平和的招式之中却暗藏杀机。 西门公子手下都不懂道家武功,看不明白,都觉得这武功简直就像是鬼画符一般,哪有用处!而盖天华却如嗜酒之人见到佳酿一般,兴奋异常。 此时师兄弟二人已然使出了七八十招,却还是奈何不了盖天华。而且盖天华现在连剑都还没有出。 秋云海已知今日决计讨不了好,恐怕师兄弟二人要命丧于此了!对手究竟是何方神圣?武功居然如此高明!自己生平遇见的对手之中,除了天禽先生之外,绝无一人武功在此人之上。当然比起天禽先生他还是差了不少,眼前此人自己师兄弟二人出手七八十招都奈何不了,而若是对上天禽先生,自己根本使不出这么多招式。 秋云海有些不甘心,若是定坤在此,定乾不受伤三人联手应该能胜过此人。 只是却没有机会试了! 第六十一章 求医 就在此时,盖天华突然使出一记精妙掌法,从秋云海剑光之中透过,直取他眉心。秋云海向左侧微一闪避,而盖天华这一记却是虚招,趁秋云海闪避的一瞬间,立刻一记轻飘飘的掌法打向定乾。他这一掌出手虽然极快,却未发出半点声息。而且一掌甫出,中途已变幻了好几个方位。定乾不知如何抵挡,只得斜退一步,同时一剑指向他的咽喉。而这一招却已在盖天华意料之中,他紧趋而至,又是一掌当胸拍下。定乾受伤之后身法有些窘迫,见这一掌避无可避便索性不再管自己安危,直接一剑刺向盖天华双眼。 定乾打定主意,他已不求自保,但求能伤到盖天华,这样秋云海一会还能有些胜算。 盖天华却避过了他这一剑,不过掌势也因此缓了一缓。与此同时秋云海见师弟身陷险境,也使出两败俱伤的险招,直接上前一剑直取盖天华后心。 他这种打法已近乎无赖,哪还有一代宗师的气派。不过盖天华见他这么拼命的抢上便避其锋芒,攻向定乾的一掌力道便只剩下了两三成。 饶是如此,仍是将定乾打得一跤坐倒,口吐鲜血,再也难以起身。 秋云海不容他缓出手再去攻击定乾,便使尽全身力气拼命进攻。盖天华并不与他硬拼,化开了他这一轮急攻,三十余招之后秋云海气势便缓了下来,盖天华毕竟武功比他高的多,二人一对一的交手,秋云海更是不敌。他感觉与盖天华交手就如同手脚被缚住了一般,难以施展。 他也已明白今日已毫无取胜的机会! 定乾挣扎着想再上前相助师兄,却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眼看着盖天华已将秋云海逼入绝境,这一掌变幻两个方位之后直取秋云海左肩,秋云海内力已有些受压制,眼看着已躲不过这一掌,便即一剑刺向盖天华胸口。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剑已然慢了,很难能刺中盖天华。而盖天华这一掌已行将打到自己左胸,自知已绝难幸免。 岂知就在此时,盖天华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好像充满了惊讶与恐惧,又好像难以相信。而掌势也停了下来,同时胸口门户大开。秋云海尚未反应过来便即一剑刺入了他胸膛。 而盖天华脸上仍是带着那种表情,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西门公子,又慢慢的说了声‘好的很··’而后慢慢倒下。 秋云海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此刻已筋疲力尽,虽然这个最难缠的对手已不明不白的死了,但这时他内力已将耗尽,全身脱力。而定乾的伤势比他还要严重的多。 而对方尚有五人之多,不管哪一个上来都能轻易的取了师兄弟二人性命! 秋云海和定乾都以为这一次已难以幸免,岂知西门公子只是看了一眼盖天华的尸体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秋云海立刻盘腿坐下,调息了好一会才觉得体力恢复了些。定乾虽然受伤不轻,却也没有性命之忧,行动无妨。二人无力再去追那些人,只得回去。 到了玄清观,定坤仍在以内力助定明逼毒。二人拼尽全力却只能让手心那条黑线停留在手腕之处不再上行。而只要是稍微松懈一下,黑线便会上行一点。定明已是心力交瘁,定坤真力耗费也是不少。而定乾身受重伤无法相助,秋云海便过去接替了定坤一会。 定明自不必说,秋云海三人每日都内力消耗甚巨。就连定乾每日都忍痛为定明疗一会毒。不过两三日过去,毒气不但没有退去,反而又上行了两寸有余! 如果现在来了强敌,后果不堪设想。定明力劝三位师兄不要再给自己逼毒,保存实力保全崆峒一派更为重要。但三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丧命?每日仍是拼尽全力帮助他封住毒质。 却说西门公子回到基地之时,西门大公子已在等候。见他们回来便问道‘妹子,事情可还顺利?’西门公子道‘一切如哥哥所料。只是说实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除去盖天华!’ 西门大公子道‘此人已生异心,上次他不下手杀了季云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所为何故。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而且他并非是自愿跟着我们,咱们以他师父和师妹的丑事来要挟他,他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难保他哪一天心存不满。万一他真的拼着性命不要与我们同归于尽,还真的不好应付!所以这一直是我一块心病。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才能除掉他,只是一向都没有好机会。而且需要用他的地方太多,所以一直都没下手。’ 西门公子笑道‘正好这一次让秋云海杀了他,免了咱们的麻烦。也就是秋云海师兄弟几人,如果换了是别人杀了盖天华,只怕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西门大公子点了点头道‘对,只有说是秋云海师兄弟几个人联手杀了他才合情合理。这一来崆峒派也是元气大伤,他们杀了明教好几个人,明教必然去寻仇。最好这一次能灭了崆峒派,以后便死无对证。而且中原武林和明教之间的仇恨只怕会更深,说不定会因此大战一场。’ 过了一会西门公子道‘以前总是听人说起一剑镇八方 盖天华武功盖世,智谋无双。武功倒还罢了,若是论智谋,只怕和哥哥你提鞋都不配。’ 大公子笑道‘只怕他连我的妹子都不如呢··我有时很奇怪,他怎么连一个最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什么?’ ‘就是我拿来要挟他的那件事。我当时告诉他,如果他不帮我,我便将他师父和他师妹的丑事告知天下。他一言不发便开始跟随于我,我当时只是冒险试探一下而已,想不到他这么简单就答应了!真是可笑!’ ‘怎么了哥哥,这有什么可笑的?’ ‘可笑的是他居然听从了!他也不想想,就算他不答应,我也绝不敢将这件事说出去半个字!我又没疯!试问天下间有谁敢说他师父半个不字?除非是当真活得不耐烦了。我敢打赌,如果我今天说了出去,恐怕不出半个月就会有人在哪个臭水沟里发现我的尸体!’ ‘是啊,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大公子又道‘我当年手下缺人,走投无路之际拿这件事要挟他帮我,其实也冒了很大风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怕他师父知道后上门来寻仇。现在这件事终于了解,终于能轻松一下。现在咱们已经可以置身事外,好好看他们斗吧!’ 而这一天张泉何冲大师几人正在闲谈,突然报称有崆峒派门人求见。进来之后,见是两名弟子,眼睛都有些红肿。 二人进来便问道‘请问哪一位是何冲何大侠?’ 智凌大师指了指何冲道‘这个就是。’二人二话不说,立刻跪在何冲面前,接连磕了七八个响头。 何冲连忙扶起二人。一人道‘小道是崆峒派定明道长座下弟子元净,恳求何大侠救救我师父!’说着又要跪下。另一人也道‘只要何大侠肯救我师父,小道二人来生给何大侠做牛做马,做猪做狗都心甘情愿!’ 何冲扶起二人道‘别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来。’ 元净道‘十余天前有一伙歹人和我们无故起了争端。本来掌门师伯不愿和别人妄结仇怨,只是和他们打了几场,并没有杀伤人命。岂知有两个人居然使卑鄙手段害了我师父!’ 大师问道‘怎么害的?’ 元净道‘当时弟子并未在场,但师伯说道那两个人在手中暗藏毒针,师父毫无防备之下便中了暗算。掌门师伯去追那些人却也没有抢到解药。’ 大师啊了一声,何冲道‘又是他们!’张泉杜雷季云三人也点了点头。 元丰问道‘何大侠识得他们吗?’何冲点了点头道‘我们也和他们有些过节。’ 元净接着说道‘师父中毒之后,三位师伯每日以内力助他逼毒,但还是不见功效。毒质仍然是一点点的上行。三位师伯都是束手无策,只怕家师性命堪忧。正好来看望师父的武林同道之中有一位吕布吕大侠,他指点了一条生路。说道何大侠是天下第一的解毒高手,让我们来求您,我们兄弟二人便匆忙来了。请何大侠大发慈悲救救我师父。’说着二人又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何冲和杜雷对视了一眼道‘好,你们起来吧,我跟你们走一趟。只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元净二人脸现喜色道‘太好了,听吕大侠说您使毒解毒的本事天下无双,不管中了多厉害的毒都没事,这下师父有救了!’ 智凌大师苦笑道‘这小子牛皮吹的也太大了吧,又不是他自己··’ 季云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吧。’ 元净二人早已是心急如焚,但又不好意思催促何冲。这时听季云这么说,不约而同的看了他一眼。都对这个年轻公子心存感激。 几人除去救定明之外,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得尽量查明西门公子和盖天华他们这次又在做些什么。这次杜雷也跟着他们三人一起去了。 季云和何冲大师已经奔波劳累了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好好的休整,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而且关系到定明的性命,所以又立刻动身前往甘肃。 不过四个人都觉得只要能在一起,别说劳累,便是刀山火海也不在话下。 而元净元丰忧心师父的伤势,更是巴不得能生出翅膀飞回去。六人日夜兼程,不几日便到。 在外看守的弟子见元净到来忙问道‘请到何大侠了吗?’元净摆了摆手,示意急着去见师父,来不及和他们说话,匆忙引何冲四人入内。几名弟子也都跟了进来。 这时秋云海正在给定明运功镇毒,定坤在一旁守护,定乾却在房中休息。 定坤见元净到来,忙迎上前问道‘请到何大侠了吗?’秋云海和定明也已睁开了眼睛。 元净上前道‘禀告师伯,这一位便是何大侠。’ 秋云海道‘多谢何大侠不辞劳苦而来。我师兄弟二人不能起身相迎,还望恕罪!元净快给四位大侠看座沏茶!’ 四人谦逊了几句,何冲便上前查看定明伤势。现在定明掌心那条黑线已经上行到肩膀附近。饶是秋云海定乾定坤三人日夜不停轮流助他以内力封阻毒质,毒质仍是一点点的上行。定明本身早已 是疲累不堪,他数次想放弃自己生命以免三位师兄大耗功力。只是三人又怎么可能答应? 也亏得三人武功深湛,方才保他活到今天。换做旁人,只怕是早已一命归西! 这时定乾听说何冲到来也立刻起身前来,还有不少江湖同道也一起过来围观。 何冲看了一会便低头沉思,秋云海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颤声问道‘何大侠,伤势如何?’ 屋内数十人目光齐刷刷的瞧着何冲。何冲沉吟了一会道‘这是一种藏人常用的厉害毒药,由五种毒虫和七种毒草配制而成。大体上分为三种,不过每一种毒药根据毒物的配比分量不同,毒性也就不同,所需要的解药也就不同。往往师兄弟几人所使的毒药都不一样,互相之间也不能解毒。想解毒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下毒之人要到解药,否则神仙难救!’ 崆峒派之人听了都是大急,元净元丰更是要哭了出来。而定乾见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使毒高手都这么说,便忍痛咬牙道‘事不宜迟,咱们师兄弟三人再去追那几个人,拼了命也要抢到解药!师兄,咱们请几位朋友照看一下定明师弟,这就出发吧!’ 何冲又叹了口气。秋云海问道‘何大侠为何如此?’ 何冲接着道‘定明道长中毒时日已久,虽然秋掌门武功深湛,以内力硬生生逼住了毒质,还是有少许毒质渗入脏腑。纵然现在拿到解药服下,只怕也是难以奏效!就算保住性命,只怕是以后内力尽失···’ 崆峒派人众和在场的武林同道都是默不作声。 这时杜雷又问了一句‘真的是神仙也救不了了吗?’ 何冲点了点头。智凌大师接着说道‘行啦行啦,赶紧给人家治吧··就算是神仙难救,也应该难不倒你吧,’ 何冲这才说道‘应该难不倒我!’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何冲接着道‘秋掌门,你暂且收功,定明道长你也不要再运功逼毒!’ 虽然秋云海和定明像在场其他人一样疑惑,不过都乖乖的照做了。 在这种时刻,何冲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绝对的权威!决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反驳! 对这些人来说,何冲的话比嘉靖皇帝的圣旨还要有效。虽然有几个人有些怀疑,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 何冲在定明手少阳三焦经开了十几个小口,挑出几样药材捣碎抹了上去。又拿出一颗药丸给定明服下。 定明连看都没看是什么药便一口吞下。他现在简直比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还要听话! 在场几十人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息,一个个张大了口看何冲表演。 何冲一边看着定明伤势变化一边掐指算着时间。过了一会,何冲将上一次所用药物以清水洗净,又换了七八种药物给定明抹上去。 岂知换上去之后,定明立刻大叫一声,显得痛楚难当。 以他如此高深的武功居然会忍不住大叫,伤势肯定不轻。所有人心头一紧,却没有一个敢说话。 杜雷和智凌大师也是心中一凉,心想何冲这一次不会演砸了吧?刚才还把他吹上天呢,这一会怎么收场? 众人正心疑间,何冲却面露喜色道‘好极,不想道长如此快便有了知觉。’ 定明这才发觉,多日来双臂已不听使唤,全无知觉,仿佛已不是自己身上之物,这时竟疼痛难忍,看来是知觉已恢复了!虽然痛苦难忍,心中却是狂喜。他刚才出其不意的大叫了一声,现在却强行忍住,不愿再在人前露出痛楚之色。 只是他咬紧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众人在一旁看着都替他疼。 又如此过了一炷香时间,何冲用菜油将药物洗掉,又挑出三种药物研磨成粉,依次放在那十几处伤口之上,而这时定明的手已能活动自如。 秋云海见他手心直通肩膀的两条黑线颜色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他心中大喜,声音颤抖的说道‘何大侠的手段当真是出神入化,秋某佩服的五体投地!’旁观众人也一起鼓掌,啧啧称赞。 何冲摆了摆手,对定明说道‘十天之内不要劳顿,也不能喝酒,不能动怒,更不能动手,不过伤势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元净元丰二人双双跪倒在何冲面前道‘多谢何大侠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来生一定做牛做马··’说到这已是声音哽咽,难以为继。 定明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些日饱受煎熬。这时甫得自由,心中激动难以自已。何冲又说道‘道长你现在舌唇发紫,已有少许毒质渗入脏腑。不过我这有三颗丹药,你每日口含一颗,切记万勿吞下,只能在舌下含服。等丹药有了腥苦之气吐出即可,三天应该就能痊愈。’ 大师道‘是啊,他这丹药神奇无比,不是吹,比我们门口那四个卖大力丸的还要灵些!’ 大家都哈哈大笑,秋云海师兄弟四人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将何冲奉若神明。 旁观的武林同道见定明已无大碍,替他欣喜之余又都赞叹何冲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可当真不是盖的! 第六十二章 寻仇 这时已是戌时,众人一番折腾也都有些饿了。崆峒派为了感谢何冲四人,虽然他们大多是出家人平时以素食为主,却仍是给四人备了酒菜。 不过季云他们无心吃喝,匆忙吃饱之后便即让何冲请秋云海师兄弟四人询问此事经过。 几人避开耳目在室内相谈,秋云海又命两名弟子在外看守。然后详细的说了如何有人闹事,定明如何受伤,自己在那些人引诱之下一路追踪,如何杀错了人。又说起遇到一个武功奇高的蓝衫人,却稀里糊涂的死在自己手上,而他的同伙却不替他报仇等等。 季云问道‘那个蓝衫人是谁?您可认识他吗?’ 秋云海道‘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季云又问道‘那他相貌如何?’ 定坤接口道‘我们掌门师兄知道事有蹊跷便将此人尸体运回,找了一个阴凉的山洞寻了一些冰块镇住,面目至今仍未改变,不过却没有人认识。’ 秋云海师兄弟四人这些日子以来每日全力疗毒,无暇顾及。此时又想起此事,只怕是不易解决。 季云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盖天华。’ 秋云海吃了一惊,‘一剑镇八方盖天华?’ 季云道‘我也不能确定,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急忙赶到那山洞之中,季云杜雷四人心里已有了些准备,他们已猜到是盖天华。只是真的见到盖天华的尸身时,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大师脱口道‘秋掌门你说你以一人之力杀了他,这,这,’他虽然心直口快,却也难以说出‘这怎么可能!’ 秋云海倒是十分坦然,道‘大师所言极是,本来我们至少要师兄弟三人联手方能有胜过他的机会,我一人绝不是他的对手。但不知为何,他与我交手时,已将可取了我的性命,却突然武功散乱,门户大开。我不及细想,一剑便刺中了他。现在想想仍是难以索解!’ 何冲道‘这个不难索解,他和你交手之前便中了双花迷迭香。和你打斗时药性突然散发出来,他内力难以运使,猝不及防之下所以丧命!’秋云海师兄弟四人这才恍然大悟。 何冲转过头问季云道‘您怎么看?’ 季云道‘那双花迷迭香别的人还有没有?’‘没有,只有我们有。’ ‘那很明显,是西门公子想杀了盖天华!’ 大师和杜雷二人有些不解‘盖天华是他手下得力干将,他怎么会下手杀他呢?’ 季云道‘那只有西门公子自己知道了,也许是因为上一次的事西门公子对他起了疑心!’ ‘那会不会是别人偷了药下毒呢?’ 季云沉吟道‘应该不会,以沈鹤的聪明,别人很难从他那偷到药。而以盖天华的心计,除了他们自己人,别人也没有可能在他饮食中下毒。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秋掌门说杀了盖天华之后,西门公子手下尚有四名高手?’ 秋云海道‘正是,那时我已筋疲力尽,他们如果要杀我二人,我们简直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何冲道‘是了,如果不是西门公子所害,他们纵然不为盖天华报仇,也一定会趁机加害秋掌门!’众人都点头称是。 秋云海道‘那他既然已经下了毒,要害盖天华也不是难事,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找到我呢?他们自己做岂不是更方便,更加不会引人注意!’ 季云道‘嗯,我想一来是盖天华武功太高,他们不想冒险。二来是想嫁祸给你,借你们的手除去盖天华。然后又引你们杀了明教中人,自然是想再借明教的手将你们也除去,这样一来便死无对证,还能顺便挑起正教和明教之间的矛盾。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看起来也好像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西门公子也不会有任何麻烦。这人心计之深,真是令人可怕。’ 秋云海却隐约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会不会他们怕什么人会替盖天华报仇,所以才把这件事推到我身上?’ 杜雷道‘极有可能。’ 何冲突然脸色一变‘我初时为定明道长疗伤时便留意到,这次他们所下的毒分量较轻,虽然未取定明道长性命,却让贵派耗在此处无法脱身,同时又能大耗三位内力。当时未曾细想,现在看来他们就是想把贵派拖在此处。否则分量下足的话,纵是三位武功高强也难以帮定明道长挨到我来的这个时候!’ ‘是,现在定明师弟不能与人动手,甚至不能离开此处!定乾师弟伤势并未痊愈,若是有人前来寻仇,只怕我们不易抵挡,自然也不会有人听我们的解释。这样一来我派说不定全军覆没!以后也绝不会有人知道是那个什么公子杀了盖天华。而明教如果灭了我派,江湖同道肯定不能与他们干休,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一切都落入那个西门公子算中,这计策厉害的紧!’ 季云道‘看来实情大致如此。明教倒还罢了,看样子正邪双方之间迟早会有一次大战。我担心的却是秋掌门和杜雷的猜想,如果真有人会替盖天华报仇,这倒真是 难以应付!’ 定乾道‘是啊,不知是何许人也!’ 季云道‘如果真的有,那么连西门公子都惧怕的人,会是好相与的吗?哎,但愿只是猜测而已。’ 秋云海师兄弟四人都是极为担心。而且四人都有些奇怪,今天只是第一次见季云何冲四人,却简直已将他们当成了救命稻草。有心想留下他们,却不好意思开口。 还是季云先说道‘该来的始终都会来!咱们小心应付便了。’言外之意是准备留下了。秋云海四人大喜,登时觉得心中底气更足了一些。 ‘还有,秋掌门,有多少人看过盖天华的尸体了?’ ‘差不多有十个人了吧,只是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还好,不过千万不要再让任何人知晓这件事,现在想想西门公子当时留下盖天华尸身,也是有意让你带回来。如果有人认得盖天华,无意中自会替你宣扬出去是你崆峒派杀了他!而寻仇之人自己便会找上门来,省得西门公子再想办法通知了!哼,杀你的时候连刀子都想让你自己花钱买,手段当真厉害的很!’ 秋云海四人这才明白,心中十分后怕,幸好看过的人全都不认识盖天华。回去之后立刻差了几名弟子,秘密将盖天华埋葬。 一连几天都平安无事,定明的伤势已基本痊愈。反倒是定乾受伤之处仍是疼痛难忍。前来探视的武林同道见定明已无大碍,不少人便即离去。季云四人却觉得事情复杂,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便陪崆峒派留在玄清观。 当然秋云海正是求之不得。 终于第六日,何冲说道定明已经可以远行。下午秋云海等人正在收拾准备明天便启程回崆峒山,门外便有人拜见。迎进来一看却不认识。不过秋云海一见之下便吃了一惊。 为首一老者神色庄重,他走路时与常人相反,一般练武之人走路时声音极其轻微,往往武功越高之人,行动时声息越小。而此人脚步声却极为沉重,直如一件重物落在地上一般极为沉闷。 秋云海听师父说过,这是明教一种厉害武功,以双足练气,连走路时都可以修炼内功。练成之后,走路时并不发力,但落在地上声音却是沉闷无比。看来眼前这老者武功定然极为高明。 秋云海朗声道‘在下崆峒秋云海,不知几位高姓大名?’ 那老者尚未答话,他手下一人便说道‘就是他们,杀了咱们的人。’ 秋云海这才确信,来者确是明教中人无疑。 那老者道‘秋掌门一言不发便即杀害我手下弟子,今日在下是想来找秋掌门问个清楚,他们有何得罪之处。如果是他们无意中冒犯了秋掌门虎威,在下一定代为赔罪!’ 秋云海却觉得有些难以应对,这件事确实完完全全是自己的错。虽说是受奸人陷害,但自己若是照实解释,只怕对方根本不会相信。 定乾一见之下便知道这老者武功高强,只怕不在盖天华之下。而自己受伤不轻,定明又不能与人动手,秋云海和定坤二人绝不是此人对手。想到这立刻上前道‘在下受奸人陷害,他们先是穿着和贵教门下弟子一模一样的服饰前来以卑鄙手段伤了我师弟,我一路追踪,却在他们误导之下,遇见了贵教门人。因为我和那些贼子并不熟悉,分不清面貌,他们又故意穿了和你们一模一样的服饰,一见之下,我并未意识到中了别人圈套,因此失手杀了贵教弟子。只恨贼子太过阴险,引我们上了这么个恶当!’ 那老者一名手下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难以取信!’ 定乾怒道‘贫道岂能撒谎骗人?’ 那老者道‘崆峒派定乾道长的话,在下自是信得过。道长既然这么说,相信事情真相便是如此了。那还请秋掌门示下,在下该如何为无辜丧命在定乾道长手下的弟子讨回公道呢?’ 秋云海心想虽然是中了别人圈套,但对方人确实是自己杀了的无疑。这一点无论如何抵赖不过,自己身为一代宗师也不能像个泼妇一般的不讲道理,一时间有些难以应答。 明教中人立刻大声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秋云海道‘虽然贵教和我中原武林之间的纷争已久,双方都有不少人因此丧命。只是这一次在下确实是无心而为,乃是中了别人圈套。我们一定会尽力查明这件事给贵教一个交待。’他虽然承认失手杀了明教中人,但言外之意却把这件事推到正邪双方的纷争上。这样一来,好像便理直气壮了些。 那老者说道‘那若是秋掌门找不到陷害之人,又怎么给我们一个交代呢?’ 定乾接着说道‘贵教一共有八人丧生,在下只是失手伤了一位,其余七人都是被那些贼子所害!贵教也应该和我们一起追查此事,莫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胡说,我当时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人和你们分明是一路,他们还和你们一起杀了我们兄弟!’ 秋云海见误会已深,难以解释便说道‘我们中原武林和 贵教之间的恩怨已有数百年之久,流血冲突一直未曾间断。本来我中原武林还想和你们化干戈为玉帛,只是矛盾却日益加深,实非武林之福。’ 他不着边际的扯了这几句,想将这次事件也归结到正邪之争上。那老者如何听不出来,冷笑道‘那依秋掌门的说法,因为我们和你们中原武林的纷争,定乾道长杀了我门下弟子便是天经地义了?’秋云海和定乾尚未答话,他紧接着道‘那同样的道理,如果在下今天失手杀了定乾道长或者贵派别的人,那也算不得什么了,对吧?’ 他此言一出,秋云海又是难以回答。好不容易将这次事件推到正邪之争上,没想到这老者打蛇随棍上,依着秋云海的话,那他今天杀了定乾甚至是自己,那也是无话可说!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以武功来定胜负。崆峒派这边现在只有秋云海定坤二人能上场,八名弟子武功不高,难堪大任。而江湖同道已走的差不多了,季云四人恰好又出去了。秋云海心想为今之计只有尽量拖延时间等到何冲四人回来,那便有救了。不然的话,只怕今天会全军覆没。 那老者见秋云海不说话,便道‘既然如此,秋掌门请动手吧。’ 秋云海知道自己绝不是此人对手,只是话已说到这个地步,自己身为一派掌门又如何能避而不战?自己生死事小,崆峒派千百年来的声誉却极为重要。当下凝神聚气,准备与这老者一战。 秋云海在武林中名气甚响,那老者也不敢轻视于他,也在小心翼翼的全神戒备。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定乾突然大声道‘且慢,你的弟子是我杀的,与我掌门师兄及弟子们无关。我来接你的!’说着走到秋云海身前‘师兄,既然他们是来报仇,便与你无关。我失手杀错了人,有错在先,你不能袒护我!’说罢不待秋云海回答便将他推开,挥剑向那老者攻了上去。 秋云海已知道师弟的心意是想牺牲自己以保全崆峒一派,只是自己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丧命?只好现在先让他和这老者交手,万一不敌之时自己再上前相助,面子不面子的,只有先不管了!但愿何冲四人能早点回来,现在尽量拖延时间吧。 而定乾已和那老者交上了手,他前些日受伤至今未愈,武功大打折扣。而且本就不如对方,加上为了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不由分说的便使出了些急攻的招式,露出了许多破绽。不过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毫不顾忌。 而那老者的武功却是沉稳无比,甚至稍显笨拙。但却是以不变应万变,往往定乾一招甫出便换了好几个方位进攻,那老者却只是以一个极为简单的招式应对。乍看之下有些跟不上定乾的速度,但定乾的巧妙招式却都有如石沉大海,毫无功效。 而且定乾不敢与他内力相交,往往那老者主动以一双肉掌迎上他的长剑他也是先行变招,不敢与对方接触。饶是如此,每当自己长剑与他手掌接近之时,都能感觉到剑身的震动。内功要是差一点,只怕连剑都拿不住。想不到这老者内功已高到如此境界,周身宛如有一道无形的气墙,根本毫无破绽可寻。 定乾看似轻灵的快剑,根本无法近身。他一生中从未遇见过这等对手,居然能把内力修炼到如此境界。而且这老者掌法似拙实巧,他这种没有变化的招式却正是最巧妙的变化。根本毫不费力便化解了定乾精妙的剑法。 定乾自附道:莫说此人内功深不可测,纵然不用内功,单凭这返璞归真的掌法,自己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而那老者久闻崆峒派大名,也将定乾估计的高了一些,不敢贪功冒进,以稳为主。 堪堪过了三十招,定乾使出了一招‘龙腾天海’,不待招式使老又紧接着使出一招古藤盘根。这是两仪剑法中截然相反的两招。前一招三式一体疾攻对方头颈前胸,趁对方趋避之际再突然使出后一招直取对方腰间下盘三处,厉害无比。这是定乾苦练而成的看家本领,曾经数次以这两招克敌制胜。这时见情势危急便又使了出来。 但当他使完龙腾天海之后,正准备发力接那一招古藤盘根时,突然觉得内力阻滞,难以运使。他大惊失色,想不到对方居然能压制住自己的内力无法运行。 急切间他急忙后退,对方却一掌直逼了过来。定乾百忙之中一剑刺向对方,岂知剑尖离对方咽喉尚有三寸有余的时候,便又感觉好像刺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不只无法刺中对方,反而被一股大力一推偏向一旁。那老者又是一掌当头击了过来,他本来沉稳缓慢的招式突然间就变得迅捷异常。定乾无法抵挡,只得身形后仰堪堪避过这一击。那老者又使出同样的一招当头劈下,定乾这一次已是避无可避。 秋云海没想到二人交手局势变化的如此之快,那老者刚才还是慢吞吞的招式,一下子就变得有如雷轰电闪,他现在已救援不及。 定乾身法已使到极致,无法再闪避,长剑也已被那老者内力逼到一旁,无法自保,他只得闭目待死。 第六十三章 罡气 正在此时,定乾身边突然多了一人。众人都在凝神看二人相斗,包括秋云海在内没有一个人看见这人是如何出现的。 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过后,那老者一连向后退出五步,立刻鼓起真气护住全身,然后才仔细的看了看对方。 而来人却首先开口说话了‘龙象天罡掌!龙震天?’ 龙震天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面上突然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道‘天禽先生?’ 天禽先生点了点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龙震天苦笑道‘天下间对掌能胜过我的人中,只有一个我不认得,便是你了!’接着不等天禽先生开口又说道‘这位定乾道长杀了我门下弟子,我今天特地来讨回公道。天禽先生为何要维护于他?’ 天禽先生抬头看着天,慢慢的说道‘我并不是要维护他,他也杀了我的门人,我一定要亲手报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许别人杀了他。谁要是有能耐,不妨先杀了我再去找他们报仇不迟!’说完这句话,他便双目直视龙震天。 龙震天毫不退缩,二人四目相对,对峙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气氛极其压抑,令人难以呼吸。 天禽先生说的话已有些蛮不讲理,你来找定乾报仇,人家龙震天也是来找定乾报仇,而且比你来的还早,又为何必须让给你?只是他纵横江湖几十年,从不和别人讲道理。 当然了,也从没有过一个人敢和他讲道理的。 终于龙震天道‘既然天禽先生这么说,那在下也没有异议。’说着退回几步,和明教人众一起看崆峒派如何应对天禽先生。 天禽先生这时也松了口气,他一生中并没有遇见过几个像样的对手。不过刚才和龙震天对峙,虽然一招没出便即胜出,但也感觉到了龙震天身上沉重的压力。此人名震江湖数十载,端的非同小可! 然后天禽先生转过身面对崆峒派众人,定乾抢着说道‘我失手杀了您门人,只是他来的时候便已身中剧毒,不然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天禽先生不愿听他解释,不耐烦的说道‘受死吧!’ 定乾刚才和龙震天一战,虽然明知必死无疑,但是却毫不畏惧。而现在面对天禽先生,却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想死的更有尊严,更有气概些,只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天禽先生不愿意先动手,便一直在等定乾调匀内息。秋云海和定坤一同站在定乾身旁。秋云海道‘前辈,陷害高徒的另有其人,我们师兄弟只是失手杀人,替别人背了口黑锅而已!’ 天禽先生道‘那个人我自会追查,你们动手吧!’ 秋云海知道多说无益。定乾刚才和龙震天一战,内力被压制的无法运使。现在要面对更加强大的对手,他勉力调匀内力,一口气运转于周身各处。只是行功急了一点,一口气行到胸前气海穴之时冲击到了那日受伤之处,立刻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急忙闭气强运内功使其下行至脏腑,岂知一口气转的太急,竟尔控制不住,‘噗’的一声,放了一个响亮异常的屁! 这场景太过搞笑,只是在场人没有一个敢笑出声。 定乾面如死灰,做出如此丢人的事,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堪。他便决定一会胡乱使上一招,死在天禽先生手下罢了! 他一心求死,谁知就在此时,一直背负双手站着的天禽先生突然以手掩住口鼻,身子一晃便倒着飘出了十余丈,到了墙角也没人看出他屈膝弯腿跳跃,一眨眼之间好似凭空便上了两丈多的高墙,继而消失不见。身法快到让众人都觉得是大白天见到了鬼一般。 他消失在高墙之后许久,明教一名张大了口的教众才说道‘妈呀,这是什么武功!!’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天禽先生是嫌恶定乾所放之屁太过污秽,所以才慌不择路的走了。 而这也是他生平唯一一次不战而逃! 天禽先生来得快,走得更快。龙震天却十分尴尬,天禽先生人虽然走了,但他说的话却没走!他既然说不许任何人杀定乾,那自然没有一个敢不听! 龙震天尴尬的站了一会,只得转过头对手下说道‘那咱们也走吧。’ 崆峒派这一下死里逃生,想不到前来寻仇的天禽先生居然意外的救了他们性命! 而定乾这时也不知道是恐惧,是疲劳,还是羞愧,一跤坐倒在地。秋云海定坤二人上前不住安慰,扶起他到房中歇息。定乾倒头便沉沉睡去,他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都没起身。 而何冲季云四人回来之后,秋云海说起今日发生的事。这才知道原来一剑镇八方盖天华居然是天禽先生的亲传弟子!怪不得西门公子不敢亲手杀他。天禽先生既已认定是崆峒派杀了盖天华,那自是非寻仇不可。 秋云海几人都是垂头丧气,以天禽先生那身惊天动地的武功,又有谁能抵挡! 季云道‘只得日后见到天禽先生的时候,让何冲作证盖天华中了迷香,你们几位只是受人陷害。’ 何冲道‘秋掌门, 咱们立刻将盖天华尸身请出来,我自有办法留下些证据,以后再给天禽先生看吧。’ 几人急忙赶到盖天华坟前,却发现尸身已不见踪影。现在连这唯一的证据都消失不见,以后只怕是更加难以解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定明虽然仍是不能动武,但行走活动已无碍。秋云海不愿多耽,便即上路回崆峒。季云四人回嘉兴。秋云海定明等人又再次拜谢何冲救命之恩。 季云四人这次又没有追查到西门公子行踪,也猜不出西门公子为何要杀了盖天华这得力助手,更惊讶于盖天华竟然是天禽先生弟子。这次崆峒派恐怕难以善后此事,只得以后再想办法向天禽先生解释了。 秋云海率众人回崆峒,一路上不敢太赶路,因为何冲交待过定明还要三四天时间才能将体内毒物完全排除,这一段时间不能过于劳累。 这一天到了同和境内,当地龙蛟帮帮主卢青荣乃是秋云海知交好友。如果是在平时,秋云海一定会去找他聚聚,只是这些天所遇变故实在是太多,太危险,现在只想赶紧回崆峒好能安安稳稳的休养一段时间。所以现在连朋友都不想见,不想再生一点事端。便决定不惊动卢青荣,直接绕道而行。 不过到了城外,远远的便瞧见一帮人正在等候。为首一人正是卢青荣。 他一见秋云海立刻跑过来大声嚷嚷道‘老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到了我的地盘都不来相见,害得我还得出城来接你,架子大的很啊!’ 秋云海道‘路过你的堂口还能不来拜会你一下?只是这一次实在是身有要事,而且我定明师弟抱恙在身,我等急着回山,所以就没准备去叨扰老友。谁知道反而让你多费周章,跑到这来迎接。早知如此,今天直接去你堂口便了。’ 卢青荣道‘我还以为你架子大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呢!’这时秋云海便向他引荐几位师弟以及徒弟。 别看卢青荣对秋云海大大咧咧的,对他的师弟弟子们倒是异常客气。介绍到定乾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他手下帮众也是久仰崆峒派大名,十分恭敬。立刻便有十余人过来七手八脚的拿行李。秋云海实在是无法推辞,便即跟随卢青荣回了龙蛟帮。 帮里早已备好了丰盛的酒菜,秋云海和卢青荣已有许久不见,二人之间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全帮上下对崆峒派门人也都十分客气,众人轮番敬酒,十分热闹。 次日一早,二人早早起身在四处游玩了一番。 而中午二人正在闲谈时,一名手下来报‘帮主,老金又带人来啦!’ 卢青荣一皱眉道‘出去告诉老金,我今天有贵客在此,不想和他扯,三天后我亲自去他那见他。’那手下领命出去。 秋云海问道‘怎么了?’ 卢青荣笑道‘没什么,一点小事。’话虽如此,秋云海却见他眉宇间似有些不悦,似乎有些担心。 果然过了一会那手下回来报道‘帮主,老金不肯走,吵的甚凶,说今天一定要找您理论。还说您再不出去迎接,他就要带人打进来了!’ 卢青荣脸色已有些难看,向秋云海道‘倒叫你见笑了,本想咱们好好相聚几日,偏偏又有这么多麻烦事!’ 秋云海问道‘这个老金是何许人也?’ 卢青荣道‘本地青雕帮的帮主,最近和我一直在闹。我出去会会他,等我回来再细说不迟。’ 秋云海道‘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 卢青荣道‘你别惹麻烦了,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 秋云海道‘出去看看也算不上什么麻烦。’ 二人便带了手下一同出去。到了门外,只见老金带着三十余人围在门口,将大门堵住。他手下还搬了个太师椅,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 三十余人之中大部分都是他的手下,还有四个人却不和他手下站在一起。有一个老者,卢青荣倒是认识,号称‘神枪无敌’赵四爷。在这一带颇有威望。 卢青荣心头有气,大声道‘金老雕,上次的事过去也就算了,你怎地像个冤魂一般老是缠住我不放?’ 老金冷笑道‘姓卢的,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他妈得了便宜就想这么算了,老子可不答应!’ 卢青荣尚未答话,他手下已纷纷大声喝骂,让老金嘴巴放干净点。卢青荣见老金今日一反常态居然如此嚣张,想必是有备而来。 卢青荣道‘谁让你输给了我,当时你自己退出,怎么,现在说话当放屁,要反悔吗?’ 老金道‘上次你他妈的使诈,老子上了你的当。不过连江湖同道都不耻你的做法,我今天特地请来赵四爷和凤林三英一起来主持公道!’ 赵四爷并不说话,那凤林三英是兄弟三人,看来是被老金重金请来,说话大刺刺的极力挑事。三人都是手拿兵刃,看来是已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卢青荣虽然不认识他三人,却也听人说起过他们之名。他们手底下颇有些功夫,平时专门收人钱财,替人做些打架斗殴,撑场面的事情,极为难缠。 他三人既已收了老金钱财,言语之中对卢青荣便极不客气。相比之下赵四爷却显得极为沉稳。 卢青荣的手下已和老金手下吵了起来,眼看着说僵了便要动手。老金在一旁看着手下胡闹,并不劝阻。赵四爷背着手站在一旁,好似不屑于做这些事。 卢青荣大喝一声‘住手!’双方人便都停了下来。‘老金,你想打架的话我奉陪到底,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只是我今天有贵客在此,你别打扰了他雅兴。等他走了,我再陪你好好玩玩。’ 凤林三英中的老三轻蔑的笑了笑道‘怎地如此之巧,我们兄弟一来,你就有贵客到。那要是你那贵客在这住个一年半载的,我们金老板还得等你下崽啊!’ 老金这边人全都大笑起来。老金也问道‘你那贵客是哪一位啊?不如请出来让咱们兄弟们也见见。’ 卢青荣道‘休得无礼,我这位贵客,说出来怕吓坏了你们!’‘哎呦,我们吓死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卢青荣道‘便是这一位,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崆峒派掌门人,秋云海先生!’ 不过秋云海这个名字对凤林三英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在这一带,秋云海名气还远远及不上赵四爷。 这时定乾定坤定明也已闻讯赶了出来看看情况。 凤林三英老大说道‘原来是崆峒派高人,失敬,失敬!’不过脸上满是嘲笑的表情,看起来毫无‘敬’意。 老二大声道‘那不知道哪一位是定乾道长?’ 崆峒派众人都觉得十分奇怪,他怎么会认识定乾,又何以点名要见定乾道长。 定乾缓步上前道‘贫道便是,阁下有何见教?’ 老二道‘不敢,不敢。’转过头对老金手下道‘这一位便是前些日以一股‘先天罡气’击退天禽先生的崆峒派绝顶高人,定乾道长!大家快过来参观一下,哈哈。’ 老金手下纷纷大声起哄,哈哈大笑。老三道‘听闻定乾道长内功深厚,先天肛气的盖世神功更是使的出神入化。天禽先生生平唯一一次失败便是拜定乾道长所赐!啧啧,真是厉害!’ 定乾初时未能明白,但很快醒悟过来他口中的‘先天罡气’乃是‘先天肛气’之意,立刻羞红了脸。回想起这些日来遇见的人,只要听见自己名字总是会多看几眼。原来自己已经成了武林中的笑柄!这时他又羞又怒,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谁知他全身颤抖之下,一步没有走稳,居然摔了一跤。本来以他这身武功,走路时摔跤那是绝无可能!可见他现在心态大变,难以自持。 凤林三英见这个所谓的高手居然连走路时都会摔倒,更是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一个个哈哈大笑,看着定乾出尽了洋相。 定乾爬起身来之后,立刻猛扑上前找三人拼命。一交上手,只七八招,凤林三英便接连遇险。他们没料到定乾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他们所听到的传闻之中,定乾丢尽了脸面,好像集市上卖的面捏的泥人都比定乾武功高些;好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伸出一根小手指头都能将定乾打得满地找牙。 只是他们却忘了一件事,他们并不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天禽先生! 虽然在天禽先生手下,定乾看似毫无还手之力。但定乾收拾他们凤林三英,简直比天禽先生打败定乾还要简单。简单的多! 定乾此时已发了疯,不再顾忌剑法之中有无破绽,法度是否严谨,而是一味以利剑猛攻。 凤林三英大骇之下,手忙脚乱。不几招,定乾一剑刺穿了老三的咽喉;又转身一剑从老二的胸膛透过;老大已吓的说不出话来。定乾满脸通红,大声呼喝,当头猛砍猛劈。又只三招,一剑将那老大刺死。他有如疯癫,直接又向老金手下冲去。 这时那二十几人已吓破了胆,秋云海却不愿定乾滥杀人命,上前抱住了他。而此时老金已吓的面无人色。 而赵四爷背负着的双手已拿到身旁,他直接从人群后走到老金身边。所有人都以为他准备要出手了。 岂知他从手上拿出一个小小包袱,扔在老金面前,叹了口气道‘这东西你拿回去吧!还有,我吃了你两天饭,等回家我算算把饭钱也给你。’说罢转身就走。 而定乾仍在‘嗬嗬’的大口喘气。老金有心想说几句场面话好让自己下台,只是眼见凤林三英惨死,他双腿仍在发抖,牙齿打颤,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秋云海冷冷的道‘趁我师弟还能控制住自己,你们赶紧滚!’ 老金再也顾不得说什么场面话,听了这句话后如遇大赦,急忙转身逃命。 甚至连赵四爷扔在地上的包袱都没来得及捡!他手下也跟着一哄而散。 刚跑出十余步,秋云海又大声道‘如日后想为这三个人报仇,尽管来崆峒山找我,此事与卢帮主无关!’ 只是人家金老板这么紧要的逃命的关头,又哪有空寻思为凤林三英报仇的事! 第六十四章 威名 定乾情绪仍未平复,卢青荣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闹到如此地步。 那凤林三英也是活该,只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却枉自送了性命。 秋云海一手扶着定乾,卢青荣道‘老秋,定乾道长,咱们回去吧。’ 本来卢青荣的手下也多少听说了定乾道长击败天禽先生的事,只是碍于帮主的面子,对定乾都是客客气气,不过心中却是有些轻视。这时见了他这凌厉的剑法,却对他都多了些敬畏。 大家都奇怪明明他武功如此之高,怎地传闻中却都将他说的一钱不值? 这时卢青荣又重新摆上酒席,而定乾一言不发,直接回房将自己关在里面,无论如何不愿出来见人。 而卢青荣的手下刚才见到定乾二十招不到便以一敌三刺死了这一带恶名昭著的凤林三英,对他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个不住口的夸赞崆峒派武功当真了得,名不虚传,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其实这些话昨天他们已经说过一次,不过这一次却是心悦诚服的由心而发。 只是定乾整整一下午都没出房门半步,也未进水米。 秋云海傍晚时分便对卢青荣说道‘我本想借此机会与老友多聚几日,只是定乾师弟···哎,我明日便回崆峒罢了。’ 卢青荣也说道‘本来明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走,只是眼见定乾师兄如此··哎,也怪我,竟生出这等事来!那凤林三英死不足惜,却累得定乾师兄如此···’ 秋云海叹气道‘这也怪你不得,纵是凤林三英今日不说,日后还是会有旁人说及此事。定乾师弟一向心高气傲,恐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些说辞。我带他回山闭关一段时间,慢慢的忘了也就好了。’ 卢青荣便说道‘那我也不再强留你了。’二人又长谈至深夜,方才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卢青荣率手下给秋云海一行人送行,他手下又说了不少恭维的语言。定乾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躲在一群弟子之间。众人知道他心情低落,也都不刻意和他说话。 一行人一路上加紧赶路,为了避人耳目,早上从卢青荣那出来的时候便都换去了道装。过了两天,定乾心情已慢慢的好了些。 只是在平凉一个大镇子吃饭的时候,却听见隔壁一个雅间之中,几人正在大声说笑。隐隐约约的能听见‘天禽先生’‘定乾道长’名字。想来也正在以此事来说笑。 说了一会,几人哈哈大笑。元净大怒,立刻便要过去找几个人算账。定乾却拉住了他道‘只怕天下间人人都在谈论此事,你就算是杀了他们,又有何用?’ 元净颓然坐下,定坤定明几人便开始大声说话,这一下果然便盖过了对方的声音。 只是定乾又再次心灰意冷,饭也没吃几口。秋云海见状,心中暗自担忧。 会账之时,秋云海又买了许多可以携带的干粮,熟食之类。初时几名弟子尚不明其意,待见晚饭之时已不再在酒店之中饮食住宿,而是找了个废弃的瓦窑,才知道秋云海是为免再遇到武林中人谈论此事让定乾难堪。 定乾心中十分感动,而弟子们虽然要在瓦窑之中食宿受苦,但为了师父也是毫无怨言。好在再有两天便能回到崆峒山了。 季云何冲大师杜雷四人自是一路回嘉兴。这时已没什么要紧事,便一路慢慢的回去。中国自古以江浙一带最为繁华,甘肃广西等地都是地广人稀,但自然风光秀丽,别有一番景致。大师好杜雷更是提议可以走远一些,经由福建回嘉兴,可以看看沿途的风光。 行得几日,到了莆田境内,此处已是海边,季云长大了之后从未见过大海。此刻凭石眺望,不禁心怀舒畅,至午仍未尽兴。四人便准备到镇子上吃些东西,下午再来。 正行间,官道上走来一队官兵,约莫有三四十人。一路松松散散,队伍也是歪歪斜斜。四人看的直摇头,如此军队,又怎能行军打仗?连倭寇都比他们强的多! 这些官兵人数虽然不多,却占满了整个官道,他们并非是依一侧而行。见四人到来也不让路,想来平时横惯了的。而欺压百姓的事,恐怕也没少做了! 大师正待发作,杜雷一拉他的衣袖道‘大哥,算了,别坏了咱们的兴致。’大师看了季云一眼,见他神采飞扬,知道他兴致极高,便即忍住。四人退开一旁,准备等这一群官兵过完再上路。 岂知在那领头的武官看来,他四人大非寻常。特别是智凌大师何冲二人形貌与众不同。 而且一般的小老百姓见到自己早就吓的远远的躲在一边,这四个人却好像胆敢不害怕!岂有此理。想到这不禁心头有气,转过头来对着大师四人喊道‘站住!’ 这时官兵已尽数通过,大师四人也已开始上路。听到了他这声呼喝,也不理他,装作并未听见继续向前走。 那武官不由得大怒道‘站住!你们几个耳朵聋啦?’ 大师三人转过身来瞧着他,将季云挡在身后,三人都是叉腰而立。 那军官头一次见平头百姓胆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无 礼,而且这时还有几分醉意,便上前道‘大胆刁民,军爷问话你们听到没有?难不成耳朵让狗吃了!’ 他手下一名士兵道‘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杜雷道‘我们乃是过往客商,并非奸人。’ 他随口一说,却不想‘过往客商’四个字却引起了这位军爷注意。 这位军爷平时最喜欢欺负过往客商! 因为过往客商身上一般都带着不少的银子。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要随便使些手段,这银子一般就到了自己口袋之中了。 想到这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脸上表情却更加凶恶‘大胆,我看你们几个贼眉鼠目,定然是奸细!把身上的包袱拿来让本官仔细看看!’ 季云道‘这好像是捕快衙役该做的事吧?’ 那武官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只得继续耍横道‘少他妈的废话!再不老实听话,小心老子将你们这些奸细一顿饱打,你就知道厉害了。’ 杜雷故意说道‘哎呀,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武官得意的道‘在这,老子的嘴就是他妈的王法!你们几个看着就不像什么好鸟,过往客商?我看是贼寇!’ 四人不想和这混人一般见识,转过身便要走。 那武官以为他们害怕,便愈发蛮横,他看智凌大师最不顺眼,便大叫道‘秃驴,站住了!’ 智凌大师好不容易强行忍了他这么半天,这时听到他这个称呼,已是怒不可遏。转过身来大踏步上前,从四五个人之中一把揪住了他胸口,将他凌空提了起来。 这武官也是身材魁梧,不过被大师提着,直如一头老鹰捉住小鸡一般。 武官也有些功夫,不过几番挣扎都挣脱不开,满脸涨的通红,大喊道‘反了,反了,快将这大和尚给我拿下!’他武功不济,不过这审时度势的功夫颇为了得,对大师的称呼一下子就从‘秃驴’变成了‘大和尚’。 他手下二十余人便围上来要打智凌大师,何冲杜雷二人在旁,也不打人杀人,只是随手一抓便抓住一人,又随手往路边一丢。 顷刻间二十余人便都被他俩尽数抓住扔在道旁,摔的甚重。一时间一群人满地打滚,狼狈不堪。 大师平时何时受过这等闲气!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武官,便是天禽先生亲至,如果对智凌大师这么说话,大师也一样的冲上去就打!这次只是为了不扫季云之兴,才忍耐了这许久。 岂知这倒霉的武官不依不饶,终于惹得智凌大师满腔怒火。别说大师,现在连季云都想好好揍他一顿。 只见大师左手将他提在半空,骂道‘你奶奶的,你不认识老子?’把蒲扇般的大手伸到他面前问道‘那你认识这个玩意不?’说着劈头盖脸的一个大耳巴子便打了上去‘找茬,啊?你奶奶的就是王法了?你王给老子看看?’ 大师每说一小句话,便打一个大耳刮子。这几句话说完,那武官的脸已肿的有一个小西瓜那么大了。 虽然大师怕伤他性命,未敢动用内力,但这几个耳刮子还是打得的哭爹喊娘,不住口的大声求饶。 看上去连酒也早就醒了。 本来依季云和杜雷的性格,一定会劝大师少打两下。不过现在他俩都想狠狠的揍他一顿,又哪里会劝阻大师。 又打了几下,大师把他往地上一丢,骂了一句‘窝囊废!’ 那武官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而他三十余名手下,也没有一个敢吭一声的。大师打得尽兴了,四人才赶去吃饭。 他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哪家酒楼饭菜可口,便找了间最大的酒楼坐定。此地风俗与中原已有些不同,季云显得极为好奇。 吃了点东西,杜雷便说道‘这些官兵虽然微不足道,但人多势众,惹上了也是麻烦,不如咱们下午别回去了,往北走吧。’ 大师却不同意,他知道季云上午并未玩够,便大声道‘那怕什么!’ 何冲道‘咱们三个人当然毫无顾忌,但怕万一官兵来的太多,季云别再有什么危险。’ 大师也迟疑了一下。而杜雷却明白了大师的意思,改口道‘管他的,咱们还是回去。如果咱们三个人保护不了季云,那不如干脆死在这算了!’ 季云大笑道‘正是,正是。’ 三人都是豪气干云,一起道‘好,管他奶奶的!’ 吃完饭之后四人又原路返回。正行间,前方尘土飞扬,只见一队官兵匆忙赶来,约有二三百人。 领头的是一名将军,看来官职不低。那鼻青脸肿的武官跟着在他身旁,远远的瞧见四人,那武官便向四人一指,那将军便率人赶了上来。 四人不闪不避,站在原地等候。大师三人站在前面,挡住季云。三人丝毫未将官兵放在眼里,都是叉手而立,面带微笑。 那将军奔到近处,见了三人这等神态,知道不是等闲人物。一时间不敢贸然造次,便问道‘几位何许人也?为何无故打伤我手下军士?’ 未等杜雷开口说话,大师已大 声道‘老子高兴,想揍谁就揍谁。你要是不服,惹得老子生气,一会也照打不误!’ 季云忍住笑道‘这位将军,我们四人只是路过,你手下无端生事,说的话有些过分,大师一时忍耐不住,便失手打伤了他。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这将军转过头看着那武官,那武官却好有些愧疚,不敢说话。看来他在这位将军面前又是另一套说法了。 将军又说道‘看你们几位都是汉人,为何替倭寇通风报信?’ 大师道‘报你奶奶的信,老子连个倭寇毛都没有看见。’ 杜雷道‘将军,我们都是大好男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见那武官不敢说话,将军心中已有些明白。突然之间他双目直视智凌大师,又隔了片刻突然问道‘你们几位是否认识俞大猷将军?’ 大师道‘认识,那又怎地?’ ‘那您是否就是智凌大师?’‘正是洒家!’ 将军急忙翻身下马,道‘那这两位想必就是何大侠,杜大侠了?’ 大师道‘正是?’ 将军大喜道‘我早就听闻三位在仙人岭单枪匹马大破几千倭寇,勇不可当,不想今日有缘在此遇见您三位,幸何如之!’ 这时他手下士兵开始议论纷纷‘原来是他们三个人,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强!’‘名不虚传!’‘好厉害!’ 杜雷奇道‘将军怎么知道我们三人之事?’ 那将军道‘现在整个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至少听人说过五十多次三位赤手空拳,单枪匹马大败千余倭寇的英勇神迹!’他情绪有些激动,连话声都有些颤抖。 三人都想不到自己在部队之中居然已有如此大的名气。 一件事,看到的人在向别人诉说的时候,不免添油加醋的再虚构上三分。而听到之人再说给其他人听的时候,往往又会更加的离奇。 所以三人已被传说的比当年闹海的哪吒还要三头六臂一些。 杜雷问道‘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那将军道‘末将宗炎,今日有幸见到四位,足慰平生。还请四位赏光到军营中一叙。’ 何冲道‘我四人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多耽。’ 宗炎道‘我手下士兵久仰三位大名,既是三位路过此处,还请一定到军营中让将士们一览三位风采。以后他们打起倭寇来一定会更加卖力!这也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还请三位一定不要推脱。’ 宗炎不只是说的谦恭有礼,而且极力邀请四人去他军营,看上去绝不是初时之时的客套话。四人都怀疑他存心使诈。 杜雷道‘既然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咱们原本不该推辞。只是实在是身有要事,这样吧我们四人商议一下如何?’ 宗炎道‘好好好,四位请便。’不过他眼神之中满是期待。 四人走开了几丈,何冲先说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想诱骗我们到他军营之中,好将咱们拿下报仇?’ 大师立刻道‘那又怎样?这样的熊兵就是再来三五千个,又当什么用!’ 杜雷道‘我想不会,他既然知道咱三人名字,应该不会想动武。难道是看来硬的不行,打算在酒水中下迷药?’ 季云接口道‘好歹他们也是正规部队的军人,应该不会下毒。再说了,让人在何冲喝的酒里面下毒?这也有点太难为人了吧!’ 何冲道‘只是咱们和这个什么将军毫无交情,今天初次见面,说几句客套话倒是有可能,这么极力邀请我们,有些不合情理。’ 杜雷道‘不只是没有交情,还打了一架。我也觉得这个将军过于客气,小心有诈。’ 季云道‘我也觉得他别有用心,那你们三人怎么看?’ 三人都是见惯了大场面,哪将这几个兵将放在眼里。只是有些担心季云,便一起瞧着他。 季云笑道‘既是如此,我们跟去看看也无妨。我也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宗炎见四人答应回自己军营看看,当即欢天喜地的迎他们去了。 到了军营,立刻召集了全部一千二百名士兵。问众兵将道‘大家常挂在嘴边的仙人岭大破倭寇的三位盖世英雄,还记得吗?’ 众兵将大声答道‘当然记得··’ 宗炎清了清嗓子道‘便是这三位,智凌大法师,何冲何大侠,杜雷杜大侠。呃,还有这一位是季公子。在我邀请之下,他们四位来咱们这做客。快来见过几位。’ 众兵将纷纷上来参见,一片赞叹之声。季云却是看的直摇头。好家伙这哪里还像是军队,你一言我一语的简直比过年的集市上还要热闹些。 参见完之后,宗炎便请四人到大帐中坐着。却只是漫无边际的东拉西扯,强行找话说。只是四人一说到要走,宗炎便极力挽留。 终于挨到天黑,顺理成章的便留四人在军营中歇宿。 四人见他也不像有什么恶意,只是不知为何却一直极力挽留。都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他究竟做什么打算。 第六十五章 故友 次日一早便有人送来了极其丰盛的饭菜。宗炎请四人在他辖区各处视察,但又好像显得有些急躁,好像一直在等人。 季云四人今日反而不再提要走的事,一心想看看宗炎做何打算。宗炎却还是如昨日一般,只是胡乱找些话说。 第三天,四人实在是不想再耗着,便找到宗炎辞行。 杜雷道‘这几日多蒙宗将军款待,不胜感激。只是我四人实是身有要事,如果将军没什么要紧事,我四人今日便告辞了。将军闲暇之时可以到嘉兴玩玩,杜某也可一尽地主之谊。’ 宗炎却有些犹豫不决。季云开口说道‘宗将军有事不妨直说,如果没什么事,我们真的要走了。’ 宗炎看了一眼手下道‘你们先退下。’旁边侍立之人立刻走的一干二净。 宗炎这才说道‘末将确实有事想请几位大侠施以援手。虽然我等只是萍水相逢,末将不应该贸然开口。但我想四位是当世大英雄,大豪杰,纵然与我不熟,但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也一定会仗义出手相助!’ 四人见他一上来便给戴了这么大的一顶高帽,直把自己捧上了天。而且把所求之事说的关乎天下苍生,让自己不好意思开口拒绝,更是十分好奇。 何冲便说道‘宗将军不必客气,请直说无妨。’ 宗炎道‘不瞒四位,末将所驻守这一带向来出产精铁镏金等物。本来这些都是朝廷之物,我军中所用兵器甲胄之类的便都是以此锻造。不过却被一伙贼寇尽数占去,而且这一带海上所私运来的物品,这些贼寇也总是来打劫,不胜其扰!’ 大师道‘那你直接出兵将他们剿灭不就行了吗?’ 宗炎道‘说来惭愧,这一伙贼寇虽然是乌合之众,但人数也有六七百人之多。而且不乏好勇斗狠之徒,其中有几个人更是武艺高超,我数次带兵交战都未能取胜。’ 四人这时已然明白,宗炎嘴上说得好听,暗地里一定是吃过大亏。怪不得这两天如此恭谨,又强留不让四人离去。原来是想求自己出头,借自己之手除去强敌。 何冲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宗炎道‘不怕几位大侠笑话,就连他们的名字来历,我都一无所知。’ 季云问道‘宗将军何不将此事上报,请朝廷出兵支援?’刚说完这句话,季云立刻想到堂堂上千人的部队,连几百个土匪流寇都打不赢,这样的事瞒都怕瞒不住,又怎能报给上司知道! 宗炎道‘我也曾请援围剿,只是这些贼寇十分狡猾,一有战事不利便会逃到海上,我便无法再追击。待得班师回来,他们又卷土重来,十分头疼。近来他们更是愈发猖狂,甚至抢劫我军粮草辎重,以至于士兵们缺衣少粮,难以打仗。’ 季云几人心里明白这个宗将军说的未必全是实话。只是他事先将此事说的义正言辞,让四人难以拒绝。不过若说稀里糊涂的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将军去打另一个也是素不相识的人,这也绝无可能。 季云便说道‘宗将军深明大义,为百姓造福,在下十分佩服。既是如此,我等便跟着将军前去瞧瞧便了。’ 宗炎大喜道‘如此多谢四位了,咱们明日一早动身如何?’ 四人回到帐中之后,何冲问道‘这次咱们真的帮这个将军去打他说的那些贼寇吗?’ 杜雷道‘他说的不尽不实,并不可信。万一是他理亏,甚至是他只是想利用咱们去坑害别人也未可知。他说对方是贼寇之类的也是他一面之词,难以取信。’ 季云笑道‘他说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只是他嘴上说的深明大义,咱们也不好开口拒绝。而且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明天咱们跟他去瞧瞧。如果他说的属实,咱们适当的相助一下也无妨;如果他只是想利用咱们做些坏事,咱们便袖手旁观。谅他也奈何不了咱们!’ 大师道‘好,就是这么办!’ 季云突然又笑了笑道‘他前面说对方总是偷袭骚扰他,最后又说明日一早去找对方。想来他早就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又何来偷袭骚扰之说!’ 智凌大师三人哈哈大笑道‘就是,什么偷袭,只怕是人家打的他不敢还手吧!’ 季云又道‘那咱们明天见机行事便了!’ 次日一早,宗炎率手下五百精锐士兵饱餐劲装,结束停当之后便亲自去请季云四人。四人不动声色,随他前去。 本以为这些贼寇肯定是藏在极为隐蔽的地方,岂知却是在海边,离官道也不远。看上去宛如一个渔村。唯一不同的是,远远的便有岗哨戒备。 季云看的直想笑,心想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把宗炎放在眼里,对他这朝廷军队也毫无惧意。 离岗 哨尚有一箭之地,宗炎便勒马立定。差一名士兵前去通报。 杜雷何冲几人看的极为诧异,头一次听说官府去抓贼之前还先去通报的! 过了一会,里面出来约有二百余人,手持兵器,队形整齐,丝毫未见散乱。若是穿上军装,一定比宗炎的部队还像正规军。 为首三人神色轻松,全都是赤手空拳。季云一看之下便即明白宗炎为什么不能取胜了。这三人身形凝重,脚步沉稳,绝非泛泛之辈。一个个面上表情轻松,甚至还带着些许戏虐之意。 走到约有四五丈远,对方便停了下来。为首这三人一穿黑衣,另外两个都是身着灰色衣服,约有四十余岁,叉手笑立。 黑衣人开口问道‘宗将军今日怎么有雅兴又来了?’ 宗炎脸上一红道‘上一次我准备不足,又有些大意,而且不想逼的你们走投无路,所以便让你一让。只是现在朝廷十分重视此事,差人来督军。你们要是识相的就快快乖乖离去,我自会奏请朝廷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冥顽不灵,可别怪本将军手下无情!’ 那黑衣人已注意到大师何冲三人,冷笑一声道‘我还奇怪呢,宗将军怎么卷土重来,原来是请了帮手来了,现在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啊!’ 现在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大师四人,他四人并未穿着军装,与士兵不同。 而那两个灰衣人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突然向四人走过来。 四人正诧异时,其中一人大喊‘杜雷!’另一人也大声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杜雷走上前来看着二人,却是一脸茫然,他根本不认识他们俩。 那两人见他如此,又大声道‘你小子连我们都不认识了?在哪发的大财?’说罢在一丈之外站定,笑嘻嘻的看着杜雷。 杜雷仔细的辨认了一会才惊喜的上前握住二人手道‘刘舵主,门正,你二位怎么会在此处?’ 门正道‘此事说来话长,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对了,你来这干什么?’ 杜雷忙不迭的给二人引荐‘这位是我大哥智凌大师,二哥何冲,这一位是季云季公子。我们路过此地,偶识宗将军,他请我四人来帮个忙,我们便跟着来看看。真想不到在这遇见你们二位!’说着又向何冲三人道‘这一位刘梦龙,以前是泉州分舵舵主,这一位门正是副舵主,也是我的知交好友。’几人之间又说了几句久仰之类的话。 那黑衣人也走上前来,笑道‘宗将军居然能请来大名鼎鼎的雷霆手杜雷坐镇,怪不得这一次如此有恃无恐!’ 刘梦龙却并没有替这黑衣人引荐。 宗炎却十分尴尬,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靠山,居然是对头的知交好友,这如何是好?正在想着怎么才能收场,季云向着刘梦龙三人说道‘这位宗将军也不是歹人,你们之间的事暂时搁一下如何?’ 刘梦龙道‘是啊,今天是大喜之日,可不能扫了兴,这些事以后再说。’说着亲热的拉住杜雷‘走,今天谁不喝个三百杯谁是王八!’ 季云又对宗炎道‘宗将军,你们之间的事。改日再说如何?’ 宗炎考虑了一下道‘好,好,那你们今日先叙旧情,改日再说。那本将军就不打扰各位了!’ 那黑衣人高声道‘不然宗将军也一起来喝一杯?’ 宗炎顾不得他话中有刺,忙道‘不打扰了,本将军告辞。’说着看了看季云四人。 季云道‘无论如何我四人明日会再到军营中拜会宗将军。’ 宗炎道‘好,好,告辞。’说着率兵将去了。 刘梦龙三人也率众将杜雷四人拉了进去,大摆筵席。那黑衣人见大师何冲杜二人形貌特异,一看就是高手。而他三人却好像都对季云这个年轻公子言听计从,不禁有些奇怪。 刘梦龙这才引荐那黑衣人道‘这一位便是我们帮主,也是昔年纵横江湖的‘东海天蛟’匡融,匡大哥!’ 杜雷大师何冲三人道‘原来您便是东海天蛟匡大侠,久仰,久仰。’就连季云都曾听木清源说起过匡融的名字。 匡融笑道‘大侠二字可不敢当,一介莽夫罢了。’ 匡融昔年在江湖中名气甚响,不过却也不全是好名声。都知道他是西南一带的悍匪。并非是侠义中人。但他虽然身在绿林,为人却是刚直,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相反倒是经常救助贫苦百姓。当然他救助百姓的钱,大部分来路不正。 说好听点就是劫富济贫。 匡融十余年前便从江湖中销声匿迹,江湖中都传闻他已被仇家所杀,也有人说他是死在天禽先生手下。杜雷几人都想不到今天居然在这见到他。 季云见他豪气干云,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气概,便对他颇有好感。 杜雷问道‘对了,刘舵主,你们二人怎么到了此处?’ 刘梦龙道‘那说来话可长了!八年前 帮主为小人诬陷卸任,我见连本帮中也有不少人暗中造谣,妄图推翻帮主,心中极为气愤!’这时门正插口道‘这些王八蛋也不想想,若不是帮主那一身冠绝天下的武功,我帮又凭什么在武林中称雄?外人陷害帮主倒也罢了,本帮之中居然也有人为了一己私利造反,他妈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刘梦龙接着说道‘我激于义愤,又察觉到形势不对,便也跟着辞去舵主之职,准备率兄弟们远走他乡,再谋出路。岂知刚出泉州便被人一路追杀,我们连这些人什么来路都一概不知。一路上尽拣荒僻之处而去,历经九死一生方才逃开。也就是那一次,老武,老陈都不幸送了性命。咱们是十一个人出来,却只剩下了六个人,还多多少少都带着伤。好容易摆脱那些人追杀,又遇到了一队官兵。他们见我们身上有些钱财,便非说我们是倭寇。上来不由分说就要格杀勿论。这些官兵虽然不中用,但也有三四百人之多。兼之我们六个人都是身上有伤,疲累不堪,所以并不是他们对手。眼看着危在旦夕,匡大哥正好经过,便率人打散了官兵,救了我们性命。拿住了几个小喽啰一问才知道这些兵打了败仗,回去不好交差,便想胡乱杀几个毛贼充数。当时匡大哥请我们几人随他一起干一番事业。本来吗,以咱们出身,不愿去绿林为盗。但那日所见,官兵做的是强盗之事,强盗所做的却是行侠仗义之事!哎,这世道··当时也是走投无路,又感念匡大哥救命之恩,便开始追随他,直到今日。’ 四人听了之后,百感交集。杜雷又问道‘那你们和这个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我们便来到此处,这一带矿产丰富,而且又是地处偏僻,不容易引起注意。再加上附近海域经常有倭寇出没,我们可以狙击倭寇上岸。有时候甚至还能抢到倭寇的东西。所以便在此安顿了下来。至于这个宗炎,他去年初来乍到,听我们的对手别有用心的说我们私通倭寇,又想将矿产夺回,所以就率兵来打。谁知道他手下尽是些脓包,完全不堪一击。大哥不想和这人一般见识,也不想和朝廷公然为敌,便放他离去。岂知他三番五次的前来纠缠。昨天又派人来说今日前来交涉,想不到居然把你带来了!’ 门正又接着道‘听说他第一次打了败仗回去之后不敢据实禀告,说是我们望风而逃什么的。他上司便三番五次的差他前来,每一次回去他都是说大败我们,只是我等太过狡猾,未曾捉到,怕是有人事先走漏了风声云云··’ 杜雷道‘那自然不能据实回报,他一两千人的正规军队,却打不过几百人的所谓土寇,说给上司听了不将他革职才怪。所以只能说是打了胜仗了。’ 匡融道‘宗炎倒也不是奸恶之徒,所以几次交手我都手下留情,不然··’说着笑了笑。 刘梦龙又问道‘对了,杜雷,最近几年有帮主的消息吗?’ 杜雷摇了摇头。 ‘张舵主最近怎么样?’‘张舵主还在嘉兴。’ ‘这八九年你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你看我二人,每日东奔西走,风吹日晒,都老成这个样子了。以至你居然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门正又说道‘幸好你还是老样子,就和我八年前那次见到你时一模一样,不然万一打了起来那可有的瞧了!’ 刘梦龙道‘那有什么说的,这小子武功看起来又精进了不少,只怕咱哥俩一起上都不是对手了,哈哈。’ 门正接着笑道‘就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雷霆手那可不是吹的!’ 几人已有多年不见,相谈甚欢。匡融刘梦龙等人地处偏僻,这几年已快要脱离出江湖,江湖中发生的好多事他们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四人遵守诺言回去会见宗炎。季云说道会尽量替他协调此事。而宗炎看他们四人和对手熟识,万一撕破脸自己更加的不是对手了。于是便客客气气的说道一切由季云便了。 在宗炎军中吃过午饭之后,四人又回到匡融所在之地。匡融亲自带领四人到处游览。此地濒临大海,景致绝佳,四人都是心旷神怡。 第二日,匡融刘梦龙又带他们四人去一个海岛之上游玩。 此岛名叫猴儿岛,距陆地约有十五六里地。无人居住,只渔民偶尔在此落脚。三年前匡融率人到来不久之后便发现了这个海岛。若不是岛上水源稀少,当时都有意在此驻扎。 一行人坐了一艘大船,到了岛上之后匡融却吩咐水手将船驶了回去,让他们到中午再来接几人回去。 水手留下了些茶饮,食物之后便即离去。 季云以前从未到过海边,这时看这个极美的海岛上风和日丽,岸边沙滩上长满了芭蕉椰树。一边踩着松软的沙滩,一边吹着温柔的海风,十分惬意。同时心中暗中许愿,以后一定要带云梦到这个海岛来游玩。 一想到云梦,不由得心中发热,甜蜜无限。 第六十六章 拒敌 匡融道‘三年前我们到这不久便发现了这个地方。本来想在此驻扎,可惜一是岛上水源太少,无法供几百人饮用;而且四面环海,万一被人包围根本毫无退路,当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考虑良久不得不忍痛放弃了这个想法。’ 杜雷道‘确实如此,此岛无路可退,也毫无屏障可守,甚至无处藏身。一旦被人包围,确是难以应付。’ 门正道‘不过我们闲暇时经常到岛上喝喝酒,吹吹海风,再吃一些海产,也是十分快意。’ 刘梦龙道‘对了,近两年经常有倭寇在此岛停靠休整。不过他们十分机警,从来都是只在岸边安营,一有动静立刻上船逃走。这两个月已有三次见到倭寇上岛,但都未能截下他们。’ 猴儿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方圆也有个三五里。岛内生满了树木,难以通行。匡融等人也只探查过两次。岛上有一座凉亭,却不知道是何人所建。 刘梦龙道‘我曾经听乡民说过,此岛以前曾是大盗毛文龙一处落脚之处。后来他被朝廷招安,朝廷又出尔反尔将他处死。’ 门正道‘是啊,听说当初朝廷许诺只要他愿意归顺,不再与朝廷为敌,那不但他的财富可保,以前所做的事一概既往不咎,还许他高官。他不知怎地便应了下来,岂知他上岸之后朝廷便即反悔,将他问罪处斩!’ 匡融接口道‘并非是朝廷反悔,而是他那一大批财宝惹来了祸!人人皆知他富可敌国,难保没有人看了眼红。你想,若是不杀了他,这些财宝理所当然还是他的;若是以造反之罪将他处斩,那他那些巨额宝藏便不免落入别人之手了。可叹的是他轻易的就放弃了自己手中最大的筹码,一旦他上了岸,那只有任人宰割了!’ ‘汪直不也是如此吗!朝廷诱骗他上岸之后,一众奸官上奏取了他性命。现在可好,现在少了他镇守东海,倭患日益严重。’ ‘成祖皇帝为了一己私仇下令禁海运,闭关锁国,已不知天下间的变化。别的国家海军已悄然兴起,听说西洋有一国海军强盛,接连攻城略地,霸占了世上不少地方。就连弹丸之国的扶桑,现在都频以海军欺负咱们。可叹咱大明朝自断臂膀,荒废了海军,不然又哪里轮得到他们横行霸道!哎··’ ‘说到汪直,此人倒可以算得上是一位英雄,想当年乃是海上之霸。莫说我中华海域,就是扶桑高丽以至南洋诸国全都在他治辖之下。听闻连扶桑天皇各诸侯对他都是毕恭毕敬,莫不敬我大明如神。若是朝廷招安他好好重用,以他的实力,二十年之后,这些地方便会尽数臣服咱们。只是朝廷许多奸恶之徒,还有一些冥顽不化的迂腐老臣,全都上书将他处死。他一死,整个大海无人能掌控,原来畏惧他的那些倭寇慢慢的又开始横行,哎··’ ‘他如果受到朝廷重用,必然会动了许多人的利益,这些人自然容不得他!’ ‘当年我中国海军天下第一,当世莫有抗手,岂知自断臂膀,将海上霸权拱手让人。而后朝廷为了便于统治,更是禁绝了海上营运,根本不与外人接触。当然,不管禁不禁海运,国运兴不兴旺,皇帝一样的在龙庭里吃着他的山珍海味,只是却苦了百姓··’ 说到此处,几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刘梦龙便改口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别影响咱们的兴致。’几人便又开始聊起这些年的际遇。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快午时,恰好有几个渔民经过。匡融曾经从倭寇手下救过他们性命。几个渔民见到匡融刘梦龙三人之后显得亲热无比,又将当日渔获尽数献给匡融。 匡融本不想要,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寻常无比,但却是这些渔民一家老小的生活来源。只是渔民极为坚持,直到匡融留下了一些,他们才欢天喜地的走了。 匡融一看所赠渔获之中不乏麻鱼鲮鱼等珍贵海产,便道‘几位,咱们先乘船回去,吃过午饭再来如何?’ 季云何冲却不愿离开‘咱们在这将就着吃一些吧。’ 刘梦龙道‘现在虽有海鲜,只是锅灶不全,也无佐料烹制,怕影响口味。’ 杜雷道‘不打紧,晚上回去再吃便了。’ 匡融道‘既然如此,那就在这将就着做吧。’说着便开始挖开沙土自制了一口土锅,开始烹制那些海鲜。 刘梦龙奇道‘我与匡大哥一起八年,却从未见过你亲自下厨!’ 匡融一边忙活一边道‘我自小便跟随父亲学习厨艺之道,若不是十五岁那年一场变故,我现在说不定是在哪个大酒楼里掌勺呢。’ 不一会一阵阵鲜香扑鼻而来,季云和大师早已忍耐不住,只盼尽早能一饱口福。 终于等到开锅,几个人便席地而坐。一尝到鱼肉的鲜美,都忍不住大声赞叹。匡融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烹制了一下,佐料也不全,但味道却是异常鲜美。 何冲道‘匡大哥如果 做了厨师,肯定也是一样的名动江湖!’ 大师立刻反驳道‘错了,错了,不是名动江湖,而是名动··那个酒湖!’众人都哈哈大笑。 门正也说道‘我也从未见过大哥下厨,想不到手段如此高明。’ 匡融道‘平日里我不愿做些烹煮之事,只是今日几位贵客在此,自须一尽地主之谊了。说来奇怪,我好像在厨艺一道极有天分。记得小时候跟父亲学艺之时,不管多复杂的菜式我都是一学就会,不久便能做的比父亲还好。而一些我从未见过的食材,我凭直觉便知道该如何烹制。不是吹牛,我当年若是真的做了厨师,今日在厨艺上的成就只怕比你们萧帮主或是天禽先生在武功上的成就还要高些。’不过说出这段话后他神情却有些落寞,还出了会神,好像又想起了往事。 而季云几人见他只是用极其简陋的灶具加上些简单的手法便制成了如此美味,都是极为佩服。渔民所赠海产着实不少,不过也被几人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皮肉都未剩下一点。 大师还拿着一条鱼骨‘嗞咂’的细细品味,不舍得丢弃。几人无不莞尔。 何冲道‘你看看你吃相,太丢人了!’话虽如此,他也装作四处看看,喃喃自语‘怎么连鱼骨头都没有了··’ 匡融道‘承蒙大家抬爱,只要你们四位肯多留几天,我便天天烧来给你们吃。’ 大师道‘那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我们要是赶都赶不走,你可别怪我们啊!’ 匡融笑道‘那正是求之不得!’ 如此一连几天,几人四处游玩,品尝匡融变着花样做出来的美味,极为惬意。他们四人很少有这等轻松快乐的时光,一时间都有些舍不得走。 第五天下午,一名手下突然来回报,说有一股倭寇在北面二十里处集合。 匡融问道‘有多少人马?’ 那手下报告道‘现在已有二百余人,而且人数还在增多。好像是和咱们交过两次手的那伙倭寇。’ 匡融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有消息立刻回报。’那手下便领命而去。 杜雷问道‘这些倭寇是从哪里来的?’ 刘梦龙道‘差不多半年前,突然有一队倭寇来偷袭。一战之下我们打败了他们,不过有些蹊跷的是这些人虽然是作倭寇打扮,用的也是倭刀,但绝大多数人用的武功却是咱们中土武功。一看便知绝非是东洋倭寇。而且他们之间说的都是官话。其中不乏高手,有十几个人在武林中都可以算得上是好手。他们退去之后,我和匡大哥仔细考虑,倭寇之中绝不会有这么多高手。恐怕是有人假借倭寇之名行凶。而且这么多高手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抢劫几个破渔村而来,对方肯定有更大的图谋。只是却查不到对方底细,只得小心戒备。又过了两个月左右,那伙人又突然趁夜来袭。而且来的人之中又多了几个好手,所幸恰好匡大哥三位师兄弟在此,才勉力打败了他们,还活捉了几个小毛贼。拷问之下才知道他们之中连一个倭寇都没有,都是被人请来以倭寇名义行动。至于那几十个高手的来历他也是一无所知,再问别的也什么都不知道,每次他们都是听命行事,却不知道内情。那一战之后,我们一直在担心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这次看样子真的得好好应付了!’ 季云却一下子想起了西门公子,隐约觉得此事行事风格和他十分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有关。他开口问道‘若是他们去攻击宗将军,宗将军能抵挡吗?’ 匡融道‘宗炎只怕应付不了,季公子何来此问?’ 季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这一次对方的目标不一定是匡大侠,而是宗炎将军。’ 匡融问道‘何以见得?’ 季云道‘我也只是猜测,刚才匡大侠说对方阵中高手众多,这些人绝不会是为了抢劫几个渔村而来。所以我判断他们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您,还有一个便是宗将军。’ 匡融点了点头‘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为了宗炎而来呢?’ 季云道‘刚才那位大哥好像说倭寇在北面二十里集结。’‘是啊!’ ‘这几天咱们四处游玩,我大概的看了一下附近地形。如果是我想攻击匡大侠,我便会从西南方向那一处树林附近开始。从那攻击您的话,您不易防守,而且万一不敌逃逸时也极为方便,您不好追击。而若是从北面进攻则正好相反,非但不易进攻,而且相当于将自己置身于一条死胡同,若是战败之后,很容易被您包围。’ 匡融脸色一变道‘季公子所言极是,我现在想起前两次他们进攻确实都是从西南方向前来!’ 季云接着说道‘而若是要攻击宗将军所部,最好的位置大概便是我们这向北十几里那一处河滩了。’ 匡融道‘正是!’他这才发现这少年智慧过人,怪不得杜雷何冲大师三人好像都对他言听计从。‘那以季公子看, 我该如何应对?’ ‘我这只是猜测,匡大侠不可掉以轻心。您先静观其变,我去告知宗炎让他有所防备,以后再见机行事。’ 次日一早,四人又来到宗炎军营。宗炎见他四人去而复返,意外之余也有些惊喜,迎入内账之后季云便说明了情况。 宗炎却有些慌张,他的哨兵也发现了这几百人的倭寇。宗炎虽然是正统的将军,却并没有多少行军打仗的经验,过往多是以吹牛拍马为生。这两天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率领手下再使个三十六计中的上计,却一直拿不定主意。 季云见他如此,便说道‘宗将军也无须慌乱,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未必真会如此。’ 宗炎却站起身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这该怎么办···’ 季云道‘宗将军这两天加强戒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三天内便会开战。’ 宗炎惊道‘三天?’季云道“如果三天内没有动静,那宗将军就可以放心了,他们便不是为您而来。” 大师道:‘为什么啊?’ 杜雷接口道‘他们沿海路而来,难以携带补给,一般只能带三四天的口粮。’ 宗炎身为堂堂将军,怎么好意思开口请几个江湖人物保护自己,岂不是显得过于无能。但他心里确实是毫无主意,只得用期盼的眼光眼巴巴的看着四人。 季云笑道‘本来我等一介平民,不应该插手军队事物。只是眼看着有倭寇欺负同胞,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如果宗将军愿意,我等愿助你一臂之力。’ 宗炎大喜过望,甚至想到这一次有他四人相助,说不定能大败倭寇,这可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至于请外人帮忙,只要自己不上报,上司也不会知道。对了,俞大猷不也是靠这几个人才打了这么多胜仗吗!我又如何不能?想到这,忙不迭的道‘四位肯施以援手,末将求之不得!’ 事不宜迟,季云立刻仔细的看了看这一带地形。看完之后却是愁眉不展。宗炎惊问何故,季云却不回答。只是让宗炎集合兵将,检视了一番。 宗炎见季云始终不怎么说话,心中有些慌乱,不住追问。 季云道‘宗将军好好安抚士兵,回营再说。’ 不过连宗炎自己这时都是心慌意乱,又如何安抚士兵?匆忙鼓励了几句之后便到营帐中仔细询问季云。 季云道‘宗将军,刚才在将士们之前难以明说,怕引起军心动摇。实不相瞒,据匡融他们所说,这一伙人曾经与他们交手两次,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他说的属实,只怕将士们难以应付。’ 宗炎道‘这,这如何是好··’ 其实宗将军早已有了打算,不行的话先退开避一避,大丈夫能屈能伸吗·· 只是这打算在几个外人面前却不好意思说。 季云道‘我上午仔细看了地形,可以选作进攻的地方一共有六个。最好的选择就是从军营正前方强攻,配合正后方那一片山隘之中突袭。宗将军现在就派二百名士兵去那条大河掘开几道河堤,正前方地势低洼,河水一泻大约一里之内尽是一片沼泽,难以通行。再派二百名士兵携带火油等引火之物,再多备些干柴堵住山隘最狭窄的地方,一旦贼寇从那进攻,立刻引燃火油干柴,那便无法再通行。从南面进攻的话地势对咱们有利些,也不足为虑。只是剩下大河口,右前方的树林,还有左后方那片空地却是无险可守。这三处地形相差无几,不知道他们会选择从哪一处进攻。’ 宗炎自己是毫无主意,忙吩咐手下照季云所说的去做。忙完之后又问道‘季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季云道‘将士兵们分成三个营寨,分别守住三处。相互之间不要间隔太远,以便互相应援。还有宗将军切记,一会给将士们动员时一定要让大家意识到这一次敌人十分厉害,但又不要让将士们惊慌害怕,其中的分寸,宗将军自行拿捏。’ 其实宗将军自己都已有些惊慌害怕了,又怎么安抚士兵,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有心想跑却见人家四个来帮忙的都不害怕,自己堂堂主将若是未战先逃,那成何体统!反正他无论如何做不出这种事来。而且突然间想起了曹子建那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一口热血上涌,居然真有些大义凛然的感觉! 当天依季云之言一切准备停当。宗炎手下以前没怎么打过仗,偶尔欺负欺负几个小毛贼还行。虽然宗炎一再安抚,士兵们还是有些紧张害怕。 晚上宗炎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季云道‘你看他们会不会趁夜偷袭?’ 季云道‘应该不会,他们不熟悉咱们这一块地形,如果夜袭不成反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贼寇实力明显高于咱们,应该不会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宗炎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果然,刚到子时,军营外便响起了一阵鼓声和喊杀之声。 第六十七章 援军 宗炎慌忙起身,传令将士们准备迎敌。而士兵们却慌作一团,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兵器;直混乱了好一阵,岗哨却始终不见敌人攻过来。 季云四人也已起身,见士兵混乱便对宗炎说道‘宗将军,告诉将士们不必惊慌,贼寇现在不会来进攻。’ 宗炎问道‘何以见得?’ 何冲道‘如果是我真想来打宗将军的话,趁黑直接提刀过来砍杀便是,还击什么鼓!’ 宗炎心里安定了些,想了想道‘何大侠言之有理,他们此举定是想扰乱我军心,同时又能让将士们不能好好休息。’ 季云道‘正是,他们派个一二十人击鼓便可以,毫不费力。而咱们这千余将士们却都得难以入眠,明日战斗力更是会大打折扣。看来他们明天一早就会进攻,所以今天想大耗将士们精力。’ 宗炎道‘那以季公子之意,让将士们不理会他们,回去休息?’ 季云道‘话虽如此,还是要小心倭寇使诈,现在多加派人手,安置岗哨。将战士们分作三组,轮流休息,好好应付明早一战。’ 宗炎道‘好,一切依季公子的主意。’ 他手下士兵虽然分作三组,轮流值守,但休息的人哪里睡得着?大都一夜未眠,心惊胆战的度过。 到了丑时宗炎便吩咐士兵造饭,饱食之后,季云让宗炎杜雷何冲三人分别领士兵守住三个营寨,而让大师率领二百名士兵居中策应,静待倭寇到来。 果然天刚蒙蒙亮,倭寇便分作两队,从大河口左后方空地夹攻而来。他们并非是像军队一般列成队形,而是凭借个人能力强攻。 宗炎部下虽然战斗力不强,不过平时对阵法的练习倒是不少,队形还算整齐。只是单兵作战能力比对方要差的太远,而且心存恐惧,饶是人数是对方三倍有余,仍是很快就落了下风,死伤了几十人。 进攻的这两处恰好是何冲和杜雷所守,所来贼寇之中有十几人武功着实厉害。初时他们不知道何杜二人身份,见他们只是普通士兵打扮,大意之下,有四人伤在他俩手下。二人武功一露,立刻便各有三名高手过来夹攻。 二人武功高强,一时未露败相,但也只是能自保。贼寇首领见状立刻又派了两人过来夹攻,一时间二人只能勉力招架。而宗炎手下已死伤了近百人,对方的伤亡却很少。此时何杜二人已有些危急,根本无力还击。 宗炎所部却没有贼寇来袭,他虽然看的心惊肉跳,口舌发干,心里也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准备率领士兵上前相助何杜二人。 季云大声叫道‘宗将军,你现在去无济于事,迅速带领士兵携带弓箭绕到贼寇后方以弓箭袭击。尽量避免接战,只要能拖住他们便可。’ 宗炎依言去了,大师这时却急得直跺脚。他见何冲杜雷二人身陷险境,不待和季云商量,便要冲过去相助。 季云大声喊住了他‘大师,停下,不要去。’大师急道‘何冲和杜雷快撑不住了,你怎么让我在这眼睁睁的看着?’ 季云来不及解释,‘你赶快带人到那边堵着。’说着一指几百步之外的一片林地。 大师一脸茫然道‘那,那边根本没有人啊!’ 季云大声道‘快去,一会就有人了!’ 大师极不情愿,嘟囔着说道‘那里和战场毫无关系,我还是去帮何冲和杜雷吧··’ 季云急道‘赶快去那堵着,一会来不及了!’ 大师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虽然不情愿,还是依季云之言去了。 此时何冲和杜雷也是十分着急,对手实在是太强悍,他们俩虽然一时间并无性命之忧,但宗炎手下可惨了,今天只怕是要一败涂地。 而大师一边忧心他二人,一边一步三回头的向林地赶过去。嘴里还一直在嘀咕‘战场这么吃紧的时候却让我在一边守着一片空地,这个破地方哪有人来!’只是虽然不想过来,却怕季云生气,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不过大师刚到空地守住,便真的有一队贼寇偷偷的出现。为首之人一看到大师,一脸愕然。好像大师的出现大出他意料之外。这一小队贼寇只有二十余人,大师率领二百名士兵,尽可抵敌得住。 贼寇并没有想到季云四人前来相助宗炎,本来他以为小半个时辰便可以将宗炎拿下,未做太多准备。这久攻不下便有些焦躁。而宗炎手下武功虽然不济,但人数比贼寇多了三倍有余,兼之以守御为主,阵型紧凑。贼寇一时之间难以建功。 而偷袭包围的计策又被季云识破,未能得逞,只好全力强攻。如此一来何冲杜雷二人更是吃力。 宗炎看的十分害怕,幸好贼寇攻击的是何冲和杜雷,如果是自己面对这些人,只怕守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依季云之言,绝不上前与倭寇接战,只在背后骚扰。不过这一来贼寇腹背受敌,打得也是极为难受。 大师心里十分急躁,他有心想去相助何冲杜雷二人,只是季云却让他死守在 此。虽说他守御压力不大,但让他在这眼睁睁的看着何冲杜雷拼命,比之让他面对千军万马心里还要煎熬。 这一队贼寇实力极强,只是季云事先洞悉了他们的战术,已让何冲杜雷宗炎三人形成了一个犄角之势,互相可以应援。而大师又事先堵住了倭寇迂回偷袭的地方,贼寇计谋未能得逞,所以打的十分胶着。 战斗约有小半个时辰,对方首领见急切间难以取胜,也怕自己身陷险境,一声号令之下一众贼寇便从侧面开始退去。后退之时井井有条,相比起来宗炎的正规军更像是一批乌合之众。 见对方后退,宗炎立刻便要率兵追击,季云却挥手拦住了他。宗炎此时对季云已极为佩服,见他不让自己追击,便立即停下。 季云又让宗炎小心戒备了一会,以防敌人杀个回马枪败中求胜。直到确信敌人不会再回来才布置了哨兵,让将士们回营好好休息。 宗炎打仗的时候还没有觉得有多么紧张,此时却是手脚发抖。而且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如此勇敢。平定了一下情绪便对季云四人说道‘多谢四位大侠仗义相助,如果不是四位,今日我军只怕是会一败涂地!’ 季云道‘宗将军不必客气。’ 智凌大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从那片空地过来偷袭?’ 何冲也说道‘是啊,幸好大哥事先堵住了敌人来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季云笑了笑道‘我看了他们进攻的地方便猜到了他们这个意图,如果换了是我,说不定也这么打。’ 宗炎道‘今日与四位大侠一起,末将着实受益良多!您三位武功高强,季公子如此足智多谋,哎,如果军中将领都能如四位一般,又怎会有倭寇之患。可惜尽是些不中用的吹牛拍马之徒!’ 他一时感慨,有些口不择言,接着又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好像也是个‘不中用的吹牛拍马之徒’·· 清点之后,宗炎所部士兵伤亡了一百一十六人,也杀死了六名贼寇。 众兵将虽然打退了敌人,却毫无欣喜之感。回想起若不是大师三人武功高强抵住了对方十几名高手,季云计策安排巧妙,今日在对方突袭之下,肯定伤亡惨重。 杜雷问道‘他们会不会再回来?’ 季云点了点头。宗炎一颗放下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敌人如果再来,必定准备的更加充分,更加难以应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放下架子,一切全凭季云做主。 安抚完士兵之后,几人便回到营帐之中商议。季云说道‘敌人这次撤退是因为一时大意之下被咱们两面夹击,他们不愿意冒险,所以先撤出战场。酉时他们会再来进攻,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他们会酉时来进攻?’ 季云道‘刚才一战他们虽然并未讨得便宜,但想必也已摸清了我军底细。单凭实力,咱们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刚才咱们占据了地形之利,加上他们偷袭不成怕被咱们包围,所以才撤退。依我看,他们今日还会卷土重来,这一次只怕是更难以应付。’ ‘那为什么他们会在酉时进攻?’ 杜雷道‘他们刚才应该已经大致摸清了地形,以军营的地势,他们不便夜袭。如果酉时开始进攻,大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就会黑下来,如果他们半个时辰不能取胜,要撤退的时候,咱们也无法追击。这样一来,他们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季云却沉思不语,而大师宗炎四人也不再说话,等着他拿主意。过了一会季云才说道‘贼寇现在只有两处可以进攻。我想他们可能会挑选杜雷刚才守卫的地方主攻,吸引咱们注意力,然后再突袭何冲守卫的所在。不如咱们将计就计,我和宗将军装作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佯攻之处,而大师何冲杜雷一起埋伏在何冲刚才守卫的所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可好?’ 宗炎和大师立刻大声道‘好,就这么办。’ 而何冲和杜雷却有些担心,何冲问道‘那万一贼寇真的从杜雷守卫的地方进攻,你在此守着岂不是十分危险?’ 大师这才想起,急忙道‘是啊,这可不行,我还是留在你身边吧。’ 季云心中已有了计议,‘不用,贼寇人多势众,何冲杜雷二人对阵他们难说稳操胜券,定需你三人联手才能有取胜的机会!’ 大师道‘万万不行,万一他们从你这边进攻,这些士兵肯定抵挡不住!这些贼寇武功都厉害的很,不能让你冒险。’ 何冲杜雷也立刻说道‘绝对不行,不能冒险!’ 就连宗炎都说‘季公子,你还是别冒险了。’ 季云笑了笑,问道‘这些贼寇武功高的很吗?’ 三人齐声道‘是,有二十几个武功都高的很!’ 季云又问道‘比盖天华还高吗?’ 何冲道‘那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他们纵然一起上,只怕也比不上盖天华!’ 季云道‘那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便是盖天华也未曾伤我分 毫!’ 大师又想说话,季云道‘放心吧,我已经有计策应对。’说罢拍了拍大师肩膀。 大师虽然极不情愿,还是答应依季云的主意去做。宗炎也传令士兵好好休息,吃饱饭之后准备应对黄昏的大战。 果然到了申时末,倭寇便开始出现。大师三人见惯了大场面,对他们而言这根本算不得一回事。而宗炎手下士兵却十分紧张。不过难能可贵的是居然没有人想着逃跑,相反都鼓起勇气准备一战。 贼寇分作两队同时进攻,不过与季云的设想完全不同。他们是以较强的一队去攻击季云宗炎所在之处。大师何冲杜雷大急,心想季云这边士兵肯定难以抵挡。准备由杜雷何冲拖住贼寇,大师率人前来支援,而对方却也是全力拖住大师,不让他脱身,三人只有干着急,却无计可施。幸好日间季云已让宗炎布置了许多防御工事,士兵们凭险守御,贼寇虽然武功高强,推进的也并不快。 这边大师三人急于打退贼寇好去支援季云,只是这些贼寇中好手着实不少,三人急于求成,反而是欲速则不达,大师情急之下还受了点轻伤。 季云宗炎这边贼寇却是在一点点逼近,过了约有三柱香的时间便已攻到只有六七丈的地方。宗炎已有些慌乱,大师三人更是心急如焚。不过瞧季云却好像不以为意,好像根本没看到危险。 他们不知道季云心中正在盘算自己所学的武功之中哪一招能极快的解决这为首的七八个武功高强的贼寇,以免宗炎手下士兵多有损伤。因为普通士兵根本挡不了这些人一招一式,一旦他们攻过来,将士们只怕伤亡惨重。而那些武功差一些的倭寇,士兵们仗着人多,应该可以自保。 宗炎眼见贼寇又推进了两丈,已经是迫在眉睫,便向季云说道‘季公子,我在这抵挡一阵,你,你到那边指挥吧。’说罢站到季云身前。 季云心中好笑,这宗将军明明是让自己先逃命,偏偏还说的这么好听,还什么让自己换个地方指挥。不过见宗炎往常这么样一个人,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还是坚持掩护自己让自己先走,听着心里也不禁有些感动。便说道‘不碍事!’ 眼见倭寇已攻到身前,便又站到宗炎之前,暗运神功,准备在接战的一瞬间趁着倭寇对自己毫无防备便一举歼灭这七八个武功高强的贼首。剩下的武功差一些便不足为惧。当然也可能剩下的敌人见自己一瞬间便击杀几名首脑,立刻落荒而逃也说不定。 眼见马上就要接战,贼寇阵后却乱了起来。一队人马乘其不备已杀到贼寇身后,出其不意之下,贼寇腹背受敌,阵型大乱。待季云看清,却是东海天蛟匡融以及刘梦龙门正率众赶来相助。宗炎认出几人之后,不免有些惭愧,又有些感动。自己三番五次去攻打于他,而人家却在自己危急的时候赶来相助。 杜雷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们援军到了!’ 贼寇缓过神来之后,立刻以后队变作前队。那七八名武功高强的贼寇赶过去对付匡融几人。 匡融以一敌二也大占上风,他们除了刘梦龙门正之外,还有三个人武功也是不俗,一对一都是稳操胜券。只一盏茶的功夫,贼寇便死伤了二十多人。贼寇首领见势不妙,立刻指挥众贼撤退。他们并不是转身逃跑,也不是两队合而为一,而是两队同时朝一个方向退去,互相之间可以支援,那二十几个武功高强的贼寇殿后。虽然战败撤退,却是丝毫不见慌乱。 匡融智凌大师几人想带人追杀,季云却叫他们停下道‘这一队倭寇绝非等闲之辈,指挥之人更是精于谋略。我看他行军时极为谨慎,想必已经安排好了退路。而且他们对来时的地形比我们更加熟悉,说不定已经设好了陷阱,咱们还是不要贸然追击了!’ 众人都十分赞同他的观点。 宗炎上前道‘这次多谢匡大哥赶来相救,想我还曾三番两次的上门找您麻烦,虽然是有军令在身不得不为,想想仍是十分惭愧!’ 匡融道‘这个也怪你不得,身在公门,受人差遣而已。’ 眼见贼寇远去,而且这一次伤了元气,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来。宗炎照常安排了岗哨之后,诚心宴请匡融等人。不过匡融刘梦龙几人却不愿留下吃饭,而且说了一会话之后连杜雷季云四人也强拉走了。 临走之前,宗炎少不得又说了许多千恩万谢的话。 四人又到匡融之处住了三天,吃遍了奇珍海味,也要动身回嘉兴了。刘梦龙门正极为不舍,在杜雷何冲四人答应过几个月再来之后,才依依不舍的让他们走了。 到了浙江境内,武林人物多了起来,便即听说了这一个多月寒冰神掌又重现江湖。先是山东八卦门两名弟子酒后丧生;二十天前在河南,有人发现了颇有名气的运通镖局宋镖头倒毙街头;十三天前在滁州,昆仑派五名弟子不幸遇害。 乍看之下,这些人之间毫无关联,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只有一点相同:都是死在寒冰神掌之下! 第六十八章 王图 四人听了之后,百思不得其解。 季云首先说道‘一个月之前,西门公子沈鹤都在云南,绝不可能在山东河南等地杀人,这一次绝不是他们所为。’ 杜雷问道‘会不会西门公子另有同伙?’ 季云道‘极有可能。’ 何冲却接着说道‘西门公子纵然有同伙,但是除了沈鹤之外,我想不到还能有谁会帮西门公子做出寒冰神掌的印记!’ 季云问道‘别人都做不到吗?’ 何冲道‘只有我教能做到,而且只有我们七八个大弟子还有几个坛主有这个能力。一个月前在总坛,除了死去的之外,剩下的都在。’ 杜雷道‘会不会沈鹤把这个方法教给了别人呢?’ 何冲道‘不可能,沈鹤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明白,一旦他对西门公子没什么用处,那离死恐怕就不远了!’ 季云道‘正是,这看家的本领怎么可能轻易传授给别人!只是这样一来,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 大师问道‘那会不会是明教中人出来滥杀无辜了?’ 季云道‘不会,据龙震天所说,明教已没人会使寒冰神掌了。所以去年云清道长身亡的时候他还亲自率人来查看。我看他说的确是实情。而且如果真的是明教中人杀人,又为何一定要使寒冰神掌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这些人都是明教杀的,要报仇就都去朝天宫吧。而如果有意杀人立威的话,干脆直接上少林武当挑战好了,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所以我断定此事并非是明教所为。’ 何冲道‘那如果既不是西门公子,又不是明教的话,又还能有谁做这些事?又图什么呢?’ 季云叹了口气道‘此事当真难以索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静观其变了。’ 四人无心再游玩,便日夜兼程回了嘉兴。张泉见几人回来极为高兴,他也觉得事有蹊跷,但却说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武林中人一致认为一定是明教又出来作恶,几大门派的首脑已相约三日后在桐乡秘密商议此事。丐帮虽然尚未有人丧生在寒冰神掌之下,但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帮。张泉也被邀请与会。 丐帮现在名义上的帮主是风火神龙史经天,不过别人请的却是张泉!史经天若是得知,不知道作何感想! 张泉这几天一直在等四人回来,本打算他们今天再不回来,明天便带同米香主齐香主一起前去。这时见四人到来,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只是四人已奔波了一个多月,这今天刚回来,明天又要上路了。 嘉兴距离桐乡不远,五人提前到了一天。酒楼之中,客店之内,但凡有江湖人物所在之处,大多都在谈论此事。 而中午五人在禾元居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一个身着麻衣的汉子,满脸胡须,季云侧对着他,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正在瞧着自己。而当季云转过头看他的时候,他却已将脸转向一旁,装作瞧着窗外。 不过在这一瞬间,季云还是看见了他的眼睛。 十分熟悉的一双眼睛,不过看容貌却是不认识。但季云可以肯定,此人一定认识自己,而自己也一定见过他。不过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何冲也留意到了,悄悄的问道‘此人是谁?’ 季云摇了摇头,他见对方已转过头瞧着窗外,便没有过去说话。 到了黄昏时分,五人经过一个街角的拐角,何冲突然低声道‘有人跟着咱们!’五人都没有回头,接着杜雷也说道‘是不是在那边大树旁身穿灰衣戴黑色帽子的那个?’ 何冲道‘正是,此人便是中午在禾元居偷偷的看季云的那个人!’大师道‘是他?’ ‘虽然他换了衣服,脸色抹黑了些,头发胡须也换了,不过我还是能认出他。’ 季云道‘鞋没换!’ 杜雷道‘对了,我中午仔细看了一下他穿的鞋。那种鞋只有在山东济南郓城一带买的到。他的鞋成色很新,磨损的却很严重,看样子最近一直在赶路。’ 季云道‘不错,你观察的很细致。’ 大师道‘这人干嘛老是跟着你,什么人啊?’ 季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应该和他很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是谁。’ 大师道‘不然我直接去捉住他,一问不就知道了!’ 季云道‘不可,他既然不愿意和我相见,还是不拆穿他吧。’ 张泉道‘此人是否心怀不轨?’ ‘没事,我觉得他可能是突然见到我,有些意外,应该并无恶意。而且就算是他有恶意,有你们几人在,也不足为惧。’ 五人装作并未看见他,一边走一边说话。到了客店之后,那人却没有跟着进来。 第二天一早,张泉五人 便如约来到安国市。此次并非是武林大会,只是几派首脑约定秘密商谈此事。也并不想让人知晓,所以来的人不多。少林派是灵度大师,灵悟大师带着弟子;武当派是元虚道长,清虚道长。只有昆仑派是掌门人余万山亲至,不过峨眉派晓月师太,青城派何子荣虽然不是掌门人,却都是实际主事之人。 秋云海却因故未能到来。 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相请众人前来,见大家到齐便开口说道‘想必几位也有耳闻,近些日来寒冰神掌再次出现,而且这次更加丧心病狂,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便有十位正派人士丧生!此祸患不除,恐怕我中原武林将要大祸临头!我和元虚道长谈及此事都是十分担忧,今日冒昧请各位前来商量对策。几位都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不知道对此事做何打算?’ 余万山立刻大声道‘那有什么好打算的!当然是咱们一起去找明教算账,让他们血债血偿!’ 何子荣也应和道‘余掌门所言极是,这一次咱们如果还是坐视不理,只怕会有更多人惨遭毒手。’ 张泉道‘二位言之有理,只是在下觉得现在事情真相不明,咱们若是贸然行事,稀里糊涂的和明教火并一场,只怕会中了别人算计。’ 余万山道‘张舵主此言何意?’ 张泉道‘老实说,从去年云清道长丧生之时我便觉得事情不对。好像有人故意要挑起我们中原武林和明教之间的仇怨,刻意的以寒冰神掌去杀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武林中,杀人的是明教,要报仇都去找明教好了!明教中可以杀人的武功甚多,何必一定要用寒冰神掌呢?’ 何子荣道‘明教中人一定是有恃无恐,有意立威。’ ‘如果有意立威,干脆直接上大雄宝殿或者真武观挑战,岂不是更加威风的多,又何必偷偷摸摸的杀一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呢?’ 何子荣一时语塞,余万山问道‘那张舵主是不同意与明教一战的了?’ 张泉道‘在下并非是不愿与明教一战,只是觉得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贸然行动。’ 余万山道‘等到水落石出,恐怕武林中人都已死光了,还有什么可行动的!’ 灵度大师听得他话中有刺,怕张泉再和他吵了起来,便接口道‘余掌门,张舵主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真的有人冒充明教中人滥杀正派人士挑起咱们之间的仇恨,让咱们大战一场,还真是落入了别人算计。杀错了明教中人不说,还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甚至是渔翁得利,后果不堪设想。’ 张泉道‘在下所忧心的也正是此事!他们杀了咱们的人,咱们还替他除去了明教!这岂不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灵度大师又问道‘晓月师太如何看待此事?’ 晓月师太道‘张舵主所说的不无道理,我也觉得此事大不寻常。嗯··我们峨眉派遵从大家的意愿,若是大家都觉得不能轻举妄动,我也没有异议。’ 余万山哼了一声道‘人尽皆知世上会使寒冰神掌的只有寒冰使一人!这还能有假的?纵然别人想冒充,也冒充不了啊!’他不待旁人开口,又道‘反正我昆仑派于公于私都誓要与明教周旋到底!至于别人,爱去不去,我们也管不着!’ 何子荣也接着道‘若是有人害怕,便在家呆着好了。那也不必找什么理由了,婆婆妈妈的像个女流之辈!’ 何子荣和余万山交情匪浅,是以总是向着他说。却忘了这句话不经意间得罪了晓月师太。 果然晓月师太站起来说道‘张舵主只是不想胡乱造次,并非害怕!而我们峨眉派虽然是女流之辈,但绝不婆婆妈妈,如果大义当前,也绝不会贪生怕死!’ 何子荣连忙赔罪‘在下一时情急失言,师太恕罪!’ 张泉道‘在下并非女流之辈,也不贪生怕死,不过也不是那种被人略施小计便耍的团团转的半吊子!’他虽然涵养极好,这时却也动了气,是以言语中便不再客气。 余万山有五名弟子丧命,他自然是与明教势不两立。但他也明白单凭昆仑一派绝难以与明教抗衡,所以便一直想说服其他门派一起讨伐明教。这次灵度大师请他一起商谈此事,他本来的打算是趁此机会自己一力主持讨伐明教,何子荣与自己是生死之交,肯定会帮自己造势,别的门派再没有什么大的异议,便立即可以促成此事。那报仇指日可待不必说,自己也能成为江湖中的领袖。 别人都不知道余万山的野心,都以为他急着鼓动大家一起去攻打明教是因为弟子丧生之痛才如此冲动。余万山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不定能让自己当上武林盟主,他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一偿自己多年夙愿。 却不料张泉竟然说出这番话来,令他大为恼火。虽然他也知 道张泉说的话有道理。 他一怒之下刚想拍桌子站起,又想起素闻张泉精明强干,武功高强。雷霆手杜雷也是非同小可,而张泉身后那个和尚还有和尚身边那个人看上去也绝不是好欺负的!万一一会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恐怕还真的打不过人家,所以只哼了一声,其余准备好的教训张泉的话也都尽数咽回了肚子里。而且想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于理有亏,便又坐了下来。 灵度大师怕他二人再争吵下去,便道‘此事目前尚无明确证据表明是明教所为,但总体来说是明教嫌疑最大,还是从明教着手调查此事。待真相大白,咱们再找明教算账不迟。’ 晓月师太道‘大师所言极是!’ 余万山道‘灵度师兄所说有理,但调查此事谈何容易!敌人躲在暗处,天南海北的胡乱杀人。等到我们调查清楚,只怕不知又将有多少正派人士命丧黄泉了!’ 灵度大师尚未答话,张泉已说道‘余掌门此话不错,这件事不能再耽搁,多等一天,中原武林便多一分危险。’ 余万山见张泉这句话又向着自己说,急忙向他点头示意。 元虚道长道‘那依二位的意思,这件事又该如何处置?’ 余万山道‘无论如何,明教嫌疑最大,依我之见,还是合各大门派之力一起上朝天宫问罪。如果真的不是他们所为,再作打算。’ 季云突然叫他‘余前辈··’余万山一怔,瞧着他道‘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季云道‘我冒昧的问一句,如果咱们一起攻上了朝天宫,打败了明教,拿住了教主和龙震天,就算他们说此事与他们无关,您又会相信他们的话吗?’ 余万山一时语塞,他心里雪亮,不管明教怎么狡辩,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别的人也一样不会相信。 各门派都带了几名门人弟子同来,不过大多是跟着来侍奉师长。在这种场合之下,绝没有一个敢随意开口说话。余万山何子荣和晓月师太都不认识季云,都以为他是张泉的弟子或是书童之类的,所以见他如此,都有些诧异。 而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却知道他足智多谋,便问道‘那季公子你有什么看法?’ 季云道‘正如我们张舵主所说,我们一直觉得事有蹊跷,但始终没有证据证明是明教或者证明不是明教所为。他们行凶之时毫无规律可循。刚开始是在浙江杀害了云清道长和几位师兄,后来又在金陵杀害了几位江湖人士;两个多月前又在山东杀了刘乘风大侠;而后又到河南安徽行凶。好像是天南海北随意到了一处便开始杀人。所杀的人也是三教九流,毫无关联。根本无法猜测他下一步要去哪,又会杀谁!想抓住此人,无异是大海捞针。但如果不抓住凶手,又无法断定是不是明教所为!’ 余万山等人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比自己考虑的还要细致,不免都对他另眼相看。 何子荣问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智凌大师立刻接口道‘这是我们季云季公子!’ 何子荣道‘那季公子有何高见?’ 季云道‘我觉得余前辈有一句话说的极有道理。’众人都没有说话,一起看着他。他接着慢慢的说道‘那就是,这件事确实不能再拖了!晚辈思来想去,这件事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确实是明教中人滥杀无辜,那咱们当然要找明教算账。第二种可能便是是有人刻意杀害我们正教人士嫁祸给明教以挑起我们两方的战争,他们好从中渔利。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也必须去找明教,不然他们会一直在暗中杀害咱们的人直到咱们有所行动为止。我们在明,凶手在暗,既然找不到他,只有将计就计去找明教,再见机行事。所以很简单,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去找明教!’ 几位前辈都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而且谁都说不出更好的办法,又继续商议了一下午,仍是没有具体的方案。众人都有些疲累,便决定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议。 灵度大师,余万山几位自持身份,不愿出去闲逛。他们门下弟子平时清修惯了,很少有机会出来玩。到了这江南名胜之地,便都想出去看看。季云虽然来过一次,不过上次并没有闲暇游玩,这次便决定晚上到街市上好好游览一番,领略一下当地风情。 次日一早,五人尚在睡梦之中,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杜雷问道‘哪位?’ 敲门之人语气十分急迫,还带着一点哭腔‘晚辈是青城派门下弟子,大事不妙,家师请五位大侠起身相商。’ 五人立即起身,跟着那弟子一起到了大殿之中。余万山灵度大师等人已率弟子赶到。 殿中地上放着两具尸体。一具仰卧,一具俯伏,都是青城派弟子。一人胸前衣衫破碎,露出一个淡蓝色的掌印;另一人是在后背。 第六十九章 住祠 何子荣站在两名弟子尸体旁,气的直打颤,咬牙切齿的咒骂‘大胆贼子,居然敢暗害我门下弟子,我绝不能善罢甘休!’ 余万山与他交情深厚,也与他一样有丧徒之痛。他也大声道‘这些明教贼子也太过放肆,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杀害我正教弟子。现在祸患已成,绝不能再姑息养奸。这一次一定要彻底铲除他们,以保我万千武林同道!’ 灵度大师也不住安慰‘子荣道兄,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现在当务之急是好生安葬两位师侄,再设法讨回公道。’ 元虚道长几人也说了不少安慰的话,又一起谴责明教滥杀无辜等等。 正在此时,何冲突然上前俯身查看地上那两具尸体。他仔细看了一会,面上变色,却没作声。慢慢站起身来,回到季云和大师身边,一边用眼睛看着季云,轻轻的摇了摇头。 灵度大师知道何冲是位异人,见他如此便问道‘何居士,有什么发现吗?’ 何冲又摇了摇头。灵度大师不再追问,转身向众人道‘三十余年前我们中原武林和明教在朝天宫一场大战,双方都是损失惨重,连先师也在那一役中身负重伤。咱们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不过却也因此太平了这么多年。本来正邪双方如果能就此相安无事,真乃一大幸事。只是这两年明教又有卷土重来之势,只怕这变故一起,武林中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阿弥陀佛。’ 余万山道‘家师当年也参与了朝天宫一战,虽然受伤不重,但回来之后便好像变了个人一般,整日里也不说话。我当时年纪尚轻,好奇之下问过数次当日大战的情形。但家师却不肯提及只言片语,后来我年纪大了些,见偶尔说及此事家师便眉头紧锁,便不再问及此事。想来那一战太过惨烈,家师不愿回首。我们清修之人,一向厌恶争端杀伐,只是这一次如果咱们再无动于衷,只怕有更多江湖同道会惨遭毒手!我等虽然是世外之人,但如果关乎江湖道义,那便不能袖手旁观。’ 元虚道长道‘余掌门所言极是。’ 昔年朝天宫一战,这几派都有人参与,也都有师长或伤或亡。今日旧事重提,都有些感慨,也都有些担心,只怕是三十年前那一幕,又会重演。 众人正议论时,何冲向季云杜雷一使眼色。张泉起身说道‘各位,在下帮中有些私事需要商议一下,失陪了!’然后五人一起回到房中。 杜雷首先问道‘二哥,有什么发现?’ 何冲道‘我刚才仔细的看了那两名弟子,他们中的寒冰神掌与云清道长不同,绝非是以冰蚕毒制成,内力浸入筋脉脏腑,掌缘处浑然一体,只怕当真是被人以寒冰神掌所杀!’ ‘那看来真的不是西门公子和沈鹤所为。’ ‘难道真的是明教中人?’ 季云道‘那看来龙震天所说的也并非实情!我本来一直以为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现在看来,当真是他们嫌疑最大!’他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想不到龙震天还有骆丹居然会欺骗自己! 杜雷道‘这件事未真相大白之前还难有定论,我倒是觉得不像是明教所为,或许世上还有人会使寒冰神掌也说不定。’ 季云道‘那也有可能,只是我已不像之前一样坚信不是明教所为。’ 张泉道‘难道世上还另有人会使寒冰神掌?又与明教有何渊源呢?’ 何冲道‘找不到凶手,这一切都只能是猜测。’ 五人又回到大殿之中和灵度大师等人一起商议,最终大家一致决定还是同三十年前一般,几大门派联合江湖中武功高强的有志之士,再上朝天宫找明教算账。如果确实不是明教所为,那再令做打算。各人先回本门,向掌门人禀告之后再做定夺。 其实这几人虽不是一派掌门,但均是各门派主事之人,只要他们做好决定,事情便不会更改。此事商议已定之后,张泉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既然是大家结盟,便须有人发号施令,不至于成为一群乌合之众,万一有事难以定夺时也好有人做主。’ 晓月师太接口道‘那当然是灵度大师啦,不然还有谁能服众?’ 余万山何子荣二人没有跟着随声附和,不过也都勉强点了点头。 灵度大师忙道‘老衲出家之人,焉能出任盟主?为了万千武林同道,老衲义不容辞,一定会与明教抗争到底,哪怕粉身碎骨也是甘愿!只是这盟主一职,还须另请高明!’ 元虚道长道‘师兄过谦了,近几年江湖中的大事哪一件不是师兄做主!若非师兄,又哪还有人能够服众?’ 余万山却一直觉得灵度大师虽然声名远播,武功高强,但多是以和事佬的形象出现。他性格过于谦和,却少了些领袖人物应该有的霸气。这一点自己可比他强的多了。他经常感慨,灵度大师有今天在武林中的地位完全是因为身在少林这个大门派,本身并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如果能和他易 地而处,成就定然比他高的多。 而且一向自负中原武林若论才具气魄,没有一个人能及的上自己。而且就算是单以武功而论,灵度大师也不一定便强过自己。只是这些年武林中过于太平,并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若是生在几十年前的乱世,自己一定能领袖群雄。 所以晓月师太一说让灵度大师出任盟主,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不服。何子荣不只是与他交好,也一向对他十分佩服。何子荣私下里曾经几次说过,论武功谋略,余万山现在已可以说是中原武林第一人选。见灵度大师不愿出任盟主便接口道‘既是灵度大师不愿,那这件事大可从长计议。咱们还是先回山禀告掌门人商议下一步计划。哎,若是论武功才华,当年萧帮主可谓是天下无双。如果他在这,自然是不做第二人想!可惜他盛年之时退隐江湖,实乃我中原武林一大损失!若他在,说不定早已单枪匹马的挑落朝天宫了!’ 灵度大师也说道‘是啊,萧帮主英雄盖世,可惜!对了,张舵主,这些年有萧帮主的消息吗?’ 张泉道‘兄弟们已有多年未见过帮主了。’众人都感叹可惜。 杜雷心里却直想笑,张泉这话说的太过高明。虽然是明摆着骗人,却并没有说谎!张泉只是说手下兄弟们多年未见帮主,他手下确实没见过,不过他和杜雷二人却是经常见。只是别人哪里能想到这一点。 余万山见何子荣突然说到萧天朗身上,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灵度大师刚说过不愿出任盟主,何子荣立刻就坡下驴说出这几句话,那好像是替大家默认了这件事。同时又极力讨好张泉,那以后就算是张泉不支持自己,现在也不会过于反对。他在心中仔仔细细的计较了一下,如果结盟成功,纵然自己不能立刻当上盟主,但身为首脑人物,自己多出面做些决策,灵度大师为人和善,不会与自己争抢;慢慢的实际上的掌控之人便会变成自己。若是趁此机会率领中原武林踏平朝天宫,自己报了仇,还能名扬天下。而且声望肯定会盖过灵度大师,假以时日,这盟主之位还是自己囊中之物。 而后商议决定明日都启程各自回山和掌门人计议后再做定夺。余万山何子荣二人还乔装出去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一个可疑之人。 今天两名弟子丧命之后,其余的门人弟子便不敢再出去。江湖中也还不知道今日又有两个青城派弟子丧生于寒冰神掌之事。 季云一整天都是闷闷不乐,傍晚时分何冲大师几人陪他一起出去散散心。张泉被灵度大师请了去,未能同行。 四人正准备去城西顺河酒楼吃饭,何冲突然小声道‘看见前面广元粮行招牌前面那人了吗?’ 三人立刻看到招牌前面三四步处确有一人在行走,背对着四人,此人身着黄衫,有些驼背,左脚还有一点点跛。三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季云便小声问道‘此人是谁?’ 何冲道‘便是前日在酒店之中看你的那个人。’ 这人此刻外貌身形已大为不同。大师问了句‘是他?不像啊!’ 季云和杜雷却知道何冲也精于易容之术,绝不会看错。此人尚在六七丈之外,街上行人较多,他好像并未留意到四人。 杜雷道‘我总瞧这人透着些古怪,跟去瞧瞧。’ 四人跟了一阵,那人一路上都没有回头。杜雷仔细看了他半晌,向三人说道‘此人看不出多大年纪,虽然他装作脚步虚浮下盘无力,但我看他行动时全身劲力协调,定是高手!’ 何冲也道‘嗯,此人武功绝不在我们之下。’ 走了一小会,街上行人便开始渐渐的稀少下来。两旁也没有可以遮蔽藏身的地方,无法再跟下去。四人只得作罢,转而去吃饭。晚饭时一直在猜测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肯定和季云有关。 四人还刻意拖延了一会时间,看那人是否会出现,只是一直到回到住所都没有再看到那人身影。 次日一早,五人赶去和灵度大师等人相见。众人都要启程回山,便不再多耽。 灵度大师元虚道长本就和张泉相熟,而余万山和何子荣这两天对张泉也异常亲热。几番互道珍重之后才各自上路。 出城之后各人所走方向并不相同,因为忌惮寒冰神掌之威,各派都是小心翼翼。但鉴于以往寒冰神掌都是在夜晚出现杀害一些后辈的弟子,好似对各派武功高强的前辈有些忌惮,便也没有过于害怕。都打算只在白天行路,晚上绝不让弟子外出也就是了。 张泉五人将要出城的时候,何冲又突然说道‘看没看到刚才在两来风茶馆里喝茶的那个一身灰衣的汉子?’几人都是久历江湖,听到这话,也都没有回过头去看。大师道‘还是那个人吗?’ 何冲道‘是,他好像知道我们要走这条路。’ 杜雷道‘要回嘉兴,一定会从此路过。’ 本来若是依大师的脾气,早就将他一把揪出来看个究竟了。只是四人不想打草惊蛇,一路装作不知,继续出城。那人又跟了一会,见到五人走远便也不再跟踪。 却说这边何子荣带着六名弟子回青城,他当然也担心寒冰神掌。本来有心想和余万山一起走,但青城派也是中原武林响当当的大门派。万一别人猜测自己害怕明教,连独自上路都不敢,而去寻求昆仑派保护,那岂不是会被武林同道耻笑?想到这,心一横便自己走了。他和弟子换做常人打扮,每日卯时后方才上路,申时之前一定投店歇宿,绝不在夜间赶路。 好在一连两天平安无事,慢慢的也放松下来。 这天从客栈中醒来,何子荣熟知路径,差不多未时便能赶到下一个歇脚的黄冈镇,而再到下一个平集却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为小心起见便决定今日先到黄冈投宿,虽然天还是中午,但绝不再赶路。后天再用一天的时间从黄冈赶到平集。心想反正今天只有很少的路要赶,便直到辰时才收拾停当上路。 走了一个多时辰,本来万里无云的天气突然间便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天色也黑如锅底。 何子荣暗暗叫苦,未曾想这鬼天气变化的如此之快,自己可连挡雨之物都没有携带。而且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这倾盆大雨一旦下起来,自己淋成落汤鸡不说,道路也必将更加难以通行。万一傍晚赶不到黄冈,那就得在外过夜,这可是危险至极!想到这不免心中急躁,加快了脚步。众弟子也都有些着急,眼看着马上就要下雨,正午的天也变得有如黄昏时一般昏暗,却隐隐约约看到路边林子之中有座庙宇。虽然有些破旧,但看着倒是不小,足可给几人避雨之用。 弟子宋人英立刻说道‘师叔,那边有座小庙宇,咱们过去避避雨吧。’何子荣点了点头道‘好,反正下起雨来道路也无法通行,便去躲避一会。’当下率领门下弟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却不是一座庙宇,而是一间祠堂。桌案上已有一层尘土,角落里满是蛛网,看来平时无人洒扫,不知已荒废了多久。但是房屋仍是完好无损,也足有四五丈见方,容几人避雨绰绰有余。 一行人顾不得挑剔,几个年纪小些的弟子打扫了一阵便让何子荣歇息。 刚刚坐定,天空中响起了几声炸雷,直震的人心惊胆战。又过了片刻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房顶上噼啪作响。 何子荣道‘幸好此处恰好有这座祠堂,不然咱们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可有的苦受了。’ 徐人童道‘师父,您说这鬼天气当真可恶,说变就变,上午咱们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毒辣的好像能把人烤熟,这三个时辰不到就下起了这等瓢泼大雨!害得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另一个胖胖的小弟子孙人越道‘这破天气,不知道会下到几时。若是再下两个时辰不能上路,只怕晚上就得在这祠堂中过了。’ 何子荣一向比较喜爱这个小弟子,知道他心意,便开玩笑道‘那只怕你晚上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了。’ 这小胖子出了名的好吃,几名弟子听得师父调侃,也都笑了起来。 何子荣接着说道‘放心吧,这样大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会太久。我猜有半个时辰便会雨过天晴了。你们都吃些干粮,在这休息一会吧。人童,人英你二人小心戒备,保护师弟们安全。’ 二人应了,便分别站在祠堂两侧站岗。 究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虽然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又天降大雨,明知道绝不可能有人偷袭,却仍是小心应对。 弟子们给何子荣打扫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他便在那坐着闭目养神。 过得一会,突然心头一紧,一种奇怪的压迫感涌上心头。他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并无异状,弟子们仍在休息。 宋人英见他突然睁开眼睛便小声问道‘师叔,怎么了?’ 何子荣左右看了几眼,却一无发现,而且那种奇怪的压迫感也已消失。他心想自己只怕是有些过于紧张,甚至是有些疑神疑鬼。便道‘没事。’说完又接着闭目养神。 又过了一会,又是心头一紧。他又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门外一条影子攸然飘过。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这条影子却让他头皮发麻。这影子动作极快,根本看不清是人是鬼。他心下发凉,巴不得是自己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只是他也明白,自己绝不会看错! 但如果这真的是一个人,那恐怕这一次很难全身而退了! 他一眼看到弟子们都未察觉,便忍住没说,怕弟子们害怕。同时又抱有侥幸心理,说不定这怪人也只是恰好路过来避避雨,也不一定是针对自己而来,想到这登时心头一宽。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见那影子又一次悄无声息的闪过,他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身相见!’ 第七十章 泄密 众弟子本来围在一起坐着休息,听到他这一声大喝,都吓了一跳。然后齐刷刷的站起来,拔出长剑结成了剑阵。他们虽然害怕,但却未见慌乱,不失名门正派的风采。 八人凝神看了一会,却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任何敌人的声息。但七名弟子知道以何子荣的武功绝不会看错,肯定有敌人在外面,只是不肯现身。他越是不现身,弟子们越是紧张。他们巴不得敌人早点现身,哪怕打上一架,也好过在这干等着。 等了一会,弟子们都是神情紧张,肌肉也都有些僵硬。孙人越更是已吓的面如土色,他自从拜师以来,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 何子荣此时已察觉敌人用意,心中十分担忧。这还一招未交,甚至敌人还没有露面,自己已先输了一阵。当即向弟子们大声说道‘不必紧张,来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如此畏畏缩缩的不敢露面,想来也不是什么高人!’ 他话音刚落,门外一人慢慢的飘了进来。孙人越吓的差点喊了出来,进来的这个,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个鬼。他双足并无行走的动作,宛如贴地飘行一般。而且面无表情,活像是一具僵尸。此时雨势已小了些,不过天色仍是极暗。在昏暗的天色下看来,更是可怖。 不过何子荣却依稀听到了他细若游丝的呼吸声,看来一定是顶尖高手。他心中冰凉,今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心中不免十分恼恨自己,为了一点面子,没坚持和余万山同行·· 哪怕当时找个想和余万山多呆几天的理由一起上路,也好过现在独处绝境! 那怪人在飘行了四尺余之后,便停了下来。何子荣突然提高声音道‘阁下何人?何必装神弄鬼的吓唬我几个弟子,有本事便以真面目相见,这等鬼鬼祟祟的行径算什么英雄好汉,令人十分不佩服!’ 几名弟子有些奇怪,何子荣一向说话极为简练,而这段话却说的絮絮叨叨,还刻意提高了声音。不过立刻醒悟过来,原来何子荣刚才一声大喝的时候,六名弟子结成了剑阵。而站在门侧戒备的宋人英却顺势闪到了门后。而且这怪人并未留意到宋人英。 他进门四尺左右便停了下来,背对宋人英。宋人英此时已屏住了呼吸,也丝毫不移动身体,单以手中长剑悄无声息的一点点刺向那怪人。他运剑极慢,怪人并没有察觉。同时何子荣又大声说话,吸引此人注意力。 果然这怪人一直没留意到死神已一点点的逼近了他! 他听了何子荣的话后,只是冷笑了两声,并不搭话。 而当他冷笑的时候,虽然有笑声,但面上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死尸一般僵硬,看的人心里发毛。年纪小些的弟子手心里已攥满了汗,何子荣却知道此人这副怪模样不过是带了人皮制成的面具而已。 眼看着宋人英的长剑已一寸一寸的接近怪人后心,他的心也已提到了嗓子眼。他自己还有七名弟子的生死存亡,便全看宋人英这一击是否能得手了! 虽然他也觉得这种手段可以说是十分卑鄙,已非名门正派的大侠所应该做的事,只是现在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反正人生在世还是性命最要紧。 这时宋人英的长剑还有半尺便能刺入怪人后心,而这怪人却仍是浑然不觉,何子荣又大声道‘阁下何方神圣?报上名来,何必装神弄鬼惹人耻笑,来,道爷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宋人英浑身都已被汗水湿透,眼见自己的剑尖还有一寸便能刺中这怪人,他心中怦怦乱跳,手上一加劲,那剑便如出洞的毒蛇一般刺入那怪人后心。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宋人英向旁飞出了一丈有余,撞在墙上。胸前衣衫破碎,露出一个手掌的形状,慢慢的由红色变为紫黑,又变成淡蓝色。何子荣骇然道‘寒冰神掌!’而几名小弟子见了宋人英的死状,都吓得不知所措。 这怪人还是不说话,就仿佛是催命的黑白无常一般慢慢的逼近。他绝不说话,也不听别人说话,当然也不给别人留下活路。不过何子荣身为中原武林有名的高手,岂能轻易认输,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了长剑。到了此时,他心中反而安定了许多。看着这一步步逼近的死神,他心中一片空明,凝神准备接战。 不过死神突然停了下来,用眼睛余光瞟了一眼后方,开口说道‘何先生,你这一下掌门人可是当定了!’何子荣手下弟子见他突然开口说话,都吓了一跳,而且说的是这么一句突兀至极的话,更是十分诧异。何子荣脸色一变,问道‘此话何意?’ 这怪人又道‘何先生,我家主人的意思你想必已十分明白,到时你鼓动几大门派一起讨伐明教,在灭了明教的同时,中原武林必然也是伤亡惨重。主人会尽量让胜过你的高手都从世上消失。到时不只是青城派掌门之位非你莫属,就算你想当武林盟主,主人也一定能让你坐上这个位子!’ 几名弟子不明其意,何子荣却面如死灰,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这怪人却不回答,继续说道‘武林盟主?在下可从未有过这等念头。纵然少林武当几派高手失手,昆仑派余 万山师兄无论哪一方面,在下可都难以企及。’ ‘当年程子星武功人才也都在你之上,不也让位给你了吗?’ ‘什么?师兄是你们杀的?’ ‘也不是,主人只是在他喝酒时给他加了点药物以助酒兴。岂知他一时高兴喝过了头,暴毙身亡,大好前途毁于一旦!主人也惋惜了好久。他如此人才,当初若是肯听从我家主子建议,主人肯定会劝他不要喝这么多酒···酒大伤身,此话当真有道理!’ ‘那在下明白了。’‘嗯,好,我早就知道何掌门是个明白人!’ 说完这一段话之后,隔了一会那怪人问道‘何掌门,不知道我这一段话背错了几个字?’ 何子荣木然的摇了摇头道‘你怎么会知道?’ 冯人杰和宋人英二人正是程子星的徒弟,听了他这段话,也猜了个大概,问这怪人道‘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怪人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到了这一段对话而已!不过何掌门说不定会知道,对吧?’ 冯人杰颤声道‘师叔,此话当真?’ 何子荣忙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也不知道内情。我和师兄一向情同手足,又怎么可能会加害于他!’那怪人又问道‘何掌门,指使你的究竟是什么人?’ 何子荣道‘我从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和我联络。我之所以表面上和他合作,就是想找机会找出他的真实身份好为武林中除害!’他刚才骤然间被人揭开重大秘密,震惊万分之下应变不及,这时回过神来却开始改口。 那怪人却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何子荣接着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何会使寒冰神掌?云清道长,刘乘风等人都是你杀的吗?’ 那人并不回答,却开口问道‘何掌门觉得是性命重要,还是名誉更重要?’ 何子荣沉吟了一会‘那得看情形了,能保住性命当然是性命重要,若是已经保不住性命,能保住名誉也不错。’ 怪人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说着直视何子荣双眼。 何子荣却有些心神不宁,他考虑了一会沉声问道‘阁下能否放过我的弟子?’ 见那怪人不说话,何子荣立刻转过头对弟子们说道‘你们走吧。’众弟子虽然害怕,却哪里肯舍他独生。连最小的孙人越都说道‘师父,弟子们和您老人家共进退!’ 何子荣又喝道‘快走!’一众弟子却没有一个愿意逃跑。他见多说无益,便立刻挥剑攻向那怪人。 对方知道他是中原武林中有名的高手,也不敢十分怠慢,当即凝神与他交手。何子荣剑法轻灵刚劲兼而有之,无怪乎青城派能享誉武林数百年。那怪人一时间也未觅得破绽趁虚而入,只是见招拆招。只是何子荣三十余招凌厉的剑法使出来却未见半点功效。 他虽然知道这怪人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却料不到居然如此高明。自己拼尽全力,虽然让对方难以攻入自己剑圈之内,但却伤不到对方分毫!对手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恐怕一会自己只要剑法慢了一点,便立刻会有性命之忧!而对方用的武功,他何子荣居然从没见过! 又斗了一阵,众弟子都已看出何子荣虽然必输无疑,但那怪人一时间也难以取胜。刚才他现身时太过诡异,都觉得他武功肯定高的吓人。待见他和何子荣相斗,却发现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胆子都大了些。 以何子荣身份与人一对一交手时若是再让自己弟子从旁协助,那传出去一定让人笑掉大牙,但众弟子不等何子荣开口便一拥而上围攻那怪人。打定主意,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就算是何子荣不允,也一定要上前相助。以后师父怪罪下来再说! 不过好像何子荣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这时何子荣也来了精神,他也发觉自己刚才对对手武功估计的有些太高了,说话时有些胆怯。早知如此刚才又何必露怯!又想起以前寒冰神掌杀人大多是在夜间偷袭,而且所杀的大部分是后辈弟子。这怪人虽然易了容,看不出多大年纪,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所以虽然会寒冰神掌,但修为并不高。所以并不敢去杀正教中的前辈高手! 想到这,心中更是有了信心,他大喝一声,长剑霍霍急攻对方。青城派剑法本就刚劲轻灵,他全力施为之下,那怪人已有些手忙脚乱。 何子荣虽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绝不该手持利剑与赤手空拳之人对敌,而且还有六名弟子在旁相助,这一旦传了出去,岂不是被江湖中人鄙视!只是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再者说,杀了此人之后,只要自己不说,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而且自己也是为江湖除了一大害,武林同道感激自己还来不及,又有谁会追查自己怎么杀了这个人呢?想到此处便不再有任何顾忌,手上加紧了施为,想一鼓作气取了这怪人性命。 青城派六名弟子见在师父全力攻击之下这人已有些左支右拙,便也加快速度将他围在核心。六名弟子武功虽然还算不上上乘,但与何子荣结成剑阵之后 ,威力也不容小觑。 这时包围的圈子已越来越小,只剩下有不到一丈。但说来奇怪,这怪人虽然险象环生,但青城派众人仍是无法伤他分毫。有好几次明明剑尖已堪堪刺中了他,却都不知被他以什么方法化解了开来。 众人见行将得手,招式更是越使越快,圈子也越挤越紧,甚至相互之间已有些碍手碍脚。何子荣已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妙,这时他正使一招万象渡劫,将那人身前三路封住,其余六名弟子从不同方位分刺他颈,肩,腹,背等处。他们见对手在何子荣这一招逼迫之下已无路可退,所以他们也都是全力出击,不留丝毫余地。 正在这时,何子荣突然大叫一声‘不好,快退!’ 六名弟子尚未反应过来,六柄长剑仍是向这怪人身上刺去,眼看着就能在他身上穿六个透明窟窿,心中都是一喜。 但是突然之间,众人眼前一花,已不见了那怪人踪影,七柄长剑也尽数落了空。而那怪人却已然到了他们身后。 一声惨叫过后,四名弟子俯伏在地。连何子荣都没有看清他是使的什么身法脱身!而他所击出的四掌也都是以右手单掌使出。这四掌快似一掌,四名弟子甚至是在同一时间发出的惨呼!此人掌法之快速凌厉,让何子荣都有些不敢相信。 而那怪人一击得手之后也不追击,而是背负双手站在原地。何子荣呆呆的看了他一会才黯然道‘好功夫···’ 他已经知道今天绝难幸免,长叹了口气,挥动长剑攻了上去。只是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剑法中便少了应有的刚劲之力,两名弟子剑法更是散乱,只五十多招,师徒三人尽皆身中掌力而死。 那怪人呆立原地默默的看着地上的八具尸体。这时雨已止歇,何子荣猜的不错,现在刚刚好半个时辰,果然已经雨过天晴! 只是他自己却看不到了! 不知何时,门口已出现了一个人。那怪人并不回头,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你来了!’ 门外之人却没有回答,慢慢的走到屋内,靠在墙边,缓缓的坐下,闭上了眼睛。来的却是季云! 那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过了许久,季云才开口说道‘都是你杀的吗?’ 这怪人走到他身边,也缓缓的坐了下去‘不全是,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季云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来了?’ ‘我杀了门后面那个人之后才察觉到有人来了,那时我就知道,如果天下间有一个人能发现我的秘密,那一定就是你了!’ ‘你和何子荣说的那些话也是说给我听的?’ ‘那不然我又为何多此一举?’ 季云道‘我倒希望你自己告诉我!’ ‘我怕自己说出来难以取信,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所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季云又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你是因为他们该杀才杀他,还是想杀他们才去找这些理由?’ 那怪人也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也许吧!’ 季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说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没死!’ 那人轻轻的转过头看着他,慢慢的说道‘我没死,但慕容冲却早已死了!’这怪人便是慕容冲,他既然已死了,这些事便和慕容家没有关系,所以也并没有丢慕容诚的人! 慕容冲前些日得知几大门派将协商对付明教之事,便也悄悄的跟了过来。他知道青城派昆仑派都有人认识自己,便认认真真的易容改扮,所以并没有人认出他。而且他武功已极为高明,别人更是不易察觉。加上他已经死了近一年的时间,别人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是他。 他行事极为小心,不敢去灵度大师余万山几人议事之处查看,怕这几个人发现,只是在闹市区跟踪几名弟子,一直都没有人留意到他。 岂知那天他却在酒楼中突然看到了季云,一时惊异之下,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立刻便被何冲杜雷几人发觉。随后两天他又接连换了几种装扮跟踪季云一行,他本来极为担心季云认出自己。不过幸好看起来季云并未发觉。 只是他却不知道,何冲也是此道高手,将他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不过他们几人却装作一无所知。慕容冲觉得季云应该并没有认出自己,一直跟着他们直到出了城,慕容冲觉得季云不会再回来,才去追青城派。 而他走了之后,季云立刻要跟着回去看看。大师何冲几人坚决不允,张泉说道‘此人武功高明至极,你跟踪他难以成功不说,万一被他发现,肯定是凶多吉少,万万不可冒险!’ 季云道‘我虽然一直想不起他是谁,但我可以肯定,他是我一个老朋友,就算是被他发现,也绝不会有危险。’ 杜雷道‘那也不行,此事过于危险,纵然他是你的朋友,这附近仍是危机重重,别忘了前两天还有两名青城派弟子命丧寒冰神掌之下!’ 季云道‘没事,我又不是武林中人,寒冰神掌不会针对我,而且我必须弄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不然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第七十一章 博弈 何冲接口道‘如果你真想回去,我们陪你一起。’ 季云却说道‘不可,咱们五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肯定瞒不过他。我单去的话不容易被他发觉。’ 何冲却只是不依,季云最后说道‘放心吧,我保证不会有事,’见杜雷何冲和张泉还有疑虑,又问道‘你们几时见过我做没有把握的事?’ 这倒是实话,季云确实做过许多看起来艰难危重,九死一生的事。而且还都成功了。 大师这才开口道‘你去吧,我相信你!这个世上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你的事。’又对张泉三人道‘我就在刚才路过的那个庙中等季云,你们先回去吧!现在咱们帮中事太多,不能都耗在这儿。’ 但是何冲杜雷又怎么可能答应,连张泉也说别的事先都不管,四人一起留在这等季云回来。 季云向大师保证绝不会有意外,又好说歹说了半天,四人方才肯先回去。 季云便回头小心翼翼的回去,他怕被发觉便不敢跟踪慕容冲,而是绕路提前回到城里在一个路口等着。直到见到他跟踪青城派才松了口气,季云便不再跟踪慕容冲,而是也远远的跟着青城派。 毕竟跟踪青城派要容易的多了。 一直到看到了刚才这一幕。 季云和慕容冲又沉默了许久,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季云首先说道‘你知不知道,杀害慕容伯父的,未必便是明教中人。’ 慕容冲只‘哦’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慕容冲先开口了‘家父从未和别人结过仇怨,不可能有人上门寻仇!而且那些人说了是为腾虎复仇而来。除了明教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 季云看着他慢慢的道‘天下间的人恐怕也想不出,用寒冰神掌杀何子荣的也并非是明教中人!’ 慕容冲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而且听上官伯父所说,那天来寻仇之人他正好认得,乃是‘天山飞鹤’索连,并不是明教口中所说的龙震天!’ 慕容冲道‘这个我自己以后会去查证!’说着看着季云的眼睛‘只要你不阻止的话!’ 季云叹了口气,‘我还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如果何子荣真的是一个名门正派的侠义之士,而并没有犯下那些错,你今天还会杀他吗?’ 慕容冲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可惜他犯了错!’ 季云点了点头‘我懂了··’说罢欲言又止,看了慕容冲一眼,慢慢的站起身来。 将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慕容冲突然说道‘以后,除非是十恶不赦之徒,我不会再杀人了!’ 季云停了一下,却并未转过身,轻轻的说道‘你保重,万事小心,别中了别人圈套。’ 季云一路上心情极为沉重,又有些自责,自己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早点现身救下那几个小弟子。纵然何子荣有错,几名弟子却是无辜的!他一直到现在都说不清当时为什么没有去阻止慕容冲。 回到嘉兴之后,仍是十分郁闷。张泉几人见他平安归来都是十分高兴,但转眼间就发现他犹如失魂落魄一般。何冲拉住他的衣袖问道‘你怎么了?’季云只是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大师也上来拉着他,仔仔细细的将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季云道‘我没事···’说罢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他现在这幅摸样,在大师四人眼中看来又怎么会像没事的呢! 大师喃喃的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何冲却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季云坐在桌子边,倒了杯茶,一口喝下,然后摇了摇头。 大师道‘追不到就算了,别放在心上!’ 杜雷却说道‘季云想追踪的人,又怎么会追不到呢··’不过见他不想说话,也都不在追问。然后给他摆了酒席接风,四人见他心情不好便也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着他喝酒。 过了好一会,季云才开口说道‘有你们四人在身边真好!有时候我觉得只要和你们在一起,不管多大的困难都不算一回事!’ 四人年纪都比他大得多,也都久历江湖。不过此刻听到他一个少年人由心而发的这句话,仍是十分感动。何冲首先问道‘你好些了?’ 季云点头道‘好得多了!’ 大师却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两个月来几人一直在四处奔波,尤其是季云,更是未有一刻清闲。吃完饭后几人闲谈了一会,季云便回房睡觉。这一觉直到第二天辰时末方才醒过来,他吃了点东西便赶去看何冲杜雷几人下棋。 他们极少有如此清闲的时刻,都是兴致颇高。何冲和张泉二人对弈,杜雷却是和米香主捉对厮杀。大师对围棋一窍不通,想发表点意见都插不上话。 何冲和张泉二人落子极快,他俩都不是此道高手,虽然你来我往下的十分热闹,但招数却是不敢恭维。而米香主和杜雷这一局进展的却是极为缓慢。 主要是因为杜雷每落一子都 要沉思好久,好不容易走了一步,而米香主却总是很快回应。杜雷立刻又眉头紧锁,一会儿又起身喝茶,又是嫌棋子拿着不顺手,一会又嫌大师站在他身边,离他太近,干扰他的思路·· 大师突然冒出一句‘杜雷要输了!’ 米香主笑道‘何以见得?大师也精于此道吗?’ 大师道‘我虽然不会下棋,但是我知道马上就要输了的人,毛病总是特别多的!’ 何冲和张泉二人哈哈大笑‘正是如此!’他二人胜负已分,何冲赢了六子。而杜雷和米香主这一局却还未到中盘。而杜雷情势不妙,一条大龙陷入困境,几番挣扎求生,却都被米香主死死的堵住,看样子已经回天乏力。 张泉何冲二人粗通围棋,一看之下何冲便说道‘杜雷这次输定了。’ 张泉道‘米香主的棋艺,十年前便已是我帮第一高手,现在又精进了不少,在江湖中已可以说是难寻对手。’ 米香主有些得意‘若是说到武功,我连看都不敢看你们四位一眼,但若是说到下棋,我倒还真不怕谁!’ 几人有说有笑,只杜雷一言不发,凝神盯着棋局苦苦思考。大师怕他耗神过度便说道‘这一局算了吧,来,你和何冲下一局给我瞧瞧。’杜雷也觉得了无希望,便想推秤认输。 季云却拉住了他‘还没结束呢,这局势也不见得无法挽回,怎能轻易认输。’ 杜雷抬头看了看季云,又瞧瞧棋盘,然后对季云摇了摇头。 季云道‘点五六位’杜雷依言下了一子,米香主也跟着应了一手;季云道‘飞七三位’,米香主应了之后,季云又道‘连八五··’ 如此一连十六七步下来,米香主开始慢慢思考,表情凝重;杜雷却是喜笑颜开,翘起了二郎腿,喝茶也不再是一口喝干,而是一口一口的慢慢品了。 连大师都看了出来‘杜雷这小子怕是要赢了··’ 果然过了一会,杜雷胜了半目。米香主惊讶的看着季云道‘想不到季公子棋艺如此高明,请再来一局!’ 何冲和张泉也已不再对弈,一起过来看着他二人下棋。 季云下棋时好似根本都用不着思考,一直落子如飞。初时米香主尚能应对,不过到后来季云每走一步都要等他良久。 很快米香主一连输了三局,不过每一局都是刚刚好只输了半目。 何冲道‘你二人旗鼓相当,不过季云更胜一点。’ 米香主却摇了摇头‘此言差矣,虽然表面上看我每一局都是只输了半目,但我敢打赌,就算我的棋艺再高十倍,和季公子对弈,仍是要输!季公子好像已经算准了我的棋路,每一局都是刚刚赢过我。看似不相上下,而实际上我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胜算!我每走一步都觉得束手束脚,我与人对弈十几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季公子棋艺真是非同小可,佩服,佩服!’ 季云道‘米香主不必过谦,我也已尽力施为。’ 大师羡慕的道‘哇,原来你下棋这么厉害!’ 季云道‘我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曾经拜一位国手为师,学得一些皮毛。’ 大师道‘那你有空可得好好教教我。’‘好,不过就怕你没有这个耐心。’ 这一下几人来了兴致,午饭也只是匆忙吃了点,下午又开始对弈。连张香主也赶来凑热闹,一会张泉和杜雷下,一会张香主和何冲下,十分热闹。 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季云对弈了。他只是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感慨,如果江湖中从此不再有杀戮,不再有流血冲突,生活永远都能像现在一样宁静祥和,那该有多好! 大师也缠着季云要学下棋,只是连连纵平铺都没有说完,大师便听得头昏脑涨。他把棋秤一推,摸着光头走了开去。 顺便还发了个毒誓:这辈子要是再下一步棋,自己就是个活王八! 一直到未时,几人仍未尽兴,便约好了次日一早接着来。 岂知第二天几人刚刚吃过早饭,手下便报称吕布求见。张泉几人迎了出去,只见吕布吕七吕罡婷婷还有六七名随从站在门外。他们是去桐乡,正好从此路过,特地来拜会。 经过上次一战之后,他们的关系反而亲近了好多。或许这就是惺惺相惜吧。 不过吕婷婷却有些不好意思,在她内心深处好像是感觉原来喜欢的是季云,后来又移情别恋云松一样。而季云一直只是将她当作一个小妹妹,并没有什么想法,对她也十分亲热。 一番寒暄过后,吕布便说道‘张大哥,你们几位有没有听说何子荣命丧米仓山之事?’ 张泉四人立刻同时惊呼‘什么,有这种事?’往常听闻某某人命丧寒冰神掌时,虽然也有些震惊,但总是觉得有些遥远。而这一次却是几天前还曾亲眼看到的活生生的一个人,甚至还天天在一起说话,刚刚分开几天便听说他丧命!这种震撼不言而喻。 毕竟传闻和自己亲眼见到的事不可同日而语。 杜雷问道‘也是死于寒冰神掌吗?’ 吕布道‘嗯,他和手下 七名弟子均是被寒冰神掌所害,可惜!听说何子荣刚说过要对付明教,便立刻惨遭毒手。’ 吕七先生道‘明教现在愈发猖狂,如果再坐视不理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只怕他们很快就会将咱们中原武林赶尽杀绝了!’ 何冲道‘是啊,明教之患愈演愈烈,咱们再不重视,恐怕人人都难以幸免!’ 吕布道‘昨天我见过好多江湖同道,莫不在议论此事。本来自去年云清道长之后,包括慕容父子在内又连续有十余人丧命,大家也都是义愤填膺要一起剿灭明教,只是当时无人主持大局。而这次何子荣一死我却隐约觉得情势有些不对。’ 杜雷道‘此话怎讲?’ ‘江湖中传言,何子荣和余万山等几位正教高手前些日秘密商议对付明教的事。他刚说过打算率领江湖中侠义之士一同上朝天宫讨伐明教,谁知立刻便被寒冰神掌所杀害。这样一来不免人人害怕,你想这犹如鬼魅的寒冰神掌连何子荣这种名门正派的大高手都能杀害,那一般的武林人物又有几个能在武功上胜过何子荣呢?如果寒冰神掌找上门,又有谁能够抵挡?这些天不只是没有人敢公然号召讨伐明教,我看他们连议论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上杀身之祸。所以现在反而没有前些日那种群情激奋呼声震天的情形了!’ 季云听到这里不禁想到慕容冲甘冒大险杀了何子荣,本是想触怒中原武林以促使他们尽快结盟讨伐明教,不想却反是这个结果。 不知道慕容冲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杜雷接着道‘明哲保身,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吕布问道‘那张大哥你们几位做何打算?’ 张泉道‘说实话,我们一直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好像故意有人想激起正邪双方的战争以坐收渔利。本来我觉得咱们不要鲁莽行事,等真相大白之后再作打算不迟。只是目前寒冰神掌却一直在疯狂杀人,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着实令人为难!对了贤弟,你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 ‘实不相瞒,小弟也没有什么计较。倒也不是怕什么寒冰神掌··总之瞧大伙的吧。我不会鼓动率领大家去朝天宫报仇,当然小弟也没有这个声望和号召力!但如果大伙都准备上朝天宫拼命,我也绝不落人后。’ 其实江湖中的正义人士大部分都是这种想法。 吕罡和大师二人很少议论这种正事,他们坐在角落里兴高采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何冲却注意到季云今天一反常态,一句话都没说,便问道‘季云,您觉得呢?’ 季云叹了口气‘这只是一场骗局,听我的,咱们不要插手!’ 张泉吕布等人见他说出这句话,都是十分奇怪。但不管怎么问,季云都不肯再说。 几人又说了些别的事,眼看着到了中午,吕布便起身道‘张大哥,你们几位保重,小弟身有要事,须得告辞了!’ 你想张泉怎么可能让他走!他立刻起身道‘贤弟要是现在走,那不是骂你老哥哥吗?’大师更是直接拉住吕罡道‘不许走,今天不喝个三百杯,谁都不许走!’何冲杜雷也是极力挽留。吕七先生见难以推却便说道‘奉先,难得张舵主几位一番美意,既是如此,便叨扰张舵主了!’ 吕罡和智凌大师极为投缘,二人从见面就在一起,一直到吃饭时二人仍是不停的不知说些什么。 何冲看着他二人,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若是将吕罡头发剃去,烫几个香疤,再弄身僧袍穿上,那活脱脱便是又一个智凌大师。想到这不禁会心一笑。 他们几人酒量极佳,脾气相投,早已喝到了一处。吕七和吕婷婷这一老一少却仍是坐在季云身边。吕七先生仍是亲热无比,而婷婷却好像对季云有些生疏。 季云又怎知她心思的转变,问她道‘妹子,最近松哥有消息吗?’ 一提到云松,吕婷婷立刻嘟起了小嘴,眼睛也有些红‘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自从他跟天禽先生走后便没再回来。我说去陪他,爷爷和爹爹却不让!’ 吕七先生道‘傻孩子,云松现在学艺要紧。你去了之后,他一分心,哪还能好好跟着天禽先生学本事了!他这等绝世高人垂青云松收他为徒,这样的机会天下学武之人连做梦都不敢想象,又岂能错过!’ 一提起天禽先生,大家都来了兴致,又说了江湖中许多他的传闻。吕罡说道‘对了,天禽先生收过别的徒弟吗?’吕七先生接口道‘没听说过,一般人哪能入他法眼!’ 张泉季云几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盖天华,虽然上次天禽先生找崆峒派报仇,但别人都不知道他所为何事。崆峒派和张泉几人也绝口不向外人提起,所以别人也都不知道。 而季云问起云松之后,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云梦。这时猛然惊觉自己已有几个月未曾回去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陪陪她!若是能得上官木允可,那便能和她成婚,便可以带她一起出来了。对了,带她出来给大师何冲几人瞧瞧。想到这,心里甜蜜无限。 第七十二章 浮生 这一场饮宴好不热闹,自戌时一直喝到未时。这时如果再动身上路已有些晚了,而且吕布和吕罡已有了八分醉意,肯定走不了了,便决定明日再走。 结果几人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晚上又接着大喝一场,直到深夜方才尽兴。 而慕容冲杀了何子荣之后心里却十分纠结,他已分不清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只是一直都在安慰自己只要能报父母仇,那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别的他根本不去多想,也不敢多想。 可是,自己为报父仇杀了何子荣,而何子荣也有父母妻儿,他们也一定会像自己丧父时一样痛苦!那他们又能去找谁报仇呢?每每想到这,内心便极为恐惧,只有强行打断思绪去想些别的。 比如崔明珠。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遇见腾虎之事,说不定现在早已和明珠成了亲,甚至或许已生下了儿子。 想起明珠不由得又联想起婉玉郡主,她对自己可真的不错,过些时日得去瞧瞧她! 如此几个夜晚都是在如此思绪纷乱之中睡去,还总是做恶梦。而且慕容冲自己也有些发觉,他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喜欢在黑暗中活动,喜欢那种在黑暗中可以看到别人的一举一动,而别人却对他一无所知的那种感觉。 他开始白天在客栈中休息,然后去一些酒楼等江湖人物较多的地方,或者是像刘乘风一样宴请客人的武林人物府上,以便探听江湖中的消息。 当然很快就听到了何子荣命丧寒冰神掌之事,而且在一天之内便听到四种不同的说法。本来以他的计划,这一次死的是江湖中大门派的首领,必然会引起极大的轰动,可以加快中原武林讨伐明教的进程。 可谁知道何子荣一死之后,武林中人都有些害怕,都不敢出头,生怕惹祸上身。甚至听说连灵度大师余万山这种武林中的领袖人物都不敢再抛头露面,无人主持大局,声势反而较之前弱了不少! 这结果大出慕容冲意料之外,他有些气馁,也有些迷茫,一时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该怎么办。继续杀人?可能会让武林中更加恐慌,更加没有人愿意出头;而如果就此罢手,那之前所有的心血便都白费了,还白白的杀了这么多人。虽然他们也算是罪有应得··· 而江湖中都开始传闻余万山已经被寒冰神掌吓破了胆。 余万山确实有些担心,他也已得知何子荣死讯,震惊之余也有些伤心,还有些许恐惧。 何子荣与他交情极深,他也将何子荣当作以后称雄武林的一大得力助手。余万山几名师弟武功虽然都不错,但都难以出面为他呐喊造势。你想那岂不是有老王卖瓜之嫌? 而若是何子荣一个外人为自己说话却是方便的多。而且也更有说服力一些!一些自己不方便说出来的话,何子荣也会极力出头。 本来以他的打算,若是能当上武林盟主,以后便让他做青城派掌门。岂知这一番计较还没开始,何子荣便即丧命。 余万山自附论武功何子荣绝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也绝不是庸手。而他死时是前胸中掌,那便绝不是偷袭,而是正面交锋中以一双肉掌空手取了何子荣性命。 那看来此人武功当真非同小可,只怕自己也不是对手。不过七名青城弟子中有四人是后背中掌,应该是被偷袭而死。这说明敌人肯定是没有把握胜过何子荣和七名弟子组成的剑阵,所以便先下手偷袭。这样看来武功也不会高到难以企及的地步,粗略推算一下自己和蓝沧子二人联手便能稳操胜券。想到这稍微放心了些。 但真正的麻烦事是何子荣死了之后,没有一个有说服力的人能再为自己造势!如果自己出山出了大力讨伐明教,到头来别的人却当上了武林盟主,那岂不是一场辛苦都为别人做了嫁衣?这万万不行! 但是如果主动出面以领袖身份号召大家,岂不是显得脸皮忒也厚了点吗? 思考良久便决定不动声色,最好的局面是有人来请自己出山,那便顺理成章的以盟主身份号令江湖,然后率众踏平朝天宫。最好让别的门派多出些力,自己多保存些实力,以后便没有人再能和自己抗衡。 而若是一直都没有人来请自己,或是推举了别的人做盟主,那便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实在不行就推说自己乃是世外清修之人,不便抛头露面! 不过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人推举他。 绝大多数人都希望灵度大师出来主持大局。 而灵度大师却极为看重名节,不想让人认为他是趁乱当上这个武林盟主。而且总是觉得他一个少林寺出家的和尚又怎能去做这个什么盟主?想想都觉得脸红。 所以江湖中几次让他出任,他总是说虽然为了万千武林同道便是下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却绝不能当这个武林盟主!以后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 而元虚道长比灵度大师小了十几岁,他一向不善言辞,又秉承道家清静无为的道义,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领袖群雄的武林盟主。 而其余的如张泉吕布等人虽然都是武林中的杰出人物,也有统帅之才,但却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一时间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江湖中人也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冲也有些茫然,为了推动中原武林对抗明教,他可谓是费尽心机,还做了不少违心的事。 只是每一次处心积虑做出的事,到头来却总是事与愿违。他也没有什么主意,也没有下一步的计划,只得四处游荡。 这一日下午在客栈中休息,内心却十分空虚,总是感觉好像十分渴望什么东西,却偏偏说不出来想要什么!以他的武功定力,居然坐卧不安。一番胡思乱想之后,突然想到婉玉郡主,登时心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反正闲来无事,便决定去金陵王府中看看郡主。以自己这一身武功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或许也可以不见她,只在暗中瞧瞧她也是好的!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慕容冲立刻动身上路。他已习惯了夜行赶路,也并不觉得疲累。一路上心情还有些激动,想到郡主还有些心中发热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有些疑惑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郡主,还是把她当作了崔明珠的影子? 而在客栈酒楼之中,江湖中人仍是在谈论寒冰神掌杀人之事。此时已传的更加离奇,什么寒冰使又在哪杀的谁谁谁等等。 只是这些人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寒冰使’就坐在他们邻桌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瞧着他们。 而这位‘寒冰使’心中却极为疲累,想不到做了这么多有违良心的事,却落得这个结果!他现在已经不想再管这件事,甚至连听都不想听到,连想都不愿意再想一下。恍忽觉得好像这些事并不是自己所为,而是好像是在小说戏文里看到的一样,并不真实。 多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 如此走了几天便到了金陵。慕容冲并没有直接到照王府看郡主,而是先到了秦淮河边。 秦淮河夜景乃是中华一绝,游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亮着灯火的船上都是在唱曲待客的风尘女子。 慕容冲前年的时候还来过一次,记得当时明珠还逗他‘冲哥,一会给你找个小姐姐唱曲解闷吧?’而他自己笑言‘唱曲的话,一个就够了,要是过夜的话,哥哥得找三个···’明珠轻轻的打了一下他胸口嗔道‘哼,还三个,累死你个混蛋!’ 不知不觉手已然摸到了当时崔明珠打的地方,又想起父母当时看着自己的笑意,以及喝止明珠别胡闹的崔管家···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最亲近的人也都离自己而去,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和他们团聚。再过个几十年下了阴曹地府之后,父母和明珠还能不能认出来自己呢?父母自不必说,明珠会不会已经在地下嫁为人妇了呢?嗯,不会的,没有崔管家逼着,她一定会等我! 他就这样坐在河边看着往来的人群船只,默默的发呆。可能是太过于孤独的原因,就算只是在这坐着看看这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他居然也觉得十分满足。 直坐了大半个时辰,仍是舍不得离开。 这时却感觉有人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听起来脚步沉稳,必定是江湖中人。慕容冲此刻的武功已极为高明,周围的一举一动当然瞒不过他的耳目。只是他并不回头,也懒得理会,还是呆呆的坐着不动。 果然一人走了过来,在离他一丈之外的地方停住也坐了下来。 这人叹了口气便开始喝酒。 慕容冲不知道他是无意中走到这,还是故意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好借机搭话。不过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去搭理任何人,所以他仍是一动不动,甚至瞧都没有瞧这人一眼。 来的人也不作声,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如此沉默了好一会,那人开始招呼他‘这位仁兄,若不嫌弃,过来共饮如何?’ 慕容冲这才转过头看了看他,只见这人约莫二十八九岁年纪,面目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些许忧郁,却并不认识。 他有些诧异明明这个人看着比自己要大好几岁,却叫自己仁兄,但随即醒悟自己这次易容之后看起来像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这人看不出来而已。 慕容冲点了点头‘那如此叨扰了,在下求之不得。’他尽量压低声音,装作一个中年汉子,然后走到那人身边席地而坐。 来人除了美酒之外,还携了点小菜,颇为精致。小心的用余光看了一眼他倒酒之时并没有做什么手脚,而且觉得此人与自己素未谋面,应该不会加害。 想到这心中一宽,接过酒杯一口喝干,称赞了一声‘好酒!’ 那人一抱拳道‘在下薛洋,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慕容冲道‘在下李文松,贤弟不必客气。’不过这句话说的却十分别扭。 ‘刚才我听得李兄呼吸匀净,想必武功惊人!’ 慕容冲心中一惊,他不想显露武功,却想不到薛洋如此心细,竟然留意到了这一点。便接口道‘马马虎虎,贤弟哪里人氏?’ 薛洋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摇了摇头,又端起酒杯‘李兄,喝酒,请。’慕容冲见他不说便也不再问。 当然他也根本没有兴趣知道。 薛洋却问道‘李兄是本地人吗?’慕容冲也摇了摇头。 然后二人不再说话,只是相对饮酒,好像各怀心事。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薛洋起身道‘今日多谢李兄作陪,小弟告辞了。’ 慕容冲也站起身来‘今日多承贤弟美酒款待,它日若是有缘再见,愚兄也想请贤弟喝一杯。’ ‘好,好,一言为定!’说罢薛洋便转身离开。走出了四五丈之后又转过头看着慕容冲,好像有话想说,却只是向慕容冲微笑示意便即转身离开。 薛洋走了之后,慕容冲又独自坐了许久。有心想去看看郡主,但不知为何一想到要去和郡主相见便有些紧张。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感觉,难道爱上了郡主?这不可能!而且就算是郡主真的爱慕自己,二人身份地位太过悬殊,也绝无可能厮守一生。不过倒是真的很喜欢郡主陪在自己身边的那种感觉。也时常会想起她,甚至有时候会先想起她才会想到明珠··· 犹豫了好一会,仍是拿不定主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天他便在金陵城里漫无目的的闲逛。金陵可是天子脚下,远非扬州桐乡等地可比。他一整天都在四处乱走,不然只要一静下来便会心烦意乱。脑子里全都是婉玉郡主的影子,挥之不去,而且居然有些心慌的感觉。 挨到晚上,他还是不敢去见郡主,更不敢自己一个人呆着,便又到了昨天那个地方坐着。 在这坐着便能居高临下的看见秦淮河全貌,而他所看的人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渐渐喜欢甚至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接着又回想起一年前那种宾客盈门,意气风发的时候,每天身边都如众星捧月一般的辉煌。谁知世事无常,仅仅一年时间,便变成了如今这副光景。 这一年以来,好像比之前十九年加起来都要漫长;又好像只有一天那么短。不知道去年在家里追随自己的那些人,现在又在什么人的府上吹捧谁了。说不定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楚越华不知道怎么样了?以前并没有觉得和他关系有多么要好,不过这半年来却经常想起自己‘疯癫’落魄的时候楚越华对自己的关心,那种诚挚的眼神。嗯,过些日得去瞧瞧他。 如此胡思乱想了一会,背后脚步声响起。慕容冲轻声道‘你来了!’ ‘你在等我?’‘不然我何必买这么多酒。’ 薛洋会心一笑,坐到了他旁边。二人仍是默默的喝酒。 慕容冲首先开口问道‘贤弟也是为情所困吗?’ 薛洋看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弟之事,不提也罢。李兄为情所困?’ 慕容冲觉得自己这话也不能算是不对,便装作长叹口气。而薛洋见他不说话却以为他是不愿向外人提及便说道‘一切随缘就好,况且以李兄这等英雄人物又何愁无名门淑女相配!’ 二人今天话说的开始多了些,却也只是一些闲谈,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 酒尚未喝尽,薛洋便起身道‘李兄,小弟该告辞了。’ 慕容冲也起身道‘好,贤弟路上小心。’突然想起薛洋昨天也是这个时候离去,而且走的也有些匆忙。好像是有人要他回去复命之类的。 而薛洋走了十几步又是停住,转身好似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的说了一句‘李兄保重。’慕容冲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又闲逛了一天,慕容冲终于下定决心,晚上到王府中看看郡主。也不和她见面,只看看她就离开。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将要见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有些激动。一整天都是坐立不安。 好容易到了酉时,天色有些黑了,慕容冲才换了夜行的衣衫到了王府之外。围墙足有两丈多高,当然以他的武功这根本算不得一回事。纵身上了墙头之后,仔细查看了一会,王府守卫森严,不时有守卫巡逻经过。虽然这些守卫武功都不怎么样,慕容冲仍是不想惹上麻烦,便趁守卫巡逻间隙穿过。连伏在暗中的守卫,慕容冲也都能察觉避了过去。 王府极为广阔,慕容冲转了一会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自己差点笑出声来。 他这几天浑浑噩噩居然忘了一件事,自己连郡主闺房在哪都不知道!这喏大一个王府又到哪里去找?不禁摇了摇头暗骂自己糊涂。 当下便一人在王府之中小心穿行,心想纵然找不到郡主闺房,那在这些她每日经过的地方也总能留下些她的气息。当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空气中真的有郡主身上那淡淡的清香。 又随意找了一会,料想难以看到郡主,便到了一处花园。王府之中不乏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慕容冲家虽然也是建筑精美,但又怎能与王府相提并论!他看到如此景致,便隐蔽在一个角落里的小凉亭之中,想来黑夜之中不会有人发现,便坐下来静静的欣赏花鸟鱼虫。 这时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不过脚步虚浮,应该是两个不会武功的人。慕容冲并未放在心上,而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有些诧异,难不成真的有人发现了自己?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道‘珠儿,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呆一会。’慕容冲心头剧震,这正是婉玉郡主的声音! 第七十三章 情长 郡主停步在花园前一个大凉亭之中,灯火明亮,慕容冲已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 那丫鬟低声说道‘郡主,我怕··’ ‘怕什么,在我自己家里还能丢了不成?我想静一静。’那丫头不情愿的走了,却也不敢走的太远,在墙角处停住,远远的看着郡主。 郡主自己坐了下来,一手托腮,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又嘟起小嘴,一会又面带笑意,看样子在想些心事。 或者是··她的心上人? 慕容冲突然看见她的倩影竟然心头狂跳,手心出汗。这时已能看到郡主那如画的眉目,情不自禁的有些痴了。 过了一会,郡主拿出了一物,右手前后摆动,脸颊绯红,看样子郡主也是想的有些痴了,直将手中之物当作是心上人的手一般的拉着,脸上也尽是甜蜜。 慕容冲看到这情景心头却是一阵酸楚,他虽然明知道自己和郡主之间决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但亲眼看着郡主在这思念心上人,却仍是难以接受。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伤心,还是失望,还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又开始安慰自己,郡主待自己不薄,若是能有个好的归宿,能幸福的过一生,那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嗯,郡主能看得上的人,当然是王侯将相之家,又岂是自己一介布衣所能相比的。 不过虽然不住安慰自己,心里却有如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一般。 过了一会郡主拿起手中之物送到小嘴边,轻轻的亲了一下,满脸笑意,想来对此物甚为珍视。慕容冲不忍再看,反正此行也已看见了郡主了了一桩心愿,只要她好好的自己便能放下心来,又何必去打扰她呢! 慕容冲失魂落魄之下,便即准备离开。恰巧此时郡主将手中那物拿的高了一些,眼含爱意的仔细观看。慕容冲也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赫然发现郡主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去年送给她的一块玉佩! 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想不到郡主对自己居然有如此情谊。 他虽然一直告诫自己怎么可能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婉玉郡主,不能多想。但心中的狂喜居然抑制不住。不过却仍是不敢贸然上前与郡主相见,只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她。不过心中甘甜无比,这些日来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婉玉郡主并不知道她的心上人此刻正在旁边看着她。 慕容冲本来已准备要走,现在却改变主意,决心留在这守着郡主。虽然是在王府之中,慕容冲仍是怕她出了危险。 甚至走路都怕她会跌倒,总之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回到闺房才能放心离去。 只要能在一旁看着她,再累都心甘情愿。 两人都是痴痴的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珠儿过来小心的说道‘郡主,时候不早了,您回房歇息吧。’郡主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小心收好了那块玉佩便回房了。 慕容冲一直跟到她闺房之外,伏在屋檐之下,透过窗户的一丝缝隙看到郡主将玉佩放在枕边,又充满爱意的拍了一下,仿佛在拍自己头顶一般。 他不禁想到若是每晚都能得婉玉在自己头上这么轻轻的拍一下,那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一切的王图霸业全都算不上一回事了! 眼看着珠儿侍奉郡主脱下了外袍,他心头发热,不敢再看,生怕亵渎了心目中的天神。匆忙在心中道了一声晚安,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一路上仍是心如鹿撞,待得渐渐的冷静下来,不禁又想起自己和郡主之间简直是天差地远。此生只怕是难以携手共度。 想到这心中猛然一惊,他这才发现居然一直都不知道,或者说一直都不敢去想,自己对郡主的爱意竟然如此之深,如此难以自拔! 他不敢回客栈让自己一个人呆着,便又回到前两日所坐着的地方。 不想这么晚了薛洋仍在那里等着,听到他的脚步声之后,薛洋转过头道‘李兄,你来了··’ 慕容冲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二人仍是言语不多。 过了良久,薛洋才开口道‘李兄,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只是,说不定明天我就不会再来了。’ 慕容冲问道‘贤弟有什么要紧事吗?’ 薛洋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你我二人只相识三天,话也只是说了几句,不过我却总觉得你是我平生最好的朋友。只是,身不由己,不知道以后能否有缘再见··李兄保重!’说罢站起身来。 慕容冲问道‘贤弟现在就要回去了?’ 薛洋道‘若不是为了等李兄,一刻之前小弟便该回去了。’慕容冲算了算时间,确实是比前两天晚了一刻的时间。 薛洋却好像有些话想说,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只说了句‘后会有期。’慕容冲也道‘贤弟保重。’二人又互相看了一眼,薛洋才转身离去。 慕容冲觉得薛洋身上一定有什 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现在他一颗心思尽在郡主身上,哪里顾得上别的。他巴不得明晚早一点到来,好能再去看望郡主。 虽然不见她,也不和她说什么话,但能在她身边默默的看着她便已经十分的心满意足了! 好容易挨到酉时,慕容冲又悄悄进了王府,到了昨晚瞧见郡主的那个小凉亭,然后隐藏起来耐心等候,只盼能再睹郡主芳容。 不过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而郡主闺房附近守卫又多,虽然纵然被守卫发现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但郡主却瞧不成了。就这样瞧着吧,能瞧见郡主闺房也是好的。 正在出神时,突然听见一阵极其细微的衣袂带风之声。如果不是慕容冲武功高强还真的不易察觉。听这声音来的人武功着实不低,绝不是王府中的守卫。他当即屏住呼吸,心想自己藏身的地方极为隐蔽,来的人肯定察觉不到。 果然过了片刻,慕容冲身前一丈之外的墙角处出现了三个人影。慕容冲吃了一惊,这三个人武功都非泛泛之辈。他们来王府有何图谋?不会是想侵害郡主吧?当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郡主受到一点伤害! 好在王府守卫森严,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而看到三人面目之后更是震惊,其中年轻的一个赫然正是薛洋!而中间那个带着面巾的老者看身形也十分眼熟,仔细辨别一下猛然发觉这正是去年追杀自己的那人! 慕容冲心中有如雷击,浑身都有些颤抖。听季云说此人并非是龙震天,而是‘天山飞鹤’索连。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碰见他!一定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他报仇! 不过他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贸然行事。先努力定了定神,仔细留意三人动向。除了他二人之外,还有一人四十岁上下,却不认识。 看他三人行动时的身法,都是一流高手境界,慕容冲也有些惊讶,想不到薛洋年纪轻轻武功居然有如此修为! 三人行事极为小心,武功又是极高,王府守卫并没有发现他们。 不过他们也没有发现慕容冲在场。 薛洋在外侧掩护,索连靠近门廊一侧,那中年汉子却小心翼翼的向郡主闺房走去。慕容冲暗运神功,准备这汉子只要一进郡主闺房自己便立刻纵出出手保护郡主,其余的一切先不管。看这三人武功一对一都不是自己对手,若是以一敌二自己也有些把握能胜过他们,但对方三人齐上自己便不是对手,不过应该足以自保。 而且一旦打起来惊动了王府守卫,这三人绝不敢恋战。 如此打定主意之后,看着那人一步步向郡主闺房靠近,慕容冲正待发难,那人却从门廊走过,转而向西。慕容冲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三人并非是为了郡主而来。 那就好办,王府的事自己绝不插手,只保护郡主周全便可。 只是一会无论如何不能让索连走了!这个索连从未听父亲提起过,应该并不是与自己有什么仇怨,肯定是有人派他来的! 他脑海里思索的时候,那中年汉子又转了回来,刚才应该是去查看地形以选择撤离路线。每当有守卫经过,三人便即隐藏起来,先后过了三拨守卫都没有发现三人。 慕容冲十分焦急,显而易见这三人是为了郡主而来。 这深更半夜的翻墙过来,当然不怀好意!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郡主安全,只要这三人有所行动,那便立刻出手阻止。 只是这样一来便无法跟踪索连了。如果失去这个天赐良机,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找到索连。一时间,犹豫不决。 一边是对自己有情有义的郡主,一边是挚爱双亲,心中难以抉择。正在内心挣扎之际突然想到这三人看样子只是想绑架郡主,若是想伤害郡主的话,直接进闺房行凶就是,何必大费周章的四处查看呢!想到这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些。 果然三人小心翼翼的看完之后,又悄无声息的撤离。慕容冲却不敢过于逼近,三人又是异常谨慎,慕容冲跟了一阵,但经过一片空地之后,便不见了三人踪影。 慕容冲心中大急,好不容易见到了杀亲仇人,却白白的让他走脱,自己可真是太没用了!又转念想到,这些人明日可能还会再来,在此守株待兔等着便是,何必惊慌失措! 一时间又有些惭愧,他突然想到若是季云遇到这种情况会像自己一样手忙脚乱的吗?定然不会!哎,自己这一年武功是高的多了,但是这应变之才却仍是不足。以后遇事还需更加沉稳才是! 他并没有急着回去,仔细的思考了一会,这三人应该只是来踩点,这个时辰回去,今夜想必不会再来了。不然何必多此一举!他们看的极为仔细,应该近日便会动手,甚至明天极有可能会行动!那明天自己也尽早去郡主闺房之外等候,明天无论如何不能跟丢 了三人,也不能让郡主冒险。计划好了之后仍是不放心,又暗自回到王府。 此时郡主尚未歇息,慕容冲恰好看到她的倩影,她仍是如昨天一样拿着那块玉佩痴痴的看着。一会低头沉思,一会又笑一阵。过了许久,郡主开始歇息,慕容冲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出了王府慕容冲才猛然惊觉:难道自己已经爱上了郡主?明明几天前还只是把她当作一位知己好友,还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和郡主产生情愫,最好连面都不要见;岂知这两天之间自己竟然就对郡主产生了如此感情!这股感情来的如此莫名其妙,又是如此强烈,竟然让自己控制不住!明知道郡主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自己在一起,只怕是徒增烦恼,但还是不能不去想她,哪怕多看她一眼都是心情舒畅! 是不是这一年来自己太过寂寞,将郡主当成了一棵救命稻草?还是因为明珠身故,自己对她的爱便转移到了郡主身上? 一时间又想起明珠以前在自己身边温柔顺从的模样,还有眼神中对自己的崇拜;而后又不断想起明珠临死时看着自己的那片眼光,那充满爱意·悔恨与不舍的眼光,当下心乱如麻。 而且想到明天晚上可能要应付强敌,心里也稍微有些紧张,难以入眠。 情不自禁的又起身到了昨日坐着的地方。 好像只有坐在这里的时候,他的内心才是平静的。对了,这个索连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冒明教之名行凶呢?如果以后查实父母之仇确实与明教无关,那自己报仇之后便立刻退出江湖!以后这些江湖中的腥风血雨恩怨仇杀便都与自己无关了。至于什么扬名立万之类的,根本不值一提!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是报了仇,以后的人生也是毫无意义!自己可以找索连报仇,那刘乘风何子荣的至亲好友又该找谁去报仇呢! 正胡思乱想之间,慕容冲突然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薛洋也轻声道‘我也以为我今天不会来了。’ 说着仍旧坐到慕容冲身边,二人仍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此时已近亥时,秦淮河上热闹的船只已少了些,想来那些卖艺的姑娘,寻欢的才子都已进入梦乡了吧。 ‘李兄也是一个寂寞之人吗?’ 慕容冲笑了笑‘我已有半年多没和别人讲过话了,算不算是寂寞之人?’ ‘寂寞也没什么不好,就像我一样,在这默默的看着人来人往,我心里便会平静些,便会忘了尘世间的烦恼。你呢,李兄?’ 慕容冲道‘所以我才会来这!’薛洋点了点头。 薛洋还是一如既往,而慕容冲心里却有些挣扎:薛洋今天又来到身边,而且目前对自己毫无防备之心。这真是天赐良机,如果一会跟踪他到他藏身之地,说不定便能找到索连甚至是幕后主使之人。那样便能提前得知他们所在之地以及图谋。 只是若说去跟踪一个与自己交心的好友,这种事又怎么做得出来?而且万一事情败露,主使之人知道自己是跟踪薛洋而来,那薛洋岂不是十分危险?以后又有何面目与他相见? 正犹豫不决时,想起了郡主。一咬牙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以郡主安全为第一,其余的事都不重要。如果能提前得知对方底细,那便多了几分胜算。是了,就是这么办。 薛洋又怎知他心中在做这些计较,以为他仍是不想说话而已。而且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并没有多留意慕容冲的变化。 又过了许久,薛洋才抬起头来,‘李兄,小弟告辞了,以后可能当真不会再来了!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缘再见!’ 慕容冲道‘贤弟家在哪里,愚兄有空可以去瞧瞧你。’ 薛洋苦笑道‘家?’说罢摇了摇头。 慕容冲便不再多问。等薛洋走了之后,慕容冲便小心翼翼的远远跟着他。薛洋武功本就不及他,对他又是毫无防备,所以并没有察觉。 薛洋在官道走了一阵之后,渐渐的越走越偏僻,警戒之心也越来越强。慕容冲不敢过于靠近,好几次更是差点跟丢。终于到了一座大宅之前,薛洋却不从正门而入,而是先纵身上了高墙看四下无人之后方才跃下。 慕容冲在一株树上看的清清楚楚。本以为他还要和什么人商议些事,却见他悄悄的进入一间厢房,许久不再出来。看来是在房里歇息了。 慕容冲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索连是不是也在这。又耐心等了一会,见里面不再有动静便准备离开。 明天这些人劫到郡主之后,说不定会到这里来!想到这,慕容冲便仔仔细细的记住了路线。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他也有些疲累了,便即回客栈休息养足精神,说不定明天会有一场大战。 不过倒是巴不得他们明天就动手,不然自己每天都得如此绷紧神经! 第七十四章 绑架 次日慕容冲直到未时末方才醒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未睡得如此之久。睡醒之后顿觉精神大振,体内真力充沛。 慢慢起身,吃了点东西,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闭目养神。到了酉时,吃饱了饭,早早的来到了王府。 他现在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默默的看着郡主吃过晚饭,又如前日一般在凉亭呆了一会,回房就寝。慕容冲不敢大意,在一旁全神戒备。 不过一直到了戌时,敌人仍是未见踪影,可能今天不会来了。虽然这么想,慕容冲仍是坚持等了一会。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到了一阵极细微的声音。他心中一凛,敌人果然来了! 来的还是他们三人,慕容冲不敢大意,凝神观察三人动向。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是现在就阻止他们绑走郡主;还是由他们带郡主而去再跟踪查看这些人底细。当下心中飞快的计较了一下,若是三人动手之前自己便出手阻止,他们当然难以得逞。不过凭自己一己之力也不可能擒住他们三人。一旦打草惊蛇,对方势必销声匿迹,难以再追查到他们到底是谁,绑走郡主又是为了什么?而且主使之人既已打定郡主主意,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来。而他们再来的时候,一定计划的更加周密。 而自己却不可能时刻紧跟在郡主身边,以后更加难以防范! 而若是让他们现在绑走郡主,那郡主却是危险异常。这三人武功已是如此之高,对方如果再有高手,别说保护郡主,连自己都难以全身而退! 他心中尚没有计较,薛洋索连三人却已分别守住了三个方向,小心翼翼的避过了两拨守卫。慕容冲便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 这几天以来,慕容冲已得知王府守卫巡逻的大概时刻。这两拨人巡视过后,大概要接近一炷香的时间才会有守卫经过。此时正是动手的良机。 慕容冲手心已有些出汗,他本以为三人马上便会进屋绑走郡主,岂知三人仍是都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就连慕容冲都等的有些急躁,奇怪三人为何还不动手。却见三人悄无声息的又退了出去。 慕容冲大惑不解,一时间不知道三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猛然想起一事,差点大叫出声,急忙到郡主房上查看。果然,珠儿已然昏晕在地,郡主却不知去向! 对手竟然在自己毫无察觉之间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了郡主!自己可以说是十分的无能,一时大意差一点误了郡主性命!天幸昨晚曾跟踪薛洋,知道他藏身之地。 虽然他们未必便回那,但总是一个线索。事不宜迟,他也急忙展开轻功向薛洋昨晚落脚的地方赶去。 果然,过不多久便追上了薛洋三人。他们前面还有三人,挟着一个大布袋,里面有一个人形之物,应该便是郡主。看这三人武功也和薛洋不相上下,这六个人武功都比不上自己,若是一对一甚至以一敌二,都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如果对方有三人同上,自己只怕只能落荒而逃了。 此时已不可能出手救下郡主,那便只能跟踪六人到他们藏身之地再伺机营救郡主了。好在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这次还能追查是什么人想对郡主不轨,还有杀害双亲的是不是也是这些人。 不过万一见到郡主有生命危险,或是有人想玷污郡主,说不得,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出手阻止! 六人行动极快,只一小会便来到了昨晚薛洋安身的地方。不同的是,这一次六人都是从正门而入。 慕容冲小心上了高墙,隐入一片竹林之后,一直远远的跟着六人。这一片宅子内里极为广阔,想来不是王侯之府,便是大富之家。穿过几进院落之后,里面有一所大屋,仍是灯火通明,六人径直走了进去。 慕容冲不敢过于靠近,便在墙角一株花树后藏身。而且正好可以看到屋子里。 厅内正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人,他好像早已知道六人一定能把郡主带来,所以见到六人也一点都不奇怪。当即温言道‘几位辛苦了!早点回房歇息去吧。’ 薛洋索连三人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那三人抬着郡主,小心翼翼上前将郡主放在地下一张毛毯之上。其中一人小心解开了郡主穴道,然后三人也是一起躬身行礼退下。 慕容冲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见他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极为英俊,但却带着一丝阴柔邪魅,让人看了便有些不舒服。而且虽然年纪轻轻,两鬓却已有少许斑白。他站起身走到郡主身旁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显然对郡主极为中意。 郡主此时仍未恢复神智,这人便蹲下伸手去拉郡主裙摆。 慕容冲见他要脱郡主的衣服亵渎,情急之下立刻便要冲出去。虽然看不出这人武功怎么样,现在却也顾不上这些了。而这人却并没有趁机亵渎郡主,反而将郡主衣服整理了一下,又仔细拍了拍杂乱的地方。就像是一个最贤惠的妻子在丈夫出门之前为夫君整理衣衫 一般。 认真的整理完之后,他笑了笑,似乎极为满意。然后站起身来,坐回椅子上,含情脉脉的看着郡主。 那温柔的眼光看的慕容冲都有些嫉妒。 慕容冲见他是个守礼之人,便稍微放心了些。此人看来不会强行玷污郡主,不然刚才大好时机此人居然都没有下手。而他的那些手下也决没有一个敢对郡主不敬。 慕容冲只看了他几眼便觉得此人阴沉冷静,绝对是个厉害角色!而且连薛洋索连这样的人都对他如此,手段可见一斑。 过了一会郡主悠悠醒转,看着自己身处之处还有眼前含情脉脉的瞧着自己的这个人,一时间头脑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看着这个人瞧着自己的眼光,简直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那人柔声道‘你醒啦··’ 郡主这才确定自己并非是在做梦,匆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衣衫完好,便稍稍放心了些,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道‘在下西门无情,久慕郡主芳名,一直有心拜见却无机缘。今日冒昧请郡主前来,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郡主有些害怕‘你劫持我来这想做什么?’ 西门无情道‘郡主千万别说劫持二字,在下对郡主如此倾慕,绝不会伤害郡主。’ ‘那你今天将我绑到这来干嘛?’ 西门无情不答,慢慢的说道‘两年前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在下偶然间见到郡主。当时心下便不胜感叹,上天居然有如此鬼斧神工之力,竟然能创造出郡主这等人才!俗世间的女子与郡主相比,直如烛火之光与日月争辉。在下一见之下,便即久久不能忘怀!’ 郡主听到他如此夸赞自己容貌,虽然明知道他不怀好意,不过心里仍是甜丝丝的。脸上竟也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丝笑意。 西门无情接着道‘奈何自那之后便再也无缘相见,在下一直想找机会拜见郡主,却又怕唐突之下失了礼数,所以一直都只能暗暗相思。后来听闻郡主对慕容公子有意,’慕容冲陡然听到他说起自己名字,心中一震。接着听他说道‘慕容公子年少英俊,又是英雄了得。在下虽然心中诸多遗憾,却见慕容公子与郡主倒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所以也替郡主欣慰。只是后来慕容公子不幸为仇家所害,在下惋惜之余,也总是想来宽慰郡主。只是一直俗务缠身,未能拜见。’ 慕容冲猛然想到,如果真是这个西门无情指使索连杀害自己父母,除了嫁祸明教之外恐怕多少也与郡主有关吧!本来这一次来金陵只是想看望一下郡主,谁知道却意外发现了如此惊人的秘密! ‘在下一直都不愿贸然打扰郡主,只是最近听在朝廷的朋友说起王爷准备将郡主许配给兵部尚书之子。哎,若是慕容公子也就罢了,兵部尚书儿子那肉眼凡胎的纨绔子弟又怎能配得上郡主?呸,他连瞧郡主一眼都是罪大恶极!但想来王爷也不会听在下劝告,所以只有出此下策,将郡主解救出来。在下虽非文韬武略,但自信也还过得去,又是对郡主一片痴心,还望郡主能允许在下常伴左右。’ 婉玉郡主道‘我不喜欢兵部尚书的儿子!嗯,除了他我什么人都不喜欢!’ 慕容冲这才知道王爷想将郡主许配给尚书儿子之事。 想不到这个西门公子歪打正着反而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王府将郡主劫出来。但若是从西门公子手中救走郡主,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西门无情问道‘郡主所说的他,不知道是哪一位?’ 郡主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抹笑意,自言自语的道‘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任何人都比不上他!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的祥云来接我!’说着自己都有些出神,使劲的点了点头。 西门无情只知道郡主喜欢慕容冲,慕容冲已死,婉玉郡主喜欢的这个‘盖世英雄’又是谁呢?既然是盖世英雄,想必也是武林中人,哪有这么样一个人呢?对了,上一次派人劫持过郡主一次,只是所图不成,派去的人却蹊跷的死在寒冰神掌之下,当时一直疑惑此人到底是谁,却没有找到半点头绪。 郡主的意中人不会便是此人吧?那真的要好好调查一下! 当然他并不知道慕容冲并没有死。 想了一会却是难以索解,便向郡主说道‘郡主若是肯接受在下一番好意,那自是求之不得;若是郡主一时不允,在下也绝不敢冒犯。只是外面危险的很,在下已备好了住处,郡主不要外出。在此处有在下保护,便没有人能伤害郡主,郡主也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 郡主冰雪聪明,知道他所说的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只要自己不答应和他在一起,那他就会将自己软禁起来。好在这个西门无情虽然看上去阴柔诡异,却不是蛮不讲理的粗鲁之人。想来不会用强。 再说了,回王府又能怎么样?王爷 已将自己许配给了兵部尚书的儿子,很快就要嫁为人妇。只是现在连尚书的儿子长了几个眼睛几个鼻子都不知道,难道这辈子便真的和他共度一生? 那此生只怕是再也见不到慕容冲了!如果不能和慕容冲在一起,嫁给尚书的儿子还是嫁给这个西门无情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心情有些沮丧,便说道‘我有些累了。’ 西门无情道‘在下已准备好了房间供郡主歇息。连所用的一应物品都和郡主房中一模一样!’ 郡主又说了句‘不要让人打扰我。’ 西门无情笑道‘这个在下理会得。’ 慕容冲看着郡主进了房中,西门无情却只是送她到门外便关上门自己一个人回大厅坐着。看来他并未打算对郡主无礼。看来自视甚高,不愿行这些猥琐之事。 那郡主一时间便不会有危险。如果现在将郡主救出去送回王府,那郡主说不得很快就要嫁人,那也绝非自己所愿。 而且别的不说,单是这六个人,自己便应付不了。想从这将郡主救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好在郡主一时间不会有危险,慕容冲便悄然出去。他知道这儿高手甚多,甚至可能有比他武功更厉害的人,当下加倍小心,好在一路上并没有被发觉。 休息了几个时辰之后,慕容冲起身装扮成一个读书秀才的模样,去昨晚那可疑的宅子附近仔细查看周围地形。这座宅子从外面看上去倒也平平无奇,实则建筑精巧,好像是以八卦图所建造,颇合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而且以慕容冲所记,如果救出郡主,那不管从哪个方向出来,势必都要经过几处门廊,不可能避人耳目。如此一来,更是难上加难。 却说王府这边,平时婉玉郡主习惯早起,而今日直到卯时却仍未起身。丫鬟们推门见门窗反锁,知道郡主仍在房中,应该还没醒来。 王府上下都知道郡主不愿嫁给兵部尚书之子,这几日心情郁闷,怕是不愿起床,便都不敢上前打扰。 只是一直到了辰时二刻郡主仍是不起。不只是郡主没有起身,连珠儿也没出来准备侍奉郡主起居,仆役们都慌了神,急忙去禀告王爷。 王爷王妃急忙赶到,敲了几次门却都没有回应。老马上前一掌打碎了门栓,进到房中才发现郡主早已不见踪影!而珠儿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房中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老马上前扶起珠儿,王妃却已开始责怪王爷,为何准许将婉玉许配给这个尚书的儿子?现在可好,郡主逃婚,私自跑了出去!这可怎么办? 老马低声对王爷道‘王爷,郡主是被人劫持的!’ 王爷屏退左右,老马又接着道‘珠儿是被人点了穴道,郡主纵然想出去,也绝不会这功夫!’ 王爷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胆敢从王府之中劫走了郡主?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老马这才回过神来,他是王爷重金聘请来的侍卫统领,居然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从王府之中劫走了郡主!那他的脸面往哪搁?别说脸面,饭碗恐怕都保不住了!别说饭碗,弄不好这次性命都难保了!当下心中惶恐,跪下道‘属下该死,未能尽职保护好郡主,请王爷责罚!’ 王爷道‘你先起来。’他也有些慌乱,又叫来几个武功高些的侍卫进来商议。 王妃听到郡主被劫持,当即大哭大闹。王爷让她先出去她也不听。最后王爷大声道‘你在这吵吵闹闹的我怎么想办法找玉儿?’王妃又哭哭啼啼的闹了一阵,只得回去等着。 老马名叫马保海,以前是混元门掌门。一套霹雳开山掌在武林中名气甚大,而他身上的争议也不小,生平极少与人切磋。 当然,说是他不与人一般见识! 有的人说他很有气度,不与人为争;也有的说他并没有真才实学,全靠名头唬人。 他生平唯一一次出名的拼斗便是替人出头胜过了当时武林中恶名昭著的郑玉虎。据说郑玉虎在他手下输的心服口服。 不过不久就有人曝出他与郑玉虎幼时便即交好,而他打败郑玉虎之事也是二人私下已商量好的,而且还给了郑玉虎不少的钱财。这才有了马保海为民除害大败郑玉虎一事。虽然事情真相无从考究,但马保海名声却一下子大了不少。一些有意挑战他的人也摸不清他的底细。都害怕他万一真的是武功高强,输了岂不丢脸!兼之他在武林中名声不错,便很少有人去找他了。 又过了两三年,马保海受聘进入王府为王爷效力。 虽然名义上是马保海退出江湖保护王爷,但实际上也可以说是王爷在保护他! 一来他已声明了退出江湖,若非深仇大恨便不会再去找他。二来江湖中人虽然说看不起官府,但还真没有几个敢公然与朝廷作对。 敢惊扰王爷的更是没有。所以也就没人再去找他的麻烦。 至于他武功的底细,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七十五章 求援 这十几年在王府之中根本没有遇见个什么大事,你想想,平时哪有什么人敢惹王爷? 如果真有人打王爷的主意,也一定极有来头,那恐怕也轮不到他出头了。 所以这十几年他一直是养尊处优,享尽荣华富贵,早已远离了江湖中的冲突争斗。现在陡然遇到这么一件大事,一时间有些慌乱。只得装作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房间。 王爷问道‘有什么发现?’ 马保海回道‘回禀王爷,属下没发现什么线索。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王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找到玉儿才是要紧事!’ 珠儿也早已吓傻了,只知道哭。马保海询问了她几句,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也不知道郡主昨晚休息时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失踪。 王爷急道‘现在你说怎么办?’ 马保海道‘先不要让外人知道郡主失踪之事,属下率人全力查访,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郡主寻回!’话虽如此,他心里十分明白,虽然说王府守卫之中并没有武林高手,但也是守卫森严。对方既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劫走郡主,莫说现在毫无头绪,就算是知道了对方行踪,也绝没有能力将郡主救出来! 只是既然已接了这份差事,也只能出力寻找了。纵然找不到郡主,也必须得做做样子。不行的话便等实在是走投无路之际趁着外出寻找郡主的时候偷偷离开王府!只是以后怎么在江湖中露面?先不管了,不行改头换面隐居避世!毕竟性命要紧。 一时又在心中大骂这些贼人,无故惹出这等事来,恐怕今晚连觉都没得睡了!他已有好几年没有这么辛苦了,这些杀千刀的贼人! 他手下几名武师见出了这么大事,一个个也是彷徨无计,只得跟着老马出去漫无目的的寻找。 找了整整一个下午,当然一无所获,回去禀告王爷之后,不待王爷吩咐,立刻又出去接着四处查访。 王妃几次来问进展如何,王爷有些不耐烦,但也知道她是爱女心切,只得一次次好言相劝。二人整整一天水米未进,王爷看了马保海的表现更是担忧,指望他怕是找不到郡主了。他有些奇怪什么人有如此能耐,居然能在高墙守卫之中悄无声息的将郡主带了出去?想必是什么江湖中的武林高手。他本来并不相信什么高手之说,不过自从在浙江见到了智凌大师杜雷几人才知道江湖中能人异士着实不少。 想到这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暗骂自己糊涂,只顾着着急居然没想到智凌大师几人。想到此处立刻到书房写了一封书信,言辞中极为客气,大意说道希望几位大侠能施以援手帮忙寻回郡主。写好之后立刻让人连夜骑快马送到浙江让俞大猷转交给张泉几人。 几人念在王爷抗倭有功,又是极为客气,而且救人危难本身也是行侠仗义,便应了下来。 而慕容冲这边自知无法救出郡主,不敢贸然行动,白天也不敢在那监视。虽然十分担心,仍是回了客栈养精蓄锐。好在看来那西门公子暂时不会对郡主无礼。 好容易挨到了晚上,又连忙小心翼翼的潜入那座府邸之中,只见郡主所在那一间屋子仍然亮着灯火。只是房门紧闭,不知道郡主是不是在里面,是不是有危险? 过了一会终于觅得一个机会潜到房顶,透过一条缝隙看到了屋里的情况。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屋里只有郡主一人,她独自坐在妆台之前,以手托腮呆呆的出神。 身处如此险境,郡主脸上居然还挂着甜甜的笑意,看来是在想念自己。慕容冲十分感动,打定了主意这一次抛却所有也一定要保护郡主,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正在此时,西门无情从远处走来。慕容冲心中一惊,心想他不会是想要来害郡主吧!那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一定要与他周旋到底!西门公子背后还跟着索连还有另两个人,这三人武功都不低。虽然也能应付的了,但若说救出郡主,无异于痴人说梦! 正彷徨无计之时,却见西门公子经过郡主那间屋子时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便走了过去。慕容冲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西门无情又到大厅之中坐定,索连三人在他示意之下也都坐了下来。四人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又有两人到来,唯独缺了薛洋。 这两人进来坐下之后,西门无情便开始说话。慕容冲所处距离较远,听不见几人在说些什么。他知道这几个人武功都极为厉害,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发现。所以不敢靠近,也不敢乱动。只能呆在原地远远的看着。 西门无情多数时间都在听他们五个人说话,面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只偶尔皱一下眉头,看来也是遇到了件大事。 六人谈了小半个时辰,索连五人先行离去。西门无情自己坐着出了一会神才起身离开。经过郡主房间之时,西门无情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郡主知道是他,也不 答话。隔了许久,西门无情又敲了敲门。郡主仍是不理他。 西门无情涵养极好,既不生气,也不强行推门而入,也不离开,还是微笑着站在门外,隔相同的时间就再敲一次门,显得耐心十足。 如此坚持敲了八次门之后,郡主终于忍耐不住,大声道‘我不想见你,你走吧!’ 西门无情却不说话,仍是如刚才一般,隔相同的时间便敲一次门。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态度摆明了是不见到郡主绝不会离开。 终于郡主受不了了,过来打开了房门。也不理他,又气呼呼的坐回妆台前。 西门无情并未走近,反而找了张椅子远远的坐了下来,然后用一种极为欣赏的目光看着郡主,好像在看着一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郡主却不敢和他这一片目光相对,装作并未瞧见。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么瞧过她,慕容冲也没有!她自己倒是很想这样瞧着慕容冲,却是不敢。当然也没有多少机会。 虽然西门无情将她绑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他恨不起来!这人真可以说是文雅有礼,丝毫没有强迫自己。 而且他那一片目光虽然让自己有些害怕,但心里却十分受用。从小到大也听过数不清的夸赞自己貌美的奉承话,但那些人说出的话,一听就觉得俗不可耐,十分讨厌。而这个西门公子却与他们完全不同,他身上好像有些十分吸引人的地方。 相比之下,慕容冲虽然很好,但这样的话却是一句都没有说过! 郡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西门公子居然有些好感,当下不敢再往下想,便对他说道‘西门公子,我有些倦了,你出去吧!’ 西门无情站起身道‘那如此不打扰郡主了!’然后躬身示意,慢慢的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慕容冲见他出去便松了口气,等郡主熄灭了灯火之后便也离开。出来之后想起今天薛洋一直都没有回来,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便又去了河边。 果然远远的便瞧见薛洋独自一人坐着,一看见薛洋,他心里居然泛起一丝暖意。慕容冲慢慢的走了过去。 薛洋说道‘你终于来了!’慕容冲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二人好像都是满腹心事,过了一会薛洋轻轻的问道‘李兄是否也有些不想去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 他这一句话让慕容冲也有些感怀,便接口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常八九!’ 薛洋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隔了良久才说道‘我现在做的这件事让我觉得有违良心,也让我备受煎熬,本来我宁死也不愿做的,不过这是师父临死前交待我一定要做到的事,我也答应了师父!哎,李兄,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慕容冲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才说了一句‘幸好我不是你!’ 薛洋身子向后一仰,躺在地上看着头上的星星,慢慢的说道‘三年了,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当然我根本也没有什么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次第一眼见到李兄的时候,便觉得你是我一个至交好友,可以倾听我的心事!’ 慕容冲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我们本就是同一种人吧!’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喝了几杯酒之后,薛洋站起身来。 慕容冲问道‘贤弟该走了?’ 薛洋道‘正是,小弟该走了。李兄一切保重!’ 慕容冲奇怪的问道‘为何每天分别之时贤弟都叫我保重,好像是生死离别一般?’ 薛洋慢慢的道‘那是因为每一次李兄见到我,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二人又互相凝视了片刻,慕容冲道‘贤弟一切保重!’ 薛洋慢慢的转身离去,慕容冲却有些伤感。他本来以为天下间只有他自己命运坎坷,满腹心事,孤独寂寞,但看来薛洋伤心之事,也不见得比自己少。 人们往往只关注自己的喜乐悲愁,又几曾去关心过别人! 慕容冲又独自坐了许久,默默的回忆这一年以来的经历。 第二天下午,慕容冲又去那附近查看。他生怕万一遇见薛洋便精心的乔装改扮了一番。正走时,猛然瞧见一人,却是杨峥。他突然间见到杨峥,有些惊讶。与此同时杨峥也立刻留意到了他。 慕容冲急忙装作并不认识他,继续前行。而杨峥却感觉他有些熟悉,不过并没有认出是他。当然也根本想不到是他! 慕容冲随即醒悟,杨峥是为找寻郡主而来。而他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附近! 嗯,以杨峥的能耐,这也算不得什么怪事。 原来是张泉季云五人到了王府之后,只是他们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任何一点线索。季云便向王爷说道‘王爷,他们几位虽然都是武艺超群,但若是说查案找人之类的却并非所长。’ 王爷疑惑的看着季云‘那以公子之见又该当如何?’ 季云又道‘王爷难道忘了杨峥?’ 王爷这才有如醍醐灌顶,杨峥确实是不二人选!立即道‘正是,正是!来人,立刻到扬州府请杨峥前来!’说着拿出一块金牌。 手下哪里敢怠慢,一刻不停的赶到扬州将杨峥请了过来。 杨峥来到见过王爷之后便问道‘王爷,郡主失踪之后,一应物品可曾移动过?’ ‘玉儿失踪之后,我只顾着差人全力外出寻访,哪还有余暇顾及这些东西!’ 杨峥道‘那就好!’说完便从郡主闺房一直到墙角,树丛下,王府之外的官道都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杨峥回道‘禀王爷,郡主是熟睡之中被人点了穴道掠走,谅来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敌人想谋害郡主,直接下手便是,根本不必大费周章的冒险将她带出去了。’ 王爷点头道‘那就好!’ 杨峥接着道‘一共来了六个人,当时一人在此处观察守卫,一人在西面墙角下接应,一人占住了凉亭防止被人发现截住去路,剩下的三个人入室带走了郡主从北面越墙而出。’他说的方位丝毫不错,宛如在旁亲眼所见一般!张泉几人见了心中佩服不已。 王爷急道‘那之后他们去了哪里?会不会已经出城了啊?杨少侠能否追踪的到?’ 杨峥道‘这个属下不敢保证,不过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找回郡主!只是···’ 王爷道‘杨少侠但说无妨!’ ‘只是从这六个人留下的脚印看来,他们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纵然寻到郡主,属下也没有能力将郡主救回来!’ ‘那我现在就去奏请皇上调集御林军!’ 杨峥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样会引人注目。而且对方情急之时,肯定会对郡主不利!通常绑架之人都会如此毁灭证据!’ 王爷爱女心切,现在已没了主意。 智凌大师立刻道‘杨捕头,你只管找,剩下的事有我们呢!’ 季云道‘杨兄,你去查找郡主下落,不管有什么线索都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自会去营救郡主。’‘那如此甚好!’ 也不知杨峥用了什么法子,两三个时辰便找到了这附近。只是天色却有些晚了,再往下踪迹已有些模糊。王爷四处布下耳目,让他们暗中留意周围一切动向。 只是他手下的人远没有杨峥精细,已被索连察觉报于西门公子。 西门无情笑道‘想不到这些人倒是有些能耐,居然能找到这儿来!你们去准备一下吧。’几人领命而出。 慕容冲不敢大意,一直在一旁监视。西门无情让索连等人走了之后便又去敲郡主的门。 这一次只敲了一次郡主便将门打开。 西门无情道‘郡主这次为何如此爽快便打开了门?’ 郡主道‘反正我要是不开门你便会一直敲下去,既然早晚都要开门,那何不早开些。’ 西门无情笑道‘郡主当真是冰雪聪明,只是今日情形有些不同,在下有要事要与郡主相商。’ ‘什么事?’ 西门无情道‘本来在下得知郡主因王爷许婚之事郁郁寡欢,便将郡主接来以图清静。本意有心想让郡主享几天安宁,谁知偏偏有这么多俗人打扰;为保郡主周全,在下只得另觅了一处清静所在,只是却要让郡主辛苦了!十分抱歉。’ 郡主听得心中好笑,直到现在西门无情仍是把绑架之事说的十分的理直气壮!看样子好像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行,你先出去,我准备一下!’ 西门无情仍是微笑着躬身示意,转过身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慕容冲有些犯难,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才能救郡主出来。如果在这动手吧,自己肯定敌不过西门无情手下。别说救郡主,连自身都是难保!而若是让他们带走郡主自己在后面追踪,万一自己跟丢了,那郡主可以说是万劫不复了! 况且他们当初便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劫走了郡主,这几个人武功高强,为人又都是极为精明,确实没有把握一定能跟住他们!对了,好像王府中人还有杨峥他们就在附近,不如一会先和这些人打一阵,尽量闹出大点的动静,只要能引起杨峥他们注意,这些人再想带走郡主就不是易事了。不过万一这些人狗急跳墙伤了郡主又该怎么办呢··· 正在犹豫之时,三个黑衣人来到郡主闺房直接推门而入。慕容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三人立刻熄灭了烛火,片刻间又携了一个大的布袋扛在肩头。不必说肯定是郡主! 三人行动极快,慕容冲立刻起身,准备去追踪这三人。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一只手抓在慕容冲肩头。 第七十六章 疑踪 一股强大的力量立刻压住了他全身。这股力量犹如千斤巨石,压的他连话都难以说出。 他心中大骇,运起内力全力相抗。那只手松了一松,慕容冲勉力脱身出来,立刻移形换位,向前纵出一丈有余,同时转过身来。 他做梦都不敢想象居然能有人在不知不觉中潜到自己背后抓住自己! 自从学会日月神经之后,还从未遇见过一个能胜过自己的人!不禁暗中庆幸好这人并无恶意,不然刚才要是他对自己下毒手,只怕自己现在已然到了阴曹地府! 他此时仍是惊魂未定,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只见此人身材魁梧,英气逼人,约莫三十余岁年纪,面上也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慕容冲。 他好像不敢相信有人能从他控制之下脱身,虽然他不过只出了三四成力。 慕容冲开口道‘萧帮主?’ 对面这人正是萧天朗,他奇道‘你认识我?’ 慕容冲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我知道天下间武功能练到您这个程度的恐怕只有两个人,而您又绝不是天禽先生!’ 萧天朗点头道‘好眼力!你武功也高的很呐。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修为,比我当年还要强的多了。尊师哪一位?’ 慕容冲见他看出自己武功不错,也看出自己年纪并不大,怕他追问下去万一再露出马脚便说道‘晚辈仰慕萧大侠已久,今日有缘拜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只是被劫走之人乃是晚辈好友,无论如何都要救回她。以后如有机会再见萧大侠,晚辈一定恭聆教诲!’说着转过身便欲离开。 萧天朗道‘少侠留步,我刚才出手阻止便是不希望你打草惊蛇。这伙人身上疑点重重,我已追踪了他们半年之久,不过他们十分奸猾,行事又极为诡秘,我一直都没能得知他们的图谋。这一次他们在此图谋的也绝不是郡主这么简单!不过现在我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不单是为了绑架郡主而来?’ ‘正是,他们在这已有一段时日。准确的说是王爷许婚之前,他们就已到了这。我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只是他们极为机警,也从不在外面谈论这件事,至于他们有什么秘密,也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慕容冲说这句话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萧天朗一直在这监视,那自己一举一动他想必也一清二楚!立刻心中一惊‘那我以前用寒冰神掌杀人的时候,他不会也在一旁看着吧!’想到这手心里都是冷汗。 好在看萧天朗并没有什么表示,应该不知道这些事。 慕容冲犹豫了一下说道‘但是晚辈担心郡主会有危险!’ ‘郡主不会有危险,王爷请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前来营救郡主,而且有一个年轻人武功虽然算不上一流,但追踪查找的本领却是顶尖。好像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都能瞧的出来,不会跟丢。我也会去在暗中相助。’ 慕容冲点了点头,心想以杨峥的能耐找到这些人并非难事,若是有萧天朗在旁相助更是万无一失。不过他还是说道‘晚辈想和萧大侠一起去以助一臂之力。’ ‘以你目前的武功,已可以算是顶尖高手,本来让你同去能多了一个得力助手。只是我怕你与郡主交好,情急之下难以保持镇定。而且他们有可能会使诈,我需要你留在这监视这些人动向。放心,我保证郡主不会有事。’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句话,慕容冲连理都不会理会。但从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口中说出,慕容冲就觉得放心的很。便依萧天朗之言,又退回去继续守在他刚才藏身之处。 萧天朗见他如此,赞许的点了点头,展开轻功去了。 他走了之后,慕容冲却是思绪难平。 他自从武功学成之后,还是头一遭遭遇如此完败。 虽说萧天朗是趁己不备偷袭,但就算是光明正大的较量,也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这一次输给萧帮主算不上耻辱,不过慕容冲仍是有些灰心。又有些怀疑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练到萧天朗和天禽先生那种境界。 却说西门无情三名手下以极快的速度挟郡主而去,到了官道便被杨峥几人发觉。大师何冲杜雷三人立刻追了上去。杨峥武功比他们差得多,无法追赶。 而张泉和季云也没有跟着。 那三人见大师三人追来,奔的更加急了。他们虽然先跑了一会,但毕竟手中挟了郡主。虽然郡主身子不重,但仍是令他三人行动有些受影响。 大师三人已追的越来越近,有几次对方仗着熟悉地形差点摆脱,不过却都没有成功。但大师三人急切间也未能拦下他们。 如此追逐了一会,看着已将要出城。一旦出城之后,房屋建筑便少得多了,多是空旷之地,那便难以逃遁。正奔逃时那三人突然跳进官道旁边一片房屋之中。 大师不假思索,跟着便越墙跳了过去。 何冲杜雷都比较谨慎,平时以他二人性格绝不会如此冒冒失失的便跳进这么样一个地方。只是大师既已翻墙而入,二人也只得紧跟着一起跳了进去,同时 小心戒备。 这是一处废弃的的地方,原来也不知道是仓库还是什么之类的,反正已是破败不堪,不过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之处。那三人已将郡主放在地上,转过身来与大师三人对峙。 杜雷先开口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挟持郡主!’ 对方中间一人仔细的看了看杜雷冷笑道‘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雷霆手杜雷居然也甘心做起了朝廷的鹰犬,受人驱使。怎么样,这一趟差事得了不少银子吧?’ 杜雷并不认识他,也冷冷的笑道‘在下只是受朋友之托帮忙寻回被劫持的人质,至于他是王孙贵胄,还是平民乞丐,杜某都一样出手相助。何来效力之说!’ 何冲接着道‘就算是受人驱使,也好过你们这些人,整日偷偷摸摸的做些见不得人之事,也不怕丢了祖宗师父的脸吗?’ 杜雷不等三人反驳‘怪不得你们都是黑巾蒙面,行事鬼鬼祟祟,却原来是因为没脸见人啊!那我纵然问三位高姓大名,你们想必也是没有脸面告知的了!’ 那三人也不生气,左边一人说道‘只是不知道三位跟了我哥仨这半天,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你们丐帮一向最拿手的就是乞钱讨饭,求人施舍,难不成现在要改行打家劫舍了吗?’ 杜雷道‘我丐帮虽然是以乞讨要饭立身,但都是自食其力。至于你说的打家劫舍,绑架劫持这样的见不得人的事,我们顾及祖师爷的脸面,断然不会做的。那都是些死了之后连父母祖宗都不敢认的无耻之徒才会天天在脸上蒙个黑巾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也不怕丑!’ 何冲道‘怎么不怕丑!真不怕的话,连脸都不要蒙了!’ 右边那人说道‘我们绿林好汉虽然做些劫富济贫对抗官府的事,但也是英雄豪杰所为,不像你杜雷,枉为江湖上名声赫赫的大侠,谁知道暗地里却为朝廷卖命,甘当走狗···’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一条人影已扑了上去。 两方都是三人互相对峙,大师和刚才说话这人都在自己一方右侧,本来二人对不上。不过大师听他辱及杜雷,便忍不住从几人中间绕过去揍他。 其实刚才这人未辱及杜雷之前大师就已有些不耐烦。他生平最怕婆婆妈妈的讲道理,在这干站了这么半天他早已心中烦恶,待见到对方对杜雷出言不逊更是怒火中烧,再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动手。 而剩下的两人却不愿上前夹攻。想来也是顾及身份,不愿以多欺少。况且这边还有杜雷这等高手在侧。 四人都开始在一旁看大师与那黑衣人相斗。智凌大师武功刚猛强劲,声势凶恶。而对手的武功却是以柔克刚,绵绵守御之中会出其不意的使出些怪招。有些招式还有些阴险,倒是和何冲的武功十分相似。 不过他功力却是不如智凌大师。而智凌大师虽占上风,一时间却也制服不了他。大师手上加劲,渐渐的将那人压的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能。 而何冲和杜雷却隐隐有些担心,大师胸怀坦荡,他绝不会以阴招害人,也便不会提防阴险之人。上次也就是如此情形之下中了两个喇嘛毒针暗算。二人不愿再耽,索性也和对面二人动起手来。 他二人情况也差不多,虽说稳操胜券却是一时间难以制服对方。而且他们还时不时分心看看大师的情况。 如此打了一阵,智凌大师和那黑衣人接连对了三掌将那黑衣人打退了几步。余下两人也退至他身旁护住了他。 何冲和杜雷本来还有些担心大师会不会中了暗算,却见大师了无异状,还大声说道‘你们三人今天乖乖留下郡主,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的话,小心性命!’ 中间那黑衣人道‘大和尚说话算话吗?’ 大师一愣道‘当然!’ 那人笑着一指郡主道‘好,那就给你们了,我们可要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大师三人一脸愕然,虽说两方吓唬人时都是这么说,可以前还真没遇见过这么干脆的。 一般的套路明明不是这样的啊!通常情况下至少还得比划一会才能结束的。 只是大师既然已经说过,当然不能再拦着三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三人离去。 三人走后,杜雷上前小心翼翼的解开了棉被。棉被里却不是郡主,而是一个长枕头。这时三人才明白已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而这么一耽误,刚才那三个黑衣人也已跑远了。大师三人只得回去找季云和张泉商量。不过回到刚才的地方之后,不只是敌人,连张泉季云和杨峥也找不到了。三人有些出乎意料,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 却说刚才这三名黑衣人挟‘郡主’逃走的时候,大师三人便离开追了上去。季云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和张泉留了下来。而王爷有些慌张,急令手下武师也跟着去捉拿贼人。季云小声道‘王爷,人多误事,而且对方容易狗急跳墙,情急时说不定会伤害郡主。现在先让杜雷他们三人追过去,咱们再找机会救郡主。’ 王爷素知三人之能,稍微放心了些。对杨峥道‘杨少侠还请尽力 ,别跟丢了玉儿。’ 杨峥沉默了一会道‘王爷,现在立刻让人全部追去,所有人都去,只张舵主季公子二位留下即可。’ 王爷不知何意,下意识的看着季云,说道‘刚才季公子说怕人多,贼人惊吓之际再伤害了玉儿···’ 杨峥道‘他们带走的不是郡主。’ 见王爷张泉季云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便解释道‘他们所挟之物绝不是一个人,重量形态都大不相同。’他是这方面的大行家,王爷和季云张泉三人都没有异议。 季云接着道‘那王爷也将计就计,让手下全部追去。咱们的人一走敌人必定会有下一步行动。这里交给我们三人就行了。’ 王爷毫无主意,便依季云之言让武师全部跟着去追。季云又说道‘王爷,此处有些危险,您还是回王府去等候。’ 王爷道‘玉儿的处境更加危险,我又怎能安心回王府等着。’ 张泉也劝道‘尚需王爷回府坐镇全局。而且此处人越少越不易被人发觉。’ 几经劝说之下,王爷终于答应回去等着。 见王爷答应回府,不在这碍事,张泉三人都轻松了些。 杨峥只知道在这附近,却不知道敌人具体在那一处。好在现在是夜深人静,有一点风吹草动,远远的便能瞧见。杨峥选了一个较高的门楼,从这居高临下看过去,附近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过不多时,前方一条路上出现了五人,却没看见他们是从何处出来。这五人正是西门公子和索连薛洋,还有另外两名手下。 薛洋背负着一个大棉袋,这一次棉袋之中装着的确实是一个人。而且杨峥看出这个人分量较轻,应该不是一个男人,想必便是郡主。 五人甫一出现,杨峥三人便发现那四人武功都不弱,只有西门公子好像不会武功。有他拖累,五人肯定走不太快,追踪起来也方便的多。 岂知五人到路口却分开走了,两人护着西门公子向西,而索连和薛洋二人却背负郡主往东方去了。 杨峥有些迟疑,他们只有三个人,若是分头去追基本上不可能。张泉已开口问道‘咱们追谁?’ 季云一指西门公子‘追他!这四个人武功都很厉害,而那一个却不会武功,而且那两个人分列他左右,好像在保护他,那他身份一定很尊贵,说不定就是主使之人,那只要跟住他,就一定能找到郡主。’ 三人立刻从门楼下来,顺着足印追了下去。 不过只跟了一小段路,杨峥就突然停了下来。 张泉和季云也停下看着他。‘别追了,中间这个人穿的是硬底的皂靴!’ 他这句话乍听之下有些不知所云。不过张泉季云却听懂了。这些人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用的。 杨峥突然笑了笑‘他们犯了一个错,我本来只知道大概在这附近,却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在哪。不过现在从他们过来的路上追回去,便能找到他们藏身之处了。’ 三人便回到刚才见到西门公子五人分开的那条路,杨峥反过来向前查看。 ‘这五个人脚印中有两个比较重,一个是那个不会武功之人,还有一个就是扛着棉袋之人,剩下的三个脚印很轻,武功都不错。’杨峥一边仔细的看着,一边向二人说。 不过张泉季云二人却是不知所云。在他们看来,这一段路面和寻常的路面完全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天知道杨峥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二人都知道杨峥的本事,便跟着他小心翼翼的找了过去。 绕了一个大圈子,却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杨峥道‘就是这!’看得出来这是一座大宅子的后门,这个后门建造的极为巧妙,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而旁边就是一条河。 季云脸色一变‘坏了,说不定他们刚才在前面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却偷偷的从河道将郡主带走了!咱们只顾着派人把守各处要道,却怎么连水路给忘了··’ 杨峥道‘是,一般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水路。只要他们出了城,这一条水路一直能通到扬子江,那···’ 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张泉道‘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得进去看看。也许他们还没来得及将郡主带走呢。’ 季云杨峥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也确实只有这样了。 小心进去之后,偌大一个府宅里根本没有人声。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火,便是西门公子为郡主准备的那间房子。 门口有一个人呆呆的站着,季云三人并不知道是谁,因为郡主不在,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人绑走了郡主。 这个人当然就是西门无情。他正如季云和杨峥推测的一样,使出两次调虎离山之计成功的调开了大师等人,也成功的吸引了王府中人的注意力,甚至瞒过了季云和杨峥的耳目。 一切就绪之后,准备暗中将郡主从水路带走。只要出了这条河,别人纵然醒悟过来,也已无法追赶。长江之中船只何止千万,你又哪里分辨的出! 一切全都在掌握之中,却没想到,一推开门,却不见了郡主! 第七十七章 温存 西门无情苦苦思索,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 在这铜墙铁壁之下,郡主怎么会突然凭空不见了踪影?他生平所算极少失误,而这一次却觉得有些手脚发麻。 本以为他自己是创造一切的神,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中了别人算计。 而且一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可能以前被他愚弄的那些人,也是这种感觉吧。 而季云杨峥只是猜测,却并不能确定是否是他绑走了郡主,也根本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这个人站在门口发呆是为了什么。 季云更加担心的是,如果是这个人绑走郡主,那现在好像连他都不知道郡主去了哪里!有人居然能从这瞒着他们带走了郡主,可想而知,不管武功还是智谋,都是让人不可思议。 他们都不知道慕容冲也在此间,趁着两方人周旋之际趁机救出了郡主。 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是追查父母之仇最好的机会,甚至是唯一的机会。因为这次索连一旦走脱,他们这些人行踪如此诡秘,以后便很难再追踪到他。 甚至万一哪天索连死在哪,自己可能都不会知道。那一来可能永远报不了仇了,甚至永远连事情真相都不知道。 不过思来想去,现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比郡主更加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冒险。 救出郡主之后,他并未向南回王府的方向,反而一路向北到了城郊。此处有一座庙宇,慕容冲早已仔细看过地形。此处极为僻静,应该没有人想到他会带郡主来这。确定安全之后,慕容冲便小心翼翼的将郡主放开,解开了她的穴道。 郡主一见到他,立刻情难自已,加上这几天受了些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他怀里。 慕容冲犹豫了一下抱住了郡主,不住安慰。此刻郡主身上气若幽兰,他也不禁心中荡漾,柔声道‘别哭,有我在,决没有人能伤害你。’ 郡主使劲点了点头,不过哭的却更厉害了。 慕容冲就这样抱着她,好像盼着能永远不松手一般。 他虽然和明珠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却从未如此的抱着她过。 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抱着自己心爱的人,感受她的心跳她的呼吸还有她身上的香甜,居然是如此美妙的感觉! 如此过了好一会,一直哭着的郡主又突然笑了出来。伸手抹了抹眼泪道‘冲哥,虽然这个人将我劫来这几天,我生气恼怒,但却从未害怕。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慕容冲笑着摇了摇头。 婉玉郡主拉起他的手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总觉得每一次只要我有了危险,你总会及时出现,脚踏五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打败一切妖魔鬼怪,将我救出险境。只要有你在,你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而一想到你,我好像就什么都不怕了。’她目光中柔情似水,看着慕容冲柔声道‘冲哥,你会守护我一辈子吗?’ 慕容冲却不敢看她这一片目光,心中突突乱跳,也柔声道‘你累了吧,睡一会吧。’说着想将手从郡主手中轻轻抽回。 郡主却握的更加紧了,又凑近了慕容冲一点‘我不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慕容冲虽然武功高强,定力也是不弱,也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和郡主产生情愫,只是此刻竟然是难以自持。匆忙间他想转过头去,恰巧这时郡主正凑上前来,两片朱唇碰在慕容冲的唇上。一阵火烫的感觉传来,慕容冲再也控制不住,也抱着郡主迎着她身上的甜香便吻了过去。 二人虽然都未行过夫妻之事,但一对少男少女如此相拥,这天地间第一大诱惑来袭,又哪里把持的住!慢慢的郡主解开了自己的衣衫,任由慕容冲在她温暖的港湾之中徜徉。 此时此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一片虚无,能感受到的事物,只剩下了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许久之后,二人才渐渐的从这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清醒过来。却仍是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仿佛只要一松手对方便会消失不见了一般。 就像人们总是想抓住最美好的事物,永远都活在梦境中一样。 慕容冲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郡主被他吓了一跳,忙问道‘冲哥,你这是为何?’ 慕容冲道‘好妹子,我恨自己一时把持不住,亵渎了你天神一般的清白,我,我当真是罪该万死!’说着又要打自己。 婉玉郡主却拉着他的手道‘冲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绝不会后悔刚才发生的事。我就是你的人,以后就算是嫁给了别人,我这一生也只是你的人!’ 慕容冲虽然早已知道郡主对自己一片痴心,听了这话仍是十分感动。 郡主又说道‘冲哥,你知道吗,我还真有些感谢这个西门公子呢!’‘是吗?’ ‘我爹要把我许配给兵部尚书的儿子,却不顾我的感受。哎,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再看别的男子,要么是相貌猥琐看了就让我厌恶;要么就是像傻子呆子一般,毫无趣味,哪有人能及得上你万一。好像认识你之后,我便再 也瞧不上别人。这个兵部尚书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只是我虽然不懂得朝政,却也知道这一次结亲对爹爹极有好处。我从记事起便从未违拗过他,这次我又怎么能说不愿意!我曾经想私自跑出来,却也没有做到,也不知道跑出来该去哪里找你。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个西门公子恰巧将我劫出来,让我又遇见了你,我好开心。冲哥,我不想再回王府了,我不想嫁给别人,你带我浪迹天涯好不好?’说着将头靠在慕容冲肩膀。 此时二人并肩坐在地上,慕容冲便搂住了她。 郡主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你不喜欢我跟着你吗?’ 慕容冲静静的道‘那王爷和王妃会伤心的。’ 郡主看着天上的星星,叹了口气道‘也许吧,我很想知道普通家里的父母是怎么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我从小锦衣玉食享尽了荣华富贵,但反而却连父母的爱都变成了一种奢望。我从小连一个能说说心事的人都找不到!好像我只有一个富丽堂皇却又冷冰冰的家,在那也永远都找不到和你一起呆在这个小破庙里的幸福!’ 慕容冲道‘可是妹子,天下间决没有任何事能取代父母的爱,你懂吗。不要因为任何事抛弃自己的父母,不然你终究会后悔的。’ 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不过靠的却更加紧了一些。 一想到明天还要面对许多事,便都盼望这漫漫长夜永远都不要过去,自己便能永远拥着心爱的人,永远都不放手。 慕容冲一夜未眠,婉玉郡主虽然不舍得入睡,想去珍惜和慕容冲在一起的每一刻,不过还是靠在慕容冲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 慕容冲虽然怀抱着她,却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天亮之后,慕容冲柔声道‘妹子,你该回去了,王爷一定着急的很。’ 婉玉郡主急道‘我不回去,我不要离开你!’说着抱住了他。 慕容冲劝了几次,郡主只是不依。而且慕容冲想起大白天自己不便送她回王府,若是郡主自己回去又是十分危险,便决定晚上再送她回家。 二人便在一起慢慢的从小时候的趣事一直聊到去年相识,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慕容冲只是未提及崔明珠和腾虎。 二人也不觉腹中饥渴,好像只要能和对方在一起,其余的事便都无关紧要。 他二人甜蜜无限,王爷却是心急如焚。不只是郡主并未寻回,就连张泉季云和杨峥也没有回来。而大师何冲杜雷三人也不知道季云去了哪。 平时大多是季云出谋划策,现在他不在,大师三人不知道该做什么。三人空有一身武功,却没有用武之地。 马保海一直率领手下四处查访,还发誓不找回郡主绝不回王府。 却说季云张泉杨峥三人昨日暗中追到西门无情那处大宅之后,却并没有找到郡主。他们也不知道西门无情是谁,也不确定是否真是他绑走了郡主。 而西门无情自己也蒙在鼓里,不知道为何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瞒过了所有人之后却偏偏不见了郡主。他生性谨慎,连忙召集手下匆忙离开。 张泉见六人护着西门无情离开才开口道‘这六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以我和杨少侠二人绝非他们之敌,若是回王府找杜雷他们再来,那就怕再也追不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峥道‘为今之计,只有先尽量跟着他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季云估算以他和张泉二人就算是能胜过这六个人,也不可能将他们擒下。更重要的是,现在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干的,一点证据都没有,也不能轻举妄动。也便同意了杨峥说法,三人在后面跟着追了过去。 谁知这些人极为奸猾,出城之后不久到了一条河边便没了踪迹。 季云道‘既然已失去他们踪迹,咱们还是回刚才那地方。他们走的很匆忙,说不定还会回来,在那也可能会找到些线索。’ 杨峥道‘季公子所言极是,我也觉得咱们回去守着,顺便仔细找找线索。’ 说来奇怪,偌大一座府第现在好像已空无一人。西门公子走了之后,别说郡主或是别的手下,就连丫鬟仆役也不见一个,静悄悄的好像一座鬼宅。就连到了大白天都没有任何人出入。季云杨峥三人都觉得这里大非寻常,等找到西门无情为郡主布置的房间三人才确定,郡主一定是这伙人劫走。 三人没有回王府,而是在这耐心等候。 而慕容冲仍是和郡主二人独处,他俩已浑然忘记了时间流逝。 好像一眨眼间,十几个时辰便过去了。现在天色已晚,二人却仍是依依不舍。 终于慕容冲道‘妹子,你该回去了。现在王爷王妃肯定是急得寝食难安。’ 婉玉又差点说出想和他一起远走高飞,以后不再回王府。只是想到父母,心又软了下来。她低声道‘冲哥,你以后会时时来瞧我吗··’ 慕容冲沉吟了一会‘嗯!’ 郡主恋恋不舍的看着他,又张开双臂抱了上去。慕容冲也将她拥入怀中。 二人又不约而同的想起昨晚肌肤相亲之事,都有些害羞。婉玉心想‘如果冲 哥想再和我亲热,我也不拒绝!’ 而慕容冲却有些后悔昨晚一时把持不住和郡主有了夫妻之实,以后若是郡主嫁为人妇而因此被嫌弃,那可是自己一生的罪孽了!虽然他十分想再和郡主温存一番,却极力控制住了自己。 而郡主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好意思主动提这种要求? 慕容冲虽然说了数次‘妹子,你该回去了。’却一直不舍得放手。二人都害怕这一次分开之后,以后便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见了! 不过纵然有万分不舍,慕容冲仍是护送郡主回了王府。 王爷正在急的来回踱步,王妃在房中哭。季云三人还未回来。王爷问杜雷道‘杜大侠,张大侠三位不会有危险吧?’ ‘王爷放心,往日比这凶险万分的事也没有难倒我们舵主和季公子,这次又有杨少侠从旁协助,不会有危险。郡主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安归来。’ 王爷又来回走了一会道‘不然我现在去奏请御林军封城如何?’不过话一出口他自己已觉不妥。 万一闹得满城风雨,自己丢了脸面不说,更怕贼人见难以脱身之时再对郡主行凶以毁灭证据。 正彷徨无计之时,手下突然跑过来报道‘王爷,您快去看看,刚才郡主闺房之中突然亮起了灯火!小的们不敢擅自进去查看,便让人守住四周,等王爷定夺!’ 王爷听了这话,当即不假思索立刻一路小跑赶到郡主房外。正要推门而入,何冲拦住他道‘王爷,小心有诈。’ 王爷随即想起婉玉已经失踪了两天,现在房里突然亮起了灯火,此事大非寻常。不过终究是爱女心切,上前敲门道‘玉儿,玉儿,是你吗?’ 房中传来却正是郡主的声音‘爹爹,我回来了。’过了一会,郡主过来打开了房门。 王爷一见郡主,立刻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又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婉玉郡主道‘我没事爹爹。’ 王爷这才问道‘玉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啊,我最好的朋友送我回来的!’ 不过不管王爷怎么问,郡主就是不说这个朋友是谁。只说这个好朋友冒了极大风险将她救出来,又安全送回王府便离开了。 王妃此时也赶过来,抱着郡主大哭。婉玉已有两天没见到父母,这时才体会到慕容冲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父母的爱,当真是天下间任何事物都代替不了的! 而杜雷何冲却十分惊讶,居然有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郡主一个不会武功的大活人送回王府,又悄无声息的离开,那武功之高,当真非同小可!三人自附都办不到。满心好奇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郡主不肯说,三人也无法开口询问。 王爷王妃见郡主平安归来当然喜不自胜,连忙开了宴席给郡主压惊,同时向大师几人致谢。婉玉郡主已有一天未进饮食,不过她只是向杜雷三人谢了几句便说自己累了想回房歇息。王爷此时一切依她,便给她准备了精致的点心小菜送到房中让她自己歇息了。 马保海已然知道郡主回府的消息,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王府,又在王爷面前一通吹嘘如何尽忠职守等等,王爷心情极好,便也夸赞了他几句。 而季云张泉杨峥三人守候了整整一天,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发现的线索不少,却显得杂乱无章。三人都觉得没有再等下去的价值,便准备先回王府见了杜雷三人再作打算。岂知郡主却已然回到了王府。 智凌大师迎上来说道‘郡主说她一个朋友将她救出又送了回来,她这个朋友能耐当真不小!’张泉有些疑惑,却没说话。 而季云一听就知道是慕容冲。他知道慕容冲和郡主之间的情谊,也知道慕容冲现在的武功已然今非昔比;而且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慕容冲并没有死。 不过他却不愿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就连智凌大师五人他都没告诉。 最后王爷屏退左右,只留下六人说道‘再次感谢各位仗义援手!不过这一次的事还请六位万勿向外人提及···’ 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江湖上的行家,岂能不知这一节,但王爷仍是有些不放心。 张泉接口道‘王爷放心,张某知道该怎么做。’ 王爷喜道‘那如此多谢了。’ 虽然季云张泉几人这一次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不过好在郡主平安归来,也算少了许多麻烦。次日一早,六人便辞别王爷动身回去了。 而一连几天郡主都是足不出户,每日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呆坐着想念慕容冲。 想念二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想到二人肌肤相亲之时,不由得面红耳赤,又有些渴望,具体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却是甜蜜无限。 那万一以后父命难违,不得不和尚书的儿子成亲,难道也和他这样吗?··· 不!绝不!我绝不再接受任何人! 至少心里不会! 一时间又有些后悔,忘了再向慕容冲要一些他随身之物,可以自己独处之时细细把玩以寄思念。 第七十八章 提议 而慕容冲离开郡主之后,内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脑海中尽是和郡主一起时的画面。总想找个地方停下来让身体和心都好好的休息休息。不过只要一静下来,立刻便会想到郡主。他不敢独自面对这种相思之苦,只得让自己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 有时候突然觉得,人生在世,真是毫无意义。 而以往的雄心壮志,名动乾坤的理想抱负,现在都变得索然无味。 有时候甚至连父母之仇都已显得不那么重要。总之他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愿做,什么都不愿想。有时又有些怨恨苍天为何要让自己忍受这些尘世间的苦难煎熬,而且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一想到这些便头痛不已。 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一直到滁州御福楼吃午饭的时候,偶然听到‘明教’‘寒冰神掌’等等,刚开始他有些心不在焉,听了几句都没有往心里去。等慢慢的心思收回了一些才猛然惊觉,便仔细去听旁边几名江湖中人的说话。 原来前日又有人死在寒冰神掌之下,好像还是少林派还俗的弟子。 慕容冲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好像感觉别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也会使寒冰神掌杀人一般。虽然他确定唯一知道内情的季云绝不会将此事说了出去,还是十分心虚。感觉好像背后有许多双眼睛在瞧着一般。 想到这强行打断思绪,认真听那几个人说话。‘自从去年云清道长以后,先后有四名昆仑派弟子,山东的刘乘风,还有峨眉派两名弟子,然后在金坛城外那一次便有九人死于寒冰神掌,至于是什么人却没有人认识,而上个月连青城派的高手何子荣及七名弟子也都身中寒冰神掌而死。这一年间已陆陆续续有三十四人丧生,而且看样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若是咱们中原武林再不起来反抗,只怕江湖中人人都难逃厄运!’ ‘你少说了一个人!’‘谁啊?’ ‘你忘了,去年名动江湖的慕容公子!’ ‘啊,对对对,是的。慕容公子为江湖除害,却不料被明教报复身亡。他年少英雄,武功高强,却不料被奸人所害,实在是我中原武林一大损失!’ ‘慕容公子与这些人不同。’‘有什么不同?’ ‘这些人都是毫无缘由的便被明教所害,而慕容公子却是因为武林伸张正义而被报复,不可相提并论!’ 这还是慕容冲头一次听到别人谈论自己,而且对自己评价颇高。他心中有些愧疚,这些人如果知道何子荣等人是自己所杀,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那几个人又接着说道‘几大门派想出面联合天下各路英雄,共同讨伐明教,这倒是可行,不过苦于现在江湖中少了一个可以领袖群雄的人物。’‘哦’‘咱们中原武林谁的武功声望最高?’‘以前当然是三仙四圣了!’‘这几位前辈年事已高,二十年前便早已不问世事,而且咱们若是有一点事就去找几个老人家出面,岂不是让人瞧的小了?’‘说到声望自然是他们几位老人家,不过武功最高的还是要数萧帮主和天禽先生二位。’‘萧帮主已失踪多年,不明生死···’‘肯定没死,我不相信天下间有谁能伤的了萧帮主!’‘武功肯定无人能及,也根本没有人会蠢到想用武功去伤他,不过要是下毒暗害,还真不好说。’‘武功固然无人能及,就算是有人想下毒暗害萧帮主,只怕也绝非易事!我觉得他只是不想露面而已。’余下几人也都点头称是。 ‘不过他老人家确实是好几年没有露面了,而说到天禽先生,他老人家是飘然世外的高人,就像天外的仙人一般,又怎么会理会这些世俗之事。’‘对,若是他老人家乐意,一个人便能扫平了明教!’‘那是,那是!’‘对了,他老人家的武功真的那么登峰造极吗?’ ‘我亲眼见过他的武功,在洛阳,崆峒派和吕布争斗之时,他老人家突然出现,当时我就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一直到今天我都不敢相信那天我看到的,你们信不信,他老人家单凭内力便将一柄长剑凭空震断成十几节。如果是别人告诉我,我一定觉得他他妈的脑子有病!奶奶的,你让我再练上个三百年,恐怕都练不成这功夫。’ 他还问别人信不信,其实此事在江湖中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天禽先生也惨败过一次!’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仍是有一人接应道‘是吗?不可能吧,他老人家也会失败?’‘是啊,就是两个月前在江西,败给崆峒派定乾道长的先天肛气···’ 说完六人一起大笑,此事已然过去许久,但不想仍是江湖中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说正事,除去他们之外,现在武林中比较杰出的就是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只是他二位虽然武功高强,德高望重,但却都是出家人,心地过于仁厚,不像是可以讨伐明教的统帅。剩下的就是余万山秋云海,不过他二位很少在外走动,声望并不太高。其余的像丐帮的张泉,苏州的大奉先吕布等人,虽然也都是一代英豪,但若是说领袖江湖,却总是觉得差了点!’ ‘是啊,正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就这么耽搁下来了。’‘不过若是想成事,还真得有一位得力的盟主才行。’‘至少得大家都心服口服,不然若是不能服众,自己人先吵了起来,又何谈讨伐明教。’‘那黄大哥,你觉得谁最适合坐这个盟主的位子呢?’ 刚才说话那人沉吟了一下道‘听说昆仑派余万山掌门武功超群,为人也极为沉稳,门下也是人才济济,我觉得他可以算是个人选。’‘嗯,’‘余掌门也算合适。’ 慕容冲听到这,心想江湖中人现在差不多应该都是类似的想法吧。 他自己当然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便是一个骗局,他也十分担心万一真的有人查出自己也曾以寒冰神掌杀人,这又如何解释?说不得只有将何子荣等人所做的丑事说出,实在不行便远避海外,隐姓埋名。嗯,只要季云不说,别人绝不会知道! 一时又十分恼恨自己当初应该更加谨慎些,当时既然见到季云在附近,就绝不该再出手杀何子荣! 一连几天听到江湖中人谈论的都是此事,据说已有不少人去劝说余万山能站出来带领大家,共同对抗明教。也有一些江湖中有名望的前辈已广发英雄帖,召开武林大会。 慕容冲现在已渐渐的将对郡主的思念淡忘了一些,慢慢的为父母报仇的念头又越来越强烈。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手刃仇人!可惜上一次在机缘巧合之下好容易见到索连,却为了救郡主将他放过。实在可惜! 不过如果让他重新来过,哪怕重新来过一百次,他还是会选择救郡主。毕竟逝者已矣,又怎能为了逝去父母的仇恨让活着郡主身陷险境! 只是索连逃脱之后,又能去哪找他?慕容冲这些天一直在苦苦思索,却一直没有良策。 不过刚才突然之间想起一事,西门无情索连杀了他父母,也逼死了他自己,天下间所有人都以为慕容冲已然身亡。而如果自己这时候突然现身,定然轰动至极!而索连他们也必然会回来一探究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武功已今非昔比,想必不会提防自己。 只要索连一露面,就绝不会再让他活着离开!此计大妙,为何一直都未想到!不禁暗骂自己愚不可及。 只是这一年以来,慕容冲可以说是在江湖中完全隐形。刚开始彷徨孤独寂寞,但现在却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中的生活,甚至可以说已有些依赖这种生活。 甚至远比以前家里那种宾客如云,热闹非凡的时候更加安心。若是抛弃现在这种风一般自由的日子,还真的十分不舍。 只是他也觉得自己身为慕容诚的儿子,绝不能这么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爹爹当年创下的赫赫威名也不能荒废在自己手上。 而且若是连父母之仇都不报,又有何面目身为人子!想到此,下定决心,哪怕赔上性命,也一定要引索连现身好杀他报仇! 然后他便慢慢的开始向扬州方向赶去。 他知道一旦以慕容冲的身份现身之后,便再也无法像现在一样自由了。 所以他走的并不快。 而且一想到要以慕容冲身份出现,去面对上官木,云梦这些人,心里居然有些紧张。只是事已至此,绝不能再打退堂鼓! 晚上到了扬州之后,先到了金华寺那个曾经容自己避难藏身的密室。 本来打算是像以前一样在这曾经在危难之时救了自己一命,又给了自己神妙武功的地方独处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去现身。不过只在里面呆了一刻钟就再也无法忍受,便拿了些金银出去找了间客栈住下。 寅时两刻他便悄悄起身,悄悄出城,装作是从城外而来。身上换了一身前些日买的华贵衣衫 ,连头饰都是十分富贵。 这一身行头俨然便是一年前的慕容少爷每日的装扮,不过此时看着却觉得十分幼稚! 他呆呆的矗立在自家废墟之前。 这里和几个月前他走的时候毫无二致。 不过当早起的人看见荒废已久的慕容家宅院之前有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不动,都有些惊讶。而当胆子大些的人上前看到此人居然是已经死了近一年的慕容少爷,更是十分震惊。众人忙不迭的奔走相告,顷刻间便有成百上千的居民前来观看。也有些以前相熟之人小心翼翼的上前来和慕容冲说了几句话。 又过了一会,楚越华得知消息匆忙赶到。慕容冲一见到他的身影,顿时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楚越华也十分激动,上前一把拉住他道‘苍天有眼,你果然还活着!’已是热泪盈眶。 慕容冲也拉着他的手,也是十分激动。 楚越华道‘走,咱们俩喝两杯去。’不过登时想起现在只是寅时,哪有天不亮就去喝酒的道理!不过二人也都不以为意。 慕容冲答道‘是,中午一定要和兄长一醉方休!’ 又过了一会上官木和云梦也赶来看他。上官木一见故人之子死而复生,不禁老泪纵横。 云梦也轻声道‘你回来了··’ 慕容冲十分感动,想不到他已死了近一年时间,却仍是有这么多人还记挂着自己。 云梦又问道‘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慕容冲道‘当时我被人追杀,一位前辈高人恰好经过救了我的性命,又收我为徒。我这一年时间都在跟随他老人家练功。近些日他外出寻道,我也思念家乡,便也回家来看看。’ ‘他老人家是哪位高人?’ ‘师父让我立下重誓,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他。’ 上官木点了点头‘嗯,这些世外高人都是如此。’ 楚越华道‘你有什么打算?还回去吗?’ 慕容冲叹道‘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又能回哪去呢!我这次打算把老宅重新翻修,不能让先父一番心血毁于一旦。’ 几人说了一会话,慕容冲便立刻开始找工匠准备开始重修府邸。 这一下慕容冲再度现身的消息不只是轰动了扬州城,也轰动了整个武林。几日间便有不少武林人物前来拜见。 以前见过慕容冲的这些人都察觉到他已与往日大不相同,变得沉默寡言,又十分沉稳。看来经过这一番变故,让他成熟了不少。而慕容冲待人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随和,不管认识 不认识都和别人称兄道弟。而是已变得有些严肃,别人反而却变得更加的尊重他。 如此一连十几天都是如此度过。 原来的慕容府建筑宏大,只怕至少得半年时光才能修好。工匠们便先替他造了一间小房子,慕容冲便搬过来居住,看能不能将索连引来。 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只要索连一现身,这次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不过有时又有些担心,万一他六人齐至,那自己可也没有什么退路了。不光是不能报仇,恐怕连自己都有生命之忧。想到这又觉得自己现身时有些草率。 小心些就是了,一定要等到索连现身杀他! 索连并未等来,却等来了灵度大师元虚道长二位。当时慕容冲正在和楚越华闲谈,灵度大师二人便径直走来。慕容冲识得他二位,忙起身相迎,楚越华便借故告辞。 慕容冲上前躬身道‘晚辈不知二位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则个。’ 灵度大师笑呵呵的道‘少侠不必过谦,倒是我二人来的有些唐突了。’ 慕容冲道‘二位前辈见谅,家宅尚未修好,条件粗陋,实非待客之所!’说着将二人迎到他自己所住的小屋。 二人也不推辞,直接进屋坐下。元虚道长开口道‘听闻贤侄平安归来,我和大师二人喜不自胜,特来一看究竟。慕容师兄泉下有知,也必欣慰。’慕容冲点了点头。 灵度大师接着说道‘去年少侠浙江击杀腾虎一事,可以说是名动天下。我回去和方丈师兄等人说起少侠,他们也都是十分欣慰。后一代武林中有你这等人才,可说是后继有人了。只是后来少侠为明教所报复,慕容师兄也因此丧生,却大出所料。我和道长二人常说及此事,均觉得少侠之死实是我中原武林一大损失!而这一年以来,明教又不断行凶,先后杀害了正教二三十位义士!连何子荣师兄也都命丧寒冰神掌之下,我武林中人无不义愤填膺,却没有人能再像少侠你一样挺身而出去力挽狂澜。我中原武林热血男儿何止千万,但却一直都没有能找明教讨回公道。少侠觉得是为什么呢?’ 灵度大师说这段话时,慕容冲却一直在回想他杀害刘乘风何子荣等人时的情形,心里十分惶恐,有些走神,并未答话。元虚道长又叫了他一声‘慕容公子··’慕容冲这才回过神来道‘二位前辈请指教。’ 灵度大师又问道‘少侠可知为何咱们中原武林一直都没去向明教讨回公道?’ 慕容冲道‘晚辈不知,请大师指点。’ 元虚道长道‘武林中的侠人义士绝不在少数,只是却是一盘散沙,无人统帅。而任何一人或者一个门派却都无法与明教抗衡,你想连何子荣那等高手尚且命丧明教之手,江湖中又有几人能胜过他呢!现今武林中人大都有从众之心,若是有人能站出来登高一呼,结成同盟,自是人人奋勇,讨伐明教也指日可待。可现在武林中最缺的却偏偏是这个统帅之人!’ 灵度大师插口道‘若是十年前,这盟主一职自必是丐帮萧帮主。论武功智计统帅之才,当世都不做第二人想!只是萧帮主已有十年音讯全无,只怕是···’ 元虚道长接着道‘而当世几位高人早已不问世事,而且年纪也大了,我中原武林若是再去请几位老人家出山,势必惹人耻笑。’顿了一顿又道‘若说现今江湖中,灵度师兄论武功声望都足以担任盟主一职。只是他生性恬淡,实不愿去争名取利。而且我们又是出家之人,怎能哗众取宠去做这个什么盟主!’ 灵度大师接口道‘若是为了万千武林同道,老衲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入阿鼻地狱都在所不惜,只是这盟主一职,却是万万不可!’ ‘本来吗,以昆仑派余万山师兄的武功手段,若说做盟主,也算是一时之选,只是··’ 灵度大师正色道‘只是余掌门极有抱负,气度也嫌不广··’ 元虚道长直接说道‘灵度师兄,在慕容少侠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转头看着慕容冲道‘余掌门武功手段倒是高明的很,只是他性格狭隘,野心又是极大。我和灵度大师都觉得若是他成了武林盟主,固然是能灭了明教。只是以后他可能会比明教更难应付!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为好。’ 灵度大师接口道‘当然了,少侠,这只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自己猜测,并无真凭实据。也许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说不定。’ 元虚道长正色道‘只是这一点却不可不防!’ 他们俩漫无边际的说了这么半天,慕容冲仍是不知道他俩想表达什么意思。他也不愿说余万山坏话,便只是点了点头。 灵度大师又接着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大家因为这件事分歧极大。尚未讨伐明教,自己人已吵的不可开交。武林中反而较之前更加的一盘散沙!武林大会倒是也开了好几次,可每开完一次争论却又多了一分。长此以往别说对付明教,咱们自己只怕都得打了起来!’ 元虚道长看着慕容冲道‘少侠对此事有何见解?’ 慕容冲道‘晚辈愚钝,还请二位前辈指点迷津。’ 灵度大师道‘前几日在金陵,老衲无意中听人说起慕容少侠再度现身之事。其时正好有黄山派几位师侄在场,他们说少侠于黄山派有大恩,为人又是英勇仁义,而且为了抗击明教失去了至亲,便提议让少侠来出任盟主一职。老衲当时有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少侠确实是盟主一职的最佳人选。然后我和元虚道长商议此事,他也极力赞成。所以我们两个老家伙今天来一是为了看望少侠,同时也是想请少侠不避艰险,担下这个重担。’ 第七十九章 声威 慕容冲万万没想到他二人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当下目瞪口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连连摆手道‘这,这,万万不可。晚辈何德何能怎能担此重任,这万万不可。’ 灵度大师笑道‘少侠安坐,我和元虚道长商议良久,均觉得少侠论武功声望在武林中都不算顶尖。只是,武功可以练,声望可以慢慢积攒,但侠义的精神,待人的气度却是天生的。一个人武功再高,若是胸怀狭窄心术不正,那也没什么可取之处;反之若是有仁义之心,宽广的气度,纵然武功上差些,也会让人心生敬佩。这一点正是我二人赞同少侠的原因。而且武林中对少侠救人危难不畏强权的侠义精神也都赞许的很呢。’ 慕容冲却是问心有愧,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自己并未用寒冰神掌杀人该有多好!现在也能堂堂正正的挺胸抬头做人。虽然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他终究还是十分心虚。 而且虽然明知道灵度大师元虚道长二人这一番话是出自赤诚,但听起来却总觉得像讥讽之语,当即有些脸红,忙道‘多蒙二位前辈抬爱,晚辈受宠若惊。只是实在是愧不敢当!’他看了二人一眼又道‘若是二位前辈有何差遣,晚辈一定万死不辞,只是这盟主一事,晚辈愧不敢当··’ 二人却不知道他因何而‘愧’。 灵度大师道‘少侠,我与令尊交好多年,一直对他敬佩有加。他平素虽然谦和有礼平易近人,但若是大义当前,慕容师兄总是义无反顾,当真无愧于大侠二字。老衲希望少侠能继承令尊衣钵,为武林出一份力。慕容师兄在天之灵也必会为少侠感到骄傲。’ 只是他二人虽然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慕容冲却总是觉得此事过于荒唐,坚决不允。最后说道‘若是让晚辈一死便能换来武林中的和平,那晚辈毫不犹豫,现在就去!只是这盟主一职,晚辈不敢答应。’ 元虚道长正色道‘慕容少侠,你可曾想过,若是武林中无人出头当此重任,继续这种局面下去以后肯定是更加的人心涣散。那便会被明教各个击破,只怕不久之后人人大祸临头。这又岂是少侠所愿?慕容师兄为了武林大义献身,少侠身为人子纵然不为报仇,但也须让慕容师兄一身浩然正气于天地间永存!若是少侠坚决不允,以至于江湖祸乱,岂非令慕容师兄在泉下也叹息不已?’ 慕容冲听到此处,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二位前辈教训的是,晚辈懂了。但目前晚辈武功声望确实差得太多,只怕难以令人信服!’ 二人听他这么说,已是答应了提议,都是极为高兴。元虚道长道‘我二人都信服少侠你,那别人又有什么资格不服的!再说我们这几日留意听了大家对少侠的评价,都是佩服的很呢。都说慕容师兄和慕容少侠都是我中原武林的楷模,慕容师兄虽然不幸为奸人所害,但少侠肯定会接过这抗击明教的重担。’ 灵度大师也道‘黄山派几位师侄更是言明,除了慕容少侠你之外,任谁做了武林盟主,黄山全派便都不再参与此事!少侠可说是众望所归呢。’ 慕容冲心中明白,大家如此看重自己,倒有许多是瞧在父亲丧生的情分上。父亲为了自己,可以说是倾尽了一切! 元虚道长怕他反悔,又接着说道‘少侠肯接过这个重担,那再好不过。以后定能重振慕容师兄的声威,那慕容师兄泉下有知,也必欢喜的紧!’ 果然慕容冲听了之后,想起自己确是应该将父亲留下的名声发扬光大。当即说道‘晚辈本来不愿去图这些名利,只是觉得为了武林道义,义不容辞。不过晚辈实在是才疏学浅,为人处事也难以周全,生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再让大家枉受损伤。’ 灵度大师道‘这个少侠多虑了。若蒙少侠不弃,我们几个老糊涂愿助少侠一臂之力。平时也能为少侠出些主意,这样可好?’ 慕容冲喜道‘有二位前辈在旁指点迷津,晚辈自是求之不得!’ 元虚道长二人见他答应此事,都放下心来。又和他闲谈了一阵,最后告诉慕容冲,原定于十日之后,七月十八在徐州府郭家庄召开武林大会。二人本来还头疼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准备在场提出让慕容冲出任武林盟主,让慕容冲一定要准时参加。说完二人起身告辞,慕容冲又送出很远方才回来。 他二人走了之后,慕容冲却是思绪难平,一直到深夜仍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感叹造化弄人,他以前一直想着出人头地,在武林中扬名立万。当真是连做梦都想着能当上武林盟主,以成王图霸业。 当然了,当时只是幻想,连他自己都没有当真。那时若是知道自己能当上武林盟主,只怕他做梦都会笑醒。他以前也为了这目标广交好友,只是却无人认可。 而他现在已经不想过问世事,只想报仇之后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反而大家都找上门来要他出任盟主。 世事之变幻无常,当真令人不可思议! 而且天下武林中人是因为明教不断用寒冰神掌杀人才请自己出头反抗。但离奇的是,这中间有一半人都是死在自己手下!反而自己却因此当上了武林盟主··恐怕天下间任何一个戏园子演戏时都不敢这么演吧。 季云当然知情,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只是·· 对了,这次为中原武林出头对抗明教,那也算是为了武林尽了一份力。那心中的愧疚也会少了几 分。想到这甚至暗暗期盼自己能受些伤,便算是回报了武林,而自己欠的债也就算是还清了。以后再以伤病作为借口退出武林隐居避世,那慕容家的威名也能永远保存。当即下定决心,便是如此了! 想想不禁又有些好笑,自己这一次现身明明只是想引索连出现,万万没想到却误打误撞的当上了武林盟主! 一时间又有些后悔当时并未仔细斟酌便下手杀害了刘乘风何子荣等人。慕容冲隐约觉得以后肯定会有人无意中知道这件事。 就算别人永远都不知道,他自己也难以心安理得。 如果时光能倒流,自己一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只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说不得,只有这一次多为武林出些力,功成名就之后再辞去盟主之职。这样便可以问心无愧了! 应该是吧! 此后几日不断又有武林中人前来拜访,有以前便认识的,也有以前并不相熟的想来一睹慕容公子风采的。期间有不少人问他这一年以来的遭遇,他虽然有些抵触,但还是照着回答灵度大师的说法说给他们听。 这些日子以来,江湖中已有不少人听说了慕容冲死而复生的传奇经历。不过却都不知道灵度大师准备推举他做武林盟主之事。 慕容冲将府宅修葺之事尽数托付于楚越华,然后动身赶往徐州府。于七月十七未时便到了郭家庄,径去拜见郭定老爷子。这时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都已到了,正在和郭定闲谈。二人见他到来十分高兴,却也没有和他多说话。慕容冲见状也只是行了个大礼,也没有说什么。 郭定起身道‘贤侄平安无恙,实是不胜之喜。慕容师兄泉下有知也必欢喜。’说到这声音已有些哽咽。他与慕容诚是生死之交,见慕容冲平安归来,情绪不免有些激动。 慕容冲道‘多谢伯父挂念,小侄侥幸得能死里逃生,这次回来誓要为先父讨回公道!’郭定拉着他手,连连点头。 这时郭嵩郭阳二人匆忙赶来,见了慕容冲当即一把将他抱住。过了好一阵,觉得在二位前辈面前有些失礼,便向灵度大师二人躬身行礼。而后拉着慕容冲出去喝酒。 此时郭家庄已聚集了三百多江湖豪客,见郭嵩拉了慕容冲出来,登时欢声雷动。不断有人上前拜见敬酒,都对他十分尊重。 连慕容冲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在武林中居然有这么大的名气。三人闲谈之时,郭嵩偶然说了一句‘不知道季云明天会不会来?’慕容冲听到季云的名字,心里一颤。郭阳已接口道‘不知道,就怕来不了了!’ 慕容冲木然的点了点头,他当然是从心底里希望季云千万不要来。 郭嵩郭阳与慕容冲已相识多年,而这一年分别下来今天再次相见,二人都觉得慕容冲变化极大。以前的慕容冲风流潇洒慷慨豪迈却又略显浮夸,处事也有些幼稚。 而现在再看到他却感觉他已变得极为沉稳冷静。 想来苦难确实是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坚强。现在慕容冲的话已比以前少了好多,却反而更加令人信服。而且见他一双手显得干净有力,眼睛也是坚定有神。看来已深得那位前辈真传。郭嵩郭阳不禁又有些羡慕他的际遇。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如果有可能,是不是愿意遭逢劫难换来这样一次奇遇呢?应该不会吧! 明天便会召开武林大会,他二人身为少主人必定会有许多事。三人便早早休息以养精蓄锐。慕容冲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激动,担心,还是紧张什么的。 次日一早,不断有武林中人赶到郭家庄。此时郭家庄已空出了场地,灵度大师元虚道长郭定三位在主持大局。各大门派都有参与,而江湖中有名的人物也到了不少,将将有一千余人。原定是辰时两刻开始,秋云海直到辰时一刻方才率人赶到。他上前见过灵度大师三人后说道‘在下路途之中遇到一点小小的麻烦,耽误了一些时间,所幸并未迟到,让大家久等了,恕罪则个。’ 灵度大师三人也还礼道‘秋掌门不必客气。’ 接着定坤定明及八名后辈弟子一一上前行礼。定乾道长却并没有一同前来。 现在大的门派中只有峨眉派和昆仑派还没有到场。而青城派何子荣虽然丧命,这次仍是由聂子风余子清二人率领十几名弟子前来。 又等了一会,两派还是未至。不少人已有些不耐烦,灵度大师见状便与元虚道长郭定秋云海三人低声商议。时刻将至,余万山还是不到,那也不能总是干等他一个人。 郭定首先起身朗声道‘承蒙各位武林同道不弃,肯屈尊前来共商义举,郭某这里谢过了。’说着抱拳行礼。众人纷纷还礼‘不敢当’‘郭老爷子太客气了’‘这是咱们分内之事’ 一阵嘈杂过后,灵度大师正要开口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郭老爷子,灵度师兄,各位英雄,在下余万山来迟一步,特此谢过!’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四个道人。为首一人正是余万山,第二个便是蓝沧子。还有两个年纪也都和蓝沧子年纪相仿,也都是一样的骄傲。 四人气势不凡,一下子便压过了在场猪人。兼之昆仑派名气极大,很多人不由得心生赞叹。他 昆仑派确实是名不虚传。 余万山虽然口中说迟到,其实现在刚刚好辰时两刻。余万山不时用他两道严峻的目光扫向众人,却没有人敢与他对视。蓝沧子双手抱于胸前,却不愿看别人一眼。 元虚道长见余万山刚来便欲立威,不禁心中有气,不过却还是不动声色。郭定将他迎向旁边一个主位,在秋云海之旁。二人对视良久,方才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众人看秋云海一行人满脸疲惫,仪容未修。而余万山一行却是面容光洁,衣衫平整。相较之下,秋云海应该是当真有急事耽搁;而余万山吗··却不好说了! 灵度大师道‘余掌门也已到来,那再好不过了。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今天郭老庄主,元虚道长和老衲三人冒昧请大家前来,乃是为了商议一件关乎咱们中原武林命脉的大事。想必大家也已知晓,那便是明教之患。我中原武林与明教已有三十年未曾发生冲突。只是这一年以来,从云清师兄不幸丧命开始,先后已有三十余人死在寒冰神掌之下。如果我们再不团结一致对抗强敌,只怕我中原武林很快便会危在旦夕。’ ‘大师说得对’‘绝不能让他们如此嚣张’‘别人已经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元虚道长也起身说道‘明教至今已有千余年的基业,他们一直能与我整个中原武林抗衡,实力雄厚。三十年前朝天宫一战,武林中各大门派联手,精锐尽出才勉强打败他们。所以明教并非是哪一个人或者是哪一个门派所能抗衡。就如山东刘乘风大侠,刚说过要出钱出力对抗明教便惨遭报复;而青城派何子荣师兄也是因此遇害。故如果要对抗明教,必须咱们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有取胜之机。’ ‘正是’‘元虚道长所言极是’ 郭定也说道‘老朽已金盆洗手多年,早已不问世事。只是这一次事关重大,说不得也只有为武林尽一份力,以保我中原武林千百年的基业。’ 众人又对他一阵夸赞。灵度大师接着说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虎无首不威,既是准备结盟,那咱们便一定要选出一位德才兼备可堪重任的盟主,大家以为如何?’ ‘说得对’‘正是’‘那是当然了’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大声说道‘那还有什么好选的,若说是武林盟主,哪还有比灵度大师您再适合的!’当下便有百十人高声叫好。这人便接着道‘最近十几年,江湖中什么事不都是您和元虚道长二位主持大局吗!我们大家都拥戴您二位。’ 元虚道长却说道‘多谢这位仁兄抬爱!只是我和灵度师兄二人都是出家人,又怎能任盟主之职?我二人愿为天下苍生赴生就死,在所不惜。但出任盟主却是不可!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若是做了武林盟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余万山听他如此说,心下高兴,心想你二人好歹还算有自知之明。正高兴时突然心中一凉:这个臭牛鼻子三番五次的强调说他是出家人,恐怕惹人耻笑,妈的,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啊!老子可也算是个出家人!那如果我当上了盟主,岂不是也‘惹人耻笑’吗!真他奶奶的奸猾,这是明摆着挤兑我啊! 不过余万山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说辞反驳元虚道长。 秋云海也算是出家人,不过他却没有想过当这个武林盟主,是以听了元虚道长的话,也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中原武林英雄豪杰着实不少,但现今江湖中除去那些不问世事的高人,便以他四人武功地位最高。当即有一人提议‘昆仑派余掌门武功高强,足以担此重任!’接着也有些人跟着随声附和,不过声势却是不壮。 余万山事先已让自己弟子暗地里联络了一批人,提议让自己当盟主,推却一番之后,若是没有人坚决反对,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上任了。 他当即站起身来道‘在下何德何能,不敢受此重任,但若说为中原武林尽一份力,在下万死不辞!’ 又响起了几十人的叫好声之后,便没了下文。 余万山有些尴尬,秋云海却看得有些好笑。群雄顿时乱成一了锅粥,有人提议让吕布来,立刻有一人接口道‘吕布?那还不如张泉呢!’ 胡乱说了好一阵,灵度大师朗声道‘老衲倒有一合适人选,大家看是否可行?’ 许多人高声道‘大师请说。’ ‘大家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中原武林有一位少年英雄。他出身名门,一副侠义心肠,去年更是为云清道长复仇击杀了腾虎,却被明教上门寻仇不幸身亡。’ 他这番话一出口,无人不知是慕容冲。‘大师所说的是扬州城的慕容冲大侠吧?’‘听闻他并未丧命,近日又重现江湖,不知道是真是假?’ 元虚道长道‘灵度师兄说的正是慕容公子!’ 黄山派一个青年道士立刻大声说道‘我赞同慕容公子!慕容公子不仅是对我黄山派有大恩,更是为了抗击明教而家破人亡!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试问还有谁能做到!’‘对,反正除了慕容公子,我黄山派谁都不服!’ 这些武林中人都听说过慕容冲和他的事迹,虽然大都觉得他过于年轻,难以服众,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 黄山派那小道士又激动的说道‘不知道慕容公子现在何处?’ 第八十章 盟主 灵度大师微笑道‘慕容公子就在此间,他听闻大家要同去讨伐明教,便也同老衲一起前来。一来是为报家仇,二来也是想为武林尽一份力。’说罢向后喊道‘慕容少侠,你出来吧!’ 慕容冲这时已不再做浮夸打扮,而是换了一身普通长袍,不过却更显得庄严肃穆。令人一见之下便有敬畏之心。 余万山看见他时吓了一跳,他去年见到慕容冲的时候,慕容冲还只是个孩子。不想这一年之间变化如此惊人。 登时几百人一起叫道‘慕容公子,慕容公子’,比之刚才为余万山喝彩之人更多的多了。就连慕容冲自己都想不到他人气如此之高。 他稳步走到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身边,沉声道‘在下去年身遭剧变,幸得一位前辈高人相救侥幸逃脱。前些日因为思念亡父亡母才回家探念。巧遇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二位我敬仰的前辈,说道当今武林中大家有心协力对抗明教,却苦于无人出头,是以并未形成合力。蒙他二位前辈错爱,说让我来承担此职。在下自问武功声望都差得远,难以胜任。本来是不敢答应,他二位却苦口婆心的对在下一番教诲,在下方才知道盟主一职事关重大,更是危险重重。为了我们中原武林,子孙后代,便是让我入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好在在下孤家寡人一个,少了许多牵绊,便是死了也不打紧。只要能为我中原武林尽一份绵薄之力,在下死而无憾!’ 数百人高声叫好,过了一会慕容冲又道‘只是在下才疏学浅,连为人处事都难以周全,若是有不足之处,还请大家见谅。’ ‘慕容公子太客气了’‘慕容公子不必过谦’灵度大师接口道‘慕容公子肯承担这个重任,实在是武林之福,我们几个老家伙愿助你一臂之力!’ 秋云海也起身道‘慕容公子,这中原武林的命运,就交托在你手中了。有需要秋某时,尽管开口。’慕容冲见了他却有些心虚,忙躬身道‘秋掌门愿意为晚辈指点迷津,晚辈正是求之不得。’ 只余万山心中有些不忿。他万没想到灵度大师几人居然瞒着自己安排了慕容冲这个毛头小子来当这个盟主。不用说,肯定是在提防自己!只是现在却没法再说什么,不然岂不是显得过于小气!他便也站起来说了几句客气话。 不过心里仔细思考了一会,心想这个小孩子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杀了腾虎,慕容诚又因此丧命,大家同情他罢了。那以后还是灵度元虚还有自己和秋云海几人说了算。这下倒真得好好计划一下,如何才能使些手段将慕容冲控制在自己手中。这样一来一样的大权在握,出了事又有人在前面顶着,还不用抛头露面。这样可也不错! 想到这他便也不再有异议。这件事便如此定了下来。 这时已到了午时,郭嵩郭阳已安排好了酒食供大家食用。却见北华派的几人在人群中乱走,显得有些惶急。余万山和他们掌门人杜纯相熟,便过去询问。杜纯说道‘刚才只顾着商议大事,没有留意到我两名弟子半个时辰前出去方便,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们对这地方并不熟悉,应该不会外出游玩,不知道去了哪里。’ 起初众人都没有当成一回事,以为两个小弟子肯定是贪玩而已。岂知不一会便有人惊慌失措的抬来了两具尸体。一看之下,正是杜纯的两个弟子。两人都是俯伏,后背上都有一个蓝色掌印。 不用说,肯定是明教得知今天召开武林大会,特地来立个下马威。 杜纯有些害怕,不过当着这千余人的面前又不愿显得懦弱。大声骂道‘卑鄙贼子,暗害我两名弟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决一死战!’他骂了好一会也没有明教中人应声,便又抱着弟子尸身痛哭出声。众人上前不住安慰。 余万山道‘放心,我一定会替两位师侄讨回公道!’ 而慕容冲心中此时却有如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两名弟子被杀时,他一直在这。数百双眼睛都在瞧着他,也就是说所有人都看到了与他无关。这一来便撇清了他身上嫌疑,应该没有人再会怀疑到他。 当然了,从头到尾也从来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只不过是他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在场人众一齐安静了下来,瞧着灵度大师慕容冲几个首脑人物。 慕容冲大声道‘大家立刻呆在原地别动。’说着展开轻功纵上屋顶,飞快的巡查了一周。见并无可疑之人,又让在场的人相熟的之间互相指认担保,结果也并没有发现生人。便说道‘看来行凶之人已逃的远了。’ 众人见他施展轻功的时候,有如天马行空,迅捷异常却又不显慌乱。极快的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场边却还是面不改色,都暗中佩服他武功高强。 就连灵度大师四人都惊讶他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在场虽然有千余人,不过现在却是雅雀无声。一起看着慕容冲。 余万山说道‘我和灵度大师元虚道长慕容少侠各率十人向四个方向追去,看能否发现敌人。’ 这时河内名医丁子羽已看过了尸身,当即大声道‘余掌门,不必了。这两位师侄已死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敌人只怕早已走的远了!’ 慕容冲接着道‘而且咱们连凶手姓甚名谁,什么模样都一无所知,就算是当面见到,也不一定便知道他就是杀人凶手!’ 元虚道长道‘慕容公子言之有理。敌人一直躲在暗处偷袭,一旦有机会便 暗下毒手。此人前后已杀害了我中原武林二十九人,却从未有一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登时有人高呼‘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对,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岂有此理,这不是欺我中原武林无人吗!’ 杜纯也大呼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群情愤慨之下,一片吵嚷之声。都极为激动。 灵度大师道‘想不到明教已如此嚣张,知道咱们今天召开武林大会,有这么多英雄好汉在此,却还敢前来杀人立威!简直将我中原武林视若无物。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咱们武林中只怕是人人性命难保!’ 一名黄衣汉子大声说道‘咱们和明教之间的仇怨,已有三四百年之久。大小战役不下五十余次。虽然总体上我正教胜多负少,但一直都没能将明教彻底打垮,以至今日之患。看情形明教并不会就此罢手,咱们每一个人都已是身处险境。若是再不反抗,咱们咱们武林中人个个都会死于非命!’ 众人一起看着这汉子,不少人认得他是河南一带颇有名气的‘神鞭’西门柔。此人说不上是名门侠客,不过手下功夫也是不弱。 他说的这些话,在场十个人中倒有九个是这么想的。 ‘咱们人数虽众,为了正义甘心赴死的义士也不在少数,但大家若是不齐心协力,也成不了气候。今日既然大家推举慕容公子为盟主,还请盟主及各位前辈示下该如何行事。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几句话说完,几百人大声叫好。 余万山起身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凶手,为死去的同道报仇。’杜纯立刻大声道‘正是,抓住凶手报仇!’ 然后余万山看着慕容冲道‘慕容公子意下如何?’他说话时眼睛一直在盯着慕容冲的眼睛。 余万山打算先给慕容冲个下马威,一定要将慕容冲制的心服口服,那他的图谋才能实现。 慕容冲道‘余掌门,我倒是觉得找到凶手并非易事。凶手一直躲在暗处偷袭杀人,我们也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的动向,会去哪,准备杀谁。如果咱们一味追踪他,只怕是会无功而返,而且会处处受制于人。’他说话的时候,双眼毫不退避,也一直盯着余万山的眼睛。 二人虽然说并未明着动手,但这目光对视已与比武较技无异。余万山渐渐觉得心头有些压抑,有如一块大石压在背上。而慕容冲呼吸也已有些沉重。二人对视良久,余万山已是额头见汗,慕容冲虽然也有些疲累,但看来尚自行有余力。 余万山已知自己讨不了好,只能勉力支撑。正在这时,来自慕容冲的压力却慢慢的缓了下来,余万山知道慕容冲是在给他留些余地。他心中一宽,也慢慢的将目光收回。 直到二人目光脱离,余万山才觉得心胸舒畅。他已是出了一身汗,这才惊觉慕容冲武功好像比他还要高出不少,之前倒是太小看他了! 慕容冲虽说胜过了余万山,也是觉得有些费力。而旁观众人除了灵度大师元虚道长秋云海三大高手之外,便都没有看出二人刚才这一番较量。 秋云海接过话题道‘慕容公子说的有些道理,那依公子之见,又该如何呢?’ 慕容冲缓缓的道‘晚辈觉得,咱们若是去寻找杀人凶手,那真是有如大海捞针。但是此事关键之处,还在明教。相比之下,找到朝天宫倒是容易的多,跑得了··跑得了··那个寒冰使虽然跑了,但咱们直捣明教老巢,不怕找不到人。’ 刚才他差一点说出‘跑得了和尚,却跑不了庙’但立即想到这句话对灵度大师极为不敬,他可也是个和尚!而且就在旁边还有十几个头上烫了香疤的··连忙及时改了口。 灵度大师道‘正是,慕容公子所说的正是问题关键所在。咱们便上朝天宫,找到寒冰使,问问他为何要杀害我们这许多正派人士!’ 慕容冲心中一惊,余万山已开口道‘就算是找到了寒冰使,只怕他们还是不会承认,还是免不了一场大战。’‘是啊,哪有杀人凶手自己承认罪行的。’ 灵度大师道‘那也得问个清楚,咱们正教中人岂能胡乱杀人!’ 秋云海道‘正是,打归打,礼数不能缺了。’ 慕容冲低声道‘余掌门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怕明教绝不会承认是他们所为,咱们还是得做好用武力解决的打算。’ 灵度大师合十道‘阿弥托佛,杀戮绝非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也绝非是我出家人所愿,只是,一场大战只怕是在所难免了!’ 西门柔道‘那依慕容公子之意,我们直接上朝天宫找明教算账就是了。’ 慕容冲道‘话虽如此,仍有许多大事我还需要向几位前辈请教一下。待有了结果,大家再行动不迟。’ 大部分人赞同,有些人心里却是不服。他们觉得让慕容冲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出任盟主实在是有些儿戏。只是都想到他为了抗击明教搞得家破人亡,便没有一个人好意思开口反对。而且灵度大师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都极力推举他,别人也不敢贸然反对。 不过,倒有一小半人对这件事十分的不以为然。 灵度大师便说道‘好,大家先自行休息,待商议有了结果,再与大家相商。’ 郭定也说道‘郭某已备好了酒食以及一应物品,大家不必客气。只是外出时千万小心,明教之人有可能尚在附近并未离去 。所以大家想出去时,尽量五人以上同行,最好有师长带同。而且申时之前一定要回来,切记!’ 他提到了寒冰使可能并未离去,众人心里都是一紧。就连余万山秋云海这几个大高手都不免有一丝担心。而原本一些想趁机在徐州各处游玩的少年,也全部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家吵吵嚷嚷了一上午,都有些累了。用完酒饭,不少人便开始休息。灵度大师四人却避开耳目和慕容冲商议讨伐明教之事。 慕容冲首先开口道‘咱们这一次讨伐明教该选择哪些人呢?’ 余万山道‘那还用说,只要是愿意出力的有志之士便都去便了。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吗。’ 元虚道长道‘我却觉得兵贵精而不贵多,人多固然是力量大些,但有时人多反而也容易坏事。我们不如只选些精干之人,不容易暴露目标;万一有了危险,脱身时也容易些。’ 余万山白了他一眼,心想‘好啊,你这牛鼻子今天是和我干上了!’当即反驳道‘明教这些年虽然已大不如前,但所剩高手仍是不在少数。别的不说就单是龙震天一人,我中原武林便未必有人能胜过他。其余的教众据说不下三五千之众,若说我们只是选几十个精干之人前去便能得胜,那未免是自欺欺人了!’ 秋云海也道‘是啊,余掌门此话不错。别说龙震天武功深不可测,就只是一个寒冰使便搅得我中原武林焦头烂额,疲于应付。若说只是几十个人前去,确实有些托大了。’ 元虚道长又道‘但如果咱们上千人一同前去,若说是想不被明教发现,无异于痴人说梦。明教一旦得知,必会设下圈套等着咱们自投罗网。明枪易躲暗箭却是难防,而且听说明教收罗了许多旁门左道的帮会,这下毒之类的诡计,必定是少不了的。那到时只怕是会损失惨重。’ 慕容冲道‘那晚辈有个想法,四位前辈看是否可行?’ 余万山和元虚道长齐声道‘公子请讲。’ ‘不然咱们多选人马,但大家却不从一路而去。而是约定日期一起聚在川南,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上朝天宫如何?’ 秋云海却说道‘慕容公子这个办法倒也可行,只是如果分成几路人马分开前去,反而更容易走漏风声。明教中人便在咱们附近,一旦暴露之后,却是势单力孤,更容易被明教各个击破。较之成百上千人同去反而更加危险一些!’ 慕容冲点头道‘秋掌门说得对,这样确实是更加危险一些。’ 秋云海接着道‘不如这样,咱们便依慕容少侠之见,将群雄分成几路,却不在川南集合,而是改在兰州附近。那样距离近的多,而且咱们各路不必在同一天赶到,而是分散在不同时间,相互之间也不必告知,这样一来泄密的可能性便小得多。几位意下如何?’ 灵度大师道‘秋掌门心思细密,老衲赞同。’ 余万山和元虚道长二位也都赞同这个提议。 慕容冲道‘前辈思虑周全,晚辈佩服。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那咱们选择哪些人呢?’ 余万山道‘我还是觉得,只要是有心之士,最好都吸纳进来。’ 灵度大师道‘只是有些武林同道虽然是一腔热血,武功却是···到时只怕是会做无谓的牺牲,也是我中原武林一大损失。’ ‘可是如果别人一腔热血想为武林出力,却被嫌弃武艺低微,那岂不是明着打脸吗?面子上又如何过得去?那如此一来士气也必然会低落不少。’ 慕容冲道‘那不如咱们选那些武功高强的作为主力前去,同时让剩下的或者是在前方探路,或是在两翼巡逻,这样一来面子上便过得去了。而四位前辈素知江湖之事,便由您四位决定具体的人选如何?’ 四人齐声道‘好,就是如此。’ 慕容冲又接着道‘咱们让大家先回去准备准备,几位前辈再安排人选日期,然后再秘密通知每个人如何?’ 话音刚落,秋云海突然脸色一变。余万山正想开口说话,见到他的表情便改口问道‘怎么了?’慕容冲也问道‘前辈,此计不妥吗?’ 秋云海道‘不是,贫道突然想起一事。’灵度大师问道‘什么事?’ ‘几位是否留意到,峨眉派晓月师太直到现在还未到来!’ 他如此一说,灵度大师几人都立刻想到晓月师太确实早该露面。 元虚道长道‘会不会晓月师太有事耽搁了?’ 秋云海摇了摇头‘不会的,晓月师太一向最为守时。咱们这十几年不下数十次相约碰面,她何曾迟到过一次?’ 灵度大师道‘是啊,只三年前在君山她失约过一次,不过却事先提前一天差弟子前来告知。秋掌门一说,老衲才想起,晓月师太确是从未失约迟到过一次。缘何这次···’ 元虚道长自言自语的道‘莫非是记错了日期?’说罢摇了摇头,显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 秋云海担忧的说道‘晓月师太别再遇到什么危险··’ 余万山道‘不会的,峨眉派是我中原武林八大门派,晓月师太又是武功高强,哪会有什么危险。’ 秋云海白了他一眼‘青城山何子荣师兄武功也不弱,不也遭遇不测!’ 他几人在这猜测晓月师太为何事所耽搁,却哪里猜到晓月师太和六名女弟子正在路上受人急攻,情势已是十分危急。 第八十一章 金符 原来晓月师太前几天便率六名弟子到了徽州,正在官道上行走。 .此时道上行人稀少,不过远远的便瞧见道路正中有二人正在对坐着下棋。还有两个人在一旁瞧着,下的聚精会神,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 此时距离他们四人尚自有十丈之遥,一个年龄最小的女弟子便问道‘师父,这四个人会不会是不怀好意?’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弟子小声道‘当然了!无缘无故的谁会在官道上阻住道路下棋。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针对咱们的。’ 晓月师太道‘小心些,这些人好像来者不善。’ 七人放慢了脚步,走到距离四人还有三四丈的地方停了下来,仪平便上前说道‘几位先生,麻烦请让一让。’她们为了不引人注目,并未做道姑打扮。但行为举止却仍是在不经意间显露了出来。 那四人并不答话,也不理她。 对弈二人其中一个道‘大哥,这下子你可插翅难逃了!你这中间的七子,可尽在我掌握之中,我爱怎么摆布便怎么摆布。’说罢哈哈大笑。 晓月师太听得此人出言不逊,而且说话如此下流,肯定并非善类。 那大哥也笑道‘不见得吧。’旁边一个人道‘大哥,你看你中间一条大龙被困,二哥从两旁夹击,就犹如一个箍子,箍的可紧着呢!’ 另一个道‘这样的箍子有什么屁用,咱哥们最喜欢姑子了,有几个给他破几个。哈哈哈。’ 晓月师太心下大怒,看来这四个人原来早就已经知道她们身份,那不必说肯定是针对她们而来的。而且以‘箍子’‘姑子’这等蔑称影射自己。以她平时的脾气,早就上去教训这几个狂徒了。只是这一次还带了这六个弟子,却不敢大意,生怕徒弟们出了意外。 当下慢慢的走到离四人还有一丈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装作转过身招呼弟子。却在一瞬间突然拔出腰间长剑,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坐着的二人。 那二人正在装模作样的下棋,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中剑。二人来不及拿出兵器招架,百忙中只得向一旁滚开闪避,让出了中间的道路。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六名弟子便跟在晓月师太身后冲了过去。 那四人未料到以晓月师太的身份,居然连一句场面话都没说便立刻拔剑进攻。而且竟然成功的冲了过去。 四人有些急躁,立刻拿出兵器追击。 晓月师太如果要自己逃走,这四个人轻功都不如她,自然是拿她没有办法。只是那一来她六名弟子可就惨了。所以晓月师太只能在弟子身后断后。 不一会四人追近,晓月师太只得回身和四人斗在一起。晓月师太虽然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但这四人也都不弱。而且四人所使兵器极为古怪,是一种似刀非刀,似钩非钩的形状,路数也有些怪异。而且四人配合极为默契。 刚一接上手只二三十招,晓月师太便接连遇险。好几次都差点被对方所伤,其中有一次对方兵器更是从她颈前两寸处掠过。若不是她武功高强避的及时,这一下已然送了性命。 六名弟子见师父遇险,便回来相助。那老三和老四二人上前敌住。这一来晓月师太的压力便小了些,已然可以自保,但六名弟子却是不妙。那二人攻势凌厉,六名弟子根本抵挡不住。 晓月师太大呼道‘你们快跑,我来挡着!’ 一名弟子哭着道‘我们绝不丢下师父,要死也要和师父死在一起!’ 那老四奸笑着道‘不会,我哪舍得杀你们这几个小美人。老子一般见了男的就杀!女的吗,先拿活的。除非是像你们师父这样又老又丑的!’他一句话说完,剩下的三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晓月师太急道‘你们跑远了师父自有办法脱身,快跑!’这时她突然想起,这四个人好像便是传说中的什么‘黄河四鬼’。四人早年在黄河上抢杀劫掠,无恶不作。后来听说惹到一个厉害人物,在江湖中便销声匿迹了这十几年。江湖中都说他们已死在萧天朗手下,哪知却仍然活着。 好像他们就是用的这种古怪兵刃。 晓月师太估计了一下,若是一对一他们四人都不是对手。若是二人齐上,勉强可以应付。而自己一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胜过他们三个人。六名弟子却连任何一个都应付不了。唯一的办法只有自己拼死抵住,让弟子们先跑,待她们跑远了,自己再寻机会脱身。哪怕是自己死了,好歹也保住了六名弟子。 只是她几次大声呼喝让弟子先走,弟子们却是不肯。 情急之下晓月师太厉声道‘你们再不走,我现在就在你们面前自刎!’ 六名弟子听了这话,只得哭着转过头逃跑。晓月师太一人奋力断后。她边打边退,见弟子们跑远了便也开始逃跑。 但刚跑一阵,黄河四鬼便追到近处,远远的已能瞧见弟子们身影。晓月师太只得停下来再和四人相斗。如此打打停停一路,晓月师太已是疲累不堪。 而且更糟糕的是,六名弟子慌乱之下居然弄错了方向,已然跑错了路。 本来晓月师太还心存希望看能否遇上去徐州的武林同道,那便能得救了。虽然自己峨眉派显得狼狈不堪,但好歹保住了几名女弟子。而这一跑入岔道,遇到江湖同道求救的机会便十分渺茫了。 一路打将下来,晓月师太已十分疲累,心里也是焦躁不安。好在黄河四鬼看样子也已有些疲乏,没有了刚开始的锐气。晓月师太完全是凭借心中一股信念强行支撑,决心无论她自己怎样,也一定要尽全力保护好弟子。 幸亏今晚阴天,并无月色可以照明。六名弟子逃到了路边一个破庙之中,晓 月师太也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而黄河四鬼却不敢贸然进入,怕中了陷阱。 他们也明白的很,哪怕四人中伤了一个,对峨眉派都不再有必胜的把握。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守着庙门,待天亮之后再进去将峨眉派一网打尽。而且现在峨眉派已可以算是走投无路。 晓月师太见四人不敢进来,便猜到了他们心思。她也知道在这庙中只是坐以待毙,有心趁夜拼杀出去,却是全身脱力,难以为继。只得准备养精蓄锐,明日再拼死一战。 六名弟子的清白性命,峨眉派的尊严,可是全部压在了她身上。。 当即吩咐弟子们轮流戒备庙外四人,她自己闭目养神。弟子们心中害怕,哪里敢睡。现在连哭都已不敢,一个个只得独自抹着眼泪度过了这难熬的一夜。 这一夜显得极为漫长,又极为短暂。 天色渐渐放亮,晓月师太已醒了过来,觉得精神气力都恢复了不少。不过仔细看了一下地形,叹了口气,只怕这次是凶多吉少。说不得,只得拿这条命拼拼了! 这时两名大弟子突然跪下哭道‘师父,您老人家自己脱身不是难事。请勿再以我们为累赘,弟子们下辈子再侍奉您老人家。’ 晓月师太大喝道‘胡说八道!起来!’ 那名最小的弟子林娟也哭道‘师父,您去搬救兵,我们在这等您回来。’晓月师太平时最疼她,不忍心呵斥,便安慰她道‘没事,师父一定会保护你们安全。’ 剩下的几个弟子也都哭着让晓月师太先走。她大声道‘不用说了,为师若是丢下你们独自逃走,以后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人世!今日有死而已!’ 这时两个人堵住正门,两旁各有一人把守,而后面却是一条河。不管从哪个方向都难以逃脱。她心一横,今天就算是死了,也要拼命杀死对方一两个人以雪心头之恨!这样死了也瞑目些。 黄河四鬼也不敢托大,绝不贸然进攻。拖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越是有利。晓月师太看自己所携带的饮水干粮也已经吃完,若是过了中午不进水食又哪有力气再战?想到这,大喝一声挥剑冲了出去。 她这时已完全不顾及剑法中的破绽,只是一味的凌厉进攻,简直就是在拼命。黄河四鬼倒有些手忙脚乱。不过打了一会,晓月师太剑法便有些慢了下来,又落了下风。六名弟子更是险象环生。 正在此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三个人。双方不知道是敌是友,都立刻住了手。晓月师太心中一喜,这三人说不定是武林同道,这下有救了。那三人见这边有人打斗便也赶了过来。 晓月师太正要开口求救,黄河四鬼中老二却先开口了‘他奶奶的,丁老三,是你个杀千刀的,吓了老子一跳,我还以为你他妈是她们的帮手呢!’丁老三打招呼道‘原来是四位哥哥,这几个人是谁?’ 老四道‘你们三个小子来得正好,这几个小妞不赖吧。’ 丁老三丁老四丁老五三人斜眼瞧了六名女弟子一眼,口水都已将要流出来,说道‘那当然得四位哥哥先享用了!’ 黄河四鬼老三道‘只是这老的有些碍事,快拾掇下她,兄弟们好开荤啊!’ 丁老三三人哪里还忍耐的住,不分青红皂白便上前夹攻晓月师太,晓月师太更是不敌。情急拼命之下,一剑从那丁老四胸前划过,一条一尺多长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不过与此同时,晓月师太却也中了丁老三一掌,她一连后退五步,口中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晓月师太仍是双目喷火,大声咒骂。她努力的想挡在六名弟子之前,拼死保护。那七人见她已然受了伤,便不再着急。反正她们已是插翅难逃,准备慢慢玩耍一阵再大肆轻薄,那便更是有趣。 丁老三丁老五已是迫不及待,就连丁老四都不顾伤口疼痛,准备好好开心一下。 而六名弟子已是吓的大哭。 正在此时,一人如风般赶来,二话不说上前便对丁氏三兄弟一通猛攻。三人一接手之下都差点中剑。丁老三大喊道‘这爪子好猛!’三人急忙后退,那人又冲过去攻向黄河四鬼,招式异常狠辣。 不过十几招一过,他仍然不是对方七人对手。 晓月师太定睛一看,原来是崆峒派定乾道长。她勉力想上前和定乾联手退敌,但无奈伤势不轻,难以运功。过了一会,定乾两名弟子赶到相助师父。纵然如此,仍然不是对方敌手。定乾道长却是不管不顾,一顿猛拼猛杀。一面大呼道‘晓月师妹,你带几位师侄快些离去!’ 晓月师太心想人家定乾道长于自己危难之时不顾性命的前来相救,自己若是舍下他逃生,那今天纵然逃得性命,以后又哪里来的脸再去见人!所以坚决不允。暗中运了一会功,觉得气力恢复了些,便忍住剧痛上前帮定乾抗敌。只是她现在武功大打折扣,只怕连平时的三四成都没有。 定乾两名弟子还有峨眉派弟子也都上前相助,却仍是不敌对方。 定乾见状大喊道‘师妹,不用管我,快走!’晓月师太只是摇了摇头。 黄河四鬼老大沉声道‘不要争了,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老四也大声道‘对,一会都送你们去西天见如来佛祖。’这时七人不想再恋战,有心速战速决好回去交差。尤其是丁氏三兄弟,更是急不可耐。七人手上便都加紧了功夫。 不一会定乾两个徒弟,峨眉派三名弟子又都挂了彩,定乾道长也是左支右拙。 他已知今日势难得胜,便又对晓月师太喊道‘师妹,我支持的住!你速速带领师侄们离开。’ 他一心求死,晓月师太却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以义气为重,大声道 ‘定乾师兄,你不用再说,我绝不舍你独生!’ 而对面七人却一起住了手,黄河四鬼的老大面色古怪,上下打量了定乾一番后开口问道‘阁下便是崆峒派定乾道长?’ 定乾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以先天罡气击退天禽先生之类的无聊言语。这些日子以来他已不知道听过多少次,现在闭着眼睛都已能背了出来。 他心中大怒,喝道‘正是你家道爷,纳命来!’ 而那老大却呆呆的站着不动,过了片刻,沉声道‘咱们走!’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老四急道‘大哥,为什么?’老大停下看着他道‘什么为什么?’ ‘咱们明明稳操胜券,怎么毫无来由的便放过了他们?’ ‘难道你忘了,天禽先生说过不准任何人杀他的吗?’ 老四小声嘟哝了一句‘那说不定天禽先生早就忘了这件事了呢。’ ‘那说不定天禽先生没忘呢?说不定天禽先生明天就准备来找他报仇,万一找不到他,说不定就来找你了!说不定你大哥贪生怕死,扔下你就独自逃跑了!’ 老二也说道‘说不定你二哥跑的比大哥还快!’ 老三道‘好吧,就算是你三哥顾念手足之情,又恰巧吃了几颗豹子胆,留下来陪你对付天禽先生,那又能怎样?无非就是躺在地上的尸体又多一具罢了!’ 老四听到这,连脸色都有些发绿了,小声道‘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说着还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看了看,好像生怕天禽先生会突然现身一样。 而丁氏三兄弟现在腿都已有些发抖。本来三人精*上脑,还想着拿住这几个小妞好好的玩耍一番,这一下听到天禽先生的名号之后,好像连性欲都没有了,脑子里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赶紧逃命要紧。 于是乎,七个人吓的落荒而逃,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本来包括定乾在内,所有人都觉得今天难逃一死。尤其是六名女弟子,更是害怕死前还要饱受凌辱。谁知道在听了天禽先生名号之后,这七个贼人便吓的屁滚尿流。 这一下真可谓是死里逃生。晓月师太上前道‘今日之事,全赖定乾师兄及两位师侄仗义相救!你们快来叩谢定乾师伯救命之恩。’六名女弟子上前跪谢道‘多谢师伯,多谢两位师兄。’‘若非师伯,我们只怕性命难保。’ 定乾看着天空出了一会神道‘你们还是多谢谢天禽先生吧!’ 原来定乾道长上一次杀了凤林三英回山之后,一连数日闭关不出,也不敢再与人交往。只要有外人在场,他总觉得瞧着他的目光中带着戏虐之意;别人只要低声言语,他总觉得是在说什么他击退天禽先生之事;只要别人面露笑意,他总觉得是在嘲笑他,脸上也火辣辣的甚是疼痛。别人再说的话,也已听不进半句。而有些别人诚心实意夸赞他的言语,他也总觉得是在挖苦他。 所以来崆峒派拜访他们的人,往往和他说话时他也无法应对。过了几次之后,他便不再见客。闭关苦思几天之后,他便想到如果要洗刷耻辱,就只有多做些行侠仗义的事,搏一个好名声,为自己也为崆峒派争些光彩,可能以后慢慢的提起这件事的人就会少了。 打定主意之后便开始四处行侠仗义。他本身就是一副侠义心肠,如今抱定这个心思之后,更是有如舍生取义一般。 不过行侠仗义的事做了不少,也救了许多的老弱妇孺,但是别人一提到他仍是只说天禽先生之事。 好像他自从娘胎生下来,这五十余年,除了以先天罡气击退天禽先生之外,再没有做过一件别的事! 他十分苦恼,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洗刷身上的耻辱。 通常的情况下,只需要找到天禽先生,打败他或者是死在他手下,这一段耻辱便洗清了。只是若说去面对天禽先生,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 而且这件事从头至尾也并非是天禽先生的过错!自己杀了盖天华,人家来为徒儿报仇,十分的合情合理!而且天禽先生虽然说是来报仇,不过不只未伤崆峒派一人,反而阴差阳错的救了崆峒全派的性命!不然那天又有谁能对抗龙震天?弄不好崆峒派会闹个全军覆没!可以说天禽先生对崆峒全派都有救命之恩。自己又怎能去恩将仇报? 并且最近自己为了搏侠名,都是不顾生死的行侠仗义。有好几次遇到的对手都极为厉害,眼看着难以收场。但是对方一旦得知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定乾道长,管它是多么凶悍霸道的恶匪,便都不敢再对他伸一个小手指头。 就像今天这黄河四鬼,在武林中凶名素著,明明已可置他于死地,但一听到他定乾道长的大名,立刻灰溜溜的走人。 可以说天禽先生无意中给了他一张护身的金符! 在当今江湖中行走,有了这张金符,可以说比嘉靖皇帝的免死金牌还威风的多。 一万个武林人物中,可能有九千个都不会买嘉靖皇帝的账;但是这一万个人中敢不给天禽先生面子的,你只怕连一个都找不出来! 虽然这金符,定乾道长是宁愿死都不想要的! 定乾道长心灰意冷之际便想到,最好是哪天行侠仗义之时因为救人丢了性命,这样一来武林中可能便不会再有人说及自己的耻辱。 当然,就算是说了,自己也听不到了! 他有心想自尽,若是孑然一身,他可能早已自刎谢罪;只是那样一来,他便成了一个真正的懦夫!自己一死不打紧,又怎能再让崆峒派名声扫地?而若是为了救人而死就另当别论了。江湖中应该都会称赞自己。 想来想去,这应该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第八十二章 出征 定乾道长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时机,为救别人而命丧奸人之手,好让大家传颂他的英勇事迹。 这一次武林大会,秋云海得知之后便和定坤定明一起赶去。定乾实在是不愿在人前露面,并未同去。而秋云海走了一天之后,震元子突然想起之前和灵元方丈所约定的事。便想让秋云海在武林大会结束后去嵩山回复灵元方丈。故震元子又派定乾带着两名弟子赶去徐州。 定乾计划好护送弟子到徐州之后,直接让他二人去见秋云海,他自己绝不露面。当下换了便装下山。不想正好遇到晓月师太遇险。 他一见之下立刻想到如果去舍命救下晓月师太几人,再让她回武林大会宣扬自己的英勇事迹,这一来定然能洗刷掉自己身上的耻辱。晓月师太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由她这样一个人,这武林大会这样一个场合说出自己的英勇,简直是太合适不过了! 所以他一见晓月师太遇险,当即大喜过望。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甚至可以说是一心求死,结果却还是未能如愿。 可叹别人遇险时都是求生不得,而他却当真是求死不能! 峨眉派对他自是感激涕零,晓月师太虽然受了伤,但现在有定乾道长护送,一路上便没再出什么意外。而到了徐州府,定乾道长说什么也不愿与她们一起去郭家庄。只护送到附近便借口有要事离开,让两名弟子和晓月师太她们一起去见秋云海。 晓月师太虽然伤处极为疼痛,却不愿在人前显露出来,装作若无其事。 她们到时已是第二天下午,灵度大师和慕容冲几人正在分派准备将武林人物分作五路,每一路四十人,由他们五人分别率领,前往晓月师太可能前来的方向前去迎接。如果晓月师太晚半个时辰再来,这五路人马便会出发了。 晓月师太一露面,群雄立刻松了一口气,将她们一行人迎到中央。灵度大师上前问道‘晓月师太,你没事吧。’ 晓月师太合十道‘多劳灵度大师挂怀,贫尼遇到一些意外,来的迟了。’说完又对秋云海合十为礼道‘多谢秋掌门救命之恩!’ 秋云海十分诧异‘在下正准备前去相助,只是尚未见到师太,这可从何说起?’ 这时晓月师太转过身面对群雄,大声道‘贫尼前日率弟子们前来时,被几名武功高强的歹徒埋伏偷袭,本来贫尼及六个徒儿性命难保。命在顷刻之际,幸得崆峒派定乾师兄赶到相助,他奋不顾身打退了几名贼子。本派上下全感崆峒派大德!’说着又让六名弟子上前谢过秋云海。 这一来崆峒派在场众人都是觉得十分光彩,秋云海也急忙谦逊了几句。 众人一片赞叹‘定乾道长当真是大侠风范’‘崆峒派果然名不虚传’又有一人问道‘对了,定乾道长来了没有?咱们大家都想见见。’‘请定乾道长出来相见。’ ‘定乾师兄送我们到徐州之后,他尚有要事在身,便已离开。救人危难却不受名利,这才是天下名侠的风范。’众人听了又是一片赞叹之声。 秋云海也十分欣慰,如果定乾听到大家对他的评价,应该便能释怀了吧。 元虚道长道‘师太平安便好。我来引荐,这位便是我们昨日推举出的盟主,慕容冲慕容少侠。’他怕晓月师太不悦,又说道‘灵度师兄几人都认为须等师太到场再一同推举,只是昨日师太一直没来,咱们不敢耽误,只有先行举荐,师太如果不同意咱们再行协商。’ 灵度大师道‘这位慕容公子虽然年轻,但英勇仁义,实是我武林中杰出的人才。师太若有异议,咱们再好好斟酌。’ 晓月师太合十道‘我哪有什么异议!贫尼见过慕容公子。’ 慕容冲急忙还礼‘前辈不必客气,本来几位前辈告知此事之时,着实将晚辈吓了一跳。晚辈自知不管是武功才学声望都难以胜任盟主一职。但后来几位前辈谆谆教诲,说道此事事关武林的兴衰存亡。若是为了名利,晚辈绝不愿受此职。但若是为了万千武林同道的前途命运,晚辈拼死也愿一力承当这个重任。只是晚辈武艺低微,才疏学浅,处事也难以周全,还希望几位前辈时时指点迷津。’ 晓月师太道‘贫尼虽然是佛门中人,却也多曾听人说起慕容公子侠义之名。公子虽然年轻,但却是一副侠义心肠,更是为了抗击明教做出了极大牺牲,这一点贫尼十分佩服。武功和学识都是可以锻炼的,只有这侠义的精神却是天生的。就像定乾师兄,他武功可能算不上是最高的,但急公好义,奋不顾身救人于危难之中的侠义心肠,却是我武林中的楷模。相反如果武功高强,为人却是卑鄙无耻,那岂不是更加糟糕!那寒冰使武功是高的很了,可惜四处滥杀无辜,又有什么可取之处!慕容公子出任盟主一事,贫尼双手赞成。只要慕容公子有何差遣,贫尼一定不遗余力。’ 慕容冲道‘前辈如此赞誉,晚辈当真是愧不敢当。’ 二人又谦逊了一会,几人便进入内堂。秋云海低声问道‘偷袭师太的是些什么人?’ ‘我只知道是黄河四鬼。’ 灵度大师接口道‘黄河四鬼?他们十年前便销声匿迹,江湖传闻都说他们已死在萧帮主手下。岂知尚在人间作恶!’ 元虚道长问道‘师太是否曾经和他们结怨?’ 晓月师太摇了摇头‘我和他们素不相识。’ 慕容冲接口道‘应该不是寻仇。他们已消失了十几年,有仇的话,十年前就应该报了,何必等这许多年!’ 元虚道长道‘正是,慕容公子言之有理。’ 余万山问道‘那依慕容公子之见呢?’ ‘晚辈只是猜测,应该是有人派他们来的。’ 晓月师太道‘我 派一向和别人无冤无仇,有什么人会指使他们呢?’ 慕容冲道‘说不定便是明教中人,当然这只是晚辈猜测。’不过灵度大师几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秋云海道‘对了,一会去查询一下,看还有没有这次应该会来却没到的武林人士。如果没有,敌人可能只是针对晓月师太一人;若是还有别的人遇袭,只怕是···’ 慕容冲首先回道‘秋掌门所言极是。’几人立刻差人连续找了几十人一一进来询问。一问之下才知道还当真有不少原本在受邀之列却并未赶来的武林人物。 ‘铜川大侠’李铁胆,‘镇三山’何彪几位响当当的人物都没来。其实昨天便有人留意到此事,不过都以为他们或是胆小怕事,或是当真身有要事未能前来。今天看了晓月师太遭遇才知道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 敌人连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晓月师太都敢下手,何况是那些江湖散客!几人虽然让进来询问过的人出去都不要声张,只是这样的事又怎能隐瞒的住。 余万山道‘现在事态已有些严重,想不到明教行动如此迅速,已开始大举对我中原武林下手。’ 元虚道长道‘我们也应该有所行动了!不然会处处受制于人。’ 灵度大师道‘本来这次召集大家前来只是为了结盟,推选盟主,商量对策。昨晚师太未至时我们几人已初步议定,选五百江湖中精干之士半个月后齐上明教。留这半个月做足准备,安排好后事。如果今天不是为了去迎接师太,恐怕群雄早已各自回家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晓月师太道‘贫尼出家之人,又是女流之辈,一切但凭几位做主。’ 余万山道‘咱们还是以原计划行事便了。’ 慕容冲道‘余前辈,晚辈觉得既然明教已然有所行动,那咱们也不能再落后了。而且现在咱们在明,明教在暗,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动向。甚至今天来的人中都有可能有他们的奸细。更重要的是,看情形如果咱们还是让群雄各自回家准备,那恐怕不知有多少人会在回家途中遭遇不测了。’ 秋云海也点头道‘正是,这一点不可不防。’ 余万山问道‘那以慕容少侠的意见又该如何呢?’ ‘依晚辈之见,不如干脆趁此机会直接一同上朝天宫。这样咱们的损失可能还会小一些。’ 灵度大师道‘只是这样一来是否有些仓促,群雄都是远道而来,并未做充足的准备。而且这一次只怕有不少人会有去无回,怎能不让他们回家安排后事。’ 晓月师太道‘我同意慕容公子的说法,如果现在让大家各自回家,别说安排后事,只怕许多人连家都到不了。’ ‘说得对,反倒不如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安全,谅贼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来行凶。’ 灵度大师也同意了这个说法,当即商议让大家休整一天,后天便是宜‘出征,远行’的吉日,定于辰时出发。然后便召集群雄,说明此事。这时大家早已在谈论此事,不少人已经提议最好不要再单独行动,以免出意外。 他们几人出来时,大家早已自觉聚集在一起。灵度大师道‘这次邀请大家前来,原本只是为了结盟,推举盟主,再商议如何对付明教。并未打算立刻就去朝天宫。只是看来明教已经开始先下手为强,如果咱们再按部就班的行事,只怕会处处受制于人。更不知道有多少同道会死于非命。因此我们都觉得不如趁此机会大家一起直接上朝天宫,不再给敌人可乘之机。大家意下如何?’ 群雄登时开始各抒己见,大都表示赞同。等安静了一些,慕容冲突然站出来朗声说道‘这次前往朝天宫路途遥远,更是艰险无比。若是哪位同道家中有要事,便不必同去。各人但凭自愿,绝不强求。愿去的同道们一路上吃喝用度所需银两,在下自会一力承当,这一点无须大家费心。’ 台下登时一片哄然叫好之声。更有人大声道‘慕容公子义薄云天,英勇侠义,令人佩服。’‘慕容公子仗义疏财,无愧盟主风范。’··· 慕容冲自己并不知道,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而灵度大师秋云海几人都暗中松了口气。 因为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大问题,却没有人愿意说了出来。 那就是:钱! 谈钱虽然显得粗俗不堪,有失高人侠士身份,但有些时候,没有钱还真是寸步难行! 自古穷文富武,他们也大都有些钱财。只是这一路上去朝天宫的衣食住行,可都是要花费不少银两的。若是各人负责自己食宿,有些人可能不在乎,可对于囊中羞涩的人来说,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此事是余万山灵度大师几人牵头组织,你若说让他们几个出家人拿钱,这成何体统! 再说,他们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况且这是为江湖中每一个人的前途去流血牺牲,并非为了某一个人牟利,又怎么开口说让别人出钱?所以虽然大部分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来。 只是这个现实的问题也必须解决,不然若是银两不足,别说去朝天宫报仇,只怕尚未到地方便已衣食无着,士气低下,又怎么能打仗? 现在慕容冲主动说出了这一节,自是解了大家后顾之忧。就连原本那些认为他乳臭未干,难堪大任,并不支持他的人,这时也都觉得这小子还真的有过人之处。 慕容冲又苦笑道‘去年贼人虽然害了家父家母,不过身外之物倒是分文未取,尽数留了下来。在下留之无用,正好这次派上用场。’ 群雄再一次大声喝彩。 这次大多数人都是诚心佩服。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是自己 有这么多钱,是否舍得全部拿了出来资助大家? 几乎所有人都是同一个答案:恐怕不舍得!而且都觉得为了大家的事让自己一个人拿钱也不合道理。 所以他们又都对慕容冲这魄力多了几分敬佩。 等众人安静了一些,慕容冲又说道‘我和几位前辈已商议了此事,咱们大家再休息一天,同时大家考虑清楚。后天辰时,愿意去的咱们便一起出发;如果不愿去,也请不要离开独自回家。便暂时住在郭家庄几日,以免路上出了意外。’ 大多数人都已知道了不少人这次应该来却没有到场,虽然不能肯定是明教所为,但仍是人人自危。而且连晓月师太这种高手都差点出了意外,又还有谁敢大意。 说完这些大事之后,群雄便各自散开休息。有相熟的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叙旧。慕容冲也看见不少以前熟识的人都在。他上前对一人道‘沙兄,别来无恙。’ 这个沙天广比慕容冲大五岁,也是出身名门,以前和慕容冲称兄道弟,交情不错。不过他现在看见慕容冲过来打招呼却下意识的站好,脸上也有些尴尬,道‘慕容大侠··嗯··盟主,你好,别,别来无恙··’显得极为拘谨。 慕容冲有些奇怪,以前沙天广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插科打诨,互相调笑。绝不可能用这种口气,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简直比徒弟和师父说话时还要恭敬些。 不过虽说恭敬有礼,却显得生疏了许多。寒暄了几句,慕容冲又去见了别的朋友。 他以前的朋友大多是各派的年轻弟子,这些人一样的对他恭敬有加。 尤其是华山派和黄山派几名弟子本来正在凉亭中坐着闲谈,见他到来却不约而同的一起站了起来,垂手而立。都不再像以前那般与他说笑,也没有一个人问他这一年以来的遭遇。称呼也从‘慕容兄’变成了‘慕容大侠’‘盟主’。 就连郭嵩和郭阳对慕容冲的态度都有了极大变化。以前他二人都觉得慕容冲有些幼稚,浮夸。对他虽然并非轻视,却也说不上多么尊重。而这一年别来,再见慕容冲,却觉得他变化极大。令人一见之下便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慕容冲心想这便是自己成了所谓的武林盟主的原因吧。 其实他并不知道,他已与一年前大不相同。一方面家庭变故使得他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另一方面他这一年以来都是在黑暗中独来独往,他行事已变得极为沉稳。 而更重要的却是,他练习了明教至高无上的武功,已然是今非昔比。 正如文人中流传一句话,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就是说当你读书读到了一定的境界,不由自主的气质便会改变。 练武的人也是一样。当你的武功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也会潜移默化的从内到外的改变一个人。 当晚几名首脑人物又详细商议此事。余万山总觉得如此大张旗鼓的前去有些不妥。恐怕明教有了防备会设下陷阱。而慕容冲却说道‘反正现在武林中一举一动对方已一清二楚,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反而最为安全。’ 然后灵度大师几人又开始挑选武功高强之士作为主力。一共选出来三百多人。这三百多人已可算是现在武林中的精英。而江湖中的高手也基本上都到了。只是颇有人气的张泉吕布二人却都没有来。 灵度大师有些担心,自己率领着这上千人前去找明教决一死战,万一失策出了什么意外,那武林中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了。 何止是元气大伤,简直可以说是伤及五脏六腑了!那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恢复了。一方面不禁又有些动摇,他和元虚道长二人立慕容冲这样一个年轻人为盟主,是否是有些草率了。 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卯时大家便已聚在一处。慕容冲便开始分派,哪些人在前哨探,哪些人在两翼巡逻,中军大部又是哪些人。又留下几十个武功较弱的断后。说得好听点是断后,其实便是做些后勤保障之类的工作。 慕容冲分派的井井有条,灵度大师见他颇有才干,也感到十分欣慰。而群雄对他也十分佩服。 而慕容冲心里却想,自己这一年以来,武功是高的很了,只是这一类指挥谋划的事却还是有些吃力。 要是季云在就好了!又想到去年父亲只见过季云一面,便让自己以后一定要找季云相助。不禁感叹父亲识人之明。 灵度大师又说了些鼓励士气的话,又设香坛祭拜天地,一番仪式过后,终于出征而行。 没有一个人愿意落下。 虽然慕容冲灵度大师几人言明不愿去的可以留下,只是留下之人以后有何面目在武林中行走?而且目前看来,跟随大队人马一起出征,好似比单独留下要更安全的多。 众人辞别了郭定便即上路。前哨部队一百人先行,由余万山澜沧子等昆仑派高手率领。两侧由秋云海和晓月师太带队;慕容冲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三人居中调度。一路上相安无事。 不过晚间造饭的时候,却有人意图在饮水之中下毒。幸得澜沧子及时发现,不过他怕自己离开之后别人都不知道水中有毒。而一旦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饮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澜沧子不敢分身去追,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下毒之人逃开。 这一来,虽然没人受伤,却是弄的大家十分紧张。 誓师出征之前,虽然大家都说要拼死保护武林之类的话。但是他们之中许多人并没有经历过大的阵仗。也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总觉得流血牺牲身首异处离他们十分遥远。而这一事件却让不少人深刻的体会到,他们还真的随时有生命危险。 第八十三章 夜袭 就连晚上休息的时候都有不少人不能成眠。灵度大师三人得知之后便赶过来安慰大家,又叮嘱千万要保持警惕。 不过夜里当真有一伙人来袭。他们约有十余人,个个武功高强。虽然站岗之人及时发现报警,余万山率人抵住,不过这次偷袭仍是导致二十余人受伤。好在余万山过来之后,对方发现他和澜沧子几人武功太高,不敢恋战而走。 余万山正要追击,澜沧子提醒他道‘师兄,你万万不可离开,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余万山登时醒悟,在这黑夜之中,极难追到凶手不说,万一自己和澜沧子四人离开,敌人乘虚而入,那手下这一众江湖人物只怕会损失惨重。 他也只能和下午澜沧子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逃走。只是却心有不甘,不明不白的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却没法追击对方。甚至连对方什么模样都没见到。 本来余万山今天一整天都十分兴奋,这一次终于可以呼号群雄,可以说是一偿夙愿。不过现在看来,这副担子还当真不轻。不然如果只有自己师兄弟四人,又哪有这么束手束脚的!想了一下,只得让澜沧子亲自去报告灵度大师和慕容冲。 他三人仍未休息,得知此事又立刻赶了过来。 慕容冲详细询问了经过后便说道‘幸好余掌门武功高强,行事果断,而且并未追击敌人。试想刚才如果余掌门及贵师弟离开,敌人乘虚而入,那后果不堪设想。’ 元虚道长道‘说不得,以后只有每晚多加人手,小心戒备。’ 灵度大师却有些忧心‘只是这样一来,肯定会搞得人人疲惫。恐怕还未到朝天宫,便已成了一支疲劳之师,又怎能与明教抗衡···’ 余万山也说道‘现在的情势,咱们在明,而对手在暗。他们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而咱们却连他们在哪,长什么模样都一无所知。可以说是只有挨打,却并无还手之力!这样下去,可也不是办法啊!’ 慕容冲突然问道‘余掌门,他们向哪个方向逃去?’ 余万山想了想道‘好像是向北。’ 慕容冲思考了一会道‘我有个想法,几位前辈看是否可行?’于是便将自己想法向几人说了出来。 第二天,各队人马都加强了戒备。昨天的事件过后,几乎每个人都有些紧张。不少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 慕容冲又调集了二十余位武功高强之人前去余万山处助阵,以防敌人突然袭击。 整个白天都相安无事。不过到了夜晚,余万山手下却都有些紧张。虽然布置了岗哨,大部分人还是紧张的睡不着觉。好在今晚又有二十多人前来,而且慕容冲灵度大师元虚道长三人也在此坐镇。 岂知今晚贼人却乘夜袭击了秋云海所率右队。日间慕容冲灵度大师三人已将几个武功高强些的调往余万山所在前队,连定明都被召了过去相助。现在只有秋云海和定坤两大高手坐镇,正是守卫薄弱之时。 不过幸好秋云海和定坤发现及时,他二人虽然武功极高,但对阵对方二十余人还是节节败退,一直退到居中大营之中。二十余人不管不顾的追了进来,他们领头的人很明白现在高手都在余万山前队,这边只要能在秋云海所部赶来之前,不计代价的杀了秋云海师兄弟二人,余人皆不足为虑。虽然他们二十余人也敌不过剩下的二百多人,但脱身应该也不是难事。 眼看着将要得手,灵度大师却突然大喝一声‘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这时他已和慕容冲元虚道长澜沧子四人一起出现在门口。这正是慕容冲定下的计策,故意装作将精锐调到前队,还找了几个人穿了他们几人的衣服以迷惑敌人。暗中却在此布下了埋伏。 敌人果然中计。灵度大师又大喝一声‘住手!快快放下兵器!’ 只是对方好像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的。 灵度大师念了一声‘阿弥托佛’便攻了上去。元虚道长慕容冲澜沧子三人也一同上前夹攻。他四人武功卓绝,最弱的澜沧子也远在敌人之上,甚至以一敌三也能稳占上风。而且四人已和秋云海定坤二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那二十余人圈子已越来越小,他们中间已有三人受了伤。 慕容冲轻功最高,他的武功比之灵度大师也毫不逊色。而且他的武功路数怪异,从没有人见过,令人难以招架。他的对手首先开始应付不了。在他凌厉的攻势之下,别说还手,连守御都十分困难。 慕容冲不止是武功高强,最怪异的是他能同时使出几种风格路数完全不同的武功。这几招使的大开大合,有如刀削斧剁一般的威猛;待得对方刚刚适应,他又突然换作一种轻灵迅捷的路子,令人防不胜防,只得心惊胆战的胡乱应付。连灵度大师几人看了慕容冲的武功都是心中一惊,都想不到他武功居然如此高强。而且都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功夫。 纵然对方是五个人一起对付慕容冲,仍然是险象环生。 只是他们中有一人遇险时,另外的人便不顾危险舍命解救。而且这二十几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一时间仍在负隅顽抗。只是今天他们败局已定,只是时间的问题。 又过了几招,慕容冲渐渐的分割开了其中一人。他对着其余四人一通猛攻,那四人招架不住,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慕容冲突然使出移形换位的功夫,瞬间移动到那人身前。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未看清慕容冲身形,便觉一股寒风已然及胸。 他甚至没有看见慕容冲出手,更别说抵挡。而那四个同伴也已解救不及。 那人觉得自己已必死无疑。岂知这一股内力刚击打到他的衣衫,在他皮肉都已被震的有些发疼之际,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一下他死里逃生,大出意料之外。 慕容冲好像这一 瞬间突然愣住了神。 这二十几人反应极快,不及细想便从他这个缺口冲了出去,然后扔下了几枚霹雳火雷弹。霎时间地上翻起了十几个大火球,五彩斑斓的极为耀眼。 灵度大师怕烟雾有毒,大喝一声‘快退后!’他们六人都是顶尖高手,立刻屏住气息,同时后退一丈有余。趁此转瞬即逝的机会,那二十余人已逃之夭夭。待烟雾散去,已是无法追赶。 再看慕容冲时,却见他面色古怪,满脸汗珠,同时以手抚胸,不住喘息。灵度大师几人问道‘慕容公子,不碍事吧?’ 元虚道长一搭他脉搏,道‘公子是真气岔入逆道而致,不过并无大碍,调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慕容冲仍是直冒冷汗,脸色煞白。他不敢开口说话,只点了点头。 秋云海令弟子扶他坐下,又沏了杯茶递上。慕容冲便盘坐着闭眼运功。过了一会,渐渐的好了些。 灵度大师几人都以为他年轻,刚才内力运使的急了,一时间行入岔道而致。 但慕容冲直到此时仍是后怕不已。 刚才在他凌厉的攻势之下,对方五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他心怀舒畅,武功使的便愈发的随心所欲。眼看着逼住了对方一人,立刻便能取了他的性命。但当他掌力已及对方衣衫之际,慕容冲猛然惊觉,他一时打的兴起却忘了这一招使的可是寒冰神掌!他立刻硬生生收回了掌力,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怦怦乱跳。敌人得此良机逃了开去。 而刚才强行收回的这一股寒气已震的他自己手臂发麻,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在庆幸好在他自己反应快,及时收住了掌力。不然若是一掌打了出来,对方身上露出一个蓝色掌印···那自己一切的作为,可是全部露馅了!纵然自己不承认,那这个嫌疑却是难以洗清了! 所以慕容冲久久都未平复下来。 而灵度大师几人却都觉得他是内力错乱,便都出去让他独自静歇调养。好在敌人逃走之后未再回来。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昨晚前功尽弃,差一点便能擒住明教中人,怎知却在这个紧要关头,慕容冲突然真气逆行,以至于敌人趁机逃走。不过看起来他们一时半会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偷袭了。 所有人都想来看看慕容冲,只是灵度大师几人说道他身体尚未复原,不能操劳,众人只得作罢。 这一战之后,慕容冲名气又大了不少。现在人人都知道他武功高明至极,就连灵度大师都说慕容冲武功还在他之上。 只是他年纪轻轻的武功虽高却运使不善,昨晚还差点伤到自己。不过假以时日,必定是可以登峰造极。 而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见他不只是武功高的出奇,智计也是过人,心中都十分宽慰。 这一整天敌人都没有来偷袭。慕容冲看起来也好了一些,主动出来和大家说话。就连一些原来对他不以为然的人,现在知道他武功卓绝之后,对他也开始十分恭敬。 现在他随口说出的话,都有人奉若圣旨;他交待的事,立刻便会有人去做;而他想要的东西,往往尚未说出口,便已有人寻来奉上。简直是将他奉若神明。 而慕容冲也慢慢开始习惯这个感觉。 一年前他想要的,大概便是如此吧。只是现在得偿所愿,却也并没有感觉到有多高兴。 大部队一直在前行,第二天敌人也没有来偷袭。大家都以为明教已被一战吓破了胆,不敢再战。岂知第三天夜晚,却有人来袭击余万山所在前哨部队。不过他们远远的看见余万山和慕容冲二人前去,便立刻逃开并未接战。不过也让众人紧张了好一会。 而群雄刚刚放松下来准备歇息,又有几人来袭,差点杀了一名外出方便的小弟子。幸好灵度大师相距不远,敌人未敢行凶而去,那弟子却仍是被吓的面无人色。 灵度大师找到慕容冲几人商议此事,‘我看这两批人主要目的并不是行凶杀人,而是想扰乱我们心神。他们时时来骚扰,纵然并不攻击杀人,却也让咱们始终精神紧张。时日久了必定疲惫不堪。就算平安到达朝天宫,又如何能与他们抗衡?’ 余万山道‘是啊,咱们现在确实是十分被动。敌人一直不出来交战,只是躲在暗处偷袭。上一次功亏一篑未能擒住他们,现在再想设计诱捕更是困难了!’这时营帐内还有十几位江湖中有名的人物,便也都各抒己见。 不过他们很快注意到慕容冲在一旁坐着沉思,元虚道长有些奇怪便叫道‘慕容公子,你意下如何?’ 他现在是盟主,所有人便一起安静下来瞧着他。 慕容冲缓缓的道‘今天我认出了他们其中一人!’ 灵度大师有些惊讶,便问道‘慕容公子认出了何人?’ ‘我认出了他,听上官木前辈说他便是昔年‘天山飞鹤’索连。’ 灵度大师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是他?公子不会看错吧。’ 慕容冲双目凝视前方肯定的说道‘我绝不会看错!’又过了良久才接着说道‘去年杀害家父的,便是此人!’ 众人听了这句话都默然不语,那他当然不会看错。 灵度大师道‘不过索连却并非是明教中人啊···’ ‘大师,索连是何许人也?’‘天山飞鹤索连和天山飞龙索龙二人乃是同胞兄弟,称霸天山十余年,昔年当真是威风无比。’ 余万山插口道‘正是,以前就连家师都会给他兄弟俩点面子。不过这些年他兄弟二人已不知去向,难不成以他们这种人也会加入明教甘心受人驱使?’ 秋云海见慕容冲一直沉默,便问道‘慕容公子,我们该如何应对?’ 慕容冲沉吟道‘不知道几位前辈是否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三次敌人来袭,虽然没看见他们是从何处而来,但他们逃走时 却均是向西北方向而去。所以我大胆的假设一下,这些敌人的大本营也许就在咱们的西北方。而且应该还不会太远,好便于他们随时偷袭。’ 余万山却说道‘也有可能是他们故布疑阵设下的圈套也说不定。’ 慕容冲道‘余掌门说的有道理,这也有可能。但我还是判断他们就在咱们西北方不远处。晚辈思得一计,几位前辈看是否可行?’ 几人异口同声的道‘公子请讲。’ ‘我还是假设他们就在咱们西北方不远处,今夜晚辈便离开去往西北方仔细搜寻,看能否找到他们藏身之处。如果不能,我猜他们近日还会再来袭击,我提前埋伏在他们逃走的路上,跟在他们身后,定然可以发现他们的踪迹。一旦能得知他们的行踪,咱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于人,毫无还手之力了。’ 余万山道‘慕容公子此计甚妙。’ 灵度大师却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慕容公子便可以说是孤身犯险了。万一不小心被敌人发现,可真有些麻烦。’ 秋云海道‘慕容公子乃盟主之尊,岂可轻易犯险。不如贫道前去如何?’ 慕容冲苦笑道‘秋前辈千万不要再提盟主之事,几位前辈抬举晚辈而已,岂可当真。再说盟主若是不能为大家尽力,遇到危险便即退缩,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灵度大师沉默了一会说道‘慕容公子英勇仁义,老衲佩服。那公子一切小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尽量别独自和他们交手,回来率领大家一起前去。’ 慕容冲道‘这个晚辈理会的,大师放心。’ 几人又商议了一会,慕容冲便换了一套黑衣小心出去。又找了一个和他身材相仿之人易容成他的模样,换上他的衣衫以掩人耳目。 除了灵度大师几人之外,其余人都不知情。大队人马也仍是向前行进。只是改扮慕容冲之人虽然外形有九分相似,声音却是难以模仿。故此装作与灵度大师几人议事,极少外出。有人来相询也都是由余万山秋云海几人接见。 过了两天,这期间敌人曾来袭一次。而慕容冲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而等待的时间越长,灵度大师几人越是惴惴不安。都觉得他虽然武功高强,临敌经验却是不足。这次久久不归,难不成···只是几人却都不敢说出这个想法,只暗自担忧。 第三天深夜,慕容冲却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到了营帐之中,五人为避人耳目连灯都没有掌。灵度大师首先说道‘幸好公子平安无恙归来。可曾找到这一伙敌人?’ ‘晚辈这两天已查的明白,这一伙约有六十余人,分作三队,成品字形在距离我们七八里地处扎营,俱都在西北方向。这六十余人武功都不弱,前天他们是以一队偷袭,另外两队便在一旁虎视眈眈,一旦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便会乘虚而入。只怕咱们会更加的损失惨重。想来以前几次也是如此,好在几位前辈并未中计。’ 余万山道‘虽然敌人奸计并未得逞,我们却仍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难不成一直到朝天宫咱们都要如此疲于应付吗!’ ‘晚辈这两天还仔细的看了一下前方地形,咱们去朝天宫,照理说从明天开始便要转向正西方而行。那敌人如果要跟踪,势必也要向正西方。我已提前去看过,前方三十里之内,只有一处适合扎营,他们想必会选在那个地方。那地势较高,向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是畅通无阻。但北面却是一片水域,不知道是湖泊还是大河之类的。我想咱们不如连夜派一队人马悄悄的从南边绕到他们西面堵住他们退路,这样便可以形成一个夹击之势。如果成功,就算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也会让他们元气大伤,再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袭扰我们。几位前辈意下如何?’ 秋云海首先说道‘慕容公子此计甚妙。只是万一敌人得知我们意图,甚至只是恰巧准备来袭我方大营,那岂不是有些危险。’ 慕容冲沉吟了一下道‘前辈所言极是,此事确实需冒极大风险。’ 余万山道‘那也无可奈何,只得放手一搏了。’ 慕容冲又道‘晚辈判断他们来袭只是以扰乱为主,目的是想让咱们无法好好休息,不会当真攻击。他们应该也知道若是真刀真枪的决斗绝不是咱们对手。不如这样,仍是用前天的办法,找五个与咱们五人身材相仿之人,稍加易容扮作我们的模样。敌人瞧见咱们五人在场,绝不会贸然进攻。而咱们五人也乔装改扮一下,率人去绕到敌人西方夹击。几位前辈意下如何?’ 灵度大师四人仔细考虑了一会,便都同意依慕容冲的办法而行。由慕容冲灵度大师五人亲率五十人连夜南下二十余里绕了一个大圈子,去敌人正西方夹击。慕容冲已仔细计算了时间,又分派留守的澜沧子等人准备于明日上午辰时三刻一同进攻。 事情却是超乎寻常的顺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慕容冲所说的那个地方。而敌人也确实是选在此地安营。夹击的大部队也准时出现依照慕容冲的安排主动进攻。 显然敌人并未料到正教中人会突然出现。不过他们虽然只有六十多人,却都是好手。大部队虽然人多势众,一时间却无法取胜。这一带地形狭窄,无法包围。敌人便有条不紊的向正西方退去。 正在他们退到湖边之时,慕容冲灵度大师五人突然出现。这时敌人才有些惊慌失措。现在他们已到一个极小的空地,慕容冲他们出现之后,现在已是一个瓮中捉鳖之势。 为首一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偷袭我们?’ 余万山道‘这当口还在装蒜!你们这几天偷袭我们还少吗?’ 那人愕然道‘谁偷袭你们了?胡说八道些什么?’ 秋云海道‘多说无益,动手吧!’说着拔剑攻了上去。 第八十四章 救难 旁边一人过来接住,他所使兵刃也是剑。但与中原武林常用的剑却有些不同,剑尖有些弯曲,剑法也颇有不同。 秋云海是中原武林数得着的高手,虽然未达到震元子的境界,却也是相当惊人。 与他对敌此人武功路数完全不同与中原武林,招式有些怪异。秋云海不敢大意,生怕他自己一个疏忽中了这人怪招。心想自己丢了性命都不要紧,崆峒派千百年的声誉,可不能再丢了!当下他以稳为主,并不冒进。 而余万山亲自对阵对方刚才为首的说话之人,这人武功却高的多了。他的兵器更是古怪,左手所持之物约有一尺,通体黝黑,像是一块令牌之类的。余万山长剑急刺之时,每每长剑透入,却不知为何方位总会出现偏差。好似有人在长剑之上用力拉扯一般。 过了一会突然醒悟,对方这块令牌乃是以玄铁铸成,对铁剑有吸引之力。若不是他反应机敏,刚才好几次长剑差点被对方夺下。一旦长剑脱手,虽然并无性命之忧,但在这天下英雄面前,却是明明白白的输了。 他也不敢大意,换了一套轻灵的剑法,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而对手右手所持的却是一根两尺余长的钢刺。奇怪的是,按理说用这两种兵器,本应该是用一些轻灵古怪的招式,但他的武功却是堂堂正正沉稳老辣。宛如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话却是娇里娇气,十分的不伦不类。 不过虽说如此,他这一套武功却是极难应付。就连余万山都觉得捉摸不透,有些费力。 灵度大师元虚道长二人都是以一敌三,他二人对手武功却弱些。中原武林人数比对方多出数倍,实力明显占优。不过此处地势狭窄,无法发挥人数优势。 只是敌人若是想逃走,也已比登天还难。 慕容冲仔细找了一下,却没发现索连。他有些奇怪,不知道索连怎么会不在。 他现在也是以一敌三,而且他一边对敌一边还要再搜寻索连踪迹;还要小心千万别一顺手再使出寒冰神掌,因此有些分心。但即便如此,对方仍不是他对手,片刻之间便有一人受了伤。 只有余万山对敌之人有些棘手。二人又拆了七八十招,余万山慢慢的适应了对方武功路数。他一眼瞧见灵度大师元虚道长慕容冲三人都是以一敌三;秋云海现在也是以一敌二。而他自己却是和对方单打独斗。 余万山登时想到像他们这种顶尖级的高手,当然一眼就能看出他对敌之人武功比余人高出不少。但若是不懂之人,看不出这一点,若是以为慕容冲四人以一敌三尚能大占上风;而自己一对一都不能取胜,如此一来,岂不是被人比了下去?他脸上已有些挂不住,立刻加强了攻势。 果然在他全力施为之下,那人开始不敌。余万山一心想尽快打败他,剑法运使的极快。他一连三剑尽是攻向那人左侧,引他铁牌回救;然后突然使出松泉剑法中的一招‘浪子回头’,先是一剑疾刺对方右侧肩井穴,却在中途突然变招,剑势下沉攻向对方丹田。这一招招式并不复杂,难在内力的运使,必须练到中间转换方向之时毫无空隙,浑然天成,还能保持劲力不散,这一招才算练成了。 这正是余万山的看家本领,他生平只用过三次,还没有一人能从这一招下逃生。 果然对手在他前三式攻击之下,全力封堵左侧。中路出现一个小小的破绽。他中途变招之际,那人猝不及防。不过对方也是一流高手,危急之中也已起右手钢刺斜挑余万山咽喉。这已是两败俱伤,情急拼命的打法。 只是余万山的剑离他丹田只有五寸,而他的钢刺却刚刚起手,离余万山咽喉还有不下两尺的距离,已无法伤及余万山。 余万山算准了这一招对方已无路可退,满拟这一招定然可以将对方毙于剑下。 岂知突然间,一道寒芒直取他眉间而来。霎时间余万山已能感觉到冰冷的寒气行将刺破他的肌肤,这冰冷的寒气宛如便是死神的呼吸。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余万山急忙一个后空翻堪堪避过,同时长剑脱手甩出以防对方追击。 这一下他可以说是死里逃生。余万山生平所历,从未有此次之险。 他这才明白,对手所持钢刺最前端装有一个机簧,可以将前面尖刺弹射而出。打造的极为精巧。 如同余万山一般,对手这一招生平也只用过三次,余万山还是第一个能逃出生天的人! 只是虽然保住了性命,余万山这一下摔得却是十分狼狈,长剑也脱手而出。他这时已不管不顾,连剑也不及拾起,猱身而上,直接空手使出‘雷鹤掌法’攻了上去。 练到他这个水平的高手,手里有没有剑差别已不是太大。 而对方钢刺前端飞出之后,已变成了一截废铁,毫无用处。而他左手的玄铁牌对余万山一双肉掌也已毫无牵制力。反而较余万山手中有剑时更被动了一些。 慕容冲几人见他死里逃生,替他欣慰的同时也怕夜长梦多,便加快了攻击。余万山更是一心在群雄面前找回场子,已拿出了看家本领。 在他五人全力攻击之下,明教众人已有十余人受了伤,形势已十分危急。眼看着便能将这一伙人全歼之际,而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片吵嚷之声。 却是一群老弱妇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都在哭喊着没命奔逃。慕容冲等人有些诧异,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这群老弱妇孺过去,便是百十个壮年男子,携带着不少东西,有几个还推着独轮小车,也是仓皇逃命。 等他们过去之后,才退过来一队官兵,一路打打停停,而后面有一队倭寇穷追不舍。中原群雄这才明白原来是倭寇之患。 这时他们距离慕容冲所在之处已只有一里地左右的样子,慕容冲等人居高临下,已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只见官兵和倭寇人数相当,都是约有三百余人。但显而易见却远不是倭寇对手。 不过难能可贵的是,这一队官兵虽然明知不是倭寇对手,却仍是不愿丢下老百姓不管。只是他们之中已有五六十人受了伤,有二十多个更是已毫无战斗力,形势已颇为危急。一个极为年轻的将军手忙脚乱的带领着他们一边逃跑一边奋力对抗倭寇。模样虽然极为狼狈,却是仍在拼命保护老百姓。 群雄却犯了难,这些天饱受这些明教中人骚扰,每天连觉都睡不踏实,更是有几人命丧他们手下。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难不成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但是如果全歼了这一伙明教中人再去相救官兵百姓,只怕这些老弱妇孺全都会成为刀下亡魂。每个人都是犹豫不决。 好在慕容冲丝毫没有迟疑,他立刻大手一挥,大声道‘咱们走。’说着率先转过身向后冲去。 本来秋云海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三人早已有心想去救人,不过顾虑到慕容冲的杀父仇人就在对面,如果放走了他们怕慕容冲伤心。这时见慕容冲率先冲了过去,更没有半点迟疑,立刻追了上去。 只有余万山是十分不甘心,他在群雄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人,现在还没找回场子,这口气如何能咽下?不过他也只是狠狠的看了他的对手一眼,便转过头追随慕容冲四人而去。 他五人武功卓绝,只几个起落间便奔到了阵地。慕容冲率先冲进了十几个倭寇的包围圈,他手掌起处,立刻有四名倭寇毙命。不过这一来他却也已将自己后背卖给了倭寇,立刻便有七八柄倭刀砍了过来。而眼看着便要砍到慕容冲后背时,倭寇却愕然发现,他已经不在那了。他们好像只是眼前一花,慕容冲便犹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随手一招发出,又是四名倭寇下去见了阎王。 他来去如风,出手如电,一众倭寇无不看的心里发毛。 相比之下,灵度大师四人武功却是堂堂正正,不像慕容冲看着那么夸张。 他五人已可以说是现在江湖中最强的几个高手,没有一个倭寇能接住一招半式,甚至都看不出他们是怎么出手的。 跟着的武林群雄到达战场之前,五人便已以极快的速度歼灭了近一百名倭寇,现在就连灵度大师都是杀的兴起,难以收手。 这一队倭寇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不明不白的遇见了慕容冲他们。 而且本来他们就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往日这些倭寇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时一个个异常勇猛,打败一些软弱无能的明军也是颇有成就感。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士兵百姓,总嘲笑他们是毫无血性,像是一群软弱的小绵羊。现在他们才明白,一旦见了比他们更狠的硬茬,那他们的腿抖的也一点都不比他们嘲笑的小绵羊轻;脑子里想的也只是赶紧逃跑。 只是他们已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教群雄现在也已赶到,这二百人虽然不像余万山灵度大师他们武功那么高。但一个个也是在江湖中有字号的响当当的人物,每个人对付那么十几个倭寇还是像老和尚捏死个臭虫那么简单。 明军士兵想上去帮个忙什么的,却连个边都靠不上。他们只在旁边看了不到一柱香时间的热闹,这些倭寇便已死的一个不剩。 只是再转过头,明教中人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这队官兵直到此刻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慕,慕容冲他们就好像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天兵天将一般突然现身,将他们从死亡的关头拉了回来。那个年轻的将军仍是有些惊魂未定,他上前说道‘末将狄戎,多谢各位大侠仗义相助!’ 慕容冲转过身却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开去。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几人却对这个年轻的将军有些好感。当即说道‘狄将军不必客气,将军愿意舍命保护百姓,老衲诚心佩服。’ 狄戎却有些脸红‘大师夸奖,末将十分惭愧,末将虽然有心保护百姓,却是本领不济!若不是您几位大侠及时赶到,别说保护这些老弱妇孺,只怕连自身都难保。’ 秋云海道‘明知不敌,狄将军却仍是以大义为先,这才是贫道佩服将军的地方。’ 元虚道长和余万山也上前嘉勉了狄戎几句。狄戎有心想开口留下他们,只是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留住慕容冲等人想做些什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一行人离开,然后他怅然若失的自己站了一会,便也率领手下士兵离开。 慕容冲回到营地之后,一言不发,立刻将自己关在营帐之中。 不一会大部队到来,所有人便都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灵度大师几人知道慕容冲心情不好,便让他自己独处。 直过了好一会,才有十几个人求见。为首的西门柔说道‘西门公子,嗯,那个,盟主,咱们对你今天的决定都佩服的很。大家伙都说能有你这样的一个盟主,真是咱们的福分!您放心,以后一定能再找到那个索连为慕容老先生报仇!’ 慕容冲便道‘哎,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让敌人跑了。大家放心,我没事。’ 十几个人又一阵赞叹,便让慕容冲好好休息。 而所有人今天谈论的焦点,都是慕容冲。 西门柔更是问大家道:如果你们处在那样的环境下,是不是能为了救别人而放走自己的杀父仇人? 而大部分人心里的回答都是:只怕不能。 秋云海也问了自己一下,他的答案是:应该能做到,但恐怕不能像慕容冲那么坚决! 慕容冲却没说出他今天其实并没有发现索连,他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也有一些担心,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经过这一役之后,慕容冲的声望现在已可以说是如日中天,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但是武功高强足智多谋,为人更是英勇仁义。而每个人的目光和谈论的焦点也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仿佛别人在他身边都失去了光彩。 自从这一战之后,明教中人好像已吓破了胆,一连几天都未来袭。 而这一日正在行进中,突然有人来报称有一人自称是慕容冲朋友来求见。慕容冲有些奇怪,便让人请进来,一看之下,却是上官云松。慕容冲有些惊喜,忙迎上前道‘松哥,你怎么来了?’ 云松道‘师父这几天有事外出,让我也下山游历一下。正好昨天听人说起你也在这,所以就来找你了。’ 二人都有些激动,灵度大师几人听说此事也赶了过来。云松见他们几人到来,笑道‘灵度大师,元虚道长,秋掌门,又见到您几位前辈了。’ 三人都认识他,对他印象也都十分不错。尤其是秋云海,他到现在心里都有些感激那时云松一句话替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而余万山虽然没见过云松,但也听过不少他的传闻。几人正在说话,前面却拥过来几十个人。其中一人几个月前天禽先生收云松为徒时他就在一旁瞧着。 这人见到云松便激动的大喊道‘大家快看,这一位便是天禽先生的高徒,那个,那个··’ 这时他才想起来,他好像根本不知道云松叫什么。 云松一抱拳道‘在下上官云松,见过各位英雄。’ 他本就生的器宇轩昂,这些人便发出一阵赞叹声‘真是一表人才,果然不愧是天禽先生高徒’‘天禽先生弟子果然是名不虚传’。说来说去这些人好像没有一个知道云松叫什么。 或者是已经忘记了。他们只知道他是天禽先生的弟子。 云松已有些不悦,秋云海见状对众人说道‘大家先回避一下,上官公子有要事和盟主相商。’一行人这才离开,一边还不住口的称赞这个‘天禽先生的弟子’。 灵度大师四人也借故离开,让二人单独相处。 二人已有一年未见,这时都有些激动。尤其是慕容冲,他又想起去年自己命在顷刻之际幸好上官木父子不顾危险的相救才得以脱身,更是十分感激。 到了傍晚群雄扎营之时,二人撇开众人一同到镇上饮酒。见他二人出去,灵度大师有些担心,道‘他二人独自出去,不会有意外吧。’ 秋云海接口道‘让他们去吧,慕容公子的武功你又不是没见过,有几人能伤的了他!’ ‘就怕遇到大队明教中人,他二人寡不敌众。’ 余万山笑道‘不会,上官公子可是天禽先生的弟子,就算是明教教主,龙震天亲至,恐怕也不敢碰他一个手指头!’ 而慕容冲二人随便找了一个小酒馆便开始对坐着饮酒。二人慢慢的从小时候相识起的小事一点点的聊到大,都是十分感慨。只是都闭口不提慕容家的变故。 说着说着云松又道‘你这一年的变化好大,已经完全不像是以前的你了!’ 慕容冲叹了口气道‘松哥,人都会变的,你没变,是因为你还没遇见能让你改变的人!’ 云松又说道‘你现在的武功可是高的很了,谁教你的这些功夫?’ 慕容冲却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对了松哥,天禽先生他老人家教给你的武功一定神奇的很吧。’ ‘师父还没开始教我武功,现在只是让我静下心来学道。他说如果想练成至高无上的武功,便一定要先学道。只有眼界和心界到了,才能真正领会武功的奥义。虽然我并不能完全明白,但我相信他老人家说的话,肯定有道理,这几个月便只是潜心学道,并未学武。’ 慕容冲却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说的太对了,松哥,你能拜他老人家为师真是福气!就像我学武的时候当时急于求成,并未打好根基便开始修习。虽然刚开始突飞猛进,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进步了!而且只怕以后也很难达到很高的境界!天禽先生他老人家对武功的理解真是透彻!’ 二人都有些奇怪的感觉,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也可以说是一向交好,但却说不上多亲密,总是有些距离感。但这一年分别下来,再度重逢之后,却觉得一下子亲近的多了。尤其是云松见慕容冲已洗尽铅华,成熟了不少,更是十分欣慰。 二人直饮酒到未时,见店家已有些不耐烦,方才离去。 次日一早二人醒来率大部队继续西行。慕容冲却感觉到有些奇怪,前几日每天在自己身边唯唯诺诺的人中,倒有一小半已跑到了云松身边,满口不离天禽先生。 云松虽然也有些不快,但觉得人家巴结奉承的是他师父,所以也不便发作。耐着性子说了一些天禽先生的小事,这些人便兴高采烈的互相谈论着。 自从云松来了之后,群雄谈论的话题全部都变成了天禽先生。每个人都把自己听说过的天禽先生的传闻,也不管真假,便都说了出来。好似这一行的目的已不是去明教拼命,而是去拜见天禽先生了。 今天又有不少武林人物来投,甚至原来有些不想来的人在听说天禽先生高徒前来助阵之后,也都赶了过来。 傍晚群雄安营之后,慕容冲云松二人仍是一起去镇上喝酒。 回来时又已是未时。 群雄有的已经睡去,有的还在闲谈。他二人不愿意惊扰别人,便悄无声息的准备回自己住处。 经过一座营帐之时,听见里面有几人正在低声闲谈,却并未掌灯。二人正想走过去,突然听见一人问道‘你们说慕容公子和上官公子谁的武功更高?’ 第八十五章 负气 另一人接口道‘不知道,应该慕容公子更高些吧。就连灵度大师都说慕容公子武功高明至极,而且昨天咱们也是亲眼所见。只是他武功虽高,却有些年轻,内力运使不善,上次还伤到了自己。’ ‘也不能这么说,慕容公子武功虽高,但上官公子可是天禽先生的亲传弟子!’‘你说的不对,天禽先生当然比慕容公子厉害的多,但上官公子跟他学艺也只是几个月的时间,未必便能尽得真传。’ 二人听见别人议论自己,便下意识的一起停了下来,接着听几人说话。‘上官公子当真是三生有幸,能拜在天禽先生门下,咱们只有羡慕的份!’‘是啊,别说可以从天禽先生身上学到绝世武功,就算什么都不会,只要一说是天禽先生弟子,在江湖中又有谁敢招惹?在天禽先生庇护之下,谁敢不给面子?当真威风的紧!’‘如果是上官公子出任盟主也不错,你想咱们上这次明教,万一战事不顺遇到危险,天禽先生岂能坐视不理?只要他老人家一出手,明教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那慕容公子怎么办?这些天他为大家立下的功劳还少吗?我瞧他就不错!为人仗义,武功高强智勇双全。而且慷慨豪迈,这一次连大伙所使的银两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另立盟主呢?’ ‘谁说另立盟主了!’‘小声点!’‘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谁又说慕容公子不好了!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不少人都有这个意思呢··’ ‘别人说是别人的事,咱们可不能乱说。好了,别说话了,睡觉吧。’几人‘嗯’了一声,便都不再说话。 而云松和慕容冲听了这些话之后,都是默不作声,然后各自回营帐睡了。 只是二人心中都是五味杂陈,慕容冲更是觉得索然无味,突然间有些怀疑自己,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二人都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次日元虚道长和秋云海几人都瞧出云松和慕容冲二人有些不对劲,都以为是他二人昨晚发生了争吵,并未细问。 而这时已到了中原武林腹地,不断有武林人物前来。而来的人都会首先来拜见天禽先生高徒,对慕容冲虽然也是客客气气,但明显的冷落了不少。慕容冲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秋云海和元虚道长看着心里有些生气,遂上前道‘盟主,我们有要事与你相商。’慕容冲见这二人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现在主动出来化解了自己尴尬,而且还抬高了自己身份,心中十分感激,便答道‘好’。跟着二人一起走开。 元虚道长和秋云海不断安慰他,不过慕容冲心里却已说不上什么失望,反而觉得释然。一切如果都能看得开,那什么声望名利,也都不过如此! 到了晚上,慕容冲和云松仍是一同出去喝酒。不过今天都有些沉默,二人心情不佳,只是安安静静对坐着喝酒。 还是慕容冲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苦笑道‘世人当真奇怪,这一次他们找到我,让我出任盟主领头对抗明教。本来我不想接这个担子,不过在他们请求之下还是应下了。自从率领他们以来,不说战功赫赫,也算是几次带领他们化险为夷。纵然抛开这些不说,我拿出先父留下的全部家产资助这次出征,为了让他们养精蓄锐,一切物资都是买的最好的。我自问已为他们付出了全部心血,岂知你一来,便立刻抢走了所有的风头。原来整天围在我身边的人,也都跑去你那边阿谀奉承。一听到你师父的名号,我所做的一切便都变得不值一提!松哥,我不敢编排他老人家的不是,只是说良心话,他老人家并未给这些人一点恩惠,也并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这些人却都如此巴结他··’说到这便觉得不好措辞,摇头苦笑了一下,一口将杯中酒喝干。 云松也木然道‘是啊,这几天以来,每个人对我都是巴结奉承,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而且更可笑的是,这些奉承我的人中,大部分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好像我所以值得别人提起的事便只有这一件,只因为我是天禽先生弟子!至于我做过什么,武功怎样,人品如何,全都不值一提,也没有一个人关心!’ ‘以前我的身份是我父亲上官木的儿子,现在,变成了天禽先生的弟子!在这些人眼中,好像就连父亲出生入死为武林做出的贡献,也都不值一提!’说到这,云松情绪已有些激动。‘好多人羡慕我,说我三生有幸得师父垂青,收为弟子,一生便能无忧无虑的活在他老人家庇护之下;行走江湖时凭他老人家名号也能逢凶化吉,说的我好像一无是处!确实,他们看中的只是这个名分!别说是我,就是师父收一只狗子为徒,他们也一样的阿谀奉承!’ 慕容冲叹了口气道‘松哥,我觉得心里很累。不如你顺了大家的意思,应了这个盟主的职位吧。’ 云松却只冷笑了一声,并未答话。 次日一早,众人起来时慕容冲却一直没起身。都以为他是昨日饮酒过量,并未去叫他们。而又等了一会,一直到吃饭时间,仍是不见踪影。灵度大师和秋云海几人便到他营帐中去查看。 这才发现,慕容冲已不在此处了。桌子上留了一封信给灵度大师几位前辈。说道承蒙几位前辈错爱推为武林盟主,虽然也竭尽全力为大家谋利,但自知德才都不足以服众,一直诚惶诚恐。幸得上官公子前来,觉得他比自己更加胜任此职,因此诚心相让。望几位前辈转告各路英雄,所携银两全部赠予大家,以为中原武林再尽一份力。 灵度大师四人看完之后面面相觑,未战之前,盟主却先卸任,这可如何是好! 余万山有些不解‘慕容公子为何突然离去?这当 真是···’ 秋云海道‘慕容公子心高气傲,他这一段时日带领大家多次转危为安,更是慷慨解囊将自己全部家产拿出来作为资助。可以说是为中原武林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这些人一听到天禽先生名字,便冷落了他,忽略了他做出的这诸多贡献。我甚至听说有人想推举上官公子做盟主以得天禽先生庇护。以慕容公子如此人才,又怎能忍受这些言语!做出此举,也就不足为奇了!’ 元虚道长摇了摇头道‘这些无知之人,当真不可理喻!慕容公子不论从哪一点都无可挑剔,偏偏他们却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灵度大师道‘不知道慕容公子去了何处,不然你们率大家先去,我去寻他,看能否劝他回心转意。’ 秋云海道‘没用的,以他这种心性,虽然口中不说,但心中一定将此视为耻辱。纵然大师找到了他,我想他也绝不会回头!’ 余万山也说道‘正是,我也觉得慕容公子定然不会回头。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的去找上官少侠,推举他当盟主?’ 元虚道长突然道‘难道你们没注意到上官少侠今日也没有现身吗?’ 余万山立刻道‘我去看看。’‘不必看了,我猜他也已不在此处了。我瞧他也是一般的心高气傲,对别人来说,借着师父的名头混个什么武林盟主当当,可能会十分高兴。但他估计也会视为耻辱,定然不会接受!’ 话虽如此,四人还是去上官云松营帐看了一下。 果然,他也如慕容冲一般不辞而别。而且他甚至连封信都没有留下! 四人木然站了一会,余万山问道‘那为今之计该怎么办?’ 元虚道长道‘没办法,也不能因为盟主走了咱们就不敢去朝天宫了!这传了出去,咱们脸面往哪搁!’‘是啊,若是明教中人知道没有了慕容公子咱们就不敢去找他们算账,不笑掉大牙才怪!’ 余万山却说道‘只是现在该让谁当这个盟主呢?连上官公子都走了!’ 秋云海道‘干脆也别选什么盟主了,不管谁有好的主意都可以说了出来,咱们几人商议之后决定便了。’灵度大师三人也都同意了这个办法。 四人便只能出去带领群雄继续前行。 而这时群雄却炸开了锅,大家都已知道盟主慕容冲负气出走之事,也都知道原因。只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承认自己说过那些话了。一时又有不少人埋怨别人胡乱说话,又觉得慕容冲不该为了一点点闲言碎语就负气出走。 他们更想不到云松也是如此高傲,本来以他们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当上这个盟主,只怕做梦都能笑醒,又哪管它是偷来的还是骗来的。不过看来还真有人不屑一顾! 此时慕容冲正在客栈中休息。 只是他从昨晚到来之后一直都未能入眠。心中一番说不出的感觉,却并没有多少不甘,不满。反而说不出的平静。他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索然无味。他儿时的梦想也算是已经实现,却觉得并不像以前想象中那么高兴。 就像是你远远的瞧见了山的那一边有一片十分秀美的风景,而当你历经千辛万苦,兴冲冲的赶到时,却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顿时觉得十分失望。 而这种失望之情,比之在山的那一边无法过来看风景时还要失望些。 可以说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甚至是父亲的夙愿都已实现。却反而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夜行生活感觉更加惬意,更加的自由自在。 至于人性,更是让他心灰意冷。回想起这一次表现出的武功智计,沉着冷静,以及为了大家孤身犯险的气概,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更不用说拿出那么多钱资助这次出征了!岂知云松刚一露面,便以天禽先生高徒的身份抢走了所有的目光和荣耀。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无情的忽视了! 相比你做了什么,人们往往更看重的却是你所处的地位。 农夫在田里辛苦耕作,养牛放羊以供天下人衣食,但却没有一人念及他们的恩惠,反而都瞧不起他们。就连孔圣人都说过‘素食者鄙’;而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干的都是欺压百姓盘剥别人之举,却反而受到他们欺压之人的尊敬!这又是何道理? 想到这,不禁想起自己以前往往也是先看一个人的地位身份,以及对自己有无用处才决定是否和他交往。和这些人好像也并没有多大区别! 想到这不禁释然,世事本就如此罢了! 而自己现在的地位,声望已是少有人及,武功也已练成,只要自己同意,天下的少女不知道有多少会争着嫁给自己;虽然拿出了不少钱作为军费,但剩下的自己就算是日夜不停的再花二十辈子都花不完。好像自己不论哪一方面都已是一个普通人永远都奢望而不可得的。无论哪方面都已达到了巅峰,已毫无追求。 好像已经拥有了一切。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甚至一会起床之后该去做些什么都不知道。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好像也失去了灵魂! 与其这样,倒宁愿从未遇见过腾虎,宁愿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年轻浮夸的公子哥,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理想每天奋斗不已。说不定现在已和明珠成了亲,生下了可爱的孩子。而每天还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还能听到父亲的训斥。 原来江湖上所有人的吹捧,都远远比不上父亲的训斥好听! 只是这辈子都再也听不到了。 胡思乱想了好长时间,心里十分空虚,便准备一会出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安静地方好好的坐一会儿。 转念又想起不再做盟主之 后至少有一个大好处,那就是以后不必再提心吊胆的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精擅寒冰神掌的事了。 想到这一点,心中一宽,便即起身出房吃了点东西。 而云松昨夜离开之后,走的和慕容冲不是同一个方向。他也到了一间客栈,关上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六七个时辰。 他这一次下山,本来准备和慕容冲联手做一番事业,纵然死了也是轰轰烈烈。 只是所有人的焦点都是‘天禽先生的高徒’,好像他只是因为拜了天禽先生为师才能闯荡江湖,否则在这些人眼中一钱不值!这感觉就好像是他以前在扬州城中看李豪等人一般,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仗着父辈留下的钱财,装的人模人样。难道自己也要靠师父创下的威名活一辈子吗? 纵然所到之处人人敬仰,甚至依他们说法做了武林盟主,又有什么好骄傲的呢?不是自己打下的江山,坐了又有什么意义?思来想去,决定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上官云松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去闯出属于自己的威名! 慕容冲这一段时间每日都在为明教之事所累,无暇顾及其他。这时一得空闲,对婉玉郡主的思念便愈发强烈起来。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与郡主只怕很难牵手一生,而且郡主已有了婚约,却总是难以抑制心中愈发强烈的思念之情。 ‘我最后再去看她一次,只远远的看着,并不与她相见!’打定主意之后便准备动身去京城。‘真的是最后一面了吗?’他自己却不敢回答。 而云松却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吕婷婷,一想到她心里便十分甜蜜。便也准备动身去苏州找吕婷婷,与她相聚之后再回山不迟。 而他们俩任性一走,却给武林同盟出了个极大的难题。灵度大师觉得二人行事有些幼稚,为了争一口气便将众人置于尴尬境地。 而秋云海和元虚道长却想,若是和慕容冲云松异地而处,说不定也一样的会负气离开! 如此一来,群雄一下子变得士气低落。好在一路上又有不少武林同道赶来相助,声势又壮大了不少,大家也慢慢的又有了信心。 慕容冲虽然一直安慰自己,无官一身轻,趁此正好卸下这个本来就不愿担的重任;但以这种方式卸任,却仍是有些不甘心。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郡主,压抑便一扫而空。 傍晚时分他便来到了京城,正在徘徊间却不经意想起了薛洋。想起了这个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好朋友。反正左右闲来无事,便化了妆慢慢的走到秦淮河边上,找到了那个地方,坐了下来,慢慢的欣赏秦淮夜景。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人群往来,熙熙攘攘。而这些快乐的人又是否会知道有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在暗中静静的注视着他们呢? 上一次回到扬州又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曾经想过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过这种生活了,当时还多少有些不舍,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又回来了。 而且自己好像更喜欢这种生活,好像只有这种生活才能让自己心安。好像孤独和黑暗才是自己避风的港湾。 正出神时,一人说道‘你知道我会来?’ 慕容冲轻声道‘是我希望你会来!’ ‘所以你买了两份酒菜!’说着在慕容冲旁边坐下,拿起酒杯便喝了起来‘上次一别之后,我回来过四次,我还怕你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呢。’ 慕容冲道‘我本来也以为我以后不会再来了!’说罢二人相视一笑,举杯同干。 二人很少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直坐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薛洋站起身来,笑道‘好像每一次都是我先走。’ 慕容冲道‘只因为我就算走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薛洋看着他,本想说句和他在一起十分安心之类的话,却没说出口。只是说了句‘李兄珍重’便即离开。 是啊,一个孤独寂寞的人,遇见另一个比他更加孤独寂寞的人,便会心安的多。 慕容冲听得他渐渐远去,想着是否要跟踪他看能不能找到索连,但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却好像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趣,甚至是家仇。 而且他早已把薛洋当成朋友,自己又怎能暗中跟踪自己的好朋友?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现在已很晚了,再不去王府,郡主只怕要休息了。 一路上心情居然有些激动。到了王府很轻松的便避开了守卫,好像比以前还要容易些,看来武功最近又进步了些。 终于又到了上次看见郡主的那个凉亭。郡主果然坐在那里,一看见她,慕容冲顿时一股甜意涌上心头,身上也有些发热。好像只有和郡主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是真正活着的,自己的灵魂才有了意义。 郡主还是坐着,手里仍是拿着慕容冲送给她的玉佩,不过看起来却是心事重重,脸上还有泪痕。 慕容冲细看之下却吃了一惊,猛然觉得郡主有些变了,好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原来红润的小脸现在已变得有些苍白,失去了血色;嘴唇虽然涂了唇油,却不像之前那般丰润鲜红,而是显得有些黯淡;头发也稀疏了很多。而且脸瘦了之后眼睛显得大了许多,看上去有些怪异。整个人好像已没有了灵气,甚至连手都有些发抖的症状。 慕容冲顿时吓的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又揉了揉眼睛,怕自己眼花瞧错了。而这时看的更加仔细,郡主的脸比刚才看上去还要怪异。 珠儿连着两次劝郡主赶快吃了药回房休息,郡主却只是呆呆的坐着流泪。这时王爷和王妃走了过来,轻声道‘玉儿,喝了药吧。喝了药很快就会好了。’ 第八十六章 容颜 郡主也不答话,接过碗来一口喝干。王妃再三劝说之下,郡主终于回房休息。 送郡主回房之后,王爷和王妃走了出来。王妃小声抽泣道‘王爷,你说玉儿的病还有救吗?她要是不好,以后我可怎么活啊!’ 王爷也黯然道‘御医说是中了毒,却不知道是什么毒物。已吃了这许多药,却还是不见好转,哎···’ 王妃哭道‘那明天多请几个御医来,看谁有法子能救玉儿。’ 郡主对珠儿说道‘你出去睡吧,我自己呆一会。’ 珠儿哭道‘珠儿想在这侍奉郡主。’ ‘你出去吧,有事我自会叫你。’珠儿还想再说,却见郡主已有些不悦,便不敢开口,慢慢的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郡主默默的坐在床边,眼泪又慢慢的流了出来。过了一会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铜镜,,不过刚举到一半手便停了下来,将铜镜放下。一会又忍不住拿了起来,却总是不敢照,好像生怕瞧见了镜子中自己的脸。 王妃早已命令王府上下所有镜子全部移走,但郡主还是私下藏起了这个小铜镜。只是前几天照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去看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绝世容颜。 不过今天下定决心,要在变得更差之前再一次好好的瞧瞧自己。毕竟不管是漂亮还是丑陋,那都是自己的脸。况且自己只是变得丑陋了,还有些天生就丑的不能见人的人,不也得看着自己的脸过一生吗! 至少自己还曾经美过。想到此处,鼓足勇气拿起了镜子。 只是镜子出现的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熟悉的脸了,而是变得有些怪异。对一个美貌少女而言,这也有些过于残忍了吧。 郡主怔怔的看着自己出神,隔了好一会才发现镜子里不只是有她自己,还有慕容冲也在一旁瞧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柔情。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的看着镜子,确是看见慕容冲在旁眼含爱意的瞧着自己。她心头剧震,一时间却不敢回头看,生怕自己是在做梦,害怕一回头梦便醒了。 不过慕容冲却是那样真实的存在,郡主缓缓转过头道‘冲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一直在等你。’ 慕容冲轻轻的说道‘我来晚了。’ 郡主再也忍耐不住,扑到他身上抱着他哭泣,泪水已打湿了慕容冲的脸颊。慕容冲也轻轻的抱住了郡主,不住安慰她。 郡主哭了一会突然道‘冲哥,快去把灯灭掉。’慕容冲轻轻的松开她,仍是充满爱意的看着她。郡主偏了一下头道‘你别看我冲哥,去把灯灭了。’ 慕容冲却没作声,用左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柔声道‘妹子,你好美。’ 郡主却低下头道‘别看了,我现在已配不上你了。’说着叹了口气,松开了抱着慕容冲的手。而慕容冲却更靠近了些,将她抱在怀里,又说了一遍‘你好美,妹子。’ 郡主心中一暖,不过却小声哭道‘冲哥,我的病只怕是治不好了!’ 慕容冲道‘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 郡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冲哥,虽然爹爹他们都不当着我的面说,但我知道我的病肯定治不好了。连御医都没有一点办法!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嫁给什么尚书的儿子了,人家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敢要啊!’说罢认真的望着慕容冲道‘不过冲哥你会一直喜欢我的对吗?就算我变得丑陋无比!’ 慕容冲道‘当然了,我会一直保护你的。这次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治好你!’ 郡主极为感动,柔声道‘本来我还怕死之前都见不到你了呢。’二人又相拥了一会,慕容冲道‘妹子,天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陪你。’ 郡主急道‘不行,冲哥你不要走,别离开我!’说着又似要哭了出来。 慕容冲本来觉得二人上次虽然在情难自禁之下有了肌肤之亲,但毕竟没有夫妻名分,现在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不成体统。 但郡主此时坚决不愿让他离去,要是以前倒还罢了,现在如果自己再坚持要走,反而容易让郡主误会自己有嫌弃她的意思。所以只得依郡主之意留下。将郡主抱上了床之后,轻轻的为她盖上了被子。郡主十分幸福的看着他,慕容冲却不敢看郡主,自行走到桌旁坐下,柔声道‘妹子,你睡吧,我就在这瞧着你。’ 郡主心中甜蜜无限,也轻轻的道‘冲哥,去把灯熄了吧。灯光太亮我睡不着。’慕容冲便依言将几盏灯全部熄灭。却听见郡主将自己衣服脱了下来,慕容冲情不自禁的想起上次和郡主温存的时刻,头脑中不由得一阵发热。 隔了一会,郡主又道‘冲哥,你过来抱抱我,我害怕。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能安心。’ 慕容冲心中怦怦乱跳,那次和郡主共度那一晚是他生平唯一一次肌肤之亲!几乎每次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时候,慕容冲都会情不自禁的回味起那种甜蜜。听了郡主这句话后,他不由自主的坐到郡主床边,郡主轻轻的替他解去了衣衫。 次日郡主起床之后,王爷和王妃发现她已不再是前些日那种灰心丧气的模样,显得兴致极高。王爷大喜,对管家道‘快,今天还请陈御医来!昨天玉儿吃了他的药后,今天果然好得多了。’ 郡主今天不只是精神好得多了,胃口也是大开,吃了许多点心之类。 而陈御医到来把脉之后,得意的说道‘今日郡主脉象有力,已大为好转。’王爷道‘还是陈御医手段高明。’夸赞了几句,又赏赐了不少银子,陈御医千恩万谢的走了。 此后一连两日,慕容冲每晚都来陪伴郡主。而今天晚上来时,正好看见王爷王妃二人愁眉苦脸的离开。王妃小声道‘王爷,玉儿这几天虽然精神好了,但身体却是越来越差,我总是瞧着不对劲,会不会玉儿···’说着眼泪情不自禁的又流了下来。 王爷 道‘我也留意到了,陈御医本来说过三四天病情便能大好,岂知这两天玉儿却是越来越瘦,头发也更加稀疏,哎···’ 其实慕容冲也已看出郡主这两天脸色越来越白,抱着她的时候,她全身都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看来病情并没有好转,而精神焕发想来只是因为见到自己之故。 他虽然刻意掩饰自己的担忧,郡主却仍是看出他情绪低落,问道‘冲哥,你怎么了?’慕容冲道‘没怎么,妹子。’‘那我看你心事重重,是不是因为担心我的病?’ 慕容冲沉默了一会道‘我今天不能陪你了!’ 郡主大惊失色‘冲哥,你,你说什么?’她以为慕容冲嫌弃自己要离开,急得立刻哭了出来。 慕容冲道‘我一会去找我的一个好朋友,看他有没有办法能救你。’ 郡主立刻抱住他道‘我不要你走,我要你在这陪着我。你不在这,我害怕。’ 慕容冲也抱着她道‘好妹子,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你。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不行,冲哥我知道我的病已经没办法医治了,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可能我活不了几天了,我不想我死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你!’ 但不管慕容冲怎么说,郡主就是不让他走。只得留下慢慢的哄郡主睡着。 次日凌晨,楚越华尚未醒来,慕容冲便已敲门求见。楚越华见他回来十分高兴道‘你终于回来了!’ ‘我来有一件事请你帮忙。’‘咱们俩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我想请你去救一个人。’‘谁啊?’‘来不及细说,你现在就跟我走,路上慢慢说。’ 到了京城,慕容冲却有些犯了难。他只急着找楚越华前来给郡主瞧病,却没想怎样才能让楚越华见到郡主。若是主动登门求见说给郡主瞧病,王爷不以为自己二人疯了才怪;若说是郡主朋友也十分不妥,王爷也不会相信。再说了,王府上下对此事十分保密,自己又是如何得知的?而且以郡主之尊,自是有御医在前侍奉,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要是偷偷的带楚越华翻墙进入吧,万一被人发现那可是死罪!绝不能让好友冒险。 而且将他像个麻袋似的扛在身上飞檐走壁,也有些不敬。 思来想去只有先安顿好楚越华,待王府中人休息之后再偷偷的将郡主带出来。 他并没有告诉楚越华要瞧的病人是婉玉郡主,楚越华也一个字都没问。 到了未时,慕容冲匆忙潜入王府。他十分焦急,想尽快将郡主带出去让楚越华瞧瞧。只是不只是郡主还没休息,连王爷书房中都有客人,守卫比平时还要严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来访。 若是平时,就是等上两三个时辰慕容冲也不会心烦,他本来就独居惯了的。不过今天却是心急如焚。 郡主好像也是坐立不安,不时起身四处看看。 来找王爷的却是兵部尚书杨大人。婉玉郡主和他儿子婚期将近,王爷见郡主病情已无法隐瞒,便委婉的告诉了他。 杨大人一时间猜不透王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不敢乱说话,便以探望郡主的名义一看究竟。待得见到郡主果然是身染重病,便送上所携礼物,好言相劝了一会。看完王爷便请他去书房相谈。 王爷首先开口道‘咱老哥俩可算是相识半辈子了,本来我一直想咱二人能亲上加亲,偏巧玉儿和贤侄也是情投意合,怎知玉儿突然生了这一场怪病。哎,真是对不住了。’ 杨大人慌忙起身道‘王爷说哪里话来,承蒙王爷错爱,下官及犬子都是受宠若惊,尽感王爷大恩。郡主这一次身体抱恙,下官本应将郡主接走好生侍奉。只是现在郡主病情时时需要御医照料,您以王爷之尊,御医自是随叫随到;而在下官家中却无如此之便,恐怕会误了郡主病情,这个··’ 王爷接口道‘正是,不过纵然御医在此时时诊治,病情也未见好转!’ 杨大人道‘王爷也不要太过忧心,郡主吉人天相,自会康复。’ 王爷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二人又闲谈了好久,王爷方才送杨大人出府。 慕容冲已等得十分心急,好容易见王爷送客出门,这下终于能有机会去看郡主了。巴不得杨大人赶紧离开,王爷也抓紧时间回去歇息。突然间却瞥见了杨大人的随从,他心头一震,其中一人居然是薛洋! 一时间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不知道薛洋到底是何许人也。他又怎么会跟随杨大人到王府来?薛洋是一直是杨大人的随从还是杨大人请他来有什么目的?只是心中虽然有无数疑问,现在却也已顾不得那么多,他现在更担心的是郡主。 送杨大人走后,王爷又到郡主房中陪伴了一会,又安排守卫增加了巡逻。 慕容冲仔细观察了一会,珠儿和另外一名丫鬟在房外侍候,每过一会便会到郡主房中听命;门外不时也有守卫巡察。自从上次郡主被劫走后,王爷便加强了夜间巡逻。 慕容冲估算了一下,以他的武功避开这些人耳目甚至直接点倒这几个守卫丫鬟,带走郡主,自是不用费什么力气。只是这样一来,一旦下一批巡察的守卫见了这情形势必会惊动王爷。万一闹起来,找到了楚越华,王爷又怎么可能会听自己解释?楚越华怕是会十分危险。 相比之下,带楚越华来王府,避开守卫耳目,给郡主看完之后再送他回去倒是容易的多。楚越华也更安全些。打定主意之后,慕容冲便回身去找楚越华。 楚越华虽然知道慕容冲是武林中人,但当慕容冲携着他纵身一跃上了两丈多的高墙之时,他还是吓了一跳。 慕容冲已来过王府数次,对守卫情况已十分熟悉。他先将楚越华放在他以前藏身的花丛后,又悄无声息的欺近巡察的守卫,封住了六人 的穴道;又以极快的手法点了两个丫鬟的睡穴。这几个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郡主房门,郡主一见到他,立刻扑上来伏在他肩头痛哭。慕容冲做了个手势让她噤声,然后连忙将楚越华接了进来。 慕容冲道‘妹子,这位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江南名医楚大先生。’ 郡主脸上仍挂着泪水,道‘楚先生您好,辛苦了。’楚越华道‘不客气,在下分内之事。’ 慕容冲轻轻的关上了门,对楚越华道‘楚兄,距离下一拨守卫巡察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对你来说绰绰有余。事不宜迟,别再客气了!’ 楚越华点了点头道‘请姑娘伸手,在下搭一搭脉。’ 慕容冲深知楚越华的本事。 以前楚越华行医之时速度极快,他和楚康回同堂坐诊之时,往往他已经瞧了三四个病人,开好了方剂,楚康回一个病人还没瞧完。 有时候甚至只看一眼,连脉都不切便即下药。 初时有不少人质疑他有些草率,楚康回也告诫他行医要以稳字当先。但后来见他虽然瞧病时直如不假思索一般的快速,但却几乎从不出错。楚康回这才明白自己的儿子果然是有过人之能。 再后来那些质疑楚越华太过草率的人,反而又都开始替他吹嘘。楚越华神医的名声倒有不少是这些人吹出去的。 慕容冲素知他有如此之能,所以明知中间时间极短,却还是敢带他前来。 岂知楚越华却一反常态,他仔细的瞧了郡主眼睛,面颊,指甲各处,又让郡主洗净了唇红。此时已顾不得男女之嫌,郡主也都一一照做。而慕容冲见楚越华瞧的认真,也不敢打扰。他关心郡主病情,一时间却将‘时间’这一要事忘了。 巡察的守卫发现前一拨守卫被人点倒,而郡主房中居然有人。他们不敢打草惊蛇,便四下将郡主房间团团围住,一人跑着去见了王爷。 王爷带人赶到时,守卫已将大屋围的像铁桶似的。这当然瞒不过慕容冲耳目,他心中暗怪自己一时间关心郡主,却连时间忘了。他若是要脱身,这些守卫也没本事阻拦,只是楚越华却是不会武功,要保护他却有些麻烦。 而楚越华却仍是呆呆的出神。 王爷在门外叫道‘玉儿,你没事吧?’马保海低声道‘王爷请勿靠近。’说着将王爷挡在身后大喊‘大胆贼子,胆敢惊扰郡主,现在快快出来束手就擒。若是伤了郡主一根汗毛,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这时郡主和楚越华二人才知道已然被人发觉。慕容冲本来担心楚越华害怕,但却瞧见他不只没有丝毫惊慌失措之态,反而仍是坐在椅子上,连起身都懒得起。 慕容冲看的十分佩服,心想楚越华若是从小学武,那单凭他这份镇定与冷静,也必定是绝顶高手。 而王爷听了马保海这几句话后,却白了他一眼。虽说这些守卫都是自己心腹手下,嘴也都很严,不会胡说八道。但万一若是传了出去,深夜之中郡主被男子劫持,纵然平安无事,面子上也不好看。 这时郡主已走到门口应道‘爹爹,我没事,你回去吧。’ 王爷怕她是在贼人胁迫之下说出这句话,上前道‘玉儿,你开门,爹进来看看。’马保海拦住他道‘王爷不可以身犯险,还是属下去吧。’ 慕容冲见事已至此,便让郡主打开了房门说道‘爹,真的没事,您进来吧。您自己进来。’ 马保海仍是怕其中有诈,王爷却已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令马保海在外等着待命。进屋之后立刻看见慕容冲站在郡主身旁,他有些诧异,问道‘玉儿,这位是?’ 郡主道‘这位是我至交好友,嗯··慕容公子。’ 慕容冲上前道‘参见王爷。晚辈得知郡主身体抱恙,心急如焚。恰好晚辈一至交好友精擅医道,便请他前来为郡主诊治。但我想郡主金枝玉叶自有御医侍奉,绝不会让我等外人来瞧,所以只有出此下策。望王爷恕罪。’ 郡主道‘爹爹,慕容公子确是为了女儿好。’ 王爷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慕容冲一番,见他一表人才便说道‘有劳公子费心。’ 楚越华仍是坐在椅子上沉思,好像对王爷的到来漠不关心。慕容冲见王爷目光投向楚越华,便道‘王爷,这一位便是晚辈至交好友,江南名医楚大先生。’ 这时楚越华方才抬起头来,一看见是照王爷,楚越华也吃了一惊,忙起身道‘王爷,原来是您,草民来的冒昧,望王爷恕罪。’ 王爷也才看见是他,大喜道‘楚先生,怎么是你!’ 郡主问道‘爹爹,怎么你识得楚先生啊?’ ‘我和楚先生也是老相识了,上一次爹爹在浙江也是多亏了楚先生才捡回了一条命。我也是糊涂了,只想着传御医给你瞧病,居然将楚先生忘了!楚先生,玉儿病情怎么样?’ 楚越华看了郡主一眼道‘王爷,郡主并无大碍。’说完向王爷一使眼色。 郡主却直接说道‘楚先生,我知道你们医生的规矩。但我也知道我的病怕是治不好了,所以你也不必顾忌我,有话直说吧!反是这样一直蒙在鼓里,我心里更加难受。’ 楚越华看了看王爷,见王爷点了点头,便不再避讳‘郡主,您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王爷立刻说道‘正是,几位御医也都是这么说。那玉儿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楚越华摇了摇头道‘惭愧,草民看不出来!草民苦苦思索了许久,却想不起这是什么毒物。而且毒理本身就不完全属于医学范畴,草民也是不精。’ 郡主虽然也猜到自己病情恐怕是难以医治,但此时听楚越华说出来仍是十分失望,恐惧。她不由自主的瞧着慕容冲,眼泪也慢慢的流了下来。 第八十七章 蛊毒 王爷道‘楚先生,当真毫无办法了吗?’ 楚越华道‘郡主之症候乃是中毒所致,非药石可医,草民也是束手无策。不过王爷,您还记得草民好友季云吗?’ 他突然说出季云的名字,王爷和慕容冲都有些出其不意,一齐问道‘记得,怎么了?’ ‘季云在浙江身边有几位朋友,王爷是否还有印象?’ 王爷道‘你说的是智凌大师还有张泉那几个人吧?’ 楚越华道‘正是。其中那一位名叫何冲的大侠,季云与我闲谈时曾经说起过,他乃是天下第一的使毒解毒高手。王爷不妨请他前来,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这一下一言惊醒梦中人,王爷立刻叫马保海几人进来说道‘你三人连夜动身,快马加鞭前去浙江,找俞大猷将军,让他请何冲先生到王府,有要事相商。’老马不敢多问,立刻领命准备出门。王爷又立刻叫住了他‘且慢,待我修书一封。’ 他突然想起何冲几人都是桀骜不驯,绝不能以对待下级官员之法调令他们。不然何冲傲气上来,恐怕绝不会听他的命令。想到此处立刻到书房写了两封信,一封信给俞大猷,另一封信给何冲亲启。言辞中极为客气,尤其是给何冲那一封。说道小女不幸抱恙,几位御医说是中了毒物,却是束手无策。听闻何先生乃是天下第一的解毒高手,请何大侠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能施以援手。本王理应亲自前去相请,但怕万一在相请先生尚未赶到时小女撒手人寰,不能在身边相陪,以至于抱憾终身,故只能留下陪伴。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写好后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方才交给老马,让他连夜赶去。 楚越华又给郡主开了副药‘这副药难以解郡主之毒,不过应该能让郡主减轻些痛楚。’ 慕容冲站了一会,觉得有些尴尬,便对王爷道‘王爷,在下告退。我便住在昌源客栈,郡主如果有什么事,王爷随时差人来告知。如果有用得着在下之处,随时差遣。’ 王爷点了点头道‘有劳公子。请便。’ 楚越华在汤药之中加了些镇静安神的药物,郡主本来迷迷糊糊的已有些要睡了,这时见他要走,突然大声道‘冲哥,你别走,我不让你走。’说着急的要哭。 慕容冲柔声道‘妹子,你歇一会,过一会我再来瞧你。’不过在王爷和楚越华面前说出这几句话却觉得十分不自在,也有些脸红。 但不管他怎么说,郡主就是不让他离开。 王爷见状便开口道‘慕容公子,如无要事,烦请留下陪伴小女如何?’ 慕容冲看着郡主期待的眼神,说道‘能留在郡主身边,在下求之不得。只是怕烦扰王爷。’郡主见他答应不走,心中大喜。好像还生怕他会突然反悔一般,起身上前拉住了他衣袖。 楚越华起身道‘禀王爷,郡主吃了这副药,应该能安睡至明晨。王爷郡主保重,草民告退。如有用得着草民之处,随时差人来传便可。’ 王爷也急道‘楚先生,你不能走,上次一别,本王已有数月未见,该当好好一绪。而且小女之病尚需先生照顾。相较御医,本王更信任楚先生。’ 二人见王爷之意甚诚,便都留了下来。 次日一早陈御医过来给郡主号脉,正巧见到楚越华正在给郡主配药。他一见之下有些奇怪,又不敢乱说话。而楚越华见御医前来,便让在一旁。 陈御医仔细的瞧了一番,却察觉到王爷已不像前几日那么热心,好像已有些不相信自己。他心下不快,看了楚越华一眼,却又不敢造次,躬身告退。 回到御医馆一说,一众御医皆不以为然。说道王爷病急乱投医,放着好好的御医不用,却尽相信些乡野郎中。 不过立刻有几人想起,上次王爷本人有病,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听说也是个乡野郎中用些野路子给治好了的。 有了慕容冲和楚越华在旁照料之后,郡主情绪安稳了许多。只是病情却没有丝毫好转,很快连口和唇都出现了黑紫之色。王爷急得来回踱着步子,虽然他明知道即便何冲答应,立刻动身赶来,今日也无法赶到,但还是忍不住几次到门口张望。 到得次日凌晨,刚至丑时三刻,两辆马车疾驰而入。马保海俞大猷带季云何冲四人一起赶来。此时郡主已有些神志不清。 王爷慌忙迎下台阶道‘感谢何大侠不辞辛劳,仗义相救。’ 何冲来不及客套,直接说道‘王爷,事不宜迟,待在下先去看看郡主。’ 几人赶到郡主闺房时,慕容冲还坐在郡主旁边陪伴。他一看到季云,二人都有些惊讶,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此时郡主已昏昏沉沉的睡着,何冲二话不说,上前仔细的看了一下郡主的眼睑耳垂指甲等部位,立刻眉头紧锁。王爷心下一凉,问道‘何大侠,小女病情怎样?’ 何冲却不答话,他好似已入了神。过了一会他示意慕容冲让开,然后取出一个小包,拿出几个极小的针刀一样的银器,先是在郡主手心扎了两下,又在耳垂扎了两下,然后拿出一颗丹药送人郡主口中。 果然过不多时,郡主悠悠醒转。王爷大喜,上前道‘何先生神乎其技,这下小女有救了!’却看到何冲并无丝毫喜悦之情。 郡主醒转之后,何冲仔细的问了他症状,发病时日之类的。最后又问了一句‘郡主右侧肩后是否有疼痛麻痒之感?’ 郡主道‘正是,何先生,我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何冲沉声道‘郡主中的乃是蛊毒,这是最厉害的一种毒药!’听了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大多听过蛊毒的传说。 王爷问道‘何先生可有办法解救?’ 何冲道‘郡主已中毒二 月有余,现在毒质已渗入肌肤,想解毒必须解蛊。而解蛊之法却颇为棘手!如果不解蛊,在下只能保得郡主性命无忧,郡主容貌只怕是再难以恢复,甚至可能会更加恶化。而且以后也难有子嗣!’ 王爷急道‘那如何才能解蛊呢?’ 何冲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这种蛊毒极为复杂,可以为蛊的毒物甚多,而必须以下蛊之物引导才能解蛊。郡主所中之蛊是以曼陀罗花和阴阳虫制作而成,这是最难的一种,天下间能制作此毒的,不超过五个人!此蛊可以下在天宗环中承扶三处穴位。好在下蛊之人,只是种在郡主天宗穴,而环中承扶两处并未下毒,不然郡主绝对挨不到现在!郡主可否如实告知,两个月前郡主,嗯,是被何人劫去?’ 郡主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他说他名叫西门无情。’ 何冲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他!这是沈鹤下的毒。’ 王爷焦急的道‘何大侠,您再想想办法。’ 何冲道‘王爷,非是在下推脱,若想解蛊毒就必须以下蛊之物作为引导方能奏效。而一般用来下蛊之物都会选择些难以寻获之物,以防别人解毒!’ 智凌大师本以为他又是以前什么‘神仙难救’的那一套说辞,以显示他何某人的手段。不过却也看出何冲以前说的时候都是以十分轻松的口气说出,而今天却是眉头紧锁,一副郑重其事的语气,这才感觉到这毒只怕是当真难解。 杜雷道‘西门公子请走郡主之后,为何要给郡主下蛊毒呢?我是说他,如果真的想加害郡主,何不干脆以夺命的毒药,甚至是以武功加害呢?那不是更加简单吗?’ 郡主红着脸道‘据他自己所说,他一直对我有爱慕之意,听闻爹爹将我许配给杨大人儿子才出此下策,他并不想加害于我。’ 何冲道‘那便明白了!他知道郡主失踪之后,王爷定然会大举找寻。应该是他生怕不能顺利将郡主带走,以防万一,便在郡主身上下毒。若是能顺利将郡主带走,不必说自会给郡主解毒;而若是王爷将郡主寻回,那王爷也解不了此毒。据我所知,沈鹤至少精通五种下蛊之术,却偏偏挑了影响容貌和生育的这种,用心可谓歹毒!他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让别人得到,这正是西门公子一贯的作风。’ 季云突然问了一句‘王爷,杨大人是什么官职?’ 王爷答道‘杨大人是兵部尚书,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季云道‘西门公子此举只怕另有深意。除了何冲所说的之外,如此一来还能阻止王爷和杨大人结亲。’ 王爷登时有所醒悟,如果他和杨大人结成了儿女亲家,自必在军中更有权势,那一定会有人想要阻止这门亲事。 季云又道‘一举数得,自己又毫不费力,还不给别人留下活路,正是西门公子一贯的手法,此人当真厉害的很!’ 王爷皱眉道‘你说这个什么西门公子是严老贼手下?’ 季云道‘这个也不好说,还有别人会想要阻止王爷与杨大人结亲吗?’ 王爷摇了摇头道‘我与老贼一向不和,在军队中也是争斗已久,各有势力。不过杨大人立场却一直难以捉摸。而这次我如果真的和杨大人结亲,老贼的日子便不好过了。除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这时何冲说道‘郡主,请将药丸吐出。’郡主依言照做,何冲又写了几味药材,差人到库中取来。而后又拿出六七个小药瓶,显得郑重其事,先后在郡主双手,面部抹上了十余处药膏,又以火点燃。 说来奇怪,这些药物燃烧出的居然是紫色的火焰。而且这些紫色火焰只保留在皮肤表面烧灼。烧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何冲又研磨了几样药材,盖在火焰之上。 他这一套解毒之法从未有人见过,一个个睁大眼睛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看着看着他表演。就连楚越华都是瞧的目瞪口呆。 等药材燃尽,何冲又用清油洗去残留之物。虽然这些火焰在身上燃烧了这么久,郡主却是毫发无损。而且郡主口和唇颜色鲜艳了许多,精神健旺。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何冲却仍是愁眉不展。王爷说道‘何大侠不愧是天下第一解毒高手,果然名不虚传!承蒙何大侠仗义相救,本王感激不尽。’他本想说送些金银财宝,但立刻想到以何冲这等高人可与御医不同,只怕绝不会稀罕自己的财物。虽然自己是诚心实意,但若是说出这句话,那可是十分不敬。 郡主也说道‘多谢何大侠相救,我已觉得好得多了。’ 智凌大师自从到来之后,一直都没能插上话,早已是急不可耐。正待好好替何冲吹嘘一番,却一眼瞧见何冲闷闷不乐的表情,便改口问道‘你怎么了?’ 何冲叹了口气,抬起头向众人道‘在下惭愧未能尽解郡主之毒。’ 王爷道‘何大侠说哪里话来,这次小女得能保住性命,本王已是大喜过望。这也是全赖先生之力,本王已是感激不尽。’ 智凌大师问道‘何冲,那除了找到那个什么花什么虫之外就毫无办法了吗?’ 何冲道‘正是!这便是蛊毒的厉害之处,基本上除了本人之外,无人能解!’ 慕容冲突然问道‘那要到何处才能找到阴阳虫和曼陀罗花?’ ‘恐怕只有沈鹤自己知道了,下蛊之物,一般都会选择那些极为稀少,甚至是自己所种之物,当世便只有自己能解。不过一般都会留些以作解蛊之用。’ 杜雷开口问道‘那既然这个蛊毒如此厉害,为何上次他不下在咱们身上?’ 何冲道‘这个毒对咱们没有用处。蛊毒虽然无药可解,但有一个极大的缺陷,那便是只有制住对方,方能在其身上下蛊。若是放在酒水之中,便吃下肚去也毫无用 处。他若是已经制住了我们,还用得着下什么蛊啊!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大缺陷,兼之又极难练成,所以一般很少有人愿意去学。’ 季云道‘何冲,你会种曼陀罗花吗?’ ‘可以,不过少则三五个月,多则需要一两年方能种成。相比之下,养阴阳虫倒是不难。’ 智凌大师道‘那你现在就种不就行了吗。你不是说郡主性命已是无忧,便是等上个一年半载的也不要紧啊。’ 何冲摇了摇头道‘郡主性命无忧,只是中毒三个月之内如果不解毒,容貌便难以再恢复,而现在已有两个月左右。’ 王爷见郡主性命得保之后便早已放下心来,当爹的倒是不会太介怀自己的女儿是丑是俊。 反正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吗。 何冲又说道‘王爷,叫一个丫鬟进来。’ 王爷现在对他言听计从。当然,在这种时刻,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不听何冲的话。 珠儿进来之后,何冲对她说道‘呆会儿让郡主除去衣衫,她右肩天宗穴有一个针孔大小的蓝点,一会你仔细找到之后如此解毒。’当下仔仔细细的教了她三遍,又让她演示了两遍,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对王爷等人说道‘好了,咱们大家出去等候。’又回头对珠儿道‘如有任何疑问之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就在门外,你大声问我。’ 其实这一句话却有些多余,丫鬟又怎么敢对郡主轻举妄动呢!待得珠儿为郡主解了毒,穿好了衣衫之后,何冲进去仔细的看了一下,点了点头。众人再看郡主时,明显已好了许多。只是除了容貌未能恢复。 何冲道‘再有三天,郡主体内毒质便可以解去。’ 郡主却说道‘只是我这一辈子都会这么难看了是吗,何先生?’说完眼里已满是泪水。 何冲叹了口气道‘郡主歇息吧,何某告退了。’ 郡主道‘那有劳何大侠了。’ 慕容冲却有些尴尬,他自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幸好郡主及时说了一句‘冲哥,我有话想和你说。’慕容冲便名正言顺的留下陪同郡主。 王爷在酒席上才问起老马相请何冲的经过。原来马保海接命令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赴浙江,一路上到了驿站便换乘马匹,丝毫未有停歇,刚刚天明便到了俞大猷之处。俞大猷带他赶到丐帮求见时,张泉几人还未起身。 马保海上前说明来意,言辞中毕恭毕敬,直把何冲捧上了天,又递上王爷那封也是极为客气的亲笔信。 何冲等人平时哪会将官府中人放在眼里,因为在武林中与官府勾结一向为人所不齿。不过何冲张泉几人对王爷都有些好感,而且这次是为了救人,并非别的事;而且他以王爷之尊也丝毫没有架子,言辞中极为恭敬,几人略一商议便应了下来。 何冲智凌大师和季云三人都不会骑马,老马便立刻手持王爷令牌到嘉兴府中令知府准备最好的马车。知府忙不迭的立刻开始准备,同时他又心生一计,一边准备马车一边派人骑快马沿途知会各府事先准备好马车在回去路上相候,以便最大限度节省时间。 马保海身为一介粗人,武功怎样不说,这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厉害的很。你看他对何冲说话时毕恭毕敬,好话说到肉麻;对待这些官员却又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了,只见他头昂的老高,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也粗壮了不少。这转变之快,恐怕远在他武功之上。 一路官员没有一人敢有丝毫怠慢,而且不只是备好了马车,就连美酒美食都是准备的异常丰盛。季云几人连食宿都在马车之上,一路疾驰,未曾有片刻耽搁,才能这么快赶到王府。 王爷将自是将何冲奉若上宾,也好好的夸赞了老马几句。 而他们出去之后,慕容冲独自留下陪伴郡主。 郡主开口说道‘冲哥,我有一句话,要问你。’‘说吧,妹子。’ 郡主看着慕容冲眼睛说道‘冲哥,你如实回答,不要骗我!’ 慕容冲见她说的郑重其事,便问道‘什么事?你问吧,我绝不会骗你!’ 郡主慢慢的问道‘冲哥,如果以后我永远都是这么丑,甚至更丑,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慕容冲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冲哥,你,你不是骗我的吧?’ 慕容冲柔声道‘傻孩子,去年我失魂落魄,满身泥垢之时,你不也没有丝毫嫌弃我吗!再说,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郡主喜极而泣,上前扑在他怀里。 又过了两天,经过何冲解毒之后,郡主身体和精神已好了许多,中毒的症状也已全部消失不见。只是除了容貌还没有恢复。 本来依何冲之意,给郡主用完药便要立刻离开。王爷却只是不允,又坚持留了几人一天,晚上又是大摆筵席,恨不得将王府中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何冲尝尝,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又让郡主亲自给何冲道谢。 不过王爷虽然是喜笑颜开,何冲却是一直闷闷不乐。他生平从未有如此失败,这一次不免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那天下第一的名号!反倒是王爷和郡主不住劝慰他不必介怀。尤其是王爷,这次郡主性命得保,他已是大喜过望。不过见何冲如此,大师杜雷季云三人也兴致不高。 第二天不管王爷再怎么挽留,何冲都坚持要走。见其意甚决,王爷只得送了一程看几人离开。所精心准备的礼物,几人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而慕容冲留下陪了郡主几天,郡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是一天比一天难受。她真的不敢相信镜子中那个有些怪异的脸,竟然真的是自己的!虽然慕容冲和王爷王妃不住劝解,郡主却整日以泪洗面,慢慢的连饭都不愿吃了。 第八十八章 死神 期间杨大人带着儿子来探望过几次,见郡主染病之后容貌大变,都有些不敢相信。但又不敢说不愿意再娶郡主,只能小心翼翼的赔话。 最后还是王爷自行说了出来,郡主抱恙在身,婚事先搁在一旁,待郡主康复再谈婚论嫁不迟。父子二人才千恩万谢的走了,礼物补品却是隔三差五的送上不少。 终于郡主再也忍受不了,便告诉王爷说想出去走走。她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的安静一下。王爷知道她一时间心里难以承受这个变故,便即答应了她。王妃却只是在一旁小声哭,也并未阻拦。 王爷又叫来几名侍卫,让他们暗中跟着保护郡主。郡主却说只要有慕容冲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任何人跟随。 王爷对慕容冲印象极好,虽然他确定自己以一个王爷之尊,绝不可能招一介平民为婿,但是看郡主现在如此,只得由着她的性子。便对慕容冲说道‘孩子,玉儿就托付给你了,好好待她。’ 慕容冲道‘多谢王爷郡主厚爱,在下定会保护郡主周全。’ 出了王府郡主才想起一件事‘冲哥,咱们去哪?’ ‘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那滁州是不是离咱们这不远?’‘不远。’ ‘小时候读欧阳修先生的醉翁亭记,我便记住了这个地方,一直向往,却从来没有去过。其实除了京城,我好像哪都没去过!’ ‘你从小到大都没出过京城吗?’ ‘出去过很多次,不过都是跟父母一起,几百人前呼后拥的出去游玩,我自己从没去过任何地方!不对,去年去过扬州,还去过嘉兴找爹爹。就是这两次,一次认识了你,一次又和你重逢!’ ‘好吧,那咱们就去滁州。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就带你去。’ ‘嗯,冲哥,你对我真好。’ 一路上慕容冲便给郡主讲一些趣事,以及琅琊山碧云湖的美景,郡主听的十分高兴。第二日中午,二人便到了琅琊山。 相传此乃东岳大帝女儿碧霞仙姑下凡所造,堪称人间仙境。更是有‘蓬莱之后无别山’的美誉。又传说琅琊王司马伷曾经在此驻军,故因此得名。 慕容冲倒还罢了,郡主从小从未独自来过这人间仙境,此刻静心欣赏美景,不由得心旷神怡。这时山中除了他二人之外再无旁人,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对着瀑布大喊‘慕容冲,我爱你!’ 慕容冲心中激动,将郡主的手握的更加紧了。 而郡主这句话乃是心神激荡之下由心而发,说出口之后却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天色已有些昏暗,慕容冲并没有看到她羞红的脸。 又过了一会,慕容冲要带郡主去城中客栈歇息,再吃些东西。而郡主却是不肯。恰好山中有一处废弃的房屋,虽然看上去十分简陋,郡主却执意要在此歇息。慕容冲怕她在外风餐露宿的受苦,而郡主却说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苦便都不害怕。 好在慕容冲带了些点心,二人倒不至于挨饿。 郡主依偎在慕容冲身旁,一直看着天上的星星,‘冲哥,如果这个夜晚永远都不过去,明天的太阳也永远都不升起来,那该有多好!’慕容冲听了她这一句有些孩子气的话,只笑了笑,并没作声。 ‘咱们以后也找一个这样美丽的僻静所在,你盖几间小房子,你说好不好?’ ‘好啊!’ ‘那冲哥你娶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好,我求之不得!’‘嗯,你真好。’ 此时尚在初秋,天气还不太冷,不然郡主可要挨冻了。慕容冲脱下身上长衫,盖在郡主身上,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二人才渐渐睡去。 郡主自幼便在王爷庇护之下长大,虽然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却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牢笼中的小鸟,这时却好像一下变得自由自在。竟然情不自禁的想到,牺牲了容貌却换来了自由,倒也并非不可接受。而且若非是如此,王爷就算是再怎么宠爱,也绝不可能让自己嫁给慕容冲。 用容貌换来慕容冲,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次日二人差不多同时醒来,相视一笑。慕容冲取出干粮,又去接了些山泉水,饶是些粗茶淡饭,郡主仍是吃的津津有味。 下午二人便一起去了碧云湖,此处游人却多了些。有两个小姑娘经过他们身边时,情不自禁的多看了郡主一眼。走远了之后,才小声说道‘这个小哥哥相貌如此英俊,讨的老婆却怎么是这样的!’‘就是啊,真有些不配!’ 两个小女孩说话声音虽然不大,慕容冲却听的清清楚楚。他生怕郡主听见,正想找些话来说,却见郡主已停了下来瞧着他,眼睛里都是泪水。慕容冲不敢多说,便拉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一路上又遇到几个行人,也都不由自主的会多瞧郡主两眼。 以前郡主偶尔装作平民出门去城里玩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引人注目。不管是男女老少,见了她都会多瞧两眼。 甚至是一些五六十岁的老头子看见她目光都不舍得离开。 只不过当时是被她的美丽所吸引,让他们恋恋不舍。而现在却是惊异于她看起来有些怪异的脸。 她一下子变得有些害怕,生怕别人再看她一眼。便把脸包在一块头巾之中,心中却不断想起那一句‘这个小哥哥如此英俊,怎么却讨了个这样的老婆,太不般配了!’不由得泪如雨下。 慕容冲只有紧紧的拉着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当然,游赏碧云湖的兴致,也败的一干二净。 慕容冲找了个十分偏僻的地方,让郡主休息了一会。 而那一句话却犹如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郡主心里。 歇了一会,郡主大声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陪伴了。你让我自生自灭吧!我配不上你。’她心情烦躁之下,使起了小性子。 慕容冲知道他心情不好,便轻轻的抱住了她。郡主心烦意乱之下,将佩戴的耳环,手镯等饰物退下,全部扔进了湖里。又闹了一阵,扑在慕容冲怀里,哭了出来。 直到哭的累了,才对慕容冲说道‘冲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傻孩子,怎么会呢!’ ‘那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说着用手紧紧的抱着慕容冲。 慕容冲认真的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你永远是我的公主,世上也决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比得上你!’ ‘骗人!’不过听了这几句话,郡主却破涕为笑‘冲哥,只要你不嫌弃我的容貌,我便永远都跟着你。我也不做什么郡主了,咱们俩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盖几间小房子,你耕田捕鱼,我给你洗衣做饭,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啦,我求之不得。不过我可不会耕田。’ ‘那我也不会洗衣做饭啊···’ 二人相拥而谈,不愿睡去。尤其是郡主,更是巴不得这漫漫长夜永远都不要过去,那就永远都不需要再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了。 二人又是在野外相拥过了一夜。慕容冲想带郡主到镇子上吃点东西,郡主却坚决不愿去。慕容冲只得又将剩下的干粮拿了出来,接了些泉水给郡主吃下。干粮已经所剩不多,郡主吃饱之后才发现,慕容冲一口都没吃。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心疼慕容冲。 当然了,慕容冲说了,他不饿。 二人怕见到外人,只拣些偏僻的地方去。到了傍晚,郡主腹中饥渴,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包上头面,准备和慕容冲一起到附近的镇子上买些食物来吃。好在天色已晚,别人也不一定能瞧见。 走到一条偏僻的小路之时,突然看见前面有十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好占住了去镇上的道路。此处较为偏僻,这些人又看来不怀好意,慕容冲不想让他们瞧见郡主,打算绕道而行,只是这一绕,恐怕要多走几里路,郡主已经有些疲累,慕容冲不想让她再受苦。 正犹豫间,郡主低声说道‘冲哥,这些人应该不是针对咱们吧?别招惹他们··’ 慕容冲点了点头道‘嗯,咱们小心些就是了。’ 走到离这一群人还有五六丈的地方,这群人便开始一起瞧着郡主,目光中显然是不怀好意。而且低声私语了几句之后,又一起大笑起来。郡主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慕容冲的手。 慕容冲便停了下来,柔声道‘这些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好货色,咱们从一边绕过去吧。’ 郡主小声道‘冲哥,我有点害怕。’‘放心吧,有我在。’ 二人十指相扣,转身便欲离开。 这时有一人大声道‘站住了!’ 郡主有些害怕,而慕容冲却并不理会他们,仍是向回走去。 登时跑过来三四个人,‘妈的,站住!’‘哪里跑!’‘你他妈耳朵聋了?’ 慕容冲不愿与这些蠢人一般见识,毫不停步,仍是拉着郡主向回走去。 那几人不多时便追了上来,慕容冲转过身,冷冷的瞧着他们。他们虽然人多些,看了慕容冲的表情,却仍是在一丈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人道‘让你停下,没听见吗?’‘你小子是什么人?’ 说完这句话后,那十余人也跟了过来。见到人多势众,这些人胆气登时又壮了不少‘让你他妈的停下,聋了是不是?’ 只是他们现在并不知道,他们拦住的这个,可是催命的死神! 慕容冲平静的回答道‘我好好走我的路,你们大呼小叫的让我留下,想做什么?’说着将郡主拉在身后。 ‘谁要你留下!老子是让这小妞留下陪陪老子,你他妈赶紧滚!’‘识相的快滚,不然一会有你好瞧的!’ 慕容冲见他们全然不会武功,只是一群地痞流氓而已。 他自幼家教极严,小时候他与人发生矛盾,只要他用武功打人,不管是谁的不是,慕容诚都会好好打他一顿。现在慕容诚虽然已不在了,但他心中绝不向不会武功之人动武的信念,却已经是根深蒂固。 于是便转过身拉着郡主道‘妹子,一群市井无赖而已,咱们走。’ 这些无赖哪里肯放他走,这时见他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女孩子,也不将他放在眼里。而且居然敢当面说他们是无赖!而且是以如此轻蔑的口气当面说他们是无赖,十几人全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五大三粗面目凶恶的大胡子骂道‘妈的,你小子活腻了!’说着撸起袖子便要上来教育慕容冲一下。 旁边一人却拦住了他‘别扫兴,这小子在一边看着不也是挺热闹吗。’‘别废话了,赶紧耍了这小妞,还得去喝酒呢!’ 说着便有两个人去拉郡主衣衫,郡主一挣之下,长袍掉落。十几人都是哈哈大笑。 慕容冲正在想怎么样才能吓住他们,还不伤了他们性命。 这时郡主头巾却掉了下来,虽然天色已有些昏暗,不过这些人却还是看到了郡主的脸。 ‘哎呦妈呀,真他妈吓人!’一人悻悻的说道。 另一人‘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真他妈恶心,幸好没吃饭,不然都吐了出来!’ ‘看身材还不错,谁知道是这么个丑八怪,真他妈扫兴!’ ‘只有这样的傻小子才把这样的货色当成宝贝,妈的,给我白玩我都不要!’‘留给这小子自己玩吧,咱们走。’ 一行人悻悻的离开,一边走一边还不住口的辱骂。 再看郡主,她早已是泪流满面。想不到曾经倾国倾城的容貌,现在却变得连流氓都嫌弃了! 慕容冲却停了下来,冷冷的道‘站住!’那十余人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慕容冲冷冷的看着他们道‘给我妹子道歉!’ 那群无赖看着他这副表情,都有些害怕。不过见他只是孤身一人,便有一人大着胆子问道‘那我们不道歉呢?’ 慕容冲脸上浮过一丝笑意,平静的道‘那你们今天就都走不了了!’ 那个大胡子还没意识到他已经命在顷刻,仍是大声道‘怎的?你要怎么样?想用你妹子的丑脸吓死我们吗?哈哈。’ 慕容冲仍是冷冷的说道‘我从 一数到十,我只给你们这些时间,认真考虑!不道歉,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了!听着,你们只有这一次活命的机会!’ 大胡子道‘弟兄们,这小子是个傻瓜,别理他,咱们喝酒去。’ 慕容冲却已开始慢慢的计数‘一’‘二’‘三’。 他每数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根鞭子抽在这些人心上。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这时却仍是有些害怕。加上天色已晚,他们都有些心里发毛,便匆忙开始跑,想赶紧离开这里。 慕容冲也不追赶,仍是站在原地‘五,六,七,八,’的数下去。那十几个无赖早已跑的远了。 ‘九,十’数完之后,他叹了口气,施展轻功追了上去。那十几个人回头看见他犹如鬼魅般飘然追了上来,都吓的面无人色。 慕容冲二话不说,连使杀手,击毙了大胡子还有最开始来的三个人。 余下的人早已吓破了胆,一起跪下大声求饶。慕容冲叹气道‘刚才一直在给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珍惜!现在才求饶,太迟了!’手下毫不留情,将这一伙无赖一一击毙。 他这些时日心情烦闷,这一时打的兴起,居然难以收手。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咽了气,他心中烦闷才稍微好了些。 郡主只是木然的在后面看着。本来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劝慕容冲手下留情。 只是她现在已经麻木,连她自己都不想再活下去,又哪有心情劝慕容冲放这些人一条生路呢! 看着慕容冲尽数杀了这一群无赖,郡主木然的道‘你杀了这些人,我却还是个丑八怪!’ 慕容冲看着她道‘妹子,我送你回王府。现在就走!’ 郡主心里一惊‘冲哥,你要离开我了吗?我不要你走!’ 慕容冲缓缓的说道‘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让你容貌恢复。’ ‘冲哥我不让你去!那些人说不定会设下陷阱等你。再说我容貌恢复之后,爹爹可能还是会让我嫁给杨大人的儿子。’ ‘那你只要告诉我,你还想不想要原来的容貌?’ 郡主犹豫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慕容冲平静的道‘好,我知道了,咱们走吧。’ ‘但是我不想你离开我,更不想让你去冒险!’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而且,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替你做到。’ 郡主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和慕容冲一起踏上了回王府的路。 二人心事重重,连饭都没吃。寅时便回到了王府,天还未完全亮。王爷见二人都是愁眉不展的回来,十分诧异。心想是不是二人闹了别扭,或者是慕容冲欺负了郡主。郡主也不说话,径回自己闺房坐着。 隔了一会,慕容冲才说道‘王爷,晚辈告辞了。’ 王爷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正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询问,郡主已大声道‘冲哥,你,你一定要小心些。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为我犯险,一定要回来见我!’ 慕容冲点了点头。他见王爷有些疑惑,便说道‘王爷,晚辈已下定决心,不管多么艰难,晚辈一定要竭尽全力为郡主寻回解药,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您好好照顾郡主。’ 王爷看了郡主一眼道‘那如此有劳公子了。’ 慕容冲和郡主二人又深情对视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妹子,我走了,你保重。’郡主点了点头,将脸偏过一旁,不让慕容冲看见她眼中的泪珠。 王爷送他出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心些,孩子。’ 待送他走后,王爷回房去看时,郡主正在低声哭泣。她这些时日每日都和慕容冲呆在一起,日夕不离。现在慕容冲一走,她顿时觉得心里好似被掏空了一般。 王爷犹豫了一会才说道‘玉儿,慕容公子,这个,可靠吗?’ 郡主问道‘爹爹,你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王爷道‘他会不会借口说给你找解药,却不辞而别了呢?’ ‘不会,冲哥绝不会骗我!’见王爷将信将疑,又道‘爹爹放心,他绝不会骗我!不只是我,我从未见他骗过任何人!我只是担心他。’ 王爷道‘嗯,那爹就放心了。你也累了,吃点东西好好休息吧。等慕容公子找来解药,便可以给你医治了。’ 郡主想到自己容貌还有希望恢复,心里稍微好了些。 慕容冲出了王府之后却觉得疲累不堪。便找了个客栈,决定抛下一切,先好好的睡一觉养足精神再好好打算。 这一觉足足睡了六个时辰。 醒来之后,先叫了几个好菜饱饱吃了一顿,便开始认真思考。记得何冲说过郡主的毒只有三个月之内能解。而西门公子说不定并未放弃再劫走郡主的希望,说不定就在附近等待时机。而那个叫沈鹤的,也会将解蛊用的曼陀罗花带在身边。 所以只要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找到西门公子,那就能找到解药了。而且西门公子说不定并未远离,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后又想起薛洋,他曾经跟着杨大人来过王府。只要找到他,说不定就能找到西门公子。 甚至可能找到索连。 一想起索连,登时想起自己这一段时间居然快将父母之仇给忘了!不由得有些愧疚之心。 现在的事情好像就容易了些:跟踪薛洋。不行就跟踪杨大人!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 本来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过这种昼伏夜出的生活。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开始了。而且好像只有这种生活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好像只有在黑暗之中,自己才是最安心的。 一想到有这些线索,便觉得此事好像也不像看上去那么艰难。心中稍微舒了口气,准备休息一会然后到常见到薛洋的地方去等他。 只是这一次自己却不露面,只是在暗中跟踪。也不化妆,因为这样一来他的身份便不是薛洋的那个朋友‘李文松’,而是他慕容冲自己。 而这样一来就不算是出卖了自己朋友!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么回事。 第八十九章 跟踪 买了一壶酒,两个小菜,慕容冲又静静的坐了下来。 不过却不是他和薛洋平时坐着的地方,而是换了另一个更高一些,还能留意到原来那个地方的所在。 只是一直等到酉时,薛洋都没有出现。 看样子今天不会来了,慕容冲只得有些不甘心的回客房。 第二天薛洋还是没有出现。 慕容冲现在才有些着急,时间可是非常紧迫,如果薛洋一直不来,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不过现在已经太晚,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杨大人家在哪,只好明天白天再去寻找杨大人住处了。 慕容冲已不像昨天那么有信心,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一定不会顺利。不由得又有些责怪自己白天只顾着休息,却没有去做准备找杨大人的家。 他知道自己必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因为明天一定会很忙,而且说不定随时都会有一场恶战。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去应付各种敌人,只是却怎么都睡不着。 责怪完自己大意之后,更是得到一个教训:以后做任何事之前,都一定要做好最充足的准备! 好容易挨到清晨,他吃了点东西便急忙出门。 这一次他易容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去打听杨大人府邸。 杨大人家并不难找,慕容冲记熟了路线之后又仔细看了看周围地形方才回去。 只是慕容冲从酉时一直等到亥时,都没有等到薛洋出现。 甚至连杨大人都不在家! 这一下他心里才有些慌了。本以为很快就能找到薛洋,找到西门公子,找到索连。谁知道跟踪了两天却连一个人都没找到。不由得有些恐惧,万一薛洋已经离开了杨大人,甚至离开了京城,那这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 慕容冲本来已经习惯了每次一到河边就能等到薛洋前来,好像这已是天经地义的事。他甚至从来没想过到这来竟然见不到薛洋,甚至连一个备选方案都没准备。这时不免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现在他仍是毫无困意,又想起上一次西门公子劫持郡主之后去的那个地方,便连夜赶过去查看。他也知道以西门公子的性格,在一个地方被人发现之后,就绝不会再来第二次,不过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看了看。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并没有找到西门公子,也没有找到薛洋。慕容冲仔仔细细的查看了每一间房屋,也听不到一点人声。整个宅子阴森森的连一点灯火都没有。也瞧不见一个人影,甚至连一条看家的狗子都没有,一片死寂。 就连外面的墓园好像都比这热闹一点! 饶是慕容冲在黑夜中独居惯了的,这时还是觉得有点心里发毛。硬着头皮检查完之后,便匆忙退了出来。 不过这一下却犯了难。若是一个月之内薛洋不露面,还真的毫无办法。一想起郡主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身上,而且好像认定了她心目中盖世无双的英雄一定能做到,心情便有些沉重。 若是无法拿到曼陀罗花,又有什么脸面回去见郡主? 当即努力定了定神让自己认真思考,仔细的分析了一下目前情况:西门公子一行人行踪极为隐秘,做事又是小心翼翼,急切间想找到他们,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薛洋,平时遇到他都是在河边,从来没有跟踪过他,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虽然见过他跟随杨大人,却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而且那一次急着救郡主,也没来得及跟踪他们。如果薛洋不主动出现,还真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相比之下,杨大人好找的多。他需要在朝堂听命,不会离开京城多长时间。说不定现在薛洋还在他身边。就算是薛洋不出现,万不得已的时候,便以武力逼问杨大人。 打定主意之后,又赶到杨大人家耐心等候。不过现在已经是深夜,杨大人家已经全部熄灭了灯火,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在家,甚至不知道哪一个是杨大人的居室。等了一会见毫无发现,只得回客栈休息。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不亮便又到杨大人家查看,只是仍然不见杨大人踪影,这一下慕容冲可犯了难。 不过好在杨大人除非是有公务在身,一般不会离开京城太长时间。不然就去问王爷杨大人有什么公务,去了哪里,再去找他。 慕容冲已经奔波了一夜,感觉有些困倦,便吃了点东西,回客栈饱饱睡了一觉。等他醒来,正好到了申时。 慕容冲不禁哑然失笑,他现在的生活习惯好像已完全与常人相反。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昼伏夜出的生活。 点了几道好菜之后,默默的一边吃一边计划今晚的行动。 不过到了河边却并没有见到薛洋,到杨大人家中也没见到杨大人。他在杨大人卧房之外仔细倾听半晌,却并未闻及呼吸之声。看来杨大人根本不在家。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就如同前两天一样。 现在只能去问王爷了,看王爷是否知道杨大人去了哪里。 不过他现在心里好像很累,经过这一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变故,他好像已经身心俱疲。甚至分不清每天到秦淮河边主要是为了等薛洋,还是为了逃避。 好像每天一坐到河边,就想一直坐下去。有时候甚至希望时间能静止,这样一来就不会天亮,也就不需要再去面对天亮之后就要去应对的这些麻烦事。 只是又过了一天之后,实在是无法再等下去,便悄悄回到王府。先去看了看郡主,郡主仍是坐在妆台前,拿着自己送的玉佩,呆呆的出神。虽然是愁容满面,嘴角却又带着一丝笑意。 看到郡主,慕容冲心里泛起一股暖意。又有些自责,暗怪这几天自己有些偷懒,并未全力去替郡主找解药。看了一会之后,却没有进去找郡主,而是悄悄的出现在了书房中。 王爷这几天也是心烦意乱,支开了仆从,正自己坐在书房出神。待看见慕容冲突然出现 ,不禁有些奇怪‘孩子,你回来了,走 ··’正想起身一起去郡主闺房,慕容冲却开口道‘王爷,晚辈刚从郡主那边过来,咱们在这儿说吧。’ ‘你刚从玉儿那过来?’ 慕容冲点了点头‘只是晚辈只在郡主房外看了一会,并未进去相见,郡主并不知道晚辈来了。’见王爷好像有些疑惑,又说道‘现在解药尚未找到,我不想分心,更不想让郡主担心。’ 王爷却有些好奇,不知道慕容冲来找他干嘛,却也没有开口询问。 慕容冲主动说道‘王爷,我来这是想问您一件事,就是,杨大人最近几天有没有上朝?’ 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王爷有些惊讶。慕容冲看见王爷表情便解释道‘晚辈追查解药时,别的线索都断了,现在只有从杨大人身上追查。不过这两天我到杨大人府上查看,杨大人却并不在家。’ 王爷疑惑的道‘杨大人与此事有关?’ 慕容冲虽然极为聪明,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却并不懂得人情世故。也并没有感觉到王爷的疑惑和顾虑。 ‘准确的说,并不是杨大人,而是··而是··’他差点脱口而出‘而是他手下一人曾经参与绑架了郡主。’不过却不愿薛洋也惹上麻烦,便改口道‘而是这些人可能会有下一步针对杨大人的举动,所以我想看看杨大人去向。’ 王爷道‘杨大人这几天都照常上朝了啊。’ 慕容冲沉思了一会道‘好,晚辈知道了。王爷保重,晚辈告辞了。’ 王爷站起身道‘你不去看看玉儿了吗?’ ‘王爷放心,晚辈一定竭尽所能给郡主找来解药。只是在那之前,晚辈不想分心。’ 王爷看着他道‘那,孩子,你也小心些。’ 虽然慕容冲对见到薛洋已不抱什么希望,却还是又到河边坐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慕容冲便易容成一个菜农,在皇宫外等候。好容易等到退朝,却发现每一位官员都是坐着轿子走的,根本看不出哪个是杨大人的轿子。 慕容冲不由得又有些责怪自己,怎么会连这么一点小事都没想到!他又匆忙赶到杨大人家中等候,却发现杨大人退朝之后根本就没有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既然杨大人能保证每天上朝,那想必并没有出城。只有明天冒险进入皇宫,从杨大人出殿就开始跟踪。不过自己只是见过杨大人一面,别的不说,单是在上朝的一众官员之中很快的认出杨大人,只怕都有些困难。 想到这不禁又有些心烦意乱,便想回去客栈休息一会,吃点东西。 不过刚回到客栈进门之时,他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街角处两个乞丐和门外站着闲谈的两个人好像是在跟踪自己。早上虽然急着出门,未曾特别留意,不过隐隐约约记得好像这几个人也在。这些人真的是来监视自己的还是监视其他人? 难道有人发现了自己行踪?想到这不由得心中一紧。不过也有些不敢相信,应该不能有人发现吧。 正疑惑间,突然在镜子中瞧见自己一身装扮,不禁恍然大悟。慕容冲昨天是易容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今天却是一个菜农。一时粗心,又有些急着出门,并未想起不妥之处。 试问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住在这样一间上好的客栈?肯定是有人疑心到了这一点,生怕自己会坏了他们什么事,所以才跟踪自己。 慕容冲心想:居然有人想跟踪我?别的不敢说,若是比在黑暗中跟踪别人的功夫,天下间只怕还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我! 他不动声色,照常休息吃饭。吃完晚饭还特意出客栈转了一圈,果然那几个人还是在客栈之外,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还是下意识的看了慕容冲一眼。 慕容冲却装作并没有瞧见他们,又出去到街上玩了一会。又特意让那几个人看见他进了房门。这间房窗户后面是一条小河,现在就连河对面都有人看着。慕容冲心里笑了笑,也并没有将这些人当做一回事。 歇息了一会之后,又去等薛洋。而一路上先后换了六七个人,一直在跟踪慕容冲。慕容冲到了和薛洋见面的地方之后,看到薛洋不在,便没有停步,装作去秦淮河看夜景。显得饶有兴致,其实却一直在留意身后。 那些跟踪之人见他是出来欣赏秦淮夜景,便放松了些警惕。不过仍是一直远远的跟着他。慕容冲装作四下游赏,耽误了好一会才原路返回。 只是回去的时候,还是没有看见薛洋。 回房之后,慕容冲熄灭了灯火,悄无声息的出去,准备到杨大人家中查看。当然,这一次并没有让那些人发觉。他们虽然在外面守了一夜,却也并不知道慕容冲已悄悄的出去了一趟。也没发觉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然了,慕容冲若是想瞒过他们,当真是易如反掌。 只是,仍然没有找到杨大人。 他心情烦乱已及,这已经耗了七八天时间,却还是一无所获。而且连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就连这些跟踪他的人究竟有什么图谋都没有兴趣知道了。慕容冲不想理会他们,他只是在苦苦思索明天该去干什么。 有时候最可怕的并不是事情有多么艰难危险,而是天亮了之后,你根本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又这么过了两天,仍是一样的局面。 慕容冲十分沮丧,他突然一下子对自己没了信心,对这件事一下变得毫无把握。而且内心越是急躁越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可笑的是他自己跟踪的几个人都踪迹全无,而跟踪他的人却反而越来越多了!慕容冲心烦意乱之际,便到窗边站了一会。正好窗户后面河对岸监视之人正在和另外一人低声说话,还不时向他这边看一眼。说了几句话之后,先前蹲守之人便即离开。而刚来到那人却留了下来,原来二人是在轮换看守。 慕容冲心中一动,那先前一人必定会回去复命!正好可以跟着他回去,看看他是向什么人复命,这些人又是为什么会来跟踪自己。 他这几天心思都花在为郡主找解药上,并没有工夫理会这些人。 不过现在却越来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心中迟疑了一会便决定跟着去看看。 慕容冲迟疑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怕万一陷入险境难以脱身,便无法再替郡主寻回解药了。当然,也没有办法再报仇了。所以他不想冒无谓的险。 而这些人大费周章的跟踪自己,虽然可能与自己毫无关系,但可以肯定所图一定不小!若是不慎和他们起了冲突,还真是有些危险。冒这个险到底值不值得? 不过反复权衡了一下,还是悄悄的跟着那人而去。 慕容冲跟踪人的本事已是非同小可,远非这些人能比。这人也并没有发现他跟踪的人此刻正在跟踪他。客栈前后的人也都没发现慕容冲已经悄然出去。 一路上这人好像是行色匆匆,也不知道是急着回去复命,还是急着回去睡觉。 虽然也不时的回头查看,却也只是象征性的看一下,并没有认真的留意。 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大宅之中,那人向守卫通报进了院落之后,一间大屋还亮着灯,有人正在等他。他进去说了几句话之后,坐着的三个人便示意让他先下去。然后其中一人说道‘看来此人对我们的事毫不知情,老大也有些小心过头了!’‘是啊,这个人可能只是路过,或许是因为别的事也说不定。’ 慕容冲听到这几句话之后,心想果然和自己的判断差不多。自己只是一时不慎,装束有些奇怪才引起了别人注意。他们图谋的事也与自己毫无关系。想到这,正准备离开,这时坐着的第三个人开口说话了‘话虽如此,小心些总是没错。千万别让他坏了事。’ 慕容冲听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谁。当即冒险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一个小孔,赫然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宋春岭! 这一下慕容冲有些吃惊,便决定留下看看他们到底准备干什么。只是三人很快便各自回去睡觉。慕容冲见他们房内灯火熄灭之后,又等了好一会,见仍是毫无动静,想来几人确实是已歇息,便也离开回了客栈。 一路上都在猜测宋春岭来到这究竟要干什么。虽然真的可能和自己关系不大,却总是显得神神秘秘的,有些不可告人。慕容冲纠结了好一会,是继续追查杨大人薛洋下落?还是分心去查看宋春岭这边意欲何为?又是什么人在指使他? 终于下定决心,还是郡主重要。便仍是照常去查看杨大人薛洋踪迹。如果实在是没有线索,便顺便也留意一下宋春岭。 他早已习惯了见不到杨大人和薛洋,不过今天到了杨大人府中却发现杨大人房中居然亮着灯!正好这时有一个仆从去给杨大人送去茶食。 慕容冲十分激动,苦等好几天,终于有了些线索。 却见杨大人只是将门打开了一点缝隙,将食物接了进去,便立刻又关上了门。并未让仆从进入,甚至连话都没说。 慕容冲有些奇怪,难道杨大人在会什么客人?不过只看见一个人影在桌子旁坐着饮食,并没有别人在场,也并没有听见他和别人交谈。慕容冲耐心看了一会,杨大人吃完饭之后,将食具拿到外面,放在地上让仆从收走,然后自己坐了一会,并没有任何异状。 等杨大人熄灭灯火歇息了之后,慕容冲小心翼翼的潜到他房屋之旁仔细倾听。屋里确确实实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好像并没有一点可疑之处。慕容冲决定暂且先不打草惊蛇,看薛洋是否会主动出现。万不得已之时再去逼问薛洋下落。 见杨大人已露了行踪,慕容冲心里稍微放心了些。而回到客栈之后,发现那些跟踪自己的人不但没走,反而又多了两个。现在不管从哪个方向出来,都有人在监视。慕容冲本身就是一身麻烦事,实在是不想理会他们。只是这样一来,慕容冲也觉得事态有点严重,决定真的得花点时间好好查查这些人底细。 不知道派他们来跟踪慕容冲的人知道之后会作何感想,恰恰是他派人来跟踪慕容冲才引起了慕容冲注意。 不然就是他当街去耍猴翻跟斗,慕容冲都懒得去看他一眼。 他当然也并没有想到,他派人跟踪的这个人居然是一等一的跟踪别人的绝顶高手! 今天盯梢的人仍是回到了昨天那处大宅,仍是报告了宋春岭三人。不过今天三人明显警惕了些,说话声音也压低了不少。慕容冲只依稀听见‘明晚咱们去··’‘看紧他们··’‘别让那人··’迷迷糊糊的几句话,其余的根本听不清。 看起来这些人明天要去做一件大事。怪不得今天又加强了对自己的监视。 只是却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虽然基本上可以确定和自己没有关系,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一时间又有些纠结要不要浪费一天宝贵的时间来管这样的一件闲事。 正在考虑的时候,突然留意到一件事。今晚月色很好,而且他现在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这一个院子之内最中心的建筑是六间大些的屋子。这六间屋子却是呈一个奇怪的环形,围住了中间一个小小的水塘。这个设计极为巧妙,你若不是居高临下的看,根本看不出这六间屋子中间居然还有这个水塘。 乍看之下不怎么起眼,不过慕容冲仔细看了看却发现水塘周围居然有四个人在暗处监视。而且宋春岭三人住的就住在这几间屋子,还有三间屋子虽然没见到是什么人,但想必也差不多。 慕容冲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小小的水塘一定大有文章。而水塘正中有一个极小的亭子,慕容冲看到这突然想起,这个水塘是完全封闭的,根本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那造这个亭子有什么用? 甚至说,造这个水塘又有什么用? 第九十章 行刺 虽然一时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可以肯定其中大有不寻常之处。 他有心想下去看看,却发现在那四人分处四个方位,不管从哪下去,都有人能瞧见。想了一会,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在暗中一直观察。 耐心等候了约有半个时辰,有一个人出现,替换下了四人其中的一个。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来了一个人替换下了另一个人。这四个人连换岗都不是一同进行,看来是生怕一齐换岗时会造成混乱给别人可乘之机。那看来主使此事之人当真谨慎的很。 而且这个水塘中关着的人或东西肯定也是十分重要。 慕容冲已隐隐约约觉得此事大非寻常,虽然不一定和自己有关,不过还是决定继续看下去。 突然间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慕容冲知道现在来的这个人一定是高手。他立刻又压低了呼吸声,以防来人察觉。 待得看清来人面目之后,不由得心中怦怦乱跳。 此人身着玄黄衣衫,好像正是上次在王府中和薛洋索连一起绑架郡主之人。慕容冲见过他,知道此人武功高明。他不敢大意,完全屏住了呼吸。 此人走到左首一间屋子里,慕容冲恰好能看见他的动作。只见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墙壁上隐藏着的一道暗门,走了进去。而进去之后他也不和任何人交谈请示,而是径直走到那凉亭之中。那四个看守的人也没有盘问,甚至没有现身。 这时慕容冲才看清他手中捧着的是一个盒子,好像是装着食物之类的。 慕容冲有些奇怪,若只是送个饭,哪有必要让此人亲自前来,岂不是过于小题大做!对了,既然是送饭,那亭子里面关着的就一定是一个人。这个小亭子里面一定会另有机关。只是却看不清楚。 过了一会,这人又拿着另一个盒子出来。他仍是不说话,自行走了。慕容冲想起刚才宋春岭几人模模糊糊的说道明晚就要行动,那自己今晚也必须有所行动了。他尽可能详细的记住了刚才来人的外貌特征,自己身材与他差不多,这人又喜欢低着头,而且还戴着帽子将脸面遮去了大半,模仿他太容易不过了。 然后慕容冲匆忙赶回客栈,正好他所准备衣衫之中有一套与此人颜色相同。他立刻穿在身上,又出去买了一顶相似的帽子,然后回到自己房间装作点亮灯起来喝了点茶,又熄灯睡觉。看守之人便以为他一直都在房中。 此时天色已晚,慕容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处大屋,去找那个暗门的机关。正好轮换值守之人赶来,慕容冲灵机一动,便让这个人进入屋内,然后他再装作刚刚从外面进来。 那人见他出现,立刻毕恭毕敬的行礼。他却装的十分傲慢,也不回礼,只是摆手示意这人赶紧开门。慕容冲依稀记得他模仿之人对这些守卫的态度,便也有样学样。 果然那人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直接打开了暗门,请他先进去。慕容冲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几名守卫起了疑心,那就立刻冲到亭子里一看究竟,然后立刻离开,这几个守卫肯定拦不住自己。 打定主意之后,便学着记忆中那人样子径直走了进去。 不过他有些多虑了,根本没有人敢问他一句。看来这些人平时规矩严的很! 走到凉亭之中,立刻发现边角处一块地板有些异常。仔细一看,地板的缝隙居然在向外透着光亮。上面有一个小把手,他转了两下便露出一个秘道。慕容冲有些紧张,生怕中了别人圈套。 只是事已至此,只有接着演下去了。 顺着秘道走了下去,里面是一间屋,屋里关着一个人。 居然是杨大人! 慕容冲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这件事好像每一点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杨大人却好像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当然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慕容冲假扮的。 慕容冲不敢多耽,他又不动声色的转身出去。仍是不与任何人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那些守卫也都不敢和他说话。 慕容冲出去之后,立刻跑到河边坐了一会,静静的思考。 里面关着的居然是杨大人!那尚书府中的那个又是什么人呢?而且今天见到的这个人是西门公子手下,那这件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也在,甚至说不定索连也在!想到这,心中发颤,这次无意中又发现了他们踪迹,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逃脱了!这次拼着性命不要,也一定要杀了索连报仇! 当然,得先为郡主找回解药。 得知这个重大线索之后,慕容冲心情激动,难以平复。他知道明天肯定会有一场恶战,便强迫自己去好好休息。 只是一夜也没有真正的睡多长时间。到了辰时,他又换了副装扮,悄悄的去杨大人家查看。 虽然是在大白天,但以他这一身武功,还是没有人发现他。 ‘杨大人’仍在府中,到午饭时仆从仍是照常去送饭。他也仍是将饭菜接进去,过一会再送出来。 这个人是谁呢?又为什么要冒充杨大人?冒充杨大人又有什么目的呢?慕容冲虽然想不明白,却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中间一定有重大阴谋。 值得冒险去绑架一个尚书大人,这阴谋当然不会太小。 猛然又想起好像记得宋春岭几人说是今天晚上行动,那想必这一段时间杨大人不会离开。而且自己昨夜并未好好休息,不如趁这一会回去睡两个时辰到酉时再过来。 打定主意之后便回了客栈,虽然满腹心事,却还是逼着自己睡了一会。 为了保险起见,慕容冲申时便到了杨大人家中。不过这时杨大人已经开始备轿,随从也已经准备好。只怕慕容冲再晚来一会,‘杨大人’便会出门了。 慕容冲惊出一身冷汗,心里十分庆幸,也有些后怕。更是 打定主意,以后再做事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就比如今天,幸亏自己早起了一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杨大人已准备要出门了,慕容冲看不到他的正脸,不过就算是昨天没有发现被关着的真正的杨大人,慕容冲也能看出他是个假货。 因为这个‘杨大人’走路时脚步沉稳,而真正的杨大人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武功! 等杨大人上了轿,带了随从出门之后,慕容冲便一直跟着。走了一段路,拐了几个弯之后,慕容冲突然看出这是去郡主家的路。 这是去王府的路! 慕容冲已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妙,却还是不知道这个‘杨大人’想干什么。 以王爷的尊贵身份,按理说应该不至于有人敢加害他! 不过这些人连杨大人都绑架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呢?想到这心情不由自主有些紧张。 而且跟随杨大人的三个随从看起来都是步伐稳健,武功也一定不错。不对,中间那个身穿土蓝色长袍的人,从一开始看他就十分熟悉。这时才猛然惊觉,此人居然是索连! 一看到索连,慕容冲情绪有些激动,脑子里也有些混乱。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清楚无比:那就是今天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杀了他报仇! 到了王府,杨大人下轿进门,门禁并未通报便直接将杨大人迎了进去领到南书房。看来王爷知道杨大人今天要来,已在家等候。而三名随从就在不远处会客的地方喝茶等候。 这时天色也有些昏暗,慕容冲也放松了些。他更靠近一些看了看,除了索连之外,余下的也都是那天绑架郡主的人。 那此事必定又是西门公子所为。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他甘冒如此大险,又带了索连三个武功这么高的手下,而且这个‘杨大人’本身武功就极强,该不会是···? 慕容冲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抛开索连,小心翼翼的到了南书房之外。南书房之外倒是戒备森严,大老远就有不少人守卫。 只是这些守卫却不知道,真正的危险,现在早已到了书房之内! 慕容冲上了房顶,揭开一个小孔,看着书房里的一举一动。王爷正让仆从给杨大人看座沏茶。慕容冲看的清清楚楚,此人看面目确实是杨大人无疑。 当然,如果有一点不像,也根本无法瞒过王爷的眼睛。只是容貌身材是十分像了,此人却不敢开口说话。王爷有些奇怪他为何一言不发,却见杨大人抬眼睛瞥了下马保海几人。 王爷随即会意‘老马,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领命出去,在门外等候,准备随时保护王爷安全。只是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早已经逼近。 不过慕容冲却十分纠结。看情形这个‘杨大人’一会会对王爷下手,如果真是这样,该怎么应对? 如果出手救下王爷,在王府之中他们来的四个人虽然对自己构不成多大威胁,但单凭自己和这些守卫却也绝对拦不住这四个人。那索连包括西门公子这次跑了之后,势必成为惊弓之鸟,肯定不会再回来。以后再找到他们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救了王爷之后,那自己的大仇却没机会再报了! 而若是任由这个杨大人杀了王爷,再在暗中跟着他们回去。虽然以自己武功也对付不了他们几个人,但在暗中找到个机会一对一面对索连,那还是稳操胜券。这样一来,大仇得报,还不用冒险,说不定还能找到解药救郡主。 而且心中隐隐的想到,如果王爷和杨大人一起出了意外,那郡主肯定还能和自己厮守一生,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弊。 如果是一般人,会怎么选择呢? 幸好他不是一般人,他是慕容冲,他是慕容诚的儿子。 不管他的身份是王爷,是心上人的父亲,还是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小老百姓,都不能见死不救!不然就算是别人都不知道,那他自己也绝不会容许自己这么做。 心念电转之际,王爷已开口说道‘有劳杨大人了。’ 慕容冲心想你这一下就要露馅了吧。 杨大人却开口说话了‘王爷不必客气,下官该当效力。’ 王爷奇道‘杨大人声音如此嘶哑,可是受了风寒?’ 杨大人回道‘多劳王爷关心,下官只是小小风寒而已,不足挂齿。过得几天便会痊愈了。’ 西门公子找的这个人虽然易容过后与杨大人看上去别无二致,但声音却是模仿不了的。慕容冲刚才还想你只要一开口说话,难免会露馅。却不想西门公子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对他手下那个叫沈鹤的来说,用点药让嗓子嘶哑,那当然太简单不过了。 王爷还没有看出破绽,慕容冲却看的仔细。‘杨大人’好像有些着急,双手也交在一起不断揉搓,好像是内心十分煎熬,或者是有些紧张害怕,又好像在逼迫自己下定什么决心一样。 二人又说了几句,王爷突然问出一句‘严嵩那老贼没有什么察觉吧。’ ‘杨大人’好像有些走神,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相爷对这件事···’说着住了口,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王爷十分惊讶,他和杨大人私下对严嵩都是以‘老贼’的称呼,而这个杨大人今天却突然改了口。 ‘杨大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正想说些别的话来转移王爷注意力,王爷却已经疑惑的看着他。一转头,二人正好四目相对。 虽然这个杨大人和真正的杨大人看上去完全相同,但眼睛却有些不同。 易容术中最难的就是眼睛,眼睛和别的器官一样,也有形状外观。但有一点很不相同的就是,眼睛还有神!眼神。 纵使形状能易容的一模一样,但眼神却绝对模仿不了!而这个,绝不是杨大人的眼神。 王爷有些怀疑,也 有些害怕,便疑惑的问道‘你,你是谁?’ ‘杨大人’见事情已经败露,他反而不慌了。站起身道‘在下姓吴,单名一个常字。’王爷眉头一皱‘吴常?我没听过···’说了这几个字,顿时醒悟过来:吴常,就是索命的黑白无常而已。 慕容冲知道‘杨大人’立刻便会对王爷下手,他立刻冲了下去。别说他是王爷,就是他是一只狗子,慕容冲也不会见死不救。 王爷这时已意识到危险,他立刻大声叫道‘老马!’。只是马保海几人尚在门外,肯定救援不及。 ‘杨大人’知道王爷不会武功,也并没有全力攻击王爷。也许是觉得不应该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使出自己的绝招吧。 只是这样一来,他拍向王爷的一掌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接住。而且感觉这人内力远在他之上。他一击不中,不敢细看,立刻夺门而出。 他出门时恰逢老马率人进门,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老马他们并没有反应过来拦住这个杨大人。 反而是反应过来拦住了慕容冲。 就这么一阻之下,杨大人便已去的远了。而侍卫们却将慕容冲团团围住,慕容冲当然也无法出手打散他们。 王爷此时仍然惊魂未定,更是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恍恍惚惚意识到应该是慕容冲救了自己,却还是不敢相信他。慕容冲正要上前解释,马保海却上前拦住,王爷也未加阻拦。 马保海大声道‘大胆刺客,居然敢行刺王爷!快快乖乖束手就擒。’ 慕容冲有些疑惑,不过立刻想起自己易了容,仍是西门公子手下那人模样,王爷肯定没认出来。便大声道‘王爷,是我!’ 王爷这才听出他的声音,对马保海几人道‘好了,你们下去吧。’然后走到慕容冲身边道‘孩子,原来是你,刚才···’ 慕容冲道‘王爷,现在来不及细说,我得去追这个杨大人了。’ 王爷仍是追问道‘这个杨大人是谁?’ ‘这个不是杨大人,有人假扮他来想行刺您,别的来不及细说,晚辈告辞。王爷小心加强戒备。’ 王爷道‘你也小心些孩子。’ 慕容冲再追出去时,那几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不过好在知道他们关押杨大人的所在。慕容冲不及细想,立刻全力赶赴那处所在。他心中估算了一下,他轻功比这些人高,应该能早些到。而且这些人回去之后一定还会先向西门公子回报,所以还会多耽搁一会。 而这一会时间已经足够救出杨大人了。 不过直到现在慕容冲才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去救杨大人?他这时才有些奇怪为何不假思索的便准备去救杨大人,明明他和自己毫无瓜葛! 但他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仍是全速赶往囚禁杨大人的地方。幸好他今天回去之后并没有换过衣衫,仍是西门公子手下那人装扮。 慕容冲一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以目前的装扮骗过几名守卫,还是直接杀了四名守卫将杨大人带走? 后一种方法简单的多,而且所需时间极短,自己还有杨大人所冒的风险也极小。只是··· 考虑很久才下定决心,不能再杀人了,尽量行骗吧,万不得已时再动手! 不一会到了关押杨大人的地方,慕容冲在屋顶小心看了一下。仍是如以前一样,四名守卫都在。慕容冲虽然易容成了西门公子手下那人模样,却仍是无法打开那道暗门。 如果直接从房顶越过,却势必要杀了四名守卫。虽然这不费吹灰之力,但若说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杀另外四个毫不相干的人,确实又难以下手。 就算是自己不杀他们,如果他们看丢了杨大人,以西门公子的毒辣手段,这四个人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不过如果不救出杨大人,西门公子也一定会杀人灭口,杨大人毫无生还的希望,岂能见死不救?当下内心十分挣扎。 正在他进退两难之际,其中一个方向换岗之人走了过来。慕容冲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仍是如上次一般,那人刚打开暗门,他立刻上前将其点倒进去。四名守卫仍是不敢问话,他径直走了进去,对杨大人道‘跟我走。’ 杨大人显得很害怕,却又不敢不听他的话,垂头丧气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慕容冲立刻对杨大人道‘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杨大人已听出他声音大不相同,虽然并不明白什么易容术之类的,却还是乖乖的照做了。当然,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西门公子几人正在偏厅等那个假杨大人的消息,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这。那个假杨大人也已回来,简单的说了那边事情经过。 而慕容冲立刻又面临一个问题:是救杨大人,还是报仇?很明显以这个西门公子的性格,这次事情败露之后,恐怕一刻都不会多留。若是将杨大人安全救出去之后再回来,恐怕就永远都找不到他们了!而若是留下报仇,那杨大人只怕是··· 慕容冲不由得苦笑,奇怪上天为什么总是给这些左右为难的事让自己选择! 他飞快的思考了一会,便带杨大人离开。一路上杨大人小心翼翼的问了几句‘大侠贵姓?’慕容冲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杨大人一直是惴惴不安,直到见慕容冲确实是将他送到了家中,他才放下心来。他诚心邀请慕容冲留下以谢救命之恩,慕容冲却是不愿。而奉上的黄金珠宝,慕容冲也是一眼未瞧,连一句话都没说便又立刻赶了回去。 却说这时那个假杨大人也已回到西门公子处复命,只是西门公子问起救了王爷之人是谁,‘杨大人’却是一无所知。 西门公子沉思了一会,很快向左手边一人说道‘你去将杨大人处理一下,现在要他已经没有用了。’ 第九十一章 复仇 那人领命刚起身,西门公子又立刻说了句‘别让他死在这。’ 那人点了点头,很快出去了。 不过他很快又回来了,快的西门公子都有些诧异。他心想明明交待过不要让杨大人死在这,怎么却还是这么快就将杨大人杀了。不过他并没有问话,只是用疑惑的表情看着手下,等他解释。 那人上前道‘公子,杨大人已不在了!’ 西门公子心中一惊,不过脸上却还是很平静‘哦?’ ‘我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四名守卫都说是刚刚常三哥带走了杨大人!’说完一看慕容冲刚才假扮的那人。 那个常三哥脸上却很平静。 西门公子道‘让守卫都进来。一个一个的来。’ 很快四名守卫都一个一个的进来回话。而他们每一个人见到常三哥时都有些奇怪。 四个人说法一模一样,这个常三哥刚刚带走了杨大人,他们不敢过问。 西门公子好像若有所思,常三哥说了一句‘可是这一个时辰内我一直都···’西门公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沉思了一会,突然笑了笑,问了一句‘沈鹤在哪?’ 一人接口道‘他从昨天开始就没有露面,应该还是在他自己住处。’ 常三哥说道‘公子的意思是,是沈鹤易容成我的模样,骗过守卫带走了杨大人?’ 西门公子笑了笑,算是默认。 刚才西门公子派出去的那人接口道‘不然还有谁会易容呢?’ 常三哥有些不解‘他和杨大人非亲非故,为何要···’ 西门公子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二人不要再说话,接着他说了一句‘去找到他!’ 常三哥又问了一句‘是带他来见您,还是···’ ‘我不想见他了,你们二人处理吧。小心些,不要和他说话,他浑身都有毒。’ 二人领命出去,西门公子又说道‘办完这件事立刻去老地方找我们。’说着又对索连和‘杨大人’四人道‘咱们先走。’ 常三哥和杜七二人小心翼翼的来到沈鹤平时独居的地方。他平时需要静心研究毒物,而且他种了许多花草,还养了许多奇形怪状的虫子,所以住的远离人群。而别人也都不敢过于靠近他。沈鹤平时不参与西门公子别的任务,也不在西门公子身边待命,只有西门公子需要用他的时候才会去找他。 所以常三哥这些人也都不和他相熟。 沈鹤现在不在房间里。杜七和常三哥二人低声商议了一下,沈鹤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此人绝不能以常理揣测。特别是刚才西门公子又专门交待了一句他浑身都是剧毒。所以二人决定一会尽量不要正面杀他,而是要偷袭。 甚至偷袭时都尽量避免用手碰到他! 刚商议好,门外脚步声响起。二人立刻屏住呼吸,藏身在门后。 过不一会,沈鹤开门匆匆走了进来。 杜七和常三哥一使眼色,二人同时拿出刚才在桌子上捡起的两只小铁腕,一同发力打向沈鹤后心。 二人平时不使暗器,急切间只随便在桌子上找了两个物件便打了出去。饶是如此,威力也是非同小可。 只是他二人虽然武功不俗,却不是专业的杀手,生平也很少在别人背后偷袭。他们虽然知道后心是人身上一大要害,但却不知道打中后心却不会让人立刻丧命。 所以沈鹤一声惨叫过后,向前扑地倒了下来,却并未咽气,而是慢慢的转过身来。瞧见是他们俩之后,脸上露出惊恐,又有些愤怒的表情。不过在临死前却又变得带有一丝微笑。一丝极为诡异的微笑! 沈鹤这间屋子本就十分的阴暗,又摆了不少坛坛罐罐,里面装了不少虫子,甚至小动物的尸体,再配上沈鹤这一抹诡异的微笑,显得十分阴森。 杜七二人看的心里发毛,不敢多耽,又急着去和西门公子汇合,便立刻退了出去。 只是却一直忘不了沈鹤临死前脸上那一抹诡异的微笑。 常三哥感叹了一句‘兄弟,你说咱哥俩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和这沈鹤一般?’ 杜七目光中露出些惊恐,却没有答话。二人不敢停留,便快速赶去和西门公子汇合。 而当慕容冲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时,这些人已全都不见踪影。整个宅子里又已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了。慕容冲有些不甘心,又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却仍是一无所获。 除了沈鹤的尸体。 他并不知道这个尸体是谁,但显然此人是被人偷袭而死,但临死前脸上又带着这诡异的微笑。而且这一间屋子之中又满是些坛坛罐罐,还有不少小动物尸体。慕容冲也是看的心里发毛,也是匆忙退了出去。 不过快要出门时,他突然心念电转,看这一屋子五彩斑斓的花鸟虫兽,莫非··这个人就是何冲口中所说的那个沈鹤? 慕容冲当即大喜过望,连手都有些发抖。不过高兴了一会才想起他根本不认识哪个是曼陀罗花,哪个又是阴阳虫。 沈鹤已经死了,那天下间恐怕只有一个人能认出来! 他顾不得深夜,直接飞奔王府。王爷尚自惊魂未定,并未休息。见他回来便想问问今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慕容冲直接说道‘王爷,事不宜迟,您现在立刻让人去请何大侠前来。’ 王爷喜道‘找到解药了是吗?玉儿有救了!’ ‘嗯,王爷,晚辈还不敢确定。得何大侠来了才知道那些究竟是不是解药。事不宜迟,王爷立刻差人去,晚辈还得回去守着,别万一再出什么意外。’ ‘你不去看看玉儿了吗?’ ‘王爷,我不想再让郡主失望了。所以在确定之前,您也先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希望,就也不会有太大的失望!等确定是解药再说不迟。’ 王爷点了点头‘好,那我先不告诉她。那何大侠来了之后,让他去哪找你?’ 慕容冲沉思了一会,拿起纸笔写了几句话。‘王爷,如果季云一起来,就将这封信交给他 。如果他不来,再交给何冲,晚辈告辞。’ 慕容冲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能帮郡主找回解药。他不敢乱动这些花草,也害怕别人无意中到来毁坏了它们。万一出了意外,那郡主就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容颜了! 只有一个办法:在这守着。一直守到何冲到来。虽然他明知道何冲至少要后天才能到! 不过却没等到何冲,反而是先等到了西门公子! 连慕容冲都十分惊讶,西门公子居然会去而复返!而且好像显得十分惶急! 慕容冲见过他哥哥几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西门公子已不像平时那般镇定自若,而是显得有些惶急。他率领六名手下进来之后立刻关上门,直奔沈鹤这屋而来。 慕容冲并没有动过任何东西,沈鹤的尸体还是像死时一样在那躺着。脸上还是带着那诡异的微笑。 杜七上前在他尸体上踢了一脚,不住咒骂。西门公子几人立刻开始翻找,不过找了一会,西门公子颓然坐下‘没用了,找不到了!就算是找到,我也不知道哪个是解药!想不到···想不到···’他连说了两个想不到,便无言以继。 突然间常三哥狂性大发,随手拿起一个东西,便乒乒乓乓的胡乱砸了起来。顷刻间已经打破了好几个坛罐。 慕容冲本来还不想贸然和他们动手,只是这些人如果真的乱砸一气,这些花草势必会毁于一旦。那郡主的解药也没有着落了!不得已,只有出手阻止。 他仔细的估算了一下,自己绝不可能是这六人之敌。不过现在他们还没留意到自己,而且一个个十分焦急,并没有防备之心。其中有一人更是离他非常近,若是突施偷袭,一定能一击而中。剩下的五个人虽然还是应付不了,但无疑要轻松的多了。 他生平从未在背后偷袭别人,不必说,内心十分挣扎。 就和去年腾虎偷袭谭天几人时面临的境地如出一辙。 而短暂的考虑之后,他也做出了和腾虎一样的选择。 只见他一纵而出,使出大阴阳神掌,全力击向身前这人太阳穴和后心。此人虽然武功不俗,反应能力也极强,但仍是未能躲开。 就像前天的沈鹤一样,他也是俯伏倒地,也挣扎着转过头来看了慕容冲一眼才气绝身亡。 只是却没有像沈鹤一样面带微笑。 余下五人立刻将慕容冲团团围住,五人都是拼了命的进攻。饶是慕容冲武功了得,仍是双拳难敌四手。 当然如果他现在想脱身,这五人也不见得能留住他。只是他走了之后,这些人说不定会真的将这里砸的一塌糊涂。那就算是何冲及时赶到,没有了曼陀罗花和阴阳虫,也没有办法救郡主。 而且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到索连。身为人子,又怎能为了自身安全而放弃报仇!想到此处便打起十二分精神,稳扎稳打与那五人周旋。 而那五人却显得异常焦躁,都是奋不顾身,甚至是拼命的打法。本来他们五人都是高手名家的身份,不可能像疯狗似的乱咬,但现在却变得毫无顾忌,直如流氓泼皮撒泼斗殴一般,已然是毫无章法。招式中的破绽也比平时大了很多,好像已完全不顾自身安危。 不过这反而更加危险,对他们自己,对慕容冲都是!在五人猛攻之下,慕容冲已是十分吃力。不知为何这五人看上去已有些癫狂,眼睛通红,简直像是要吃人一般。 慕容冲却不知道他自己也有了些类似的症状,只感觉极为亢奋。他连使杀手攻向索连和常三二人,杜七在一侧,薛洋和那个高瘦老者在慕容冲身后攻击。慕容冲不得不分心应付三人,五名对手又都是有些发疯,偶尔中了慕容冲一掌也丝毫不害怕疼痛,只是一味恶斗。 打了一会,五人已经将慕容冲围在核心,索连和常三哥在前,薛洋和那个高瘦老者在后,堵住了门的方向。慕容冲此时已打定主意,哪怕自己死了,也一定要亲手杀了索连报仇。便一连卖了几个破绽给索连,想吸引他过来好与他同归于尽。 只是虽然索连看上去已有些癫狂,但武功和交手的经验却是丝毫未失,并不上当。而前后四人也是极难应付。 慕容冲知道如果这样打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当即心一横左手使出大阴阳神掌连攻其余四人,右手却如闪电般拍出击向索连。不过他这一招自身的破绽也不小,其余四人便分击他胸腹肩颈的几处破绽。如此一来那慕容冲势必会闪避,那攻向索连的一掌也势必会收回。 果然慕容冲身形一晃,去闪避四人攻击。而他身形一动,四人便知道他肯定会闪避,精神上也松了一松。岂知慕容冲却只是做了个假动作,一晃之后立刻停了下来,不只不再闪避,反而拼尽全力一掌向索连击去。 包括索连在内,五人都没有想到这一招。他见慕容冲刚才身形刚要向左侧移动,下意识的以为慕容冲会收回掌力,因此索连全身的肌肉反应也松了一下。岂知这一瞬间慕容冲突然改变了方向,五人都是猝不及防,再想变招已晚了一点。 不过五人也都是反应迅速,虽然已迟了一点,但慕容冲几处要害还是在他们攻击范围之内。如果慕容冲这一掌想打中索连,那他势必也会身中其余四人的掌力。 慕容冲已判断了形势,他现在必须趁精力尚充沛之时当机立断,殊死一搏。不然一会若是精力下降,那只怕更是没有一点点翻盘的机会了。 眼看着便能击中索连,而慕容冲也只能躲开常三哥和杜七二人。却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身后薛洋和那老者击向他后心的一掌。不过慕容冲已不再顾及,决定与索连同归于尽。 岂知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薛洋击向慕容冲颈后的一拳却突然改变方向,攻向了那老者小腹。那高瘦老者变起顷刻之间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和薛洋距离极近,而且并未有丝毫提防薛洋会突然出这么一招。 薛洋本就在他门户之内,加上他毫无防备,他脑子里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完全是下意识的一拳击向薛洋心口。依武功的常理,薛洋必须及时 闪避。但薛洋却不管不顾,直接迎了上去。 一击之下,二人都是口吐鲜血,立刻跌倒在地。而薛洋向后跌倒时恰好倒向慕容冲身边,慕容冲一避之下,并没有打中索连。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一下子都住了手。 说来话长,其实这只是一瞬间的事。甚至直到现在常三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是他们三人在前,薛洋和高瘦老者二人在后包围住了慕容冲。而现在薛洋二人倒下之后,他们只剩下了三个人,还都在慕容冲前面,反而像是变成了慕容冲包围了他们三人。 薛洋和那老者一时未死,却也都身受重伤,根本爬不起来。 现在的局面变成了慕容冲以一敌三,这三人齐上,正好和慕容冲旗鼓相当。 快速的看清了局势之后,慕容冲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来上天这辈子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总是给这样难以抉择的事让自己选择。 因为他发现现在又面临一个选择:如果放索连走,自己当然也能平安无事;而如果拼命截住索连报仇,只怕自己今天也会和他同归于尽。也就是说,索连生,他就生;索连死,他也得死! 多么残酷的选择·· 而且这么残酷的选择还要他自己亲自来进行。 一瞬间慕容冲回想起自己一生中好像尽是在面临这样的问题!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应该是吧。 想到这,不容对方有喘息之机,立刻又攻了上去。而索连三人甚至还没有空去想薛洋为何要出此一招。本来是稳操胜券,瓮中捉鳖的形势;不知为何,他们三人却稀里糊涂的成了那只鳖! 慕容冲一边全力进攻,一边脑海中却想起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父母,郡主,明珠,楚越华··这一个个难以忘怀的人;还有那一幕幕难以忘怀的事。 四人都是拼尽全力,性命相搏。很快内力都急剧下降,都是咬牙坚持。常三哥左臂中了慕容冲一掌,杜七也被慕容冲一掌横削在肩头,索连更是已受了三处伤。 而慕容冲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后背,左腿,小腹都是疼痛难忍。不过现在看索连三人都是摇摇晃晃,慕容冲自己也有些恶心烦呕的症状。 索连三人加起来和慕容冲武功相当。慕容冲有机会灭了三人,当然他们三人也有同等的机会杀了慕容冲。 慕容冲现在已是神疲乏力,他已经没有信心能胜过这三人。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拼尽全力杀了索连。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和自己无冤无仇,也不一定非要他们的命。这时突然想起,如果拼着中那二人两招杀了索连之后,立刻抽身而退,那既不要再杀人,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打定主意之后,便开始以五分力应付常三哥和杜七。而以剩下的五分力全力攻击索连。盼能逼住常三哥二人,先挑落索连,立刻抽身而退。那大家都得保安全了。 他一心想杀了索连报仇,但杜七二人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打算,他们并不知道慕容冲和索连之间有深仇大恨。别说他们俩,就是索连自己都不知道慕容冲是谁。 他们三人都是身经百战,都不约而同的判断慕容冲的意图是想先全力解决他们中的一个,只要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人受了伤,余下两人便绝不是慕容冲的对手。 所以他们不能让索连受伤。 他们并不知道实情。 其实如果慕容冲明着说了出来自己和索连有仇,让常三哥和杜七离开,他们说不定真的会考虑一下。 每当索连遇险,二人总是奋不顾身的抢攻。而慕容冲打定主意,纵然自己受伤甚至丧命,也一定要先杀了索连报仇。所以对杜七二人的进攻,只要不是攻向十分要害之处,他都不闪不避的硬抗下来。而他的反击也一样的犀利,索连三人受伤也都不轻。 不过在这生死时刻,谁都不愿意放松。 渐渐的四人都是呼吸紧促,都是凭一股毅力强行支撑。 这时慕容冲右手连绵不绝全力攻击索连,索连不敢硬接,只得勉强闪避。而且身法已经有些窘滞,慕容冲得此良机,立刻紧紧逼住了他。此时他算准了索连已经避无可避,右掌使出了十成力,全力向索连击去。 索连已毫无退路,只得双掌齐出迎向慕容冲手掌。 慕容冲自附内功比他高得多,掌力相交之下,一定能将索连打成重伤。虽然余下二人也拼命击向慕容冲后背,但慕容冲已算准了时机,与索连对掌打伤他之后,再凭借他这一掌的反弹之力向后俯身滑开避开常三哥和杜七二人攻击。 这借力的功夫慕容冲十分擅长。他有把握能避开二人攻击。他还在想,只要杀了索连,便放过余下二人。 慕容冲几乎是在一瞬间想出这个应对之策。 不过不知不觉间,四人的方位已经有些改变。现在索连一番闪避之下,正好是变成了慕容冲面对门口。门外黯淡的月光照下来,索连突然间看到了慕容冲的脸。 在这一瞬间,索连突然愣住了。迎向慕容冲的手掌也放了下来。 慕容冲一掌击在他心口。索连说了几声‘你,你,你··’便即气绝身亡。 而这一下也大出慕容冲意料之外,他本已计算好了四人之间的方位距离,也计算好了索连全力击向自己的一掌自己如何借力。 全都计算的万无一失。 却万万没想到突然出现的这个变故。 就好像是一个人下楼梯时突然一脚踩空的那种感觉。饶是他反应神速,身体的平衡仍是被打破了一点点。而且他现在内力已耗了十之八九,身法已不如平时灵敏。他无从借力之下,再想变招已稍微慢了一点点。 就是这一点点时间,常三哥和杜七抓住机会,两掌都打在慕容冲后背。而慕容冲也不回头,反身双掌齐出,都打在二人胸口。 他二人也如慕容冲一般,并未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中了慕容冲后心要害。 他们也是一时间应变不及,被慕容冲双掌击在胸口,也是双双毙命。 第九十二章 恩怨 慕容冲口中鲜血狂喷,头脑中一阵眩晕。而这时薛洋还强撑着并未咽气,慕容冲挣扎着走到他跟前,勉强抱起了他。 薛洋露出很满意的微笑看着他。 慕容冲问道‘你认出了我?’ 薛洋咳嗽了好几声才点了点头‘其实我第一次去河边就知道你是谁了。’ 慕容冲抱着他也已有些吃力,他笑了笑问薛洋道‘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 ‘嗯,我前年就见过你。我一直很羡慕你,我也一直想像你一样能不顾一切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惜···’说罢又是一阵咳嗽,嘴角也尽是鲜血‘不过,我现在终于不欠任何人了!’ 慕容冲苦笑道‘那你又为何让我欠你的呢?’ ‘你不欠我的,不管你怎么想,我一直都将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是!’ 薛洋目光中露出感激之色,他看起来已是心满意足。‘愚兄先走了,你一切保重。’ 慕容冲也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兄长一切保重,来生再见。’ 薛洋一直到闭上眼睛,脸上还是挂着那种心满意足的微笑。 慕容冲甚至有些羡慕他。 薛洋已经死了,而且是心满意足的死了。 而他却还不能死!他还要强撑着尽量挨到季云到来。他留给季云的信中已说过让季云先来一会,自己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说。 季云应该不会失约吧! 这时他头脑中已有些眩晕,勉强走到墙边让自己坐下。现在更是感觉手脚已有些发凉,同时一阵困意袭来。 慕容冲下意识的便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他确实是太累了,身体和心里都是。 不过他立刻惊觉,只要他这一次闭上眼睛,恐怕便永远都不会再睁开了! 当下强忍着自己给自己说话。他明白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不过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说不出的平静。有一种超脱生死的感觉。而一生的爱恨情仇,从此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过往的一幕幕再次涌上心头,那些甜蜜,心酸,刺激的往事,那一个个爱过的人。 儿时想要的一切,已全部拥有过;父母之仇也已亲手报了。此生已没有任何遗憾。那是二十岁死还是七十岁死也没有多大区别了!父母,郡主,明珠,季云,楚越华,甚至是刘乘风,何子荣的脸又一个个出现在眼前,好像都是那么真实。 正在他迷迷糊糊已有些神志不清的时候,季云出现在了门口。他一见慕容冲如此,大惊失色,立刻扑上来在他背心输了些内力。 慕容冲登时清醒了些,对季云道‘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绝不会让我失望。’ 季云眼中却已噙满了泪水,仍是在不停的给他运功。慕容冲轻轻的笑了笑道‘没用的,如果不是为了等你,只怕我现在早已到了阴曹地府,说不定已见到了父母和明珠了。’ 去年慕容冲已死过一次,虽然季云当时也极为震惊;但这次是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冲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消失。他努力想挽留住慕容冲,却无能为力。 季云长大了之后,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无助。 慕容冲勉强抬起手握住他的手道‘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声谢谢,我这辈子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好像我也没办法还你了。’ 季云却是泪流满面,他已说不出一句话。 慕容冲安慰他道‘别哭,我心愿已了,没什么好遗憾了。你好好活着,如果下辈子还能相见的话,我一定会做你最好的朋友。’ 季云哽咽着道‘你这辈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慕容冲脸上也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轻声道‘还有一件事,郡主要的东西,我可能已经为她找到了,你转告她,我先走了,让她不要再等我。’ 说完这几句话,慕容冲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季云内心却觉得十分恐惧。 一个好朋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走了。他十分不甘心,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不希望这一切发生。 只是这一切又显得那么真实。 季云虽然武功高强,聪明绝顶。但经历这生死离别的时刻,他还是手足无措,只是会坐着哭泣。 一直到何冲大师和杜雷三人来到时,季云还是在那坐着哭。 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何冲进门之后立刻说道‘有毒气,你们俩先出去。’然后瞧见季云嘴唇已有些灰紫之色,忙上去替他解了毒,然后又消除了室内的瘴气才让大师和杜雷进来。 他们三人瞧着这满地的尸体,都是十分惊愕。季云却是情绪难以自已,说不出话。三人都知道他和慕容冲交好,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便也不打扰他。何冲和杜雷二人去仔仔细细的勘验现场检查尸体,大师却是坐在季云身边陪着他。 过了很久,何冲才开口道‘沈鹤是最先死的,比其余的人早了两天。剩下的这六个人还有慕容公子大概是三个时辰前才死的。’ 杜雷问道‘二哥,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何冲道‘是西门公子杀了沈鹤!他一直都从未相信过沈鹤。这次不知道是沈鹤得罪了他,还是他起了疑心,或者是觉得沈鹤对他已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才下手杀了沈鹤。他从未相信过沈鹤,却不知道,沈鹤也从未相信过他!’ 大师和杜雷季云三人都有些不解。何冲便继续说道‘西门公子派来杀沈鹤的人,可能是觉得沈鹤浑身都是剧毒,生怕中了毒,所以不敢用武功杀他,而是选择用铁碗击打他后心。只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早就已经中了毒!’ 大师问道‘什么毒?’ ‘他们都中了百花虫蛇散。时间最短的一个,也已有一年时间!’ ‘中毒一年多?那为什么··’ ‘还记不记得上次在我们教总坛我给西门公子手下服的腐骨穿心丸,可以延迟一个月才毒发的?这个是用的同样的手法。我猜 沈鹤也是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西门公子,所以刚跟他不久便找机会给他们都下了百花虫蛇散,然后一个月左右再暗中给他们服一次解药。所以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但只要沈鹤一死,西门公子也绝对活不过一个月!本来这个手法只有舅父和我能做到,却不知道沈鹤怎么也学会了!’ 杜雷叹道‘想不到西门公子算计了别人一辈子,到头来却被别人给算计了!你五师弟确实是个人才!’ 本来以大师的性格,一定会和何冲开开玩笑,奚落他几句。但现在看季云一直在哭,便也没有说话。 何冲又接着说道‘这两天正好到了他们该服解药的时候,他们当然也察觉到了身上的异状。而以西门公子的聪明,肯定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便想回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解药。不过他们当然找不到!而且沈鹤还留了极为厉害的一招等着他们,你们知道进来的时候这间屋子为何会有毒气吗?’ 三个人当然都不知道,这种神鬼莫测的下毒方式,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绝不是他们能想象的到的。 何冲道‘他养的所有花草的坛子里面,两边都分开放着琴阴花和琴阳花磨成的粉。只要在坛子里分开放着不接触便毫无异状;但如果坛子被打破,或者是花草被拔出,土质松动之后两种花粉掺在一起,就会不知不觉的释放出剧毒!就连慕容公子都中了这种毒。’ ‘别的抛开不说,沈鹤确实是个天才!’ 而西门公子一直到死都没有能完全明白,到底怎么不知不觉的就被沈鹤给算计了。 中了百花虫蛇散之后,一旦开始毒发,那滋味可当真是生不如死。刚才慕容冲几人打斗之时,她想起沈鹤下毒的本事,一时绝望,身上又是痛痒难忍,便随便找了沈鹤所种的花吃了两片下去。 因为她知道沈鹤养的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每一个都能置她于死地。 这一次她没猜错,沈鹤这间毒屋里长的最小的那颗草也足够毒死她五次! 看着这诡异的场景,满地的尸体,四人都可以想象的到,刚才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是多么的惊心动魄。这一场变故太过惨烈,一时间四人都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季云才开口问道‘这里面有曼陀罗花吗?不知道冲哥用生命守护着的这些东西里有没有解药?’ 何冲点了点头,走到两盆彩色的花前伸手便去拿。大师和杜雷同时喊道‘小心些,别用手碰!’ 何冲却笑了笑道‘不碍事。’ 季云也说道‘上面应该没有毒。’何冲点了点头。 大师奇道‘你怎么知道?’ ‘沈鹤是个聪明人,不会浪费精力去做没有用的事。’ 四人一同回到王府时,仍是心情十分悲痛。 王爷见状心中一凉,上前问道‘慕容公子呢?’ 四人都摇了摇头,何冲道‘先去看看郡主吧。’ 王爷以为他们是没有找到解药才会如此,见何冲这么说,他也不敢多话,直接将四人带去郡主卧房。而郡主尚未歇息,见何冲再次到来,意识到何冲可能带来了解药。 那容貌就还能恢复!以后再也不用对着这张丑陋的脸了!一时间她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感觉。 待见何冲屏退左右,真的准备给她解毒,她才确信真的有解药,当即欣喜若狂。 郡主蛊毒是在天宗穴,无论怎么小心,何冲还是难免会看到她身体。 不过事关重大,而且解蛊的手法极为复杂,不能像上次一样让珠儿代劳。所以只能不顾男女之嫌,何冲便在王爷的陪同之下给郡主解了毒。 过了一会,大师三人听到何冲在里面叫道‘和尚,你们进来吧。’ 这时王爷和郡主都是不胜之喜。 不过父女二人很快留意到何冲四人都是心情低落。郡主这才想起一个问题,问季云道‘冲哥,他,他在哪?他说过会亲手给我送解药来的··’见季云四人都不说话,她才隐约觉得大事不妙。恢复容貌的喜悦之情也已消失殆尽,她当即急得哭了出来‘冲哥在哪?’ 季云看了看何冲三人,杜雷便说道‘王爷,咱们先出去一下。’ 王爷此时已猜知大概,便没作声,和大师三人一同出去。 郡主哭着问道‘季公子,冲哥去了哪?’ 季云从小到大都没有说过谎,只得含含糊糊的说道‘嗯,冲哥,已经走了。他托我告诉郡主,他已经为你找回了解药,心愿已了,所以他,他,走了。还让我告诉你,不要再等他。’ 郡主道‘冲哥是不是已经··已经··’ 季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说道‘你别等他了。’ 这一段时间郡主已经哭过无数次,眼泪也已流了不少。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没有眼泪了,也已感觉不到伤心,也没有嚎啕大哭,她好像已连知觉都没有了。 季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说了句‘郡主保重!’便转过身想走,又停下来说道‘嗯,那个,我想,再过个一年,两年,也许别的人便都会忘了冲哥。而,而你如果能一直想着他,那他就永远都是活着的··’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想说什么,表达的也是含糊不清,也不知道郡主是不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而郡主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 季云见她如此,只好默默的走了出去。 王爷在门外立刻迎了上来‘季公子,慕容公子他?’ 季云道‘我已经告诉了郡主,王爷,您小心看着她。我们告辞了!’ 王爷现在也已毫无喜悦之情,他不断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见到的这个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几次救了郡主还救了自己性命的少年,也是十分心痛。 现在已是深夜,四人无法上路,便在王府住了一宿。王爷准备的丰盛宴席,四人根本没心情吃。只是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回去歇宿。第二天也不顾王爷挽留,直接回了嘉兴。 再过三天便是王爷和杨大人结亲的日子。而郡主容貌虽然尚未完全 恢复,却已是好得多了。杨大人的儿子便又央求父亲向王爷提亲。 郡主又慢慢的恢复了原来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却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和灵气,整个人也显得毫无生气。 因为慕容冲一死,便带走了她的灵魂。 郡主并没有寻死觅活,因为她知道如果是她死了,也绝不希望慕容冲跟着一起死。那样就能在他心里活一辈子。 她甚至希望死的是自己,能活在慕容冲心里,也远比现在幸福的多! 却说自从上一次慕容冲率众差点全歼明教中人之后,好像是他们已经吓破了胆。一路上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再来骚扰。 明教总舵便在天山西方,并不属于我国版图之内。从到了川藏一带之后,离中原武林便已有些遥远,众人也都有些紧张。不过一直倒是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附近青龙山上有一个安平寺,也是少林寺一处分支。早已有人知会金元方丈。这些日金元方丈已派人全力采购粮食菜肉之类物资以备群雄之需。此处距离明教总舵相距已不过三十余里,灵度大师几人便率众驻扎了下来。 这三十余日奔波下来,人人都是疲累不堪。若是不好好的休整几天,只怕是难以打仗。灵度大师当即令各人原地休息,不得独自外出,以免遇到危险。 和元虚道长余万山秋云海四人见过金元方丈之后,当天便召集十几个首脑人物开始商议计划。 余万山首先说道‘怪不得兵圣孙武说远征乃是兵家大忌。你看咱们这一个月,日夜奔波,人人疲累。士气也十分低落。若是此时与明教交手,多半要落败!’十几人都点了点头。 秋云海接着说道‘不只是如此,这一带地形咱们也完全不熟悉,而且只怕还会有不少人水土不服。可以说明教还占尽了地势之利。’ 灵度大师道‘所以咱们这一次要加倍小心,趁这几天好好休整,再详细计划。’ 定坤道‘贫道以为,咱们不如直接上山偷袭,也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元虚道长接口道‘不可,我中原武林堂堂之师,岂能行这等事。’ ‘明教以前偷袭咱们的时候,那一次不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咱们又何必一定要做正人君子!’ ‘老衲赞同元虚道长的话,明教做事偷偷摸摸只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邪魔外道;而咱们中原武林却不能行这种事,不然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元虚道长所言极是,咱们既是师出有名,便一定要光明正大。’‘正是两军交战之前还得先下战书呢,礼数不能缺了。’ 灵度大师待大家说完,接着说道‘先让大家休整两天,我修书一封,邀明教首脑出来协商此事,说不定中间真的有些误会也说不定。如果协商不成,咱们再作打算。’ 余万山笑道‘协商不成,只怕便得打架了。一般动嘴皮子解决不了的事,就得动手。’ ‘是,只怕这次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要靠武力解决。’‘对了,咱们得先好好勘探一下地形,再制定计划。’‘这倒不必担心,金元方丈对这一带再熟悉不过。制定计划时请他到场便可。’‘现在咱们还不知道明教底细,实力到底如何。’‘三十年前一场大战之后,明教高手所剩无几,只有教主骆空,龙震天几人幸免于难。而且这些年江湖中再也不闻他们踪迹,想来当年那一战他们当真是损失惨重。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实力仍是不容小觑,绝不是咱们哪一门一派可以相比。只是他们实力应该也不足以对抗咱们整个中原武林。每一次寒冰使杀人都是在暗中挑一些落单的弟子下手,应该便是因为觉得难以对抗咱们整个武林吧。’ ‘他们既然是没有把握对抗咱们整个武林,又为何三番五次的杀人到处树敌呢?’ ‘呃,那,那只有问他们自己了。’ 灵度大师起身道‘这件事尚有不少疑点,咱们再说下去也还是只是猜测而已。大家做好应战准备,明日我修书一封,送去朝天宫,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又商议了一会,大家都赞同灵度大师主意。众人也都是十分疲乏,便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灵度大师便写好了书信。挑选了两名少林弟子,一名昆仑弟子和一名崆峒弟子一起送去。言辞中不卑不亢,邀请明教教主骆空见面相谈以解除正邪双方的误会,以免两方人大动干戈。 当晚四名弟子并未回来复命,秋云海有些焦急,而余万山却觉得此去路途遥远,地形又是不熟,而且可能还得在朝天宫费些口舌,四名弟子回不来也属正常。 自古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明教应该不会为难几个送信的弟子。应该并无大碍。 只是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四名弟子仍是音讯全无,明教也没有派人来答复。 这一下连余万山都有些坐不住了。灵度大师首先说道‘四位师侄至今未归,不知道是吉是凶。按路程计算,今日中午无论如何都该回来了,难不成迷路了?’ 余万山道‘不可能,四位师侄都是聪明机警的孩子,绝不会迷路。’ ‘明教不会为难他们四人吧,再怎么说咱们已做足了礼数,而且这一次又不是上门挑战,他们不至于连送信的弟子都不放过吧!’ 十余人都是一阵沉默,基本上都认可这个说法。灵度大师叹道‘都怪老衲一念之差,让四位师侄身陷险境。’ ‘怪不得大师’‘只恨明教奸人狠毒’‘就是,为难几个弟子又算是怎么一回事!’‘那为今之计,咱们又该当如何行事?’ 余万山站起身道‘事到如今,只怕咱们已别无选择。明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后天直接上朝天宫便了!’ 秋云海也说道‘正是,余掌门所言极是。咱们已毫无退路,只有一战了。’ 他二人在武林中说话极有分量,当然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灵度大师叹道‘老衲一直想避免流血冲突,以免生灵涂炭。只是看起来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第九十三章 开战 元虚道长和晓月师太二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都点头表示认同。当下连夜邀请金元方丈一起计划如何进攻,如何断后避免敌人偷袭,万一不敌又如何撤退以保护有生力量等等。 直到丑时方才商定,现在看来一场大战已无法避免。 次日一早便传令群雄今天好好休息,切勿饮酒作乐,以准备明日一场大战。 不过一些年轻些的后辈弟子却睡不着。有的是因为兴奋,想到明天便能与明教一决雌雄,而自己也说不定能扬名立万;也有的是因为紧张害怕,当时是年轻气盛凭一腔热血便欣然前来,而一路上经历过这么多事,现在也离明教越来越近了,反而心中却开始害怕起来。 次日寅时,灵度大师几人便即起身。这时已有不少人早已起床,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却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灵度大师心中叹了口气,毕竟这些年轻人没经历过什么大阵仗,到了战前这最需要冷静的时候,反而都沉不住气。 只是,不知道自己带出来的这些人中,有多少便再也回不去了。不由得又有些怀疑自己这次号召中原武林一起来讨伐明教又是对是错? 一时又想到慕容冲,这个武功高强足智多谋的年轻人,有他在的时候,好像什么事都容易的多。 可惜! 大家都知道今天便是去决一死战的日子,起床之后便都聚在一起,表情严肃。浑不似平时嬉笑打闹的模样。 灵度大师走到众人之前高声道‘各位同道,今天我们便要去和明教决一死战。也许我们会失败,也许许多人会埋骨他乡,但是为了我中原武林千百年的基业,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义不容辞!今天就让我们放下一切,与明教奋战到底!’ 听完这段话,登时群情激昂‘大师说得对’‘对,今天有死而已!’ 元虚道长和余万山秋云海三人听了灵度大师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辞,都是颇为诧异。相识这许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同时也有些好笑,一个德高望重的出家人居然当众鼓励大家去打打杀杀的··· 不过你别说,灵度大师这一番话讲完,士气确实是提升了不少。已不再是睡眼惺忪毫无斗志的状态。饱食严装之后,群雄依计划分成三队开往朝天宫。 两个时辰之后便到了山脚下。后队之中留下了一半人在此看守。因为万一进山之后中了明教圈套,只要守住这个山口,便能全身而退。若是被明教夺取,那只怕要腹背受敌了! 这一队由澜沧子和定坤二人率领。二人都想上山和明教决一死战,一来是为了武林出力;二来更重要的若是在天下英雄之前胜了明教中人,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光彩。 只是除了几大掌门人之外,便属他二人武功最高。此处地势极为紧要,万一失守,后果不堪设想。二人虽然极不情愿,也只得听从安排。 可怜澜沧子自剑术有成之后,一心想在江湖中显露,却总是没有机会。而这一次好不容易能大显身手,接到的却是这样一个任务! 更可怜的是有些人从内心里想留下来守后路,,而不想上前线和明教拼命,却接到了攻打的任务。他们又不好意思说不想去冲锋陷阵,也只得装作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灵度大师几人率众小心戒备的上了山。本来这附近是明教总坛所在,外人难以进入。而今天一路上却毫无阻碍,连警戒岗哨也看不见一个。安静的有些反常。 四周越是安静,群雄便越是不敢胡乱说话。别说人声,连一点鸟兽鸣叫也听不见。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安。他们反而希望明教中人能冲出来,大家大战一场便了。 灵度大师看所处地形有些担心,己方对这一带一无所知,若是明教在险要之处设下埋伏,还真的不好应付。要是慕容冲还在,他一定会事先仔细侦查地形,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冒险。他轻功高明至极,谅明教也不会发现。可惜! 如此行了十几里山路便到了一个隘口之下。只见两侧都是万丈悬崖,只中间一道石梁可以通行,宽度也只是仅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而长度却足有两三里之遥,那一头深入云端。中间更是有数处乃是悬空建成,别说走,让人看着都有些心惊胆战。 ‘悬天梁!’灵度大师喃喃的道。 众人便都在这悬天梁前停了下来,仔细看了一下,都是无可奈何。 秋云海几人只得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此梁足有三里路之遥,若是咱们大队上去,万一敌人在中间设下机关,那可是插翅难逃!’‘要不咱们三五个人一起分散开来,万一有人遇险,其余人也能救援。’‘如果是几个人过去,那便是去送死!’‘看看是否还有别的路可行?’‘你看,两侧悬崖都有几百丈之高,都如刀削斧剁一般,决没有人能攀援而上!’ 十几人都有些垂头丧气,眼见只有这一条不足一丈的石梁可以通行。而石梁尽头但凡有几个人守卫,群雄都难以通过。 若不是明教也需要运送生活物资等,只怕连这条石梁都不会留下。想当年修建这条石梁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就在石梁尽头,已隐约可见房屋。传说中神秘莫测的明教总舵便在此处。 千百年来明教那一个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便也曾从此处经过;而千百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中原武林的英雄豪杰丧生于此。正因如此,好像这道石梁本身也已有了生命。 ‘怪不得明教和我中原武林对抗千年不灭。单是这一道石梁,便绝难攻克。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该怎么办?’‘强攻只怕难以奏效。’ ‘强攻肯定难以奏效,不过这既然是唯一的出路,咱们便在这堵着,他们也无处可逃。慢慢的耗着,他们说不定会下山来。’ ‘恐怕是咱们耗不起,一般的城寨都会囤积一年以上的粮食,他们不必发愁。反而是咱们补给困难的多!’‘正是!’ 十几人都犯了难,强攻智取都难以奏效。而若是就此回去,岂不是让明教中人笑掉大牙!千里迢迢出发,信誓旦旦的来报仇,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便被一道石梁打败了?这简直是有如儿戏! ‘对了,不如咱们从两边绕过去吧。’‘哪有那么容易!这山绵延不下数百里,如何绕的过去?便是绕了过去,到了那已不是我中土地界,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 众人都是束手无策。余万山道‘既然是难以通行,不如想办法激明教出来,也显得咱们没有缺了礼数。’说罢站起身来,运起全身功力,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喊道‘在下昆仑余万山,拜见明教各位英雄,还望出来赐教。’ 秋云海也学起他的样子‘崆峒秋云海到此,还望龙王现身相见!’ 他二人内功深厚,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大喊大叫,却也卯足了十成力。雄浑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 只是这一座山峰过于雄伟。话声传出去之后便犹如泥牛入海,竟未激起半点回声!想来对面也根本听不到。 余万山苦笑了一下道‘献丑了!在下内力不足,灵度师兄,还是你来吧。’ ‘老衲也办不到!天下间或许只有天禽先生可以。’ 鼓捣了半天,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众人都有些气馁。而此时天色已有些晚了,只得驻扎下来。同时和澜沧子定坤取得联系,让他们也小心戒备。安排了岗哨之后,多数人便去休息了。 只十几个首脑人物满腹心事,安抚好大家之后又坐在一起小心商议。 不过却全都是束手无策,只能先安顿下来再说。 只是安顿下来之后,明天还是一样没有办法! 而灵度大师起身如厕之时正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若是慕容公子在,说不定他能有办法。’‘是啊,他可不止一次带领咱们化险为夷。’‘好像也有几次看上去极为缠手的事也都被他轻轻松松的化解了!’‘只是有些蠢货居然说想让上官云松代替他当盟主!’‘那也只是有些不知好歹的人说说而已,谁知道那么巧被慕容公子听见,而且他还当真了!’‘废话,谁听了不当真!’ ‘慕容公子虽然看上去不动声色,但我瞧他骄傲的很。你想有人当面说他不如上官公子,他哪里接受的了!’ ‘但他也不应该因为几个浑人的几句话就弃大家于不顾。而且这武林盟主之尊是何等荣耀!能当上盟主,便听些闲言碎语又能怎样?’ ‘慕容公子怎么可能和你一样!他才不会看重什么盟主之位。而且听说他原本就不愿意做盟主的,又怎么愿意忍受这些闲言碎语!’ ‘我看慕容冲武功智计都是无可挑剔,气度却小了些。为了几句话便意气用事,不能忍辱负重。’ ‘胡说,他气度哪里小了!他一己之力拿出全部家产资助大家,就是卸任盟主时也将财物尽数留了下来。别的不说,反正如果是我,我便不舍得!’ ‘哎,可能各人想法不一样吧。’ 几人有低声说了一会,声音渐渐的小了,都沉沉睡去。 而灵度大师却是颇有感触,若是慕容冲在,说不定真的能想出办法,不像自己一般束手无策。一时间也有些感慨,回忆起这些年自己虽然可以说是领袖群雄,但做的都是些排解纷争,主持公道之类的事。若说是出谋划策,制敌取胜,自己还真的不如这个年轻人! 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而普通的江湖人物并不像他们几人这般发愁,甚至有一小部分人从心底里已有些害怕,他们巴不得找不到明教中人,那便可以罢手回中原继续过安稳的日子。至于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吧。 次日各人早早醒来,灵度大师令大家原地待命。然后差二十人分成五队四处打探地形。每人随身携带信号弹,一旦遇险,大部队立刻便能前去救援。二十人领命去了。 其实这只不过是无奈之举。大张旗鼓的前来,总不能就这么便走了,好歹也得耗些时日。而找点事做便不至于像坐着干等一般心里没底。 中午时分澜沧子和定坤二人前来相见,商议了一阵便又回去坐镇。灵度大师又特意叮嘱二人千万要守好后路。 傍晚时分,五队人陆陆续续平安回来。所探到的地形也都没什么特别的。 当然了,大致的地形,站在这里一眼就瞧的差不多了。 不过还真有四人走的远了一些,在靠东南方向十几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山谷。四面环山,周围尽是悬崖峭壁,只正面一个山口,景色十分壮观。却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终于又耗了一天过去!好在所携带的物资极为充足,便耗个十天半月的也不打紧。 到了亥时,众人正在睡梦之中。忽然听到‘砰’‘砰’‘砰’一阵鼓声。便立刻都从睡梦之中惊醒,拿起兵刃准备战斗。不少人都是十分紧张。 灵度大师几人也都已起身‘大家小心戒备,有敌人来袭!’余万山大声道‘来得好!余某早就等不及了!’ 众人都是严阵以待。岂知鼓声响了一阵之后,却没有一个敌人冲上来。慢慢的鼓声也已止歇,仍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也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四周一片寂静。 好像刚才的鼓声只是幻觉一般。 群雄面面相觑,折腾了好大一会,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岂知对方却根本不现身。 这一次灵度大师几人十分谨慎,安排了六个方向,每组四人分成明哨暗哨站岗值守。这时余万山便令另外二十四人去替换。 而询问刚才站岗的二十四人刚才是否发现敌人。二十四个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却没有瞧见任何一个人现身。而且这座山过于巨大,连鼓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都不知道。 秋云海道‘看来敌人还是在故弄玄虚,好让咱们精神紧张,难以休息。’ 余万山道‘他们只需要几个人弄几面鼓敲一下,咱们这几百人就都得起身。这样下去咱们怎么耗得起?’ 元虚道长道‘好在咱们安排了各处岗哨,敌人不可能潜进来。吩咐大家好好休息,明天说不定要打仗了。’ 各人分头回去继续休息。 只是到了子时,又是‘砰’‘砰’‘砰’的响起了鼓声。这时四周一团漆黑,在这静夜之中听起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群雄此时睡意正浓,有些人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他们虽说是武林中人,平时却没有吃过什么苦,也没有丝毫行军打仗的经验。 上过一次当之后,多数人都以为这又是敌人故弄玄虚。不过话虽如此,却还是都强撑着起身。只是已没有了刚才的精神。 果然鼓声响完良久,还是毫无异状。 各人便悻悻的继续回去休息。 到了寅时,这次鼓声倒是没有响起,却听到‘啊’的一声大叫,接着一颗信号弹冲天而起。 没想到这次真的有敌人来袭! 敌人杀死了正东方值守的两个站岗之人。幸好余万山布置的岗哨是明哨暗哨一起值守。明哨倒下之后,暗哨弟子立刻大叫预警,并立刻释放了信号弹。敌人见行踪已露,便立刻抽身而退。 余万山立刻令人严加戒备,同时带回那两具尸体。二人都是中了暗器,是被沉重的铁莲子击中太阳穴而死。二人立刻毙命,甚至连哼都未哼一声。若不是暗哨弟子发现二人倒下及时预警,万一敌人偷偷的潜进来,那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余万山后怕不已。 而现在四周一片漆黑,敌人虽然并未远离,灵度大师几人却不敢派人追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这么一座大山里搜寻几个敌人,别说搜到敌人,能不迷路只怕都难以办到。而且若是追了出去,敌人说不定早已安排好了陷阱等候! 这一下人人都不再有困意,白天还在一起的活生生的两个人,顷刻间便被人用暗器击破头颅而死。一时间不少人都难以置信。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来的时候是一腔热血,此刻才知道在战争面前,一个人居然是这么渺小,无助。 这一下所有人都是惴惴不安,也没有一个人敢去睡觉了。当然也根本没有人能睡得着。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点起了火堆取暖。而且有了光亮之后,心里便感觉安全了些。 灵度大师秋云海几人却十分担心,纵然敌人不再来进攻,但如此过得两晚,恐怕人人都是难以支撑了。 好容易挨到卯时,天色开始放亮,群雄都舒了口气。他们以前从没感觉到天天升起的太阳居然是让人感到这么的温暖,这么重要!这时群山一览无余,不用再像夜晚一般提心吊胆。如果敌人白天来袭,一里地之外便看的清清楚楚,根本不必担心。 秋云海突然说道‘在下思得一对策,咱们大伙白天休息养足精神,留二十余人值守即可。晚上再全神戒备如何?’ ‘秋掌门说得对,这个办法可行。’‘正是,白天他们无法来偷袭。’ 有了这个对策之后大家心里安定了些,不少人匆忙吃饱了饭之后立刻去休息。而有些人却被吓得不轻,明知得养足精神才能打仗,但就是紧张的难以入眠。 过了一会澜沧子前来,说起昨晚情形,也和这边差不多。也是有人敲鼓骚扰,然后又以暗器杀害西边两个岗哨。不少人也是吓的难以入眠。余万山将秋云海之法告诉澜沧子,他猛然醒悟道‘正是,让大家白天休息,晚上戒备!’然后他立刻回去依秋云海之法安排。 灵度大师又一再叮嘱他一定要守好进山的门户,一定要保证退路不被截断。 白天一天倒是相安无事,想来明教中人也明白白天无法偷袭。只是群雄白天忙于休息,却什么也做不了。而晚上想做点什么,却已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夜幕降临之时,众人都有些紧张。埋锅造饭之后,各人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准备。不少人就连方便,都不敢走远了。 果然到了亥时敌人又故伎重演。一阵鼓声敲的人人心里难受不已,都不由自主的拿起兵器,虽然明知道明教中人可能不敢来袭,却仍是十分紧张。 而值守岗哨之人更是冷汗直流。昨日值守之人丧生,今天哪晓得他们自己会不会··· 因为这任务过于危险艰巨,秋云海便安排每半个时辰便换一次岗以减轻每个人的风险,同时又能保证值守之人精力充沛。 今夜又和昨晚一模一样,到了寅时又有人偷袭。只是这一次秋云海在明哨之前又暗中安排两个暗哨监视敌人动向。发现有人偷袭之后,二人立刻示警。敌人未能得手便即离去。 看得隐约有十几人。想来他们也是害怕被正教中人包围,便未敢冒险行动。而正教中人也不敢追击。 不过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是向东面逃去。 这一晚平安度过,没有一人丧生。 只不过这样一来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却无法制敌取胜。而且就算是白天充分休息,但如此精神紧张的度过,过两天仍不免是人人疲累不堪。 灵度大师一时间也没有应对之策。他本来想着率领大伙轰轰烈烈的和明教大战一场,纵然死了也是无所畏惧。岂知却和他预想中完全不一样。他宁可面对一个武功比他高的对手去决一死战,也不想像现在这样不知如何是好。好像是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可使。而敌人正躲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随时会前来攻击,却只能疲于应付。 他心中忧愁,便独自一人到崖边一块大石上坐下。如果再如此十几天,群雄所携带的补给便将耗尽,势必回头。 那这一次自己率领中原武林群雄来攻打明教,也就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笑话!一番折腾之后,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便灰头土脸的回去了,这如何交待? 第九十四章 秘道 而且这一次无功而返之后,明教中人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杀害中原武林人物。 但是若说不回去吧,再耗几天下去,补给将尽,势必难以支撑。而且在这白天只能休息养足精神,夜间又是不敢有任何举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耗着。可以说完全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该何去何从呢?灵度大师有些迷茫。 过不多时,元虚道长和秋云海余万山三人也到他身边一起坐下。却是谁都拿不出什么主意。 正发愁时,身后来了一人。 灵度大师回身一瞧,乃是‘河内大侠’方岳。 方岳上前道‘元虚道长,余掌门,秋掌门你们三位也在这啊。’ 元虚道长道‘方大侠,请坐。’四人知道他来肯定是有事,便都一起瞧着他。 方岳道‘在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来找你们四位相商。’ 灵度大师与他有十几年交情,知道他一向是足智多谋,便问道‘方大侠请说。’ 方岳道‘不知道四位掌门有没有留意到一件事?’‘咱们是在悬天梁,定坤道长他们是在山口对吧?中间却是一片鸟兽绝迹的悬崖峭壁,决没有任何人能藏身。那这两天夜袭咱们的敌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从哪里逃走的呢?’ 一语点醒了灵度大师他们,四人都站起身来。 灵度大师道‘不错,方大侠言之有理。这几天老衲居然一直都没想起此事!’ 余万山也说道‘方大侠的意思是说,他们另有上下山的道路?’ 方岳道‘我今天仔细想了一下,发现了这个疑点。我觉得中间不可能有藏身之处,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从咱们这或者是山口营地绕过去;所以就只剩下了这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另有通路可以下山。’ 秋云海接口道‘方大侠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虽然说朝天宫只有悬天梁可以通行,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一旦被包围,却是插翅难逃。这样一来对明教中人而言,这更像是一个捉鳖的瓮了!俗话说狡兔还有三窟呢。所以我想明教当年建造总坛的时候,绝不会蠢到将自己困在这里而不留下一条逃生的退路。’ 余万山也说道‘正是,自古不管是皇宫,关口,甚至是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一般都会留下一个隐蔽的逃生的路径。’ 方岳接着道‘既然敌人没办法越过咱们两处营寨,这出路便极有可能是在咱们两个营寨之间。’ 元虚道长道‘而且我发现一点,这两天夜袭,袭击咱们的都是从从东面而来,而袭击山口的敌人正好相反。由此可以断定,敌人一定是从咱们两个营寨之间出来!’ ‘所以咱们只要找到了这条通道,明教便再也无法袭击咱们了!’ 方岳又道‘不止如此,咱们说不定还可以也从这个通道偷袭进入朝天宫。我想一般这种通道既是为了危急时所用,那便是十分秘密。说不定明教中很多人都不知道,不然万一内部出了叛徒泄露了出去之后,这条逃生的路也就没有了丝毫用处。所以他们应该想不到咱们会从这条路进入,说不定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灵度大师四人都觉得好像是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不再像之前一般束手无策。 紧接着方岳又说道‘而且我仔细的问了一下,这两天偷袭咱们营寨的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开始动手。也就是说他们从秘道出来之后,到咱们两个营寨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余万山却说道‘也不能排除他们到达的时间不同,但约定在同一时间动手。’ 方岳道‘余掌门说的有道理,这一点在下倒是没有想到。不过我还是推测他们出来之后到达咱们两个营寨的时间应该差不太多。’‘正是。’ ‘所以咱们事不宜迟,尽快去找一下附近有没有出路。’ ‘不好,既然是明教逃生的出路,绝对不可能轻易找得到。而且如果咱们大张旗鼓的去找,反而容易引起他们注意。一旦他们有了防备,纵然找到也就没有用了!’ ‘秋掌门言之有理。那不然趁晚上他们再来偷袭的时候派人跟踪呢?’ ‘也不好,他们对地形极为熟悉,在黑暗之中咱们很难跟踪的到,而且很容易被他们发觉。目前看来,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敌人有了防备,咱们就没有机会取胜了。’ ‘那该如何是好?’ 方岳道‘四位掌门人还记不记得那天咱们派人打探地形的时候发现的那一处山谷?’四人一.asxs.了点头。 ‘我估算了一下距离,那山谷差不多正处于我们两个营寨正中。我总是觉得他们的秘道说不定便在那个山谷之中!’ 余万山道‘不然再派人去暗中查看一下地形?’ 秋云海道‘好,不过此事一定要极为谨慎,而且人数一定要少。还得选武功高强特别是轻功高明的人去。一来容易瞒过敌人耳目,二来万一有事可以自保。’ 灵度大师心想,武功高强,轻功尤其高明,这条件简直就是为慕容冲量身打造的一般!可惜他已经不在了··不然说不定他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想到这灵度大师心中叹了口气说道‘即使如此,便由老衲去吧!’ 元虚道长立刻道‘贫道与师兄同去。’ ‘您二位还须留在这领袖群雄,便由我和秋掌门二人去吧。’‘正是,我和余掌门二人去吧。’ ‘若是慕容公子在,他一定会接下这个重担。既然是他走了,说不得便由老衲来承担吧!’ ‘大师怎能以身犯险?秋某和余掌门二人同去便可。’ 四人又争论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余万山和秋云海 二人一同前去。他二人是中原武林数得着的高手,又是见多识广,应该足以应付。 方岳等他四人商议完毕才插口道‘在下还有一个提议,四位掌门人看看是否可行?’四人一起瞧着他‘方大侠请讲。’ ‘便辛苦余掌门秋掌门二位,在未时前去。那时天色刚黑,明教中人应该还没有出来。以二位掌门人武功,他们绝难发现。不过二位却要受些苦了,您二位一定要从申时监视到寅时左右。哎,本来以您二位身份绝不该去做这些探路跟踪的苦差事。只是我实在是想不出除了你们几位之外还有谁能胜任这个任务!’ ‘为了万千武林同道,我二人义不容辞。’ 当下五人又详细商议了各项细节。 未时三刻,眼看天色将黑,余万山秋云海二人便依计划悄悄的去那山谷中埋伏。他二人轻功都是极为了得,连中原武林群雄都没有丝毫察觉。仍是如前两日一般,围坐在火堆之旁小心戒备。 仍是如前两日一般,先是鼓声袭扰,而后妄图偷袭。只是今晚却有一点不同,夜空中已有了些月色,依稀可见人影。他们没动手之前便已被发现。 第二天直到辰时三刻,余秋二人才在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焦急等待之中回来。 ‘二位可未曾受伤吧?’二人见他不问消息而是首先关心自己安危,心里都有些感动。 二人都道‘多劳挂怀,并未发生意外。’ 这才说起昨晚直至酉时才猛然发现山谷中突然出现了十几个人,分作两队。却没有瞧清楚他们具体是从哪里出来的。瞧见时这些人便已出现在山谷之中。 二人屏住呼吸,隐身处又是极为隐蔽,那些人并未察觉。不过看样子这些人武功都是不俗。出了山谷之后,他们真的是各奔东西而去,一直到寅时两刻才回来。 却也是消失在山谷中,并未瞧出出口在哪。 二人未敢现身跟踪,只因为今晚已有月色,虽然二人轻功极高,但到了山谷之中便有一片毫无遮掩之处,十丈之外便能瞧见人影。这些人又是十分警觉,不时回过头查看。他二人怕露了形迹,并未跟踪过去。也没有到那附近寻找。所以根本没看出这些人是从哪进的山,好像是凭空就消失了。 不过可以肯定方岳的判断,明教中人确实是从这个山谷出来偷袭的。二人并未打草惊蛇,现在好容易有了些线索,不能轻举妄动。略一商议之后便即回来准备计划周详之后再行动。 余万山道‘如果咱们白天去寻找,极难找到不说,敌人也一定会有人值守。咱们一进入山谷,一举一动便尽在敌人眼里。就算是找到秘道,敌人也肯定会设下层层陷阱,对咱们极为不利。’ 秋云海道‘正是,咱们在明,明教在暗。一旦他们发现咱们进入秘道,肯定是危险重重。 ’ 方岳道‘那只有一个办法,跟在他们来偷袭的人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秘道进入朝天宫。然后里应外合让大部队通过悬天梁,便可以成功了。’ 秋云海道‘对,明教肯定想不到咱们也在寅时去偷袭他们,说不定他们还在休息,并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 灵度大师却有些担心‘只是如果咱们去的人多了,明教肯定会有所察觉;而如果去的人太少,便是拿下秘道打入朝天宫,却还是不是明教对手。’ 四人都沉默了一会,余万山首先说道‘我们所携带的物资最多还能维持五天左右,现在咱们必须当机立断。依我看,不如今天咱们就做好准备,如果明教再次来袭,咱们就选十几人跟踪他们一直到秘道,打明教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以咱们这些人绝无可能拿下明教,所以我想咱们一面跟踪,一面同时让大部队去进攻悬天梁以吸引他们注意力。明教势必会去正面防守,咱们便趁他们内部空虚一鼓作气拿下,然后迅速去接应大部队,那就可以成功了!’ 灵度大师道‘余掌门和老衲想法差不多,只是我担心咱们以十余人之力,要拿下明教总坛,有些不太现实。退一步讲,就算是咱们只求去悬天梁边为群雄打开通路,恐怕都不是易事。’ 元虚道长道‘那咱们就加派人手,不如选一百人同去,想来便可以与明教一战了。’ ‘只是这样一来目标太大,容易被对方提前发现。莫说他们在秘道中设下陷阱,便只是简单的将入口封住,咱们就无可奈何。而且只要他们发觉咱们已发现了出路,选择闭门不出,那咱们这唯一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秋云海沉思了一会也开口道‘不如这样,依余师兄之见,咱们选十几个武功最高的事先埋伏好,等着跟明教夜袭之人先夺下秘道。同时计算好时间,让群雄同时从悬天梁进攻以吸引明教注意力。但是咱们再留一百人,隔一柱香的时间也从秘道进入。明教中人万一发现了我们从秘道进入之后,定然想不到咱们还另有一队人马。咱们这一百人就算攻不破朝天宫,但突破他们防守到悬天梁边接应大部队应该不是问题。只要大部队进入,拿下朝天宫便不难。’ 灵度大师三人一加斟酌,也都同意了秋云海这个方案。 然后就是仔细计划细节。以他们四人为首,一共选定了十二个人去夺取秘道;令澜沧子定坤二人率领另外一百个精干之人,准备随他们后面进入;而灵度大师两位师弟则率领另外数百人由正面佯攻。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各自回去养足精神,准备夜间一场大战。 不过四人都有些担心,只怕是绝不会这么顺利。前方也不知道有多少艰难危险在等着。只是四人怕说了出来会影响士气,所以都绝口不提。 下午养足精神,吃饱了饭之后,灵度大师四人便率领所选出一行人先一步小心翼翼的潜 到昨天余秋二人藏身的地方。余下的事只交待了几人带队之人,并未告知大家以防泄密。是以大部分人都不知情。 他们仍是如前两天一般,早早的点起了篝火。而明教一连三天偷袭都是用的一模一样的方式,也不见有什么新花样,群雄的害怕恐惧之情已减轻了不少。 今天还是老一套,来敲鼓,夜袭。甚至连前来敲鼓的时间点都一模一样。只不过今晚月色又更亮了一些,更加难以偷袭。 待前来偷袭之人被发现,灰溜溜的逃走时,不少人还轻蔑的笑了笑。原来明教也就只有这点能耐! 见他们已完全消失在黑暗中,灵空灵本两位大师立刻紧急召集群雄,来不及细说便向悬天梁开进。而群雄大多数不明所以,都有些紧张。 澜沧子和定坤二人也已准备好了随后去山谷之中寻秘道进入明教内部。 却说灵度大师十二人在山谷之中埋伏,未时见山谷中突然出现了一行人,然后分成两队各奔东西而去。虽然十二人早已有了准备,甚至连对方出现的时间都事先知道,却仍是没瞧见出口究竟在哪。只瞧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余万山道‘这些人走了之后,大概得三四个时辰才会回来。小心起见,咱们先在这等着,过一个时辰我和秋掌门二人上去仔细寻找,看能否发现出口。’ 不过二人仔仔细细的寻找了大半个时辰,却是一无所获。石壁上除了石头便是厚厚的藤蔓,什么都瞧不见。 元虚道长道‘既是明教紧急关头时逃生的秘道,当然不会轻易的找出来。说不定在内部外面都有机关。不知道的人,绝难发现。’ 沉默了一会余万山开口道‘为今之计,只有冒险了!’其余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都是一起瞧着他。‘机关绝难发现,如果咱们等明天这些人回来仍是瞧不出机关,无法从秘道进入的话。那灵空师兄他们却已按计划行事,势必十分危险。所以我觉得现在只有孤注一掷了,余某思得一法,大家看如何?’ 十一人都点了点头看着他。 ‘我和秋掌门昨日便来过,今天这些人出现的方位和昨天差不多,大概就是在这十二三丈的范围之内。而他们一行近二十人,从第一个打开关口到最后一个人进入关口,也需要一点时间。咱们便从这一段时间上做文章。只要第一个人打开关口,咱们立刻冲出去抢占秘道,必然能拿下。而且因为他们自己要通过,秘道中还不会有机关。余某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大家意下如何?’ 秋云海首先说道‘我赞同余掌门的方案。’ 灵度大师叹了口气道‘只有如此了。’ 十二人又小心翼翼的四周看了看地形,这这两侧不远处都有可以藏身躲避之处。当下分成两队,分左右潜伏下来。十二人都有些紧张,这一次朝天宫之战的成败,就看能否按余万山的计划顺利的抢占秘道了。 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敌人还是一般的套路,连时间都和昨天一模一样。差不多到了寅时,料想敌人应该已经快要回来,十二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借着月色已隐约可见有二十人左右极快的进入了山谷之中,径直向他们判断的这个方向奔过来。一面跑还一面小心查看有没有人在跟踪。只是他们却没有留意到灵度大师十二人正在两旁埋伏。 最前面两人一跃而起,在离地一丈左右的地方抓到了什么东西,又向上攀援了两下,然后二人一起转动石壁上的藤蔓后隐藏的什么机关。同时左右转动了三下之后,缓缓的露出了一个仅容两个人通过的秘道。若不是亲眼见到明教中人打开这个机关,便是你大白天站在秘道之前,都不一定能发现。 二人正要进入,灵度大师十二人却一起冲了出来。明教中人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进入秘道之中,只得向山谷外逃去。连先前打开关口的二人都没来得及将机关锁上便逃了开去。 其实他们也有二十人之多,看来武功也都还可以,明明可以一战。怎知惊慌失措之下,连对手是什么人都没有看清便仓皇逃走。 秋云海心中有些疑惑,‘大家小心些,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太轻松了,他们别再故意设下什么陷阱等着咱们。’ 灵度大师道‘秋掌门说的有道理,只是事已至此,多耽一刻危险便多一分。咱们一鼓作气冲进去便了。老衲带路!’说着一跃而起,从秘道中进入。 十二人陆陆续续的跟了进去。秘道内点着火把,却十分安静。这条秘道棱角分明,两边石壁也是光滑异常,看来竟是以人力硬生生开凿而成。 越到后来通道越是宽阔,甚至两旁还有开凿出的石屋。不知道当年为了修这条秘道,费了多少人力! 只是一路上却没有一个守卫。可能是明教中人觉得根本用不着吧。 走了约有半里地,这条路便到了尽头。十二人走进秘道时都是提心吊胆,人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问题:若是敌人是故意引自己进来,却将两端封死,那十二人便都要埋骨于此了。想想也有些过于托大了! 只是一直到尽头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十二人小心翼翼的从秘道中出来,却是到了一间小石屋之中。石屋连门都没有上锁,前面是一尊佛像。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方,隐约已可听见人声。 此时天尚未明,不过正教群雄已开始从悬天梁前进攻。明教中人也已起身,大部分人都到了悬天梁前准备应战。只有十几个首脑人物在大殿中议事。 一人正在说话‘他们过不了悬天梁,咱们只要··’突然大声道‘什么人?’说着转头看向灵度大师他们出来的地方。 第九十五章 决战 灵度大师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老衲少林灵度,见过明教各位英雄。’说着合十为礼。 秋云海向刚才说话之人道‘在下秋云海,龙王别来无恙。’刚才说话之人正是龙震天,他也已认出了秋云海。 余下的元虚道长余万山等人也一一通报了姓名。 这十二人都是中原武林鼎鼎大名的高手,明教中人也多有耳闻。不过他们好像却十分震惊,不知道灵度大师十几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内部。 龙震天却是不动声色,只静静的说了句‘各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坐。’ 灵度大师又合十为礼,然后居然真的到椅子上坐下。这时大殿之中正邪双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个个也都是气度非凡。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但却都不愿失了风度。 以他们的身份总不能像一群野狗似的上去就咬吧! 龙震天身边站着两个身着红黑相间衣服的人,二人相貌一模一样,看来是一对孪生兄弟,都是神情冷峻。其中一人首先开口道‘你们这一次大张旗鼓的前来进攻,又偷偷摸摸的跑到我们总坛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余万山冷笑了一声道‘你说的好不轻松!这一年来我中原武林前后有三十人丧生,这笔账难道不应该算算吗?’ ‘那当然该好好算算了!只是你们要算账的话就该赶紧去找杀人凶手啊,到我们这来又想干嘛呢?’ ‘阁下是装傻呢还是真傻呢?如果不是为了将凶手绳之以法,我们又到这来干嘛呢!’ 那人也不生气,脸上仍是冷冷的没有表情‘哦,那余掌门的意思是凶手有可能跑到我们朝天宫来了?那为何我教上下几百人众没有一个人发现呢?’ ‘那你们可能找的不够仔细吧。不如我们替你们好好找找,说不定能找到杀人凶手,好为我中原武林无辜丧命的同道们讨回公道,也好为贵教洗清嫌疑。阁下意下如何?’ ‘好主意!不过我们朝天宫平时为了防止小偷小摸什么的进来,设置了不少捕捉野猪老鼠之类的陷阱,万一捉老鼠的夹子伤到了余掌门,那就不好看了!’ ‘原来你们朝天宫里鼠辈这么多啊,那是得好好清理一下了!以免总是出来害人。’ ‘这些无能鼠辈都是偷偷摸摸的从外面潜进来的,我们朝天宫的男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绝不会如此鬼鬼祟祟的。’ 龙震天不想他二人继续做这口舌之争,便开口说道‘余掌门,你们远来是客,不必在这多费口舌,有话便开门见山的说吧!’ 灵度大师接口道‘龙王虽然是明教中人,但享誉江湖已有三十余年,纵然是我们中原武林也都是十分敬仰。只是今天这么问是在回避呢还是故作不知?’ 龙震天淡然一笑‘灵度大师说的是有人使寒冰神掌杀害了中原武林几位英雄的事吧?’ ‘正是,龙王又何必明知故问!’ ‘如果只是这件事,那各位应该赶紧去找凶手啊!怎么跑到我们朝天宫里来了?’ 秋云海道‘可是江湖中人尽皆知,天下间会使寒冰神掌的便只有贵教寒冰使一人。’ ‘可能是别人假冒寒冰使的名义杀人吧,江湖中这一类栽赃嫁祸的事也不在少数!’ 余万山‘哼’了一声道‘别的我不敢说,我昆仑派六名弟子都是身中寒冰神掌而死。江湖中这几百年以来从来便只有寒冰使一人会使这门功夫,这说什么也无法抵赖吧!’ ‘可是我们寒冰使已死了三十年,难道他还能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杀人?’ ‘寒冰使是死了,可是他说不定将寒冰神掌传了给别人呢?’ ‘所以你们就认定了是我教暗中杀害了你们中原武林的人了?’众人都没有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龙震天正色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教并未去杀害你们中原武林任何一人。而且这一件事姑且不论,我手下却是死在崆峒派定乾道长剑下,这一点秋掌门不会不敢承认吧?’ 秋云海道‘正是,确实是我定乾师弟所杀,那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正好这件事今天一并做个了结!’ 龙震天苦笑道‘这件事倒不必了结了!既然天禽先生说过不许任何人找定乾道长报仇,我也不会不给他面子。只要天禽先生不收回成命,龙某也不会食言。还有,上个月我明教一行七十余人在山东被你们无故偷袭,你们又作何解释?虽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你们这种下三滥的行径岂非是为人不齿?本来我还没时间去讨回公道,今天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说不得,这笔账今天一并算清!’ 余万山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龙王,好歹你也是天下闻名的人物,怎地如此颠倒黑白?你们那七十余人先后偷袭我们数次,杀伤了二十几条人命。又不敢与我们正面交战,偷偷摸摸的打了就走。我们包围了他们,也算是理亏吗?’ 龙震天皱眉道‘他们去另有要事,并非与你们为敌。别说杀人,连你们的面都没见过。反倒是你们大半夜的偷偷打了上来,这是何道理?’ 秋云海道‘龙王这番话可叫人十分的不佩服了!你手下三番五次的前来偷袭,我们就不能还手吗?’ ‘你说是我手下夜间偷袭你们?那秋掌门认识我明教多少人?’ 秋云海默不作声。 ‘余掌门你呢?你认识我明教多少人?’余万山也无法开口回答。 ‘既是几位连我明教中人都不认识,又怎能确定一定是我们干的?是不是只要有人去偷袭,你们便会归罪到我明教头上?你们只要有人被杀,就得来找我们报仇?’ 他这一番话,秋云海余万山等人却觉得不好辩驳。 龙震天接着道‘如果各位真的是因为这件事而来,便请回去吧。我教自从前寒冰使故去之后,这三十年已没有人会使寒冰神掌了!去年云清道长身亡之时,我们也十分震惊。当时龙某也亲自率人前去详细调查,却是毫无头绪。一直到现 在,虽然有人假冒寒冰使前后杀了二三十人,我们也一直在调查,却仍是一无所获。我们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各位若是来我朝天宫做客的话,龙某欢迎之至。不过若是为了这件事,各位还是请回吧。’ 余万山道‘余某相信以龙王的身份不会撒谎骗人,只是这件事若是凭这么几句话就这么算了,岂不是有如儿戏?’ ‘那我们龙王爷说出的话你都信不过吗?’ 灵度大师道‘老衲并非信不过龙王。只是此事牵扯到我中原武林三十位同道的性命!而且以后还不知道更有多少人还会因此而丧命,所以我们一定要追查到底,严惩凶手,以给我万千正义之士一个交待。’ ‘好啊,那你们仔细追查,我们赞成。愿你们早日找到凶手,此人如此胆大包天,胆敢滥用我们的名义滥杀无辜,我明教也绝不会放过他!’ 秋云海道‘那你们是一定要包庇凶手的了!’ 明教中一人也说道‘那你们是一定不相信我们不是凶手的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是咱们各有各的道理,那就只有打一架了。武功高的人通常都更有道理一些!’ 另一人道‘而且你们今天本来就不是来说话的吧!想必也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其实从一开始双方都知道说话根本不能解决问题,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 最直接的那个,也是自古以来最有效的那一个! 灵度大师突然说道‘既是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还请龙王先放过我四名弟子。他们只是来送信,有道是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再说了,为难几名弟子也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龙震天有些诧异‘我并未见到你们送信的弟子,也没见到你的书信,又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说法!’ 灵度大师几人十分惊讶,本以为明教只是扣住了几名弟子不放,谅来也不至于杀害他们。岂知龙震天却说并没有见到他们上山送信。 他们都相信以龙震天的身份地位绝不会为难几个弟子,更不会撒谎骗人。只是若说四名弟子迷路在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山路上,却是难以想象。 一时间在场之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也变得十分凝重。 沉默了一会,龙震天微笑道‘好像上天已经安排好了今天让咱们打这一架。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你们来了十二个人,我们现在不多不少恰巧也是十二个人!老天爷真是十分的公平公正。’ 其余人这才注意到,双方居然连人数都一模一样!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今天这一战已是势在必行。只是对中原武林来说情势却是十分不利,对面明教十二人无一庸手,龙震天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而且纵然能胜过这十二人,现在却是身处明教腹地,外面还有上千教众,无论如何也不是明教对手。 好在依秋云海计划,群雄在悬天梁前佯攻,明教教众大部分都前去防卫,现在只有这十二个首脑人物在此。 这二十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反而都冷静下来,没有一个人显得有丝毫慌乱。 龙震天脸上更是一直都挂着笑容‘你们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们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咱们总不能像群野狗似的乱咬吧?敢问几位,咱们一会怎么个切磋法?是一对一的单挑呢?还是大家一起上,打到最后一人为止?’ 余万山起身道‘这一次并非是比武较技,而是我们前来为死难的同道们讨回公道。所以不必顾及这么多规矩,大家放开手脚大战一场,各凭本事争胜吧!’ 明教中一人接口道‘好得很,今天我们明教和你们中原武林的恩怨便一起算清吧!’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到了尽头! 剩下的只有一件事了,就是看谁的手段更加的高明!中间的战场也已经空了出来,只等主角上场一显身手了! 到底是一流高手的境界,二十四人没有一个惊慌失措,也没有毛手毛脚的上去乱打,反而都显得十分平静。 甚至还有几人做出了‘请’的手势。就好像灵度大师他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复仇,而是来喝茶叙旧的一般。 两方人分作两队,又对视了一会,终于准备动手。 龙震天道‘久闻灵度大师金刚伏魔掌使的出神入化,不如我二人抛砖引玉,先切磋一下如何?’ ‘既然龙王有此雅兴,老衲只有舍命陪君子,献丑了。’二人各自踏上两步,准备交手了! 中原武林几乎人人都知道龙震天的名字,但却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也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武功。连秋云海也是听天禽先生说出之后才知道,龙震天用的武功叫做‘龙象天罡掌’。 不过就连元虚道长秋云海他们都觉得灵度大师肯定不是龙震天的对手。 这十几年来,灵度大师虽然在江湖上名气越来越大,不过做的都是些调解纠纷,主持公道的事。大多数是以一个和事佬的角色出现,而并非是以武功惩奸除恶。加上他是出家的得道高僧,人又是长的慈眉善目,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他武功并不怎么高。 长的和善的人通常不如长的凶恶的人显得武功高。以至于北宋名将狄青就因为相貌太过俊美,所以每一次上阵杀敌之前都不得不戴上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吓唬敌人。 秋云海和余万山也一向认为灵度大师武功不是太高。 但是他们忘了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人不可貌相! 沉稳内敛不与人争斗的人并不一定就不能打。可能他们只是因为脾气好而已。 有可能的话,你一定不要把这种看上去温和的人逼上绝境!因为这种人一旦真的发起飙来,往往会吓你一跳! 甚至要你的命! 这时龙震天和灵度大师二人都使出了看家本领,以往龙震天得到的情报之中也说灵度大师武功并没有多高。 但是一交上手,龙震天才发现,他们错了! 灵度大师武功中正平和,招式看起来平平 无奇,但内力却是浑厚至极。和龙震天的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极其浑厚的内力为基础去应对别人变化复杂的招式。最初几十招,这种武功可能看上去有些笨拙。但只有你真正的和他交了手,才知道这种似拙实巧的武功究竟有多难应付! 就好像是你在和一堵墙打架,看上去墙好像只能挨打,并不会还手,但总是能震的你的手隐隐作痛。除非你能一拳将墙打倒,否则你根本赢不了! 二人的招式都不快,但旁观众人都感受到了二人每一次对掌时那沉闷的巨响带来的压力。他二人打斗时毫无取巧之处,纯是以内力对劈。 余万山看了灵度大师出手也吓了一跳,他一向以为灵度大师武功肯定不如他。这时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发现,以灵度大师这种古朴拙重的武功,只怕自己轻灵刚劲的剑法难以奏效。一旦自己不能在二百招之内取胜,那就必输无疑! 正在凝神观看之际,一人走到余万山面前,说了声‘请。’ 余万山仔细看了看此人,只见他约莫四十余岁,也是身材瘦削,一双手却显得瘦长有力,十分稳定。而他的剑却是又窄又薄,这种剑用出来的招式一定是十分迅捷狠辣。余万山却不愿与他对敌,并没有应声。 他见大名鼎鼎的昆仑派掌门人余万山居然都不敢与他接战,目光中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轻视的神情。 不过他却想错了,余万山不想与他交手并不是因为害怕! 余万山极有报负,二十年前他当上昆仑派掌门之后,只过了一两年便不再满足于仅仅统领昆仑一派。而是想有朝一日能在武林中称雄! 只是却事与愿违,这些年武林中太过太平,他也一直都没有一展才华的机会。他的武功智计,处事的手段也确实都是上上之选。 但是咱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乱世出英雄。真的一点都不假! 你想汉高祖刘邦若是生在和平年代,可能就得当一辈子亭长;而明太祖朱元璋如果处在太平盛世,只怕到死都在放牛! 更遑论萧何韩信,徐达常遇春了! 现在武林中比较平和,凭借的便不是本事手段,而是看谁的声望更高了!相比较之下,灵度大师谦和有礼,更加受人爱戴;而余万山却总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总是想凭借气势压倒别人,让人对他心服口服。 所以这么多年大家都对灵度大师心服口服。余万山这么多年却一直都很苦恼,郁郁而不得志。 这一次好容易有了和明教大战一场的机会,他便一直想在人前露脸。只是前有慕容冲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将所有的风头和荣耀都抢了去。 当然他对慕容冲比较服气,别的不说,人家一下子拿出来的那么多钱,就打死他余万山都拿不出来!他甚至根本没见过那么多钱! 好容易等到慕容冲负气出走之后,他却还是没有突出的表现。而现在已经打到了朝天宫,已经是决定命运的最后一战,再不好好表现,那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只是龙震天挑选的对手却是灵度大师,而自己难不成要对付一个无名小卒?眼前此人虽然在武林中没有什么名气,但看起来却是十分不好对付! 可以说胜了毫不光彩,万一输了,那以后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相比之下龙震天威震武林数十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己纵然输给他,也不丢人。反而显得英勇无比;而若是冒险赢了他,那这次回去之后,自己就可以说是武林第一人了!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刚才干脆直接去挑战龙震天好了。 他不想与这人交手,但看着对方轻蔑的表情,余万山心里大怒,心想老子是瞧不起你才不和你打,你还真以为我怕你啊! 当即露出比对方更加轻蔑的表情,背负双手,说了句‘我本来是不想和无名小卒交手的,但既然龙王被人挑走,那就你吧!’ 那人见他好像比自己还狂,也是十分生气,准备一会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 二人旋即也交上了手。本来还有人想好好看看灵度大师和龙王二人的对决,这一来便只能都各自找了一个对手。 二十四人便在这朝天宫内捉对厮杀。 余万山看了对手的手和剑之后,便知道对方武功路数一定很怪异。他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应对;而余万山的威名对方也是早有耳闻,他比余万山还不敢大意。一时间都不敢贪功冒进。 二人剑法都是以速度和变化为主,但还是有极大的差异。余万山的剑法虽然运使的极快,有如行云流水一般,但却是气象堂堂。显得法度严谨,又不失潇洒,不愧是一代宗师的风范。而对方的剑法却不按常理出牌,招式极为怪异,冷不丁的突出几个怪招,让人猝不及防。 从未交过手的两个人,往往路数怪异的刚开始会大占便宜。你一不小心被他偷袭得手,那便输了。 正如雷老拳师会死在佐藤刀下是一个道理! 不过一旦你熟悉了他们的路子,那他们基本上就会输。 就如眼前的余万山一般。他已大致摸清了对手剑法路子。有了防备之下,那人的剑法便失去了效力。再后来余万山剑法已将他困住,他想出些怪招都已有些困难。 现在这二十四人都是一对一单挑,有的是明教中人武功高些;也有的是正教中人更厉害些。但这二十四人无一不是好手,一时间都难分胜负。 比如你让杜雷和余万山或是灵度大师交手,虽然肯定不敌,但若是沉下心来凝神应对,不拆个三五百招,绝不会落败。除非是像萧天朗或是天禽先生那种绝世高手才能在极短时间内取胜。 现在的情况大致如此,虽然已能看出各人武功高低,但还没有一人败下阵来。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分出胜负,势必是一场持久战! 而这一战不只是关乎个人的生死成败,还关乎正邪双方的前途命运! 这也是真正的定江山的一战! 第九十六章 渔利 所以即便有人明知不敌,甚至已经受了伤,却还是会死拼到底。所有人都放开了别的念头放手一搏。 龙震天的武功比在场其他人都高得多,每一次灵度大师与他对掌都觉得十分难受。虽然表面上看是不落下风,但这种硬碰硬的打法,一旦有一方落了下风,那便是落败之时,而且必然会受伤! 元虚道长秋云海和余万山三人已看出了这个问题。现在双方是势均力敌,万一灵度大师落败,中原武林便再无一人可以匹敌龙震天。而且少了一人之后,势必落败! 元虚道长一使眼色,余万山和秋云海二人心领神会,立刻向他这边靠了过来。变成了余秋二人以二敌三,元虚道长却抽身出来去帮灵度大师。 若是别人肯定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但灵度大师早已放下名利,一心想为武林造福。 余万山和秋云海二人对他都十分佩服。若是换了他们自己,宁愿失败,宁愿受伤,都不愿别人相助。 其时元虚道长见灵度大师危急便上前相助,但他三人都未细想,元虚道长的武功和灵度大师也相差不多,都是那种沉稳扎实的功夫,并不利于对付龙震天。 相反如果是余万山上前和灵度大师联手,他二人武功一个沉稳厚重,一个轻灵迅捷,可以相辅相成,威力会大得多。 灵度大师得元虚道长援手之后,立刻扭转了局势。而余秋二人都是一代宗师,以二敌三也丝毫不落下风。他四人武功比其余人高出一截,余下八人和明教中人武功差距不大,基本上都是一个僵持的居面。 本来还打算从秘道出来之后到悬天梁前接应群雄,谁知道出了秘道之后,立刻到了朝天宫腹地。好在明教教众也不在,现在还能一拼。 一番厮杀之后,慢慢的都放开了所谓的身份和风度,而是开始全力血拼。 江湖中人比武,往往一方不敌分出胜负的时候,往往另一方也会收手。这样二人都不会受伤,也不会结下梁子。但这一次双方可当真是性命相搏,不到不能动的时候,只怕谁都不会停手。 而龙震天武功虽高,但他现在一人对战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这两大高手,却也渐渐的感觉有些吃力。而一旦他落败,明教这一方便输定了。而这时与余秋二人对阵三人中有一人撤出战团。余下的二人明知不敌,仍是拼死拦住了秋云海和余万山,准备拼命死守拖延时间。 而这空出来的一人却并没有像预料中一样去相助龙震天,反而是以极快的速度赶到战团最外侧,与另一人一起夹攻‘河内大侠’方岳。 方岳可说是足智多谋,但若是以武功而论,他却是这十二人中最弱的。现在夹攻他的二人每一个武功都在他之上,如此一来,他立刻险象环生,眼看就要落败。余秋二人很快扫视了一下战场,现在旁人都无力去解救。二人互相招呼了一声,余万山便替秋云海掩护了一下。 秋云海快速赶到方岳身边,替他挡住二人。这时方岳已是额头见汗,心跳加速。如果秋云海再晚到一会,他只怕便已败下阵来。这时秋云海敌住二人,他只是从旁协助,好一会才慢慢的缓过来。 秋云海却是后怕不已,刚才如果他反应的慢一点,任由这二人联手杀了方岳,然后再腾出手去相助旁人,那不管他们以三个人夹攻哪一人都会很快落败,那己方必输无疑。 余万山虽然是一一敌二,但他守的极为严密,那两个人也根本奈何不了他。 如此一来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只要哪一方有一人倒下,而另一方肯定会形成二对一的局面,那很快就会分出胜负。 强如龙震天,你让他一个人面对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也是十分吃力;而以余万山这等武功,面对明教二人,也是只能自保。 现在双方都想尽量以二人之力拖住对方三人,然后空出一个人去夹击对方最弱的一个,便如刚才对付方岳一般。只是对方又岂会轻易的上当?一旦有人不敌,便会另有同伴上前相助。双方也从一开始的拉开空间一对一单挑,变成了渐渐的聚到一起互相寻求保护。 其实这战术在两军打仗之时再常见不过。兵法里所有的阵式精髓也就是在此,如何利用阵式形成以自己的强点去攻击对方弱点;又如何将自己的缺点保护起来不被对方攻击。 只是这二十四人之中没有一个懂得行军打仗,甚至平时都不屑于和人联手。所以都不会什么阵式,只是简单的这一个遇险,另一个便上前相助。 若是现在哪一方能请到俞大猷来指挥,肯定很快就能取胜! 如此拼斗了小半个时辰,人人都是筋疲力竭。纵然是内功深厚如龙震天灵度大师,也都已有些吃不消。方岳现在更是已手足酸软,在对方一阵猛攻之后,他已是疲于招架。纵是秋云海替他接下了大部分攻势,他仍是被对方一掌拍中,向后跌坐在地。而几乎与此同时,明教也有一人被余万山一剑削在大腿,登时鲜血直流,他也只得退出战团,坐在地上压住伤口,口中不住大口喘气。 这时不少人都已是强弩之末,不多时又有几人内力耗尽,或是受了伤被打倒,也只得退出。正教中人便只剩下了灵度大师元虚道长以及余万山和秋云海;明教中人也只剩下了五个。 现在的局势更加凶险。龙震天以一敌二已是十分吃力;余秋二人便想竭尽全力拖住剩下的四人。一旦龙震天落败,那剩下的这四个人便绝非他们四人对手。只是对方对局势看的也是十分明白,纵是秋云海和余万山已竭尽所能,还是有一人拼命突围过去,帮龙震天解了燃眉之急。 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见状便开始采取守势,而龙震天压力虽然缓了一缓,但一时间精力却是难以恢复,也无力加强进攻。 秋云海和余万山都是一代宗师,也是江湖上数得着的大高手,但对方三人也是非同小可。他们两大高手联手施为之下,却还是难以速胜。对方三人虽然已是额头见 汗,却还是能支持的住。 可以说现在正邪双方的胜败只是在一线之间,也许一个很小的疏忽失误,便决定了整个战斗的胜负。 突然之间,秋云海长剑一圈,使出一招‘横扫千军’。这一招并非是他崆峒派剑法,而是江湖上基本上人人都会的一个简单招式。虽然看上去威势惊人,但却只是初学乍练的武人所使的功夫,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轻轻松松的就能躲开。 以他秋云海的修为绝不至于使出这种粗陋的剑法,所以对面三人也是一愣,一时间摸不透他的用意,怕他故意设下圈套,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开。 而余万山得此空隙立刻抽身上前去全力攻击相助龙震天的那人,那三人这才醒悟过来。 秋云海这一次可以说是行险得手,如果他使出的是一招崆峒派的精妙剑法,反而就没有如此功效了。 余万山脱身出来,剑法立刻连绵不绝的攻向那人。他现在已使出了十成力,那人无法抵挡,一连向后退了三步。但余万山一柄剑犹如毒蛇一般缠住了他,只要将这人毙于剑下或是将他逼开龙震天身边,灵度大师二人全力施为之下应该也很快能拿下龙震天。 那人抵挡不住他的剑法,只得尽力闪避。只要再出几招,余万山定能将他分开,甚至是毙于剑下。这时只见余万山尽展生平绝学,一柄剑使的更是犹如泼墨一般,密不透风,压得对方喘不过气。 只要再退一步,这人便会脱离龙震天。余万山更是毫无保留,只见他使出一招‘孔雀开屏’连取对方三处要害。那人见他剑势奇快,只得再向右闪避。而这一下已在余万山计算之中,他紧接着又使出一招‘灵蛇出洞’一剑直取他咽喉。那这人便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向后再退一步。 只要他再退出一点,就会彻底和龙震天隔开。 岂知对方却没有闪避,而是直接抬起手臂硬生生接住了他这一剑。同时刀光起处,也削向余万山左胸。 余万山虽然是一剑刺穿了对方手臂,深及骨骼,但剑尖却一下嵌在对方肉里,他下意识的闪避对方攻来的一刀,但身形移动之际手里还握着的剑柄却稍微碍了一下事。纵然他是顶尖高手,但这一瞬间的反应却也慢了一点点。这一下固然是避开了对方的刀,但身形却有些靠近了龙震天。 龙震天看准机会,立刻一掌拍了过来。 本来以余万山的武功也能轻松避开,只是他这时内力消耗过度,远不如平时那么迅捷,此时已闪避不及,只得双掌齐推,迎向了龙震天这一掌。 昆仑派武功本就是以轻灵迅捷见长,内功虽然也很强,却不算是顶尖。而且他拳脚的造诣本就不及龙震天,这一掌相交之下,龙震天沉重的掌力透了过来,立刻震的他五脏翻腾。当即退出三步一跤坐倒。 而龙震天出这一掌时也已使出了十成力,而且将左侧卖给灵度大师和元虚道长二人,虽然明教那人拼尽全力替他挡住了元虚道长,但他还是得在攻击余万山的同时分出左手迎向灵度大师。这一下他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同时与余万山灵度大师两大高手以内功性命相搏。 纵是他内功深不可测,却也在这两股掌力夹击之下,全身剧震,前胸后背都是疼痛难忍。一口鲜血直涌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身受重伤,便在临倒下之时将残存的所有内力拼命一击,打向了元虚道长。而元虚道长也是内力所剩无几,被他掌力硬拼之下,也是受了内伤,气息散乱。 这时便只剩下了秋云海和明教一方三个人。 不过可以说是胜负已分! 这三人不管哪一个比秋云海都差着不少,但二人联手,秋云海便只能自保;三人齐上,秋云海就绝不是对手。 虽然三人之中有一个已是十分疲累,另一个也受了伤,但秋云海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纵然是他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不过这一番剧斗下来,加上他还得一直分心照顾别人,现在也已是体力即将透支。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以一敌三,最多能再支撑一柱香的时间,必败无疑!现在只有守紧门户,多支撑一会是一会吧!果然秋云海开始改变招式,以守御为主。而那三人便跟着又收紧了包围的圈子。 只是所有人都错了!秋云海本来已改变了剑法守御,那三人也包围了上来,但秋云海却突然使出了杀招!他心中也已准确的判断出了形势,知道自己难以再支撑一柱香的时间。 秋云海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彬彬有礼毫无棱角,但实则极擅决断。他心中略一计较便立刻做出决定,与其干等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坐以待毙,还不如趁现在还有余力时殊死一搏。纵然也不能取胜,好歹也有一线希望。 打定主意之后,立刻收紧门户,装作打算死守防御。而在那三人收紧圈子的一瞬间,秋云海却突然使出崆峒武功中最博大精深的一招‘日月动天’,左掌右剑齐出,向对方三人攻去。 而那三人见他虽然来势奇快,自身却也露出了不小的破绽。三人也不惊慌,一面闪避一面攻向秋云海三处破绽。 岂知这一下他们却上了当。本来以秋云海的武功修为,绝不会将一招使老,也绝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而且只要敌人攻击他剑法中的漏洞,他也必然会有应对之策。 所以三人都以为他以一代宗师的身份,必然会回剑拆招。却不知道秋云海已打定拼命的主意。他怕对方不敢硬拼,甚至是故意露出了这三处破绽给他们三个人。 龙震天大喊了一声‘快退开!’。只是为时已晚,三人中两人中掌,一人中剑,都已倒地不起。 而秋云海也只避开了对方的三把剑以及击向眉心的一指,却没能避开后面两掌。一中前胸,一中后背。饶是他武功深湛,这一下也打得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这时双方二十四人之中,有三人已经丧生。剩下的受伤也都不轻,加上体力透支,一时间都难以爬起。 不过双方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灵度大师他们不必说,一个个心中冰凉。这可是在明教腹地,,对方现在纵然只是有一个普通的教众赶来,也能轻易的便取了他们性命。 只是明教中人沾沾自喜了一会之后却都有些奇怪,不知为何打了这么半天,却没有一个教众赶来!不过他们虽然尚未有人到来,但正教中人更是不可能赶来。相比之下还是他们胜算更大。 其实只过了几个眨眼的功夫,但众人却觉得好像是几年那么漫长。 这时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随后四个人缓缓的走了出来。 灵度大师等正教中人虽然明知道明教援军肯定会先到,但见到四人出现时还是都心中一紧。 不过龙震天一方明教中人比他们心中还紧!因为他们也不认识这四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公子,或者说是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的人。因为此人虽然作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公子打扮,长的也是十分英俊,但看年纪应该已有三十岁上下。而且他长的虽然极为英俊,但不知为何,却让人看着便觉得有点不舒服。 余下的三人都是五十岁左右年纪,气派都很大。虽然看样子好像是这公子手下,不过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的站在这个公子身边。完全不像是别的手下在主人身边那么恭敬。 这三个人虽然还没出手,但看上去就是十分了得。 第三个人双侧太阳穴高高鼓起,目光坚定有力,武功想必极为高明。 第二个人眼神锐利,整个人宛如一柄尚未出鞘的宝剑,杀气逼人。 而第一个人更是显得深不可测。他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你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又感觉他好像无处不在。这种气势远比第二个像是利剑一般的人更加令人畏惧。 就连龙震天一看之下都自附恐怕自己难以胜过这个人。他首先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 他此言一出,连余万山他们都是十分惊讶,他们现在才知道这些人原来并不是明教中人。 那公子身旁三人并不答话,也没有任何一点动作,好像根本就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而那公子也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开口赞道‘今天各位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令在下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正邪双方所有人都受了伤,现在也已隐约感到不妙,可能已经中了别人算计。只是虽然明知道身处险境,却全都无法起身相抗。 而那三人好像并不屑于去做点住他们的穴道之类的,也可能是有恃无恐吧。 虽然西门公子想装作若无其事,但看他的眼神却是显得十分兴奋,连手都有些抖动。他此刻的表情,仿佛是俯视苍生的造物主一般。又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在看着自己的子民。 余万山又开口问道‘你是谁?’ 西门公子微笑道‘一会会让你们知道的!不过你们不好奇这两年武林中发生的这些事吗?’他现在就好像是刚刚做出了一件十分满意的艺术品的匠人,急于展示给别人看。 秋云海问道‘云清道长是你杀的?’ 西门公子露出赞许的目光‘这才是你们该问的话!不错···’ 龙震天道‘但是你又怎么会用寒冰神掌?’其实这也是灵度大师等人一直最想知道的问题! ‘寒冰神掌?我们都不会啊!这个不是只有你们明教会使吗?’ 龙震天有些不解‘云清道长不是死在寒冰神掌之下吗?’ ‘嗯,你说的这个,世上不一定非要用寒冰神掌才能形成那种掌印。当然了,我也是耗费了许多功夫,才发现有别的方法可以做出类似寒冰神掌的掌印。不然也根本不必等到这两年才动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最后再说,说了我是什么人,你们立刻就会明白这件事对我的意义了。’ 龙震天又问道‘那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死者看上去是中了寒冰神掌而死的呢?’ 西门公子摇了摇头‘这个不能告诉你们。’ 一人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用寒冰神掌呢?’ 西门公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我看你们都是聪明人,尽量不要问这么蠢的问题!’ 明教一人接口道‘是啊,不用寒冰神掌,别人又怎么能知道是我明教杀的人呢!’ 其实事情到这时已是十分明了,每个人都明白是他在暗中以寒冰神掌杀人嫁祸给明教,挑起正邪双方的仇恨。 ‘我也是思考了很久才选定用寒冰神掌。用别的武功很难让别人一下子就知道是明教在杀人。只是找到这个冒充寒冰神掌的方法,却当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灵度大师问道‘那刘乘风施主,何子荣师兄还有我中原武林二十多位英雄不用说全都是死在你手下的了?’ 西门公子道‘这倒不全是,刘乘风还有何子荣师徒都不是我手下做的。这件事我也是大惑不解,可能世上还真有人会使寒冰神掌!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也在暗中用寒冰神掌杀人,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人甚至连我的手下都杀了几个。我一直想找到这个人,却没发现任何线索!不过总体上来说,他也在间接的帮我加重你们两方之间的仇恨,所以我也一直都没有阻止。’ 龙震天问道‘你是说这世上还当真有人会使寒冰神掌?’ ‘正是,我看过一个他杀的人,和我们的完全不同,应该不是造假!嗯,你们大家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问出来吧,在下一一解答,一会也好让大家瞑目。’ 龙震天心中一直有个大疑问‘我手下弟子在川西被秋掌门所杀,但依秋掌门之言却说是我们先用卑鄙手段害了他的师弟。我相信以秋掌门的身份绝不会说谎,那这件事也是你所为吗?’ 第九十七章 棋子 西门公子有些得意,‘这个很简单,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一直在尽力加大你们双方的仇怨。那一次我手下探知你们双方恰好都有人在那一带,所以我做做好事创造机会让你们在一起好好谈谈。至于手段吗,说出来一钱不值。我的人先是作和龙王爷手下一模一样的打扮,用卑鄙手段以毒针伤了定明道长。秋掌门在气头上,又要抢解药,那就一定会穷追不舍。我当然会把急于报仇的秋掌门引到龙王手下面前。你们双方根本没见过面,肯定分不出来。果然一动手,定乾道长便不负重望的杀了一人!而我的人又及时出现帮秋掌门杀了几个他本来不愿意杀的人。只是一不小心却放走了几个回去给龙王通风报信!龙王爷得知这件事后岂能善罢甘休!肯定会去找秋掌门算账!本来依我的判断龙王爷肯定会灭了崆峒一派。那你们两方可就是不共戴天的深仇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机缘巧合之下,龙王并未复仇成功。不过现在看来,也算不错。今天多亏了秋掌门大显神威,你们两方才如此彻底的两败俱伤,不然我还少不得要费些手脚。能有人代劳的在下一向都不愿自己动手!’ 余万山问道‘那上个月在山东不断骚扰偷袭我们的,想来也不是明教中人了?’ 西门公子笑道‘基本上是一样的套路。你们两方人做事太过拖拉,又都是优柔寡断。我只有不断的给你们制造机会。只慕容冲这小子是个人才,还是他想到主意,包围了明教手下。本来我算准了你们一定能歼灭明教那六十几人。谁知这当口慕容冲那小子坐失良机,居然有闲心带领你们去打倭寇!真是便宜了那些人。从那一战之后,我对他倒是有些忌惮。有他在,中原武林说不定真的能打败明教。而我以后说不定还要费神去对付他。好在你们主动将他逼走了,真是可笑!’ 元虚道长问道‘那慕容老先生是你们所杀的了?’ 西门公子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情‘这才是最精彩的地方!本来我也没想到是慕容冲杀了腾虎,这一点让我喜出望外。我可以顺理成章的再假借明教上门复仇的名义杀了他。如果是别的大门派,只怕不好寻仇;小门派影响力又不够。而他家只有他父子二人,势单力薄,反而名气很大。杀了他更容易激起众怒!本来我是准备连慕容冲一起杀了,后来又一想不如干脆留下他的性命,他必然可以在武林中四处走动,现身说法去鼓动你们对抗明教。不过这小子后来却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以前倒是把他瞧的有些小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西门公子得意了一会又说道‘其实整个计划中最难的反而是怎么引你们进来。我想来想去,只有放你们从秘道中进来,才有可能真正的两败俱伤。不然若是你们哪一方胜过了另一边,我的计划就都称不上完美!我前几天三番五次给你们留下线索追踪,但没想到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就是不能明白!急得我差点都想派人去告诉你们明教的秘道在哪了!不过好在最后你们终于还是发现了。’ 龙震天突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教如此重大的秘密?’ 西门公子笑道‘别着急,一会你知道了我是谁之后,一下子就会明白了。’ 灵度大师道‘阿弥托佛,你前后杀害了我中原武林三十余名英雄豪杰,便只是为了挑起我们和明教之间的战争,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大师是明白人,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西门公子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你们两方两败俱伤,全军覆没之后,就能知道我会有什么好处了!哦,对了,你们是看不到了。’ ‘我们就算是都死了,那中原武林还有明教剩余的人众也绝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找你报仇,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西门公子故作惊讶‘找我?他们找我干什么呢?这件事和我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们两方为了各自恩怨火并,导致两败俱伤,和我根本扯不上关系!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在这出现过。’ 灵度大师和龙震天等人这才想起,确是如此。他们二十人一旦死了之后,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不管是谁都会认为是正邪双方一场大战之后两败俱伤。以后还少不得要替他们报仇。 就连他们自己都一直被蒙在鼓里,若非西门公子主动说出来,只怕他们到了阴曹地府都还是一无所知。 余万山问道‘就算是我们两方人几十年几百年永无休止的打下去,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西门公子摇了摇头道‘余掌门此言差矣,虽然你们双方以后的矛盾会越来越深,说不定隔三差五的还会小小的打一架,但我绝不会让他们大动干戈。因为他们以后就都是我的手下,我怎么会舍得让他们死呢?’ 龙震天等人这才明白,此人居然想一手控制正邪两道。想不到居然有人有如此大的野心! 明教一人道‘就算是我们今天全军覆没在此,我教还有中原武林别的同道又岂能听你的命令?你这想法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西门公子微笑道‘这个不必担心,你们这些碍事的人死了之后,我的人自然会做主。’说着顿了一顿,看着龙震天道‘龙王爷难道不奇怪为何你们打了这么半天,贵教手下却没有一人前来吗?’ 龙震天脸色微变,西门公子接着道‘我怕他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喽啰来打扰了各位雅兴,所以已让人传令下去,任何人不经召唤不得前来。’ 正邪双方所剩的二十一人武功都不是泛泛之辈,也都是心思机敏。此时都已明白了个大概,却仍是都有些不敢相信,一个个默不作声。 直到龙震天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西门公子慢慢的收起了笑容,他也沉默了一会,才问道‘龙王是否还记得丁恨?’ 龙震天面色一变‘‘逍遥王’丁恨?他二十五年前从教中下山之后便即 不知去向。我曾经四处寻找,却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教主和几位法王都推断他可能已不幸遇害,只是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是?’ 西门公子道‘先父并没有遇害,不过若说是因此而丧生也无不可。’ 龙震天惊道‘你是丁恨的儿子!’ 西门公子点了点头‘三十年前明教和中原武林一场大战之后元气大伤,那之后又过了两年童教主准备卸任教主之位,闭关养伤。当时先父武功虽然不及你,但是雄才大略,又对明教一片忠心,准备带领你们重振雄风。岂知童教主却将教主大位传给了各方面都毫不起眼的骆空!先父感觉受到了侮辱,一怒之下便离教而去。先父曾经说过,如果当年童教主将教主之位传给龙王你,虽然他也会不高兴,但绝不会离教出走。而先父下山之后,一直颠沛流离,甚至曾经委身于盗匪之中,只是几年中却多逢变故,诸事不顺。终于在我十岁那年,家父不小心受了伤,加上多年心情压抑,竟然抛下我和刚出生的妹妹,郁郁而终!先父一生郁郁不得志,以至后来丧生,全是因为童教主一己私心所致!他临终前,只说了一件事,就是让我一定要替他出心中这口恶气!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了之后,我师父将我介绍给了一位大人物,我才有机会慢慢的拉拢势力。最初只是打算了结先父遗愿,灭了明教以雪他心头之恨。不过这几年我慢慢发现除此之外,更可以完全控制你们两方。尤其是你们在我操纵之下,宛如一颗颗棋子,任我摆布。先父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欣慰。’说到这,他显得兴奋异常,眼睛里都放着光。 龙震天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道‘那你知道童教主当年为何没有将教主之位传给你爹或者是我吗?’ 西门公子摇了摇头。 龙震天黯然道‘当年你父亲,还有我都在考虑之内。三十年前那场大战之后,童教主知道我们为人所误导,也犯了不少错。所以当年童教主找我商议此事,他觉得如果让丁恨接任教主,在他手下说不定能十分兴盛。但他野心勃勃,一定会找中原武林报仇。只怕再过个十年八载,又是一场大战。而对中原武林,对我们明教,甚至是丁恨自己都是十分危险。童教主十分担心这一点。本来依他的意思,我是接任教主的不二人选。但是他知道丁恨心高气傲,如果真的将教主之位传给了我,那便是摆明了认为他比不上我,怕他面子上难以接受。所以后来便想了一个办法,故意将教主之位传给了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不如他的骆空。而表面上却说是因为教主私心,传给了自己徒弟。实际上却是为了照顾丁恨的面子。谁知道却弄巧成拙,让你父亲一直怀恨在心!’ 西门公子道‘哼!强词夺理!分明就是童教主暗藏私心!’ 龙震天沉默了一会道‘我可以保证童教主绝对没有一点私心!’‘哦?’ ‘骆教主是童教主的徒弟,可是你知道丁恨是童教主的什么人吗?’‘什么人?’‘丁恨是童教主的亲生儿子!这是童教主临终之前才告诉我的,连丁恨自己都不知道!他不想让丁恨接掌明教,便是担心咱们再和中原武林大动干戈,更是担心丁恨自身安危,所以才出此下策!却未曾想到竟然是后来这个结果!’ ‘你,你说什么?我爹是··童教主的··’ ‘正是,当年童教主和丁胜长老情同手足。只是有一次丁长老外出,童教主受托照顾他家眷之时,二人一时糊涂,做出了不该有的事···连丁长老都不知情。童教主一生都为此事所困。只是在临终前才告诉了我。’ ‘那也不重要了。他们都已仙去,孰是孰非已经无关紧要!就如同一会你们死了之后,今天发生的事也都不重要了。’ 西门公子脸上又露出那种志得意满的神情,这个计划是那么完美,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而他是操纵一切的神! 看来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也没有人能改变武林中的命运! 可能还有一个,就是刚刚从佛像后面出来的这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一见他之后,灵度大师和龙震天等人不禁脱口而出‘萧帮主!’ 来的人正是萧天朗。 这时不仅是灵度大师一行,连龙震天等明教中人也都将他当作了唯一的救星,救命的稻草。 西门公子却并没有显得诧异,面上的表情仍是很平静。‘萧帮主终于来了!’ 萧天朗道‘原来是你!’ 西门公子手下站着的第三个人突然上前,对萧天朗躬身一礼。萧天朗也微微还礼,不过二人却并没有说话。 西门公子微笑道‘在下早就知道,若是世上有一个人能知晓我所有的秘密,能对我构成威胁,那一定就是您了。’ 萧天朗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整个计划中我最担心的就是萧帮主。我所费周章之中倒有八成是为了对付您,若是只是他们这些人在,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从十年前朝廷处处针对丐帮时起,便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了?’ ‘正是,以萧帮主的武功和江湖中的号召力,明教绝不是对手。萧帮主也一定会成为武林盟主,那在下可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而且这一番计划也说不定会被您瞧出漏洞来。所以关键的第一步,就是一定要将萧帮主除去。当然以您的武功,想刺杀您什么的那是难如登天,在下也决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只有想办法搞坏帮主的名誉。当时在下着实花了不少手段,买通了十几个有名望的人造谣。谁知道事情超乎寻常的顺利,看那几个所谓大侠说话的口气,便是在下不给一钱银子,他们也十分乐意去做这些事。尤其是丐帮的舵主之中,倒有一小半都巴不得您赶紧离开,他们好能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说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愚昧!’ 见大家都不 说话,西门公子又接着道‘不过自从您退隐之后,大家的日子倒是都舒服了许多。不再有一个伟大的目标需要辛辛苦苦的练功去追赶;再做些有违良心的事也不用再担惊受怕。所以这些年武林中一代不如一代!只怕再过个三五十年,武林中便会名存实亡。’ 萧天朗默默的点了点头。 ‘八年前萧帮主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不少人传言您已经被害。虽然在下十分希望这是真的,但却确定这根本不可能。所以这些年还是一直全神防备,甚至比萧帮主在江湖中走动时还要小心些。不然这一次不免又功败垂成!’ 萧天朗突然问道‘盖天华也是你杀的?’ ‘一剑镇八方’盖天华名气实在太大,听到盖天华的名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一起看着西门公子。‘不是,盖天华是死在崆峒派高手定乾道长剑下。’ 不过天下间只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定乾道长能伤的了盖天华! 这些人当然更不相信。西门公子看着大家怀疑的目光,又笑道‘只是盖先生那天碰巧多喝了点酒,和定乾道长交手时不胜酒力,失手丧生。’ 而萧天朗却没有听他说这句话,而是直视着站在西门公子旁边的第一个人。那人也是毫不畏惧,双目直视萧天朗。 萧天朗瞳孔猛然收缩,‘孙容恕?’那人点了点头。 灵度大师脱口而出‘孙容恕!’ 许多人都不知道‘孙容恕’是何许人也,而灵度大师却是心中冰凉。只有他知道,这个孙容恕虽然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但绝对是绝顶高手。 他便是木清源的二弟子,本来也是木清源寄望传衣钵的弟子,武功之高,那也不必说了。 本来灵度大师见到萧天朗到来的时候,心想他武功盖世,面对这三人,还是有取胜之机。但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孙容恕,那却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二十年前江湖中大举追捕孙容恕的时候,灵元方丈曾经说过,孙容恕的武功已然尽得其师真传。虽然并没有达到青出于蓝的地步,江湖中却也少有人能及。所以三次围捕,都是无功而返。 尤其是最后一战。 当时包括少林武当昆仑在内的十七名高手将他团团围住,又有四五十人在外助阵,他仍是突围而出,还打伤了七八个人。只是那一战他也身受重伤,从江湖中彻底消失。 而这二十余年,人们都已渐渐的忘了江湖中还曾经有过这么一号人,不想他却在此处突然现身。 据江湖传言来看,孙容恕的武功纵然不如萧天朗,也不会相差太多。而西门公子手下另外两人也绝不是泛泛之辈,不管谁下场相助,萧天朗都难以取胜!若是三人联手,天下间只怕任何人都没有一丝胜算。 就算是萧天朗都没有! 一直沉默的孙容恕却突然说话‘我武功也许不如你,但却能赢你!’ 他半天没说话,刚一开口却是这么一句毫无逻辑的话。听着让人十分不解。 不过萧天朗却点了点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西门公子问道‘那是什么缘故?’ 孙容恕道‘萧帮主武功阳刚威猛,天下无人能及,在下也自愧不如。但如我二人当真对敌,性命相搏,却是另一回事了。讲到招式变化,力量的雄厚,在下自是比萧帮主稍逊一些,但胜在内力悠长。而萧帮主如此打法,内力消耗的肯定更加快速。我二人交手之时,前三百招之内我死守不攻,任凭萧帮主进攻。当然这绝不是高手所为,面子上极为难看。只是虽然让人瞧不起,却极为有效!五百招之后,萧帮主气势就会缓了下来,只要我能撑过五百招,萧帮主内力损耗之后,便无法胜过我了!当然,萧帮主无论何时想脱身,在下都无力阻拦。不知道我这一番估算,萧帮主是否认可?’ 萧天朗面不改色‘正是,你这种打法虽然面子上极为难看,却是极为有效。’ 西门公子接着道‘您要走我们肯定拦不住,但以萧帮主为人想来不会舍他们而独自逃走吧。如果换成是在下,一定会仔细权衡利弊,然后抽身离去,以后再找机会报仇。只是萧帮主和在下不同,您想必不会逃避。’ 萧天朗道‘从十七岁开始,我至少有过五十次面对这种局面。只要我逃避过一次,便不会成为今天的我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萧帮主不愧是天下第一大英雄!’ 元虚道长从开始一直一言不发,这时突然道‘萧帮主,请勿以我等为念,天下苍生的命运尽掌握在帮主手中。’ 方岳大声道‘萧帮主,如果我们今天尽数命丧在此,天下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会稀里糊涂的被这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帮主还请速速离开,以您的武功声望,以后带领大家报仇也不是难事。别的不说,只要您还在,此人便不能无所顾忌,还需要···’ 西门公子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说的这些事萧帮主比你更加明白,他要是逃走,不只是能保命,还能当上武林盟主,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是个临阵脱逃的懦夫。只是如果他这样做,他便不再是天下第一大英雄,而是和你们一般的凡夫俗子了!’ 萧天朗并不说话。 西门公子满意的笑了笑‘在下正是算准了这一点。如果您也是和我一样的卑鄙小人,反而不容易对付了。’ 本来别的正教中人,甚至是龙震天一方还想劝萧天朗以大局为重,出去将西门公子的阴谋告之天下。不过见萧天朗其意甚决,便也都不再开口。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一个人能改变天下苍生的命运! 而西门公子的话也已经说完。 通常话说完就到了该动手的时刻! 正在所有人都已灰心丧气的时候,坐在地上的秋云海却突然笑了出来,直笑了好一会。 第九十八章 霞光 所有人都不明就里。 就连西门公子在他笑声止歇之后都问道‘秋掌门何故如此发笑?’ 秋云海道‘你这个计划确实是完美无缺。你自己根本不必出场,也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单只是利用我们之间的矛盾便能搞得我们两败俱伤,你也能轻轻松松的坐收所有的渔翁之利。只是我却不知道你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笨,还是自信的过了头。’ 西门公子丝毫不以为意‘哦,是吗?’ 秋云海又道‘一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意识到你犯了一个错,一个致命的大错!’ 西门公子仍是背负双手,潇洒的笑道‘愿闻其详!’ ‘你利用我们双方的矛盾,安排我们一步步自相残杀。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一切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所以你是不是觉得你无所不能?天下间所有人都不值一提呢?’ 西门公子仍是笑吟吟的不说话。 秋云海继续说道‘你利用我们的手除去了盖天华,还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我崆峒派身上。是,你不只是除去了你想除掉的人,还能利用盖天华的师父灭了我崆峒一派。所有的事都和你毫无关系。这个计划确实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只是你却忽略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 西门公子仍是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那请问秋掌门,我忽略了什么呢?’ 秋云海正色道‘你忽略了盖天华的师父是谁!’ 在场人除了秋云海之外都不知道盖天华的师父究竟是谁。待看到一直面露笑意的西门公子脸色微变之后,不由得一起好奇的看着秋云海。 ‘一剑镇八方’盖天华本身就是一个谜团,他横空出世,抢尽了天下的风头,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销声匿迹。所以一直都没有人了解他。 也一直没有人知道他师父是谁。 秋云海道‘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会愚蠢到想去愚弄,利用天禽先生!’ 天禽先生这四个字本身就充满魔力,连明教中人也一起惊呼出声。 西门公子仍在笑,不过这时所有人都已看了出来,他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而额头好像也有些冷汗流了出来。 不过他仍是强硬的说道‘天禽先生又怎样?一会你们都死了之后,他还是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秋云海却平淡的道‘你错了!这个世界上决没有天禽先生不知道的事,也没有天禽先生看不穿的阴谋!’然后盯着西门公子一字字的道‘更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不知为何,秋云海一提到天禽先生,正邪双方的人好像都舒了口气。 西门公子却说道‘言过其实!你以为天禽先生是谁?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 秋云海看他现在连说话都已有些紧张,便开始微笑道‘不是。玉皇大帝和佛祖不会下来跟你一般见识。天禽先生却不一样!’ 西门公子仍是说道‘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不过虽然嘴硬,他却还是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 ‘他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秋云海话音刚落,所有人同时心头一紧,都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然后不约而同的一起望向门外。 这时殿门缓缓的打开了。 清晨的第一缕霞光也透了进来。 霞光之中站着一个人,一个比霞光还要光彩夺目的人!他仿佛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就这样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一刻,时间仿佛已经静止,天上地下所有的目光和荣耀都已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这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天禽先生。 秋云海虽然受伤不轻,仍是躬身向天禽先生一礼,天禽先生也向他点头示意。 天禽先生缓缓的走到西门公子面前,西门公子却没有勇气和他目光相接。天禽先生又走到孙容恕面前,二人目光相对。天禽先生却开口说话了‘萧帮主不愿和你一样用无赖的招式,不过我可以奉陪。就算是比起耍流氓来,天下间也决没有一人能比得上我!’ 孙容恕却不敢分心说话。 余万山终于放下心来,刚才萧天朗以一敌三,绝对胜不过对方三人。不过现在正教中两大超级高手联手,天下间绝对无人能敌。他仔细估算了一下,孙容恕面对天禽先生应该没有胜算;而对方余下的两人虽然看起来也是不可一世,但萧天朗应该能取胜。 而躺在地上养伤的正邪双方现在非但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都有了闲心想看看这决定武林命运的一战,也势必是精彩绝伦的一战。 参战的也正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神话级的人物! 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不少人甚至已准备好了在以后的二十年中,每天讲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听。 只是他们却没能如愿! 因为刚才还在与天禽先生对视的孙容恕突然闪身从殿门纵了出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便已不见踪影。 据龙震天的估计,他这一纵之快,绝不亚于当年天禽先生被定乾道长击退时落荒而逃的速度。 在场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天禽先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心里却有些落寞。他内心十分渴望与孙容恕一战,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一个像样的对手了。 只是这一次又没能如愿! 余万山冷笑道‘他连师父都不忠,又怎么会忠于你呢!’ 而西门公子身后那个如同利剑一般的人,此刻虽然还是站在那里,却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一个人能感觉到他的存 在。他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精神和灵魂。 在悬天梁前防守的明教教众看见一众首脑和正教十几人一起出来,而且看起来每个人都伤势不轻,已是十分奇怪。待见双方还十分友好的握手道别,更是纳闷不已。 不过看起来一场大祸已消于无形。 中原群雄离开的一路上都在回想这一个多月来的种种,不管这一趟旅程是好是坏,都将是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在他们年老的时候仍然可以拿出来回忆品味一番。 当然人人口中都离不开萧天朗和天禽先生。 而灵度大师不知为何却总是想起慕容冲,这个聪明侠义,勇往直前却又有些傲气的年轻人。不知为何一想起他,灵度大师总会有些心酸的感觉。 而浙江军务在王爷和俞大猷整治之下,日益改观。敢来进犯的倭寇也是越来越少。季云几人也觉得欣慰,不过却急坏了一个人。 那就是严嵩。他见照王爷这一次深得皇帝器重,又在浙江立了大功,还动了他不少人,有些坐不住了。他自己不动声色,却差一些心腹大臣常常在嘉靖皇帝身边说王爷的坏话。 刚开始皇帝并不相信,不过有些谎话说得多了,皇帝也有些将信将疑。 终于这一日圣旨到,说道皇上知道王爷日夜操劳,十分辛苦,怕王爷旧疾发作。为保大明根基,令王爷回府休养一段时间。一应军务交于付明才张熙暂提。待王爷康复后,再做定夺。 朝野上下无人不知二人是严嵩心腹,他二人说是来相助俞大猷,实则却是监管。俞大猷不管什么事都要他二人同意才能做决定。 王爷得旨后叹了口气。俞大猷季云等人也在。大家都知道这是政治*争的结果,一个个都是无可奈何。 大师心直口快,说道‘这两个鸟人一来,俞将军处处受制,以后怎么带兵!’ 张泉也说道‘怕是不久之后,浙江全省又要恢复原状了!这些当官的自是没有什么危险,一看势头不对拔腿跑了便是,只不过可苦了老百姓了!’ 季云毕竟年少,不像其他人那般久历世事。在他的观念里,天下的一切还都是美好的。他此时极为失望,也十分不解当政者犯下的错误,为什么却要老百姓遭殃!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吃苦的总是老百姓啊! 王爷卸下重任,回王府休养去了。付明才张熙二人来到第一件事便说俞大猷滥用外人参与军务,坏了法度,责令季云等人立刻离开,否则军法处置。 智凌大师脾气发作,立刻就要揍二人。季云怕俞大猷难做,便即劝下,带着大师一起回了丐帮。 几人谈及此事,心中都是十分不快。其实对他们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几人都是侠义心肠,为百姓深感忧虑。 本来每日往来奔波,这时却好像一下子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季云心想自己这一次出来又是两三个月没回去了,云梦自己在家肯定十分寂寞,正好回去看看她,或者这一次干脆禀明上官木带她出来给大师几人看看。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正盘算着怎么向何冲几人开口说起此事,大师却首先说道‘张舵主,几位兄弟,我有件事得离开几天。’ 张泉问道‘大师所为何事啊?’ 大师有些不好意思,他尚未开口,杜雷已答道‘舵主不用问了,我知道大哥所为何事。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我就和大哥一起去。估计半个月左右就能回来了。’ 张泉闻言大喜。他本来担心大师走了之后便不再回来,而他也无法强留。现在杜雷说和大师一起去,那当然还会一起回来。 何冲也说道‘我得跟着去看着他,别再不老实。’ 大师道‘放心吧,我死都得拉着你一起。’ 然后杜雷问道‘季云你一起去吗?’ 季云便说道‘我趁此机会回扬州一趟。’ 何冲道‘怎么,回去看你的小情人吗?’ 季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师也跟着问道‘就是上官木家的姑娘是吗?’ 季云道‘是,也是上官云松的亲妹妹。上次来的匆忙,没让你见见她,这一次我回去带她一起回来。’顿了一顿又道‘她上次就想和我一起来,我觉得不便,让她留在家中。现在松哥跟着天禽先生,家中只有她一个人,怕是寂寞,我回去找她。’ 何冲和杜雷不住和季云开玩笑,大师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我也很想见见她。我这次回家,估计二十天左右就能回来。’ 这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原来大师是回家。 只有杜雷清楚大师曾经的家,虽然他老婆儿子早已多年未见,不过智凌大师每年的十月十八左右都会回家呆一段时间。看看自己牵肠挂肚的两个人有没有可能还会回来,上天能否眷顾自己一次,让自己再看看母子二人。 巧合的是,大师的妻子孩子的生日,包括他初次与妻子相识的日子,都是十月十八这同一天。大师每年便定在这一天回家,打扫一番,看看旧物,已坚持了十年之久。虽然每年都是失望而归,但大师却总是不死心。 一想到此事,平时憨厚可爱的智凌大师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显得心事重重。季云并不知情,也没细问。只是宽慰他道‘我二十天后带云梦一起回来见你们,放心吧。’ 离别总是伤感的,不过几人想起很快又能相聚,便也不以为意。 智凌大师的家便在奉化一带,距嘉兴并不太远。当年智凌大师有心想把家安置到皖豫一带中原腹地,只是尚未及搬家便出了变故。智凌大师每 念及此事总觉造化弄人。 一路上大师将此事详细的说与何冲。平日里何冲没有一句话不与他拌嘴,大师本以为他这厮又要嘲笑自己,岂知何冲却是一反常态,表情也是显得很失落。还不住宽慰大师。 不几日便到了大师家中,是在山脚下一个小小的院落,远远的看过去显得十分安宁祥和。何冲道‘其实,人生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小院子,与家人好友一起居住,何尝不是美事一件!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当真让人厌倦!’ 慢慢走近的时候,三人却都是十分奇怪,院落显得极为干净,像是有人居住,清扫。杜雷心中十分紧张,说了一句‘不会是别的人路过,便在此居住了吧?’大师更是心中突突乱跳。三人加快脚步推门进院。 却见一少年背对着三人,正在看着一株梅树发呆。听得有人进入,隔了片刻,缓缓转过头来。智凌大师头脑一阵眩晕,杜雷也是大脑一片空白。何冲见这少年面目和大师有七分相似,再看看大师和杜雷的表情,便知这少年必是大师儿子无疑。 本来大师虽说并不死心,年年都来家中查看,但他自己都没有抱多大希望。怕是他娘俩已经在兵荒马乱之中·· 这次本来也没报多大指望。哪知突然间便见到,他一下子倒是手足无措,当即口舌发干,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何冲和杜雷一时间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孩子也是十分激动,眼睛一红,眼眶里都是泪水。他却把头向旁边一偏,不敢去瞧大师。 大师用颤抖的声音叫道‘允儿··’ 那孩子只是默默的流泪。智凌大师再也说不出话,何冲和杜雷陪着他一起站了良久。大师又道‘孩子,你,你妈妈呢?’ 那叫允儿的孩子也不说话,见大师问及,轻轻的抬手指了指东首一间屋子。 智凌大师一颗心都似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连站立好像都有点困难。他和妻子已有十年未见,他这时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是高兴还是紧张。全身犹如过电一般,缓缓的一步步走向屋子。 何冲杜雷二人陪在后面,也跟着他进了屋子。 智凌大师在想自己开口第一句话该向妻子说些什么呢?还是干脆直接跪下来?一瞬间他脑海里已转过无数念头。 只是屋子里却没有人,只桌子上供着一座灵位,上书‘慈母林徐氏之灵位。’八个大字。 智凌大师万万料不到是这个结局,当即感觉天旋地转,一跤坐倒,怔怔的看着灵位发呆,他已连哭都哭不出来。 何冲和杜雷也没有想到这一慕,二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坐在他身旁,分别握着他一只手。 智凌大师好像已经虚脱,足足有一个时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允也已进来。他也只是呆呆的站着,眼里含满了泪水。四人都不说话,就这样一直呆了大半个时辰。大师看着孩子,见他年纪轻轻的便已有些许风霜之色,想是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大师满心想把他拉入怀里抱着他,不过父子二人却显得很生疏。 终于杜雷开口问道‘允儿,你还认识我吗?’ 大师的妻子带着允儿离家出走之时,允儿已经十岁,早已懂事,他对杜雷印象很深,当即点了点头。 杜雷又道‘孩子,你爹爹回来找你了,你···’说到这他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觉,便再也说不下去。 允儿眼泪早已控制不住,这时哽咽着道‘妈妈说了,我爹爹早已死了。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孤儿寡母独自流落在外受苦。有爹保护的孩子,都不会受这个罪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怨恨之意。 此事是大师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他本就后悔不已,这时听允儿如此说更是心如刀割。 最爱的儿子,自己竟然没能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一眨眼间那个印象中虎头虎脑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但是却不愿意认自己这个父亲。 往日自己一回家,儿子便乖乖的依偎在自己身边开开心心叫着爹爹的诸多场景,一一涌上心头。他再也止不住眼泪,允儿也是已泪流满面,却和大师十分生疏。 连何冲和杜雷二人都是眼眶湿润,四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何冲清醒一些之后,拉着杜雷二人在大师妻子灵位之前上香祭拜。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嫂甚是尊重。 杜雷以前经常随大师回家,见过她许多次。现在见她已然去世,只想放声大哭。 虽然大师和何冲从未责怪过他,但他觉得大嫂之死他有莫大的干系。若不是他一时鬼迷心窍,大嫂也不会离家出走。可能到现在大师一家人还能在一起生活。智凌大师这十年时光也会过的非常快乐,而允儿也不必受这十年苦。 但人一生中又能有几个十年? 更可悲的是大嫂已不在人世,而自己也势必一直背负这个沉重的心结。他也是思绪纷乱,痛哭不已。 智凌大师慢慢的走近允儿,站在他身边,父子二人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允儿默不作声的走出屋子,只剩下了他兄弟三人。大师轻声道‘幸好二位兄弟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不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人都是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三人又站了一会,见允儿出去之后不再回来,大师想肯定是他不愿意与自己相见,一时间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该留下来。何冲却说道‘大哥,允儿已经有十年没见过你,一时间恐怕难以适应,不会这么快和你相熟。不然咱们明日一早再来吧,多给他点时间适应一下。’ 第九十九章 伤逝 大师和杜雷都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去,却见允儿端着饭菜进来了,原来刚才他是做饭去了。大师见他虽然与自己不亲,却还是做了四个人的饭菜。看来是想留三人吃饭,只是不愿意明说而已。 三人心中都十分欣慰,便和允儿围坐在一起吃饭。大师和允儿心情激动,而杜雷又是替师兄难过,又是自责,也是说不出话。 只有何冲慢慢的开始试着和允儿说话。允儿也慢慢的开始和他熟了一些,便和他说起这些年母子二人的经历。 你想在一个不算太平的世界,孤儿寡母的在外面所经历的又能有多少是好事呢?当然大多数都是一些心酸的经历!在哪儿挨冻受饿了,在哪儿受人欺负又不敢还手·· 有一次在允儿十三岁那年,他被一个富家小姐欺负,他刚争辩了几句,那小姐不由分说给了他一个耳光。他一时气急便将那小姐一把推倒,几个家丁上来不由分说一顿毒打,他母亲上来苦苦哀求,又向那小姐下跪认错,对方才肯罢手。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夜,也就是那次妈妈说出的那一句狠话‘谁让你没有爹,没有爹的孩子都是会受人欺负的!’ 还有一次,到了过年的时候,钱袋却被人偷走。母子二人都是饥寒交迫,口袋里没有一点银子。母亲走了半个时辰的路才给他讨要到一点点吃的。然后一个富户见他母子可怜,便留他们住了一宿,还给了他们一点肉食。妈妈不舍得吃,全部留给了他。 允儿至今还记得母亲看着自己的表情,脸上充满了慈爱与幸福。好像是只要自己能吃饱,母亲便受尽天下间所有的苦都是心甘情愿。 当时允儿在心中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好好保护母亲,让她不再受一点点苦。 谁知还没有等到自己长大,母亲便已不在了!正是人生一大悲,子欲孝,而亲已不在!说到这允儿难以控制情绪,又哭了出来。 智凌大师提起手掌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打了几个巴掌,他打的十分用力,两边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大师道‘允儿,都是爹爹不好,让你娘俩受了这么多苦。从今以后爹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允儿却并未说话,只是默默的坐着,看来还没有原谅大师。大师握住了允儿的手,允儿轻轻的抽了一下,却没有抽动,便任由大师握着。过了片刻又轻轻的把手抽了出来。 杜雷此时心情更是复杂,只因当年一时贪念,害得允儿与大师分别十年之久,大嫂更是因此而丧命。这十年来他虽然一直在自责,但从未如此刻之甚。 他也好想狠狠的打自己几个耳光。 终于还是何冲开始慢慢的改变话题,说一些趣事。几人情绪都平复了些,开始吃饭。何冲和杜雷更是不停的给允儿夹菜。允儿却只是埋头吃饭。 大师看着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允儿六七岁的时候,那个虎头虎脑,与自己一刻都不愿分开的儿子。不由得叹造化弄人,不胜唏嘘。 吃完饭允儿默默的收拾,他这么多年照顾母亲早已习惯了这些事。而大师有心帮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又过了一会允儿给三人抱来被褥,然后回房睡觉。 其实三人武功深湛,早已寒暑不避。 大师道‘你们俩先睡吧,我坐一会。’说着走到妻子灵前,靠着墙默默的坐下。何冲杜雷二人分别坐到他身边,不一会二人便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而大师却是思念亡妻,自觉自己实在是亏欠太多。一时又想起终于得能见到自己儿子,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第二天四人都是早早醒来。智凌大师跟在儿子后面,允儿干嘛他就跟着去干嘛。虽然允儿还是不和他说话,但何冲和杜雷都已看出,虽然十年不见,但父子二人不知不觉间已亲近了些。 如此一连三四天的时间,允儿已慢慢的和何冲杜雷二人熟识了些。他对杜雷印象极深,记得这位叔叔当年给自己买了不少玩具和好吃的。 孩子的天性便是如此,你只要给他些好吃的好玩的,你就是他幼小心灵中最亲的人。 何杜二人对他都极好,只是允儿和大师之间还有些隔阂。允儿称呼大师仍是只是说‘你’,而不是叫爹爹。而他肯和大师说话,大师已是喜不自胜 ,哪里还在意这些。 大师不断的允儿说起他小时候的事,一时间父子二人俱都沉浸在过往的岁月里。 晚饭的时候,大师问道‘妈妈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给你取允儿这个名字?’ 允儿摇了摇头‘妈妈没说过。’ 大师叹了口气道‘当年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我是出家人。后来我告诉她的时候我二人已有了极深的感情,而且不久之后,你妈妈就有了你,更是无法分开。我是出家人,本来不该隐瞒她,而且后来我极少有时间能陪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实在是对不起你们。你妈妈取这个允字就是允许原谅的意思,表示她能容忍我的错误。而且一语双关,也希望我将来能兑现我的允诺,还俗陪在你们身边···哎,我此生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你妈妈临走的时候是不是还恨我?哎,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允儿却是默然无语,唯有泪流。 这时和季云相约的时间已近,大师三人想带允儿一起回丐帮。但允儿执意留下为亡母守孝。大师想留下陪他,他也不愿。三人便商议回丐帮安顿好再来接他。 大师对何冲杜雷二人道‘二位兄弟,咱们快该回去了。你们明天去镇子上歇一天,我想和允儿独处一天,有些话你们俩在这我不好意思说。’ 二人都点了点头道‘正是大哥,你好好陪陪允儿。等咱们回去安顿一下就回来接允儿。’又说了一会,二人离开去镇上,留他父子二人独处。 他二人走后,大师又絮絮叨叨的一直在和允儿说起以前的事,有许多事允儿还有印象。他也听的出来大师话语中对他满满的爱意。这时大师也说出了当年那件事阴差阳错的误会。不想如此巧合的一件事,竟导致一家人分离十年之久,和妻子更是永远阴阳相隔,连向她跪下求她原谅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二人当时都不赌气,也不会是如此下场。允儿这十年也一定会幸福的多。 只是一切事情都没办法回到从前了! 允儿眼睛噙着泪花,也和大师一起回忆小时候父子间的往事。只是还是不肯叫他一声爹爹。 第三天,大师一早便即起床。允儿知道他要走,也是早早起来为他做好了饭菜。大师吃的极为香甜,又和允儿说了一会话。临走时说道‘允儿,我要走了,你还不肯叫我一声吗?’ 允儿红着脸,低下了头道‘等你回来再说吧。’大师见他口气已经有些松动,便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好儿子,等爹爹在那边安顿好便过来接你一起去住。’ 允儿小声道‘你,你小心些··’ 允儿一直目送大师到看不见身影方才回屋。 而大师一路上也是不停的回过头看他。见他虽然和自己还有些生疏,但毕竟父子情深,现在已慢慢的接受了自己。当下心中宽慰,未来总还是充满了希望。 大师在心中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儿子,绝不能再让他受一点点苦。 一想到以后儿子能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心头便一阵暖洋洋的。 走了约有一个多时辰,老远便听见一阵哭喊追逐的声音。加快脚步赶了一阵,却见百十个老弱妇孺抱着孩子哭喊着逃来。后面有一队倭寇追杀,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渔民在后面拿着鱼叉,铁锹,铁棍等一边跑一边抵抗。 他们只是想让自己的父母老婆孩子能快一些跑,能逃离这些倭寇的魔掌。 好在当时地形一边是一条大河,另一边紧靠着一个长满灌木约有一丈多高的土坡,都是难以通过,只有中间一条仅有不到一丈宽的小路可以通行。因此倭寇虽然众多,却是无法分散去追击。 只是这十几个渔民本就人少,而且手中连兵器都没有,只是一些平时做活用的工具,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倭寇对手。他们一边跑,一边抵挡一下。倭寇看来是稳操胜券,也不急于追击,不停的驱赶戏耍这些渔民。一面哈哈大笑,显得极为兴奋。 智凌大师一眼瞧见这队倭寇足有二百余人,黑压压一片。大师心想这么多贼寇,妈的,洒家也赶紧跑吧。正要闪人,却正好看见倭寇已追上后面十几个渔民。其中一人不停眼望刚才逃过来的这一群老弱妇孺,目光中满是绝望 与不舍。 不几下,那渔民便被砍倒在地,一时却不死,挣扎着在地上爬行。而逃跑的一个妇人大哭,怀中抱着的一个约有三四岁的小男孩见父亲倒在地上,不停的哭喊‘别打爸爸,别打我爸爸。’那渔民伸出手,好像绝望的还想在死前再抱一下自己心爱的孩子。 孩子也伸出小手,哭喊道‘爸爸,快起来,快跑!’ 又过来一个倭寇,在那渔民后背上补了一刀,那渔民登时丧命,只是却死不瞑目。 那小男孩哇哇大哭‘爸爸,爸爸!’ 智凌大师暗骂自己混蛋,见到这渔民惨死,且又有两人被砍倒在地,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快步冲上前去,夹手夺过两个渔民手中的铁棍。那渔民一愣,智凌大师已冲到了最前面,两条铁棍齐舞,登时一人便挡住了这一群倭寇。他大吼道‘赶紧跑,洒家在这挡着,快跑!’ 那十几个渔民要留下来帮他,他大叫道‘你们别在这碍手碍脚的,你们跑了,洒家也好脱身。’ 十几个渔民迟疑了一下,还是跑开了。这时那些倭寇见到嘴边的肉要跑了,便一窝蜂的涌将上来。大师把两条铁棍抡开,倭寇一时大意之下,被大师接连打死了十余人。 看出大师凶猛,倭寇便不敢攻的太近,而是改由十几个人在前围攻大师。 其实以大师的武功,这些倭寇虽然人数众多,但他若是想跑,还是奈何不了他。只是他跑了之后,倭寇很快就会追上这些渔民,那他们恐怕没有一个能幸免于难。 大师只得拼命堵住这条小路,好在道路甚窄,他铁棍舞开之后,根本无法通行。不过现在大师别说跑,就连左右移动都不行,因为只要有一丝空隙,便会有倭寇穿过。当下只得堵在原地,将两条铁棍舞的密不透风。 饶是他武功高强,如此舞了一柱香的时间也已是疲累不堪。一旦遇到险招招架不及,大师便只得向后退一步。如此十几步退下来,这条小路便已到了尽头。后面便是一马平川,只要自己再退一步,那些渔民便遭殃了。 这时大师已有些内力不济,而且倭寇中有几个剑术好手,有的刺他头面,有的刺胸口,还有些专攻他下盘。大师心中不由得叹道‘此番性命休矣!’ 随即想到自己和儿子分别十年刚刚重逢,尚未能享受几天快乐时光,便又要分离了! 而且这一次只怕是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了! 而答应过儿子以后好好照顾他的,只怕也无法实现了。不知道儿子会不会怪自己··· 有心想跑吧,他自己脱身虽然易如反掌,但是这百十个渔民今天全部会成为刀下亡魂。又怎能为了自己一家的团聚,让这几十个家庭丧命! 想到这便继续咬牙坚持。他这一会有点走神,一不留神小腿上中了一刀。虽然并不严重,但也是血流不止。紧接着左手小臂,前胸都受了伤。 他生性勇猛,这几处伤口更激发出了他心底的勇气,当即大叫道‘奶奶的,今天跟你们拼了!’一口气涌上心头,手中两条铁棍舞的更加急了。他不光不退,反而向前迎了上去,冲向对面的倭寇。 那些倭寇万料不到他受了伤之后还是如此的勇猛强悍,不及防备之下,登时又被大师打死了四五人。不过也就是这时,大师因为气力不济,闪避的慢了一点,被一个倭寇一刀从前胸砍到后背。 一条巨大的伤口,登时血如泉涌。 大师这时心中一片清明,好似感觉已脱离了这个世界。 过往的一幕幕,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季云,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倭寇见他受伤极重,知他命在顷刻,都对他有些畏惧,便都不再向前。怕他临死前搏命一击再打死几人。 大师已是头脑眩晕,难以站立。他脚下一软,险些跌倒。不过立刻想到自己如果能多坚持一刻,那百姓逃命的机会便多了一分,便仍是死命咬牙坚持站住,任凭鲜血从伤口处流淌。 他这时已无力再伤人,只能拼尽力气勉强站着。而倭寇对他十分畏惧,也不上前,只等着他自己倒地不起。 终于又过了片刻,大师实在是无力再支持,一下跌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章 雷霆 有几个大胆的倭寇便试探着上前,准备结果大师性命。 这时山坳间两人急速奔来,正是何冲和杜雷。一眼瞧见大师已躺在地上,不知生死,何冲急得哇哇大叫。杜雷更是已哭了出来。 大师听见动静,勉强睁开眼睛,见他二人到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心想百姓这下终于安全了。 倭寇见二人奔行迅速,不敢轻举妄动,凝神准备与二人接战。 一眨眼间二人已奔到近处,见大师伤势极重,二人毫不迟疑,抢起大师所使铁棍,发疯般的向倭寇冲过去。 二人都是咬牙切齿,双目如欲喷火,杜雷更是撕心裂肺一般的大喊大叫。他二人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不过这时出手已毫无章法,势如疯虎一般的每人手持一根铁棍狂扫乱劈。 杜雷一棍斜劈向为首的一名倭寇,那倭寇刀法精熟,见杜雷所使铁棍十分笨重,便打算避开锋芒再以自己轻灵的刀法反击。 哪知杜雷虽然手持一条二十来斤的大铁棍,却仍是迅捷异常,远出那倭寇意料之外。 倭寇一时闪避不及,被杜雷一棍打在头部,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即送命。何冲也是一般的打法,二人迎头直冲向这一队倭寇。 道路狭窄,倭寇无法展开阵型包围二人,只得以最前面十几个人接战。倭寇本身武功就比二人差得太远,他二人又都是豁出性命不要,咬牙切齿的猛扫狂劈,倭寇哪里抵挡的住,片刻之间便已有二三十人死在二人铁棍之下。 何冲对着离得最近的倭寇猛扫一棍,将他手中长刀打断,接着以雷霆万钧之势反手一棍猛扫出去,一棍正中颈部,登时将那倭寇从脖颈处将头颅打断。那颗头直飞到七八丈外,挂在一棵大树之上。何冲毫不停手,又上去一棍将那一具早已没有头的尸体打倒。 杜雷抢步上前,封住面前一个倭寇退路,一棍当胸横扫。那倭寇避无可避,下意识的拿手中铁枪一挡。当下一棍击在枪身,登时把铁枪从中击断,余势丝毫未衰,正中倭寇胸膛。 只听喀喇喇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倭寇胸膛已被全部打塌。余下倭寇见了这等威势,不敢再战,忙向后退。何杜二人也不追击,手持铁棍对着早已被打得不成模样的那两个倭寇尸体狠命抽打。 二人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一边大声咒骂,一边狠狠抽打。足足三四十棍过后,那两具尸体早已被打成了一团肉酱。 倭寇腿都吓的软了,这时二人抬起头来,脸上全是鲜血,咬牙切齿,直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一众倭寇魂飞魄散,没有一人有勇气再战,发一声喊,全都没命奔逃。 二人手中铁棍甩出,又捅死了四个正在逃命的倭寇,却都是两两穿在一起。 何冲抱起大师一看,伤口已然无法包扎,顿时眼泪再也止不住。杜雷哀嚎道‘大哥,大哥,你别死啊,大哥···’ 大师首先向杜雷说道‘师弟,别哭了,咱们俩有生之年还能重逢,已经是上天眷顾。师兄已然心满意足,只是可惜以后不能陪着允儿了···’ 杜雷心中混乱已极,当年那事是他一生遗憾,本来上天眷顾,师兄弟二人能再次重逢言归于好,岂知只是短短数月相聚,便又要永远分别了!他心中毫无主意,只是嚎啕大哭。 何冲也大哭道‘混蛋,你他妈说过会和我一起死的!’ 智凌大师勉强笑了笑,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又轻轻的说了一句‘别告诉季云,就说我去云游了···’说罢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二人只是抱着大师的尸体嚎哭,也不知过了多久,刚才大师所救的渔民远远的瞧见这一慕,又都返了回来。见大师为了救他们已然丧命,全部都跪下痛哭。 一个老者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向何冲杜雷二人讲述大师如何经过,如何独挡倭寇让他们逃生之事。 哭了一阵,一个年长的渔民吩咐大家抬大师的遗体回去清洗安葬。何杜二人不肯放手,只盼能多抱着大师一会。 当天晚上全村人都没合眼,和何冲杜雷二人一起守在大师遗体之前为大师守灵。 第二天开始,不管远近,凡是听说了这件事的乡民,全部赶来拜祭大师。几日中也不断有武林人物赶来,俞大猷也马不停蹄的率众赶来送大师一程。 王猛跑来看见大师果然已经丧生,当即嚎啕大哭,满地打滚,任谁拉都不肯起来。乡民们不断向人诉说大师如何为了保护他们力战倭寇之事。 几日间,连知府和巡抚都听说了义僧为救百姓舍身独拒二百倭寇力战殉国的英勇事迹。知府还亲自为大师选了墓地以及一切丧葬用品。 隔了五六天张泉和米香主才赶到。 正在此时,一个少年手脚发颤的慢慢走来,少年浑身发抖,好像连路都不会走了。只何冲和杜雷知道他是大师的儿子。 允儿前几天就听说了这件事,只是他却不敢去相信死的是智凌大师。更不敢前来一看究竟。此刻颤巍巍的来到大师遗体之前,一看到大师的遗容,立刻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众人扶起他,等到他清醒过来,仍是浑身发抖,他好像连害怕和悲伤都不会了。众人正奇怪间,杜雷才说出这便是大师之子。现在已没有一个人奇怪,大师一个出家人,怎么又会有个儿子。 王猛立刻上前骂道‘要不是你一直不肯原谅师父,他怎么会耽搁一天,怎么会遇上这些倭寇?’ 何冲黯然道‘如果大哥不遇上这些倭寇,这一百多乡亲们,只怕个个已变成刀下亡魂了!’ 允儿好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疯疯癫癫的上前抱住大师的遗体,轻声的说道‘爹爹,爹爹,你起来,你听我说,其实妈妈早就原谅你了,妈妈一直很爱你,只是怪你心狠。妈妈让我见到你之后,别那么快原谅你,让我故意气你几天再叫你爹爹。你那么疼我,我怎么会忘了呢,我故意不理你的。爹爹,你快起来,你带着我,咱们回家找妈妈去。’说着拉起大师的手,轻轻摇晃。 众人看了无不动容,而王猛眼泪再也止不住,又是嚎啕大哭。 江湖中武林人物越聚越多,灵度大师听到消息也立刻赶来。这一日正是巡抚知府给大师送葬之日,二人亲致悼词。 一个武林人物,死的时候能有官府,武林中人,老百姓自发的集体来送葬,这还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遭。大师所救百姓,下至蹒跚学步的婴孩,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全部披麻戴孝,以谢大师救命之恩。 王猛一直对大师以师父相称,此时也为大师戴孝,他是个直性子,什么礼节都全然不顾,全程只是痛哭。而允儿更是好像已得了失心疯,他已完全麻木。任何人和他说话他都不回答,也不知道哭。 灵度大师首先拜祭智凌大师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智凌大师可以称得上是我民族第一位大英雄,是我中原武林豪杰的楷模,愿大师英灵安息!’ 众人轮番上前拜祭,那些乡民中走出十几个少年,有的甚至只有七八岁,上前说道‘这个和尚爷爷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我们也要好好学本事,以后给爷爷报仇!’又向何冲杜雷二人道‘两位叔叔,我们以后也要打倭寇,你们教我们本事吧!’二人点了点头。 这时吕布吕罡赶到,他们得知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吕罡下马见到大师遗体,当即顿足捶胸。 正拜祭间,丐帮中张泉手下赶到,上前说道‘禀告帮主,已然查实。’ 张泉道‘说给大家听!’ 那人面向大家道‘我们已接连追查了四天,已然打探清楚。这一队倭寇共有二百四十六人,已被当场打死了五十五人,余下一百九十一人现在流窜到了沿海一带。他们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也并没有发现我们的人,所以走的不急。不过看样子最近几天已准备要乘船离开,兄弟们不敢定夺,急来禀告帮 主。’ 何冲这才知道张泉隔了好几天才到原来是率人去追这一批倭寇去了。 这几年丐帮各分舵之间基本上已互不往来,这时为了大师之仇也联合起来,共同追查倭寇线索。丐帮弟子遍天下,倾全帮之力,很快便查清了这一队倭寇的来历去向。 当下群雄义愤填膺,立誓一定要为智凌大师报仇,绝不能让这些倭寇走了一个! 灵度大师召集大家,正要安排剿杀倭寇之事。杜雷突然大声说道‘多谢各位美意,我替师兄在天之灵感谢大家。只是这次还请你们都不要出手,只我兄弟二人,亲手替大哥报仇!’ 灵度大师尚未答话,何冲接着说道‘大家看在大哥面子上,帮同在四周堵截,莫让倭寇走了一个,我兄弟二人便感激不尽。只是万望请勿插手,让我兄弟亲手为大哥报仇!’ 众人见他二人如此坚决,便不再坚持。吕罡却大喊道‘不行!大和尚也是我的生死之交,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杜雷道‘不关你事,你别插手。’ 吕罡将腰间佩刀一解,往他二人面前一扔道‘要不让我一起去报仇,要不你现在一刀杀了我!’ 二人见他如此,便默许不再说话。 知府一手安排了大师葬礼所需的一切事物,给大师立了一个巨大的牌位,上书:义僧智凌大师之墓八个大字。献祭的花圈更是不计其数。 终于祭奠完毕,何冲和杜雷已有几日未曾合眼,二人都是满眼血丝。张泉道‘何冲,杜雷,你二人今日必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好给大师报仇。’ 二人也知道须得养足精神才能手刃倭寇报仇,祭奠完毕二人立刻睡去。 而张泉给二人打造的兵器也已连夜赶制完成。乃是每人两条铁棍,重二十斤,前端却打磨的极为锐利。 吕罡平时使的兵器是刀,不过他却觉得以刀杀倭寇,不能解心头之恨!便寻遍所来的江湖同道,找了两把八角铜锤。一切准备停当。 第二日酉时追到海边一个小小的山坳间,终于追上了这一群倭寇。此时天色已开始昏暗,何冲杜雷生怕万一有人在黑暗中逃脱,便决定明日一早再去手刃这些倭寇。 就再让他们多活一晚! 俞大猷安排了士兵在各个方向值守,以防倭寇任何一人走脱。此时恰好有加急军令传俞大猷回去执行军务,俞大猷却毫不理睬。张泉等人劝说,俞大猷也不听。他狠狠的对传令使者说道‘哪怕这一次贬为庶民,哪怕流放充军下狱,老子都要先给智凌大师报仇,去他奶奶的军令!’ 次日三更时分大家便早早起身。何冲杜雷吕罡三人吃饱了饭,拿好兵刃,吩咐大家堵好西南两边,俞大猷率军堵住北方,三人由东方攻击倭寇。 这时王猛跳了出来,他仍是披麻戴孝,手持钢刀。他前日未说,怕杜雷不肯让他同行,这时才说出一定要手刃倭寇为师父报仇! 二人见他神色凄惨,兼之一片诚心,不忍拒绝,便也答应下来。 王猛自知武功远不及他们三人,不能运使沉重兵器,只得以平时所使钢刀为师父报仇。 倭寇本已定好今天上午跟随接应的船只沿海路南下去行凶。早晨起来岗哨才发现他们已被人团团包围。眼见西南北三个方向都已被堵住,只有东面海边没有敌人。当即来不及吃饭,扔下所有的东西准备逃窜。 这时却见东方有四个人缓缓走来。不少人立刻认出其中有两个便是那天赶来相救大和尚的那两个索命恶鬼一般的人!倭寇一见到他俩,立刻吓破了胆。 而且二人身旁那个身材魁梧,手持两条大锤之人,看起来比他二人更加凶恶。三人都是头缠白布,神色凝重。 这时倭寇已毫无退路。 现在他们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实在是不愿意再见到何冲和杜雷。只是四人已然逼到近处,倭寇只得四散分开,列好队形,准备应战。 吕罡首先冲上前去,一名倭寇手中长刀递出刺向他前胸。他左手铜锤飞起,倭寇万料不到他使这么大一柄铜锤,速度竟然比他的倭刀还要快。 吕罡身雄力猛,兼之手中这柄铜锤足有二十来斤,而倭寇手中倭刀不过三斤左右,这一接手,倭寇手中长刀一下子便被砸飞了出去。而吕罡右手大锤早到,一锤正中倭寇头顶。登时将那倭寇打得脑浆迸裂,吕罡丝毫不停,左右开弓对着那还未倒下的尸体一阵狂抡。直打了七八锤,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方才倒下!而后吕罡对着尸体狠狠的吐了一口痰,还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何冲双手持棍,他二人这铁棍既能当棍使,又能当成枪用。他左手一挺刺向倭寇面门,右手棍横扫倭寇下盘。本来这一招左手一刺是以虚为主,对方识得厉害便会闪避。而不论他闪向何处,右手这一棍定然能打得他腿断筋折,极为厉害。不料倭寇武功比他差得太远,何冲出手又是迅捷异常,这左手一刺,倭寇竟未能避开,被他一棍穿透了面门。不过何冲右手棍仍是大力扫出,一棍打断了倭寇左腿,趁势又反手一棍打断了倭寇右腿。紧跟着左手铁棍抽出,从上至下猛力一劈。 那倭寇其实在第一下便已被他打死,但何冲仍是连下了四记重手。 杜雷的武功这些年走的是沉稳的路子,这时也一改常态,双手以铁棍狂刺猛劈。他和吕罡何冲三人把一个倭寇打倒打死了之后并不干休,而是一直猛打。一定要把对方打碎了抡散了才肯罢手。 王猛的武功和他三人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这几个月得大师悉心指点,也已进步不少。虽然他现在可能连一个昆仑崆峒的年轻弟子都不如,但对付几个倭寇却是绰绰有余。 以何冲杜雷吕罡三人的武功对付这些倭寇,本来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已足够。不过三人都是这种打法,进展的不快,但这对倭寇而言反而更是一种煎熬。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一个个惨不堪言的死去,活着的都吓的心胆俱裂,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慢慢的等着被这三个人暴打而死! 而且何冲和杜雷二人仿佛进入了一种癫狂的境界,二人都是发疯般的一边猛打,一边咬牙切齿的大声咒骂。 剩下的倭寇连抵抗的勇气也已消失殆尽。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倭寇已只剩下了六七十人。而何冲三人这种疯狂的打法也已都严重透支了体力,都是额头见汗。不过三人不管不顾,仍是狂打猛冲。 张泉一直在外围默默的看着。 他本来和智凌大师并不像何冲杜雷二人那般情深义重,而且见何冲杜雷二人执意亲手报仇,兼之他身为一帮之主,也不能像何杜二人那般毫无顾忌,便打算不出手。这时脑海中却不断想起大师那憨直的笑脸,他突然鼻子一酸,差点要掉眼泪,心想自己也一定要为大师做点什么。当即越众而出,加入战团。 他虽然是赤手空拳,但倭寇哪里能是他的对手。一上手便有三个倭寇死在他的掌下。他受吕罡三人感染,打的也是极为凶猛。 吕布本就早已忍耐不住,这时见张泉下了战场,立刻大吼一声冲了上去。他二人以生力军加入,倭寇更是抵挡不住。 而这时同来的武林群雄见他二人上场,立即一拥而上,都是十几个武林高手才能分到一个倭寇。一个个都是往死里猛打,打到死里之后还不解气,还是一直乱打,跑的慢的人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捞到。 只灵度大师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没有下场动手。 一瞬间便解决了战斗,清点尸体,却只有一百八十八名倭寇,少了三个。丐帮弟子和俞大猷手下都说是有三个人去带领接应的船只了。 灵度大师和张泉要大家保持安静,各人找些地方隐藏一下,看能否等到前来接应的倭寇,好一网打尽。 果然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探马回报有一艘大船驶来 。俞大猷号令士兵埋伏好,静待倭寇上岸。那船只将要靠近岸边的时候,船上的倭寇首领却察觉有些异常,岸边并未见到迎接他们的倭寇,而且隐约能闻到血腥气。 倭寇不敢大意,并未抛锚,而是取出航海用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登时瞧见岸上有血迹还有尸体。 这些倭寇每天都生活在生死边缘,反应极快,立刻开船走人。杜雷和何冲见情势不对再追出去的时候,却已晚了一些。 而武林人物有几个水性极好的也下海去追,却都差了几丈,未能上船。一时间也找不到渔船,群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倭寇逃走。 吕罡跳着脚的大声咒骂‘你们这些狗日的都是他妈的属王八的!有种别跑,下来和爷爷打一架!’ 只是这些倭寇里却没有一个有种的,也没一个有心思理他。反正不管他骂的多难听,那艘船都越开越远。群雄气愤不已,何冲杜雷二人更是极不甘心。 灵度大师安慰二人道‘别灰心,倭寇肯定跑不远,咱们多派人手全力查访,一定要为智凌大师报仇!’ 只是这一惊吓之后,倭寇肯定不敢再露面。甚至可能会直接逃回岛国,那只怕是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他们了! 群雄无不咬牙切齿的咒骂,却又都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逃跑。 这时船已开出五六十丈,却突然开始慢慢的停了下来,顺着海潮一点点向岸边退回。而且摇摇晃晃似是无人操持。不多时便退到了岸边撞在一块大礁石之上搁浅。 群雄都感到十分疑惑,怕倭寇有诈,便小心戒备上了船。 船上的景象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艘船上有五十五名倭寇,不过却已全部死于非命!而且死法一模一样,都是被人以重手法拍碎了脑袋。但一个个表皮却没破,也没有血液流出,而头颅却已不成模样。 脑门正中都有一个紫黑的掌印,恰如被一道闪电五雷轰顶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灵度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果是一年前,老衲定然不明所以。不过现在老衲确信,天下间确有一人能使出这等武功!’ 有些人不解,正要询问,吕七先生已接口道‘是啊,也只有天禽先生能使出这种骇人听闻的武功!’ 灵度大师道‘善哉,善哉。不想天禽先生也亲自赶来为智凌大师复仇!’ 武林群雄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并无一人看见天禽先生何时上船,也没有一人察觉他如何下船,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天禽先生便下重手尽数击毙了这些倭寇,还避过了这许多高手耳目,当真有如鬼魅。 不少人这才确信江湖中对天禽先生那各种荒诞陆离的传说确非虚构。 俞大猷手下尽数割了倭寇首级,回去以祭奠智凌大师在天之灵。 到了大师墓地,远远的便瞧见一个人背靠墓碑坐着,另一人似乎是个少女,面向着他陪他一起坐在地上。 走近一看,却是季云和上官云梦。何冲杜雷等人知道季云和大师之间的感情极深,这时见他背靠大师墓碑坐着,不知已坐了多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 终于何冲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季云却似并未听到。吕七先生张泉俞大猷几人也都慢慢的叫他,季云却不睁眼,甚至连动也不动。 云梦满脸倦容,哭道‘他从昨天下午一直坐到现在,我叫他他也不答应,就这么坐着,连眼睛都不睁开一下。’ 季云此时心中有如刀割,他一直在咒骂自己,若是自己答应和大师一起回家,就是遇上那些倭寇也不会让大师丧命。谁让自己一心想带云梦给大师看看! 造化真是弄人,这一次季云是为了让大师见见云梦才和他分开,却恰恰因此让大师丧命,至死也没能见到。 老天真是不公,像大师这样一个侠肝义胆的好人,却反而未得善终! 正在这时,又有百姓来祭拜大师。一人说道‘这位大和尚心地善良,若不是他,现在埋在这地下的就是我们全村这一百二十多人了。’另一人道‘别胡说,他不是和尚,他是天上的菩萨下凡来搭救咱们的。救了我们,他自然要回天上去了!’ 几人献上鲜花,果食,又磕了几个头,打扫了一番才离开。 不少人看着便心想:如果以后我死的也能像智凌大师一样光荣,也是一大快事! 季云却还是犹如毫无知觉,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云梦不知道如何劝他,只得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默默流泪。 这些人之中,何冲一向与季云感情深厚。见他如此,也默默的坐到他身边,握着他另一只手。张泉等人不知如何安慰,便在一旁站着陪着他们。 过了一会,俞大猷开始以倭寇人头拜祭大师。一直到下午,天色已晚,众人才开始慢慢散去。只丐帮众人和吕家人留下陪同季云。 季云睁开眼睛‘张舵主,吕先生,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陪大师几天。’ 张泉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季公子,我们知道你和智凌大师之间情深义重,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说到这便住了口,因为他突然觉得好像自己说的这些没有一句不是废话。 何冲和杜雷想留下来陪着季云一起守着大师。却见云梦和季云在一起,他二人如留下反而有些不便。便对云梦说道‘他和大哥感情极深,大哥这一走他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姑娘好好陪着他,过几天我们再来。’ 二人又陪了一会,便即离开回了丐帮。 杜雷二人也把允儿接了过去,要他以后跟着自己。这几日之中,包括张泉在内,每个人都是失魂落魄一般。眼前浮现的都是大师那憨直的笑脸,粗豪的声音。 音容笑貌今犹在,只是生死永相隔! 杜雷将允儿带在身边,丐帮上至张泉,下至帮众感大师情谊,对他都是极好。 五六天之后,有人送来一封书信,让何冲杜雷张泉三人亲启,却是季云。信中说道:本来想来和他们三人告别,只是怕见到大师遗物之后不能自持,不敢前来。望三人保重,日后有缘再聚。三人看完不住叹息。 何冲也红着眼睛向张泉说道‘张舵主,你我有缘相识,情投意合。只是现在我心中杂乱,想出去云游一番,以后有缘再见。’ 张泉肯定舍不得他走,只是见他神情凄苦,只得点了点头。杜雷想走都走不了,他本来也打算离开,不过他怕自己走了张泉难以应对诸多事物,更重要的事,他还得好好照顾允儿,只能留下。他声音哽咽的说道‘二哥,你去吧,好好云游一番散散心,看能否有缘再遇到一个大哥那样的人。’ 何冲缓缓道‘就算是再能遇见一年前的大哥,我也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我了。’ 杜雷道‘二哥,你保重,别忘了回来找我。’ 何冲又握了握他的手点了点头,然后又和张泉道别。 而俞大猷这一次抗命不尊,付明才张熙二人抓住机会,上奏嘉靖皇帝。言道他一个总兵,居然为了私人恩怨,擅自动用军队去报仇,因此而耽误了抗击倭寇大事,哪有资格再带兵打仗?又胡编乱造了俞大猷诸多不是。 嘉靖皇帝看了之后怒不可遏,付张二人这一次所上报俞大猷抗命之事并非是凭空捏造,嘉靖派人查实之后,立刻要将俞大猷问罪。违抗军令,这可是大罪。 王爷得信之后,连夜求见皇帝,说了许多好话。又说道这一次抗命确实是为给一名义士报仇。然后又把大师在铁铃关,仙人岭,以及这一次勇救百姓的功绩向他讲述了一番。 连嘉靖皇帝对智凌大师都有些佩服,不过他仍是将俞大猷革职,不再重用。俞大猷豪不后悔,他手下将士也都不愿为别人效力,仍是追随于他。 趁此机会,严嵩又将浙江军务大权,尽数揽到了自己手中。 终章 回忆 这一日,夜已将深,福建泉州知府已经歇息。而巡逻的守卫却发现书房和厨房里又亮起了灯。里面还有人在说话走动的声音。 守卫不敢大意,一边有一人飞奔去禀告知府大人,一边将厨房团团围住。 领头的守卫大喝道‘什么人,居然胆敢夜闯府衙?’ 但里面的人却并没有理他,依稀看见里面那两个人仍是在低声闲谈。 过不多时,知府到来。领头的守卫面子上十分挂不住,当即准备破门而入。 不过门根本就没有上锁。 他一眼瞧见里面只是坐着一个少年和一个美貌少女,便一下子有了信心,口气也硬了不少‘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胆敢···’ 季云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想在这坐一会,并无恶意,你们不要打扰我,我呆一会就走。’ 那人大喝道‘大胆,你小子居然敢如此无礼!谁知道你有没有恶意··’ 季云静静的看着他道‘我要是有恶意的话,就不会让你们醒过来了。’ 那守卫心里十分发虚,不过心里虽然虚,嘴上却还是准备再坚持一下。正准备说话,知府却看着季云道‘你们先下去,我和这位公子谈一谈。’ 那守卫急道‘大人,这小子明显是不怀好意,你怎能··’ 知府却笑了笑,挥手道‘你们下去吧。’说着自己走了进去关上了门,一众守卫都在门外相候。 季云对知府道‘大人,在下幼时曾在此居住。今天来是想缅怀父母,并无它意。大人请便,在下一会就走。’ 知府并没有出去,反而坐了下来‘你是季大人的公子?’ 季云点了点头。 ‘你看现在一切陈设和公子年幼时差不多吧?’ 季云点了点头,他刚才便有些奇怪,很多东西和他印象中基本一样。 甚至有的椅子还是当年的椅子。 ‘本官三年前上任之时,便依九年前的记忆,尽量恢复了部分府中的设置,以表达对季大人的崇敬。有不少物件更是找来了当时的原物,希望能对公子有所帮助。’ ‘有劳了,大人贵姓?’ ‘本官姓黄,季公子自便,本官就不打扰了。’说着出去关上了门,又遣散了手下。 一众守卫都有些诧异。 季云突然回忆起小时候一件趣事,那时他才六岁。一天晚间,父子二人读书累了,季云又有些饥饿。不过掌勺的老厨师已经睡下,季安之不忍心叫他。恰好季云母亲有些头疼,又不能给父子俩做饭。于是平时从不下厨的季安之便亲自给季云做了些吃的。 季云回忆起当时他抱着季安之说道‘爹爹,我就喜欢吃你做的温乎的菜。’这时母亲已经起身,正好听见这句话,便笑道‘你个臭小子,我给你做的饭什么时候是凉的了?’ 不知不觉间,脸颊上已都是泪水。 云梦见他想的入神,便没有打扰他。 季云触景生情,幼时与父母一起生活时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云梦,你看,没想到这个我吃饭的碗都留到了现在,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碗。还有这些桌椅,这些台具好像都还是当年的东西。想不到那一场大乱,官兵却并没有将这些东西拿走。’ 季云许多天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云梦见他好像已从阴影中走出了些,也极为高兴。便试着和他说笑‘云哥,这样不值钱的桌椅碗筷,官兵才不会要呢。如果是金银珠宝,只怕一点都剩不下。’ 二人流连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离开。黄知府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季云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小时候母亲用的两个小物件。 距离智凌大师仙去已过去了二十多天,季云的悲痛之情也已慢慢的减了些。 只是心中的恨意却反而与日俱增。不过杀害大师的一众倭寇已被尽数歼灭,季云现在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应该为大师的死负责的人,他现在想报仇都不知道应该去找谁。 他现在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远不像平时那么理智。前些日心中麻木,并未考虑到为大师复仇之事。这时才开始迁怒于人,杀害大师的倭寇是死了,但是究其原因,还是昏君奸臣所致,正是因为他们才让倭寇之患愈演愈烈。 如果没有那么多倭寇,大师又怎么会丧命! 想到这,一咬牙,心中已有了计较。便对云梦道‘云梦,咱们先回家吧。’ 云梦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这些天她对季云一切都是百依百顺,便也不问缘由,和季云一起回了扬州。 在家只呆了一天,季云便拜别上官木道‘伯父,云梦,我出去做件事,很快就会回来。’二人也并未多做挽留。也没有问他准备去做什么。 楚越华半个月之前便出去营商,现在并不在扬州城。 十天之后,一个消息轰动朝野。 刚取代俞大猷上位的总兵付明才,半夜不明不白的死在军营里! 发现时他的营帐内一无异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巡逻的士兵也并没有听到任何一点点响动。如果不是一点,仵作肯定会认为他是因病暴毙身亡。 只有一点,付明才的尸体被发现时七孔流血。只有以重物击打头颅以致颅骨破裂才能引起这种表现。 但令仵作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总兵大人整个头颅外部完好无损,连一点伤口都看不出来。就连京城来的御医也都看不出他是怎么死的。 严嵩派来的人详细的侦查了两天,却是一无所获。付明才的几十个贴身侍卫说法也都没有任何疑点。都是说总兵大人昨晚在凤贤雅叙和两个妓*执行完公务之后,大概在亥时回到军营,一直到他上床睡觉还了无异状;而今晨寅时卫兵却发现他已身亡。中间的时间一直有人巡逻戒备,并没有人发现一点异常,也没有见到任何人出入。 而从军营外到他的营帐,至少要经过六道戒备森严的关卡,层层的防卫。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耗子想从这经过,只怕都不是易事。谁知道··· 上面派来的人严禁他们谈论此事,更是不能向外人透漏一句,否则军法处置! 整整两天之内都是人心惶惶,许多士兵晚上都不敢睡觉,他们已经被这个隐蔽的死神吓破了胆。 而凤贤雅叙的营业额也一下子少了一小半! 季云此时正在河边呕吐,他虽然武功盖世,却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他也想不到杀人之后他自己居然是这么崩溃。吐了一会,季云觉得头痛欲裂,心情也比之前更加烦乱,整个人有如要炸裂一般。 只是恨意却没有减少哪怕一点。 季云感觉自己已行将失控,他虽然已有些忍受不了这种杀人之后的煎熬,却还是强迫自己按原计划去报仇。 三天后,张熙的死讯更加让人恐惧。 因为付明才的死已经让张熙胆战心惊,这三天他都吓的不敢睡觉,晚上令几百个士兵分成十几拨轮流值守看着他。而他自己更是连门都不出。 岂知三十五个值守的士兵却突然眼睁睁的瞧见他的营帐里凭空多了一个人影,张熙惨叫一声便即俯伏在地。而士兵们战战兢兢的打开门进入之后,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他们不知道凭空出现的这个人影是从哪进去的,更没有一个看出来这个影子是从哪走的。一名士兵大叫一声,晕倒在地。其余人也是吓的牙齿打颤。 严嵩派人来调查的时候,三十五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个军营里有鬼,索命的恶鬼! 说来奇怪,这一次杀了张熙之后,季云却远不像杀付明才那么难受了。 居然这么快就习惯了! 而下一个目标更加明确。 酉时季云便到了相府,书房还亮着灯,看来严嵩还没有休息。 付明才和张熙先后被杀之后,严嵩虽然没查出凶手是谁,不过却十分担心,加强了守卫。 他的担心非常有道理!而季云也有些惊讶,相府的守卫武功居然如此之高。相比之下,王府的马保海等人简直是不值一提。 季云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多惹麻烦,更不愿再多伤人命,便等了好一会才找到机会暗中潜到严嵩书房之中。 一个人正坐在书桌旁看些书信之类的东西,却并没有留意到季云已悄无声息的进来。 季云打算速战速决,立刻向他身后走去。眼看着就能得手,募地里严嵩身边突然出现一人,直接一掌拍向季云。季云并未将他当作一回事,当即不耐烦的伸手想将他一掌抹开。 岂知一抹之下,对方手掌居然纹丝不动。季云一时大意,手腕已被此人拿住,犹如一个铁箍一般将季云死死扣住。 季云应变神速,立刻全力一挣同时左手闪电般拍出击向那人咽喉。对手见刚才一招便将季云拿下,也并没有太将他当作一回事,神情也有些放松。但季云一挣之下,他立刻觉得手上一股大力传来,已震得他虎口隐隐作痛;同时见一掌闪电般扫来,他也只得右手迎上。 二人卯足十成力拼了一掌。 一声闷响过后,二人各自退了一步。 季云十分震惊,他不敢相信天下间除了萧天朗和天禽先生之外还有人武功能如此高强!他停了下来,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对手。 而他的对手好像比他还要震惊!他已发觉对面这个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武功路数和他一模一样,而且居然好像比他造诣还要高一些。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愣住了。 季云不敢再转过身去杀严嵩,而是全神贯注的戒备眼前对手。那人也不一动不动和季云对峙,只要有一个人出了一点点小差错,便有可能会败在对方手下。 严嵩这时已回过神来,大叫道‘有刺客!’ 如果在王府中这么一喊,可能会马上跑过来上百个守卫。但严嵩这一声大喊之后,门外却只进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并不像普通守卫那样毛手毛脚的上来就擒拿刺客,而是先关上门,然后各自找了一个方位站住。这两个人远比王府那几百个守卫更加可怕! 不过季云却对他们的到来视而不见,他现在眼睛里只有那一个人,还有他的一双手。这人身上的压力已让他有些气息不畅,季云已无暇顾及其他。 不过突然之间这压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他眼睛好像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示意季云赶紧出去。 季云不明其意,也不为所动,那人又使了个眼色。 季云迟疑了一下,便展开轻功一掠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窗外。而这人也立刻追了出去,而且速度也不比季云慢多少。 季云出了相府之后,并未逃离,反而放慢脚步,到前面一座小桥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过不多时,一个人慢慢的走过来,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二人仍是静静的对视。 不过却已没有了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这人首先开口问道‘小师弟贵姓?’ 季云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季云。’ 这人点了点头道‘那你想必也知道我是谁了?’季云这次只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那师··师··他老人家还好吧?’季云又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孙容恕才问道‘你和严嵩有仇?’ 季云摇了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他!’ ‘怪不得!这个根本就不是严嵩。’‘不是严嵩?’ 孙容恕道‘这个只是个画师!’‘画师?’‘画师!’ ‘你为什么要杀严嵩呢?’ 季云却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好像他并没有什么要杀严嵩的理由,又好像非杀他不可。 ‘小师弟,我劝你不要再冒险了,他可是狡猾的狠。’ 季云一咬牙道‘他再小心也会有疏忽的时候,而你,也总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孙容恕也看着季云道‘是,凭你的武功,总能找到机会杀了他。就算是他不疏忽,只要我不在他身边,你还是一样能杀了他!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季云沉默了一会道‘可我还是想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是,他把持朝政,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可是你今天杀了他,以这个皇帝的昏庸,明天换的说不定又是另一个严嵩,说不定比他更加贪赃枉法。你又杀的完吗?’ 季云心一横道‘那我就去杀皇帝!’ ‘好,就算是你杀入皇宫,一切顺利的杀了嘉靖皇帝,新立的皇帝说不定比他更加昏庸无能,你又杀的完吗?’ 季云无言以对,二人又默默坐了一会,孙容恕站起身道‘小师弟,你出去避一段时间。虽然凭你的武功,当今世上根本没有人能伤的了你。只是那些暗算,下毒的手段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孙容恕走了之后,季云又颓然坐了很久。他发觉自从大师走了之后,他的脑袋好像就没有清醒过。 刚才居然看见一个人在严嵩书房就想上去杀了他,却根本连他是不是严嵩都没有搞清楚!真难以想象自己在以前会犯这样的错误! 然后突然想起孙容恕那句别有深意的话:‘画师’! 他猛然惊醒,立刻动身赶回扬州。 楚越华前两天才回来,十分疲累,正在家中睡觉。此时天还没亮,便被季云叫醒。不过他看见季云还是十分高兴。 只是却瞧见季云毫无一丝喜悦之情,便问道‘怎么了?’ 季云坐下道‘我惹了一个麻烦,搞不好你也会受牵连。保险起见,你和伯父伯母马上收拾东西,尽快离开。’ 楚越华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准备去哪?’ 季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不如和我一起走吧。’‘去哪?’ ‘王爷交给我的营商路线,最远的一直到暹罗,我今年去过一次。那儿有很多温暖美丽的海岛。我在那呆了好几天,本来我是准备过几 年就去那买一个海岛,度过余生。现在看来干脆这一次咱们就去吧,以后再也不用回中原了。’ ‘那你的营生呢?’‘以后再说吧。’‘好吧,那你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好,只是,慕容冲托付给我的事,我还没有替他完成,怎么···’ 楚越华猛然间提起慕容冲,季云本就不高的情绪更是低落‘冲哥··他,不会再回来了!’ 两家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东西,楚越华找了几辆大车,立刻离开了扬州。 季云看着连楚康回夫妇以及上官木一把年纪还得奔波劳苦,心中十分自责。当时去行刺严嵩时脑子里过于混乱,也有些托大,并未好好考虑便即动手。他甚至连个蒙面的头巾都没戴!所以孙容恕一说出这个严嵩是个画师,季云便即明白了他的话。 一直到过了浙江都平安无事。不过到了江西,眼看着便能到云南,再往后便是山高皇帝远,便不必顾及了。只是前方远远的便能瞧见一队官兵占住了道路,拦住过往行人仔细盘问。 楚越华首先上前,却见官兵手里拿着的正是季云的画像。官兵队长看见楚越华上前,立刻凶神恶煞的道‘站住,认识这个人吗?’ 楚越华摇了摇头‘这位军爷,还请高抬贵手··’ 那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统统下来,一个个的查!’ 楚越华道‘是草民家中父母,家眷以及仆从,并无闲杂人等。’ 那队长大吼道‘少他妈的废话!一个个下车,不然有你们好瞧的!’ 楚越华道‘长官别生气。’口中说话同时又走了一步,到了那队长身边。队长随即觉得手里好像多了点东西。 硬硬的东西。 他一瞧,居然是一锭金元宝。 而手里多了这硬硬的东西之后,口气却立刻软了下来‘这位先生,我们奉命在此搜捕朝廷要犯,看你也不像是为非作歹之人。不过后面这么多兄弟看着呢,你做做样子,别让我为难。你让夫人下车走个过场就可以了。’ 楚越华面露难色‘不是草民推脱,现在贱内有孕在身,不能见风,还请长官通融一下。’ ‘那这个可真有些为难了。’ ‘长官通融一下。’那队长刚要说话,手里好像又多了些东西。 多了这个东西之后,长官立刻自行想到了主意。一边大声道‘快些,打开车窗,我亲自看看。’一边以眼色示意楚越华,楚越华随即会意,带着他到马车背面,装作转了一圈。然后到一众士兵面前大声道道‘好了,你们几个赶紧走吧,别在这碍事了。’ 楚越华忙道‘多谢长官。’那队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士兵已空出中间的道路,让马车通过。 眼看就能离开,前面却又赶来一队官兵。刚才放行的队长立刻变得脸色苍白,忙迎上前道‘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 将军并未答话,他手下士兵已上前拦住了楚越华一行。楚越华又上前给这个将军解释道‘这位将军,刚才这位长官已仔细看过,草民急着上路,还请您高抬贵手。’ 将军手下一人骂道‘少废话,都他妈下来。’将军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太粗鲁,然后下意识的瞧着他身边一人。 这人也是作官兵打扮,不过看样子却不是这将军手下。看见这人脸上表情之后,将军命令道‘去仔细看看。’ 立刻便有士兵去拉开车厢轿帘搜查。第一辆车坐着的是楚康回夫妇,官兵见了无异状便依次去搜查后面车辆。 第二辆车是楚越华和董文涵二人乘坐,楚越华见士兵要去搜,急忙上前拦住,‘将军大人,贱内有孕在身,别惊扰了她···’两名士兵立刻推开了他。 这时第三辆车上下来一名老者,正是上官木,他上前阻住几名士兵。将军手下一名武官大喝一声‘找死啊,老头!’上去就要动粗。 谁知道就刚比划了一下,他自己的双手就被这个找死的老头子扣住。他呲牙咧嘴的挣扎了半天,却还是一点用都没有。武官满脸通红的喊道‘反了,反了,上!’ 上官木道‘将军,我家夫人有孕在身,不便见客,还望海涵。’ 将军又看了看身旁那人,那人还是不说话。将军便说道‘现在缉拿朝廷要犯,任何过往人等必须盘查,若有抗拒者,格杀勿论!’ 季云知道自己必须要现身了。 他这一会已转过了数个念头,若是论武功,这样的士兵再来这么两三千个也留不住他。只是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保证楚越华一家人和几名仆从不受伤。 而且一旦打起来之后,就算是将这些士兵全部杀死,自己也顺利的到了暹罗,严嵩也势必会知道自己曾经从此处经过。他手下能人不少,说不定能找到线索,那以后自己还是少不了要时刻提防于他。 不过自从大师仙去之后,季云一直都觉得自己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他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心想不行就打吧!一会直接拿下将军和他身边那人,他手下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季云便戴了一顶帽子,遮住了脸庞下车。而此时车外已喊成一片。 季云径直走到那将军面前,那将军正好看见了他的脸,看表情好像有些吃惊。 季云也吃了一惊。 这将军居然是宗炎。 不过宗炎却好像已经不认识季云,而是转过身对上官木道‘大胆刁民,休得在此胡闹,再在这扰乱公务,格杀勿论!’说完向他身边那人耳语了几句,那人也点了点头。 一众士兵登时住手。 宗炎又大喝道‘快滚,再在这碍事,小心脑袋。’说着上来拉着季云往前推,装作驱赶他,却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士兵们的视线。 季云低声道‘多谢了,宗将军。’ 宗炎也低声道‘那有什么好谢的。’一边提高嗓门喝道‘快些,别他妈的在这碍事!’ ‘宗将军不会惹上麻烦吧?’ ‘不会,我舅舅是吏部尚书,没人敢动我。’ 看着季云一行人走远,宗炎还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这些刁民!’ 经此一劫之后,楚越华更加快了速度。过了云南之后,便没再遇见盘查。 辗转多日之后,终于来到了暹罗,来到了楚越华口中所说的那些海岛。 几乎是第一眼看见,季云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上官木更是,这好像就是他梦中那个颐养天年的完美的地方。 温暖的阳光,洁白的海滩,一个仿佛会让人忘记忧伤和回忆的地方。 楚越华用慕容冲的钱买了一个海岛。 他们并没有忘记也给慕容冲盖了一间房子,因为来的时候,季云把他也带了来,就供在这间房子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