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之笔》 第一章 别人家的孩子 康熙元年,福建安溪县少年沈淇,幼时性子柔弱,迟钝愚昧,毫不起眼,虽每日用功读书,但却事倍功半,不见成效。同其他的孩童一般,他从小就有一个宿敌,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淇儿,你怎么这么笨,短短一篇都背不下来,妄爹娘每日辛苦劳作,都让你在私塾之中打了水漂,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隔壁的小红、小明、小军、小丽那个不是轻松就能背写出来,还有咱村里的神童李光地,三岁识字,七岁成诗,十岁便熟读四书五经,今年十五岁就已经练出了笔力,轰动乡邻!” 篱笆围成的小院内,同样十五岁的沈淇梳着长辫子,穿着粗布长衫,被自己的娘亲沈秦氏骂得一无是处,他呆站在原地,等着娘亲气消了再去努力背诵那篇。虽然他读书不行,背过的东西很快就忘了,但好在比较用功,平时就喜欢读书写字,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了,娃他娘,孩子没出息逼他也没用,反正家里有几亩地,让他学会种田生娃不就行了。” 这时候沈淇的父亲沈锄咬着烟斗,从屋内走了出来,下巴上胡子拉碴的。 他们夫妻俩都是实在人,这些天在为沈淇的婚事操劳。他与邻村的邹曼珊自小定了娃娃亲,现在孩子都不小了,准备明天就将小儿媳妇娶过来。 乘着沈锄出来给自己解围,闷不做声的沈淇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沈秦氏与沈锄还要给他张罗婚事,就任他跑了。 沈淇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书桌上摊开一张白纸,蘸了蘸墨水后,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大黑字。他看着自己像女孩子一样秀气的字迹,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只见他写下的黑字正是“邹曼珊”,这个自小认识,明天就要成为自己媳妇的温柔女孩子,像一朵盛开的莲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沈淇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迹,高兴之余也有些沮丧。 好羡慕李光地,为什么我练不出笔力呢? 沈淇非常仰慕那些拥有笔力的文人,他们写出来的文章字字珠玑,有真知灼见,气度胸襟蕴含其中。不过多数人想要练出笔力,至少需到十**岁才行,像李光地这般,十五岁就练出笔力,很是罕见。 在整个清朝之中,读书写字的传统蔚然成风,大量考取功名之人,无不是拥有过人的笔力,许多文人之间,也流行挥笔成文,争斗笔力,甚至还有用笔力杀人的事例。 沈淇所在的是一个被笔力主宰的异世界,这里的清朝文武百官里,常有笔力争锋,双方落笔着墨,纸间字句便是绽放刺眼的笔力精芒,犹如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时有死伤。 更有传言说,当今天子康熙皇帝年龄尚幼,但却已然展露过人锋芒,区区八岁便是能够引经据典,与人据理力争,倘若假以时日,他练成笔力,满朝大臣恐怕无人能及。 这笔力并非单纯来于写出来的文字,而是由书写者的睿智、胸襟、气度、阅历等无形之物具象而成,是多看多思多写才能有的,而笔力的强弱,以一段到九段来划分,段数越高,笔力自然就越强。比如李光地练出的只是最低级的笔力一段。 历史上,笔力最强者当属书圣王羲之,据称当年他练成笔力,从字句间迸射出刺眼的实质笔力精芒,顷刻间点燃了书桌与房屋,引发滔天大火,而当火灾过后,他所书写的那篇蕴含笔力的文章,依旧悬浮于空,丝毫没有被大火焚烧到。 在清朝过后的历史上,笔力最强者当属一代伟人毛润之,一篇便是他所有睿智、胸襟、气度、阅历的集中体现,后来拥有过人笔力的他最终实现了安邦定国平天下的壮举。 沈淇自然不可能知道清朝之后的历史,他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籍,翻到,又开始了一字一顿的诵读,希望睡觉之前能够流利的背诵出来。 可是在此之际,与他关系颇好的神童李光地突然冲了进来,张口便是大喊道: “沈淇,不好了,你娘被县令儿子打死了!” 李光地的话直接让沈淇懵住了。 这安溪县令的儿子名叫张元,二十多岁,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至今练不出笔力。他前些日子因为看上了沈淇快要过门的小媳妇邹曼珊,时常来与他们家为难。 沈淇懵了片刻,李光地想他可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使劲摇醒他解释道: “那张元听说你明天要迎娶邹曼珊,今天就带着狗奴才闯进她家里,强行将她带走了,你娘得知这一消息,在路上截住他们理论,不料反被蛮横的张元叫下人打死了!” 沈淇的父亲沈锄稍后才赶到,这会儿正抱着断气的沈秦氏在田埂边痛哭。沈淇知道后拼命的跑了出去,他很快在村头的田埂上看到了沈锄抱着自己的娘亲嚎啕大哭,旁边的村民围观在此处,指指点点,可却没有人敢为他们家出头。 “娘!” 沈淇平日里虽然时常被沈秦氏打骂,但这会儿看着倒在父亲怀里的娘亲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热泪横流。 跑过去的沈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抓着沈秦氏冰凉的手臂低头抽泣,围观的人群里,不少妇人见此惨状也忍不住掩面痛哭,场面有点混乱。 而在他们里面,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先生,他是沈淇在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名叫宋匡扶,人称宋老先生,练出的笔力也只有一段,算是资质平平吧。在他的印象里,沈淇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孩子,虽不调皮捣蛋,但也绝不是什么可造之材。 没想到沈淇小小年纪就遭此劫难,宋匡扶摇头叹息的走到沈锄的身边安抚道: “沈锄你也莫哭了,人死万事休,赶紧带着沈秦氏回家准备后事吧。” 沈淇听到宋匡扶的声音,抬起湿红的眼睛道: “先生,我娘不能白死,你能不能为她主持公道?” 沈淇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大敢,宋匡扶闻言摸了摸下巴处的一小簇胡须回复说: “人间之事,求神拜佛都已无用,我一个教书匠还能主持什么公道,不过若是将来李光地出人头地,你倒是可以求他为你昭雪平冤。” 提到李光地,宋匡扶可是颇为欣慰,因为这个神童曾经在他的私塾里上过学,他可以恩师自居。凭李光地目前笔力一段的实力,将来至少能够做个县令,混得好点,还能成为京官,参与朝廷机要大事。 这个时候的李光地还逗留在沈淇的房间内,他盯着沈淇写在白纸上的“邹曼珊”三字,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他心中暗道:沈淇的字迹看似像女孩子般清秀,但实则有锋芒内敛于笔画之间,难不成他是内秀之人? 李光地如此猜想,但却不敢肯定。 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农民,沈锄哭累了,也只能是抱着沈秦氏回到家中,准备置办后事,刚好家里有一副为自己准备的棺材,没想到自己没用上。 沈淇跟着父亲回去了,看着躺在床板上的娘亲,心里又惦记起被抢走的邹曼珊,这可是抢婚之耻,丧母之痛,他却一点办法都拿不出来。 他突然怨恨自己的懦弱。 时值六月,在沈家这边着急下葬沈秦氏的关头,县城的县令府里,张元将抢来的邹曼珊关在一个小房间内,色眯眯的盯着面秀肤白的十四岁小娘子道: “你不从我,大概是因为沈淇那穷小子,现在我就派人过去弄死他,看你是愿意守活寡,还是嫁给我为妾!” 说完的张元小声对身边的奴才吩咐一番,他们便是一起离开了。 邹曼珊听到张元要对沈淇下毒手,紧张不安起来,可是就算咬舌自尽,她也绝不会嫁给张元这样的混蛋。 “你莫要威胁我,若是淇哥哥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独活下去!” 邹曼珊躲在房间的一角,披头散发,试穿在身上的娘子红妆被想要非礼她的张元撕破了。 张元听到她的话,色眯眯的脸上显得更有兴致了,他摩挲着下颚猥琐道: “呦,还是个烈女,本少爷喜欢,你想死就死,本少爷对奸.尸也有兴趣,哈哈……” 被张元这么无耻的话气得开不了口,邹曼珊抹了抹鼻子,眼中簌簌的落下泪珠,心里想到沈秦氏为了自己被张元这恶霸打死,不免悲痛万分。 在邹曼珊躲在墙角不再理会张元之后,一道略显威严的气息出现在了房门口,此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看着被张元抢回来的邹曼珊眉头一皱道: “元儿,这是爹最后一次容忍你胡作非为了,你若是再不刻苦练出笔力,为父就让你自生自灭!” 说话的正是安溪县令张尧文,练出了笔力二段。早年他初入官场,还有点正气,但后来见多了无能为力的事情,就慢慢被同化,现在已经陷入红尘乱泥里爬不起来了。 “爹,你就是安溪县之主,我玩个姑娘,你干嘛大惊小怪。” 张元转身摆出一副笑脸,但张尧文却是突感不安,他凝重的看向慢慢转阴的天色,内心不安道: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像张尧文这般练出笔力的人,能够对身边之事有所预感,因为笔力乃是从天道衍生而来,现在整个人间都被笔力笼罩,他自然会比普通人更敏锐。 “你跟我来。” 自张尧文当上县令,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不安,他急忙带着张元走向后面的一间阴暗房屋,想要看看是有什么事。 张元临走的时候将邹曼珊锁在了屋内,随即跟着张尧文到了那个房间。每次到这里,张元都觉得紧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阴暗处盯着自己一样。 张尧文走到一处香案前,上面摆有贡品香炉,还有一尊半尺高,面目狰狞的五彩泥像摆放在一个泥土莲花台上,通过这小泥像的面部,隐隐可见一团婴儿模样的黑影悬浮在里面。这是张尧文养的小鬼,用来为自己谋吉避凶。 在清朝里面,富商大贾,文武百官除了争相练习笔力,还比较喜欢供养小鬼,这是他们彼此之间争斗笔力的辅助方法。 张尧文极为慎重的端起下人送来的一碗新鲜鸡血,放在小鬼泥像的面前道: “献上一碗鲜血,望大人指明近期吉凶。” 听到张尧文的话,后面的张元脸色都白了,他猛然看到碗中的鲜血莫名消减,小鬼泥像的口中则有浅淡的血迹流了下来。 突然,那小鬼泥像好似活了过来,连串阴森的男童笑声从带血的口中传出: “咯咯,死劫,死劫,死劫……” 听到小鬼口中连连传出的“死劫”两字,张尧文吓得身体瘫软,一手扶在香案上险些晕过去了。在他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从小鬼口中得知如此凶兆,以往都是破财染病之类的凶言。 虽然被预测到自己近期有死劫,但张尧文却是很快镇定下来,他一番思索,记得最近也没牵涉到什么因果,只有张元老是缠着邹曼珊。 他立刻明白过来,对后面脸色惨白的张元命令道: “快去将那邹曼珊的夫君弄死,否则会有大难临头!” 起点 第二章 神魂开窍 张尧文的严肃认真让张元由惊转喜,并且变得极为得意: “爹你莫慌,孩儿已经派人去毒死那小子,相信这趟死劫能就此化解。” 听到这个消息,张尧文的确松了口气,以往的灾劫都是通过提前得知才避开的,所以养小鬼在朝廷命官与富商大贾之间很是重要。 此后又是过去了几个时辰,沈锄在乡邻的帮助下埋葬沈秦氏后,天色已经快要变暗,父子两人默默无日的回到了家里。 一片死寂。 “淇儿你也累了吧,先喝口水歇歇,爹去给你准备晚饭。” 顿了片刻,沈锄这个当爹的出声打破了死寂,转身就走向了厨房。他知道沈淇很难过。 可是当沈淇将早上泡的茶水倒出来喝了一杯之时,他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沈锄的痛苦抽泣,这个七尺大汉坐在灶口烧火时想起沈秦氏在厨房忙碌的情形,突感悲怆,粗糙的大手紧紧捂住嘴巴,泪流满面。 听着自己的父亲躲在厨房里一个人哽咽出声,沈淇坐在桌面越发觉得难受,但他湿红的眼眸还未流出泪来,陡然觉得腹中生痛,进而全身抽搐,脸色淤黑,口中白沫横流。 倏尔,只听到磅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身体僵硬的倒在了下去,很快就断气了。 厨房里的沈锄听见了茶杯摔碎的声音,心中感到不安,脚步快速了奔了出来。当他跑了进来,看到沈淇全身浓黑,鼻口塞满白沫,正是中剧毒之象。 “淇儿!” 沈锄大叫一声,一下子扑到了沈淇的身边,他的四肢已经冰凉坚硬,气息全无。 看着好端端的儿子被人毒死在了家中,还未到不惑之年的沈锄瘫软余地,梳着长辫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起来。 这时候还挂着夕阳的天空上,猛然有狂风呼啸,旋即竟是突降六月飞雪,三日不歇,可见冤情撼天。 沈淇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众多乡民冒着大雪赶了过来,其中就有伤心不已的神童李光地与宋匡扶。这两人看着中剧毒而死的沈淇,知道多半是张元派人下的毒手。 最终沈淇的尸体先被放在了他睡觉的房间里,那张写着“邹曼珊”三字的白纸还摆放在书桌上。可是当第002章小竹筒套着,里面有少量墨汁浸泡着笔毛,随时都可以拔出来挥笔成字句 在此之际,安溪县城里的张元离开那间养小鬼的阴暗屋子后,被心情不悦的张尧文痛骂,还严令他马上去好好读书写文章,年底之前还没有练出笔力,就家法伺候。 迫于张尧文的威严,张元短暂妥协了,他躲在书房里假装看了三天,之乎者也的乱糟糟的念了一通后,心痒难耐起来。他是惦记着抢到手的十四岁小娘子邹曼珊。 “少爷,大好事,老爷去陈掌柜家喝酒论文去了!” 今日正当张元闷在书房里无法集中精力时,一名偏瘦的下人偷偷跑到他的书房窗户下叫唤起来。 此人名叫刘二,正是负责给沈淇下毒之人,而那陈掌柜则是安溪县的一名富商,名为陈天宝,家族里读书之风盛行,出了好几位练成笔力的文人。 听到刘二这话,张元欣喜起来,丢下手里面的便是一头冲出了书房。 “好样的刘二,本少爷稍后好好打赏你!” 终于有机会出门的张元第一个念头便是冲向关押邹曼珊的房间,憋了几天的他早已经有着邪火从小腹处升起。 “小娘子,我来了!” 张元一把将那间房门推开,缩在角落里表情呆滞的邹曼珊被吓得娇躯颤抖。她白净的瓜子脸抬起,看到张元像是发疯了一般,胡乱的拔下身上的衣服,面色激动不已。 恰在这个时候,县令府里的大门口,负责守门的两名衙役看到一个极其普通的书生一手托着一叠白纸,另一手握着一只蘸满墨汁的毛笔站立在台阶前,丝毫没有意识到有危险来临。ps:新书上传,觉得还行就请加入书架收藏一下,有票票的也请投,感激不尽!! 第三章 当诛 “干什么的,没事别在县衙前面站着!” 一名衙尹间挎着大刀,极度凶恶的对着书生怒喝,这让他书生模样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狰狞。 这书生自然是沈淇,他突然挥动手中的毛笔,在另一只手中的白纸上笔走龙蛇,一个狂草的黑色大字出现在了上面。 嗯? 两名衙役还未搞清楚这个穷书生是干什么的,但当看清楚这字迹之后,他们的脸色震怒起来,原来沈淇写下的正是一个大大的“滚”字! “找死!” 没想到他竟然敢这样辱骂自己,两名衙役苍朗朗一声拔出腰间的大刀,毫不留情的砍向沈淇。 然而就是此刻,沈淇紧绷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轻蔑,他抬眼直视,写在白纸上的狂草字迹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精芒,竟高达两丈。 笔力二段! 两名衙役虽然是大老粗,但在县衙之中呆久了,对笔力的等级有些了解,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少年已经练出了笔力。 “啊!” 紧跟着便听到他们的惨叫传来,字迹间迸发的笔力精芒随沈淇的意念,陡然化作一团扑出的强猛能量,硬生生将两个魁梧大汉震飞出去。 “轰!” 旋即又是一声巨响,从字迹间冲击出去的笔力精芒裹挟着两名大汉撞击在了高大的县衙门口,朱红的大门顷刻间分崩离析,连两边的墙壁都被震塌了。 沈淇没想过杀他们,因此两名衙役倒在破碎的朱门碎屑间抱头惨叫,也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 “什么人,敢擅闯县衙?” 其他的衙役听到动静后,从各个地方跑来,十几人挡在了沈淇的前面。这里面还有张元的跟屁虫刘二。 “叫你们的张元少爷出来!” 沈淇与他们对恃,毫不忌惮,出口便直呼张元的名字。 这个关头的张元在屋内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子,色眯眯的扑向满脸泪水,拼命反抗的邹曼珊。不过在猛然之间,刘二气喘呼呼的一掌推开门房,里面正想着亲下去的张元被吓了一跳。 “刘二,你干什么,坏本少爷好事!” 张元光着膀子看向后面的刘二,目露凶光。 “少爷,大事不好了,不知为什么,被我们毒死的沈淇活了过来,还冲进了县衙,直呼要找你!” 刘二可管不了那么多,冲过来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这可让张元恼怒起来,他一把将刘二的衣领揪住,口中恶狠狠道: “废物,不是他活了过来,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将他毒死!” 张元如此不满之时,衣衫破烂,满脸泪水的邹曼珊听到是沈淇来了,不顾一切的冲向门口大喊一声: “淇哥哥,我在这里!” 这话刚出口,邹曼珊就被张元用手封住了嘴巴,好在声音传了出去。 珊妹! 院子里被十几名衙役挡住的沈淇心头一颤,高兴之余再一次露出了狰狞之色。 “嘭!” 紧接着可见他手中的那叠白纸剧烈抖动起来,最上面写着“滚”字的白纸于晃动之中冲天而起,转而从字迹间喷出了一团旺盛的火光。 这也是笔力所化,火光朝着十几名衙役扑去,一瞬间将他们击倒在地,迸溅的火花里看到他们的衣衫都被点燃了,而那张喷尽火光的白纸在虚空之中化为了灰烬,上面的字迹耗光了笔力。 以一字挡数十人,这便是笔力二段的威力之一。 沈淇留意了一眼化为灰烬的白纸后,从十几名忙着脱掉被点燃的衣服的衙役身上跳过,循着邹曼珊传出声音的位置赶去。 “珊妹!” 不多时,从县衙的后堂里,沈淇看到被刘二绑住手脚的邹曼珊,她哭得梨花带雨,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沈淇。 “放了她!” 沈淇见到在邹曼珊的旁边,正是露出惧意的张元,他听到了沈淇使用笔力的动静。 不过眼下是在县衙,他料定沈淇不敢乱来,便色厉内荏道: “你别胡来,否则让我爹砍了你!” 面对张元的如此威胁,没有得到回复的沈淇勃然大怒,他挥动手中的毛笔,流利的墨迹又在白纸间快速出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白纸上喷发了出来。 “住手,这位小友千万不要鲁莽!” 眼看着沈淇就要用笔力杀死张元这混蛋,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一个中年人,他是县衙的师爷王怀瑞,是张尧文私人掏钱聘请的,这也是清朝的规矩。 王怀瑞练出了笔力一段,为人比较正派,对邹曼珊与沈淇之间的事情有所耳闻,因此颇为同情沈淇。 张元看到有笔力的王怀瑞出现,稍微安心了点: “王师爷,快快拦住他!” 王怀瑞礼貌性的回了张元一声,然后看向对面杀气四溢的沈淇,他手中的毛笔写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上面正是“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沈淇小友莫要如此冲动,杀了张元少爷就等于是自毁前程,以你如此笔力,通过县试、府试成为童生,绝不是问题!” 看到沈淇将要放出笔力,王怀瑞急忙劝阻,他这也是为了沈淇好。 可是身负夺妻之耻,丧母之痛的沈淇早就对张元抱着必杀之心,他扫了一眼王怀瑞后,托住白纸的手臂一抖,最上面写着字迹的纸张飘飞而起,跟着从上面的八个小字之间放射出了刺眼的实质笔力精芒,照亮了半个县衙。 那张元与刘二见识到沈淇的笔力如此之强,早已吓得身体瘫软,反正他们是没有反抗之力的。旁边的邹曼珊目睹此刻锋芒毕露的淇哥哥,哪里还能见到他当初的半点柔弱与迟钝。 看着情况快要失控,王怀瑞担忧之际选择果断出手,他从衣袖里快速拿出一支毛笔,取下笔尖处的小竹筒后,快如闪电的在那张飘起的白纸后面狂草疾书,正是“少年前程似锦,快快住手”十字。 他的字迹从白纸的背部同样绽放笔力精芒,高约一丈,但却缺少那种刺眼之感,可由于他所写出来的是一整句,暂时抵抗住了白纸正面只写到一半的残句。这种在同一张白纸正反两面挥笔成文的方式乃是清朝文人间争斗笔力的惯用方式。 可是就在悬空的白纸正反两面的笔力相持不下之时,沈淇再次出手,毛笔在残句之后迅速落笔,后面的部分被补全了! “嘭!” 轰然,只听到白纸正面的笔力精芒暴涨勃发,背部的笔力精芒径直被压制下去,而后是像被冷水扑灭的火堆,没几下就光芒全无。 “呼!” 紧随其后,那张白纸自动扑了出去,蕴含的笔力精芒已经如同一团火球,正好撞向了张元与刘二,他们被吓得身体僵硬。 “轰隆隆!” 下一瞬间,距离张元两者最近的邹曼珊听到单薄的白纸间传出了阵阵轰鸣,宛如滔天之怒! “啊!” 两个毫无笔力的人被如此强猛的笔力击中,只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一团化为凶猛火光的笔力包裹,嗤嗤的怪响从他们燃烧的身躯间密集响起。 看着在旺盛火光里痛苦挣扎的张元与刘二,王怀瑞非常痛心疾首的一拍胸脯,心里为沈淇这么自毁前程感到惋惜。 这笔力的火光凶猛异常,张元与刘二在火光里挣扎几下就变成了两具黑乎乎的尸体躺在了地上,用手一摸,完全被烧成渣的尸体直接成了灰烬。 “淇哥哥!” 邹曼珊看着张元二人的死亡,心里既害怕又感到高兴,然后背着书篓的沈淇走过来解开了她手脚上的绳索。她看着为自己饱受摧残的沈淇,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痛哭流涕。 邹曼珊细软的身子在沈淇怀里像是一块易融的寒冰,他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温柔,将她小小的身躯紧紧抱住,自己也泪流满脸。 整个打斗过程的时间极短,王怀瑞看着从熄灭的火光里飘落下来的白纸,上面被沈淇补上去的后一半狂草文字是: 草菅人命,当诛! 看着这段笔力极强的文字,王怀瑞震撼之余赶忙将这张白纸捡起来塞进自己怀里,而后他咳嗽一声道: “沈淇小友,我王怀瑞真为你感到惋惜,不过既然已经杀了张元公子,那就请快快逃走,等到张县令回来你就跑不了了!” 王怀瑞的好意让沈淇意识到威胁还未过去,他拉着邹曼珊站起身来,朝着王怀瑞谢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县令府。 这王怀瑞师爷此时偷着乐了起来,他摸了摸怀里沈淇留下墨迹的那张白纸,上面还有笔力存在,可以用来镇邪避灾,必要的时候还能挡住别人刺到胸口的利器,就如同是软猬甲一样柔韧牢固。 背着书篓的沈淇拉着邹曼珊跑到了门口,那些衙役都跑去疗伤去了,谁还管张元的死活。倒是在坍塌的衙役门口,有不少居民围观,他们都不认识沈淇,也不太愿意将里面传出的笔力轰响与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少年联系起来。 不管去别人怎么看自己,沈淇拉着邹曼珊白嫩的小手往外跑,不多时就逃离了小小的安溪县城,等到张尧文这个县令得到消息赶回来,他们已经远远的逃进了一座大山之中。 第四章 弃庙 在距离安溪县城不远的地带,有一座少有人烟的茂密山林,沈淇拉着邹曼珊一直跑到大山深处才停下。 两者在一颗大树下乘凉,沈淇将自己的书篓放下,从里面找出了一块干巴巴的烙饼,是沈秦氏为他外出会文友而准备的干粮。像他们这样的读书人,时常会有一些集会,彼此之间谈古论今,就景成文。 “你快吃吧,吃饱了我们还要赶路,估计县城已经在通缉我了。” 看着香汗淋漓的邹曼珊望着自己,沈淇将烙饼递给她,自己则坐在她的身边翻看一本书籍,所看内容正是。 自从神魂开窍,沈淇便觉得自己已然脱胎换骨,但他现在看书还是保持着过去很慢的习惯,而且每每一篇文章研读完毕,他都能够准确把握一篇文章的精华所在,达到融会贯通的境地。 “淇哥哥,是我害了你。” 邹曼珊捧着干巴巴的烙饼,用小嘴咬了几口后,想起被张元叫人打死的沈秦氏,突然抽泣了起来,从她乌黑明亮的眼睛里簌簌落下泪珠,看得沈淇心头一软。 “珊妹,别哭了,这也怪不得你。” 沈淇一手抚摸过邹曼珊白净的瓜子脸,这好看的媳妇还没来得及与他成亲入洞房就被张元抢走,估计也吓得不轻。 邹曼珊感受着沈淇手指间的温情,忽然觉得他真的是大变样了。 “淇哥哥,你怎么突然就练成了笔力?” 眼中还噙着泪水的邹曼珊凝视着面相睿智的沈淇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还觉得他的身上多出了一丝傲气,这便印证了自古文人多傲骨的说法。 沈淇对这个问题也如实告诉了邹曼珊,他本是内秀之人,就如同蒙上灰尘的明珠,一旦撩开了薄薄的尘埃,自是瞬间光芒大放,惊艳世人。 “神魂开窍?鬼才?” 听完沈淇的解释后,邹曼珊若有所思起来,她也识得几个字,对笔力有所了解,不过还是第004章的房屋,不过大半都已经坍塌,看来这村落里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确认此处曾经有人居住,沈淇便决定先在这里住下,他选择在离河较近的神庙落脚,这里用水比较方便。 一番收拾后,沈淇与邹曼珊将神庙收拾整洁,又从后山的废弃村落里找到了一些锅碗瓢盆与很久没有使用的床单。 邹曼珊负责在河边清洗这些东西,沈淇则是好心的将神像下的香案立起,又将锈迹斑斑的香炉摆放在了香案中央。 “也不知道尊神类别,在下先给你上柱香吧。” 沈淇从地上找到了一些散落的香火,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后,恭恭敬敬的朝着斑驳的威严神像拜了三拜,不过在他准备将手中的香火插入香炉时,他陡然觉得身体一僵,手中的香火竟是从他的身体里吸纳出来了一股流动的气体,然后看到在三炷香的顶端,有一缕缕白色烟雾升起,正是传说中的香火信愿之力。 紧跟着,这些白色香火信愿之力飘向了神像,而后被无声无息的吸纳了进去,沈淇当即感觉到身体一阵虚弱。 他最后重得自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那尊时隔许久终于吸纳到香火信愿之力的神像光华暴涨,隐隐听到了水浪拍打声。 河神! 沈淇听到这动静可算是知道了这神像的类别,原来是很久以前村民们立的河神像,只不过后来这里的村民不知何故离开了,无法吸收到香火信愿之力的河神陷入了沉睡,差不多快要从这世间消失了。 在河边清洗床单的邹曼珊也感觉到了异常,她面前的水浪汹涌澎湃起来,整条大河似乎变得更有活力。 “淇哥哥!” 被突然冲击自己的水浪惊到,邹曼珊丢下床单就往神庙里跑去,她看到沈淇正惊愕的坐在地上,眼前的神像绽放神圣的光华。 “别怕,是这条大河的河神醒了!” 沈淇原本不相信神佛之事,但自从成为鬼才,他才对神鬼之事有所感觉。这河神能够从即将消失之际醒过来,全都得益于沈淇这位鬼才,他身上的香火信愿之力比普通人强大很多。 “不错,很精纯的香火信愿之力。” 在沈淇与邹曼珊都不知所措的望着这尊重现神光的河神像时,里面传出了一声苍老的声音,然后神像上的光辉消失,一道虚幻的老者身影附着在了神像的表面。 沈淇与邹曼珊看到他都是觉得又惊又喜,他爬起身谨慎道: “对不起,小子逃命至此,惊扰了河神爷的美梦!” 那河神闻言可是老脸一动,接着哈哈大笑道: “好一位鬼才,若不是拥有半人半神之躯的你,我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淇听到他说自己拥有半人半神的身躯,那可是相当不明,以前没听说过鬼才是这样的。 “何为半人半神之躯,请神明赐教?” 沈淇感觉到自己可能遇到大造化了,当即是跪倒在河神的面前。他这样的鬼才现在无法修炼,但这位河神兴许可以帮到他。 醒过来的河神捋了捋长长的胡须道: “本神原本是天庭册封的巴桐河河神水磨子,若你愿意拜我为师,我便告诉你何为鬼才的半人半神之躯。” 一位河神要收沈淇为弟子,他怎么可能不愿意,于是沈淇非常严肃认真的给水磨子叩了三个响头道: “恩师在上,弟子沈淇给您磕头了!” 待他磕完头,水磨子更是爽朗大笑,他虚幻的身影没入神像之中,两道金光随之从神像的双眸里射出,正好投射在了沈淇的身躯里。 邹曼珊在旁边看着,瓜子脸上震惊之时也在由衷的高兴,因为她看到沈淇的身躯自动盘腿而坐,离地有一尺高,然后看到一丝丝的刺眼金芒穿透他的肌肤,照亮了整间河神庙,恍若是神明现身。 待到沈淇身上的金光逐渐消退后,神像里传来了水磨子的低沉声音: “现在你懂了吧,为师刚刚苏醒,很是虚弱,要先沉睡一会,记得每日给我上香祭拜,否则我撑不了多久。” 水磨子说完,神迹消弭,那尊斑驳的河神像又变回了原本沉寂破败的样子。 沈淇这时也落在了地上,他的双目睁开,一丝金光一闪即逝,脑中则是出现了大量信息,都是关于鬼才的。 在这信息之中,说鬼才的半人半神之躯是沈淇可以不同于常人进行修炼的关键,而他所拥有的笔力更强,同段数之间几乎没有敌手。 更重要的是,在脑中的这些信息里,有一篇名为的金文,方才所有的金光便是来源于此,它是水磨子为沈淇所创。 第五章 孤身返回 研读了一下这篇,沈淇发觉自己还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上面的一行行玄奇金色文字非常高深。 不过他也不着急现在修炼,所以长呼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珊妹,你以后也要每日给河神像上香。” 沈淇对着身边的邹曼珊嘱咐一声,心里在想着要回家一趟,毕竟自己杀了县令的儿子,独自在家的沈锄不知道有没有受到牵连。 “淇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邹曼珊看着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跑出去继续清洗那些床单被褥,今晚他们要睡在这里。这小姑娘想着要与沈淇共处一室,变得又羞又怯,但又忍不住在河边掩嘴偷笑。 沈淇眼下给沈秦氏报了仇,但却真的丧失了参加县试的机会,想那张尧文不可能还让他参加补试。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回去看看,老父的安危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就在沈锄这般偷偷跑回去后,县令府里的张尧文悲痛欲绝,他连儿子的尸骨都认不出了,因为沈淇的笔力太强,直接将张元烧成了渣。 “老爷,节哀顺变,谁都没想到那沈淇竟是一位鬼才。” 在县衙内部,师爷王怀瑞正在安抚丧子的张尧文,他原本以为弄死沈淇便是会避开死劫,却没料到正是此举将张元逼上死路的,若是他们不对沈淇下毒手,一切就不会是这样的。 “王师爷莫要再开导本官,吩咐你四处张贴通缉令的事情可办好了?” 张尧文冷冷的询问王怀瑞,这个请来的师爷自然不敢在此事上怠慢,县城内外早已经贴满了画有沈淇画像的通缉令,连附近的村落里也有。 “老爷请放心,此事已然办好,一有消息马上会送到县衙。” 听完这话,张尧文心里生恨,他虽然没有见过沈淇,但现在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张尧文的恨意在脸上暴露出来,王怀瑞低头不语,只等他让自己离开。 如此过去了一会,心烦意乱的张尧文摆手道: “没你事了,下去吧。” 得到许可,王怀瑞松了口气,告退之后快步离开了这间厅堂。 此后张尧文又来到了那间养小鬼的房屋,仆人送过来一碗新鲜的蛇血后,他在昏暗的环境里献上鲜血,口中忐忑道: “献上一碗鲜血,望大人指明近期吉凶。” 当碗中的鲜血消减大半后,那尊小小的泥像口中流出一点血迹,阴森的孩童笑声又响了起来。 张尧文闻言集中注意力聆听,想要知道从张元死后自己还顺不顺利,但是那小鬼口中传出的话语让他大惊失色: “咯咯,死劫,死劫,死劫……” 听着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凶言,张尧文呆住了,他紧紧抓住香案的边角,心里暗道:难道我也要死在那小子手里? 片刻后,张尧文还以为是小鬼说错了,壮着胆子有小心问道: “敢问大人,为何这凶言与上次一样,是不是您说错了?” 话音落下,那泥像小鬼怒吼一声,骇人的叫声吓得张尧文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这间房屋。通常养小鬼,一天只能问一个问题,否则会激怒小鬼。 “咯咯……” 等到张尧文跑开,忽然有一个面色苍白的男童小鬼出现在香案上,他手中抱着一个绣球,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张尧文跑回自己的书房,心口砰砰乱跳,他算是肯定了,沈淇对自己的威胁还未结束,所以他一定要杀了沈淇。 此时的天色已经到了下午,沈淇从森林里离开,最后留意到那条巴桐河左拐右拐流到了安溪县,但这里的河域已经不属于水磨子管辖了。 在他小心的来到县城郊外之后,从路旁的一棵大树上看到了一张通缉令,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悬赏五十两白银,但这画像显老,颇丑,几乎与沈淇没有相似之处。这画像是王怀瑞故意画成这样的,算是放沈淇一条生路吧。 “画成这样还想找到我?” 沈淇盯着通缉令看了半晌,发现字迹间有熟悉的笔力微光浮现,确认是由王怀瑞写的。他知道这是王怀瑞在帮自己,心里还真是有些感谢他。 沈淇现在没有着急往家里赶,一直等到天黑才起身潜了回去。他知道自家附近肯定有县衙的人在暗中监视,要是自己贸然闯进去肯定会马上被张尧文知道,所以他转而从后山拐到了村中的一间大宅外面。 这大宅比较气派,是李光地家,沈淇潜伏在外面的花丛里,偷望着对面亮着烛光的窗户,那李光地正站立在窗前摇光晃脑的背书。 “咚!” 沈淇看准那扇窗户,捡起一块小石子丢了过去,只听到一声轻响,小石子越过窗户,准确落在了书桌上,旁边的李光地顿时被吸引住了。 他与沈淇从小一起长大,疑惑的看向外面,心里莫名想到是不是沈淇在外面。 自小就极聪明的李光地于是放下书籍,走到漆黑的外面,一番寻找,刚好在花丛之中看到了一双亮着精芒的眼瞳。 “光地别出声,是我!” 沈淇看到他惊讶无比,急忙小声的叫了一句,李光地反应极快,立刻是屏住了嘴巴。他用眼神示意沈淇跟着自己,两者一前一后的去往了稍远处的一间茅草房。 躲在里面后,李光地拿出火折子,看到沈淇真的是大变样,身躯间有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沈淇,你杀了张元是大好事,大家暗地里都是拍手称快。” 两位儿时的好友相见,气氛却显得很紧张,李光地愣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沈淇闻言,不知道该是喜是忧,而后急忙让李光地给沈锄带句话: “光地,我此行是希望你给我爹带句话,就说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这要求李光地自是直接答应下来,他一手拍在沈淇的肩膀上道: “我会转告的,你自己要小心。” “嗯,情况紧迫,我先走了。” 说完最重要的话,沈淇就想着偷偷离开,巴桐河边只有邹曼珊一个姑娘住着,他不怎么放心。 看着沈淇将要打开茅草房的大门,李光地一激动,喊住他道: “沈淇,过段时间知府大人下来巡视,指明要见我这个案首,到时候我会看准时机向知府大人禀明冤情,希望他能够还你清白之身。” 这可是大好事,沈淇心里感动,但却是知道李光地为此要承担极大的风险,万一不成,他即将到手的童生身份可能就没了。 “你最好不要这样,我杀了张元,与张尧文结下的是死仇,说不定他们官官相护,让你受到牵连就不好了。” 细微的火光下,沈淇转过身来凝望着李光地,将他的好意铭记于心,眼睛里涌上了一层水泽。 当气氛又是死寂起来后,沈淇一手拉开茅草房的大门,开玩笑似的丢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 “光地,你好好读书,将来做了更大的官就可以为我翻案了!” 这话出口,沈淇凭借笔力二段的实力,飞速的消失在了黑暗里,他的身体因为练出笔力强化了很多。 茅草房里的李光地呆呆看着沈淇消失的方向,茫茫黑暗里,不知道他的未来在何处。 你放心,若我将来位居高位,一定会杀尽天下贪官,替你们这样的蒙冤者翻案! 一个人在这里面待了一会,李光地最后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做个好官。 他重新回到书房读书的时候,身体更加敏捷的沈淇已经远离了村落,不多时进入了一片森林里。 不过在他以为安全脱身之时,县令府里的张尧文请来一位擅长测算的老先生,他六七十岁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罗盘,人称追魂老鬼,可千里追踪人的下落。 “老鬼先生,好些时日没见,本官又要麻烦你了。” 张尧文看到追魂老鬼,强装出一点笑容,每次见他,张尧文的目光都会忍不住偷看几眼他手中的罗盘,好像与普通的罗盘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张县令客气了,快快告之那人的生辰八字,我这就来确认他的位置。” 追魂老鬼平日里为高官富商测算各种事宜,收入颇丰,他自己也拥有笔力一段的本事。 张尧文闻言将一张白纸递了过去,上面是沈淇的生辰八字,这在县衙的户籍记载上可以找到。 追魂老鬼当即是将大大的罗盘放在了桌面上,按照沈淇的生辰八字快速的在罗盘上拨弄,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万分认真。 “轰!” 突然之间,旁边的张尧文看着追魂老鬼的手指停下,罗盘之上迸射出了一束光芒,然后拿光芒散开,一个个奇怪的旋转黑字出现在了里面。 这些黑字看起来杂乱无章,外行人只会一头雾水,但是追魂老鬼的眼瞳精芒闪烁,对这些黑字的运转代表什么熟悉得很。 此后,追魂老鬼的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毛笔,他陡然点出笔杆,蘸满墨汁的笔尖在升起的光芒里迅速划动,两个苍劲有力的大黑字出现了。 沈淇! 这两字便是沈淇的名字,一出现便是奇怪的散发强烈的反抗力,桌面上的罗盘不停晃动着。好在这震动没有干预到追魂老鬼,他收回毛笔,紧紧盯着光芒里的“沈淇”二字,还未干的墨迹怦然爆炸,溅出了少量的黑色汁液。 追魂老鬼的脸上沾住了几滴墨汁,张尧文则被吓了一跳,整洁的官服上有几滴墨汁像血液一样晕开了。 “如何?” 张尧文恢复镇定后紧张的问了一声,追魂老鬼怔了片刻,用一根干枯的手指指着罗盘上的光束道: “自己看。” 张尧文赶紧凑进一步,努力辨认后,才在光芒里的混乱黑字间看到了三个刚刚组合在一起的熟悉名字: 巴桐河! 这巴桐河周边虽然已经没有人住居,但是在县衙还有记录,张尧文没想到沈淇会躲在那里,露出一个恶毒的表情后,决定连夜追杀他,以免夜长梦多。 第六章 密林厮杀 见这张尧文准备去追杀沈淇,追魂老鬼的脸色有些凝重,他看着在桌面上逐渐停止晃动的罗盘,心里感到非常的惊讶。因为以往的时候,他不管测算谁,罗盘可都没有出现晃动。 “张县令,老夫先走了,你为令郎报仇,可要小心一些。” 追魂老鬼是一位亦正亦邪的人,他话里有话,不愿意挑明了说。 “好,多谢老鬼先生,这是一百两银票,请笑纳。” 张尧文已经抱着拼命的决心,对他的暗示置之不理。 在追魂老鬼离开后,张尧文立刻召集了县衙里所有的衙役。因为安溪县的人口并不多,所有的衙役加在一起也不超过百人,不过清朝的县城一般会有额外雇佣的衙役,称为“白役”或“帮役”,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城管或者协警之类的,所以整个安溪县正式的和额外的衙役总计有数百人,大一点的县城往往会有数千的衙役。 张尧文挑选了两百名身强体壮的衙役帮自己,但县衙内除了他这个县令,拥有笔力的就只有王怀瑞这个师爷,连县丞与主簿这两位知县的副手都没能练出笔力。 他想了想,马上让下人将王怀瑞找来,希望他能够跟自己一起去追杀沈淇。 等到王怀瑞得知消息赶来,他却是有些犹豫。首先是他很欣赏沈淇,不愿意将他逼上死路,再加上他深知沈淇的笔力之强,两人合力也不见得能够取胜。 “老爷,那沈淇可是拥有笔力二段的实力,小人亲自与他比拼过,结果发现自己连他一半的笔力都没有。” 厅堂之内,烛光晃动,王怀瑞低头弯腰,希望对面的张尧文不要拉自己下水,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师爷只是县令私人掏钱雇佣过来分担衙内行政事物的零时工,实在不想为他卖命。 这张尧文见他敢跟自己讨价还价,当然是怒火中烧,但他现在少不得王怀瑞,故而也不能跟他撕破脸了。其实多数行政事务繁忙的县衙都会雇佣上十名师爷,像安溪县这样的小县城也雇佣了三名,只是由于另外两名师爷捞钱比他这个县令还过分,不久前被裁掉了。 “王师爷,你放心便是,本县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你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就行。” 张尧文强压住怒火,苦口婆心的劝导他跟自己一起去,最后弄得王怀瑞也不好再推辞,就勉强同意了。 此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张尧文将县衙的事情交给县丞与主簿共同管理,自己带着王怀瑞以及两百名衙役出发了。一行人打着灯笼,举着火把进入巴桐河所在的那片森林,衙役身上携带的大刀不断发出碰撞声响。 黑暗里的沈淇已经快到巴桐河上游,他一路上紧握着毛笔与纸张,担心遇到猛兽的袭击,好在他现在的视力极好,感知更是极为敏锐,一有危险他会提前知道。 “河神爷,淇哥哥不在,我来给你上柱香,希望你保佑我们能够逢凶化吉。” 在巴桐河边的神庙里,采了一些野菜果腹的邹曼珊点燃三炷香,恭恭敬敬的给水磨子拜了三拜,她的身后是一堆燃烧的柴火,晃动的火光像是张牙舞爪的巨兽。 当邹曼珊拜完,手中的香火里飘出了几缕白色香火信愿之力,不过她同沈淇不一样,无法察觉到。 顺利吸收到香火信愿之力的神像上亮起了一层隐晦的神光,里面的水磨子虽在沉睡,但外面一有动静他就会知道。 时间慢慢的过去,快走到上游的沈淇猛然觉得身体一寒,他感觉到了淡淡的杀气靠近。 这里距离邹曼珊所在的神庙较近,他思索一番,大胆的往回走去。这样是为了不让邹曼珊也遇到危险。 黑暗的森林四周,能够听到虫鸣兽叫,沈淇快速而过,越过一片茂盛的草丛后,突兀看到了前方的树林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火光团,足足有一两百个。 看这架势,估计是张尧文找来了,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沈淇肯定不是李光地告密的,心里猜测是县衙用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法确认了自己的位置。 “深山老林,你们倒是敢来!” 眼下没有时间思考张尧文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沈淇抓紧纸笔,突然主动冲过去爆喝一声,骤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两百名衙役惊慌失措起来。 好在领头的张尧文与王怀瑞没有慌乱,他们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身穿粗布长衫,梳着辫子的十多岁少年出现在了前方的黑暗里,随着附近的衙役用火把照射,王怀瑞赫然认出正是沈淇。 “你便是沈淇?” 张尧文可不迟钝,想到此人应该就是自己要追杀的人,看他年纪轻轻,没想到已经有了笔力二段。要是他们之间没有这场解不开的死仇,张县令一定会好生关照他的,毕竟一个县里出了练成笔力二段的鬼才,那可是比李光地这个神童还要罕见的事情,更或者沈淇将来凭借过人的笔力,官居高位,对张尧文的仕途也极有利。 “不假,我便是杀了张元的沈淇,你为了我一个人,竟然出动如此多的衙役,还真是不怕劳民伤财。” 沈淇一手拿白纸,一手握毛笔,在他身上还有一些备用的纸张与毛笔。 “哼,你莫要以为成为鬼才就有资格目空一切,本县现在杀你可没有什么难度。” 张尧文从王怀瑞身边走到了沈淇的近处,其他的衙役举着灯笼火把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看着这阵势,沈淇知道自己想跑是不可能了,他不再废话,手中的毛笔于另一只手掌上的白纸间飞速书写,顿时就有了刺眼的笔力精芒放射而出。 张尧文等人可是大吃一惊,一些衙役忍不住用手遮盖住眼睛,避开笔力精芒的刺激,然后就在此刻,乘着张尧文分心的沈淇握笔的大手一甩,写出狂草字迹的白纸飞射而出,如同一堵墙壁压向了张尧文的面部。 眼看着就要一举打倒张尧文的时刻,这位处变不惊的县令突兀挥起手臂,在他的手中早就握着一只制作精良的大号毛笔,满是墨汁的笔尖打了出去,正好落在白纸的背部。 “磅!” 轰然之间,看似柔弱的黑色笔毛里光芒绽放,一团同样刺眼的笔力精芒放射而出,顶在了白纸的背部,巨响连连。 就这般,在一张单薄的白纸两面,两团稍有差别的笔力精芒相互对抗,而白纸却丝毫无损。 这个时候的王怀瑞躲在后面目瞪口呆,他看到张尧文只是在白纸背部落笔,还未开始书写,但就是这看似简单的落笔之举,竟是硬生生抵抗住了白纸正面的强悍笔力。 张尧文之所以爆发出如此强的笔力,并非是因为他自身的本事,而是从他手中制作精良的大号毛笔得来的。此笔乃是朝廷所赐,专为在公堂之上断案批文,从其笔下传达出来的笔力自是极为顽强。 然而就在王怀瑞吃惊之际,他的目光通过笔力精芒,看到白纸的背部透出了正面的字迹,虽然没有看清楚,但却清楚无疑的只是一个字而已,并非是一行行的字句。这一个字里的笔力自然弱上很多,代表着沈淇还未尽全力。 如此坚挺了一会,看到张尧文依靠朝廷所赐的办公笔挡住自己的沈淇扑腾而来,他满是锋利之感的面部被笔力精芒照亮,慑人的目光里径直翻涌出了滔天杀气。 “轰!” 刹那之间,靠近的沈淇抬手落笔,在只写了一个字的白纸正面继续狂草疾书,笔走龙蛇般的墨迹显现而出,正是一句“为官不正,为父不严”。 最前面的那个“为”字耗去了一些笔力,已经显得有点暗淡。 “轰隆隆!” 随着沈淇补上去的狂草落成,白纸正面的笔力精芒威猛暴涨,强悍的冲击力震得四周的不少衙役身体摇晃,谁都没有见识过如此激烈的笔力对抗。 那张尧文此刻极为吃力,手中的毛笔被白纸正面的笔力精芒压得一沉,可他咬紧牙关,大号毛笔终于从落笔之处飞速扭动,一笔一划间出现的是两个极为简单的宋体黑字,正是“大敢”! 不愧是当官的,这随手而出的便是一套一套的官话,不过不得不说这二字丝毫不弱,笔画之间同样有强猛的笔力精芒爆湧而出,震得白纸下面的地面连连摇动。 “嘭!” 沈淇与张尧文如此针锋相对的争斗笔力,白纸正反两面的笔力精芒像是两座相撞的小山,几个呼吸间就炸开了,无数条刺眼的笔力精芒呼啸散落,一触碰到四周的树木便是砰地一声将其点燃,一场大火快速的燃烧起来。 看着四周被点燃的树木,沈淇与张尧文都没有心思理会,倒是看热闹的王怀瑞急忙指挥两百名衙役砍下树枝扑灭大火,避免了火势蔓延。 沈淇在方才的爆炸之中,手中的毛笔杆上出现了一条浅浅的裂痕,那是透过笔力,传回他身体上的冲击波,而他的目光则盯着还悬浮于空的那张白纸,上面字迹间还有微弱的笔力精芒泛起。 第七章 贱 沈淇的毛笔极为普通,但有笔力加持,还不至于被毁掉,而且上面的墨汁也与笔力相融,可以长时间用来书写,因此他抬笔横眉,一步迈向悬空的纸张,落笔便是翻转腾挪,笔毫勾画间,两个狂草的黑字相继出现,如同利器雕刻出来的。 “嘭!” 这出现的一行字迹乃是接在上句之后,一出现便是连成一个整句,使得整张白纸瞬间再度爆发刺眼的两丈精芒,呼啸之间可见白纸冲击而去,正向张尧文的面部。 这个手握精美大笔的县令爷此刻有些慌张,他透过刺眼的笔力精芒,从背部看到那行黑字正是“为官不正,为父不严,当罚”! 虽然只是多了两个字,但最后两字却是此句笔力之源,读到最后,方觉眼前一亮,心中一惊,强劲的笔力使得做贼心虚的张尧文心生畏惧。 “轰!” 千钧一发,张尧文惶恐不安的双瞳被笔力精芒照得一片白花花,而后他才意识到有危险来袭,手中的大号毛笔凭直觉慌乱挥起,蘸满墨汁的笔尖正好顶在了白纸的背部,一声轰响当即响起,彻底惊醒了他。 这一时刻,在张尧文手中,自己的笔力精芒涌现,削弱了沈淇的笔力冲击,他的眼瞳也开始看到了眼前的景象,那小小的白纸间冲击出滔天的压迫感,连后面的王怀瑞也吓得连连后退,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逼人的笔力精芒。 张尧文不敢再多看,手中的大号毛笔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难以动弹之际他突然改用双手紧握笔杆,面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这是张尧文要拼命的架势,他感觉到笔杆能动,马上催动满是墨汁的笔毫在白纸的背部快速书写,笔毛划动间,刺眼的笔力精芒随之泛了起来。 这续写的还是两字,正是一句官威极大的“你敢”! “嘭!” 这一刻,两股笔力精芒在白纸正方两面相互冲击,原本处于压倒之势的单薄白纸被夹击得竖立在了虚空里,两边的笔力精芒则像是两个火球,没几下就撞击在一起炸开了。 巨响再次响起,沈淇看到笔力精芒失控,暴涨的光芒刺激得他一手遮盖住双目,而后身体就被反冲过来的灼热冲击力打得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沈淇落在雪融过后的林地上,一股湿气让他身上的灼热之感消减了很多。 当日他睁眼醒过来之后,那场持续三天的六月飞雪就停了,高温使得原本积存不多的薄雪很快消融,只留下一片湿漉漉而已。 沈淇落地之前,炸开的笔力精芒如同是一个扩散的火球,王怀瑞等人也是被击飞出去,也不知道张尧文现在如何。 哗啦哗啦的火浪声出现,沈淇看到笔力精芒所过之处的林木都被点燃了,不少大树整棵的都被烧了起来,旺盛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森林。 可是就在此刻,沈淇猛然看到在那团火光里,一具浑身焦黑的身影挥舞着大笔冲了出来,他漆黑的脸上能够看到疯狂,咧嘴便露出一排白牙森然大笑道: “哈哈,死吧,你小子!” 话音落下,他一手抓住那张悬空的白纸,俯冲过来时在上面迅猛疾书,一个巨大黑体字覆盖住了他原本写下的墨迹。 沈淇不敢大意,翻身而起,看到张尧文手中的白纸笔力精芒大放,上面正是一个占据整个背面的大“死”字! 这一字带着极重憎恨与怨念,爆发出来的笔力更加强劲与疯狂,张尧文跟着一掌将这张满是笔力的白纸打向了沈淇的面部。 “轰隆隆!” 沈淇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只觉得整个意识都被打在脸上的白纸震散了,他惨叫一声,瘦弱的身躯又被打飞了出去,转而是重重撞击在了一棵大树上。 咔嚓一声,那大树被拦腰折断,沈淇吐出一口鲜血后坠落在了大树下面,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变得极度虚弱。 此时呆在巴桐河神庙里的邹曼珊心中不安起来,她抿着小嘴,抓着自己的小手走到了门口眺望,顿时,她看到了前面的树林里有着冲天大火燃起,隐隐还能听到细微的人声。 淇哥哥! 邹曼珊第一反应便是想到沈淇遇到了危险,而她身后的神像上面也有隐晦的青色神光泛起,里面的水磨子知道了一切,但却觉得没有必要出手。 邹曼珊一番犹豫,突然起身背着沈淇的书篓冲出了神庙,她希望自己能够帮到沈淇。 “将他就地斩杀!” 张尧文已经像是挣脱束缚的恶兽,抓着大笔走向倒在地上的沈淇,旁边的衙役闻言,举着灯笼火把围了过来,一个个拔出大刀,锋利的刀口寒芒闪烁。 后面的王怀瑞见状可没有大敢靠近,他远远盯着地上的沈淇,见他埋着头,一动不动,似有杀气浮现。 果然,在他如此猜想的关头,众多的衙役突感不寒而栗,地上的沈淇陡然抬起脸颊,上面满满的都是锋芒。 “想杀我,太天真!” 他随即是扑腾而起,寒芒涌动的眼瞳里还有强盛的杀气暴涨浮现。 “磅!” 短短的一瞬间,沈淇手中已经满是裂痕的毛笔敲打而出,柔软的笔毫快如闪电的落在张尧文的侧脸上,一团怒吼般的笔力精芒旋即是放射而出,径直将张尧文整个人震住了。 紧随其后,他感觉到杀气腾腾的沈淇一笔一划的在自己侧脸上书写,每一笔下去都是极为工整有力,仿若是一把尖刀在他的脸上刻画,不断有疼痛涌现。 “啊!” 随着沈淇最后一笔刻画完毕,那团笔力精芒更加旺盛起来,嗤嗤的将字迹刻印进了张尧文的血肉里,血溅不止,而张尧文跟着被笔力击飞,口中哀嚎一声,整颗脑袋险些被拧断。 “咚!” 不消片刻,张尧文一头落在了地上,他的脑袋被打歪了,口中大气直喘,其他的衙役急忙围了过去,一个个看着张尧文的侧脸忍俊不禁,就连随后围过去的王怀瑞也愣住了。 只见在张尧文血迹斑斑的侧脸上,被沈淇写下的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正楷黑字“贱”!不过此字已经刻入了张尧文的皮肉里,这辈子都去不掉了。 第八章 入木三分 张尧文虽然没有亲自看到刻印在脸上的字迹,但是用手一摸后,立马分辨出这乃是一个“贱”字,他转而是怒气冲冲的瞪着对面的沈淇,见他握着毛笔,略带倨傲,自己则无可奈何。 旁边的王怀瑞看清楚张尧文脸上的字迹,接着惊讶的看向沈淇,他可是知道在拥有笔力之人的身上刻下字迹代表什么,这是极为罕见的笔力境界入木三分。 所谓入木三分的说法,最开始来自于王羲之,相传他在木板上写字,木工雕刻时,发现字迹透入木板三分深,故而用此说法形容书法蕴含强劲的笔力,后来多比喻分析问题很深刻。 “淇哥哥!” 恰在沈淇这边取得胜利时,森林深处传来了邹曼珊担忧的叫声,沈淇举目望去,看到邹曼珊在火光外面背着自己的书篓拼命跑来。 此刻连连受挫的张尧文看到邹曼珊却是心中狂喜,他突然从原地扑腾而出,手中的大笔挥起便是敲打向邹曼珊的身体,丝丝刺眼的笔力精芒已经从柔软的黑色笔毫之间亮起。 邹曼珊即将遇险,被吓得骤然停顿在了森林里,而她急忙看向沈淇,发现他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反而是微笑的示意自己安心。 “轰!” 陡然,就沈淇如此示意之际,那逼近的张尧文突感心惊胆战,他用惊骇的目光盯着邹曼珊背上的书篓,里面有一团刺眼的精芒猛然爆发出来。 这精芒乃是沈淇放置于书篓之中的一些纸张所发,上面有他最近练习所写下的一些字迹。 威猛的笔力精芒穿透书篓照亮了邹曼珊的窈窕身姿,然后看到大团刺眼光芒在沈淇的控制下化作一条长龙呼啸而出,眨眼撞击在了面色呆滞的张尧文胸口,他当即又是一头倒飞了出去。 “噗嗤!” 心有不甘的张尧文在呆滞的表情下被沈淇的笔力精芒打成重伤,口中成团成团的狂吐鲜血,身体最终重重砸在了地上,正好在沈淇的跟前。 “咚!” 沈淇居高临下的俯视,见张尧文还想要爬起来,便一脚踩在了他的小腹处,狠狠的一脚让张尧文的呼吸断开了几秒钟。 王怀瑞与其他的衙役都没有人敢过来帮忙,后面的邹曼珊则是又惊又怕的跑过来抓着沈淇的一只手臂道: “淇哥哥,他死了吗?” 邹曼珊看到张尧文在沈淇的脚下奄奄一息,嘴唇变得惨白,被烧得漆黑的身体一动不动。 “这点伤还不至于要他的命。” 沈淇扭头过来看着邹曼珊温柔的瓜子脸,搂着她的肩膀安抚她不要害怕。 过了一会后,沈淇脚下的张尧文恢复了一点意识,他睁开眼睛,露出虚弱的眼神时,沈淇凑近一点严肃道: “你儿杀我娘亲,抢我娇.妻,现在死于我手也是罪有应得,至于你,我虽可以取你性命,但却觉得作为一个读书人,学的是先圣大哲们的仁义,杀你显得没品,所以我放你一马,望你好自为之。” 言罢,沈淇将脚从张尧文的胸口挪开,对方脸上明显的松了口气。 “好样的,沈淇小友让我王怀瑞刮目相看!” 另一边的王怀瑞见沈淇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高兴起来,他急忙招呼几名衙役过来抬起张尧文,准备立刻带着他离开。 沈淇对王怀瑞的赞扬只是微笑抱拳道: “沈淇心中感念王师爷,希望以后有机会报答。” 说完之后,王怀瑞等人乘着夜色返回,那被几名衙役抬着的张尧文本来有死劫缠身,但却因为沈淇的大义而逃过了一劫。他也确实觉得你杀我,我杀你没什么意思。 待他们走远,邹曼珊摇了摇他的手臂道: “淇哥哥,我们回去吧。” 沈淇于是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后与邹曼珊一起回到了河神庙里,里面的水磨子依旧在沉睡。 神庙里的火堆还亮着,邹曼珊离开之前就煮好了一些野菜,还特地去河里抓了几条鱼烤熟,留给沈淇补身体。 沈淇吃了香喷喷的野菜,又吃了外焦里嫩的烤鱼,顿觉精力充沛,像他这样的读书人正需要营养。 沈淇吃饱喝足,坐在火堆边看着对面的邹曼珊,十四岁的小媳妇望着火光发呆,那模样万分迷人。邹曼珊注意到沈淇看着自己,抬起头来,被他怪异的目光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淇哥哥,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 邹曼珊忽然觉得紧张,坐在火堆边才觉得六月的气温不低,脸上不知不觉有了滚烫的感觉。她白净的瓜子脸红了,知道沈淇的脑子里在想那些事情。 “咳咳……” 沈淇也察觉到自己走神了,急忙尴尬的咳嗽几声,可是他看到邹曼珊的脸颊变得红彤彤时,脸上情不自禁的又露出了痴痴的表情。 “淇哥哥!” 邹曼珊此时更加窘迫,羞羞的转过身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点都不收敛的沈淇。 看着她映照着火光的窈窕小背影,沈淇欣赏一阵终于恢复了一点正常,他想到必须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否则铁定要出事。 “珊妹,给我磨墨,我要给师傅画张像。” 沈淇马上站起身来,转身从书篓里拿出笔墨纸砚,准备将水磨子的神像画在上面。他除了读书写字,还学习过作画。 “哦。” 邹曼珊听着他这么说,乖乖走了过来,脸上的羞红与紧张慢慢退去了。 沈淇将笔墨纸砚放在了香案上,邹曼珊先是打开一个木匣子,里面有一块黑色方形长条,制作精良,外表有精细的花纹,是用来磨墨的墨锭。 这个时候可见邹曼珊在黑色的椭圆形砚台里放入少量清水,然后将方形长条的墨锭直立放在里面一圈一圈的轻轻研磨,清水慢慢的变黑了。 后世不再经常使用毛笔,很多人在电视里看到侍女给老爷磨墨的画面,都以为是有现成的墨汁倒入砚台,那黑色的方形长条只是用来搅拌的,其实不然,古人正是用黑色的墨锭在盛放清水的砚台里轻轻研磨出细小的黑色颗粒,混在清水之中才变成墨汁的。 起点 第九章 修行人 这磨墨乃是一门学问,要轻重、快慢适中,磨墨之人的姿势要端正,要保持墨锭的垂直平正,要在砚台内垂直地打圈儿,不可斜磨或直推,更不可随意乱磨。 此外,砚台也需要滋润,平时需要每日换清水浸泡,古时候的人叫做“养砚”,而磨墨时切不可用砚台内现成的水,一定要用干净的清水,也不要以为用茶水或者糖水磨出来的墨会别具特色。 需要特别讲到的是,磨墨用的墨锭制作工序复杂,大致的流程是将做好的墨团分成小块放入铜模或木头模里压成墨锭,作为书画类用品的,其精致的样式、文字、图绘、刻工、塑铸及外表装饰等,无一不体现出具有东方气质的艺术价值。 在研磨前,研磨中,研磨后还有很多的知识可以讲到,这里不再一一细说,总之关于笔墨纸砚的学问很多。 “淇哥哥,磨好了。” 火光明亮的神庙里,沈淇将一张裱起来的宣纸摊放在香案上,这是一个空白的转轴,一边的邹曼珊研磨完毕,砚台内的墨汁浓淡适中,正好用来作画。 “珊妹真是心灵手巧,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 沈淇一手按在白纸上,眼睛则看向亭亭而立的邹曼珊,眼神之中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谁料邹曼珊闻言却是面色一羞,低头细声道: “胡说,你还没娶人家呢……” 听这小娘子的话,大概是盼嫁心切了,不过沈淇眼下还要准备参加补试,成亲之事只能延后。他之前放张尧文一条生路,也是在给自己留条路,像他这样的读书人,如果不参加科举考试,就无法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 “珊妹你别急,等这场风波过去,我们再考虑成亲之事。” 沈淇冲她一笑,而后握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准备开始作画了。 他手中的毛笔是清朝颇为流行的湖笔,一尺来长,但是笔杆上已经布满了裂痕。这是连番争斗笔力所致,想那张尧文的大号毛笔是极有杀伤力的。 沈淇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河神像,整体形状高大厚实,怒目而视,与水磨子有几分相似。 好! 观察完毕,沈淇的脑海里便是浮现出了河神像的画面,他当即是落笔着墨,先是在名贵的宣纸上娴熟的勾勒出河神像的大致轮廓,笔墨有浓有淡,有粗有细,河神像的头颅、身躯、四肢都是有模有样的出来了。 由于身边没有色墨,只能画一张黑色的画像,但专注的沈淇心神合一,笔下的神像丝毫不缺少神韵。 不过在这个过程里,邹曼珊惊讶的看到随着沈淇挥动湖笔,笔杆上的密集裂缝间不断闪现丝丝笔力精芒,一道道缝隙就这样闭合消失了,等到沈淇画完,整根笔杆恢复到了完好无损的模样。这只湖笔经过笔力的温养已经与普通毛笔有所不同。 “画得真好,淇哥哥的画功见长!” 邹曼珊惊讶之时,又看向宣纸上的黑色神像,仿佛看到了水磨子附着在上面。 沈淇被佳人夸奖,咧嘴一笑,而后在砚台之内蘸了蘸墨汁,准备在神像右边题一首诗。 他改用了行书,下笔放纵流动,黑色的墨迹贴着纸面鱼贯而出,很快就写成了一首耐人寻味的诗篇。 邹曼珊此刻凑近一看,发现是一首名为的小诗。她的美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首沈淇所作的诗篇,心里认真默念道: 借弃庙栖身, 傍美人悦目; 看劲水磨心, 听长风问道。 刚刚念完,邹曼珊掩嘴噗嗤一笑,猛然意识到第009章诗篇如果画面感极为清晰,是可以将文字间的意境化为图像呈现出来的,这个境界比入木三分还要高一点,叫做妙笔生花。 一幅有图有字的珍贵画作诞生,沈淇从书篓里拿出自己的印泥印章,在诗篇下面盖上了自己的名字,鲜红的印迹边沿有沈淇的笔力精芒亮起,很快将这个印迹融入了整幅画里面,形成了浑然一体的画面感。 这幅画是沈淇所画的第一幅蕴含笔力的真迹,若是出现在市面上,绝对属于无价之宝,会有无数人争抢,单是看那首就惹人喜欢,认真读下来,在平淡之中能够感觉到诗句间无尽的意味。 此时在神像里水磨子睁开了眼睛,他悬浮在神像的黑暗空间里,眼睛注视着那幅画作暗道:有情有景有意,此画此诗道出的才是真正的修行人。 “嗖!” 紧随其后,水磨子突然从神像化作一团青光射出,正好落在了画中的神像上,那一瞬间,落下的青光变得璀璨无比,但紧跟着就一丝不剩的没入了画中神像上。 “师傅您这是做什么?” 沈淇被突然出现的水磨子吓了一跳,里面的水磨子用苍老的声音回道: “没什么,为师只是觉得这画中的意境正好助我修行。”ps:这首是夏氏我自己写的,我会保证以后主角所写的每一首诗都是出自我的原创。 第十章 惟义所在 看样子,水磨子以后是要住在里面了,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沈淇的香火信愿之力他随时都可以吸纳,而不必非要等到沈淇给他焚香祭拜。 沈淇与邹曼珊发现自从水磨子进入画中,整幅画变得更加有神韵,特别是邹曼珊,盯着画面脸色陶醉,双目炯炯有神,恍惚之间,就听到有水浪声,呼呼风声,男女细语声传来,让她不知不觉陷入画中意境。 沈淇此时看着画卷,脑中灵光一闪,提笔又在印迹旁边写下了一行行书小字,正是:康熙元年于巴桐河神庙。 如此一来,整幅画作更显完整,画中笔墨间随即有一丝丝笔力精芒如雷蛇一般游动而来,很快将这行添加的行书小字包裹,使其融化进了整幅画作的意境里。 “大功告成!” 沈淇见状面露欣喜,放下湖笔,心里颇为满足,毕竟这是他完成的第010章取义,只用前面的“言必信,行必果”来教育学生,实则是有点牵强附会之嫌,因为此话后一句“硁硁然小人哉”的意思是:那些浅薄而固执的庸人就是这样的。 所以后来孟子直接告诫世人道: “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最后一句“惟义所在”的意思是:只要合乎道义就行。 沈淇在脑海里对比孔孟两位圣人的话,觉得经历过时间洗礼而流传下来的圣人之言当真是异常贴近实际,这么一对比,使得后世那些只会空口说白话的“学者”瞬间变成小丑。 正当沈淇的脑中思绪连篇之际,清洗完笔砚的邹曼珊归来,她见沈淇正在认真看书,蹑手蹑脚的走进神庙,将笔砚放在书篓上,等晾干了在其收进去。 这时候她发现天色已晚,脑中有困意袭来,便在平铺于地的被褥上正对着沈淇侧卧闭目,很快陷入了沉睡。 沈淇现在看书比以前还要痴迷,好像整个人都进入到了书籍之中,他的口中不时情不自禁的念道: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朝闻道,夕死可矣!”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当读到这一句,沈淇抬头仰望夜色,陷入沉思,他想到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老子说“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突然,他感觉脑海里灵感如泉涌,眼瞳中有激动的微茫亮起,在他握笔的手掌上,隐隐有笔力精芒升起,这是他看书之后所起到的修炼效果。 对面睡下的邹曼珊此听到磁啦磁啦的响声,随即疑惑的睁开眼睛,那一刻,她陡然看到沈淇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上面有一道道笔力精芒一闪即逝,宛如是电闪雷鸣。 她知道这是沈淇又将笔力二段的实力提升了一点,心里高兴之余,安心的重新闭上眼睛睡着了。她不想明早让沈淇看到自己的黑眼圈,那可丑死了。 片刻之间,专注的沈淇发现手掌上面的笔力精芒消失,身体与精神相应的出现了强化,他到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很满足的握了握手掌,沈淇赶紧拿出另外一本书籍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正是他时常温习的。 之中,流传得最广的一句话自然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让他想起了在对面睡下的邹曼珊,隔着火光,他看到了十四岁的小娘子温柔白净的瓜子脸,还有侧卧身躯间的妙曼线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顿时是忍不住春风满面的喃喃自语,而后放下书籍,悄悄走向渐渐熟睡的邹曼珊。 蹲下,凑近,沈淇凝望着她的面容,耳朵里听到她一起一伏的轻微呼吸声,莫名陷入巨大的幸福感里。 他随后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了邹曼珊的身子上,自己接着返回火堆对面,认真翻看、、、等书籍。 就这样不知不觉,天色慢慢亮堂了起来。 沈淇前面的火堆早已熄灭,而他只穿着单薄的贴身衣物,双眼专注的盯着一本,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微微的寒意袭来。 倒是睡饱的邹曼珊被神庙外面的流水声与鸟叫声唤醒,一股温热的感觉让她摸了摸腰身,是一件熟悉的粗布长衫盖在她的身上。 “淇哥哥。” 邹曼珊一摸便知道这是夜里沈淇给自己披上的,她用手抓着长衫坐起身来,眼眸看着对面一动不动的沈淇,发现他就像是一尊雕像。 沈淇正陷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境里,突然被邹曼珊一声惊醒,整个身体猛地晃动了一下。 他握着书籍,抬眼望去,发现是邹曼珊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看起来精神十足。 “珊妹你醒了,我书篓里有盐巴,你先去淑下口,我们稍后去采些野味来做早饭吧。” 沈淇聚精会神的看了一晚上书,顿觉非常满足,朝她说话的时候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邹曼珊知道他书篓里盐巴,否则昨晚的野菜与烤鱼就会淡之无味,不过她起身的第一件事是赶紧将手中长衫给沈淇穿上,小手摸在他的臂膀上,都是冷冰冰的。 “你以后看书要注意保暖,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邹曼珊像服侍相公已久的贤内助,麻利的将长衫穿在沈淇身上,小嘴里还不忘责怪他。因为在古时候,染了风寒是很严重的,有些人一病不起,就此葬送了卿卿性命。 起点 第十一章 喜讯 沈淇目前的体质不是常人能够比的,不会轻易染上风寒,他催促邹曼珊去漱口洗脸,自己随后也是洗漱完毕,两人开始商量着一起准备早饭。 “去后面的森林看看吧。” 沈淇在神庙门口扫视起来,还不忘背着自己的书篓。 “嗯,去后山看看吧,我昨天就是在那里采到的野菜。” 邹曼珊站立在沈淇的面前相当高兴,抱着他的一只手臂就往后山走去。小姑娘香软的身子蹭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受到浓浓的温柔。 在神庙后面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的蔓延到山后的村落里,他们缓步而上,走到村落入口的时候看到了一栋栋坍塌严重的房屋,一片满目疮痍的感觉。 “淇哥哥,这村子是不是遭了什么难?” 邹曼珊的眼眸有些伤感环视一圈那些断壁残垣,心生凄凉之感。 “可能吧,早年的时候天下大乱,兴许有什么灾祸祸及这里。” 沈淇同样被这样的场面触发伤感,马上就带着邹曼珊绕到了村落后面的森林里。 这里的空气潮湿,有一条小溪流从山顶流淌下来,而在地面上铺满了枯枝烂叶。 “快看淇哥哥,那里有野蘑菇!” 轻松的吸了一口这里潮湿的空气,邹曼珊突然大叫一声,小手指向前面的一棵参天大树。 沈淇闻言望了过去,发现在大树下面的腐烂枝叶间有密密麻麻的黄色小蘑菇生长,正是以前沈秦氏经常采集回来的一种美味蘑菇。 “还真是,早上我们有口福了。” 沈淇与她当即快步走了过去,从书篓里拿出一个布袋盛放这些蘑菇。 邹曼珊弯下腰,乌黑透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小手利索的从地上抓起一个又一个蘑菇,沈淇则懒得动,只是拿着布袋跟在她的身边,让她将一捧又一捧的蘑菇放进去。 等到邹曼珊专注的采集到整整一袋子蘑菇后,意识到沈淇游手好闲的站在自己旁边,一副当家人的模样。 “你怎么什么都不干,现在就想让人家伺候你?” 邹曼珊直起身子,瞪着沈淇露出娇怒的模样。 沈淇见状嘿嘿一笑,理所当然道: “珊妹别生气,你说你们女孩子做饭服侍相公不是应该的吗?” 被沈淇这么一说,她更加生气,不过最终没在此事上过多停留,气呼呼的下山去了。 沈淇在后面提着一袋子蘑菇追了上去,两人回到庙中,都觉得饥饿难耐,马上开始生火架锅,将野蘑菇洗净后倒进去一锅煮了。 随着火势的加大,锅内的香味渐浓,邹曼珊放入一些盐巴后,拿过来干净的碗筷,两人相对而坐,吃起了香喷喷的美味。 大概过去了半刻钟,狼吞虎咽的沈淇摸了摸胸口,饱饱的感觉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再看对面的邹曼珊,颇有淑女习性的她端正的捧着自己的碗筷,小嘴里慢慢的咀嚼,好似能够听到她鲜红的双唇带出细微的声响。 沈淇这还是第一次注意到邹曼珊吃饭的模样,虽然有点慢腾腾的感觉,但古时候的女子从这些日常习惯里养成的静美气质实在是难得。 就在沈淇安静的欣赏邹曼珊的淑女气质之际,神庙附近的山林里有模糊的气息快速靠近,沈淇当即警觉起来。他马上将自己的书篓背着站立在神庙门口,手中拿着湖笔,一丝丝笔力精芒从他握笔的手掌上闪现而出。 “淇哥哥,怎么了?” 邹曼珊只习惯吃到七分饱,放下碗筷走到沈淇的旁边,清澈的目光四处打量。 “小心!” 正当此刻,沈淇万分凝重的一手将邹曼珊护在身后,身躯间的逼人气势让她心里紧张起来。 “轰!” 陡然,在沈淇做出反应的同一时间,邹曼珊看到旁边的树林里有一团刺眼的火光呼啸而来,犹如一条凶猛的蛟龙。 这火光团正是笔力所化,里面有一张白纸悬浮其中,不知是何人在偷袭沈淇,而他担忧邹曼珊受到冲击,一个箭步主动冲了过去,手中被笔力温养过的一尺长湖笔从笔帽里拔出,迅猛点向已然扑到眼前的笔力火球。 “磅!” 霎时间,沈淇的湖笔上面精芒四射,沾满笔墨的笔毫穿透火光团,正好落在了白纸的背部,那一瞬间,邹曼珊感觉到沈淇前面的空间一阵晃动,一股凶悍的震动力让河岸都晃动不止。 “轰!” 紧随其后,在震动一下子强烈起来时,沈淇握笔的手掌骤然发力,落笔之处即刻是精芒暴涨,两丈高的实质笔力精芒喷发而出,穿透到了白纸正面。 “嘭!” 随着沈淇的全力反击,两丈高的笔力精芒击溃了火光团,四散的火舌有些扑在地面,没几下就就熄灭了,有一些则是扑进巴桐河里,嗤的一声就消失在了奔流的河面上。 这一笔将白纸间的火光尽数驱散,沈淇还未动笔书写任何字迹。他接着举头看去,看到失去笔力加持的白纸像一只单薄的蝴蝶落下,正面还有四个耗去大半笔力的正楷黑字。 沈淇此刻心头一颤,急忙是探手抓出,正好将白纸抓在了手中,后面的邹曼珊见没有了危险,走过来探头一看,发现这白纸上写着四个大字: 恭喜贺喜! 这四字间的笔力虽然来势汹汹,但沈淇这才发现笔画间不带杀气,看来对方没有恶意。 “恭喜沈淇小友,此次逢凶化吉了!” 在这之后,沈淇听到冲出火光的森林里响起熟悉的声音,仔细一看,发现是王怀瑞笑脸相迎的走了出来。 不过这白纸上的字迹显然不是王怀瑞的,沈淇顿时有了猜测,往后探视一番,果然看到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长辫少年缓步而来,在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只制作精良的狼毫长锋湖笔。 看着这带笑而来的少年,沈淇愣了片刻,口中略带激动道: “光地!” 言罢,他背着书篓迎了上去,专程来寻找沈淇的李光地同样加快脚步,两位一起玩到大的好友抓住彼此的臂膀,开怀大笑起来。 笑够之后,沈淇挥起手中的白纸惊喜道: “光地,这才几日时间,你的笔力又加强了,这写出来的字迹我竟然差点没认出来!” 这练出笔力的读书人,随着笔力的强化,从内到外都会发生微妙的转变,更别说是笔下的字迹了。 第十二章 百善孝为先 李光地深知自己这点笔力完全与沈淇相比,带过这个话题道: “别说我了,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你可以回家了,张县令取消了通缉令!” 沈淇对此事早有期待,他的把握来自于自己饶了张尧文一命,而且李光地对他说将会向知府大人禀明此事,估计情况会有转机。 “太谢谢你了,是知府大人的意思吗?” 沈淇高兴的拍了拍李光地的臂膀,心里已经在盼着早点回家见到沈锄 “嗯,知府大人了解你与张县令的过节后,劝他收手,并且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李光地兴高采烈的讲述了整个过程,并且对知府大人大加赞赏,说他是个爱才之人。 这位被李光地赞赏的知府大人名叫叶树德,乃是泉州知府,安溪县是泉州下辖的一县。 沈淇闻言稍微安心了点,早先他就听说一些知府大人的传言,有好有坏,不知真假。 “王师爷,此次还要谢谢你。” 沈淇跟着留意到王怀瑞,赶忙是抱拳过去感谢,对方却是觉得沈淇太客气。 “沈淇小友莫再耽误时间了,知府大人正在县衙等着见你,你可别忘了自己还有参加县试补考的机会。” 王怀瑞这么一提醒,李光地这个县案首猛地想到这件事情,他向叶树德讲明了沈淇神魂开窍,成为鬼才,目前已然拥有了笔力二段的实力。这叶树德任内能够出现一位鬼才,自是相当高兴,即刻让李光地与王怀瑞将沈淇找回来。 “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回去。” 沈淇心里有点激动,能够参加补试,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很快的,四者一同离开了巴桐河,水磨子呆在沈淇的画卷里一起离去。 当他们走出森林,看到安溪县城后,一路上高高兴兴的沈淇却忽然站在原地不动。 “淇哥哥怎么了?” 邹曼珊看着他像是在沉思,不解的问了一声。照理说,知府大人召见,哪个读书人都会火急火燎的赶过去。 李光地与王怀瑞也对沈淇突然停下感到不解,但还未容他门开口询问原因,沈淇抱拳道: “两位还请替我向知府大人谢罪,就说我沈淇挂念家中老父,必须先回家一趟,以尽孝道。” 沈淇临时来这么一句,让李光地他们都没想到,不过他们也都能理解。 李光地于是答道: “你快去快回,我们会向知府大人禀明情况的。” 说定此事,沈淇带着邹曼珊往村子里赶去,李光地与王怀瑞则是立马进城,想必叶树德与张尧文都等得有点心急。 沈淇背着书篓,邹曼珊跟在旁边,两人走出去数百米就看到了一大片绿幽幽的田地,田埂的另一边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可见炊烟袅袅的田然风光。 就在沈淇他们沿着田间的熟悉小路快速的赶往家中时,村头有几位扛着锄头的大汉眼前一亮,他们终于看到了已经在安溪县颇为名气的沈淇。 “沈淇回来了!” 几人当即是大叫一声,然后跑过去问长问短,这几人都是同村人,虽然不太熟,但是彼此之间时常见面。 “谢谢你们的关心。” 沈淇不太喜欢应酬这些事情,草草谢过之后,拉着邹曼珊就往村子里面赶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从村子里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帮村民得知沈淇平安归来,马上蜂拥而出,场面堪比迎亲队伍。 “咱们的大鬼才回来了!” “没想到我们村子里还能出这么厉害的人!” “那可不是,现在连知府大人都要见他了!” …… 一帮村民涌来,将沈淇都震住了,自他练出笔力,这还是第一次感受众人对自己的热情。 在这些人里面,沈淇并未见到自己的父亲,接着有两位德高望重的白胡子驼背老先生走了出来,他们是这个村子里辈分最高的,平日有关村内的一些事情都需要征得他们的同意。 只见他们里有一人清了清嗓子,浑浊的老眼盯着沈淇喊道: “鉴于沈家独子的惊世才华,我们决定将他的事迹记入族谱,一代代传下去,用以激励后人!” 这一决定瞬间让在场的村民都炸开了锅,因为这个村子除了沈淇他们这一家外姓,其他都是姓李的,而将一个外姓人的事迹记入李姓族谱是很罕见的事情。 “好,我同意!” 在众人都是用惊讶的目光盯着沈淇之际,村民里有一人大喊一声,随即可见其他的村民纷纷同意,此事就此通过了。 “我沈家本是外来的,多谢众位乡亲如此厚爱!” 沈淇对他们的举动相当感激,谢过之后,有几位妇人盯着邹曼珊白净的瓜子脸闹腾道: “珊妹子,你可有福了,得了这么好的一位相公,介意不介意我家闺女与你二女共侍一夫?” 此话让不少人哈哈大笑,但是听到这里的邹曼珊却是身子一缩,脸颊因为紧张而变得通红,她的一只小手条件反射般的拽紧沈淇的衣袖,像是怕他被人抢走了一样。 沈淇见她窘迫,抓过她的小手咧嘴一笑,随即对着众人道: “诸位莫要再玩笑我家小娘子了,她脸皮薄着呢。” 众人就此消停了一会,不多时在外面有一个五十来岁的教书先生走了进来,正是宋匡扶。 这宋匡扶再次看到沈淇,感受到了一种焕然一新的气质,这让他既惊讶又羡慕,想他做了一辈子老童生,不仅无法通过院试,就连笔力也一直停留在笔力二段,可以说是几十年来毫无建树。 沈淇虽然变得有点倨傲,但对有恩于自己的人一直不敢忘怀,他主动朝着宋匡扶低头弯腰道: “先生好,学生有礼了。” “嗯,听闻知府大人要见你,可是要在补试里亲自监考?” 宋匡扶对沈淇的谦虚很满意,摸着下巴上的小簇胡须询问此事,他也期待看到沈淇与李光地都能在科举一途上大放光彩。 “回先生,学生还未去县城,想要先回家拜会老父,然后再去面见知府大人。” 沈淇这么一说,宋匡扶先是暗道他不该如此,万一知府大人不悦那就麻烦了。不过他很快想到沈秦氏去世没多久,沈锄又为他瞬间白了头,是应该先回家一趟。 “也好,百善孝为先,莫要为了功名利禄而忘了书本之中的仁义。” 宋匡扶接着催促沈淇赶紧回家,想必沈锄已经得知了他的归来。 “好,多谢先生教诲。” 沈淇随之拉着邹曼珊辞别众人,脚步急匆匆的走向村后的一栋泥土房子,门前围着一个篱笆小院。 当他们两人出现在篱笆小院的入口时,一头白发的沈锄早已经站立在房屋门口等候,他的双目凝视着终于归来的沈淇,显得苍老无比。 第十三章 相逢一笑 邹曼珊见他这幅模样,被吓了一跳,她还不知道沈锄的长辫子全白了。 “沈伯伯,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邹曼珊与沈淇一同走了进去,一双眼睛盯着老了许多的沈锄情不自禁的噙满了泪水。 沈锄闻言对着儿媳妇牵强一笑,而沈淇则是走近几步,突兀扑通跪在他了面前: “爹,孩儿回来。” 言语之际,他庄重的给沈锄叩了三个响头。 沈锄看着出息了的儿子,胡子拉碴的脸上**了几下,随即沉声道: “起来吧,也去给你娘磕个头。” 说到此处,气氛一下子寂静起来,邹曼珊摸了摸湿红的眼眸,赶紧拉起沈淇往屋内走去。 在正屋的中间,有一张长桌子,上面摆放有香炉贡品,后面还有一块漆黑色的灵位,上有白色的字迹,正是沈秦氏的名字。 “娘,淇儿给您叩头了,希望你能够安心瞑目。” 沈淇看到娘亲的灵位,百念杂生,跪下便是没能抬起头来。 旁边的邹曼珊看着沈淇的身子略微颤抖,知道他是哭了,她再也掩饰不住感情,跪在沈淇的身边哽咽道: “娘你安心去吧,以后我会照顾好爹和淇哥哥的。” 站立在门口的沈锄看到他们两人跪地的背影,颇感欣慰,叫起他们了解了一下他们逃亡的过程,当听说沈淇为见自己,而将知府大人丢在一边,他赶忙催促沈淇去往县城。 “淇儿,不要再耽误了,知府大人想见你说明是器重你,你怎么能先来见我!” 沈锄是担心这样会耽误沈淇的前途,让他现在就出发。 于是沈淇将书篓留在家中就出发了,邹曼珊也被留了下来。 临走时,沈锄想到了什么,喊住沈淇道: “淇儿你等等,你娘之前给你做了一套新衣服,你快换上。” 这衣服是沈秦氏亲手做的一套粗布长衫,灰白色,也是读书人常穿的。 看着换上这身衣服的沈淇,邹曼珊觉得他更显英气逼人,忍不住掩嘴一笑,一手还不忘给他理顺领口处。 “爹,珊妹,我去去就回。” 看了看合身的灰白色长衫,沈淇也极为满意,辞别后,快速赶往了安溪县城。 此刻在县城之内,泉州知府叶树德正在县衙大堂里喝茶,他身边站立着县令张尧文,师爷王怀瑞以及县案首李光地。此外还有县里的一些富商大贾在场,比如与张尧文关系迫近的陈天宝,他陈家的盛达钱庄在整个泉州极有势力。 “李案首,那沈淇可说什么时候会出现?” 安心喝了几杯茶的叶树德似乎有点不愿意等了,让他堂堂一个知府等候一个赴考的俊秀实在是不合适。这俊秀乃是指没有功名的平民。 “知府大人稍安勿躁,沈淇家中连遭变故,想要先尽孝道,这也是我们读书人的本分,希望大人体谅。” 李光地见状不妙,急忙紧张的出列回复,一边的王怀瑞也是着急不已,这沈淇都去了快一个时辰。 张尧文此刻正与陈天宝站立在叶树德的后面,在他的侧脸上,那个“贱”已经结痂,异常醒目,为了不让人过多议论,他还准备了半边银色面具盖住侧脸上的字迹,但眼下叶树德在场,他不敢继续戴着。 就这样又是过去了一会,眼看着叶树德就要等不下去的时候,外面的衙役急匆匆进来喊道: “大人,人来了!”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李光地往外看去,发现沈淇穿着一身灰白色长衫快步走来。 “知府大人在上,沈淇有礼了。” 他走进门来,一双双眼睛都是看着他,而且他只是抱拳弯腰行礼,并未下跪。因为在这个世界,笔力便是实力,无论官民,笔力强者不向笔力弱者下跪,即便是笔力相等,亦或者对方笔力高出一个等级,沈淇也只需要行寒暄之礼便可。 只有笔力三段实力的叶树德仔细打量了一下沈淇,见他身形挺拔,眉目间透漏出精明与傲气,是有鬼才之象。 “哈哈,听闻你由死回生,致使神魂开窍,不知能否赏脸题诗一首,我这里有自己近日画成的一幅水墨画,正好缺一首妙诗相喝。” 叶树德站起身来,开门见山的要求见识沈淇的才华,而他手中也拿出了一个卷轴,是将名贵的高丽纸裱起来做成的。 沈淇早已料到叶树德会有此要求,若有他的诗作相衬,这幅水墨画将会价值倍增。 他于是看向叶树德后面的张尧文,这位县令爷此时看着他神色复杂,脸上的那个“贱”字变得更加显眼起来。 “张县令,你我的过节已了,那便相逢一笑就此忘却过往恩怨,现应知府大人的要求,希望借你府上的笔墨纸砚一用,还请应允。” 沈淇平静的看着张尧文,他却是一下子陷入了窘迫之中,而旁边的陈天宝见状,悄悄推了推他,一下子将他惊醒。 “好,好,我这就让下人去办。” 张尧文的脸都变得暗红,急急忙忙一个人走向后堂。 众人对张尧文的反应都是面面相觑,猜到沈淇给他的打击很大,但没有谁明说。 不消片刻,离去的张尧文指挥四名衙役抬着自己书房里的书桌走了过来,这是一张朱红色的檀香木长桌,其间的香味可使人神清气爽。 咚的一声,书桌摆放在了大堂里,随后有几名侍女拿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其中的砚台做工精奇,是相当有名的端砚,里面已经有研磨好的墨汁。 沈淇还是第一次有幸使用端砚,心里略有触动。他很早就听说端砚纹理绮丽,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可感寂寞无纤响,按之又如小儿肌肤,温凉软嫩而不滑,且有不损毫,宜发墨的优点。 “沈淇小友请。” 叶树德见一切准备妥当,亲自将自己的画作在书桌上摊开,然后期待的请沈淇动笔。 沈淇与其他人都是认真的关注着这幅水墨画,原来是叶树德画的一幅排遣官场苦闷的化作。 只见上面的内容是,在一个烟雨蒙蒙的夏日,有一位身穿官服的人孤零零的站立在湖中小亭里,湖面上开满了大大小小的荷花。在他的手中正握着一个酒杯,怅然的视线前方,则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道从夏季细雨之中延伸到这里,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不过仔细一看,你会发现在小路之上有一模糊的人影穿过烟雨行来,似能看到他对亭中人露出喜悦之色。 沈淇欣赏完毕,不得不佩服能够当上知府的叶树德不简单: “此画乃是佳作,烟雨愁怨之中有一抹喜色让人眼前一亮,知府大人让我喝诗相衬,实在是我的荣幸!” 其他人也对沈淇的夸赞点头同意,叶树德则是惊愕的盯着沈淇,没想到他能体会自己画中的意境。 沈淇随即拿起一只狼毫中锋的毛笔蘸了蘸墨汁,双目注视着这幅水墨画,纹丝不动。 李光地与张尧文等人都是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沈淇的身上,不知这位声名鹊起的鬼才能够写出何等诗篇,就连观望的叶树德本人也变得有点小激动了。 沈淇的毛笔提在手中,脑海里浮现出了画作里面的内容,并且画中的人物、树木还有飘渺的烟雨都是动了起来。 好! 突然,细细感受到这幅画作精妙之处的沈淇眼眸一动,手中的毛笔上有着丝丝微弱的笔力精芒亮起,紧随其后,他在画作右边的留白之处落笔,尖尖的笔毫极有韧力,一横一撇,一竖又一横写出了十个笔画,待他稍微停顿,叶树德等人看到这是诗篇的名字。 虽只是一个简单的字迹,但是画笔规整,有如刀刻剑挑出来的。 众人立马是暗自称道,个个脸上露出大开眼界的笑容,但没有人敢出声,他们害怕会让沈淇分心,导致一首佳作不能顺利出世,也是他们这些读书人不愿意看到的。 在此之后,沈淇便是加快了速度,脑中才思敏捷,笔下的字迹便是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个个的蹦了出来。叶树德、李光地,张尧文、王怀瑞、陈天宝等人好似听到了沈淇下笔时带出的嘶嘶声响,一个个字迹也不再是沈淇写出来的,倒像是相继从画中意境里冒生而来。 在他们陷入这种迷离状态后,沈淇将这首诗一气呵成,还是一首五言绝句,在末行写上了他自己的名字,正是:后生沈淇喝之。 随着沈淇规规矩矩的写完最后一个黑字,他手中的笔毫便离开画卷,口中满意的长呼一口气。 这时候的张尧文脸上,莫名感觉到有沈淇的笔力冲击到自己,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的这个举动也惊醒了叶树德等人,大家都是面带喜色的摇了摇头,心中觉得刚才进入的意境太迷人了。 “妙!” 叶树德这个画卷的主人赶忙看了看沈淇写下的是什么,在一番快速的扫视后,他猛地一拍手掌,口中对这首五言绝句大加赞赏。 李光地等人此刻也都看清楚了这首绝句,脸上先是有莫名的愁怨涌现,但跟着是脸色动容,有淡淡的喜色并生而出。 第十四章 在世当如莲 一帮人有着如此细致入微的反应,沈淇却觉得这并不是自己所能作出的最好诗篇,他放下狼毫笔,又看了一眼自己写下的这首五言绝句,只见短短四行诗句是: 长亭人独立, 浊酒自开怀; 小晚夏雨色, 偶有故人来。 这四句诗乍一看简单易懂,并未给人什么惊艳之感,不过细细品味才方知其间浅浅的愁,淡淡的喜最是能打动人心。 张尧文看着这首夏日绝句,刻印着“贱”字的脸上再也无法平静,他甚至都不在乎被人盯着看。 “好诗,我张尧文深知在官场的寂寞与孤独,曾几何时,这诗中所言正是我偶然所盼的!” 张尧文一语中的,叶树德与王怀瑞等人落寂点头,无不是对这诗中意境感同身受,而张尧文接着凑近一点,忍不住将心中所思所感一口气表达了出来: “此诗前两句从表面看倒是规规矩矩,描述也只停留在小亭之中,但就是这样却巧妙传达出亭中人被心头苦闷困在一地而不得解脱的感觉,仿佛能够看到淡淡的愁怨融入浊酒,被亭中人自娱自乐的灌入腹中,化作他脸上的苦笑;再看此诗后两句,完全又是另外一番微妙的感觉,单单是第014章后大受启发所达到的修炼效果,自从张尧文陷入红尘烂泥里,笔力就再也没有办法涨进,今天却因为看了沈淇的一首小诗就收获颇丰。 在此之际,叶树德、李光地、王怀瑞以及练出笔力一段的陈天宝手掌上,都是有了相同的一幕,一丝丝的笔力精芒一闪即逝,让他们喜出望外。 以往他们都是看完古圣文章才能一点点的实现笔力的强化,但现在却是被沈淇的一首小诗破例了,这是字字珠玑的文章才能达到的效果。 待到他们手掌上的笔力精芒消失,最为激动的张尧文猛然跪倒在沈淇的面前道: “恩人在上,我张尧文给你叩头了!” 张尧文完全忘了自己身为县令的事,拜完之后,叶树德、李光地等人一愣一愣的。 沈淇见状对张尧文多了几分好感,伸手扶起他说: “县令大人起来说话,看完这首夏日绝句起到的效果全都是因为你的心境起了变化,所谓心正笔正,心不正,笔力自然会停滞不前,甚至还会倒退。” 沈淇这话说得在理,但张尧文以前却是身处其中,浑然不知。 “嗯,多谢恩人开导,不知恩人可否能为我写几个字,用以鞭策我往后的言行?” 张尧文感激之余,突兀卷起书桌上的画作,将一张昂贵的水纹纸摆在了中央。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想趁机收藏沈淇的真迹,往后沈淇扬名天下,他这个县令就有面子了。 “好你个张尧文,死性不改啊,沈淇小友的墨宝岂是随便可以送人的?” 叶树德等人都是看穿了他的企图,忍不住开怀大笑的“拆穿”他,气氛活泼了很多。 沈淇见张尧文期待的注视自己,脸上的那个“贱”字也显得不再那么刺眼,他当即欣然一笑,提笔蘸上端砚内的墨汁道: “在世当如莲,县令大人有此愿望,我便送你八字,希望真的能鞭策你往后的言行。” 沈淇又要挥笔,叶树德、李光地、陈天宝等人屏气凝神起来,一双双眼睛看到他身直头正,悬腕提笔,目光盯着桌面上第一次看到的水纹纸。 此纸是唐代名纸,表面有精美的帘纹,迎光看时还能显示透亮的线纹或图案,增添了纸张的潜在美。 沈淇略作思忖,终于开始下笔,一边的张尧文顿时是心中狂喜。 他落笔之处在水纹纸的右端,神情极为专注,而后看到他的手势沉稳,大开大合,写出来是介于楷书与草书之间的行书,浑厚的笔势带出一个个龙飞凤舞般的墨迹,正是行书写成的八个大黑字。 旁边的李光地看后神情呆滞,这比他的字迹高明许多,远观可见这八字矫若惊龙,连贯一体,就好像是有十几年功底似的。 沈淇又写下了一幅足以自傲的墨迹,搁笔一笑,在他身边的张尧文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墨宝,但神色极为严肃认真。 他凝重的看着水纹纸上的墨迹,口中一字一顿的念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此话便是沈淇送给张尧文的,相信足以起到鞭策之效。 在后世许多人的记忆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意思是人如果不自私自利的为自己着想,那就是天诛地灭的事情,但其实,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因为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这里的“为”乃是一个动词,是修习、修炼之意,而整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人如果不能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的德行,那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所以后世那些误入歧途的人,请不要再用此话给自己找借口了。 起点 第十五章 保举 沈淇的这八字也让叶树德等人深受冲击,特别是叶树德这位泉州知府,一手按在水纹纸的边沿,双目盯着纸上的字迹低声重复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好强的笔力!” 这里的“为”字念第二声。 在叶树德此话出口,他突感眼前一亮,从这八字之间冒出了刺眼的笔力精芒,俄而便见实质的笔力精芒蹿升到两丈多高,一股灼热的气浪顿时是将水纹纸下的书桌点燃了。 嘭的一声,檀香木书桌顷刻间被一团旺盛的火焰包裹,最近的叶树德的衣袖当即被点燃,但他猛力一甩,身体爆退而开。 在他退开的极短时间里,张尧文等人也是被笔力冲击力打退,众人在厅堂的边角稳住心神,看到沈淇在火焰旁边一动不动,身旁的书桌在大火之中快速的化为了灰烬。 接着听到乒乓一声响,火光里的端砚掉落在地,火焰也开始势弱,没几下就熄灭了。 沈淇并非有意用笔力吓唬他们,而是这八字之中蕴含的笔力实在是太强,在叶树德发出震撼之音后,他一不小心没控制住,笔力精芒就点燃了檀香木书桌。 此刻的厅堂充斥着檀香木香味,还有几缕残烟袅袅升起,沈淇看着悬空的水纹纸,一手将其抓在了手中。 “知府大人莫怪,这八字里的笔力太强,需要释放一点出来才便于张县令保存。” 众人看着不过是虚惊一场,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们目睹沈淇的笔力之强后,也不敢再说什么。就连笔力三段的叶树德也发现自己竟然比不过沈淇这位笔力二段的鬼才,而且沈淇笔力二段的实力又上涨了一点,刚才的笔力精芒比两丈还要高出些许。 张尧文见情况好转,第一个冲过来接住沈淇手中的水纹纸,双目里满是惊喜之色。 “沈淇小友,你忘了个给自己的真迹落款了。” 就在张尧文欣喜若狂之时,一时在旁观望的盛达钱庄庄主陈天宝好心提醒一声,他目睹了沈淇的笔力,对这样的青年才俊愈发欣赏。 其实落不落款无所谓,因为这字迹间独一无二的笔力便可代表沈淇的身份,不过他知道陈天宝为人正直,虽然腰缠万贯,但富在仁义,而非财力,所以愿意采纳他的意见盖上自己的印章。 “陈庄主提醒得好。” 沈淇从衣袖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印泥印章,在八字的末端落印,一个鲜红的印迹出现了。 张尧文见此更加高兴,将这张水文章卷起来,然后交给王怀瑞吩咐道: “王师爷,快去找人将这幅墨宝裱起来,我要挂在自己的书房,每天看一次!” 王怀瑞拿着这幅墨宝,赶忙下去行动,沈淇则是意识到现在可以谈谈正题了。 “知府大人,县令大人,接下来是否可以商议一下补试?” 沈淇主动提及此事,叶树德与张尧文对视一眼,早已有了相同的打算。 只见叶树德酝酿了一下言语道: “沈淇小友笔力如此之强,不当按常规来对待,所以我可免去你的县试补考,以我和张县令的名义为你出具保结,保举你直接参加八月府试。” 这保结乃是指保证沈淇的身家清白,不属于优倡隶皂之子孙,保证他没有冒籍、匿丧、顶替、假捏姓名等情况,一旦发现沈淇有不合规矩的地方,出具保结的叶树德与张尧文将会与沈淇连带遭受严厉的惩罚,这也是为了确保考试的公平公正。 沈淇一听被保举,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待遇,而一旁的李光地也是极为羡慕沈淇,想他二月参加县试时,过程非常麻烦。 首先他们要向本县衙署的礼房报名,填写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三代的履历;还要出具同考五人相互的保结,或出具本县廪生的保结,保其身家清白,然后方准应考。 县试一般共考五场,每日一场,黎明前点名入场,即日交卷。第一场为正场,试文两篇,五言六韵试贴诗一首;题目、诗、文的写法皆有一定格式和字数限制。如果在第一场被录取,则具有了参加府试的资格,后面几场考试是否参加,听考生自愿。 沈淇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立刻对叶树德两人谢道: “多谢两位大人,若是能在府试中取得一点小成绩,一定再次登门拜访!” 李光地在一边也为沈淇感到高兴,不过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他虽然摘下了县案首的桂冠,但接下来的府试有沈淇参加,想必他会轻而易举的成为府案首。 “沈淇,恭喜你了,以后别忘了拉我一把。” 李光地走到沈淇的跟前恭喜他,对这位儿时的好友,沈淇一直感恩在心。 “光地你可是咱们安溪县的神童,莫要妄自菲薄。” 沈淇注意到他受到了一点刺激,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光地勉强一笑。 如此一来,沈淇便只需要准备参加八月的府试,所以他现在就想回去。 “两位大人,既然你们愿意保举我免县试,那么在下现在就想归家刻苦用功,以免有负两位大人的厚望。” 沈淇有此要求,都得了墨宝的叶树德与张尧文自是同意,而且叶树德也准备回去了,本来此次他的主要目的是李光地,但意外发现了沈淇这位鬼才。 “沈淇小友请慢,陈某邀请你去家中作客,还请赏脸。” 眼看着沈淇与李光地要离开,并未怎么说话的陈天宝突兀叫住了沈淇。他盛达钱庄可是海纳百川,各类人才他们都结交。 沈淇面对陈天宝的热情邀请,想了想就同意了,对于这位既富且贵的陈庄主,他也想了解一下,这可增加阅历,是修炼笔力的条件之一。 “陈庄主看得起晚辈,我怎敢不赏脸。” 沈淇同意后,让李光地先回家,顺便给沈锄与邹曼珊带个话,免得他们担心。 “请!” 陈天宝听闻沈淇愿意去家中作客,心花怒放,眼睛都笑出缝来了。他赶忙伸手请沈淇离开县衙,像是担心有人与我争抢似的。 后面的张尧文见状可是猜到了一点什么,突然冲着陈天宝开玩笑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陈天宝想干什么,你不就是仗着自家女儿多,要是本县有女儿,怎么轮得到你!” 听着张尧文突然这么一说,沈淇心思一动,目光注视着身边满面春风的陈天宝,想起他家有几个如花似玉,知书达理的闺女,都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好像只有九岁。 第十六章 陈家三千金 张尧文这话不仅提醒了沈淇,还让叶树德也激动起来,他朝着沈淇喊道: “沈淇小友,先前觉得不合适,但还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本府家中有妙龄闺女一位,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论姿色,那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你看可否考虑一下?” 叶树德抢先一步,让陈天宝骑虎难下,对方可是泉州知府,总不能跟他翻脸吧。 “知府大人错爱了,在下已有婚约,是不可能退掉的,令千金不过十六岁,大好年纪完全可以另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沈淇直接拒绝了叶树德,想当初他平庸至极,邹曼珊从未对他另眼相待,总是淇哥哥长淇哥哥短的叫着,现在他展露锋芒,更不可能对邹曼珊有什么看不上的心意,他只会觉得要更加珍惜她。 叶树德见沈淇态度坚决,便不再强求,反正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合适,毕竟自己的闺女比沈淇要大。 陈天宝这时候也没感到什么高兴,沈淇这话让他也死心了。 “沈淇小友用情专一,陈某佩服,你莫要听张县令胡说八道,我可没打算非要将一个闺女塞给你,那是他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 陈天宝见情况不对,把矛头指向了张尧文,反正他先前也没有说出要将女儿许配给沈淇。 张尧文可是被陈天宝气得说不出话来,暗道这老小子还真狡猾,妄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沈淇得了这样的话,放心下来,他对叶树德还有张尧文拱手道: “两位大人去休息吧,在下先去陈庄主家坐坐,稍后就回家用功读书。” 辞别了他们俩,沈淇与陈天宝一起离开了县衙,从这里出去,走出去上百米就看到了一栋相当气派的四合院,住下几百人不是问题。 这里便是陈家的祖宅,陈天宝时常住在这里,但他盛达钱庄的总部却不在此处,因为安溪县城并不发达。 “老爷,您回来了。” 刚到四合院门口,大红灯笼下站着一名神色焦急的中年人,他是陈家的大管家,人称秦管家。 “何事?” 陈天宝见他着急,心感不妙。 着急的秦管家正想开口,又见沈淇在旁边,却有些犹豫该不该出口。 “沈淇小友是我请的贵客,但说无妨。” 有了陈天宝的这句话,秦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 “老爷,大事不好,我们从泉州城运回来的一批银子被宝顶山的齐长青给劫了!” 这齐长青是盘踞在宝顶山的一帮**土匪,成员虽不多,但都是落榜的童生,各个都练出了笔力,连县衙都拿他们没办法。 “放肆,齐长青好大的胆子,连我盛达钱庄的银子都敢劫,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天宝当即大怒起来,虽然宝顶山的齐长青向来无法无天,但却从来未与盛达钱庄发生矛盾,主要是忌惮盛达钱庄各个钱庄里的打手,练成笔力的可不少。 沈淇一看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情,便想借机回家: “陈庄主,既然庄内有要事处理,我就不打扰了,有空咱们再聚。” “无事,沈淇小友难得来一趟,容我先好好招待你。” 陈天宝没让沈淇离开,接着对秦管家吩咐道: “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先去县衙报官,让张县令派衙役帮忙,府内练成笔力的下人,你让他们都去围剿齐长青,我就不信宝顶山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得到指示,秦管家便是有了谱,转身离去奔向了县衙。 “沈淇小友请。”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陈天宝若无其事的领着沈淇进门,两人沿着一条石板铺成的长道,走向尽头宽敞明亮的大堂。 沈淇倒是佩服陈天宝,像是做大事的人,面对这等情况一点都不慌乱,想必他们被抢走的银两不在少数。 “爹爹!” 当他们两人走进大堂里,侍女下去泡茶后,门口响起了一声欢喜的女童叫声,接着相继听到另外两道叫声,都是喊陈天宝爹爹。 沈淇先是看到了一个还不到十岁的花衣萝莉,长得粉雕玉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清澈之感,一看就是个美女胚子。她名叫陈碗,小名婉婉,今年九岁,是陈天宝的小女儿,小小年纪已经将琴棋书画学得有模有样了,估计以后会是个才女。 在陈婉的后面又有两名十三四岁的青蓝衣衫女孩子跑了过来,年龄稍大,有了亭亭玉立之象,恐怕过不了几年就会迷倒一方。其中蓝衣女孩子十三岁,名叫陈蓉,是陈天宝的二女儿,长相甜美。另一个青衫的女孩子与邹曼珊同龄,都是十四岁,名叫陈琳,是陈天宝的大女儿,双目有神,俏脸上充满了灵气。 “爹爹,爹爹,听说齐长青那混蛋劫了我家的银两,你快去教训他!” 不到十岁的花衣萝莉陈婉进门,先是皱着鼻子痛骂齐长青,一双小手抓着陈天宝的手腕不停的摇动。 随即另外的青蓝衣衫的女孩走了进来,进门倒没有乱喊,但都注意到有一个外人在场。 陈天宝十四岁的大女儿陈琳习惯沉默寡言,在门口打量了一下沈淇,见他一身灰白色长衫,长得颇为俊俏,暗自有些吃惊。她充满灵气的沉静面容也吸引住了沈淇。 陈天宝十三岁的二女儿陈蓉乖巧懂事,冲着沈淇这个陌生人甜美一笑,而后快步走到陈天宝的面前。沈淇被她这个甜美的笑容折服了。 等到陈天宝的三个宝贝女儿聚在他的面前,在旁观望的沈淇忍不住拍手称赞道: “都说陈家三千金如花似玉,各个都是人间一绝,果然名不虚传,陈庄主得女如此,实在是有福!” 被沈淇这么一夸奖,陈天宝低头看了看三个各有特色的女儿,然后笑眯眯抬头道: “沈淇小友把小女说得这么好,那要不要在她们三人里挑一个?” 这话出口,沈淇急忙也笑眯眯的挥手拒绝,很难说他对陈家三千金一点感觉都没有,但只要想到邹曼珊,世间再好的女子都显得无足轻重。 第十八章 力透纸背 此后,张尧文屏退了此人,找来王怀瑞,让他跟自己一起去。这一次王怀瑞听说沈淇在场,立马同意,他还在寻思着什么时候让沈淇也给自己写一幅墨宝,但其实他身上已经有一幅沈淇诛杀张元时写下的真迹。 “张县令,咱们快出发吧,兴许能追上他们。” 王怀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随身都带着纸笔,而张尧文拿着自己断案批文用的大号毛笔,前面套着笔帽。 这两人出门是坐马车去的,王怀瑞在前面驾车,张尧文坐在车棚里,看着自己手中制作精良的毛笔发愣。他是想起了与沈淇厮杀的那一幕,觉得自己在那之后获得了重生。 自从踏入官场,他忘掉了很多东西,就连笔力也是处在停滞不前的状态里,幸好遇到沈淇,一首夏日绝句让他茅塞顿开,重新踏上了修行笔力的大道。 正当张尧文坐在马车内陷入沉思之际,驾着马车颠簸前行的王怀瑞突然欣喜叫道: “张县令快看前面!” 闻言的张尧文回过神来,拉开门帘往前看去,顿时是喜上眉梢。 “沈淇小友!” 张尧文是看到了沈淇与陈天宝在前面骑马,忍不住大声喊叫。他与陈天宝等人都是喜欢叫沈淇小友,但要从年龄算,他们与沈淇的父亲相当,叫侄子都没问题。 沈淇和陈天宝行得并不快,听到张尧文的声音,勒住马缰,回头看了看,发现是王怀瑞驾着一辆马车狂奔而来,让人担心马车会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散架了。 “县令大人,你可来得及时,正担心一会打不赢怎么办。” 沈淇看到王怀瑞在距离他们上十米远的时候就一把勒住马缰,烈马扬踢嘶鸣,停在他们两米开外的地方。 马车刚停稳,张尧文探出头,听着沈淇的玩笑话跳下车来: “你太谦虚了,有你在,那齐长青就算顶着双案首的名头也算不得什么。” 张尧文所说的双案首,是指齐长青当年参加县试与府试,皆是一举摘得案首的桂冠,只可惜不知何故,他在后来的院试里屡试不中,最后自暴自弃,在宝顶山落草为寇,还纠集五名落榜童生为伴。 沈淇对齐长青的事迹知道一二,怔了一下笑道: “匪首齐长青也不简单,县令大人莫要高看我。” 两者一番对话,等不急的陈天宝插话道: “别再闲聊了,我们还是快赶往宝顶山吧,丢了银子是小,要是让衙役与我家的奴仆丧命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在理,沈淇与张尧文当即同意加快速度,还是由他们骑马的在前,王怀瑞驾车跟在后面。 一路上风尘仆仆,到处是坑洼的官道上行人也不少,还有一些检查站之类的官办机构耸立在路旁。 沈淇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当远离安溪县后,前面渐渐变得荒芜起来,有一座大山挡在了前面,官道沿着山脚绕过去了。 “到了。” 沈淇知道这座大山便是宝顶山,下马环视一周,发现宝顶山并不算高,但是地形非常复杂,在上面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 “我们是直接上去,还是先派人上去打探一番才好?” 张尧文也从马车里下来了,他与沈淇、陈天宝看着一条上山的小道,犹豫起来。 这个提议让陈天宝与王怀瑞都拿不了主意,沈淇心绪流转,想着之前秦管家的教训道: “我们还是一起上去为好,之前秦管家让人分批去围剿,结果分散兵力,到现在都不知他们的死活,况且有我们四人合力,宝顶山上的齐长青再厉害也困不住我们。” 沈淇说得很对,他们四人都有笔力,合在一起足以确保自身安全。 “那好,我们这就上去。” 张尧文赞同,陈天宝与王怀瑞自是没意见,四人将马匹与马车留在山下,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上山去了。 四周的树木长得极为茂盛,沈淇与陈天宝走在最前面,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在他们每人的手上,都是拿着大小不一的毛笔,上面的笔帽拔下便可进行笔力厮杀。 就这样谨慎小心的沿着小道前行,当他们走到半山腰之际,沈淇的眼神一阵凝重,警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毛笔。 他看到小道的前方,有一张竖立的白纸静静悬浮在空中,周围不见有人。 后面的张尧文三者此刻聚在沈淇的身边,他们明白齐长青早就知道自己来了。 “这是何意?” 陈天宝看着悬浮于空的白纸,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我去试试便知。” 四人里,沈淇的笔力最强,故而主动走了过去,他拔下毛笔上的笔帽,一步步的靠近那张悬浮于空的白纸。 突然,就在沈淇这样靠近几步之后,他猛的觉得身体被什么挡住了,一股细微的反弹之力使得他退开了一点距离。 沈淇面前的白纸并未见有明显的笔力波动,但是他却被挡住,所以他带着猜测,用一只大手摸了过去。 霎时间,就在沈淇的手指伸出去一尺来远时,一股隐晦的反弹力凭空出现,一面波光闪闪的无形墙壁闪动几下就消失了。 目睹这一幕,沈淇惊愕起来,他看到以悬空的白纸为中心,一堵宽长的无形隔膜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是笔力化成的,乃是一种需要高超驾驭能力的本事力透纸背。此种境界可以让笔力化成沉稳无形的能量形成防护层,类似于结界,不过与此不同的是,力透纸背有强猛的攻击力。 如此看来,齐长青有意与沈淇这位最近声名鹊起的鬼才较量一番。 陈天宝三人知道了这张白纸的作用,都是屏气凝神的在后面注视着沈淇,不知他会如何出手。 大概感受了一下这张白纸上的笔力强度,沈淇忽然心头一颤,发现这白纸上的笔力竟达到了三段,难怪齐长青现在敢对盛达钱庄动手,前不久他的实力还只是笔力二段。 既然如此,沈淇便不再试探,抬起手中的毛笔便是猛力点了过去。 “磅!” 刹那间,看似如软的笔毫在即将点在白纸背部时遇到了那堵笔力墙壁的阻隔,两股力量猛然碰撞,沈淇的笔毫下迸射出了两丈多高的笔力精芒,璀璨刺眼,犹如锋利的剑芒。 后面的陈天宝三者纷纷用手臂遮盖住眼睛,耳中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响声,而沈淇握紧笔杆,咬紧牙关的挺立在不断散发强悍冲击力的白纸前。 这般坚持了一会,沈淇低喝一声,手中的毛笔用力一划,笔毫上的笔力精芒便是轰得一声脱离笔身而去。那一瞬间,从手指缝隙里偷望的陈天宝三者惊诧的看到沈淇的笔力精芒化作无数柄光芒利剑激射而出,一柄柄都是刺在了力透纸背形成的无形隔膜上。 “咻咻咻咻……” 光芒利剑连连发出飚射的声响,眨眼后就刺在了无形隔膜上,一道道缺口相继出现,安静悬浮的白纸也出现了细微的晃动。 趁这个时机,沈淇猛扑过去,他手中的毛笔高高举起,蘸满墨汁的笔毫上再度爆发出璀璨如剑芒的精光,随即他手起笔落,笔毫像是一柄剑芒闪烁的利剑斩下,正好从白纸的背部划过。 “轰隆隆!” 这一笔威猛难挡,力透纸背的笔力精芒乒乓破碎,像是被打碎的瓷器,然后看到笔毫从白纸的背部落下,一个竖写的“一”字如同黑墨画出的长剑出现在了白纸背部。 骤然,落下的这一笔竟是传出了清脆的剑吟声,后面的张尧文三者面面相觑,发现毛笔在沈淇手中已经如同是削铁如泥的利剑,这种境界他们至今触摸不到。 随着剑吟出现,沈淇的脸上露出一丝傲然,旋即看到白纸背部竖写的剑形一字闪烁起刺眼的光华,而后听到磁啦一声,薄薄的纸张被一分为二,飘飘然的落了下来。 承载力透纸背的媒介被沈淇劈成了两半,散发出来的笔力自然就溃散了,他看到这两半纸张落地,砰地一声燃烧了起来。 在这过程里,沈淇从嗤嗤冒出的火光间看到了白纸正面的墨迹,只是齐长青信手涂鸦的一个圆圈而已。 画个圈圈就想挡住我,太小看我了吧。 沈淇当时摇头笑了,目光随即看向小道的前方,很想与这个落草为寇的双案首毫无保留的斗一场。 张尧文三者看到挡路的白纸被毁掉,急忙走了上来,三人看着沈淇俊俏的面容,震惊得连一句赞扬的话都说不出口。 沈淇也发现了自己今天的笔力更强,而且笔力精芒已经变得像是璀璨刺眼的锋利剑光,一笔落下,开山裂石也不是问题。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注意力回到脑中,那篇水磨子为他所创的金文浮现了出来。这一次,他觉得对上面玄奇的内容看得清楚了一点,只是依旧无法彻底辨识清楚。 难道是的作用? 沈淇暗自思索了一番,这才开始将鬼才的修炼放在心上。虽然现在很少听到有修炼鬼才出头的,但过往的历史上可不少,单单是以诗修成正果的就有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神苏轼、诗狂贺知章、诗杰王勃、诗骨陈子昂、诗豪刘禹锡、诗佛王维、诗魔白居易、诗鬼李贺等等。 起点 第十九章 铁画银钩笔 关注了一下脑中的金文后,沈淇回过神来,他对张尧文三者道: “小心点,对方已经在暗处看着我们了。” “我们知道,但是齐长青还不现身是何意?” 陈天宝接过话来,目光往不见尽头的蜿蜒小道上方望去。 沈淇也不知道齐长青这是在卖什么关子,抓紧手中的毛笔后,带头往上行去。 此时从高空看,可见四者排成一排,各个手中都有微弱的笔力精芒亮起,以最前面的沈淇最亮,而在山体上面的一块巨石上,有一道梳着长鞭,穿着黑色绸缎长衫的人影站立,他看起来三十来岁,给人感觉器宇轩昂,一双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沿着山道前行的沈淇四人。 他便是沈淇此次的对手齐长青,在他的身后忽然有人跪地恳求道: “大哥,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此人是齐长青麾下的一名兄弟,对齐长青忠心耿耿。他名叫黄汉明,快五十岁,是一名老童生,只练出了笔力一段。此次招惹了盛达钱庄,实乃是齐长青故意的,眼下他已经遣散了自己的几名兄弟,所劫的银两与人质都完好无损的关在他们栖身的院落里。 现在他就等着与沈淇大战一场,此后是生是死,他都可以满足了。 “别再劝说我了,我现在以大哥身份命你追随其他的兄弟逃离宝顶山,否则别怪我翻脸赶你走!” 齐长青听到黄汉明还不愿意离开,负手而立的转过身来,在他靠在背后的手掌里,正紧握着一只精铁做成的大笔,一尺半长,金属笔杆被涂成朱红色。这是他的武器,是一种颇为名贵的特制笔,名叫铁画银钩笔。 黄汉明被齐长青如此绝情的对待,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用力捶打地面道: “大哥你这是何苦,将这些年积存的银两分给兄弟们带走,而自己却要守在山寨里,只为了跟那什么鬼才斗一场,这是为什么呀?” 黄汉明说得是极为痛心,本来他还想跟着齐长青这位落榜的双案首大干一场,但不想这位落榜的大才所思所想的不是黄汉明等人可以理会的。 只见齐长青被黄汉明问得怔住了,随即面露痛苦道: “你不懂!” 刚说完这句,齐长青震怒起来,一脚踢在黄汉明的肩膀上,将他踢翻在地: “这不快滚,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兄弟!” 黄汉明被他如此对待,终于是死心了,他爬起来,瞪着齐长青重重抱拳道: “既然如此,大哥你多多保重,兄弟们都各奔东西了!” 言罢,黄汉明转过沿着熟悉的山林逃向了宝顶山的另一个方向,狂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树林间。 齐长青见状收回目光,扭头往巨石下望去,眼神一滞。他看到沈淇四者的身影已经不在小道上了。 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自己栖身的院落下,齐长青略显激动的抓紧手中的铁画银钩笔,快步走向前方的一处开阔地。 在这个方向,有一个不小的院子,里面有几间茅草顶的房子,房前则是有几十人被封住嘴巴,捆住手脚,动弹不得。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几个大大的铁皮箱子,其中有一个箱子被掀开,里面满满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沈淇等人走到小道的尽头,看到了前方的开阔地以及那一处稍显寂静的院落。 四人靠近,看到院落门口的大门开着,但正有一个穿着黑色绸缎长衫的人影负手而立的挡在那里。 “齐长青!” 这时候就属陈天宝最激动,他朝着面色沉稳的齐长青怒吼一声,恨不得冲上前来扇他几耳光。 张尧文此时也有些恼怒,身为安溪县令,他早就想将匪首齐长青绳之以法: “齐长青,你把我们县衙的人怎么样了,要是敢动他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张尧文放出如此狠话,齐长青却是不为所动,他身边王怀瑞留意到齐长青一直将目光落在沈淇的身上。 “好一个鬼才,我齐长青与泉州出类拔萃的读书人都交过手,但惟独没有与你这样的神魂开窍者大斗一场,若你愿意于我分个高下,院子里的人质与银两就如数奉还,你看如何?” 齐长青没有理会陈天宝与张尧文,开门见山的与沈淇对上话来,他紧握铁画银钩笔的手心里浸出了汗液。 沈淇闻言与张尧文三者的惊愕目光对接在一起,然后很是意外的走出一步道: “搞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跟我争斗笔力么?” 沈淇虽然这样问,但心里明白齐长青为何愿意这样做,他们两人很类似。不过得佩服齐长青的判断力,他料定陈天宝或者张尧文会想到找沈淇来帮忙。 “哼,你这蟊贼,今天有我们四人在场,还怕你一个落草为寇的双案首?” 张尧文可不想让沈淇与齐长青单打独斗,那样就便宜他了。 不料沈淇却不这样想,急忙阻止道: “县令大人莫急,你看院子后面,那些被擒住的人与劫走的银两都在,足见他的诚意,既然这样我与他斗一场也无妨。” 沈淇也变得好战起来,抬起手中极为普通的毛笔,目光随之看向齐长青手中的那只铁画银钩笔,他可是知道笔力经由此笔发出,威力大增。 张尧文三者见沈淇坚持,自然不可能强行改变他的想法。三人站在后面,纷纷看向对恃的沈淇与齐长青,这两位光芒四射的才子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大降。 瞬息之间,齐长青看到沈淇的灰白长衫无风自动,料定他要出手,便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轰然,他的衣袖甩起,一张裁成书页大小的宣纸飘飞而出,铁画银钩笔随即敲打而去,一团凶猛的笔力冲击当即穿透纸背,带着宣纸一起撞向了沈淇的面部。 这一笔下去,齐长青的铁画银钩笔只是点在宣纸正面,手臂一推,笔毫压着纸面蛮横扑到了沈淇的跟前。沈淇也反应也不慢,手中的毛笔从笔帽之中拔出,黑色柔软的笔毫旋转而起,旋即是朝着宣纸正面倒映过来的一个黑色墨点落去。 一时间巨响震天,沈淇的毛笔隔着一张薄薄的宣纸打在了铁画银钩笔的尖长硬毫上,两丈多高的刺眼笔力精芒冲天而起,照亮了沈淇坚毅的眼神。ps:看完后,麻烦顺手收藏推荐一下,感激不尽! 第二十章 一字之力 齐长青盯着沈淇的目光,铁画银钩笔下的笔力精芒同样是蹿升而起,张尧文三人看到足足有三丈高,比沈淇的笔力看似还要凶猛。 “嘭!” 两根毛笔隔着宣纸对抗,短短数秒之后便听到他们齐声低喝,笔毫处的精芒轰得一声炸开,一团反冲过来的冲击波将他们两人都打退了。 沈淇在坚硬的地面连退几步,一步一脚印,手中的毛笔还有丝丝笔力精芒闪烁,笔杆处被震裂开来,而齐长青同样是退回到了院落门口,紧握的铁画银钩笔险些没抓紧,因为上面被沈淇的笔力烧得发烫。 乘着沈淇还未攻过来,齐长青松了松握笔的手指,里面被炙烤出焦糊的痕迹。 “不得了,你这鬼才果然比平常人要厉害。” 齐长青隔空看向对面的沈淇,那张正反面只留下一个黑点的宣纸依旧悬浮在他们二人之间。 “过奖。” 沈淇对他的夸奖没有什么好感,只觉得他语气里的挑衅意味更浓。 眨眼之后,不再说话的两人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他们一同爆冲而出,抬起手中的毛笔便是出现在了悬空的宣纸上。 只看到他们两人同时落笔在原先留下黑色墨点的地方,笔毫齐齐扭动,沈淇的笔势飘逸洒脱,齐长青的笔势厚重有力,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书字迹分别出现在了宣纸的正反面。 磅的一声,两人的字迹同时成型,沈淇在收笔之时潇洒一笑,上面一个行云流水般的“乐”字光华暴涨,磅礴大气的笔力精芒推压而去,一下子将悬空的宣纸压倒下来,使得齐长青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压迫感袭身。 然而,齐长青的笔力已达三段,起笔之时,上面一个龙行虎跃般的“爽”字散发逼人的气势,三丈高的笔力精芒反击,硬生生将倒向自己的宣纸推了回去。 这一乐一爽乃是沈淇与齐长青此刻争斗笔力的心境,看来双方都没有将对方当做死敌。 但是,这场笔力厮杀却是更加激烈,沈淇感受到齐长青的笔力威压倒逼过来,抬笔便是捅了过去,光芒万丈里,他的手臂都被暴涨的笔力精芒覆盖了。 一时间,宣纸反面的笔力光芒如同太阳般耀眼,转而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焰扑腾而去,那张宣纸被火球推着扑向了齐长青的身体。 此举快如闪电,沈淇只是在“乐”字下面用力一推,便使得笔力更猛。 “轰!” 齐长青面对这一幕,眼露惊恐,但立马是抓紧铁画银钩笔,脸色稍显扭曲的一笔顶了上去,刹那间,扑过来的火球被挡住,齐长青的铁笔落在“爽”字下面一样是喷出了火舌,但是颜色稍显昏暗。 沈淇在几米外观望,见齐长青挡住笔力化成的火球闷哼一声,但他咬紧牙关,改用双手抓紧铁笔奋力一推,笔毫处的火舌瞬间蹿升起来,如同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轰隆隆!” 紧接着,齐长青的火舌变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盘,挡住火球之时推压而出,径直将火球撞了回去,一声剧烈的爆响震动了整座宝顶山。 沈淇此刻脸色凝重,他看到自己的火球连同那个火盘朝着自己迎面而来,并且快速的炸成了一体,一片火海即将吞噬他。 千钧一发,沈淇眼神决绝的点出手中极为普通的毛笔,柔软的笔毫上,有丝丝笔力精芒砰地一声化为了精纯的蓝色火焰,妖艳至极。 “嘭!” 霎时,咆哮的火海扑了过来,沈淇手中的毛笔正好顶在了那张始终被笔力加持的宣纸上,一声振聋发聩的轰鸣当即从火海之中爆炸出来。 紧随其后,一团无比炙热的气浪率先扑过沈淇的身体,他眼睛一闭,脸上露出难受之色,而后便彻底被灼热的气浪湮没了。 后面的张尧文三者震惊之时先后被气浪逼退,强烈的震动随即是通过地面摇动了他们的身体,但是在这股看似谁都挡不住的火海前,陈天宝第一个看到出现了奇迹。 他看到沈淇挥起的普通毛笔上,正在咔嚓咔嚓的崩裂,但是蘸满墨汁的笔毫处,细微的精纯蓝色笔力火焰愈发旺盛,冲击而来的火海生生被这一笔给撕开了。 呼呼的火浪穿梭声里,凶猛的笔力火焰往沈淇的两边散开,那张完好无损的宣纸被沈淇的毛笔顶住,不断的震颤着,而沈淇本人则是大汗淋漓,俊俏的面部被灼烧出了一块块黑迹,似乎整个人快要被点燃了。 随着火海如此激烈的散开,沈淇感到异常吃力,后面的张尧文三人躲在沈淇后方,两边的地面不断有着火舌扑过,他们看到沈淇的背影在颤抖,浑身的气势也在快速的萎靡。 终于,当沈淇的笔力压迫感无法被他们感受到之后,沈淇面前的火海彻底被他挡住了,最后两束旺盛的火光被毛笔分开,随之是呼啸掠过,很快就熄灭了。 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气氛里,张尧文他们看到沈淇不断喘着粗气,手中的毛笔依旧挡在身前,但是笔杆已经完全碎裂了。那张被笔毫顶住的宣纸则是无力的飘落了下去,上面正反两面的笔力尽数耗光,最后在空中化成了粉末,随风飞走了。 再看此时的沈淇,极度虚脱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半跪在地,两边的地面都是被烧糊了,只有他身后一个椭圆形的位置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王怀瑞他们也正是躲在这个椭圆形的位置里才确保自身安全的。 在沈淇如此耗费实力之时,他还不忘关注一下同样拼尽全力的齐长青,在他虚弱的目光里,先是看到一具模糊的身影倒在地上,半个呼吸后他猛然惊醒,眼前的场景一下清晰起来。 他看到齐长青在他抵抗呼啸而来的火海之际,不知何时昏倒在地了。 见状的沈淇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瘫坐在了地上,这表明他在与这位落草为寇的双案首的比斗里获胜了。 “沈淇小友!” 看清楚整个状况的陈天宝三人当即是奔了过来,他们扶住沈淇,一双双眼睛又惊又喜的盯着他,像这样精彩的笔力争斗,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即便沈淇与齐长青只是斗一字之力而已。 起点 第二十一章 贤者相惜 沈淇朝他们勉强一笑,握在手中的毛笔突兀完全碎裂了,笔杆化成一堆碎屑,柔软的笔毫则是散落一地。可,乐小,说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 看着这一幕,张尧文他们又是吃了一惊,但都没再说什么。 沈淇休整一会后,起身走向了昏倒在地的齐长青,陈天宝他们进入院落里,将被捆住手脚的几十人都救了出来。 沈淇看到齐长青躺在地上,仰面朝天,面色看起来不太虚弱,反而有一种满足欣慰的感觉。 盯着依旧未能醒来的齐长青,沈淇拿起齐长青身边的铁画银钩笔,又从自己身上取出来一张白纸,准备写几个字送给齐长青。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但是沈淇很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沈淇小友,衙役、陈家家奴还有银两都完好无损,我们现在将齐长青带回去关入大牢吧。” 待到沈淇写完,张尧文从后面走过来,几名衙役取出随身携带的特制铁链,将昏迷的齐长青捆住了。 “县令大人,匪首齐长青此次并未伤及任何人,以前也只是谋财而不害命,还请大人回去对他从轻发落。” 沈淇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张尧文,陈天宝与王怀瑞也走了过来。 这三人一看就知道沈淇似乎将齐长青当做知己了,这两人日后可能会成为极好的友人。 “沈淇小友都这样说了,本县照办便是,况且齐长青是你打败的,他的罪责也不至于问斩。” 张尧文如此回答,沈淇放心下来,随即将手中写好的一幅字递过去道: “还有这幅字迹连同铁画银钩笔麻烦县令大人在他醒来后交给他。” 三者见状好奇的凑近细看,眼神顿时被这幅墨宝吸引住了,只见上面的四字乃是用正楷写成,规规矩矩,又不失力道,好似透露出做人的道理。 就这样,一行人抬着昏死的齐长青离开了宝顶山,沈淇骑着快马直接返回了家中,他担心自己许久未归,让沈锄与邹曼珊产生忧虑。 回去之后,沈淇将陈天宝送给自己的马匹拴在门口,满脸欢笑的走进了院子里,可是他进门只看到沈锄一人。 “爹,怎么只有你一人,珊妹呢?” 沈淇如此一问,沈锄走过来道: “还能在哪儿,当然是被你老丈人训回去了,走得好时候还大声斥责她一个姑娘家太不懂规矩,还未成亲,怎么能呆在夫家不走。” 沈淇一听到这个明白自己必须到邹曼珊家去一趟才行,自古以来,老丈人或者丈母娘这一关都不好过。 不过在沈淇这边又有新麻烦出现后,安溪县城也不平静,张尧文回去后小题大做,将沈淇力擒昔日双案首齐长青的事迹大肆宣扬,还将此事写进了县志里,百年之后,沈淇估计会是一个传说了。 此后不久,被关入大牢的齐长青恢复了一点力气,缓缓的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被关在一个精钢制作的大牢里。这大牢可不简单,是专门用来关押身怀笔力者的,否则凭他们的本事,一般的牢房根本就困不住他们。 “你醒了。” 正当醒过来的齐长青望着后面墙壁上的铁窗发呆之时,得到消息的张尧文稍显得意的走了进来。以往的时候,他可是不敢想象会有一天将齐长青缉拿归案。 齐长青见他显得非常平静,甚至连身上的一股傲气都丝毫不收敛。 “给你,这是沈淇小友让我交给你的。” 张尧文将手中的铁画银钩笔连同那幅字迹递了进去,听到是沈淇给的,齐长青才走近张尧文,双手将纸笔接了过来。 他看着自己的铁画银钩笔,冷淡的将其丢在一旁,随即将这幅墨宝打开,目光有所期待的看了过去。 那时,齐长青只看了一眼便陡然一惊,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难以言说的感情从他的心头泛起。齐长青心头多年积存的惆怅消失,转而是感觉万分欣慰。 张尧文在铁牢外看到齐长青捧着沈淇送给他的墨宝手臂颤抖,眼中竟是流出了喜悦的泪水,让得外面的他们都是有所动容。 顿了一下,齐长青一把抹掉脸上的热泪,湿红的双目盯着这幅墨宝上的字迹哽咽道: “贤者相惜,贤者相惜……” 这四字便是沈淇送给他,相信会激励齐长青痛改前非的。 沈淇不知道齐长青此时的反应,呆在家中歇了一口气正准备动身去邹曼珊家一趟,这个点过去可以赶上晚饭了。 “请问这里是沈淇公子家吗?” 就在沈淇将灰白长衫收拾整洁,前脚要出门之际,篱笆院落门口出现了一名中年人,正是陈天宝家的秦管家。 “原来是秦管家,不知你有何事?” 沈淇这话刚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多问了,他是来送银两的。 秦管家进门极为客气的给沈淇与沈锄行了礼,随即提起手中的一个包裹道: “沈淇公子,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说好了擒住匪首齐长青,我家老爷就会送给你一千两纹银作为答谢,您不记得了?” 言罢,秦管家满脸堆笑的将这一包银子递给沈淇,他拿在手中感觉够沉的,这辈子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 “回去告诉陈庄主,就说我沈淇多谢他,原本想着空手去一趟老丈人家蹭饭吃,现在有这一千两银子作礼更好了。” 秦管家对沈淇的话一笑置之,不过他随即说道: “我家老爷还让我带话给您,说是希望以后有机会跟您合伙开一家书坊,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盛达书坊,不知您可有这个意向?” 沈淇一听这话,暗道陈天宝这个想法极好,想他盛达钱庄财力雄厚,口碑极佳,与沈淇一起再办个盛达书坊一定大有前途,到时候冲着“盛达”这个品牌去的读书人就会不少。 不过沈淇也知道做生意劳心劳力,而且有无法预知的风险,故而没有一口同意: “多谢你家老爷的厚爱,在下还要准备八月的府试,暂时无法给出肯定答复,不过如果陈庄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以来找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不会推辞。” 第二十二章 聘礼 得到沈淇如此答复,秦管家便没再追问,他可以此话回去复命。 “有沈淇公子这话我便放心了,我家老爷已经在准备盛达书坊的相关事宜,等您忙完了,我会再来一趟。” 秦管家说完就离去,沈淇则呆在原地一阵思量,觉得这是个摆在自己眼前的好机会。 “淇儿,陈庄主据说是个大好人,若是他找你合伙,你可不要拒绝。” 一边的沈锄见沈淇似在犹豫,急忙出声打断他的思索,他这个当爹也希望早点看到儿子出人头地。 “嗯,我会认真考虑的,爹放心便是。” 沈淇拿着银子向他辞别,自己急急忙忙出门去,若是邹曼珊得知他前来一定会高兴。 这时候已是下午,夕阳还挂在天边,沈淇从村头的田埂边眺望,不少归家的农夫扛着锄头向他打招呼。 很礼貌的回了他们一声,沈淇继续赶路,在他们村落的旁边,是邻村邹家坳,邹曼珊家世代都住在那里。这个村子与沈淇所在的祥华村都是隶属于祥华乡,祥华乡则是隶属于安溪县。 随着夕阳渐斜,沈淇站立在田头,看到前方的一座大山脚下,正有一片房屋冒着炊烟,不少人家都在准备做晚饭。 见状的沈淇欣喜的加快脚步,脑海里已经在幻想与邹曼珊坐在一起吃饭的温馨场景。 “咚咚。” 大概十多分钟后,沈淇走进了前方的邹家坳,用手敲响了一座宅邸紧闭的大门。 这里便是邹曼珊家,她的家境还行,父亲邹尚柱是一名乡下郎中,不过时常出远门看病,这才刚回来便将邹曼珊训回家来了,而她的母亲刘慧兰则是从县城下嫁来的富家小姐,年轻时候那也是貌若天仙,但不知为何就是看上了四处行医的邹尚柱。 沈淇敲门后,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感觉应该是一名女性。 吱嘎一声,大门洞开,一身灰白衣衫的沈淇温和一笑,马上作辑道: “岳母在上,小婿有礼了!” 这出现的便是围着围裙准备做饭的刘慧兰,她盘着头发,面色白皙,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 刘慧兰看到沈淇突然造访,面露惊喜道: “原来是淇儿,快快进门,听说你练出笔力,上午还被保举直接参加府试,实在是大好事,我们家珊儿可高兴坏了。” 刚说到邹曼珊,刘慧兰的面色一阵异样,但随即拉着沈淇高兴的向着一个亮着灯光的房间喊道: “珊儿,快来看看,你淇哥哥来看你了!” 那房间的窗户处可以看到一道妙曼的身影闻言一动,而后莲步轻移,很快从闺房里出来了。 “淇哥哥!” 出来的便是躲在自己闺房里生闷气的邹曼珊,眼眶处还有些湿红出现。她回来之后仍被邹尚柱训斥了半天。 沈淇望着她哭过之后的面容,心头一阵难受,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看到她低着头,一脸的委屈。 “哼,这个点你来干什么,难道是赶晚饭的?” 这时还未等到沈淇出声安慰邹曼珊,邹尚柱拿着长长的烟斗从厨房里出来了,他穿着暗紫色长衫,戴着小帽,面色极为不满,而且邹尚柱随着年龄增长,已经变成了一个古板的郎中, 刘慧兰见气氛紧绷起来,赶紧跑过去用力一拍邹尚柱的手臂小声道: “死鬼,你干什么,难得淇儿能主动来一趟。” 说完之后,她又赶忙招呼沈淇进厨房: “珊儿,快带你淇哥哥进来,正好我们一家人可以热热闹闹吃顿饭。” 邹曼珊闻言应了一声,随即抓着沈淇的手臂走向厨房门口,邹尚柱则是被刘慧兰推了进去。 邹曼珊家的厨房面积不小,进门左边是砧板、水缸等物品,后面则是一个煮饭的灶,灶口旁边还有一个火塘,秋冬天才会用到。 沈淇被邹曼珊带到厨房右边的一张四方桌前坐下,刘慧兰端着茶水过来给他倒茶,而邹尚柱则是咬着长长的烟斗坐在灶口边,一双眼睛不时瞄一眼他们三人。 这邹尚柱会如此对待沈淇这个前途无量的女婿,一来是清楚知道他与邹曼珊之间的感情很好,二来是他在外行医回来,先是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县令之子抢走,又听说邹曼珊被沈淇带往荒无人烟的森林里住了一晚上,大为光火。 他是误以为沈淇带着邹曼珊在森林里把洞房花烛夜的事情都干了,总觉得想生气,想想面对他如花似玉、温柔体贴的好闺女,沈淇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这可能是因为他对邹曼珊太过痛爱的原因,爱之切,责之深,也就是如此了。 沈淇喝了一杯茶,看到邹尚柱偷望自己一眼,心思一动。他想着要打破局面,便将随手带来的包裹放在桌面上,看起来挺沉的样子。 邹曼珊见此好奇起来,一双尖长白皙的小手伸过去打开包裹道: “淇哥哥,你带的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是将其打开,一片银色的光泽当即是照亮了几人的眼瞳,特别是坐在灶口的邹尚柱,猛然坐直身体,一双眼睛盯着桌面的包裹吃了一惊,这可是整整一包裹银子。 沈淇看到他们都吃了一惊,将银子推到邹曼珊身前道: “岳父岳母,这是我为迎娶珊妹而准备的一千两纹银,算是重新下的聘礼吧。” 邹曼珊听他这么一说,抿嘴一笑,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 当日她被抢走,沈家其实也下了聘礼,但是却没有这么多,现在沈淇的身价翻涨,聘礼方面自然要追加,这应该也是邹尚柱想要提出来的。 “淇儿,这一千两纹银太多了,之前的聘礼就足够。” 刘慧兰同女儿邹曼珊一样都是贤惠善良之人,担心沈淇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两,家里会亏空。 “慧兰你说什么呢,娶我们家珊儿,用一千两纹银作聘礼很过分吗?” 此刻的邹尚柱盯着桌上银两走过来瞅了刘慧兰一眼,而后他捡起一锭银子咬了咬,确认是真的后态度稍有缓和道: “聘礼收下了,往后要好好待我们家珊儿,最好尽快将婚事给办了,若是等发现珊儿有身孕再抢着成亲不太好,这对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的名声有损伤,以后会落人话柄的。” 听着古板的邹尚柱大义凛然般的讲出一大团话来,沈淇与邹曼珊可都是懵住了,不过他们很快从“身孕”二字中领会到邹尚柱话里的意思,一个咧嘴一笑,一个则是面色含羞。 但见脸色越来越红的邹曼珊最后忍不住瞪了一眼邹尚柱道: “爹爹,你胡说什么,人家与淇哥哥之间还是清白的……” 第二十三章 积善之家 此话一出,咬着长长烟斗的邹尚柱一愣,刘慧兰则也是一脸茫然,想到沈淇是不是正经过头了,难不成是读书读傻了? 邹尚柱最后缓过神来,盯着一脸笑意的沈淇道: “你不会?沈锄那老小子没教你?” 听着自己爹爹这么问,脸色羞红的邹曼珊更加窘迫起来,她出嫁之前,刘慧兰可是红着脸,手把手的教她如何行**,这样也好让他们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古时候的婚嫁便是如此,女儿出嫁的前一晚,母亲会带着复杂的心情,红着脸教给她们在洞房花烛夜该如何做,不然经常会有成亲上十年的夫妻还没有孩子,因为他们以为夫妻只要睡在一起就会怀上孩子。 这会儿的沈淇可是有点难堪起来,如此问题该如何回答自己的老丈人,但要说他不懂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沈淇见邹曼珊的瓜子脸红透了,便出声打破尴尬道: “岳父大人多虑了,小婿已然十五岁,同龄的小伙伴有的已经做了父亲,我自是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刘慧兰这时候也猛地一拍手掌,责怪邹尚柱道: “她爹,你都胡说些什么,我们还是说说晚上吃些什么吧,难得淇儿来一趟,要是往后他们成亲了,一年也不见得能来一次。” 邹尚柱闻言便闭嘴了,他用双手抓起桌上的银子,坐回到灶口烧火,邹曼珊忙跟刘慧兰去洗米洗菜,还将家里的一只老母鸡炖了。 在邹曼珊家吃完晚饭,刘慧兰想留沈淇过夜,沈淇则见天色很晚,便同意了,正好他也想与老丈人多多沟通感情。其实邹尚柱的为人并不坏,四处行医时还时常给一些穷苦人家看病,都不怎么收钱。 “小子,如今你练出笔力,具体到了何种地步?” 酒足饭饱的邹尚柱坐在沈淇的对面,又将自己的烟斗拿了起来,他仔细打量自己的女婿,发现他的确与以往大不一样,单是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目光就让人不敢多看。 “岳丈有此好奇,就请拿来笔墨纸砚,小婿简单卖弄一把。” 沈淇见他询问此事,便想着好好表现一下,刘慧兰与邹尚柱也识得几个字,都对笔力很好奇。 邹曼珊见此便是跑到自己房间,将自己平日里学字的笔墨纸砚拿到了厨房,一番准备后,她将磨好的墨推到沈淇的手边,等着他让自己的爹娘大吃一惊。 沈淇看到邹曼珊似乎别有用心,拿出来的是一个用洁白坚硬的玉版纸装裱成的横幅,写成之后,可以挂在家中装点门面,供人欣赏,再加上出自沈淇之手,以后的价值难以估量。 此刻的邹尚柱与刘慧兰一同盯着即将动手的沈淇,邹曼珊则是像个小书童守在他的身边,不知道他会写几个什么字送给自己的爹娘。 在他们的期待里,沈淇最终挽住衣袖,蘸了蘸墨汁后提笔略作思索,随之他眼前一亮,欣然一笑后下笔运腕,柔软的笔毫在横幅的右边落笔,浓黑稳健的行楷墨迹随着他手、腕、肘的协调运作跃然纸上,一笔一划像是戏水的娇龙,大气而不失细腻之感。加上邹曼珊这样的女孩子使用的墨锭里加入了香料,磨出来的墨汁自然是芳香四溢,让围观者与书写着都是心情愉悦。 这一次沈淇写的还是八字,第一行的四个字写到合适位置他就停了下来,接下来的第二行则是从横幅中间开始的,这样让两行字相互错开,增添了一种无形的变化美,使得整幅墨宝的布局更加合理有层次。 片刻之后,用心写好第二行四字的沈淇收起最后一笔,盖上印章,整幅墨宝便是突然迸射出刺眼的精芒,没有心理准备的邹尚柱与刘慧兰赶紧蒙住眼睛,对这种以实质形态呈现出来的笔力大感神奇。 沈淇一直小心控制着这幅墨宝里的笔力精芒,在他心绪一动后,刺眼的笔力精芒开始消失,邹尚柱与刘慧兰又是围了过来。 这时候他们凑近这幅墨宝,两双眼睛睁得大大,邹曼珊则是抱住沈淇的一只手臂,抬头与他相视一笑。 只见让邹尚柱二人如此痴迷的八字正是: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好!” 顿了一下,邹尚柱突然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继而是接着夸奖道: “字好意更好,贤婿所赠八字足以一字千金!” 邹尚柱也读过不少书,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县试,并且取得了参加府试的资格,后来为了专心学医,科举之事便被抛在一边了。 刘慧兰看完这八字也极受触动,虽然说不出好在哪里,但就是觉得好。 等到邹尚柱欣赏够了,便想将这幅墨宝挂在自家会客大厅里,但当他满心欢喜的用双手拿起这张装裱过的墨宝时,他却是觉得原本并不是很重的玉版纸奇重无比,无论他如何使劲,到手的墨宝就是一动不动。 “岳丈大人还是让我来吧。” 沈淇见邹尚柱拿不动,便是随手抓来,他只是用了一只手掌就轻而易举的拿起了横幅。 沈淇在邹曼珊的带领下,去到会客大厅将这幅墨宝挂在墙壁上,呆在厨房里的邹尚柱则是没有缓过神来,他这是第一次见识到沈淇的笔力如此之强。 “她爹,你快看这!” 突兀之间,安静的厨房里响起了刘慧兰的惊叹之音,邹尚柱一下子被惊醒,顺着刘慧兰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原来是在沈淇书写过的桌面上,他所写下的八字不知何时刻印在了桌面,那是力透纸背的效果。 “好神妙,快将这桌子藏起来,以后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邹尚柱大喜,将桌面上的笔墨砚台拿下,而后呼哧呼哧的抱着吃饭用的四方桌进了地窖,将其锁在了里面。 沈淇正在大厅里悬挂自己的墨宝,确认方位正了后,他拍了拍手掌,而后搂过邹曼珊细软的肩膀,满意一笑。 这幅墨宝四周,可见一丝丝的笔力精芒像是根须一般往墙壁的四周蔓延,所以一般人根本无法移动,而且随着笔力逐渐的与邹曼珊家的大宅相融,她家房子也会变得更加坚固,驱避邪物也不是问题。 此后不久,沈淇与邹曼珊回到了厨房,邹尚柱也已经返回。 沈淇一眼就看到吃饭用的桌子不见,疑惑问道: “岳丈,桌子怎么不见了?” 邹尚柱这会嘿嘿一笑,随即骗他道: “桌子被你的墨宝压坏了,我把它送进灶里烧了洗澡水,正好我们都要睡了。” 沈淇可不是这么好骗的,他知道灶内在烧洗澡水,可是一张桌子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烧完,而且他对笔力的控制已经很是精准,有把握不损伤那张桌子。 不过沈淇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没有就揪住个问题不放。 在此之后,沈淇与邹曼珊先后洗完澡去睡了,但不在一个房间,邹尚柱与刘慧兰忙了一天,洗完之后也很快睡下,整个邹家大院一片寂静。 沈淇被安排在一个偏僻的小房间里,他盘腿坐在**,一遍一遍的钻研脑中的,这篇金文浮现出来,但上面的字迹他还是无法完全看清楚,有些字迹难得认出一点轮廓,但不知为何它很快就变得陌生。 “修行之难,岂是一朝两朝能够破解的,不急。” 沈淇一直看到半夜,在**呼了口气,整个意识从金文之中出来了。 他坐在**开始百无聊赖起来,想要找点书籍看看这里又没有,若是睡觉的话他现在却是精神高涨,睡意全无。 “哎,不知道珊妹睡着没有。” 忽然,睡不着的沈淇长叹一声,心里萌生去看看邹曼珊的念头。 听着外面一片安静,沈淇大胆起来,他下床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门口,从门缝偷看一番后,轻悄悄的拉开了房门。 紧随其后,沈淇蹑手蹑脚穿过院子,走到了邹曼珊闺房的窗户下,只见他像是做贼般,慢慢推开窗户,而后伸长脖子细声喊道: “珊妹,珊妹,你睡了吗?” 像这样细声喊叫了好几遍,早已经睡着的邹曼珊模模糊糊的醒了过来,她意识到是自己的淇哥哥,便是一下子清醒过来。 穿着白色内.衣的她从**坐起身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异常迷人,但她的目光却是有些紧张,透过黑暗看到窗户处的沈淇露出模糊的影子,知道他半夜过来不怀好意。 “淇,淇哥哥,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沈淇这会儿听到邹曼珊细弱蚊蝇的叫声,心花怒放起来,他略显猥琐的小声回道: “没什么,睡不着,想跟你一起睡!” 言罢,沈淇便是趴在窗户上想翻进去,一只大腿已经搭在上面了。就在此时,却不想熟睡的另一个房间的邹尚柱与刘慧兰听到了沈淇与邹曼珊的声音,他当即起床出门,刘慧兰想阻止也无用。 这一刻的邹曼珊见他要进来,紧张不安,急忙扶住床沿探头阻止道: “别,让我爹爹知道又要责骂我了!” 话音刚落,一点都没听进去的沈淇,一只脚已经下到邹曼珊闺房内,一只手则是在黑暗里摸索,想要辨识清楚有没有挡路的。 就在沈淇什么都没摸到之际,悄悄靠近的邹尚柱看到沈淇深更半夜往自己闺女房间里钻,立马是勃然大怒,他朝着沈淇的后背猛然怒吼一声: “你小子干什么,花猫见到活鱼,嘴馋是吧!” 邹尚柱这一吼吓得一心只想翻进去的沈淇惊慌失措,他慌张得脑中一片空白,然后一头栽了下去,摔得个四脚朝天。同样吓一跳的邹曼珊用小手捂住嘴巴,坐在**听到沈淇惨叫一声,好像是脑袋先着地的。 起点 第二十四章 返家 黑暗的房间里,坐在**的邹曼珊已经连大气不敢喘,她看到窗户外面正是自己爹爹的严肃身影站立在那里,而后于安静之中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隐约发现沈淇沿着窗户爬了起来。 他难受的摸了摸脑袋,头上被摔出一个大包,不过他的目光猛然注意到眼前有一道黑影,条件反射般的退开一步,然后又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老丈人。 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沈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憋了半天对隔窗而立的邹尚柱吐出一句话来: “嘿嘿,这么巧,岳丈大人怎么在这里?” 邹尚柱闻言怒气更甚,但是骤然被前来打破局面的刘慧兰拉住: “她爹,你来干什么,孩子们都大了,有些事情我们就别管了。” 而后善解人意的刘慧兰又对沈淇道: “淇儿,快去睡吧,很晚了。” 说完,刘慧兰拉着身体硬帮帮的邹尚柱回到自己的房间,听着他们那边传来吱嘎的关门声,沈淇还未缓过神来。 难道他们默许我留在珊妹的房间? 沈淇最后猛然意识到这层意思,他赶紧理了理灰白长衫,转过身来笑眯眯对**的邹曼珊道: “珊妹,你爹走了,我可以睡在你**了。” 沈淇欣喜异常,伸出双手往邹曼珊的小床边移动,但刚到床前,邹曼珊却是突兀拦住他,小嘴里忐忑不安道: “别过来了,人家的床太小,容不下你……” 邹曼珊此举着实扫兴,沈淇定在原地,拿出火折子照亮了黑暗的房间,看到邹曼珊闪烁着火光的乌黑眼眸以及那一张动人心魄的白净瓜子脸。 “珊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我实在是睡不着。” 沈淇见硬来不行,便转身点亮旁边桌子上的蜡烛,烛光亮起,他们二人的身影清晰起来。 邹曼珊这会儿坐在自己**,一双小手抱住自己的细长双腿,将尖尖的下巴顶在双膝上,眼睛都不敢看沈淇,因为她的耳旁火辣辣的,俏脸快烧红了。 看着自己的小娘子脸皮如此薄,沈淇略显沮丧的坐在桌边,一只手扶住侧脸盯着**她,敢情就像是洞房花烛夜被新娘子赶下床的相公。 就这样静默了许久,觉得身体发凉的邹曼珊抬起头来,看到沈淇坐在自己对面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不想让自己紧张。 “你,你过来。” 邹曼珊于是心软了,轻声让沈淇上床,自己则是往里面挪动身体,三寸金莲并在一起,雪白雪白的。 沈淇闻言精神一震,赶忙走了过来,他在床前一阵犹豫,有一种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感觉,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跟女孩同睡一张床,没有经验。 “傻站着干什么,躺下来睡吧。” 邹曼珊看着沈淇突然变得不知所措,白了他一眼自己缩进了被窝里。 沈淇这下清醒了,连灰白长衫都没脱就直接躺在邹曼珊留出的一半被褥上,他侧过身体,盯着身边好看的小媳妇,露出痴痴的表情。 “珊妹,你好美。” 忽然,看得发痴的沈淇情不自禁的赞美一声,邹曼珊闻言用自己水灵灵的眼眸盯着他,然后是陡然凑近亲了他一口。 邹曼珊香软的红唇亲在沈淇的嘴上,一股温热的气流直接让沈淇飘上了云端,但是他很快听到只略微满足自己的邹曼珊认真道: “这样就行了,成亲之前,别再想碰我的身子。” 邹曼珊说完便是一把用被褥蒙住头,看来是不想让沈淇看到自己羞羞的表情。 沈淇此刻用舌头舔了舔嘴巴,极为满足舒服的长呼一口气,他将双手枕在头下,目光盯着上方的蚊帐发呆起来。 许久之后,蒙在被褥里的邹曼珊听到了外面没有动静,便悄悄探出头来,这时候房间里的蜡烛已经熄灭,沈淇则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外面已经依稀可见晨光,邹曼珊这才感觉到一晚上没睡好,倒是练出笔力不怎么需要睡眠的沈淇睡的很香,看来她的那个吻让沈淇的精神松弛了很多。 邹曼珊想趁这个空隙赶紧补补觉,她依偎在沈淇的身边,闭上眼睛,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等到天色大亮,刘慧兰与邹尚柱都是起床后,邹曼珊却还未醒来。 “慧兰,他们怎么还未起床,快去催催。” 厨房之内,习惯坐在灶口抽烟的邹尚柱还是面色不善,刘慧兰闻言就放下手中洗干净的白米,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泽后出了厨房。 她靠近邹曼珊的闺房,稍稍犹豫后敲响了房门: “珊儿,要吃早饭了,你们怎么还未起床?” 这声音传了进去,熟睡之中的邹曼珊模模糊糊的醒了过来,但她睁眼的那一刻,发现沈淇已经不在**了。 邹曼珊知道沈淇是悄悄回去了,有点失落的起床打开房门道: “娘,女儿昨晚没睡好,淇哥哥则已经回去了。” 听到这话的刘慧兰心里一咯噔,猛然抓住邹曼珊的双手问道: “你们昨晚是不是?” “娘,你和爹爹怎么老是乱猜,女儿没让他碰我。” 邹曼珊见刘慧兰的神色心里都有些抵触了,看样子她倒是很想让自己早点与沈淇圆房。 沈淇这会儿已经回到了祥华村,沈锄老早就起床,看到儿子回来还有些意外。 “淇儿,你没吃早饭就回来了?” 对于沈锄的问话,沈淇随便应了一声,他去自己重建起来的房间找到书篓,将里面的一张画作拿了出来。 沈淇原本想将藏有水磨子的画作带在身边,但转念想可以让他在家中保护自己的爹爹,便改主意了。 他将这幅画有弃庙、孤男寡女、大河与长风的画作挂在家中正堂里,正好在沈秦氏灵位的后面。 “爹,这幅画像不简单,里面有河神栖身,所以你切记以后要每日给他上香。” 挂好画像后,沈淇对身边的沈锄交代了一声,他看着儿子的杰作,也觉得他的画功渐长。以往的时候,沈淇跟着宋匡扶学习写字作画,那可都是表现得很差。还有那首的小诗,他虽然勉强认出几个字,但也觉得此诗极有韵味。 “嗯,你放心,爹会记住的。” 沈锄凝望着画中弃庙里露出的河神像,似乎看到了有辉煌的神光亮起,但转而就消遁了。 沈淇在沈锄说话之际看到从这画作里有一丝丝的笔力精芒往整座房间里蔓延,还伴随着水磨子散发出来的隐晦神光。 从他在巴桐河唤醒师傅水磨子,他已经沉睡了好几日,但由于还未完全凝聚神格,他极少关注外面的事情。 沈锄这时候拿起三炷香对着画像拜了三拜,从他手中的香火上,可见一丝丝白色香火信愿之力升起,随即被画像里的水磨子吸纳进了体内。 沈淇看着沈锄拜完,将目光落在了画像下的灵位上,按照乡下习俗,他需要为沈秦氏披麻戴孝,但是他却因为杂事众多而未能做到。 “沈淇公子,我又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沈家篱笆小院的门口响起了一道欢快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盛达钱庄的秦管家。 “秦管家好,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沈淇知道他是前来进一步商议盛达书坊的事情,便快步迎了上去。 “哈哈,沈淇小友问得好,我家老爷对与您合作的事情很上心,这不刚发现一处开办盛达书坊的位置,就赶忙让我前来请您去看看。” 沈淇见事情进展如此快,仍旧有些犹豫,在他的心底,开办什么书坊不是他最想做的。 倒是沈锄老道,发现沈淇有些动摇,便催促道: “淇儿,陈庄主有此好意,你莫要犹豫了,如今这世道做生意也不比参加科举差,若你能在商场积累足够的经验,再去官场打拼就更容易了。” 沈锄突然讲出这番道理,沈淇都没想到过,但是作为过来人,沈锄的意见很中肯,想想蹲在大牢里的齐长青,天纵奇才,但却是在科举一途上屡屡失意。 “既然陈庄主如此热心,在下就全力以赴,希望不会给他制造麻烦。” 沈淇同意下来,秦管家大喜,谢过劝说的沈锄后,他带着沈淇急急忙忙赶往县城,在入村的路口他的马车正好停在那里。 一路颠簸,马车很快进城,直奔陈天宝看中的那个位置。 “沈淇小友终于来了。” 当沈淇从停下来的马车里出来时,等在路边的陈天宝欢喜的迎了上来,他的身后是一间亟待出售店铺,面积还不小。 “陈庄主好眼光,这地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开书坊正好。” 沈淇客气的与他打过招呼,目光环视一周,发现此处位于十字路口,又与一些官办与民办的学堂相邻,实在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不过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在这附近也有一家书坊,规模还不小,往后少不了与他们发生摩擦。 自清朝建立,便设有各类官学,京师有国子监、宗学、觉罗学、八旗官学等,各省则设有府学、州学、县学。除这些官学外,还有私人和地方社会创办的私塾、社学、义学和学院等教育机构。 沈淇粗略一扫,发现这十字路口处的各大匾额上,县学、私塾、社学、义学以及学院应有尽有,来往的人流里,负责教书的教谕、训导、儒生随处可见,不少人都是认出了大名鼎鼎的沈淇,老远就与他打招呼。 而且当沈淇对他们还之以礼后,他忽然听到某处学堂里传出了朗朗读书声,所读内容,竟然正是他为叶树德那幅画作所题的夏日绝句。 第二十五章 筹备书坊 仔细辨认方位,沈淇发现这声音来自于县学,想必这首小诗是从县衙里流传出来的,而且能够入县学的都是取得童生身份的人,他们反过来学习沈淇这个还未参加府试的私塾学子的大作,这还是头一次发生。 说起来沈淇也有些时日没去祥华乡私塾了,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自学,而李光地几年前就已经离开私塾,自己在家用功。 陈天宝也听到县学里传出的读书声,跟着沈淇认真聆听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回味之感。 “长亭人独立。” “浊酒自开怀。” “小晚夏雨色。” “偶有故人来。” …… 整齐的读书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首,沈淇听过几遍后摇头一笑: “世人盲从,以此诗为纲,实在是小题大做,我倒觉得此诗还不至于好到能够进入学堂。” 陈天宝听沈淇这么一说,大感诧异,没见过有谁会这么说自己的,要知道能让自己的诗作流传起来,是何等难得的机会。 “沈淇小友此话可够吓人的,这首夏日绝句还不够格进入学堂,你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陈天宝也读过不少书,自是知道这诗中的精妙之处。 这时的沈淇没再说什么,与陈天宝一同走入这见亟待出售的店铺里,他在大厅环视一周,而后问道: “陈庄主,这盛达书坊您打算主营什么?” 陈天宝还未考虑此事,从怀里掏出一万两银票递给沈淇道: “关于书坊之事,我不甚了解,这是一万两银票,交给你全权处理,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在两年内扭亏为盈,另外待遇方面,我将整个盛达书坊分你一半,赚得越多,你的分红自然就越多。” 陈天宝将盛达书坊的股权分给沈淇一半,不过按照收入算来,可能与应付给沈淇的待遇差不多。 “那就多谢陈庄主,希望这一万两银票不会在我手中打了水漂。” 沈淇笑着接过了一万两银票,开始寻思着该如何筹备盛达书坊。 “老爷,泉州的钱庄有人来了,您看是不是去接见一下?” 正当沈淇陷入深思时,外面的秦管家得到消息,急匆匆走进来告之陈天宝,来者是盛达书坊泉州总部的人,上一次被齐长青劫走的银两便是从他们那里运过来的,总计是五万两现银。 陈天宝心知是来了解银两之事,又考虑泉州总部极为重要,打算亲自去见见来者。 “沈淇小友,这是关于你我合作开办盛达书坊的契约,你看下,确认无误按个手印就行。” 临走之时,陈天宝从怀里掏出了早已准备的一叠契约与印泥,沈淇知他有事,看过之后,按上手印送走了他。 既然准备开办书坊,那就要尽全力,沈淇看着偌大的店铺,想到必须先招募一批帮手,否则开办书坊之事难以展开。 这家店铺有上下两层,一层有前后之分,正是开办书坊的好地方。他从后院的一间书房里找到了前任店主遗留下来的笔墨纸砚,准备写一张招聘告示,贴在门口应该很快会吸引到人。 动手书写内容之前,沈淇回忆了一下自己对书坊的了解。 第一点,古时候的书坊采用前店后厂的模式,书坊既是书店,又是出版社,还是印刷厂,这就类似于后世企业用到的垂直整合。 第二点,明清的书坊已经极其重视封面制作,注重书坊的品牌效应,所制作的封面卖点突出,毫不逊色于后世,就连书坊门口也已经流行张贴高大上的海报招揽顾客。 第三点,明清书坊已经利用书籍内页宣传同一书坊的新书,宣传标语同封面海报上的标语一样,都会自卖自夸,毫不含蓄。此外畅销小说必带插图,以起到最好的阅读效果。 明清时候的书坊在很多方面与后世一样,这里只讲到了一些,总之后世的书店与出版社所用的点子古人早已经用过了。 沈淇将关于书坊的种种行情过了一遍,数了一下必须招纳的人员,有写工、刻工、印工、装订工。 由于书坊的兴盛,有些家族专做这些流程,世代相传,其中以刻工技术含量最高。 于是他在招聘告示上写下:盛达书坊开业在即,招纳优秀的雕版刻工,待遇从高。另招纳优秀写工、印工、装订工,待遇从优。 这告示刚一贴在外面,不少路人都围了过来,很多人都愿意从事写工、印工、装订工,唯独刻工不见什么人自告奋勇的应聘。 “沈掌柜,在下不才,乃是一名童生,自负书法还行,想来试试应聘写工。” 沈淇这时候搬来长桌挡在大门口,将笔墨纸砚放于其上,一名二十来岁的灰袍书生摇着折扇走了上来,给人一看有装腔作势之感。 “行,且随意写一行小楷黑字于我看看。” 沈淇来者不拒,递过笔墨,又见后面有几人说要应聘印工与装订工,同时还有大胆贪心者妄图趁沈淇不注意抢走贴在门口的招聘告示,那可是沈淇的真迹,得手的话可就大赚了。但奈何他如何用力就是无法撕下这张薄薄的纸张,引得周围人大笑一场。 少许时间后,灰袍书生在一张白纸上停笔,一行极细小的楷体字出现,乃是一首五言绝句。 沈淇从他手中转过纸张,发现所写的原是自己的那首夏日绝句,想来是他同众人一样,早已经将此诗烂熟于心,且他此举应有溜须拍马之嫌,是个会耍小聪明之人。 沈淇不计较此事,看过他的小楷字迹后,有些失望的摇头道: “字正腔也圆,但却笔力漂浮,给人感觉还未入流。” 原本期待不已的灰袍书生听闻此话,愣愣的看着沈淇,手中摇动的折扇吧嗒一声落地,显然颇受打击。 “沈掌柜,我知你近来风头正盛,但却不应该如此张狂,缘何说我未入流?” 灰袍书生不甘心,竟当场与沈淇争执起来,一句话过后就已经面红耳赤,似是要不依不饶。ps:昨日风急雨骤,一雷劈断高压线,致使今日深夜才有电码字更新,实在是抱歉。 起点 第二十六章 高手 沈淇见他的反应如此激烈,坐在长桌前淡然一笑: “莫要激动,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以前没有人善意提醒你?” 沈淇直接点出他的问题,实在是为他好,但灰袍书生更加恼怒,双手猛地拍在长桌上怒喝道: “黄口小儿,我看你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什么狗屁鬼才,力擒双案首,有本事与我较量一番,教你见识一下我的笔力!” 灰袍书生言罢面相扭曲,一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只朱红笔杆的硬毫毛笔,双目里几乎要生出怒火了。可,乐小,说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 然而就在此刻众人都等着看热闹之际,人群后面突然响起一声严厉的声音: “放肆,你这贱民俗子,岂能与沈淇贤才相比!” 这一声极具震慑力,围观的众人忙退开,看到一道位穿官服的大人朝着灰袍书生怒目而视,旁边还站着一名师爷。 来者正是安溪县令张尧文与师爷王怀瑞,沈淇起身相迎道: “原来是张县令,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眼下门口被堵住,沈淇便是没有出去,灰袍书生此时吓得一脸惨白,没想到正好遇上县令大人。 张尧文这次是凑巧在县学里视察,听说沈淇在此处招纳员工才过来拜访的,不想正好遇上一个心高气傲的书生咒骂沈淇。 “还不跪下!” 张尧文走到书桌前,身边的王怀瑞盯着灰袍书生也是动怒了,此人当即是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淇小友,这人如何处理,你说了算。” 张尧文已经不正眼看那灰袍书生,向着沈淇言语一声,随即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 “别,张县令莫要为我乱了县衙规矩,此人并无什么大错,想是因为我的话太直接了,所以让他自行离去便可。” 沈淇见张尧文伤了此人,于心不忍,急忙阻止他,那灰袍书生趴在地上,脸上留下了一个脚印,但他没有关注这些,反倒对沈淇的庇护颇感意外,大为感激。 张尧文见状,便收了官威,低头俯视灰袍书生道: “既然沈淇贤才为你求情,还不快滚,再让我知道你口舌不净,定要抓你回大牢,好好享受一番牢狱之苦!” 张尧文说完,灰袍书生完全是面如死灰,最后是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爬起来就跑开了。 这时候的沈淇注视着这个素不相识的灰袍书生,见他跑得跌跌撞撞,好似在掩面痛哭,莫名有些不舒坦。虽说是他自取其辱,但沈淇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四周围观的市民已经散开,王怀瑞则发现门口张贴着一张告示,对张尧文讲道: “老爷,快看门口的告示。” 张尧文随即举目,认出是沈淇的字迹后快步走了过去。 一番阅览,张尧文忽然爽朗笑了起来,沈淇不解,询问道: “张县令,为何开怀大笑?” 张尧文盯着沈淇,笑而不语的将这张告示从门口撕了下来,其间可见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纸间字迹上的笔力精芒不时亮起。 等到他将告示完全撕扯下来,王怀瑞发现门口的墙面上硬是被扯下了一层墙皮,而当看到张尧文二话不说就将沈淇所写的这张告示往怀里塞,他心中极受刺激,竟大敢阻止道: “县令大人,沈淇小友的墨宝你已经有了,不该如此贪心,我看这一次的墨宝应该归我才对!” 王怀瑞敢如此跟自己说话,张尧文在沈淇面前怒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勉强装出一点威严道: “好你个王怀瑞,小小一个师爷,也敢跟本县抢东西!” 王怀瑞闻言豁出去了,不理会张尧文,转而对沈淇作辑笑道: “沈淇小友,你我相识在前,这一次的墨宝该要送给我才对,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县令大人拿去了,你说是不是?” 沈淇一直对张尧文心存感激,这幅招聘告示他能当宝贝,送给他无妨: “县令大人,王师爷跟着你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张告示就请送给他吧,以后有机会,我在给你写一幅更好的。” 既然沈淇都这么说了,张尧文心有不舍,但却不好强留此物。他白了满脸期待的王怀瑞一眼,从怀里将告示掏出来便被王怀瑞一把抢走了,这个平日正正经经的师爷心花怒放,像个小孩子一样捧着这张告示,只觉得捧着一堆宝贝。 张尧文的作风比以前好很多,看着到手的宝贝被身边的小师爷抢走其实也不如何恼怒,倒是他对长桌对面的沈淇一笑,想起正事来。 “沈淇小友,我看你告示上要招纳优秀的刻工、写工、印工、装订工,不巧县衙大牢里正好关押着四位这样的高手,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哦,当真?” 沈淇闻言心中一喜,但继而想到蹲在大牢里的齐长青,又半开玩笑道: “张县令,如今这世道怎么了,为何高手都在大牢里?” 张尧文也被问住了,随之带过此话,回忆起那四人的情况来: “本县可没乱抓人,只因为他们一伙四人专门翻刻他家书坊的正版书籍,又为了牟取暴利,竟不知廉耻的刻印诸多**.秽之物,什么、之流曾在泉州境内大肆流传,污人耳目,败坏世风,后经我与知府大人的合力追剿,他们一伙四人才在临近县城被抓,如今四人的刑期将至,若是沈淇小友用些钱财为他们保释,可瞬间得到四名精通刻印流程的高手。” 张尧文一席话讲完,沈淇深思起来,若是他们确有本事,倒可以接触一下,只需要他们的品行不是太坏便可。 “多谢张县令提醒,你县衙该有收缴的刻印赃物吧,还请带我去看看。” 张尧文一听此话,与王怀瑞对视一眼,以为沈淇是想要看看他们四人刻印出来的众多**.秽之物。 “沈淇小友还有这种爱好?” 面对张尧文的质疑,沈淇从思索之中清醒过来,抬头大笑一声道: “常言道万恶**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那四人印刻书籍的功底,莫要误解了。”ps:求收藏与推荐,感激不尽! 第二十七章 身有大道 张尧文其实也知道这个原因,但多少知道沈淇心里还是有想看看的念头。 “玩笑玩笑,沈淇小友不要多想,我们现在就去吧。” 张尧文言罢,沈淇也不再耽误时间,锁了店铺的大门,随他们赶往了县衙。 不多时,再次进入县衙的沈淇直奔一处废弃的房屋,此处原是张尧文供养小鬼的地方,但现在这里的小鬼已经被他请法师超度了。 自从经历与沈淇的那一场厮杀之后,张尧文明白并非是自己因为沈淇的仁义而逃过一劫,而是养小鬼问吉凶之事原本就不怎么靠谱。与其把人生长途里的希望寄托在这些神神鬼鬼之事上,还不如日行一善,换个心安理得。 “沈淇小友请看,都在角落里堆着,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将积存的各种赃物一并烧了的。” 这昏暗的房间里被张尧文命人开了几个窗户,原本的阴暗之感全无,沈淇环视一周,除了一张香案与众多杂物,并未见到小鬼的五彩泥像。当然他也不知道张尧文曾经在这里养过小鬼。 借着明亮的光线,沈淇走到角落处,在一堆杂乱堆放的书籍翻了翻,不少书籍已经发霉了。 嗯? 忽然,沈淇的眼前一亮,一本蓝色封面的书籍映入他的眼帘。这封面做工精巧,上面印刻着精美的图案,是一个搔首弄姿,抚摸香肩的绝色女子。 “沈淇小友眼光不错,这本从内容刻印到封面制作,甚至包括装订都是本县见过的精品。” 张尧文与王怀瑞站立在沈淇的身后,看到沈淇拿起这本书籍,也都不自觉的稍稍靠近了一点。 沈淇随手翻了翻这本书籍,见到内部是图文相配,当然那些刻图虽栩栩如生,但却多是不堪入目的。 他又翻到书籍的末页,见到有介绍这本书造价成本的文字。全书总计是一百回,算上雕刻、印刷、装订以及纸张、墨水、毛笔等成本,足足需要十六两白银。 清朝中期一两白银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两百多元,十六两换算成后世的纸币,多达一千七百多元,而一本书籍印制过程里的关键人物刻工,一个月的薪酬最高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多数刻工的待遇不会超过二两。 古时候的一本书单是成本就需要这么多,所以买得起书籍的多是中上阶层的人,对于刻工、门子、皂隶、伞轿夫、渡工等普通的下层劳动者来说,买书无异于白日做梦。 所以千万不要相信古装电视里掏出几文钱或者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一本书的桥段。 沈淇看完了这本书的成本造价,唏嘘一声,暗道自己手上的一万两银票还得省着点花。 “书的制作倒是足够好,下面请知县大人带我去看看他们四人吧,没准人家还不愿意出来呢。” 沈淇将这本书丢在了书堆里,起身后急切想要见到他们。 “那好,沈淇小友请随我来。” 张尧文知他筹办盛达书坊很着急,便带着他离开了这间屋子,路上他还介绍了这四人的情况。 他们四人原本是一家人,家族属于世代专做刻印书籍的,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手艺在他们手中已经登峰造极了。不过后来他们得罪权贵,流落到安溪县后开始自筹银两,翻刻他人的书籍,到最后发展到刻印众多**之物牟取暴利,故而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他们之中,老大刘汉昌专精刻工,雕技臻于大家之境,所刻花鸟虫鱼,男女老幼无一不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老二刘艺传擅长书法,无论是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都是信手拈来,形神具备,奈何笔力的形成并非单纯来自于写出来的文字,所以他未能练出笔力,像之前的灰袍书生,书法还未入流,但却练出了笔力一段;老三刘佳栋负责刻印,将古老的雕版印刷术娴熟掌握,没有他印刻不好的东西;老四刘翠茹是个十多岁的姑娘家,心灵手巧,装订书籍又快又好,只是不知道她在装订这些之流时会不会脸红。 一路上了解清楚他们刘氏四兄妹的情况,沈淇暗暗记住,而后进入了一处昏暗的地牢里,到处充斥着恶臭与发霉味。 沈淇知道这种地牢是关押没有笔力之人的,所以齐长青不在这里,而后在他的前方出现了几间铺满稻草的大牢,每间一人,最后的牢房里是位姑娘,虽披头散发,但却难掩其俏美的容貌。 “沈淇小友,他便是老大刘汉昌。” 三人先是停在第一间大牢前,里面有一个满身污垢,满脸胡须的中年人坐在一张木板拼成的小**,看到沈淇时,他不知为何觉得眼前一亮。 “狗官,你来干什么!” 但是性格倔强傲慢的刘汉昌很快不再看沈淇,朝着旁边的张尧文怒骂一句,瞬间将气氛变得紧绷起来。 “好你个刘汉昌,本官原本想让身边的沈淇贤才为你们四兄妹缴纳赎金,好让你们提前大半年出狱,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再关你们大半年!” 张尧文此话挑明了沈淇的来意,刘汉昌看着外面身穿灰白长衫的少年,这才明白自己为何会多看他一眼,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书生气质。 “你是谁?” 顿了片刻,一点都不在乎张尧文恐吓自己的刘汉昌坐正了身体,黑乎乎的脸庞正对着沈淇。 “在下乃是祥华乡沈淇,只因欣赏你们刘家世代相传的刻印手艺,希望与你们合力开办一家书坊,相信作为大哥,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弟妹跟着自己继续受牢狱之灾。” 沈淇如此言语之际,后面三个牢房里的刘艺传、刘佳栋、刘翠茹都是走到牢房门口眺望,当看到沈淇的样貌后,他们心里升起了热烈的期盼,毕竟呆在大牢里太久,都快让他们发疯了。 所谓长兄如父,现在他们能不能出去都得听刘汉昌这个大哥的意见,而沈淇最后一句话击中了他心里的痛处。 沉默了半晌,刘汉昌忽然长叹一声,然后朝着沈淇发出嘲笑道: “这段时间我在牢狱之中也时常听说你的大名,还不到十六岁,竟然练出了笔力二段,称得上是鬼才了,但是你该知道我们刘家四兄妹逃到安溪县城是因为得罪了权贵,而那位权贵也不是你能够得罪的。” 刘汉昌言罢,继续仰天大笑,听的人心里颇受刺激。 不料就在他以为沈淇会因为这个原因知难而退时,他却是用更大的笑声盖过刘汉昌道: “有何不能得罪的,你且告诉我那位权贵是谁。” 刘汉昌此刻被沈淇言语间的正气压住了,还未容他开口,最后一个牢房里的刘翠茹用脆生生的嗓音喊道: “那位权贵正是福建镇守,靖南王耿继茂!” 耿继茂是耿精忠的父亲,乃是清朝时期的三藩之一,在福建权力甚大,可以辖制、影响当地地方官员,并可掌控自己的军队、掌握地方税赋等。 好在泉州并不在耿继茂的掌控下,所以刘汉昌四人才逃到这里躲避。 沈淇被刘翠茹好听的声音吸引,看到她估计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但心里并未被什么耿继茂吓到,况且靖南王与福建总督李率泰正忙着与郑成功的后代郑经于厦门金门一带激战,想必也没多少精力顾忌他们四人。 即便这样,沈淇还是知道此举会得罪在福建割地为王的耿继茂父子,而他也真的不怕得罪他们,故而看向牢房门口的刘翠茹道: “那又何妨,只要你们诚心归附于我,我愿用一身本事保你们周全!” 这话虽然说得意气风发,但是老二刘艺传忽然在牢内嗤笑道: “你有何本事,又如何保我们兄妹周全?” 被人如此质疑,张尧文与王怀瑞都是觉得这四人极为可恶,就在他们想要劝导沈淇莫要再理会他们之时,沈淇却是一拍胸脯,爽朗大笑: “我身有大道,能出神来之笔,能平天地乱象,世间蝼蚁凡夫,也敢与我争锋,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一腔豪言油然而生的沈淇突兀听到脑中传来一声炸响,旋即一片光芒闪闪的金文浮现而出,一刹那透过他的身体,照亮了整个牢房。 离他最近的张尧文与王怀瑞吓得连连退到墙角,牢房里的刘汉昌师兄妹则是呆呆的注视着身放金文的沈淇,只觉得他气息骤变,宛如是神界大仙降临。 此时此刻的沈淇也惊住了,他方才的豪言乃是应景而生,不想竟是触动了水磨子传授给他的那篇。他在脑中的一行行金色文字间突兀看到有几行无法分辨的金文变得清晰起来,正是他说出的那一口震撼人心的话语。 他才明白为何之前一直看不清楚这篇金文,原来其中内容原本便是没有定数的,只因他的心境而变化,而生灭,他也是至今才摸清楚如何修习这篇。 就在沈淇身上的金芒耀世之际,身在沈家的水磨子猛然从画中惊醒,倏尔于画中传出惊诧之声道: “实在是骇人听闻,如今神道消弭,他竟然还能这么快领悟出修炼此篇金文的要旨,莫不是他将来能以修炼笔力为桥,同修仙悟道归于一途,最终突破人间法度的约束?” 起点 第二十八章 征稿 刘汉昌四兄妹的眼眸被身披玄奇金色文字的沈淇牢牢吸引住,紧跟着有一团凶猛的气势自沈淇的体内扩散,里面还有四团金光激射而出,瞬息间落在了关押他们四人的牢门上。 砰地一声,金光团只有拳头大小,落在牢门上也不见有火焰升起,却径直将牢门化为了灰烬。 数秒之后,沈淇感觉到自己对体内飞出的金文有所控制,尝试着心念一起,所有的金文便是自动钻入了身体里,其间不觉一丝异样。 “你们自由了。” 当所有的金光彻底从牢房里消匿,沈淇举目一扫,刘家四兄妹早已经跪倒在破开的牢房门口,排成一排。 老大刘汉昌见沈淇骤变的气息恢复平静,抬头恭敬道: “大才出世,刘氏兄妹甘愿臣服!” 沈淇见状出声唤起了他们: “四位请起,往后还需要我们通力合作,将盛达书坊经营好。” 就这样,沈淇为他们每人缴付了一百两纹银,顺利将他们保释了出来,当然沈淇需要对他们多加管束,否则他们再惹出什么乱子,沈淇就得承担责任了。 回到店铺后,沈淇给了他们一些银两,吩咐他们四人去置办书坊所需的种种物品。其中有一块匾额、若干书架、各类笔墨纸砚,还有雕版刻印所需要的木板、刻刀等东西。此外开办书坊还需要到官府去登记,沈淇与张尧文沟通过,这事好说。 此类东西的置办很方便,去县城内的一些商铺都能买到,不过眼下还有一件紧急事需要沈淇操心,那就是关于盛达书坊具体经营什么,总得有一个大致的思路,否则乱打乱撞的会出问题。 “掌柜的,刻印所需的东西都买回来了,这是各类开支的账目以及剩余的钱两。” 店铺之内,先后回来的刘汉昌四兄妹聚集在后院之中的一间房屋里,沈淇坐在书桌前,过了一遍账目后找来笔墨纸砚准备再写一个告示。 “掌柜的,您这是写什么?” 沈淇提笔,还未下手时,擅长书法的刘艺传凑近询问,沈淇于是从思索里回过神来,伸手将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 “艺传二哥精通书法,这个告示还是由你来写吧。” 沈淇是想到万一张尧文他们又看中了这幅字迹,会无故增添麻烦,况且他也知道物以稀为贵。 “好,掌柜看得起我,那我就献丑了。” 刘艺传被沈淇的一声二哥惊到,随即是高兴的拿过毛笔,从沈淇口中了解到了这个告示的内容。 原来是沈淇打算不走别家书坊的路数,避其锋芒的想办一本发表通俗小说的刊物,篇幅一般是千字左右,特优的可酌情延长,刊物里面的内容以志怪小说为主,还兼有少量的世情小说。 刘艺传了解清楚这本短篇合集刊物的情况,用行书起笔,很快将这张征稿启事写好了。 只见内容是:盛达书坊筹备开业,将于下月一号推出短篇文集刊物,以后每月一号都会发行一期,月月如此,年年相同。为此特地面向各位读书贤才发出征文小启,主收千字以内的志怪小说,特优可酌情延长,另兼收少量世情小说。稿送荒斋,必不沉搁;一经录用,必付稿资。 书写完毕,沈淇对刘艺传大加赞赏,料定他不出一年就应该能够练出笔力。另外由于古代并未有什么稿酬制度,所以多数读书人不可能以写小说养活一家老小,但是有一些文人为他人树碑立传,能够赚取一定润笔费。像沈淇的,录用一篇千字短文,他打算付个几文钱,别人会满意的。 这征稿启事贴于门口,立马又引起了众多行人的关注,征稿的消息很快传进附近的学堂里,很多书生都打算一试。 沈淇这会儿离开了盛达书坊,出现在了陈天宝家中,眼下已经开始为征文,那么关于销路这一块必须让陈天宝的盛达钱庄帮忙,他们人脉极广,这个资源必须用到。 一般书坊的小说,除了店内销售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销售渠道,譬如采用书市书摊销售、长途贩卖及送书上门等多种销售方式,在这个过程里,起很大作用的是各地的书商,他们从书坊采购正版书籍,用各种渠道转销到全国各地,江南地区水运发达,书商的活动更为频繁。 “沈淇公子稍等,老爷在与盛达钱庄泉州总部的陈相如交谈,稍后就来见您。” 这陈相如是陈天宝的侄子,由于他自己只有三个女儿,所以钱庄的生意主要靠陈相如来经营,并且他还干得极好。 沈淇闻言在大厅内安心喝茶,刚好看到陈家三千金从外面匆匆走过,都在谈论沈淇的那个征稿启事。她们里面的大姐陈琳看到了沈淇,但并未再说什么,二姐陈蓉则是欢喜的向沈淇打招呼,最小的陈婉拿着一个绣球,盯着沈淇一直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淇对她们以礼相待,三位大小姐最后跑开,各自去玩耍了。 不多时,陈天宝送走了侄子陈相如,匆匆走到了沈淇的面前,他已经知道沈淇的来意。 “沈淇小友放心,我已命令各分庄去知会各地的书商,你只需要将筹备好就行。” 陈天宝开门见山,然后还从府中给盛达书坊派了几名佣人过去,正好可以帮不少忙。 沈淇见此安心了一点,向陈天宝介绍了一下盛达书坊的筹备情况后,带着几名佣人回到了书坊中。 本来沈淇在安溪县城的名气就大,现在由他创办的征稿,很多书生摩拳擦掌,都在酝酿构思,估计明日就会有书稿送来。 如此到了夜间,忙了一天的沈淇与刘汉昌四人一起吃了佣人做的晚饭,先后睡下后,沈淇则是在检查大厅里摆放的众多书架。他在寻思着必须像其他书坊一样,刻印各种农工商仕兵等人群需要的书籍贩卖,当然以后的主营会放在上,他想将这本刊物打造成名震东南沿海,享誉九州的重量级刊物。 此时就在距离盛达书坊不远的金陵书坊里,一名身穿华丽黑衫的中年人负手而立,旁边有一名颇瘦的老者在向他汇报情况。 此中年人便是金陵书坊的老板金权国,老者则是金陵书坊的掌柜洪继朴。 在听完洪继朴的汇报后,金权国脸色一阵难看道: “盛达书坊已经在征稿,若是下月他们的一炮而红,往后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第二十九章 初刻满堂娇 洪继朴闻言则不太担心,出声安抚道: “老爷莫担心,我金陵书坊在安溪县经营多年,很多购书者都是有感情的常客,不易流失,况且盛达书坊主营短篇文集刊物,明显是避我们的锋芒,没有盲目竞争的样子。” 金权国被他这么提醒,稍微安心了点,但还是不怎么放心。 就在这二人在书坊里谈论此话题时,沈淇的盛达书坊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名相貌堂堂的公子,他身穿华丽的绸缎衣衫,长辫子梳得整整齐齐。 “你是?” 沈淇见此人二十多岁,但颇显少年老成,握笔的手掌上还能看到细微的笔力精芒泛起。 “在下陈相如。” 这年轻公子大方得体,走进门来,先是客气的与沈淇作辑寒暄。 沈淇一听到这个名字,脑中思绪纷飞,大致确认了此人正是陈天宝的侄子,如果不出意外,整个盛达钱庄将来会传给他。 于是沈淇露出笑容,同样客气的作辑道: “原来是陈少庄主,幸会幸会,早先听闻您已离开安溪县,为何又深夜出现在这里?” 陈相如比较圆滑,不显山不漏水的回道: “原本的确是要赶回泉州的,但由于仰慕你这位鬼才,特地折回来见你一见。” 陈相如言罢,目光从沈淇的身上移开,看到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大厅又道: “听闻沈掌柜创办了,好生期待,等到刊物刻印出来,一定捧场买一本。” 虽然这陈相如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是沈淇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悦,想来是因为陈天宝曾经说要纳自己为婿,他担心自己继承人的身份不保。 “承蒙少庄主看得起,希望您还能介绍其他朋友捧场。” 沈淇说完,陈相如突兀转换话题,果然说到了那件事情: “沈掌柜年轻有为,听闻叔父要将陈琳、陈蓉、陈婉三位妹妹嫁你一个,不知道你看中了谁,说出来,我去给你美言几句。” 面对他的这个问题,沈淇脑海里浮现出了陈家三千金的容貌,心里竟有点美滋滋的感觉,不过他始终对邹曼珊矢志不渝,因此摇头笑道: “我想陈少庄主误会了,我已有婚约,自然不可能在对三位小姐有什么念头,那样就是对她们的冒犯了。” “哈哈,沈掌柜好生痴情,但是往后你可能会觉得只有一个老婆是不够的,要我说,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大可先娶我三位妹妹中的一个,然后将已有婚约的女子纳为小妾,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陈相如此刻露出了笑面虎的本质,追着沈淇不断逼问,似乎还是对沈淇不放心。 沈淇知道他的心思,依旧沉稳的顺着他心中所盼拒绝道: “此事莫要再说了,我消受不起那份艳福。” 陈相如得此回答,暗中一喜,而后便想着要离开,他在泉州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少庄主请慢走。” 就在陈相如走到盛达书坊门口,沈淇陡然叫住他,使得他以为沈淇改变了主意。 不过沈淇接下来的话立马打消了他的不安: “是这样的,既然少庄主要返回泉州,能否替我带个口信给知府大人,就说我正在筹办,盼望他能够为我写一篇发刊词,必有重谢。” 陈相如闻言扬眉一笑,他与知府大人很熟,此事好办。 “没问题,待我回去,会马上拜访叶知府告知此事。” 就这样送走了城府极深的陈相如,沈淇便命佣人闭了店铺大门,自己回到了后院的房间里。 他坐在书桌前,找来笔墨纸砚,准备动手写点东西。这一次不是写什么告示,而是要创作一篇通俗小说刻印在上。 虽然通俗小说从古至今都是读者群最大的,但毕竟他的这本刊物没有知名度,若是有了自己的作品在上面必能吸引很多读书人抢购。 沈淇一阵思索,在志怪小说与世情小说之间选择了后者,这类小说不易出彩,他担心征集不到优秀的稿件。 最后在深思熟虑之后,沈淇将注意力放在这本红遍大江南北的小说上,他以前从李光地家中借来读过,被里面的诸多人物所吸引。 而他要创作的世情小说以其中的“满堂娇”为主人公,单是这三个字就能吸引很多眼球。 在里,满堂娇是唐僧的生母,原本名叫殷温娇,是唐太宗时期的宰相殷开山之女。只是佳人不得善终,最后自尽而亡,但以当时的社会风气,或许也不算是悲剧吧,毕竟她以死保护了自己的名节。 沈淇将自己的这本世情小说定为长篇,在上连载,待名声大噪后,他会安排刘汉昌几人将这本小说单独刻印出版,所以名字定为了,也就是满堂娇小说的第一部。 只见在烛光晃动的书坊里,沈淇正襟危坐,蘸了蘸墨汁后提笔稍稍酝酿,随即落笔写下了如此开篇: 却说新科状元陈光蕊得唐王御笔亲赐,赏跨马游街三日,不期游到宰相殷开山大门前。时值丞相有一女,唤作温娇,又名满堂娇,未曾婚配,正于门前高筑彩楼,抛绣球招亲。 陈光蕊此刻从楼下行过,满堂娇见他一表人才,锦服加身,知是新科状元,心中十分欢喜。倏尔见她俏脸涵韵,纤手抛下绣球,正落光蕊的乌纱帽顶。 状元爷被绣球砸中,受宠若惊,双目向彩楼望去,但见满堂娇倚楼而立,双眸含羞。细看之间,光蕊目瞪口张,见温娇小姐面如皎月,眼似秋波,樱桃小嘴配绿柳软腰,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俄而又听一派笙箫喜乐响起,数十个欢喜女婢走下楼来,挽住光蕊座下马头,直唤姑爷入相府。待光蕊见了丞相与夫人,又唤来宾客满堂,将扭捏含羞的满堂娇配与了他。 …… 沈淇渐渐进入了状态,不知不觉写到了后半夜,文已达千字。 这本,沈淇选择从满堂娇故意抛绣球砸中新科状元陈光蕊为起点,详细描述了他们见面相识,成婚入兰房的经过,后因光蕊被授江州州主,遂带着满堂娇拜离相府,同妻前往江州赴任,不想路上遭遇**歹徒刘洪贪图满堂娇的美色,杀了光蕊与家童,抛尸江中,自己带着官印与温娇往江州赴任。期间满堂娇见夫君被害,便要投水赴死,后因怀有身孕,不得不勉强相从。此后满堂娇产下一子,担心刘洪迫害,便将婴孩随水送走,还写下血书,咬断此子左脚小指为证,万望将来能够相认。此子便是后来的玄奘。 整个故事的主角并非玄奘,而是详细描述丧夫失子的满堂娇如何在歹徒刘洪身边生活了十八年,最终母子相认,刘洪被诛,而夫君也得龙王相救,死而复生,但原本应该可以与家人团圆的满堂娇最后选择了从容自尽,教人不知该是喜是哀。 沈淇的腹稿已完整,待到天亮之时,已写出了两回,共计数千字。 可是就在沈淇奋笔疾书一晚上后,他猛然挺立起身子,握笔的手掌上突然精芒闪耀,只觉笔力又得晋升。 这一次,沈淇将笔力修练到了两丈一尺高,脑中才思如泉涌,下笔之间的力道更为威猛。 “掌柜的,好消息!” 就在一夜未睡,依旧精力充沛的沈淇偶得笔力晋升之时,门外响起了刘汉昌惊喜的声音,开门一见后,发现是刘汉昌、刘艺传、刘佳栋、刘翠茹都聚集在门口。 “何事?” 沈淇放下笔来,让他们四人进来说话,同时将桌面上的第一回交给刘艺传誊写,然后交由老大刘汉昌用木板雕刻出来。 刘汉昌四人手中原本就有大清早收到的稿件,又见沈淇亲自写了一本世情小说,无不是大感意外。当他们看完这第一回后,四人纷纷觉得甚妙甚好,以小说里的满堂娇为主角,写一本催人泪下,教人魂牵梦绕的世情小说,可是绝好的创意,愿意购买的人必不在少数。 特别是最小的刘翠茹看过后,直接被满堂娇与陈光蕊喜结连理的故事所打动,她正是闺中待嫁的年纪,很是喜欢这类故事。像这类富家小姐嫁给状元郎的桥段在民间极有市场,这大概迎合了当时人们有意无意的种种奢望。 “掌柜的,您太有才了,这一定是里最吸引人的!” 刘翠茹爱不释手的从兄长手中抢过原稿观看,还不忘对沈淇大加赞美,看她的反应,沈淇笑着说: “你们一起来找我,该不是专程来夸奖我的吧?” 刘汉昌闻言才记起手中还有不少收到的稿件,大都是一些书生连夜创作,亲自送上门来的。 “掌柜的,你看,早上已经收到上十篇志怪小说了。” 从他手中将这些稿件接了过来,沈淇粗略翻了翻,发现没有世情小说,看来自己动手写一本是对的。 “很好,你们先下去吧,过几天就会忙起来,以后我们要争取提前将两个月后的刊物刻印出来,这样可尽量保证的发行不受意外的影响。” 拿着十几篇稿子,沈淇屏退了刘氏四兄妹,准备现在就看看。当务之急是找到可以培养的文人,毕竟一本刊物不能全靠他一人支撑着,这样也是不正常的。 起点 第三十章 花间词女 沈淇一篇篇过目时,刘艺传拿着的手稿去往了后院的一间大房子,这是他们四兄妹往后刻印书籍的地方,各种材料与工具都已备齐。 刘艺传在大房子靠窗的位置有一张书桌,上面有笔墨纸砚,不过用来誊抄文章的白纸与普通的不一样,那是一种薄而近乎透明的纸张。 刘艺传已经开始在这种稿纸上誊写沈淇手稿上的文字,工整有力的小楷黑字一行行书写过来,极为流畅。再看房间的另一个窗户下,老大刘汉昌正在一堆采购回来的木板里挑选合适的刻板,由于他们的篇幅较多,所以这本刊物比普通的书籍要大,刻板的面积也相应的增加。 刘汉昌很快找到合适的大刻板,是一种纹理细腻坚硬的木材制作而成,等到他的二弟刘艺传按照刊物的排版格式誊写好沈淇的手稿,他便可以开始雕刻了。雕刻完毕,他再将雕版交给三弟刘佳栋印刷,印刷出来的书页最后交给四妹刘翠茹装订成册。 这雕版印刷术的大概过程是在一定厚度的平滑木板上粘贴住抄写工整的书稿,薄而近乎透明的稿纸正面和木板相贴,字就成了反体,笔划清晰可辨。雕刻工人用刻刀把版面没有字迹的部分削去,就成了字体凸出的阳文。印刷的时候,先用刷子在凸起的字体上涂上墨汁,然后把纸张覆在它的上面,再拿一把干净的刷子轻轻拂拭纸背,字迹就留在纸上了。当把纸张拿下来,一页书就这样印好了。 这些流程他们四人很熟悉,沈淇交给他们很放心,而他在自己的书房内连看了五篇志怪小说,都觉得不满意,要么是故事不精彩,要么是文风有问题,还有的则是写得四不像,乱七八糟的。 哎,找篇好点的文章怎么就这么难,难不成是因为安溪县太小,没有太多的人才? 沈淇看得有些疲惫了,一手将有看过的剩余稿件丢在桌面上,没有一篇满意的。不过即便这样他还是在稿件末尾用朱砂给出了点评,希望对他们有所帮助。 “掌柜的,又有一批稿件送来,您看是不是现在过目?” 就在沈淇不太满意之际,门口有佣人过来汇报,沈淇虽然知道必定又有不少劣稿,但还是让佣人将稿子都送进来了。 这最新的一批稿件也有十几份,沈淇拿起来一页页的看过,有些只看了前面几百字就被点上评语丢在一边了。 如此又是看过了上十份,沈淇依旧是未有发现可重视的作品,就在他看到最后一篇,以为又是劣稿之时,沈淇忽觉眼前一亮。 这一次的稿子带着一股淡雅的清香,是从墨迹之中散发出来,再观那隽秀的字体,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笔,看来此稿是位女子所投。 沈淇打起了精神,看到这篇稿子的标题是,作者自称“花间词女”,所做内容属于世情小说。沈淇振奋精神,一口气阅毕,仍觉得意犹未尽。 这所写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卢婉蓉终日处在愁怨之中,某天于家后溪流间偶遇一位背着书篓路过的书生秦尚义。秦尚义向她问路,原是要去赴考,后来他高中归来,特地在溪流边等了三日,只为答谢卢婉蓉的指路之情。如此痴痴等了三天,秦尚义终于等到卢婉蓉再次来到溪流边,两人再见如故,相谈甚欢,并且渐生情愫。 后来卢婉蓉带他回家见了父亲,其父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但由于秦尚义志在功名,说要等些时日复议。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卢婉蓉撑着油纸伞送走了心上人,约定好等他再次高中便回来成亲。但不想事与愿违,卢婉蓉与心上人一别三载,再无他的音讯。 卢婉蓉为此在溪流边苦苦等候,盼望着心上人有一天能够突然出现,兑现当日的承诺。特别是每当下雨的傍晚,卢婉蓉都会举着艳丽的油纸伞在河边眺望,暮雨潇潇,卢婉蓉望眼欲穿,始终不见秦尚义归来。 沈淇发现这篇的篇幅极长,足有一万多字,想必是这位自称花间词女的作者早先就完成,正好赶上沈淇这边征稿,她便是将佳作投了过来。如此篇幅,也必须进行连载才行。 沈淇十分喜欢这种文风,淡淡的哀怨之中,充满了女子的各种微妙情感,最难得的是文字间有一种难言的气息,始终牢牢抓住了沈淇的心绪,这是此文成功的关键,也足见花间词女这位作者天资极佳,若能让她变成盛达书坊的契约文人,日后必定能够成为里的世情小说扛鼎人。 沈淇想想就觉得激动,越发想要快点见到花间词女本人,想必是一位满身愁绪的俏佳人。 “你们几个都过来。” 沈淇欣喜之时,径直冲出了书房,守店的几名佣人过来,等着沈淇训话。 “听好了,你们有谁还记得这篇的递稿人的样貌,一并告诉我!” 沈淇见这稿件上除了署名花间词女,也未留下什么地址,着实着急,也幸得有接收递稿的那名佣人对这篇小说有些印象,便是将对方的样貌描述了出来。 着急的沈淇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听佣人的描述,递稿人竟是一位戴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想必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来。不过沈淇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讯息,那就是花间词女本人不过是十五岁上下的年纪,举止端庄得体,有大家闺秀之范。 沈淇忽然觉得这个花间词女是自己认识的人,但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安溪县城像这类的女子估计也不少。 顿了一下,握着稿件心痒着急的沈淇对几名佣人吩咐道: “过几日若是她前来询问稿件是否被审阅,请第一时间通知我,若我刚好不在,你们一定要记得尾随跟踪,找出她家住何方。” 沈淇这番严肃的吩咐,几名佣人连连点头,不敢在此事上疏忽大意。 如此一来,里的第二篇稿件确认了,沈淇满心欢喜的拿着稿子去往了刘汉昌四兄妹那里,路上依旧是兴奋激动,而他更突兀想到要为花间词女在开辟一个专栏,将她捧红。 第三十一章 我读书少 虽然还未见到花间词女本人,沈淇已经在幻想往后的种种,而看到掌柜进来的刘汉昌四兄妹急忙停下来,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份稿子。 “掌柜的,什么稿子让你如此兴奋?” 问话的是刘汉昌,他已经开始在雕刻木板,这由于是连载的,所以篇幅比其他的要长,有两千多字。 “问得好,这有一篇,你们帮忙看下够不够好。” 沈淇把他们当做读者,若他们都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毕竟人各有偏好,有时候他觉得不错,在别人眼里可能就不是那么回事。 四兄妹听闻又有小说可看,欢喜得很,簇拥过来盯着这篇带着淡香的稿件细读起来。自从跟着沈淇,他们也不知不觉对读书多了些兴趣。 一会儿后,沈淇估摸着他们也该看完了,然而就在此刻,他突兀发现老大刘汉昌与老二刘艺传二人握笔的手掌上有一丝丝的笔力精芒即将要破皮而出,但他们两人还未察觉,笔力精芒又隐没了下去。 这时候听到刘汉昌看完最后一字抬头道: “好呀,这文笔虽然稍显稚嫩,但故事实在动人,看完后就觉花间词女本人在轻轻抚摸我的胸膛,那种细致复杂的感觉难以描述。” 在他之后,刘艺传、刘佳栋、刘翠茹纷纷表达观后感,沈淇明白此文确有市场,更是盼望着要早点见到花间词女,也好细商后面的事宜。 与此同时,在盛达书坊的后院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欢快的大笑,而后听到了张尧文的呐喊声: “哈哈,沈掌柜快快出来,本县也要投稿!” 沈淇可没料到这个征稿会把张尧文也给吸引住,急忙出了门去迎接,双手作辑道: “县令大人好雅兴,莫不是在故弄玩笑?” 张尧文闻言却是假装不悦,盯着沈淇挥动手中的一叠稿纸道: “沈掌柜这是什么话,看看本县手中的稿件,哪有半点假的!” 沈淇这才信了,有些期待的接过稿件细看起来。 这张尧文早年是三甲进士出身,文笔确实不弱,而以他的经历,写的自然是志怪小说。 沈淇认真观看,张尧文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打扰他准确理解自己的文字。 随着沈淇一页页看过,脸上的表情不断出现细微的变化,最后他瞪大眼睛,又把稿子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弄得旁边的张尧文不知是何意。 沈淇在第031章也要有差异,此外多数读书人应该能体会到张尧文要表达的意思。 值此时沈淇看完了第031章的人了!” 张尧文甚为得意,高兴得有点像是小孩子。 不过紧跟着又有意外发生了,只听到书坊门口有一八岁男童突然挥舞着一叠稿纸毫不客气的大声道: “外甥女婿,你小舅舅我也要发表文章!” 一语惊天,沈淇整个人都被震懵了,他看到有一个梳着长辫子的男童发出稚嫩的嗓音,拿着一叠稿纸直奔盛达书坊的后院,见沈淇还露出一副不可忤逆的表情,好像沈淇敢说半个不字,他就会大发雷霆。 这下子可是让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沈淇,张尧文与屋内的刘汉昌等人都不知道这八岁男童竟然是沈淇的小舅舅,而他们更不知道的是,沈淇其实压根就不认识这小孩子。 于是沈淇看着相面可爱的八岁男童,蹲下身子好奇道: “你这小娃子叫什么名字?为何叫我外甥女婿?” 言语之时,沈淇还接过他手中的稿纸,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原来上面尽是些鬼画符般的字迹,横七竖八,形如蚯蚓。沈淇努力辨认,方能认出是这素不相识的男童照着抄写的一些“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名言。 八岁男童被沈淇的笑声弄糊涂了,摸着后脑勺厉声问道: “外甥女婿,你敢笑话小舅舅,难道我写的文章不好?” 此刻的沈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小娃子,强忍住笑容回道: “这是你写的文章?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而这小子却是一点都不收敛,稚嫩的小脸露出恶狠狠的表情继续道: “外甥女婿你好大的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话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要求姐姐不把珊儿外甥女嫁给你!” 这话出口,沈淇一愣,脑中突然记起了什么,敢情这八岁的小子还真是他从未见过的小舅舅。 这小娃子口中的“珊儿”必定就是邹曼珊了,早先他从邹曼珊口中听说过外公老来得子,给她生了一个小舅舅刘睿光,比邹曼珊的娘亲刘慧兰足足小了二十几岁。 第三十二章 写死你 眼前的刘睿光在家里颇受宠爱,已经变得无法无天,在沈淇面前更是自恃辈分比他高,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俯视。 “你叫刘睿光是吧?” 沈淇记起他来,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这刘睿光却大怒,朝着沈淇怒目而视: “好没规矩的外甥女婿,小舅舅的脸岂是你能摸的!” 被刘睿光这番对待,沈淇也不生气,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张尧文则是欢喜一笑,辞别道: “既然沈掌柜还要招待小舅舅,本县先回去了。” 沈淇便先送走了张尧文,回来后有些头痛的看着一心想发表文章的刘睿光。 在他目前的了解里,邹曼珊外婆家在安溪县虽比不上陈天宝这样的名门望族,但也算是富裕之家,而且他也没有去拜访过,便打算去看看。 沈淇盯着刘睿光看了半天,又蹲下来说道: “小舅舅,外甥女婿送你回去,发表文章之事往后再说,但我保证以后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刘睿光被沈淇这么一忽悠,有些犹豫起来,但最后是勉强同意了。 “好,一言为定,正好这一次也是我爹娘让我来找你的,他们说要请你吃饭。” 小家伙搞了半天,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他应该要做的事情,但他的脑子里恐怕只有想发表文章之事。 沈淇听到这话才觉得合理,估计是邹曼珊的外公与外婆用发表文章为幌子骗他来的。 “那好,我们走吧,身在县城,也应该去你家拜访一下。” 说完的沈淇唤来刘汉昌,让他代管一下书坊,自己要出去一趟。 带着刘睿光穿过街道,沈淇与他拐进了另外一条大街,此处也是人来人往,一双双眼睛都在好奇而仰慕的盯着沈淇。 就在此时,沈淇带着刘睿光忽然停在了街道中央,旁边正有七八个人在辱骂围殴谁。 从人群露出的缝隙里,沈淇看到里面正有一名书生被打倒在地,手上紧握着一只朱红毛笔,似乎是与人争斗笔力失败了。 是他! 在稍稍留意后,沈淇眼眸一动,认出此人正是上一次被张尧文骂走的灰袍书生。 “住手!” 沈淇见状想仗义出手,但还未开口,身边只有八岁的刘睿光却是像江湖好汉一样冲上前怒喝一声,震惊众人。 正在围殴灰袍书生几人转过身来,看到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在冲自己大呼小叫,纷纷是面带不善的走了过来。 就在他们摩拳擦掌的想要对年幼的刘睿光出手时,后面的沈淇走过来,一手按在他小小的肩膀上,使得有些害怕的他稍微冷静了一下。 沈淇观他们对小孩的态度就知这几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他目光一扫,发现其中有一名颇为壮硕的中年人傲慢的拿着纸笔,身怀笔力二段的实力,不过他的笔力已经停滞不前很久。 此人名叫金强子,正是金陵书坊幕后老板金权国的独子,最近刚从外面回来,所以不认得沈淇。 “你小子看什么看,我金强子乃堂堂金家少爷,谁要惹着我,休怪本少爷心狠手辣!” 拥有笔力二段实力的金强子挺进一步,与沈淇针锋相对。 沈淇却不想理会他,只是偏过头看向后面趴在地上的灰袍书生道: “喂,你过来。” 灰袍书生再次看到沈淇,有点百感交集,上一次他主动挑衅沈淇,但是沈淇却不与他计较。 随着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沈淇的身边后,金强子面上的恼怒已经无法掩饰,他咬牙切齿的抓紧手中大号毛笔与纸张怒吼道: “你小子有种,敢包庇他就得承担后果!” “有何后果?” 面对着金强子的强势表现,沈淇显得颇为平静,将灰袍书生与刘睿光护在身后,挺立的身姿颇有几分高人风范。 这时候的大街上,众多的行人都是驻足下来观望热闹,而且没有一人好心告诉金强子,他面前的灰白长衫少年是何人。 金强子被沈淇顶得七窍生烟,高举起手中的一张白纸怒吼道: “我要写死你!” 一句“写死你”出口,沈淇看到金强子手中与灰袍书生争斗过笔力的白纸上精芒绽放,正是高达两丈的笔力精芒,但是一看就显得有些虚浮。 这金强子已然是暴露出杀气,抬起手中的大号毛笔,将白纸正面的字迹全部覆盖,狂草出了一个大大的“杀”字,而背面灰袍书生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字迹被压制得一点光亮都没有。 “轰!” 猛然之间,狂草完“杀”字的金强子在写完最后一笔时用力甩出大笔,正面上的笔力精芒便像是出水蛟龙,随着白纸呼啸撞向沈淇的胸口。若是灰袍书生遭受这一击,绝对必死无疑。 然而,面对这一幕的却是沈淇,他见金强子的笔力凶猛,只是懒散的抬头应对,当整团笔力精芒惊得围观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他才果断出手。 “磅!” 沈淇握笔的手掌满不在乎的抓向了那团气势凶猛的笔力精芒,五指间只有极细微密集的笔力火焰亮起,随即听到一声激烈的碰撞声传来,沈淇的手掌硬生生抓进了精芒团里,一股散开的灼热气流当即将围观的众人吹得四仰八叉,唯有躲在沈淇后面的灰袍书生与刘睿光安然无恙。 “哼。” 就在这样的激烈场面过后,突兀死寂下来的街道上,沈淇带着藐视的冷哼之声响起,对面同样被冲击力打退的金强子惶恐望向沈淇,发现他正用两根手指夹着单薄的白纸,自己的大团笔力精芒不仅没能伤到他,反而是在方才被尽数摧毁了。 “金少爷,你不是要写死我么?” 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沈淇扬了扬手中的白纸,旋即将它抛向了金强子。 在包括金强子与灰袍书生等人的眼前,他们看到单薄的白纸飘落,正面上的笔力精芒不仅完全溃散,就连金强子的众多字迹都是不知何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看那反面,灰袍书生的字迹同样是一并消失,白纸一净如洗。 在场之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何等骇人的实力,能够强行将别人的笔力摧毁,将墨迹抹掉。 瞬息之后,在金强子与灰袍书生都被那张白净的纸张惊呆之后,单薄的白纸像是断翅的蝴蝶,无力降落了下去,但就在看似轻飘飘的白纸落地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 “轰!” 只看到白纸一角刚一接触到地面,一股无形的滔天威势从里面迸发出来,旋即听到咔嚓一声,白纸下面的地板顷刻间碎裂开来,一股难以言说的厚重感从白纸间化为雷霆万钧之力,径直将地下轰出一个大深坑,吓得金强子翻倒在地,脸色惨白的胡乱嚎叫着。 第三十三章 同族 金强子是感觉到身前的地面不断塌陷,身体不受控制的翻倒在了地上,他口中发出极其害怕的惨叫,听得其他人暗中偷乐。 “强子!” 就在沈淇以绝对强大的实力从精神上击溃了金强子的意志后,人群外面正有一帮人急匆匆赶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华丽黑色长衫的中年人,正是金陵书坊的老板金权国。 “爹!” 金强子几乎要被吓傻了,看到金权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过去诉说自己如何被人欺负。 不过当金强子看到前面那个巨大的深坑时,心里着实诧异,预感到不能在自找麻烦了。他还走近几步,正好看到底部的那张单薄的白纸砰地一声燃烧起来,刺眼的火光化作一股气浪翻腾而起,让他莫名觉得恐惧。 沈淇看到来者是金权国,早就想与这位同行交流一番,于是主动走过去作辑道: “金老爷来得正好,贵公子品行不端,实在是欠管教。” 沈淇举止客气,但话语却是毫不留情。 金权国被这么当众训斥教子无妨,脸上不敢有一丝的怒气。他虽也有笔力一段的实力,但却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比不上。 所以听到他服服帖帖的低头赔礼道: “沈掌柜教训得是,犬子自幼被我宠幸,都是我害了他。” 金权国一席话让大家一片哗然,特别是金强子坐在地上,变成了众矢之的,大家都说他是个败类。 “金老爷德高望重,晚辈不敢让您认错,往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喝喝茶,相互交流一下。” 沈淇讲完这话,瞧着被自己轰出来的大深坑,眉头一皱的对金权国又道: “对了,街道被损坏,一会县衙的人问起,该如何是好?” “沈掌柜放心,此坑由我金家负责,县衙过问,也一并由我们负责赔偿。” 金权国毫不犹豫就承担起了这个责任,让四周的人都是觉得沈淇的形象瞬间变得无比高大威严,而在沈淇的心里,却对金权国的印象好了许多。 “那便好,金老爷请便,在下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 沈淇与金权国辞别,转身走向灰袍书生与刘睿光,但是小小的刘睿光忽然大喊一声: “这就是坑爹!” 一语逗乐众人,沈淇摸了摸刘睿光的小脑袋,带着灰袍书生离开了此处。 路上沈淇了解了一下灰袍书生的情况,原来他名叫李庆刚,是一名被退学的童生,今日因为小事得罪了金强子,被他在大街上羞辱了一番。 “既然你眼下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不如就跟着我吧,我盛达书坊正需要人手。” 沈淇见李庆刚一脸狼狈相,安抚了他一下,这可是让心中茫然的他热泪盈眶。 “多谢掌柜的!” 李庆刚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地,当街给沈淇叩头。 就在沈淇又得一帮手的时候,前方的一栋大宅里,突然有一男一女笑脸相迎的走了出来。这男的六十岁的模样,体态偏胖,满脸福相,女的一看只有五十出头,一身碎花衣。 “爹,娘!” 就在他们出现,沈淇身边的刘睿光大叫一声,随即欢喜的奔了过去。 “原来是外公与外婆,沈淇有礼了。” 沈淇还记得邹曼珊的外公叫刘昌泰,外婆名叫刘吴氏,走过去规规矩矩的拜了一拜。 “哈哈,好外甥,珊儿那丫头找了个好归宿!” 刘昌泰见沈淇彬彬有礼,甚为高兴,拉着他直往家里走,刘吴氏则是牵着刘睿光的小手走在旁边。 等到他们进入客厅,沈淇坐下喝茶,李庆刚恭敬的站立在他的身后。 “好外甥,若不是听说你在鼓捣什么盛达书坊,老夫都不知道你身在县城内。” 欢乐的气氛里,刘昌泰这个长辈主动敬了沈淇一杯茶,二者攀谈起来,一点隔阂都没有。 “淇儿,怎么不把珊儿那丫头带过来?” 在他们两人谈得正高兴的时候,刘吴氏拉着刘睿光走了进来,进门看着一表人才的沈淇,心情愉悦得很。她的脑海里在幻想沈淇与邹曼珊入洞房的场景,就好像当年她与刘昌泰成亲的时候那样。 沈淇赶紧起身迎接刘吴氏,口中有些失望道: “外婆此话何尝不是我想的,只是岳父大人对珊妹的管教颇严,不让她过多的与我来往。” 刘昌泰这个邹尚柱的岳父闻言恼怒的一拍桌子,似乎早就对女婿邹尚柱不满意: “老夫一直看那老小子不顺眼,要不是我家慧兰当初执意要嫁给他,我绝不会便宜他!” 刘吴氏一看气氛不对,赶忙阻止道: “都过去这么多年,珊儿都快要出嫁,你还跟尚柱怄什么气。” 沈淇在旁观,发现这刘昌泰对邹尚柱的态度同邹尚柱对自己的态度有些类似,觉得还真是有点意思。 刘昌泰此后很快恢复理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而后他重新看向沈淇,稍稍斟酌后严肃道: “好外甥,这次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确认下,你麾下最近是不是招揽了四名刘氏兄妹,我想见一见。” 沈淇这会儿听闻此话,心绪流转,意识到刘汉昌四兄妹与刘昌泰同姓,多少明白了点什么: “听外公这番话,莫不是那刘氏四兄妹与您是同族?” 刘昌泰闻言叹息一声,最后竟然是潸然泪下道: “你说的没错,他们四兄妹的老大叫刘汉昌,当年还是我给他取的名字,只可惜这么多年未见,今日才听闻被你从大牢里救了出来,我对不起他的父亲。” 沈淇见状不再多说什么,吩咐后面的李庆刚回一趟书坊,将刘汉昌叫了过来。 期间他还了解了一下刘昌泰与刘氏四兄妹的关系,原来刘昌泰与刘汉昌的父亲刘江奎曾经是兄弟,只可惜后来因为战乱而离散,刘昌泰落户在了安溪县,刘江奎则是在福州一带谋生。一直到他们各自成亲,刘昌泰才偶然在福州听到刘江奎的名字,那时候他依靠祖上传下来的刻印技术生活得很好,但刘昌泰由于自己做起了小生意,刻印技术偏废,现在几乎不会了。 再后来,刘昌泰突然与刘江奎失去了联系,一番打听才得知刘江奎家破人亡,被福建镇守耿继茂父子迫害,四个大好的儿女也不知所踪了。 “原来如此,你们刘氏原本就是刻印书籍的家族,只可惜外公没有将技术传下来,否则正好可以从你家中雇些人过去帮忙。” 沈淇知是伤心事,不想再提,话题也悄然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淇儿你也别着急,只需要打出告示,在安溪县城还是可以招纳到优秀刻印艺人的。” 刘昌泰抹掉眼睛上的泪水应了一声,心里还在叹息连兄弟的尸骨都未能找到。 此后又是过去了一会,李庆刚带着刘汉昌这个大哥赶到了刘府,他以前虽然听父亲说起过有一位至亲,但却不知道在哪里,至于小时候见过几面,也大都不记得了。 刘汉昌一进门,谁都不理,先是给沈淇拜了一拜道: “掌柜的唤我来干什么?” 沈淇瞧见刘昌泰看到刘汉昌很激动,赶紧明说道: “你看看对面的人,他是你父亲的兄弟,快去相认吧。” 刘汉昌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将随身带着的族谱拿了出来,然后又见刘昌泰将自家的族谱拿出来比对,发现关于列祖列宗的记载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刘氏一家相认,由于沈淇又是他们家外甥女的未来夫君,刘汉昌四兄妹跟沈淇的关系更近了。 最后沈淇有事要处理,先行告辞: “外公莫要再留我了,你们好好叙叙旧,晚上我让刘艺传三人也过来,你们一家人可以热闹热闹。” 刘昌泰留不住沈淇,只能送他回去了。 沈淇回到盛达书坊,先给李庆刚安排了任务,以后这书坊前面的卖书之事都交给他了。 安排好此事,沈淇又询问守店的佣人花间词女可曾出现,但得到的答复是没有。 既然这样,他便将此事先放下,自己回到书房审阅最新的一批稿子,多达二十几份。 在翻看了好几篇劣稿后,沈淇忽然被一篇有着熟悉字迹的稿件吸引,上面的署名是:李厚庵。 “好你个李光地,稿子投过来也没来见我一下。” 沈淇看着这个名字笑了,这“厚庵”是李光地的号,还是儿时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沈淇给取的。 古时候的男子多有字号,其中的号多是自封,但字就需要到二十岁弱冠之年才会有。 自称李厚庵的李光地所写也是一篇志怪小说,题目是,讲述一名书生王晶常在夜间练字,但不想他所用的砚台里竟躲藏着一只以喝血为生的乱发白脸女鬼。某日深夜,王晶发现了女鬼,见她饥肠辘辘,甘愿将自己的鲜血送给她充饥,后来两者渐熟,乱发白脸的女鬼化作一名俏美少女灵儿陪伴在他的身边,每夜为他磨墨捶肩,好生伺候着。 王晶就这样爱上了灵儿,但为了不让她伤害外人,他继续让灵儿喝自己的血,最后在不知不觉里,王晶的身体渐渐消瘦,还一病不起。灵儿知道是由于自己喝他体内鲜血的缘故,狠心离去,好让他的身体快点好转起来。再后来王晶的身体康复,灵儿则孤身在外,想起曾经答应王晶不再喝他人鲜血的承诺,便坚持滴血不沾,最后致使元神受损,悄无声息的从世间消失了,可怜书生王晶还一直坚信着灵儿会再次出现。 故事很感人,沈淇看到灵儿最后消失,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自古流传的人鬼之情,虚无缥缈,但又大量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 第三十四章 各路书商 沈淇回味了一下故事之中的余味,欣然提笔沾朱砂,对稿件做了一些小的改动,主要是将故事的名字换了。 随着他的起笔,在原来的标题旁出现了一行朱红字迹:。 这个名字确实比原来的要好,因为故事里的灵儿是美好的象征,但食血鬼三字给人的第034章放在了旁边,依照他的才华,此文上也是必然的。 此后沈淇又是看了几遍,却是没能再发现好的文章。 眼下已经有、、、四文可上,而按照他之前的打算,这本期刊内的小说会维持在十篇上下,主要是考虑到成本,按照每一篇千字短文配上插图占三页来估算,其中八篇需用到二十四页白纸,再加上一篇连载,一个专栏,总计需要四十页的样子。估计所有成本加在一起至少需要十六两白银。 现在还有六篇稿子没征集到,沈淇也已经有了方向,世情小说的份额够了,剩下的便只收志怪小说,妖鬼各类题材均可。 “掌柜的,陈庄主家有人来访。” 就在沈淇细细考虑后面的情况时,沈淇听到门外有佣人敲门,应该是传达关于书坊的消息。 “快请。” 沈淇颇为高兴,快步过去打开房门,又吩咐去泡一壶好茶过来,在他的书房里有会客的桌椅。 很快的,听到脚步声靠近,随即看到是秦管家进入了后院,老远就拱手道: “沈掌柜干得有模有样,盛达书坊不日即可兴盛!” “秦管家太夸张了,千头万绪我还是刚理清楚,谈何兴盛?” 沈淇从书坊门口主动迎了上去,将秦管家请入书房内,两者坐在桌椅上先是抿了几口香茶。 “哈哈,沈掌柜谦虚了,听闻你的频收佳作,再加上销路方面也已经取得了进展,何愁不一炮而红?” 秦管家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眯眯的看着沈淇,对方立马明白他带来了什么消息。 “秦管家,是否有各路书商的消息?” 沈淇如此一问,秦管家点头道: “沈掌柜一语中的,我刚刚得到消息,泉州境内的各大书商接受我们盛达钱庄的邀请,将会于明日齐聚安溪县考察你们的这本新奇的刊物,如果确有市场,他们会考虑当场签订合作契约,往后就有希望首先在泉州境内开辟出市场来。” 听闻此话,沈淇大喜,暗道明天一定要好好展现盛达书坊的潜力,下月若能在泉州境内站稳脚跟,往后才有实力向着福建、东南沿海,乃至全国发展。 “甚好,不知秦管家手中可有各路书商的名单,我想要先了解一下,明日也好做足准备。” 沈淇这般询问,秦管家得意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折子,里面正是关于泉州各路书商的消息: “沈掌柜问得好,庄主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这是名单,你好好看看。” 没料到日理万机的陈天宝会如此细心,沈淇颇为感激的接过这小折子,打开一看后,发现上面分门别类的记载着泉州境内惠安、安溪、永春、德化等七县的书商讯息,连明日要来的书商名字都写在上面。不过这里面安溪县的书商就不用请,因为有盛达书坊这间直销店。 “太好了,麻烦秦管家替我好好答谢庄主,我现在就去着手准备。” 沈淇拿着折子传来了李庆刚,准备吩咐他如何迎接这些贵客,而秦管家还有要事处理,喝完茶告辞了。 李庆刚看完了折子后,建议道: “掌柜的,这些人远道而来,我们应该先隆重欢迎他们,只要让他们高兴了,签订契约也只是随手一笔而已。” 沈淇觉得李庆刚的话虽有些极端,但未尝没有道理,若他们不高兴,他的再好也没用。 “那你说说如何让他们高兴?” 李庆刚见沈淇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又依照自己对安溪县的了解说道: “当然是好酒好肉的先招待一番,我记得刘昌泰老爷子家经营着一座酒楼,名为昌泰酒楼,咱们可以将那里包场,明日酒过三巡,再向他们介绍的效果会更好。” 沈淇听此话顿时对李庆刚刮目相看,果然是人各有长,这家伙在这方面的确比沈淇有经验。 “好,那你现在就去与我外公说一下,就说明天我们盛达书坊将昌泰酒楼包了。” 得到命令,李庆刚急匆匆赶往刘昌泰家,但估计这一次的开销可不便宜,希望刘老爷子能对自己的外甥女婿优惠一点。 这么一来,整体的进展更进一步,只要明天顺利与各路书商签下契约,下月的销量就会有一定的保障。 而后沈淇又命刻印房的刘艺传写了一张新的招聘告示,主要是招一批新的写工、刻工、印工、装订工,这些新来的自然会交给他们四人管理。 事毕之后,终于可以消停了一点,沈淇坐在书房里松了口气,天色也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夜里,刘艺传三人按照沈淇的吩咐去往了刘昌泰老爷子家,他们一家人也应该好好相聚一下。 至于沈淇,靠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后,从书架里找来了几本书籍翻阅,都是与八月的府试有关的。如此看到半夜,他才听到刘汉昌四兄妹欢天喜地的回来了,身上都是一身酒气。 “掌柜的,你还没睡?” 老大刘汉昌带着兄妹驻足在了沈淇的房门外,随即听到屋内有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拉开了。出现是沈淇,他一直在看四书五经,脸上的气色变得极好,恰似从书中吸取到了某种充足的营养。 “你们回来了,快去睡吧,明日会很忙。” 这时候最小的刘翠茹抬起被酒气熏红的脸颊,醉眼迷离的盯着沈淇笑呵呵道: “我们知道的,明天在昌泰酒楼包场,宴请各路书商,你外公还让我带话,会给你这个外甥女婿最便宜的价格!” 第三十五章 疏通慧根 沈淇对此话置之一笑,扭了扭手中的书籍道: “那也是你们刘家应该做的,难道对外甥女婿还要狠狠宰一刀不成?” 刘汉昌四兄妹这时放声大笑,让早已睡下的李庆刚在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醒了过来,自从他被县学开除,这还是第035章合,我来安排你们具体怎么做。” 沈淇打断四人的笑声,让他们四人散去,但是突然又想到什么,急忙加一句道: “刘汉昌与刘艺传两位大哥请留步,来我书房一趟。” 本来沈淇应该叫他们舅舅之类的称呼,但是叫的不顺口,所以只是客套的称呼为大哥。 他们两人于是快步的走进了沈淇的书房,只看到对面的沈淇坐回了书桌前,将自己所写的第035章的脚步声,随即听到一句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金少爷,我们来了。”ps:看完后麻烦顺手收藏与推荐一下,感激不尽! 第三十六章 斗文帮 这出现的是安溪县外围的一个帮派,名叫斗文帮,只有三名成员,都有笔力二段的实力。斗文帮其实是一个杀手组织,三人平日承接暗杀委托,获取丰厚的酬金。 在这个被笔力主宰的异世清朝里,除官府之外,还有很多的文人宗派与帮会,多数都是以修炼笔力为目标,但也有一些不入正途的邪帮。此外,还有一些势力极大的文宗文帮连朝廷都不敢招惹,可谓是超然于世,俯视人间。 这时候屋内的金强子喜出望外,连忙打开房门惊喜道: “斗文帮三位朋友来了,快快请进。” 在金强子的眼前,三位皆是一身夜行衣,中间的一人身形高挑,面色冷峻,双目阴暗,给人感觉杀气腾腾。他是斗文帮三兄弟里的老大,对外自称诛心。 在诛心的左边有一个体态偏旁的人,看起来憨态可掬,但是不经意间会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散发出来,只有终日刀口舔血的人才会有。他是斗文帮老二,对外自称杀人。 还有一个奇瘦无比的小个子站立在诛心的右边,此人有点阴阳怪气,又给人感觉像是好动的猴子似的,总让人担心他会突然蹦跳起来。他是斗文帮老三,对外自称灭绝。 这诛心、杀人、灭绝除了都有笔力二段的实力,手中还都拿着一只铁画银钩笔。阴冷的老大诛心将此笔抱在胸口;壮硕的老二杀人将其紧握在手中;瘦小的老三灭绝则是傲慢的将大笔抗在肩头。 三人严肃的站立在金强子的面前,各有神态,看得对面花钱请他们过来的金少爷尴尬的赔笑,不知他们为何不答话。 “诛心大哥,你们放心,这次请你们过来,将会付给你们五百两黄金。” 金强子憋了半天,以为是他们想知道佣金的数额,笑眯眯的张开五指比划着。 这时候终于看到老大诛心阴冷的脸上出现波动,随即听到冷冰冰的声音: “五百两黄金自然少不得,我只是希望你能直接说出暗杀的对象。” 金强子听到这里,突然紧张的嘘声道: “不是让你们杀人,而是明日请你们帮忙羞辱一个不知高天地厚的家伙,虽然这五百两黄金足够雇佣你们暗杀他,但是此人比较特殊,杀不得。一来是他本人的实力极强,不好对付,二来是由于张县令与叶知府都颇为喜欢此人,万一他出了点什么事,追查下来也不好办。” 听金强子如此一说,瘦小的老三灭绝发出阴阳怪气的太监嗓音道: “金少爷太小看我们斗文帮了,在这安溪县,有什么人是我们不敢杀的?” 感觉到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三人,本就有些紧张的金强子慌忙解释道: “不是你们不敢,而是我不敢,具体怎么做,还请听我细说。” 这金强子花五百两黄金就为了明日挫搓沈淇的威风,他向来冷静沉稳的父亲金权国也间接知道了此事,但并未吭声,算是是默许了。 就在金强子与斗文帮三人商量如何对付沈淇之际,越写越进入状态的沈淇依旧在奋笔疾书,烛光照耀下可见他的黑影轻微晃动着,甚至能够听到毛笔在白纸上划过,带出嘶嘶的弱小声响,那是笔力所致。 此刻从书桌的前方看向埋首书案的沈淇,可见他体内的笔力精芒以一种虚幻的形态呈现出来,那是一束几乎无形的气柱。仔细看时,你会发现这气柱下面分成两截,每截一丈高,第036章,等候沈淇的吩咐。 “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去昌泰酒楼检查一下宴席的筹备情况,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我总觉得今日会不太平。” 沈淇说完,刘汉昌大笑道: “掌柜的放心,有你在,什么人来找麻烦都是自取其辱!” 他倒是对沈淇信心满满,但沈淇不想大意,还是让他们早点赶到昌泰酒楼。好在这间酒楼是刘昌泰老爷子家的,估计宴席的筹备不至于出什么乱子。ps:说几句,最近卡文了,憋了一天什么都没写出来,不过思路很快就会通顺起来,望多多体谅,另外还要求一声收藏与推荐,看完后顺手点一下就行了,拜谢。 第三十七章 昌泰酒楼 等到手下之人都是散开,沈淇回到书房之中,拿起一本与府试有关的书籍认真看了起来。由于他以前的基础比较牢固,所以这一次的府试应该问题不大。 如此过去了一个时辰,手持书籍聚精会神的沈淇抬头看了看窗外,听到从书坊门口有欢闹的人声传进院子里,暗道应该有书商已经进城了。 与此同时,那名被沈淇差遣出去的佣人回来了,他背着沈淇的书篓敲响房门道: “掌柜的,小人回来了。” 沈淇闻言起身打开房门,那佣人将书篓提了过来,满头大汗的。他是感觉到这书篓极重,一路上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辛苦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淇拿过自己的书篓,发现这人也只有十多岁的模样。他自幼进入陈家当下人。 这人一听沈淇问自己话,略显紧张的低头道: “小人名叫王小二。” 沈淇听他这个名字,知道是个老实人,便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 “王小二,你以后就当李庆刚的副手,往后二人合力,一定要将前店打理好。” 王小二此刻显得受宠若惊,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沈淇,片刻后他缓过神来,激动地跪地道: “小人跪谢掌柜的大恩!” “起来吧,去守好店铺,我一会要出去。” 沈淇给了王小二一个职位,自己又返回了书坊。 快临近晌午的时候,他起身打开了自己的书篓,在将里面的一些物品清理后,他找到了那根普普通通的毛笔,不过由于经过了笔力的温养,这支笔在他的手中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 随之他将此笔带在身上,孤身离开了书房。 这时候的李庆刚已经接到了所有的书商,泉州其余六县的大小书商加在一起也有十几位,加上所带的随从,总计也有三十几人。 此刻在熙熙攘攘的昌泰酒楼里,整个一楼大厅都被包了下来,所有的书商都是聚集在了此处。 当众多的侍女带着茶水来往于各个酒席间时,不少坐在酒桌上的书商已经急于见到沈淇这个鬼才,今日一聚,必定少不了要吟诗作对,领教沈淇的才华。 只见这时候在一桌酒席上,有一个肥头大耳的暗红衣衫的书商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而后朝着四处招呼客人的刘汉昌与李庆刚几人道: “我说你们盛达书坊的掌柜的在忙啥呢,为何还不见他出现?”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其他书商的附和,不少人都是要求沈淇立马出现。 “大家别着急,酒席快要开始,我家掌柜的必定会马上出现,我现在就去外面迎接一下。” 李庆刚见状急忙安抚这些大小书商,自己接着快步离开了昌泰酒楼。当他刚出门的那一刻,就看到身穿灰白长衫的沈淇缓步而来,在人群中是如此的显眼。 “掌柜的!” 李庆刚当即一喜,快跑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 沈淇一把按住俯冲过来的李庆刚,手掌按在他的胸口,听到了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 “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就等你出场了。” 李庆刚喘了口气,随即向沈淇着重介绍了一下几位重要的书商。其中那位肥头大耳的暗红长衫的书商是德化县的,名叫宋彪,麾下的书籍买卖是泉州做得最大的,还有一个蛇头鼠目的暗黑长衫的中年书商是永春县的,名为黄三,书籍生意经营得有模有样,实力仅次于宋彪。 沈淇着重记了一下宋彪与黄三的情况,随即准备马上进入昌泰酒楼。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李庆刚踌躇一下小声道: “掌柜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楼上的虽然被我们包下了,但是陈家三位小姐却在上面玩乐,我也不敢说什么,只等你来处理。” 沈淇听说是陈家三千金,脸上一笑后随意道: “无妨,随她们闹去,我们招待好这些书商便可。” 很快的,在沈淇即将进入酒楼之时,李庆刚抢先几步进去大喊一声道: “让众位久等了,我家掌柜的准时来了!” 话音一出,喧闹的众人一下安静下来,在场的一桌桌酒席间,客人们纷纷安静下来,大家都对沈淇很好奇。 那一时刻,在翘首以盼的众多目光注视下,刘汉昌四兄妹也走到李庆刚的身边迎接沈淇进门,但就在这个关口,宋彪与黄三等人的目光里,却是发觉有一阵阵刺眼的精芒照射进了大厅里,众人以为产生了错觉,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但发现这光芒是真实存在的。 紧接其后,照射进来的精光里听到有稳健的脚步声响起,随后见一道挺拔的灰白身影从光芒里走出,出现在了大门口。 这出现的便是沈淇,他一身异象,惊得在座之人满脸惊愕,以为看到了神明现身。 “众人老板,晚生沈淇有礼了。” 面对一道道震惊的目光,沈淇温和一笑,伸手作辑拜了一拜。 瞬息间,众人发现门口的精光像是退潮的海水,快速消失进了沈淇的体内,而后肥头大耳的宋彪最先反应过来,僵硬的表情化为喜色道: “早就听闻沈掌柜年轻有为,今日一见尊容,顿觉惊为天人!” 而后又见到黄三从酒席上离身,快步走到沈淇的近前仔细观察,被他俊俏的面容所折服: “宋老板说的没错,我看不仅得惊为天人,这等俊秀之才,稀世罕见,五百年才出一个!” 听着这两位大老板如此夸赞掌柜的,李庆刚与刘汉昌五人都觉得脸上有光,倒是沈淇变得有些不自在,只觉得他们俩夸得太离谱了。 于是他咳嗽一声,旋即对宋彪与黄三道: “宋老板,黄老板,美言心领了,倒是晚辈自小听说泉州两大书商的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宋彪与黄三没想到沈淇会认得自己,但并不觉得意外,纷纷走过来与沈淇寒暄了一阵。此后沈淇又与剩下的书商见了面,打了招呼,场景颇为喜庆。 最后等到寒暄完毕,沈淇走到大厅中间,对两边的客人拱手道: “诸位远道而来,在下先敬你们一杯!” 言罢,旁边的刘翠茹端着一杯清酒递给了沈淇,其他的人也先后拿起席间的酒杯,与沈淇一同饮尽。 在这个过程里,一直在楼上的陈家三千金从上面的楼梯间往下观望,正好看到沈淇的一半侧脸。 本来她们三姐妹不喜欢这种场面,但这一次是被大姐陈琳拉来的,她从上面凝望着沈淇,眉眼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大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沈淇公子?” 就在向来沉默寡言的陈琳看得入神之际,她的二妹陈蓉忽然笑嘻嘻的盯着她说了句悄悄话。 陈琳则是陡然被惊醒,转过俏脸看着自己的二妹,有些窘迫道: “一个女孩子家说这些话,羞不羞。” 这会陈琳的脸颊已经有些泛红,看得陈蓉一阵深思,而她们的小妹妹陈婉似懂非懂,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下面的沈淇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一杯酒下肚,气氛开始松弛起来后,沈淇开始准备一个个去敬一杯,但一直心有不安的沈淇陡然面色一滞,终于发现了什么。 他端着一杯酒水,转过身去望向大门口,只见有三位黑衣人行来。从他们的气息间,沈淇感受到了危险。 李庆刚也发现了这三人,见他们满脸阴沉的往大门走来,急忙是冲上前堵在门口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这酒楼今日被我们包下了,不接待外人!” 闻言的三人里,走在中间的诛心抱着铁画银钩笔面色一怒,随之看到左边壮硕的杀人紧握着笔杆一拳砸出,从他的掌心里,一团强悍的笔力化作劲风席卷而出,刹那间轰击在了李庆刚的胸口。 顿时是轰得一声,劲风撞击在了李庆刚的身上,震得他眼前一黑,倒飞而出。 同一时间,那散开的劲风还直接将大门震得咔咔的裂开,而后在众人的骇然表情下完全崩裂,化为一堆碎木屑散落一地。 李庆刚此时被震得口吐鲜血,好在没有性命危险,后面的刘汉昌与刘艺传马上冲过来,将他拖到了沈淇后面休养。 沈淇目睹重伤的李庆刚从自己身边被拖走,眼瞳里寒芒闪烁,然后对面的三位黑衣人排成一排的站立在沈淇对面,手中的铁画银钩笔着实吸引人。 三人未说话,沈淇多少明白了点什么,接着见他负手而立,摆开架势与他们对恃道: “三位这是何意?若是前来讨杯酒水的,大可直言。” 听闻此话的三人里,右边体型瘦小的灭绝扛着大笔手舞足蹈的说: “我们乃是斗文帮三雄,今日偶遇大名鼎鼎的鬼才沈淇,特来较量一番。” 灭绝说完,沈淇忽然来了兴趣,看着他们人手一只铁画银钩笔,想起了齐长青。 “听说三位是杀人取财的高手,今天出现,难道是受人所托,前来取我性命的?” 沈淇言语的时候面带笑意,靠在身后的握笔手掌上精芒闪烁,使得后面观望的宋彪与黄三等人低声议论,他们都是想见识一下沈淇的笔力。 就连楼上的陈家三千金也是变得认真起来,特别是那陈琳,阴郁的眼神凝望着沈淇的背影,透露出欣赏。 就在沈淇的一句话迟迟没有得到斗文帮三人的回复后,他们的老大诛心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冷哼一声,将手臂从胸口甩出,衣袖之中突兀是蹿出一个空白的转轴。 那转轴飞出之际带着响亮的声音自动展开,继而是横立悬浮在沈淇的眼前,大约一尺高,两米长,而诛心随之朝着悬空的空白转轴一步踏去,手中的铁画银钩笔翻起,沾满墨汁的笔毫点落在转轴的中间,生出一股凶猛的冲击力穿透纸背,扑到了沈淇的身前。 他锐利的眼神越过卷轴的上方,阴冷的注视着沈淇道: “你也知道树大招风,那么请出手,斗文帮想要知道你凭什么力擒齐长青。” 起点 第三十八章 诛杀灭 斗文帮三雄都认识齐长青,曾经还竭力邀请他加入斗文帮,并愿意将帮主之位传给他,不过齐长青却拒绝了他们,理由是他不太喜欢伤人性命。 就是因为齐长青不愿意加入,他们斗文帮到现在都没有帮主。 沈淇饶有兴趣的看着悬空的转轴,手臂一动,一只极为普通的毛笔从袖口里滑落进了手心,而后他从后背拿出双手,将毛笔上的笔套取了下来。 沾满墨汁的笔毫上墨香四溢,沈淇抓紧笔杆,猛然点了下去。当黑色笔毫落在空白转轴上面时,柔软的笔毫正好隔着白纸点在诛心的大笔上。 轰然,沈淇手持毛笔朝着对面的诛心一笑,他便是身体一僵,只觉得有一团冰冷的杀气从对面的毛笔上穿透转轴,冲击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骤然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恐惧里。 整个过程极短,诛心像是从梦中醒来,疑惑的看着对面一动不动的沈淇,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 后面的杀人与灭绝发现了诛心的异常,一同俯冲了过来,两者分列两边,手中的铁画银钩笔一同点在了空白转轴上。 即刻是一声巨响传来,沈淇眼前悬空的转轴颤动,一股飓风般的强悍气场推压而来,压得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刘汉昌与刘艺传见状,拿出毛笔一起冲了过来,但不想半路被沈淇拦住了。 他陡然往后招手阻止道: “退下!” 略带威严的两字震住了刘汉昌两人,他们稍稍犹豫,最后是退回了重伤的李庆刚身边。 酒席间的众多书商都站了起来,宋彪与黄三站在最前面,看到沈淇竟然能以一敌三,还不见败象。 此刻的沈淇即将与斗文帮大战,但心里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到底是谁请他们过来的。即便他们有与自己比斗的愿望,但也不至于这么积极,毕竟他们做什么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钱。 “是不是金强子请你们来的?” 动手之前,沈淇抬头注视对面的诛心,这个阴冷的家伙却不予理会。 最后左边壮硕的杀人哼道: “你还是专心一点为好,有什么事斗完再说。” 话音落下,排成一排的斗文帮三人齐齐挪动铁画银钩笔,各有形态的三种墨迹从他们的笔下跃然纸上,一股很强的冲击力透过纸背给了沈淇不小的压力。 他看到笔下的转轴隐隐要倒向自己,急忙顶着三人的笔力也开始扭动手中的毛笔,流畅的墨迹沉稳的随笔毫而生,快速的形成了两个大字。 再看对面的斗文帮三雄,齐刷刷收笔,三个大黑字相继出现,两丈高的笔力精芒冲天而起,一股灼热的气浪当即扑向了大厅之中的众人。 楼上的陈琳骤然被扑鼻的热流刺激到,赶忙拉着陈蓉与陈婉躲在了楼梯的旁边,大团气浪从二楼的窗户处吹了出去。 这时沈淇的两字即将成型,抵抗着转轴正面的压力还不忘抬眼瞄了一下对面三人,透过纸背可以认出他们写下的是三个笔力饱满的独字: 诛!杀!灭! 三字连成一排,沈淇顿觉对面的笔力大增,刺眼的笔力精芒包围而来,竟是彻底将他淹没在了里面。 “掌柜的!” 刘汉昌几人看到沈淇陷入包围,大惊失色,但是跟着听到沈淇略带冰冷与倨傲的话音传出: 莫慌! 紧随其后,沈淇的目光强行穿透笔力精芒,重新看到了转轴与即将收笔的两个行书大黑字,正是“藐视”! “嘭!” 刹那之间,沈淇抓紧毛笔用力一收,浓墨带出最后一笔,“藐视”二字间便有更加刺眼的笔力精芒如同银河乍泄,哗啦哗啦的冲散了四周的笔力精芒,同时有一声激烈的碰撞声炸开,转轴背面的笔力精芒砰然熄灭,还未来得及化作火光迸溅到周遭。 如此一来,沈淇的身影重现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里,而转轴正反面稍有差别的笔力精芒起伏不定的闪烁着,照亮了他们对恃的脸颊。 “好,掌柜的加油!” 沈淇后面的刘汉昌与刘艺传大喜,连宋彪与黄三等人也忍不住出声赞扬,他们显然没料到沈淇与三位笔力二段的人比斗,一点都未落入下风。 特别是他们看清沈淇写下的二字时,无不是暗暗吃惊,没想到他临危不惧,还能写下如此针锋相对的字迹,其间的笔力也带有针锋相对的感觉,威力也相应的增加。 诛心此刻看到沈淇稍带傲慢的表情,阴冷的眼神里杀气四溢,旋即双手抓紧铁画银钩笔,迅猛的落向了“诛”字的旁边,一阵凶猛的气势立刻是爆冲而起,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被自己老大的气势吓到,杀人与灭绝也不甘示弱,纷纷改用双手握紧大笔落下,三者的笔毫在原来的字迹后面快速扭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淇感觉到了威胁,再度落笔疾书,在原来的两字后面改用了狂草,两个矫若惊龙的大黑字马上浮现而出,一团带着轰鸣的笔力精芒抢先于对面三人爆发了出来。 轰隆隆一声,整座昌泰酒楼都被沈淇震动了,对面的诛心三人大感不妙,但依旧是稳住心神抢在冲击力打来之前完成了所书写之字。 只见他们补写的字迹与原来的构成三个词语,透过飙射出来的笔力精芒可以辨认出是: 诛心!杀身!灭魂! 这等形同诅咒的字眼,爆发出来的笔力精芒凶猛扑来,咆哮之声连同地板都被咔嚓咔嚓的震裂了。 然而沈淇身怀,顶住三人的合击之际,写下的是气势与笔力更强更猛的字眼: 蔑视! 这两字间的笔力精芒势不可挡的冲起,竟是意外的呈现出了沈淇的笔力段数,所有人都清楚明白的认出那是两丈一尺高的笔力! 面对诛心三人笔力二段的实力,沈淇傲然挺立,一身蔑视天下的气场散开后,他的灰白长衫鼓荡而起,转轴背面的强悍笔力精芒以压倒一切的架势扑向了对面的三团笔力。 霎时间巨响震天,相撞的笔力精芒剧烈对抗,撼动了酒楼周边的房屋,特别是楼上的陈琳三姐妹,以为大厦将倾,惶恐不安的抱在一起。不过年龄最大的陈琳依旧抬起俏脸,凝重的看着下面的沈淇,见他衣衫飘荡,气势如虹,万般吸引人。 “咔!” 随着转轴两边的笔力精芒相互碰撞的动静越来越强猛,终于听到大厅的一扇窗户陡然爆炸,顷刻间化作了齑粉,而后又听到一扇破碎的大门受到冲击,也被反冲过去的冲击力震得怦然破碎,一地的碎屑随劲风席卷而出,飘向了远处的街道。 这个时刻,在外面已经有大量闻讯赶来观望的人影,其中就有县令张尧文,师爷王怀瑞,连忙忙碌碌的陈天宝也赶了过来,不过他似乎并不担心自己那三个宝贝闺女的安全。 突兀之间,不断发出惊叹之声的人群里,听到有一老者嚎啕大哭起来,他瘫软余地的哭丧道: “完了,完了,我辛苦经营多年的昌泰酒楼!” 这人便是刘昌泰,在他的身边,金家的金强子也来了,他脸色毒辣,目睹酒楼之中剧烈的爆炸,暗道这一次沈淇不死也得重伤,毕竟斗文帮可是三名笔力二段的杀手出马,难道还胜不了连笔力三段都不到的沈淇? 这种想法固然有有理,但金强子用看常人的眼光来对待沈淇是个巨大的错误。 随着双方的争斗进入到最激烈的时刻,沈淇心思一动,转轴四字间的笔力精芒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而诛心三人也是如此,所书六字光华暴涨,在转轴上方形成一头凶恶的巨兽嘶吼不断。 本来在这等即将要分出胜负高下的时刻不能分心,但沈淇看着四周被炸得一片狼藉的昌泰酒楼,想到不能毁了这里。 于是他鼓足气劲,脑中的浮现而出,一片神圣的金光穿透他的身体,瞬间化作万条祥瑞金光照向了这座残破不堪的酒楼,旋即听到沈淇的笔力变得更加凶猛,继而化作一团旺盛的火光包裹住了诛心三者的笔力。 轰然,翻腾的火光吞噬了他们的笔力精芒,而后是呼啸冲出,通过昌泰酒楼冲了出去。对面的诛心三者面对这等攻击束手无措,一个个被火光团的威力打得飞出了大门口。 与此同一时间,那团旺盛的笔力火光蹿了出去,沿着笔直的街道急速掠过,吓得对面看热闹的众人还未躲开就被率先而来的滚烫气浪击倒在地。 接着在短短的一瞬间,笔力火光团从笔直的街道上一闪而过,最后轰击在了尽头的一间大型店铺上,这里正是金陵书坊。 好在金陵书坊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并未有什么伤亡,而当火光一下子点燃整栋大宅后,金强子与金家众人傻愣愣的从地上爬起身来,这才意识到自家的产业几个呼吸间就被烧成了一堆炭渣。 “哈哈,斗文帮三雄,可还有不服?” 在金家的人心痛不已的时刻,昌泰酒楼里的沈淇畅快大笑起来,他散漫的目光正俯视着对面翻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诛心、杀人、灭绝。 第三十九章 才情惊世 斗文帮三雄被沈淇打得狼狈坠地,但却并不见有什么难堪之色,相反的,他们相互对视,难掩心头的激动之情。 “沈掌柜笔力惊人,我三人服得彻底。” 诛心这时最先起身走向沈淇,随后可见杀人与灭绝也一前一后的重新进入了破损严重的昌泰酒楼。 就在此时,沈淇突然觉得脑中的出现了强烈的颤动,而后他的眼瞳之中,一丝丝的金芒射出,身体奇怪的僵硬起来。 恍惚之中,沈淇听到了呼呼风声,旋即他诧异的看到自己飞到了大厅上方,而身体却仍旧站立在大厅里。这就好似是元神出窍,沈淇只觉全身轻飘飘,从门口飞出去后,快速的越漂越高,最后竟然是穿云踏雾,直上九霄,如同是得道升仙。 轰隆一声,沈淇的元神在天际之中听到一声巨响,四周的云层散开,他的身体便是站定在了一朵七彩祥云之上,而后正前方出现了一道金碧辉煌的高大身影,此人乃是书生模样,身如泰山,浑身被金灿灿的光芒覆盖,透漏出一股无上威严的气息。 就在沈淇被这等高大的金色身影震住之余,那不知来历的威严书生伸来一手,一只碗口粗细的巨大金笔被紧握其中。瞬息之后,巨大金笔点在了沈淇渺小的身体上,一圈圈神圣的金色光晕沿着他的头部往下浸染而来,如同有一盆金灿灿的**从头淋下,迅速的将他染成了一个小金人。 那一瞬间,沈淇顿觉豪情万丈,信手往身前一抓,一杯仙露琼浆出现在手,随之被他灌入口中,而他脚下的祥云跟着是拔升而起,直往天外天而去。 在此之际,他俯视一眼,见那巨大的金色书生已然不见,而凡尘之间,他看到细小如蝼蚁的人影密密麻麻,偶尔可见有人少年轻狂,怒骂天地不仁。 正当此时,沈淇脚下一空,一身金色光辉退散,身影直往下坠,形如天界大仙被打入凡尘。 轰得一声,沈淇一头坠地,万般雷鸣蜂拥而来,将他的元神震得溃散成虚无。他陡然醒了过来。 此刻的沈淇重重摇了摇头,环视一周,发现大家都在盯着自己,而他元神出窍的时间也极短,并未引起什么猜疑。 就冲着刚才的奇遇感觉,沈淇大手一挥,气势暴涨的厉声道: “来人,备齐笔墨纸砚,我要赋诗一首!” 一语打断众人对自己的关注,刘汉昌几人便是抬来书桌,又从昌泰酒楼的柜台处找来笔墨纸砚,放置于沈淇的身前。 宋彪与黄三原本就怀着见识一下沈淇之才的愿望而来,这会都围在他的四周,不知道他能写出何等惊人大作,就连斗文帮三雄也未曾离开,靠近桌旁,等着一睹沈淇的诗作。 沈淇此刻摊开一张白纸,拿起大号毛笔蘸上浓墨,稍稍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直上云霄的奇遇后,在纸张的右侧写下了诗名。 众人被沈淇飘逸洒脱的墨迹所吸引,暗暗赞叹之时,看到诗名为 随即又见沈淇书写正文,一联二联三联四联皆是一气呵成,未见停顿。 这一次写下的是四联八句,乃是一首七言律诗,旁边的诛心三人看完全诗,神色已然不能平静,宋彪与黄三两人则是忍不住捶胸大呼。 特别是当沈淇写完最后一字,七言律诗间精芒泛起,刺得人眼不敢直视,好在沈淇心思一动,笔力精芒收缩,大家才从惊骇之中恢复镇定。 “好诗,外甥女婿果然才情惊世!” 沈淇这时候完成落款,盖上印泥,从外面赶过来观望的刘昌泰等人也走了进来,他对酒楼被破坏之事早已经忘到九霄云外。 其中张尧文、陈天宝、王怀瑞皆是在场,又一次目睹沈淇的佳作,他们发觉沈淇的笔力更强,才华更加惊人。还有楼上的陈家三千金也在观望,她们从楼梯处将那幅大作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在大家的灼热目光下,这首名为的七言律诗正文是: 一点神机出类萃,万条瑞气仙来访。 晴空把酒随云上,笑叹泥底有人狂。 今日执笔豪情盛,来年谁敢做文王。 古来百家先哲尽,唯有天地对苍茫。 面对他们的震感表情,沈淇完成大作后搁笔微笑,负手而立的朝着纸间字迹吹了一口气。刹那间,那纸张飘飞而起,最后飞向了大厅正对面的一面墙壁上,而后是紧紧贴在了其上。 刘昌泰看到纸张贴在自家酒楼上,猛然意识到沈淇是要将此诗送给自己。 “外甥女婿,这诗作当真要送给我?” 面对刘昌泰的不敢相信,沈淇认真点头道: “自然是真的,否则也不会叫,况且今日一战,差点将整座酒楼给毁了,这首七言律诗就当做是赔偿。” 刘昌泰得到肯定答复,老脸变得欣喜若狂起来,有这首沈淇亲笔创作的诗篇,往后这昌泰酒楼一定会有无数前来欣赏的顾客,到时候必定赚得盆满钵满。 诗作完成,众人也都大饱眼福,可热闹远未结束,只听到骤然有人惊叹一声,发现自己握笔的手掌上笔力精芒大放。 “天啊,欣赏完这首,我多年未动的笔力终于得到晋升了!” 在他之后,宋彪与黄三也惊喜发现自己笔力一段的实力得到了上涨,刺眼的笔力精芒从他们的手掌上冒了出来。 不光是他们,就连与沈淇熟悉的张尧文、陈天宝、王怀瑞、以及李庆刚、刘汉昌等人都是如此,一时间残破的大厅里不断有人发出惊喜之声,握笔的手掌上散发出丝丝精芒。 不过在这些人里面,沈淇抬眼一扫,发现诛心三人不知何时离开了。他们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刚要出城门之时,诛心陡然站定在了原地,一只手正紧紧抓住握笔手掌的手腕上,那里面隐隐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的感觉。 在他察觉这等不寻常的情况之后,他的眼瞳爆睁,终于看到握笔的手掌上冒出了大量刺眼的精芒,而他旁边的杀人与灭绝也是如此,满脸惊愕的盯着自己精芒闪烁的手掌,发觉笔力从两丈处冒出了一点。ps:收藏推荐一下吧,写这首死了不少脑细胞…… 第四十章 倒打一耙 这诛心三人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成自己的心情,忍不住回头看向昌泰酒楼那个方向,没想到这一次因为沈淇得了这么大的便宜。 之后沈淇在昌泰酒楼收回关注诛心三人的注意力,看着宋彪等众多书商道: “宋老板,黄老板,既然皆大欢喜,容我向你们介绍一下,然后商讨一下签订合作契约之事。” 宋彪二人闻言,与身边的其他书商对视一眼,而后是哈哈大笑道: “沈掌柜不必费这些口舌,这就不用介绍了,我们愿意直接签订合作契约!” 此话一出,其他的书商点头附和,他们从沈淇身上得了这么大的便宜,自是愿意与沈淇的合作,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信沈淇的能力,一定可以办好。 沈淇此时大喜,命刘艺传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契约,让宋彪与黄三先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再按上手印,一边的陈天宝见事情比较顺利,悄悄返回了陈府。 在这之后,沈淇还是向众多书商讲解了这本的卖点,也好方便他们回去宣传。主要是告诉他们这本将会有泉州知府亲自撰写发刊词,还有本县张县令与神童李光地的大作刊发。此外内还会为神秘才女开辟专栏,她笔下的文字教人魂牵梦绕,回味无穷。最最后,沈淇才提起自己在里会有长篇连载,但这后来成了宋彪他们回去宣传的重头戏,他们宣传的标语大意都是惊世鬼才沈淇有旷世巨作连载于,敬请期待。 如此一来,签订完契约的宋彪他们被沈淇留下来痛饮一场,其余人都是散开了。 在他们与宋彪他们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金家的人聚集在被烧成一堆炭渣的金陵书坊前,个个是欲哭无泪。其中以金权国、金强子、洪继朴的脸色最难看。 “强子,都是你惹的祸!” 瞪着满眼黑炭的金权国脸色阴沉,突然将目光落在旁边的金强子身上,这个败家子给他惹了**烦。想想金陵书坊内的藏书价值就多达十多万两白银,还有很多刻印用的笔墨纸砚以及雕刻完成的刻板,都是价值不菲,所有的损失加在一起有二三十万两白银。 金强子也知道这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他有办法挽回损失,只见他露出一丝狡诈道: “爹你慌心痛,虽然咱们的书坊被烧了,但我们大可以将盛达书坊告上公堂,但时候那小子还不得乖乖赔偿咱们所有的损失。” 金强子这种倒打一耙的办法让金权国眼前一亮,连金陵书坊掌柜的洪继朴也觉得此举可行。 金权国这时候深思熟虑起来,他想到虽然张县令与沈淇的关系不错,但自己的金陵书坊毁在沈淇之手的事**尽皆知,料他们无法如此颠倒黑白,毕竟他金家在安溪县也是有一定分量的,而且知道内幕的斗文帮收了酬金,不可能说出此事的真相。 “好,洪掌柜,你现在就去书写告状,将沈淇连同整个盛达书坊告上公堂!” 金权国考虑清楚,即刻让洪继朴去准备,还派家仆看护火灾现场,又去附近找来一些目击证人,到时候看沈淇还有什么话可狡辩。 在昌泰酒楼里饮完酒,沈淇送走了高高兴兴的宋彪等书商,刘汉昌则在带着下人来抢修大厅,好在有沈淇的笔力相护,这家酒楼到不了。 沈淇让李庆刚他们先回去了,自己在残破的大门口看向外面,在视线的尽头,可见一大片黑乎乎的断壁残垣,他可知道那里就是金陵书坊。 正当沈淇料到金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时候,昌泰酒楼的二楼,忽然传来女子悦耳的嬉笑声,沈淇转过身来,发现是陈家三千金还未离去。 于是他带着好奇心走了上去,这三姐妹这会儿正坐在一个包间内喝香茶吃糕点,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高兴事。 “咚咚。” 沈淇直接走到包间门口敲响了房门,而后听到开朗活泼的陈蓉以为是送茶水的仆人,叫唤道: “快进来,我们的茶水已经没了!” 沈淇听到后心情愉悦的一掌推开房门,当看到是一身灰白长衫的沈淇时,三位大小姐都愣住了,然后还是听到陈蓉欢乐的招呼道: “沈淇公子来了,快请坐,我们刚才正在谈论你呢,那首好有气势!” “三位小姐过奖了。” 面对此话的沈淇客气一笑,随后找一个空的位置坐了下来,正是在陈琳与陈婉之间,对面则是性格开朗的陈蓉。 刚坐下来的沈淇看了看身边只有九岁的陈婉,这小萝莉啃着一块白色糕点,粉雕玉砌的小脸充满了可爱。再看另一边的陈琳,情窦初开的她却是显得有些紧张,拘谨的坐在桌前,连眼睛都不敢看身边的沈淇。 见状的沈淇便将注意力放在对面的陈蓉身上,这个十四岁的姑娘同样是俊秀得很,看得沈淇直觉赏心悦目。 随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的沈淇挪开目光,看了看身边各有特点的三位美人道: “在下正在筹备,听闻陈家三千金饱读诗书,皆有才华,为何不给我投一篇稿子?” 这话刚出口,对面的陈蓉却是忽然掩嘴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教沈淇一阵摸不着头脑。 “陈蓉二小姐为何发笑?” 沈淇如此一问,发现陈蓉将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陈琳身上,这个沉默寡言的姑娘的俏脸上露出羞涩与紧张,眼神更是变得闪烁其词。 沈淇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暗道莫不是陈琳给自己投了稿子,而且他很自然的联想到“花间词女”,还有那篇里的女主卢婉蓉,她的名字不正是从陈婉与陈蓉的名字里得来的吗? “陈琳小姐,冒昧问一句,你可喜欢世情小说?” 沈淇抓住时机询问,他正头痛找不到花间词女本人,而淑女习气颇重的陈琳闻言猛然抬头,脸颊已经不受控制的红得像是熟透的柿子,她欲言又止,想要解释但却紧张得开不了口。 最终这位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陈家大小姐夺门而出,只留下羞涩的背影让沈淇愣愣失神。 第四十一章 神秘孩童 自从沈淇与陈琳相见,这算是第一次对她有了比较具体的了解。 他随即起身道: “两位小姐,我先走一步。” 陈蓉点了点头,知道他只要去找自己的姐姐。 沈淇快步离开昌泰酒楼,刚到门口却是听到有熟悉的响声出现,正是有不少学堂正在教授自己的那首,没想到传播的速度这么快。 稍微听了一下,沈淇继续赶路,不多时回到了盛达书坊。 他找到刘汉昌,让他把那份的稿纸拿过来,随即又离开了盛达书坊,直奔陈府。 得到消息的陈天宝放下手中的事情,到客厅见了沈淇,这一次的态度更加客气道: “沈淇小友有何事?” “庄主,来看看这个,这篇可是陈琳小姐的手迹?” 沈淇开门见山,将手稿递到陈天宝的眼前,他第一眼便是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陈天宝未发话,先是将整篇稿子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完后他抬头朝着沈淇露出笑意道: “沈淇小友可曾发现这故事之中的男主角的经历虽然与你不同,但是从其中可以看到一些你自己的影子?” 陈天宝如此一问,沈淇当即是眼前一亮,发现故事之中的“秦尚义”还真有点自己的影子,不过却不好自以为是的说些什么。 陈天宝接着将稿子递给沈淇若有所思道: “这稿子的确是小女陈琳的手迹,但做父亲的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她有如此文采。” 沈淇则是笑着回道: “陈琳小姐正是闺中待字的年纪,她有什么心思你不可能全都知道。” 在此之后,沈淇将自己希望陈琳成为盛达书坊的契约文人一事讲了一遍,包括为她开辟专栏之事也仔仔细细的讲述了一下。 陈天宝当时极为高兴,马上是同意道: “你的提议很好,但是以她的性子,你去谈的话多半成不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才行。” “那好,在下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沈淇见事情说定,心中一喜,而后又急忙告辞回去,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等到沈淇返回盛达书坊,守店的李庆刚迎上前来,口中着急道: “掌柜的,大事不好,张县令来访,有要事与你相商。” “别慌,我已经有此预料。” 沈淇安抚李庆刚一声,自己快步走进了后院,正在院子里焦急踱步的张尧文回过头来,出口说道: “沈淇小友这次有**烦了,金家父子控告你烧毁他们整个金陵书坊,要向你以及盛达书坊索要三十七万两白银,你可有应对之策?” 沈淇闻之一笑,将张尧文请进自己书房里坐下道: “张县令应该也料到请斗文帮三雄过来的是金家了,但现在他们还要厚着脸皮向我索赔,那还是万万不能顺他们心意的!” “话虽如此,但是别人手里有人证物证,但却你没有他们主动挑事的证据,这可如何是好?” 张尧文明白沈淇所说的,但作为一县之主,他眼下也没有办法袒护沈淇。 不料沈淇此时冷笑一声道: “张县令按规矩办事即可,但我面对金强子这样的人,那就只能特事特办,否则就只能受他们之气了。” 张尧文此刻莫名觉得身体一寒,从沈淇的身上感受到了森冷的杀气,但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好,我会将开堂之日定在明日中午,你有什么措施快快实施。” 张尧文只能帮到这里了,讲完就回到了县衙。 正当沈淇满脸杀机的想要做些什么之际,在安县城里却有一批神秘人进城。他们一行几十位,个个都是拥有笔力三段的实力,不过这些人保护的却是两位没有笔力之人。 此二人一老一少,老的满脸皱纹,长辫子斑白,看起来历经沧桑,而且从他的面相来看,似是一位太监,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只有八岁的男童,这孩子衣着华丽,面相有些清冷,但是双目炯炯有神,身怀大才。 当他们包下安溪县最大的客栈后,八岁少年略显期待的带着老者询问道: “吴中阳,泉州知府呈报给国子监的折子里说是此县出了一位稀世罕见的鬼才对吧?” 少年如此问话,名叫吴中阳的老者谦卑道: “皇上放心,咱们来的地方没错,但愿那叶树德没有夸大其词,否则皇上一定要严惩他!” 吴中阳口中的皇上便是这只有八岁的少年康熙,虽然富有才华,但奈何年龄尚幼,还未掌握大权。此次他前来安溪县,是从国子监处听闻这里出了一位鬼才,想要来验证一番。 “吴中阳莫要先下结论,兴许我们会有大收获,若真能在此处得一稀世鬼才,我大清国面临的种种弊病都有希望化解,倒时候朕要向四海立威,令万国来朝!” 年幼的康熙帝说完,守卫森严的客栈外面,有一名探子进来汇报道: “皇上,已经打听到那名鬼才的下落,但他目前遇到一点麻烦,被一金姓人家告上公堂,索要三十七万两白银,不过据我们的情报得知,此事的起因完全就是由那金姓人家引起的。” 探子说完,康熙帝大怒: “朕最见不得那些奸诈之人,此行被我遇上,定要教他们连肠子都悔青!” 康熙言罢,带着吴中阳出门,直奔沈淇的盛达书坊。他此次是秘密前来,没有外人知道他的身份。 不消片刻,在几名探子的暗引下,康熙帝与吴中阳出现在了盛达书坊门口。 里面的李庆刚正在算账,看到有客人来访,热情的迎了上去: “呦,二位爷,欢迎光临,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康熙帝闻言只是抬眼往后面看,吴中阳则是直接拿出一锭银子赏给李庆刚道: “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们公子慕名来访,希望能够与他一见。” 李庆刚这时候被眼前之人的豪爽举动惊呆,收起银子便是冲进了后院书房: “掌柜的,天大的好事,外面有一个贵公子来访,估计来头不小!” 第四十二章 问计天下 正在书房里拿着纸笔准备去一趟金家的沈淇停了下来,他原本想蒙面潜入金府,将他们父子打得卧床不起以示警告,必要的时候大不了将他们这类可恨之人灭掉。 沈淇放下纸笔,收敛起身上淡淡的杀气看向李庆刚,他从衣袖里掏出吴中阳赏赐的一锭银子笑道: “掌柜的,这是那小孩的随从打赏的一锭银子,你看见不见,若是不见,我便将银子退还给他们。” 沈淇自然知道李庆刚舍不得这锭银子,坐回书桌前摆手道: “出手倒是大方,去将他们请进来吧,我看看是何方权贵。” 得到许可的李庆刚大喜,立刻是奔出了房门,将他们二人请了进来。 沈淇正安静的坐在书桌前,当看着年仅八岁的康熙帝进来时,他瞬间觉得眼前一亮,好像看到了一块还未雕琢的玉石。 “先生好。” 康熙帝与沈淇对视的第一眼,也是觉得对方的气场与常人不同,但很快恢复镇定,恭恭敬敬的给沈淇拜了一拜,就如同学生拜见教书先生。 “不必客气,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沈淇见他小小年纪举止得体,马上起身迎了上去,而还未等到康熙帝回答,后面的吴中阳抢着说道: “我家公子姓黄,名文龙,是慕名前来拜访您的,至于来历,请沈淇公子莫要多问,不方便告之。” 沈淇此时心绪流转,暗道这八岁的神秘小孩的名字应该不是真名,想想“黄文龙”这样的名字一般人可不敢用,弄不好会给你带上一个谋权篡位的帽子。 他随之向着面前八岁的“黄文龙”作辑道: “黄公子应该是远道而来,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康熙帝这一刻却是变得眉头紧锁,回头示意吴中阳在门口守着后才认真道: “听闻先生有大才,特来向您询问天下大计,若是先生能解开我的心结,黄文龙愿意拜您为师。” 沈淇听到一个小小孩童说话如此沉稳而又霸气,不由得有些吃惊他的来历,为何他要关心天下大计?为何天下大事会成为他的心结?莫非…… 想到这里,沈淇看着康熙帝的眼神更加凝重起来,冥冥中好似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王霸之气。 他很快对眼前的小孩刮目相看,一番思索后负手而立道: “黄公子有此要求,在下就献丑了,据我所闻,当今天下从朝堂至地方,上有辅臣专权,下有三藩割据,北有草原铁蹄虎视,南有台湾郑氏袭扰,华夏大地可谓是正处在大一统的前夕,又听闻当今天子刚刚即位,虽有宏图大志,但却力不从心。” 说到此处,年幼的康熙看了一眼沈淇,料到他应该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并未当场承认。 他继续装作黄文龙道: “先生博学多闻,文龙佩服,但面对如此层层叠叠的困难,该如何是好?” 沈淇此刻举头看向门口,稍稍思索酝酿便开口道: “当今天子尚幼,切不可操之过急,所以我的建议是面对种种棘手之事,能进则进,不能进则要力图保持现状,待日后时机成熟,可由近及远,从易到难,各个击破。” 沈淇一眼点醒了康熙帝,他当即觉得茅塞顿开,心头的种种心结被沈淇简单易懂的解说破解了。 不过他还未问完,跟着追问道: “先生的话语可谓是举重若轻,能否详细说说如何由近及远,从易到难?” 沈淇已经做好准备,随即开口回答道: “以上四难,辅臣专权与草原铁蹄虎视可归为最近,但要从难易程度而言,解决辅臣专权较易,所以可先从八大辅臣下手,若能解决此难,三藩割据与草原铁蹄虎视可归为较近,但二者相比,征伐草原铁蹄较难,故而必须全力应对三藩之难,若能平定三藩,大清国运稳固,随后较难的草原铁蹄虎视也将变得不难,最后举全国之力降服台湾郑氏也就由难转易了,此法简述为难易可相转,强弱乃相对,希望黄公子能够记下。” 沈淇一条一条的讲完,八岁的康熙帝陷入了沉思,随之他颇受启发道: “难易可相转,强弱乃相对,先生出口便是大智慧,文龙受益匪浅!” 言罢,八岁的康熙帝扑通跪地,惊得门口的吴中阳几步冲了进来惶恐道: “公子爷使不得,使不得啊,您怎么能够给庶民下跪?” 康熙帝却对此满不在乎,很是高兴的对身边的吴中阳道: “有何不可,先生教授我大道,我便敬他为尊师。” 沈淇对他的举动也感到很是意外,马上扶起他道: “黄公子不该如此,往后只需作辑相拜便可。” 康熙帝闻声,脸上的喜悦更加明显道: “如此说来,先生愿意收我为徒了?” 对此事,沈淇有什么不愿意的,他哈哈一笑道: “黄公子本身就有大才,若能收得你这等高徒,我沈淇这辈子就值了。” 一问一答,这对师徒便正式结缘,最后还想要去一趟金家的沈淇送走了康熙帝: “文龙,你先回客栈,待我先去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 被沈淇如此亲昵叫唤的康熙帝很高兴,点头同意道: “那好,先生先去忙,文龙这些时日会留在安溪县,希望还能从先生口中学到更多的大道。” 如此这般,康熙帝与吴中阳一起离开了盛达书坊,不过他们离开没多久,又见吴中阳一个人急匆匆返回道: “沈淇公子,既然与我家少爷成为了师徒,就请收下这点谢礼,会有大用。” 吴中阳送给沈淇的是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打开一看后,竟是直放金芒,让沈淇一阵诧异。 随着这金芒的逐渐消退,他认出木匣子里放置着一块半大的金牌,拿出来一看后,上面赫然刻印着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免死金牌! 沈淇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条件反射般的握紧这块免死金牌,对康熙帝的身份更加确定: “你便是宫中的吴总管吧,那他必定就是当今……” “住口!” 当沈淇最后的话语还未出口,吴中阳严肃厉喝,直接打断了沈淇的话,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康熙帝在此处。 第四十三章 自作孽 沈淇被阻止,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抱歉,吴总管勿怪。” 吴中阳见此点头应了一声,而后又急匆匆离开了盛达书坊,追上了康熙帝。 沈淇将免死金牌藏在了身上,但却没打算轻易使用,现在他按照原来的计划赶去了金家。 “轰!” 沈淇到了金家门口,从袖口里掏出自己的那只普通毛笔,一笔点下,笔毫瞬间将金家紧闭的大门轰得粉碎,漫天烟尘里可见刺眼的笔力精芒激射而开。 被惊动的金家众人马上赶到了门口,当看到沈淇阴沉着脸颊走进来后,金权国与金强子脸上有些发白,但仍旧听到金强子这个罪魁祸首厉喝道: “你想干什么,我金家众人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却也不是你想欺负就欺负的!” 此话让沈淇冷笑起来,盯着害怕的金强子道: “今日是来警告你们的,若不见好就收,休怪我心狠手辣!” 沈淇之言极具杀伤力,听得旁边的金权国惶惶不安,但他终究是没有出声为自己留条后路。 “姓沈的,你不要猖狂,烧毁我金陵书坊之事可是人尽皆知,明日我们便对薄公堂,看你还有什么法子!” 相比于金权国的顾虑,金强子却是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冲上前与沈淇针锋相对,双眼瞪得大大的。 就在此刻,众人以为沈淇被金强子的气势压制时,他却是突兀气息浮动,旋即可见他猛然抬手手中紧握的毛笔,一团刺眼的笔力精芒亮起,瞬间笼罩着了金强子的身体,让他僵硬不能动。 再看对面的金权国众人,皆是被沈淇两丈一尺高的笔力精芒冲击得蒙住双眼,脚步连连后退。 “啊!” 在他们还未退得很远之际,沈淇手中的毛笔落下,在金强子的左脸上画下一笔,一撇浓墨落在了上面,而在金强子的感觉里,那时候就像有锋利的小刀在自己脸上刻画,那一撇在他的脸上化作了锋利的刀痕。( 平南) 紧接着,在金强子的声声惨叫里,沈淇的毛笔一起一落,快速在他的左脸上刻画出了三个血迹斑斑的正楷字迹,丝丝痛疼,教他几乎站不稳了。 然而这还未完,沈淇一个耳光扇去,将他的右脸打了过来,随即他快速下笔,在金强子的右脸上迅猛刻画,又有三个满是血迹的正楷字迹出现了。 “事不过三,这是给你的第二次教训。” 写完六字,沈淇的气势松懈起来,笔力精芒收缩,身体僵硬的金强子摇摇晃晃的扑倒在地。 金权国与众多的仆人见状急忙扑了过来,众人围着神志都有些迷糊的金强子,看到他的脸上被沈淇用毛笔刻画出了六个入木三分的正楷血字,正是: 自作孽,不可活! 即便字迹在金强子的身上,但金权国他们还是感觉到血字间蕴含凶猛的笔力冲击,再看旁边的沈淇,已经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咳咳……” 一直到沈淇离开半日之后,有些迷糊的金强子才迷糊起来。他躺在**难受的咳嗽几声,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 随之他觉得脸上生痛,赶忙爬起来照了照镜子。那一刻,金强子盯着光滑的铜镜,脸色苍白的惨叫一声,声音震动了整个金府。 “强子!” 金权国这个当爹的闻声赶了过来,进门就看到金强子盯着铜镜,抱着自己的脑袋像是中邪一般。 他看到镜子里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六个结痂的血字非常醒目,而且他明白这是沈淇所达到的一种极高的笔力境界,入木三分,往后这六字 永远也消除不了。 “强子,你还好吧?” 呆在门口的金权国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小心不安的走了进来,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爹,我一定要那姓沈的付出代价!” 不想此时的金强子没有想不开,第一个念头是必须找沈淇报仇,到时候一定要让他在公堂上赔得底朝天,往后还要更加严厉的毒害他,让他死全家! 金权国看着儿子的激进举动,无可奈何的叹气道: “算了,咱们斗不过他的,就算在公堂上赢了他,凭借他的笔力与盛达钱庄的财力,我们金家难以在安溪县立足。” 金强子这时候泄气了,没有金权国的支持,他掀不起多大的浪,不过他马上冷静了一点,想先让金权国同意状告他。 “爹,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们金家的主要产业就是金陵书坊,必须向他索赔才行,否则我们金家将会一落千丈,从此成为安溪县的三流势力。” 听儿子这么一说,金权国何尝不知,最后他没有办法道: “好吧,等到明天在公堂上赢了,我们就马上去登门和解,像他那样的人,咱们惹不起。” 得到这个答复后,金强子却是在心中狠毒的暗自道:哼,我不仅要让你赔钱,还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想到这里,金强子送走了金权国,而后找来自己的那帮下人,吩咐他们去调查一下沈淇家里的情况,最后他得知沈淇的娘亲过世不久,家里还有一个老父,另外他在邻村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 “好,你们听好了,晚上过去……” 在屋内召集下人的金强子惊喜起来,他命令一帮下人晚上悄悄去除掉沈锄与邹曼珊全家,明天要让沈淇遭受双重打击。 眼下的沈淇回到了盛达书坊阅稿,关于金家将他告上法庭之事已经人尽皆知,但却未见陈天宝这个幕后老板来找他,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不愿意给沈淇压力。 此外大家茶余饭后对此事进行了热烈的讨论,甚至还有神秘人下赌注,赌明日在公堂上的输赢。 沈淇听闻此事后,让李庆刚出去了解了一下,回来他神秘兮兮的对沈淇小声道: “掌柜的,你可万万想不到,这一次发起这个赌注的正是陈庄主,估计他这一次能赚不少,连我刚才也压了一锭银子。” 沈淇坐在书桌前哑然失笑,原来陈天宝不来找自己,是想在万一需要赔钱之前赚一笔,不愧是会赚钱的钱庄大老板。ps:离开了一段时间,抱歉,以后会稳定每天两更。另外我发现在起点搜索好像找不到,但在搜索出来的书籍里往后看一下就能找到,一开始的时候需要往后翻两页才能找到,现在慢慢的升上去了,估计因此流失不少读者。为了方便阅读,最好还是收藏一下吧,感激不尽。 第四十四章 反被抓 笑完之后,沈淇看向书桌对面的李庆刚道: “你压的是谁赢?” 李庆刚嘿嘿一笑,信心满满的回道: “看掌柜这话说的,我当然会压你赢了。” “哦,那可不一定,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胜利。” 沈淇见他料定自己必胜,直接泼了他一头冷水,这李庆刚一下子懵了,最后是脸色发黑的坐在了地上。那一锭银子可够他用好几年的。 “掌柜的,没把握你还这么安心的坐在这里阅稿?” 李庆刚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盯着对自己发笑的沈淇,对方于是将桌面上一叠稿子拿起来地给他道: “吓你的,快起来吧,往后这些稿子你也审阅,若是你选中的上等稿子里有一篇让我爱不释手,我会直接赏你一一百文钱,算在你每月的工钱里。” 沈淇如此一说,李庆刚爬起来抓过那叠稿子,欣喜异常的确认道: “一百文钱可也不是小数目,掌柜的此话当真?” “自然。” 得到肯定答复,李庆刚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连连谢过沈淇后跑过去阅稿了。 等他离开,沈淇按了按胸口,灰白长衫里有一块硬邦邦的金牌,上面泛着他的体温。 这一次他的征稿活动其实很成功,有叶树德的发刊词,有张尧文、李光地的精彩短篇,还有花间词女的专栏,再加上他自己的长篇连载,销路方面已经有些保证。 盘算了一下这些事情,他又去刘汉昌四兄妹那里看了看,现在他们每人都招了一名帮工,也算是他们的徒弟,可以帮助他们打理很多事情。 前前后后一看,所有的事情都井井有条,盛达书坊已经具备雏形,只等下月发行第一期。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半夜,沈淇坐在书房里继续写作,从金府里却是早就有着一批人在大白天离开了安溪县城。 他们此刻分为了两批,抱着大量茅草出现在了沈锄与邹曼珊两家居住的房子前。一番手忙脚乱后,他们在两栋房子周围点燃了一捆捆茅草。 当火势燃起,这些人在黑夜里森然冷笑,以为睡梦中的两家人必死无疑。 然而他们错了,在他们的茅草愈发旺盛后,呼呼升腾的火光里里透露出一股不祥的气息,沈淇那幅挂在自家大堂里的山水画中有着笔力精芒被不祥的气息刺激到,随即便是有着旺盛的笔力精芒爆发出来,一瞬间穿透屋顶与墙壁,照亮了整间房屋。同时可见威猛的气势散发,轻易将四周的茅草堆弹开,不少燃烧的茅草落在那些人的身上,将他们统统点燃了。 再看屋内熟睡的沈锄,被他们的惨叫声里惊醒,加上附近的乡民赶来,正好将这批放火的人抓住了,这些人被救后也只能乖乖认罪。 在这整个过程里,水磨子藏在那幅山水画里睁眼一看,而后又悄无声息的闭上了。 在邹曼珊家也是如此,沈淇题写的那幅“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的横幅上有笔力精芒绽放,一下子弹开了所有的茅草,几名放火人被笔力打开几米远,差点没死掉。 这些人自然也被惊醒的邹尚柱抓住,邹曼珊披着外套出来,看到几名口吐鲜血的黑衣人跪在自家院子里。当从他们口中得知是因为沈淇才来与自家作对时,她一个念头便是跑回房间里穿好衣服,乘着夜色跑出了家门。 刘慧兰见女儿半夜出门,想要阻拦但最终没有出声。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一个人在夜色里狂奔里的邹曼珊又惊又怕,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忧心沈淇的安危,后来竟然是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好在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坏人,她最后安全到达了城门口。 沈淇在屋内将写到了第六回,在写到其中一行之际,他的心头被一股奇怪的感觉冲击到,忍不住停笔往窗外看了看。 通过晃动的烛光,沈淇凝望着夜色觉得心头宁静,但他忽然在静谧之中听到了一丝微弱的熟悉哭喊声。 原来是担心沈淇安危的邹曼珊在城门口被挡了下来,一个人哭红了双眼,直唤沈淇的大名,但守城的士兵没有命令,不敢擅自放她进去。 沈淇听到声音很微弱,虽然很快又什么都听不到了,但他还是带着激动疑惑的心情冲出了房门。 “掌柜的!” 沈淇出门那一刻,连夜阅稿的李庆刚听到动静追了出去,他在后面大喊,但沈淇却只顾着疑惑的在夜色里四处观望,寻找着那只出现一下的微弱声音。 安溪县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人来说面积还是有点宽广,寻常人若不是感觉灵敏,根本发现不了邹曼珊的声音,而且沈淇更多的是凭借对心上人气息的高度**来作出判断的。 就这样从县城中央走出了一点距离,沈淇再也没听到那种声音,但是他心中的熟悉感觉却是越发强烈,只能是一步不停的顺着感觉行去。 这使得后面的李庆刚还以为自家掌柜的是被鬼上身了。 邹曼珊这时已经哭累了,一个人坐在城门旁边的墙壁上抽泣着,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这样冲到了县城。在旁边看着的城门衙役也看不下去了,有人商量着是不是去县衙请示一下,这会儿已经有衙役到了县衙门口。 不过来者忧心忡忡,谁都知道半夜叫醒县衙大人,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什么,一个女子半夜来找沈掌柜的,快带我去,本县要亲自去迎接!” 不料这名来禀报的衙役白担心了一场,被叫醒的张尧文听说是找沈淇的,立马翻身下床,嚷嚷着要亲自去迎接。 在他一边整理衣冠,一边随着衙役狂奔出去的时刻,沈淇已经面色凝重的到了半开的城门口。借助着微弱的灯笼火光,他看到有几名衙役在大门处交头接耳,低声细语,而在他们旁边的墙壁下,沈淇分明听到了一声一声的熟悉抽泣。那教人心醉的哭声,除了邹曼珊,还能是何人发出的?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守门者警觉起来,当看到是沈淇后,他们先是一喜,随后意识到差点哭晕过去的女子正是来找他的。 好在沈淇直接嘘声示意他们安静,自己随后加快脚步,出现在了城门外。他一眼就看到城墙下有一道瑟瑟发抖的女子身影蹲着,抽噎之时,那女子不停的抹去眼泪,令得他鼻子酸涩,呼吸颤抖。 “珊儿。” 随后在那女子的猝不及防里,蹲在城墙下的邹曼珊陡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动情叫唤。她举头望去,泪眼婆娑里只见有一道挺拔清瘦的黑影伫立在自己的跟前。ps:这一章本来昨天晚上就码好了,但由于用的是网卡,遇上刮风下雨就经常没信号,一直到现在才能登陆作者后台,抱歉。马上去码第二章。 第四十五章 死到临头 隔着夜色相望,邹曼珊抬头便是认出了沈淇,她一头扑了过去。 默默无语里,邹曼珊在沈淇怀里潸然泪下,冰凉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胸口。 随后沈淇见她哭累了,询问了一下她为何半夜来到县城,才知道是金强子半夜派人去火烧她家的房屋。 “好个不知死活的金强子,天亮之后定要教你悔不当初!” 沈淇闻言大怒,还马上想到他们必定也去火烧了自家的的院落。 正当沈淇得知这一消息恼怒至极时,后面的李庆刚大气直喘的赶来。 “掌柜的,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鬼上身!” 李庆刚喊完,又听到张尧文从夜色里赶来,老远就招呼道: “沈掌柜,听说有姑娘找你,本县亲自来迎接了!” 听他的话,被沈淇搂住一个胳膊的邹曼珊破涕为笑,一双噙着泪光的眼眸害羞的看了看沈淇。 沈淇见状却是心中一喜,暗道可以抓住金强子一个大把柄。 于是他将邹曼珊传达之事讲述了一遍,张尧文立刻是勃然大怒。 “金家好大的胆子,我现在就命人缉拿他们全家!” 对于张尧文这话,沈淇赶忙阻止道: “张县令莫慌,我们可以连夜将那伙人悄悄押回县衙,等到中午开堂可以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沈淇这建议很对,张尧文一思量,觉得有理。 所以在沈淇与张尧文的安排下,李庆刚带着一批衙役先后去祥华村与邹家坳将放火之人带回了县衙关押,连夜对他们进行了审讯。此外张尧文下了封口令,谁要敢将此事说出一个字,重打三百板,这足以打死一个人了。 如此一来,沈淇带着邹曼珊先行回到了盛达书坊,看着天色已暗,他安排邹曼珊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下,自己则继续专心致志的完成。 天色逐渐大亮之后,沈淇找来李庆刚,让他去县衙大牢,找那批放火之人的头头写一封书信,然后交由他乔装打扮后送到了金强子手中。 这时候的金强子正在大门口观望,担心着为何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他看到带着大胡子的李庆刚根本认不出来。 “小人是从城外进来的,这是几位爷托我送到金府的书信,请收好。” 李庆刚装作乡下人献上书信,金强子闻言喜出望外,急忙赏给李庆刚一锭银子,而后拿过书信认真读了起来。 他从信中得知,这一次的放火行动很成功,沈淇的父亲还有老丈人全家都被活活烧死了,但一早得知情况的张县令封锁了城门,下令严查城内外,所以小的们只能先在外面躲一躲。 金强子看到这份完全捏造的书信,奸诈毒辣的笑了起来,心中咒骂沈淇也不得好死,将来还要先想办法让他也吃尽苦头。 在金强子看完书信后,意外得到一锭银子的李庆刚欣喜若狂,又是跑到下赌注的地方将这一锭银子也押上了,全部都压沈淇会赢。 沈淇这边,依旧在书房里安静写作,外面有些佣人已经起床忙碌,吵醒了熟睡在书房隔壁的邹曼珊。 “淇哥哥。” 邹曼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来到了沈淇的面前,她看着沈淇的身影,明显感觉到这段时间瘦了不少,看来筹备盛达书坊不是一件容易事。 “珊妹,你醒了。” 沈淇从写作的状态里醒来,看到邹曼珊就放下毛笔迎了上去,两人相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呦,掌柜的果然有福,这小娘子可真是美得惊人!” 正当他们俩脉脉含情的对视,外面先后起床的刘汉昌与刘艺传四兄妹围在了门口,他们看到邹曼珊窈窕的背影都觉得真真是个好姑娘,静美与温良的气质是她天生就有的。他们昨晚就知道堂姐刘慧兰的女儿来到了这里。 刘翠茹见状赶紧插上一句,小嘴得意道: “掌柜的,这说明我们刘家的姑娘一代代传下来的都是大美人,你可要好好珍惜。” 沈淇这会儿挽着邹曼珊白嫩的小手走到了门口,邹曼珊了解清楚四人的身份,有些怯生生道: “珊儿给舅舅和小姑妈行礼了。” 一番相认,很快就惊动了刘昌泰,他们一家三口蜂拥进盛达书坊,把邹曼珊拉回了自家喝茶去了,只留下沈淇一个人在院里陷入沉思。他在犹豫倒地杀不杀金强子这样的祸害。 恰在此刻,师爷王怀瑞来了,进后院着急道: “金家父子等不及了,大清早冲到县衙要求现在就开堂,县令大人已应允,你可有什么没准备好的?” 这金权国与金强子知道沈淇与张尧文的关系极好,担心中午开堂是为了方便沈淇做什么准备,所以出乎意料的要求大清早升堂。 沈淇身有免死金牌,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况且有昨晚抓住的几人,可让金家父子百口难辩。 所以他温和一笑道: “王师爷别着急,现在升堂也可以。” 就这样,金家父子要求现在升堂的消息传开,大量百姓聚集在公堂门口观望,那处下赌注的地方就更热闹了。 “升堂!” 众人到齐后,一番该走的流程走完,与沈淇对簿公堂的金强子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道: “今日状告你烧毁我金陵书坊一事,你可有狡辩之词?要求赔偿三十七万两白银之事你可有异议?” 金强子他们摆出了人证与物证,沈淇好似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 坐在高堂上的张尧文穿着朝服,盯着下面的沈淇,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连坐在另一边的师爷王怀瑞也在认真的看着他。 沈淇此时扫了扫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金家父子,不去回答金强子的话,反而是装出饶有兴趣的样子嘲讽道: “金公子,脸上的六字还痛么?” 言罢,堵在门口的男女老少齐刷刷盯着金强子的脸颊,有人缩在人群里哄笑一声: “我认出来了,那六字是‘自作孽,不可活’!” 被这么多人笑话,金强子涨红了脸,恼怒的摆手回击道: “哼,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别以为拖下去就可以不赔偿三十七万两白银!” 面对着金强子的咄咄逼人,沈淇还是未准备动手给他们颜色,继续平静的对金强子身边的金权国道: “金老爷,作为人父,你可有什么遗言对令公子说的?” 本来这也是一句调侃的话,但金权国与张尧文他们都是注意到沈淇的话里有两个字,遗言。 金权国当即被吓得身体一软,情不自禁的噗通跪倒在沈淇的面前道: “沈掌柜高抬贵手,饶命啊!” 被自己爹爹的话弄糊涂了,一心想着如何尽可能让沈淇难堪,让沈淇遭受打击的金强子猛然注意到“遗言”二字。 他先是一惊,后又露出狰狞喝道: “姓沈的,你最好认清形势,今日你在公堂之上必败无疑,就算你与县令大人有很深的交情,那也救不了你!” “啪!” 金强子的话刚出口,沈淇露出一丝怒气,一只手掌闪电般扇在了金强子的脸上,响亮的耳光声里,金强子的脸颊被打得通红,整个人更是陷入了一种快被人逼疯的状态里。 “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金强子暴怒起来,突兀从一名衙役身上抢过大刀,挥起便是砍向沈淇的脑袋。 “放肆,拦住他!” 看着一片乱糟糟的公堂,张尧文也是怒火中烧,惊堂木被重重拍在了桌面上。 随后旁边的衙役扑过去抓住金强子,但他身有笔力二段的实力,一番挣扎,先后将五名紧抱自己的衙役甩开,手中的大刀再一次砍向了沈淇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沈淇依旧是一动不动,透着寒芒的眼瞳凝望对面的金强子之际,突然是一脚踢了过去。 咚的一声,这一脚正中金强子的胸口,将他踢得人仰马翻在地,手中的大刀也不知何时被扑过去来的沈淇夺了过来。 “你这奸诈之人,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 沈淇制服他,将锋利的大刀架在了金强子的脖子上,这位金家的公子躺在地上想要挣扎,却发现沈淇已经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强猛的力道径直踩断了他的几根骨头。 “哇哇……” 金强子立刻是受了重伤,口中吐出了大团的鲜血,看得旁边的金权国忍无可忍,怒气滔天。 “沈掌柜,我一向对你礼让有加,没想到你会如此对待我家强子,况且这里是在公堂之上,你眼里还有县令大人,还有大清国法吗?” 发怒的金权国差点就忍不住动手了,不过他的话引起了围观者的议论,连高堂上的张尧文也有些坐不住了,沈淇这么对待金强子确实不合规矩。 但是还未等到张尧文出言阻止,沈淇一脚踢开重伤的金强子,明晃晃的大刀直指金权国的胸口森冷笑道: “哈哈,金老爷说得好像自己已然占据了道德的高地,而我沈淇却成为了无礼之辈,你别忘了,一切都是你们引起的,虽然我没有证据,但却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斗文帮三雄就是金家请来与我作对的,最后烧毁了金陵书坊,那也只是你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完的沈淇杀气腾腾,吓得金权国斗志全无,张尧文与王怀瑞也极为不安,以为沈淇要当场砍杀金家父子。 第四十六章 人人喊打 “沈掌柜,切莫冲动,要是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可,乐小,说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 在情况即将要失控的时候,张尧文坐在高堂上提醒了一下沈淇,但对方未曾理会。 金权国见有张尧文劝解,胆子大了点,色厉内荏道: “说得像真的一样,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我们金家要你赔钱道歉,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沈淇被刺激到了,怒气直冒的眼瞳紧盯着金权国这个表面正派的伪君子,然后是做出了一个让在场之人震惊无比的举动。 他猛力挥起一刀,雪亮的刀光亮起,吓得对面的金权国直往后退。 “你敢杀我,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金权国退开,但沈淇却是冷冷一笑,手中的大刀突然是急转落下,刀尖捅向了躺在地上满口鲜血的金强子。 “强子!” 沈淇的动作极快,金权国瞪大眼睛急喊一声,眼前便是有一片鲜血溅起。 “哇……” 金强子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盯着对面的沈淇,怎么都没想到他敢一刀刺穿自己的胸口。 金权国大受打击,身体一下子瘫软余地,其他的群众都是骚乱起来,还是第一次在公堂上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 “早就警告过你们,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淇看着断气的金强子,一把将带血的大刀拔了出来,那金强子的身体逐渐的僵硬了起来,脸上的六个字陡然是精芒四溢,正是沈淇的笔力精芒。 砰地一声,当这些精芒亮起,快速的化成一团灼热的火光散开,从金强子的头部蔓延到他的全身,快速的将其烧成为了灰烬。 金权国已经混乱了,双目凶恶的望着沈淇,突然嚎啕大哭的扑向高堂上的张尧文,口中大喊道: “杀人了,杀人了,县令大人莫不是想要包庇他!” 闻言的张尧文脸色极为难看,与旁边的王怀瑞对视一眼,随即准备命人将沈淇抓起来,前提是他不反抗,否则这里没人制得住他。 张尧文怔了片刻,最终是长叹一声道: “沈掌柜,都叫你莫要冲动了,看来你还是太过年轻,沉不住气,而今本县按规矩要拿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淇此时转过身来,笑着面对张尧文,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胸口,一块冰凉坚硬的金牌被他抓在了手中,然后就在他想着拿出免死金牌之时,围观群众的后面,一声冷淡至极的声音传了进来。 “慢着,我们可以证明金强子是该杀之人!” 声音极富冲击力,门口处立马让开一条道来,三位形态各异的黑衣人站立在了那里。 金权国看见他们心中一惊,冲上前去拦住道: “你们怎么能来这里,别忘了那五百两黄金!” 这来的三人是斗文帮三雄,刚才发声的正是中间的老大诛心,他瞧着金权国阴沉的脸,嘲讽的一掌推开他走了进来。 “这是一千两黄金,我们两清了。” 诛心顺手还将手中的一个不小的白袋子丢了过去,叮当的声响里,一堆金灿灿的金元宝滚了出来,让不少人眼馋得很。 “沈掌柜,我们斗文帮三雄愿意为你作证,证明确实是他们金家花五百两黄金请我们过去找你麻烦的,所以后来意外烧了他们的金陵书坊也是他们自找的。” 进来之后,诛心三人从一千两黄金旁边走过,三双眼睛都盯着一只手插入胸口的沈淇。 沈淇完全没想到他们会出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很快会心一笑,将手掌从灰白长衫里拿出,双手作辑道: “斗文帮三雄果然与传闻中大不相同。” “好,金权国你可还有何话狡辩?” 在他们对上一句话后,最最兴奋的却不是沈淇,坐在高堂上的张尧文狂喜,惊堂木重重拍在了香案上,惊得金权国失魂落魄,无言以对。 憋了半天,金权国跨过地上的一千两黄金,来回指着诛心、杀人、灭绝的鼻子道: “好好好,你们斗文帮就是这样承接任务的,不讲信义,指认雇主,往后还有谁敢找你们委托任务,你们这是在自绝后路!” 对于金权国的指责,诛心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壮硕的老二杀人一手抓在金权国的肩膀处,凶神恶煞的还击道: “我们斗文帮心甘情愿帮助沈掌柜,你管不着!” 沈淇见情况完全逆转,赶紧对张尧文道: “张县令,如今真相大白,可还要抓我?” 见此的张尧文指着沈淇欢喜一笑,随即怒喝道: “把狡猾奸诈的金权国给我抓起来,查封他们金家所有产业!” 金权国落入不利之镜,却还想做困兽之斗,挣脱开几名衙役辩解道: “不对,我们金家就算再有罪,也比不上沈掌柜的杀人之罪,别忘了我儿可是死在他的手上,县令大人难道想装糊涂?” 这话还真把张尧文难住了,方才他的确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机灵的王怀瑞赶忙建议道: “老爷,牢里还关押着几名金家的下人,他们被金强子派出去谋害四条人命,那可是重罪。” 听到此话的张尧文眼前一亮,马上命令道: “来人,带金家下人!” 金权国对此事一无所知,等到几名时常跟着金强子的下人跪在公堂上,他才得知昨晚金强子让他们去火烧沈锄与邹曼珊全家,要是得逞,四条人命可就没了。 沈淇见两种证人都在场,稍带倨傲的走到面如死灰的金权国面前: “金老爷,如何,你儿该不该死?你金家该不该灭?” 金权国没有了语言反驳,倒是不明真相的围观者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义愤填膺的高举手臂喊道: “该死,该灭!” “金强子这样的人早就应该从安溪县消失了!” “我们不少人都知道金家这些年黑白通吃,表面上一派清白相貌,暗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杀人放火的事情!” 面对这众人的围攻,金权国俨然陷入了四面楚歌,人人喊打的境地。他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更没料到原本把握十足的一场索赔会演变成灭门之灾。 第四十七章 帮主 之后经过张尧文的彻查,将金家这些年做的各种勾当都翻了出来,光是这些罪责就足以灭他们全家。可,乐小,说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 沈淇赢了这场争执,将斗文帮三雄请到了盛达书坊,刚好遇上李庆刚从下赌注的地方回来,手中捧着一堆碎银子。 “掌柜的,托您的福,两锭银子赚了这么多。” 看着李庆刚的高兴样,沈淇发现身边之人丝毫没有担心自己在公堂之上出什么差错,连邹曼珊、刘汉昌、陈天宝等人都没有过去看看,似乎都出奇的相信沈淇。 “不错,这一次陈庄主赚了多少?” 沈淇走近李庆刚,捡起一锭银子捏了捏。他的两根手指稍稍用力,坚硬的碎银子直接被捏得扁平,惊得诛心三人一阵错愕,这可是用笔力捏平的。 “估计至少有几万两,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李庆刚回答之后,沈淇放下变形的碎银子,将诛心三人请进了自己的书房,还吩咐李庆刚去沏了三杯好茶。 一番敬茶之后,沈淇感激道: “这一次实在没有料到你们斗文帮三雄会出现,往后希望多多来往,我比较喜欢你们这样缺少书生习气的读书人。” 沈淇此话刚出口,这三人都是有所动容,三双火热的眼瞳盯着他,最后是噗通跪地道: “既然沈掌柜喜欢我们,就请收我们做手下,我们斗文帮一直缺少一个有足够实力与威望的帮主!” 三者突然的请求又让沈淇始料未及,他端在手中的茶杯定住,一缕缕白气袅袅而上,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先起来说话。” 最终沈淇放下茶杯,将诛心三人请了起来,而后稍作思忖道: “我连一个小小的掌柜都未做好,如何能够做你们的帮主?再者我听说你们一直希望齐长青任帮主,何不等他出来再去找他?” 那诛心此刻见沈淇丝毫未动心,继续劝解说: “沈掌柜身有大才,想必齐长青也希望你能够成为我们的帮主,况且这红尘俗世实在不是你该出没的地方,想必你也听过传说中的十二文王,我们斗文帮以前一直想与他们这类文王所立的宗派较量一番,奈何实力不济,不够资格,而今让我们遇到沈掌柜这样的鬼才,若你出手,凭借三寸笔锋必定能一鸣惊人,挑战十二文王的至尊地位!” 这十二文王是天下间十二大文人宗派的始祖,他们已经不再过问实事,但却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据说每一位文王的笔力都在五段之上,一笔落下可使山崩地裂,日月失色,偌大的大清国在他们面前更是微不足道,举手投足间就可以让其崩溃。 诛心讲得极为激动,连杀人与灭绝也是如此,这倒是让沈淇突然意识到那些出自文宗文帮的读书人往往充满了斗志,比之红尘俗世间的腐朽书生要大不同,也正是由于他们的这种好斗不服输的习性,反而更有利于促进笔力的修炼。 “说实话,我也听说过十二文王,原本觉得他们是类似于神明一样的存在,但现在却是觉得可以向他们靠拢了,不过关于帮主之事,希望等候两月,我将盛达书坊的各项事宜安排妥当再给答复。” 沈淇想到挑战十二文王的地位就动心了,这天下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后生。另外他考虑到想要专心统领斗文帮,必须将凡尘之间的各项事宜处置妥当,这才方可专心踏上更高层次的笔力修炼之途。 “好,一言为定!” 诛心得到这个承诺已然极其高兴,一口同意下来,还说将来等齐长青出狱,让他也加入斗文帮。 沈淇想着这两个月的时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便先送走了诛心、杀人、灭绝。 在快行到城门口的时候,沈淇忽然停下来问道: “你们三人用的应该都是外号,不知你们的真名是什么?” 诛心闻言与自己的两位兄弟对视一眼,而后漠然回道: “自成立斗文帮,我们早已经将真名忘掉了。” 沈淇听后有所感触,决定还这么叫他们的外号。 “那好,三位有时间可以常来聚聚,我忙完这两个月,就会给你们答复。” 沈淇送走了他们,心里其实已经同意接任帮主之位,只是没有确切回答。 就这样,沈淇急急忙忙返回了盛达书坊,立马要求李庆刚继续招人,主要是负责阅稿这一类的,同时关于第一期的筹办也在加速进行,几天后剩下的几篇志怪小说凑齐,委托叶树德书写的发刊词也收到了,还有关于陈琳这个花间词女的契约也已经签订,她的专栏将会是除沈淇的连载之外的又一重头戏。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六月底,沈淇让刘汉昌四兄妹带着帮手刻印了三千本,这其中的种种费用很多都是拖欠各商家的,只有等到七月卖出刊物,收回钱两才能还上,一旦第一期的发行失败,沈淇将会赔得底朝天,盛达书坊估计也开不下去了。 因此他万分认真小心,召集宋彪与黄三等众多书商带着相应数量的刊物回去,等到七月第一天,三千本将会在泉州境内出售,每本售价定在了二十两白银,一般人买不起,只有那些大清国的上层人士才有钱财用在买书上。 好在耗费将近五万两成本的三千本刊物卖得极为顺利,不到月中,与沈淇的大名便是在泉州火了,很多临近州府的读书人也慕名前来抢购,结果被告之没有了,各路书商纷纷挂出告罄的告示,急得那些想要收藏阅读的书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比沈淇他们还着急。 为此沈淇专门组织大量人手进行赶印,最后在下半月又售出了两千本,被转销到了福建各地,下月估计就可以在福建全省售卖,这比预期的时间要早了一年。 “掌柜的,又有三个州府的书商主动前来,要求与我们签订转销书籍的契约,你现在有时间吗?” 在忙碌的盛达书坊内,沈淇在书房里算账,李庆刚欢喜的冲进来汇报,但沈淇直接摆手道: “不行,我忙着呢,让他们先等着。” 由于忙不过来,沈淇还特地招纳了几名会算账的伙计,帮他清点管理这些银两。从泉州各书商返还回来的购书款陆续运到这里,其中各地书商从每本二十两的销售额里留下一两作为利润,剩下的十九两全部运回了盛达书坊,成箱成箱的银子看得人眼花缭乱。沈淇还打算在往后先让各路书商垫付购书款,这样他们卖出的银两直接归自己,也省了后期繁忙的结算过程。 一番忙碌之后,突然听到刘汉昌奄奄一息的走进来喊道: “掌柜的,不行了,还得招人,这样非得把我们累死。” 刘汉昌他们那里已经有了十几人,但还是忙不过来,虽然他的第一期刊物刻板已经完成,但是沈淇已经在催促他赶刻第二期的,下个月的销售目标是在全福建,刻印数量定在五千本。 “招招招,马上招!” 对于他们的这类要求,沈淇一并同意,反正往后还要进一步扩印,所需的人手必须提前准备好。 等到他算完账,安排一批下人去将拖欠的板钱、纸钱、墨钱等费用还上,同时催促那些老板赶快去备货,他们盛达书坊还需要很多的笔墨纸砚等刻印物品。 忙完了这些,等了半天的其他州府的书商才能见上沈淇的面,他们很快谈定好契约内容,签订之后欢喜散开,沈淇则是立马又去忙别的事情。 因为金家被灭,他们经营的书籍生意都被盛达书坊接收,在前店的书架上,除了售卖以外,士农工商所需的其他书籍一样不少,同时还开启了租书方式,无力购买的书生可以用廉价的方式租看。这种租书方式在古时候已经很普遍,并未现代的发明。 这个时候的陈天宝听说了沈淇这里的火爆深度,满心欢喜的出现在了门口,他看到大门上张贴着大字海报,都是介绍内容的。 “哈哈,沈淇小友,你果然有能力,这本一炮而红,现在连外省的书商都开始关注了。” 前来看望的陈天宝出现在了沈淇的书房内,对方从书桌前抬起头来,桌面上满是各类账单,地上还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面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陈庄主来了,都是托你的洪福,若不是有你帮忙打开销路,这本刊物再好也不至于有今日的局面。” 沈淇见他出现,放下毛笔迎了上去,二者坐在了门口的茶几旁,沈淇乘机歇了一口气。 几口香茶入肚,沈淇带笑的长呼一声,看着陈天宝说出了一句豪言壮语: “陈庄主,我有预感,这本刊物将会成为天下第一刊!” 毫不掩饰的喜悦与信心连陈天宝都被感染了,他高兴回复道: “只要沈淇小友有心,不仅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刊,我们还要让其成为大清国一甲进士们争相投稿的刊物,让那些天之骄子觉得有文章上了才是最最荣耀的事情!” 第四十八章 放弃 沈淇听之颇为喜悦,但却忽然叹息道: “只可惜我可能无法亲眼看到了。” 意外的消极之言令得陈天宝意识到了什么,**询问道: “沈淇小友莫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现在还不好说,但我会努力办好。” 如此商谈了一会后,忙碌的陈天宝没有在此事上过多询问,起身准备离开时又想到了什么: “沈淇小友,自从大火后,小女陈琳也变得家喻户晓起来,每天都有富家公子在家门口舞文弄墨,要求与她这个花间词女见上一面,比以前来提亲的那些媒婆疯狂多了。” 沈淇闻言欢喜一笑,脑海里浮现出青蓝衣衫的陈琳,在想象她现在的心情。 “这是好事,陈庄主可以趁机挑选一位中意的女婿,陈琳大小姐也不小了。” 沈淇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将陈天宝送到了门口,对方却只是摇头一笑,暗道沈淇在装糊涂。 等到陈天宝离开,沈淇又赶紧去处理剩余的事情,眼下到了月底,第二期的发行已经迫在眉睫。 这些时日,邹曼珊先是在外公家住了几天,但很快被赶来的邹尚柱带回了家,生怕她过多的与沈淇来往。她也只能在闺房里偷偷想念。还有拜沈淇为师的康熙帝,与他长谈几次后也返回了京城,往后通过他手里的免死金牌可以随时相互联系。 时间如此匆匆而过,转眼到了七月的中旬,第二期的发行早已经完成了大半。在这个过程里,刊物的销量进一步激增,不仅在整个福建狂销六千本,在临近的省份也开始被人知晓,先后售出了三千多本,预计整个七月,的销量将会突破史无前例的一万本,估计本年之内可以名震东南,一年之后就可以享誉九州,到时候让这本刊物成为那些一甲进士们争相投稿的神刊也不是不可能。 随着整个销售流程的成熟与稳固,沈淇慢慢有了一些空闲时间,他心中小有成就之际,忽然想起了八月的府试,已经没有几天了。这么多年来,在科举考试里脱颖而出一直是沈淇的梦想,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他却有点茫然的感觉。 “沈掌柜,恭喜发财,这个月赚的银两都可以将你这偌大的盛达书坊镀上厚厚一层黄金了。” 就在他坐在书房里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张尧文的声音,他快步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张县令来了,前些天忙得不知东南西北,好像一直没有见到你,在干啥呢?” 沈淇急忙起身相迎,那张尧文却是直接递过来一叠文件开玩笑道: “你以为天下就你忙吗?本县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八月的府试忙碌,你看这些文件,是关于考试的一些规则,你看看。” 张尧文拿来的是泉州知府叶树德吩咐送给沈淇看的,他对沈淇这一次参加府试极为看重,希望他能够一举成为府案首,然后一路过关斩将,直达皇城大殿,成为大清国最年轻的状元。 沈淇略微翻了翻这些文件,对叶树德颇为感激。 “替我谢谢知府大人,让他费心了。” 沈淇现在已经可以将打造成天下第一刊,又有探手可得的功名等着他,乍一看还真是好事连连。 后来在某一个细雨蒙蒙的早上,张尧文与陈天宝,还有李庆刚等人在县城门口欢送沈淇,八月的府试明天正式开考。 可是当细雨越来越大,沈淇背着书篓的身影消失在天幕之间后,凝神远眺的张尧文与陈天宝等人突兀发现有一道略显熟悉的清瘦身影从雨幕间走来。 当他的身影越来越近,众人陡然意识到这就是离开了半个时辰的沈淇。只见他步履轻松,面带微笑,浑身有一种松弛的感觉,好像解开了身上的一道枷锁。 “众位好,没想到你们还未散开。” 沈淇距离他们几步之遥时,抖了抖背上的书篓,拱手相谢。 张尧文见他折身返回,不解问道: “沈淇小友,府试的时间可耽误不得,你怎么跑了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对于他的问题,沈淇将书篓递给人群里的李庆刚,收起笑容严肃道: “说真的,唾手可得的功名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所以我决定放弃参加科举,转而迎接更有挑战性的事情。” 一句话震住了所有人,张尧文他们可没料到沈淇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境界。他的话语虽然有点轻狂,但也可见少年老成之象。 然后他在大家的注视下进一步高声道: “此外,还有一个重大消息要向大家宣布,我决定正式成为斗文帮帮主,踏入更高层次的笔力世界!” 此话出口,沈淇的身上精芒四溢,呼啸的威势爆发出来,掀起一股狂风卷上天空,而这声音也像是被扩大了好几倍,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响彻在安溪县城附近。 此时在某座大山里安家的诛心三者精神一震,循着声音闪掠而来。 在他们赶来的时候,县衙大牢里的齐长青的呆滞目光一阵晃动,紧跟着他豁然站起身来,欣喜的看向沈淇那个方向。还有陈家三千金,皆是被沈淇传出的这个消息所震撼,那花间词女陈琳的反应更为激烈。 除此之外,较远的沈锄与邹曼珊都是听到了沈淇的声音,两人在各自的房间内站定,脸上却颇为平静。不管沈淇作出何等选择,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帮主!” 不一会儿功夫,沈淇的声音消失之后,三道狂奔而来的黑影闪掠出现,他们齐刷刷跪倒在沈淇的面前,口中万分激动的喊出了这两个字。 “三位来了,快快请起,我们斗文帮将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沈淇面上一喜,扶起诛心、杀人、灭绝,他们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将会由沈淇来完成。 在沈淇正式成为斗文帮帮主后,观望的人还都没有谁敢过来贺喜,他们可是听说斗文帮以前就是一个毒辣的杀手组织,现在沈淇成为了杀手头子,难不成也要到处去杀人? 瞧着他们猜疑的怪异眼神,沈淇先将目光落在了张尧文身上,靠近一点后神秘兮兮道: “县令大人,什么时候把齐长青还给我?”ps:快速将情节推进到了这里,后面将会不断有精彩来临,欢迎各位亲收藏推荐,打赏点赞!! 第四十九章 远走 张尧文见他问起此事,细想之后回答道: “此事好办,你若是想要让他出来,缴纳一万两罚金即可。” 有了这个答复,沈淇立马返回盛达书坊,从自己应得的利润里取出了一万两白银,送到了县衙。至于这个盛达书坊,以后就交给李庆刚,他做掌柜的应该不会太差,后面的刻印工作主要交给了刘汉昌负责。此外关于,他在这一个多月抽空写完了,总计二十万字,以后会不会有就要看情况了。 “帮主!” 稍后在县衙大牢内,第一次来见齐长青的沈淇站立在一个特制的黑色金属大牢前,头发蓬松的齐长青穿着囚衣,走出来第一件事情便是给沈淇三跪九拜,又敬仰又佩服。 “齐大哥请起,往后咱们都是自家人,无需行此大礼。” 沈淇赶忙扶起他,见他一身狼狈,许久没有清洗过身体,便命他返回盛达书坊好好洗过澡。 在齐长青对沈淇感恩戴德的谢过后,他拿到了自己被亢的物品:一套黑色绸缎长衫,一只铁画银钩笔,还有一张寻常人拿不动的白纸,上面书写着“贤者相惜”四个大黑子,正是沈淇送给他的。 颇为感叹的看了看这四个大字,齐长青将其小心翼翼的收进黑衣里,然后随沈淇离开了县衙。 一番清洗放松后,齐长青重新换上了自己那套黑色绸缎长衫,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辫子垂在脑后,令得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齐大哥果然是一表人才,这俊朗的样貌,连我都心动了。” 沈淇在后院里见他走了过来,顿感眼前一亮,还有诛心、杀人、灭绝三者也是面露喜色,有他们这样的五人,斗文帮也算是一股不弱的势力了。 “哈哈,帮主谦虚了,蛮貌与才华,齐长青深知没有人能与你相比。” 齐长青快步行来,与诛心三人也打过了招呼,随后开始商量着他们斗文帮接下来的去处。 诛心早就有了清晰的打算,拱手对沈淇建议道: “帮主,这一次我们可以直接赶往山东,那里自古就是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圣地,听说有几位文王开创的宗派就在那里,而且这一路上我们也可以不停的修炼笔力,相信到达孔圣人诞生之地的时候笔力一定会大有长进。” 这个建议不错,沈淇也觉得可行,这天下的十二文王分散在各处,必须一个个的去拜访。 “那好,我们这就出发。” 沈淇决定现在就动身远行,带上足够的银两,又将自己的书篓交给最小的灭绝背着,他们五人就这样离开了安溪县城。 这一次也没有向谁辞别,但各位与沈淇相熟的人都是知道他走了。 陈天宝在自己府邸里长叹一声,有些失望的看了看身边同样落寂的大女儿陈琳,怪她不会主动一点,要不然沈淇多半抵抗不了她的**。 还有县衙里的张尧文与王怀瑞,皆是在盼望着还有机会与沈淇相见,但他们知道沈淇已经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了。 还有在盛达书坊内,成为掌柜的李庆刚与主管刻印的刘汉昌几人聚在门口眺望,都很想跟着沈淇一起出外游历,但他们知道自己还没有这个资格。 斗文帮一行五人,沈淇与齐长青走在最前面,诛心三人紧随其后,一路上身影漂浮,让路人觉得他们走动的速度极快,带着一股不真实感。 路过昌泰酒楼时,沈淇特地驻足看了看,只见这家酒楼现在变得名气极大,来往的顾客日日不绝,都是为了观赏沈淇亲笔所作的那首大气磅礴的七言律诗。 正在这时从旁边的一所义学里传出了整齐的朗诵声,有书生一起背诵道: “一点神机出类萃,万条瑞气仙来访。” “晴空把酒随云上,笑叹泥底有人狂。” “今日执笔豪情盛,来年谁敢做文王。” “古来百家先哲尽,唯有天地对苍茫。” 听完之后,齐长青万分佩服道: “帮主此诗意境高远,读罢可助人提升不少笔力!” 刚刚说完,他便是猛然僵硬在地,握笔的手掌上有丝丝刺眼的笔力精芒从毛孔里钻了出来,让他的实力瞬间得到了不少提升。 诛心三人见此与沈淇对视一笑,而后叫醒处在震撼之中的齐长青速速出了城去。 等到齐长青恢复镇定,发现沈淇将他们四人带到了一处村庄里,正是祥华村。 “爹,我回来了。” 在一个篱笆围成的小院前,沈淇推门而入,但从大堂出来的却是一位有着白净瓜子脸的十四岁姑娘。 “珊妹,我正想稍后去你家。” 来者是邹曼珊,沈淇见她感到心中一阵柔软,几步迎了上去。 “嗯,我知道,所以在这里等你。” 邹曼珊的俏脸上稍显不舍,知道他们的婚事又要推迟了。 沈淇这时候忽然觉得对不住她,抓起她的一只小手细细抚摸着。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淡淡的体温让沈淇掌心的温度融为了一体。 突然,看着邹曼珊快要哭出来的沈淇一把将她抱进了怀中,贴近她的耳边柔声道: “等着我,这辈子决不负你。” 闻言的邹曼珊抽泣起来,扑在沈淇怀里连连点头,大滴的泪水落下,融入沈淇的灰白长衫里。 齐长青四人见状主动避开走向了大堂,里面正有一个梳着白色长辫的老人在给一个灵位上香。 “老先生,我们帮主在外面,快与他说几句话吧,我们即将离开福建。” 听到这话后,白发老人将香火插入香炉,回头之际,却是把齐长青四人吓一跳。他们看到这位满头白发的人不过是中年相貌,但一头黑发不知为何全白了。 “淇儿,你作出的决定,爹不会阻拦,但别忘了给你娘添柱香。” 转过身来的沈锄望向院子里喊了一声,沈淇便与邹曼珊分开,二者一同走进了大堂里。 沈淇先是给沈秦氏的灵位上了一炷香,有千言万语都埋在了心里,然后他举头看向灵位后面的那幅山水画,神庙里的水磨子早已经睁眼看着他。 “师傅,弟子一直没能好好报答您的大恩,今日弟子将要去挑战十二文王,希望回来之时能够为您建碑立庙,重塑神明之身。” 沈淇陡然说出的话语,在齐长青四人看来以为是自言自语,但没料到从那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里,一道沧桑浑厚的回复之声传了出来,让他们面面相觑。 “好徒儿,放心去吧,为师忘了告诉你,那篇金文就是我的元神所化,所以有什么困难,求救金文,便是求救于我。” 水磨子的回答让沈淇恍然大悟,他才明白脑海里的那篇金文为何会如此玄妙。 “徒儿知道了,师傅能够化成,莫不是师傅早年是以文成仙的?” “嘿嘿,你小子不要多问,往后会慢慢知道的,你只需要记住,遇上为师,是你的大造化。” 水磨子在画像里洋洋得意的回答,一片微弱的青色神光若隐若现。 在他们对话之际,齐长青与诛心几人却是赶忙拿出纸笔,将山水画中的那首沈淇所作的诗篇誊抄了下来,都觉得此诗朴实无华,却是透漏出大道理。 在齐长青的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誊抄完毕的诗篇,简单的几句诗词让他记忆犹新: 借弃庙栖身, 傍美人悦目; 看劲水磨心, 听长风问道。 此诗正是与邹曼珊躲在巴桐河神庙里所作,虽然与有些差距,但却是一首上好的五言绝句。 在祥华乡一阵停留,沈淇最终告别了沈锄与邹曼珊。都说男儿志在四方,但却委屈了邹曼珊这位姑娘家了。 他们斗文帮五人脚力极强,天快黑的时候竟然已经走到了泉州知府所在的泉州城。此时城内正有大量赶考的书生聚集,有志在必得的,有忐忑不安的,但这些都与沈淇无关了。 人满为怀的城中,沈淇他们想要找个地方落脚,但却突然被人拦住。 “站住,诛心、杀人、灭绝,你们斗文帮三人杀我们鬼文宗不少弟子,竟然还敢出现在泉州城,实在是找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沈淇他们的身后突然冲过来一帮杀气腾腾的人,个个都有笔力一段的实力,而他们口中的鬼文宗是泉州城最大的一个文人宗派,早先因为一些矛盾,诛心三人在这里杀了他们很多的弟子,因此一直不敢直接出现在这座城中。 诛心与齐长青四人听见他们的声音回过头来,只听到向来冷冰冰的诛心瞧着一名怒气冲冲的鬼文宗灰衣大弟子,满不在乎道: “今日我们帮主在此,你如果想找麻烦,尽可以动手。” 说完之后,那名灰衣大弟子注意到还有一位灰白长衫的少年未转过身来,当下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可是知道斗文帮以前并没有帮主。 顿了片刻后,此人借着微弱的夕阳努力辨认沈淇的身影,最后稍显底气不足道: “你是帮主,转过来让我看看!” 听到他的这番话,负手而立的沈淇悠然转身,但是在那一刻,灰衣大弟子突兀觉得杀气袭身,一片无比刺眼的精芒从沈淇的身上扑腾而来,让他陷入无边恐惧里。 啊的一声,灰衣大弟子猛然捂住双眼,面色扭曲的惨叫一声后倒退而开,最后一股屁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对于他的这番奇怪举动,周围的人却是全无察觉,都奇怪的注视着他,不知道他刚才遭遇了什么。 而这个时候的沈淇已经完全转过身来,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诛心三人的身前,一双眼睛正漠然的俯视着地上的灰衣大弟子,让他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沈淇抽走,连嘴巴都动不了。ps:感谢书友“未来人1”今天一口气打赏的五百起点币,还有先前书友“逝去-独舞”的评价票与打赏,夏氏感激在心。 第五十章 鬼文宗 此人惊骇的注视着沈淇,浑身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好在随后沈淇立起身体,那人感受到的虚弱无力之感快速消失。 他立刻是坐在地上后退,而后慌忙爬起来指着沈淇恐吓道: “这可是在我们鬼王宗的地盘,你敢如此嚣张,小心连城门也出不了!” 面对他的威胁,沈淇与身后的齐长青四人对视一眼,然后饶有兴趣道: “我记得这里应该是泉州知府的地盘吧,什么时候你们斗文帮敢骑到官家头上了?” 灰衣大弟子闻声气得吹鼻子瞪眼,气呼呼道: “哼,你这人好喜欢钻牛角钻,我只是用这种夸张手法表示我们鬼文宗是泉州第一宗派,你是不是没读过书,连这点意思都明白不了?” “哈哈……” 对他的回答,沈淇五人同时大笑起来,随之听到沈淇收起笑容认真说道: “我既然已经是斗文帮帮主,就有必要了解与你们鬼文宗的恩怨,你现在带路,我去会会你们宗主,看他要如何。” 沈淇有此要求,灰衣大弟子大喜,他正担心自己对付不了沈淇。 “好,你有胆,跟我来。” 灰衣大弟子是鬼文宗宗主的传人,名叫宋耀志,身有笔力一段的实力,确切来说是一丈三尺高的笔力,其余他的弟子则都是只有一丈高的笔力,而且很多还是极不精纯的。 沈淇五人随宋耀志走到了泉州城中心的一个不小的院落前,门口挂着烫金的匾额,上书:鬼文宗。 他们一行人进去,很快到了大厅,宋耀志下去找他们的宗主,在一个阴森森的书房里小声道: “宗主,上一次杀我们不少弟子的斗文帮到了大厅,他们现在有了帮主,扬言要来与您解决此事。” 声音传进去,书房的黑暗里亮起一双鬼火漂浮的眼瞳,而后照亮了一位老者的身影。他六七十岁的模样,盘腿坐在床榻上,沧桑的脸庞散发着一股阴暗的气息。 这老者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之时眼瞳暗了下去。在门口的光亮照亮下,可以辨认出他的清晰面庞,如果张尧文在场,会一眼认出他正是自己熟知的那位测算先生追魂老鬼。 很少有人知道这追魂老鬼便是鬼文宗的宗主,笔力虽然未到二段,但却是停留在一丈九尺高很长时间。另外他擅长随神道没落的鬼术,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 “带我去看看。” 追魂老鬼方才正在修炼某种没落的鬼术,因此气息异常阴冷,连宋耀志也被吓到了。 “是,是,宗主请随我来。( 平南)” 长长的通道上,宋耀志紧张的快步走在前端,追魂老鬼则走在后面,脸上的阴暗气息逐渐的散开,但却依然给人一种恐怖吓人的感觉。 不消片刻,宋耀志走向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堂,沈淇他们五人站立在里面,连一杯茶都没有给他们送上。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靠近,沈淇第一个扭头望去,发现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行来,前面得意洋洋的宋耀志进门便道: “我们宗主到,你们死定了!” 在他言语之后,诛心、杀人、灭绝怒目相对,显然对他的放肆极为不满,而沈淇与齐长青则是较为平静,双眼注视着外面缓步行来的老者,都是注意到了他不一样的地方。 齐长青呆在宝顶山已久,认出来者就是曾经见过的追魂老鬼,但却不知道他就是泉州鬼文宗宗主。 “帮主,小心一点,此人名叫追魂老鬼,有些诡异的本事。” 齐长青赶忙贴近沈淇的耳边小心嘱咐,对方点了点,视线随即与踏门而入的追魂老鬼对接在一起。 两者的目光皆是带着些许的深沉,追魂老鬼看到沈淇时觉得有些熟悉,在脑袋里搜索,很快想到了安溪县令张尧文请自己追查的一名少年。 他当时就对沈淇印象深刻,没想到对方现在成为了斗文帮帮主。 “年轻人叫沈淇对吧,近来也时常听说你的事迹,不想我们会成为对手。” 追魂老鬼进门,又看了看齐长青与诛心四人,对他们都有些了解,没料到沈淇这位十五岁的少年能够将他们招入麾下。 “老鬼先生,此行正好遇上你一帮弟子阻拦,说是我麾下诛心三人曾经杀了你们不少的同门,不知此事要如何解开?” 追魂老鬼发现自己还没有主动提起,沈淇却开门见山的将问题摆出来,不由得感觉此子极为好斗,必须要挫搓他的威风。 “还能如何解开,杀人偿命,这是老夫一向的原则,既然此次你带来了他们三人,你与齐长青可以离去,剩下三人的性命就留在我鬼文宗。” 针锋相对的话语让瘦小的灭绝勃然大怒,他挥舞着铁画银钩笔指着追魂老鬼的鼻子道: “老东西,想要我们三兄弟的命,小心我们反而灭了小小的鬼文宗!” 灭绝此话出口,旁边的宋耀志冲上前来挡在追魂老鬼的身前咒骂反击道: “将死之人,也敢对我们宗主大呼小叫!” 两人的对抗让气氛紧绷起来,沈淇此时拍了拍灭绝的胳膊,走近追魂老鬼一步道: “老鬼先生尽提些不可能的要求,既然谈不下来,咱们就趁着夜色斗一场,万一你败了,也没有多少人会看清楚你的狼狈相,这多少可以保全一点你的颜面。” 沈淇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追魂老鬼,他的老脸一阵阴沉,一丝丝黑气从他的面庞上渗透出来。 “无知小儿,也敢与老夫相斗,看我几十年的功力如何教你后悔莫及!” “轰!” 怒吼之际,沈淇感觉到一股强猛的气场扑来,旋即看到追魂老鬼的佝偻身躯里有一团浓郁刺鼻的黑气膨胀爆炸而出,一道道激荡开来的气流像是狂风一般吹翻了大堂里桌椅,而沈淇挡在齐长青四人的身前,一声灰白长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出来吧,让老夫看看你这黄口小儿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是位妖孽之才!” 追魂老鬼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黑气状,飞出门去,悬浮在黑暗的院落上空。沈淇循声望去,惊诧的发现他的这种黑气身躯足足有三米高大,真如是逃出地狱的恶鬼。 第五十一章 狂生 上 沈淇见势跳出了门去,一句话传进了齐长青四人的耳中: “在里面等我。” 此时听到命令的齐长青四人连同宋耀志都眼神凝重的望着外面,在黑暗的院落里,沈淇站立在地上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瞳盯着悬空的追魂老鬼。 他高大的身体上不断有着黑气翻动,阴暗的面部在黑气的附着下显得有些模糊,一只黑气涌动的大手猛力拍了下来。 顿时,沈淇觉得有一股厚重的压迫感袭来,黑气大手更是奇怪的伸长而下,瞬息间拍向了沈淇的头顶。 “轰!” 那一时刻,屋内的齐长青等人看到沈淇一动不动,以为是没有反抗之力,但紧跟着在追魂老鬼的手掌下传出了一声巨响,旋即看到那只伸长的黑手一阵颤动,万条刺眼的精芒从下面迸射了出来。 在精芒的照亮下,紧绷住心的齐长青面露惊喜,发现沈淇正高举着一只手臂,一只绽放刺眼光芒的普通毛笔顶在了追魂老鬼的黑手下面。 “咻!” 在此之后,沈淇的身躯里爆发出一股躁动的气息,手中的毛笔猛力一甩,那沾满墨汁的笔毫所过之处,一道墨痕变化成了亮眼的剑光,硬生生刺开了追魂老鬼的手掌。 黑暗之中,仍旧可以看到悬空的追魂老鬼痛苦震颤了一下,而后是迅猛缩回了手臂,一滴滴鲜血洒落在了沈淇眼前的地面上。 在这个过程里,诛心等人看到沈淇的笔毫处传出剑芒,好似是在挥舞一柄锋利的长剑,但那剑身随着剑芒一闪即逝,只留下了一只普普通通的毛笔被他紧握在手。 “老鬼先生,几十年的功力可要全都拿出来,否则会输得很难堪。” 沈淇又一次抬起头来,眼睛看着对面的追魂老鬼朝自己怒目而视。 “找死!” 追魂老鬼大怒,于夜空中翻动双手,一只半米长的枯黄色大笔凭空显现,随之被他一手抓了起来。 “轰!” 这只大笔威力不俗,被追魂老鬼狠狠敲下,带着黑气的笔力精芒如同一道雷电击打而下,照亮了整个鬼文宗。 “轰隆隆!” 电光石火之间,沈淇面对着追魂老鬼的致命一击奋起抵抗,另一只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白纸抛起,万丈光芒之下可见他快速落笔,在头顶上方的白纸上笔走龙蛇,一个占据整面白纸的大黑字浮现了出来。 此字一出现便是有着笔力精芒从墨迹间亮起,屋内的齐长青五人惊愕的挤在门口,看清楚那个占据整面白纸的正是一个笔力惊人的大黑字: 狂! “狂”字矫若惊龙,绽放出笔力之时便是喷出一道长长的光柱,顶着那张单薄的白纸直冲上天,正向追魂老鬼打下的那道带着黑气的笔力雷蛇。 “嘭!” 刹那间,被光柱顶起的白纸凶猛轰击在了那道笔力雷电上,白纸两面便是一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炸散的光芒先是将鬼文宗大院照得一片花白,继而是照亮了整个黑暗的泉州城。 轰隆一声,随着光芒而出的还有声声巨响,将泉州城内的每个人都惊住了,然后看到每家每户都有人跑出门外,望着满城耀眼的光芒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在泉州知府的大门口,一身朝服的叶树德带着一帮手下也是冲出了门来,他望向光芒最浓郁的地方,不知道是何人在城内争斗笔力。 “老爷,这笔力光芒是从鬼文宗传出的,好像是有人在挑战鬼文宗宗主!” 在叶树德的话刚出口,便有一帮负责巡夜的官差气喘呼呼的跑来,其中一个领头的人搞清楚缘由第一时间便是跑了回来,请求叶树德作出定夺。 那领头的官差名叫王强,跑到叶树德面前跪下,缓了口气又追问道: “老爷,这么激烈的笔力争斗,我们该怎么阻止?” 闻言的叶树德将震撼的目光从光芒散发之处移开,盯着面前的王强无可奈何道: “还阻止个屁,咱们去看热闹就行,等他们打完再收拾残局,否则冲进去也无济于事。” 言罢的叶树德双袖一摆,率先快步走向鬼王宗,后面的王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他的记忆里,叶树德还是第一次对发生在城内的骚乱采取这等态度。 不过王强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招呼一帮官差追赶前面的叶树德。他必须保证叶树德的安全。 再看鬼文宗内,沈淇用一张白纸挡住了追魂老鬼的凶悍一笔,那被笔力光柱顶起的纸张完好无损,两边的笔力倒是耗去了不少。 悬空的追魂老鬼当时看清楚沈淇写下的黑字又气又恼,手中半米长的枯黄色大笔落下,看来是要与沈淇在白纸正反两面再斗一场。 “狂生,看老夫将你烧成灰烬!” 追魂老鬼三米高大的身躯弯腰俯下,大笔带着浓浓的墨汁点在白纸上面,瞬间将下面的笔力精芒压制了下去。 “轰!” 这一笔下来轰响骤起,沈淇感觉到强猛的压力,随即看到追魂老鬼阴沉着老脸狂草疾书,一个同样占据整面白纸的大黑字书写了出来。 “灭!” 追魂老鬼收起最后一笔,盯着自己写出来的大字用满是杀气的苍老嗓音念了出来。 陡然,这个“灭”字的笔画间钻出了一束束火光,沈淇察觉到炽热的温度扑来之际,也发觉白纸上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上面,令得他的身体往下一沉。 “磅!” 好在沈淇极为冷静,遭遇冲击之时果断挥舞起手中的毛笔,带着墨汁的笔毫正好点在了“狂”字的正中央,被压制下去的笔力精芒便是重焕生机,一道强猛的刺眼笔力光柱从白纸的下面冲击而起,一度又将整张白纸顶了上去,上面的那块无形巨石也好似终于被粉碎了。 然而好景不长,俯视下来的追魂老鬼一掌拍下,大大的黑手打在飞起的白纸上,其间的笔力火焰便是暴涨勃发,瞬间穿过他的五指成冲天之势。 旺盛的火光从小小的白纸间散发,追魂老鬼盯着下面脸色严肃的沈淇狞笑一声,大团火光便是强行压着下面的白纸坠落。那一刻可见沈淇一阵无力的晃动,墨迹间的笔力光柱便是迅速的熄灭下去。 ps:貌似有一些读者在起点客户端上无法看到最新章节,其他的书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有一个办法是先将本书从书架里删除,而后重新搜索出来阅读即可。 起点 第五十二章 狂生 下 情况在此刻急转直下,沈淇望着坠落的单薄白纸,如同看到一座无形的火山迎头压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嗤嗤嗤!” 几个呼吸间,大团火光落到了沈淇的头顶,炽热的温度已经让他的皮肤泛红发烫,然而就在这等生死关头,沈淇握笔的手掌突兀传出难以忍受的刺痛,他紧张的抓紧手腕,看到手掌上有着一丝丝潜伏已久的笔力精芒即将要钻出来。 砰地一声,沈淇见此心花怒放,身体里传出一声渴盼已久的炸响,一道道更加精纯刺眼的笔力精芒从他握笔的掌心里迸射而出,冲击出来的威压甚至将追魂老鬼的笔力火焰反弹了上去。 这突然出现的笔力精芒其实是沈淇在完成的过程里积累获得的笔力,先前因为他一心放在了的发行上,笔力的上涨被暂时压制住了,现在面临这等困境,他猛然发现这段时间的积累使得笔力早就飞跃上涨了一大截。 “轰!” 沈淇身上的异动吸引了追魂老鬼与齐长青等人的注意,刚好赶到门口看热闹的叶树德与王强听到一声巨响,一道勉强可见的气柱从沈淇的身体里冲天而起。 在这气柱里,可以看到两个截点,每个截点之间有一丈高的距离,代表一段笔力,但在第二个截点的上方,还可以看到一段稍短的气柱,高约五尺,这整个气柱的高度便是沈淇上涨后的笔力,两丈五尺高。 “老不死的,还想烧我!” 沈淇这时气势上涌,举头看向重新落下的笔力火焰怒喝一声,身体势不可挡的冲了起来,一下子到了那团火光的下面。 霎时间,沈淇盯着火团底部的单薄白纸,手中的毛笔凶猛点了过去,一缕缕细微而纯粹的笔力火焰从沾满墨汁的笔毫上冒了出来。 “嘭!” 这一笔落在了白纸下面,整张白纸直接被点燃,一团带着咆哮之声的火浪从迅速燃成灰烬的白纸间升腾而起,宛如一张巨口吞没了追魂老鬼的笔力火焰。 追魂老鬼当即觉得危险来临,沈淇的笔力火光撞击而来,翻腾的火浪化作一个龙头咬向了追魂老鬼的身体。他开始紧张,来不及过多思考就一掌拍出,黑色大手狠狠拍在了火焰龙头上,一声巨响猛然炸开。 数秒之后,被火浪击中的追魂老鬼倒飞而去,三米高大的身躯难堪的撞击在了鬼文宗的一处墙壁上,硬生生将整面墙壁撞塌了。 在这快速变幻的情况里,叶树德目瞪口呆的看着连连发生震动的院子,目光不由得紧盯着那道挺立的灰白色身影,他好像认出沈淇来了。 “轰!” 可是不等他过去询问,被打翻在地的追魂老鬼面相扭曲的翻身而起,一只硕大的黑色拳头从夜色之中打来,形如一块巨石砸向沈淇。 面对着这样强猛的一拳,沈淇拿起毛笔便是凌空划过一笔,随即看到笔毫处闪出一道锋利的剑芒,扑哧一声切割在了追魂老鬼的拳头上,鲜血四溅。 他惨叫一声,但却并未后退,反而是主动扑来,一只大脚从高处踩向了沈淇的头顶,一片阴沉的压力彻底包裹住了他。 就在众人以为沈淇即将要被一脚踩扁之时,沈淇仰起头来,空出来的一只拳头毫不避讳的砸了上去,从拳尖处也有丝丝笔力精芒亮起。 “啊!” 紧跟着,沈淇便是重重一拳砸在了追魂老鬼的脚底,一拳足以翻江倒海,倾泻而出的力量硬是盖过了追魂老鬼全身的力气。 只听到咔嚓一声,追魂老鬼往后倒下,脚底的骨头被沈淇一拳砸断,剧烈的疼痛袭遍他的全身。 扑通一声,受重创的追魂老鬼又一次翻倒在地,口中连连传出低声惨叫,而他三米高大的身体也开始了急速的缩小,这时候已经缩回了原本佝偻的模样。 “咻!” 此刻在他的面前,沈淇悄然出现,手中的毛笔直指他的胸口,但在他的目光里,看到的却是一柄寒芒闪烁的长剑正对着自己。 “老鬼先生,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淇居高临下,想要听他怎么说,要是说得不好听,就取他的性命。 屋内的齐长青几人此时跑了出来,站立在沈淇的身后皆是露出惊喜的模样,他们没想到沈淇的笔力竟然能从两丈一尺高直接上涨到两丈五尺高。 “宗主!” 再看跑出来的宋耀志,先前的嚣张气焰全无,跪在抱住一只脚的追魂老鬼身边,埋头痛哭起来。 在四周的不少地方还能看到鬼文宗其他的弟子躲在那里偷看,有的甚至早就逃跑了。 追魂老鬼见此惨状,依旧是倔强的对着沈淇冷冷道: “要杀便杀,我追魂老鬼活了一把年纪,现在也不在乎生死了。” 这老家伙的回答如此不留余地,沈淇便是心生杀气,连齐长青他们也建议直接砍了这老东西,省得他日后报复。 不过就在追魂老鬼闭眼等死的时候,沈淇手中的毛笔落下,迅猛的在他的老脸上写下一行小字,每一笔都是划破他的皮肉,留下深深的血痕。 这追魂老鬼被沈淇的笔力控制,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脸上胡乱刻画,在一阵密集的疼痛渐弱后,他脸上的血痕间闪过一道道笔力精芒,一行无法抹去的血字出现了。 宋耀志在旁边也是难以动弹,一直到沈淇收起毛笔,他才能活动身体,眼睛第一时间看到在自己宗主的老脸上,有一些血迹斑斑的小字,细细读来正是: 狂生到此一游! 看着这行字的宋耀志呆住了,齐长青与诛心他们则是哈哈大笑,这还真是狠狠扇了追魂老鬼一个耳光,等到他自己对着镜子看到这行字,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气死? “精彩,精彩!” 在沈淇身边笑声连连的时候,一直在门口眺望的叶树德带着王强等一干官差进来,对沈淇是大加赞赏。 沈淇闻声扭过头去,正好看到叶树德的笑脸,心中随即是露出欣喜: “知府大人,有段时间没见了,正想着稍后去府上拜访,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第五十三章 带信 叶树德听到这话忽然想到了什么,装出一点不悦道: “沈淇小友客套话倒是说得好听,本府正想斥责你放弃府试的错误举动,你说你是不是辜负了我与张尧文的保举之情?” 沈淇对这事的确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抱拳致歉: “承蒙叶知府与张县令的厚爱,沈淇的确辜负了两位大人的好意。” “哈哈,玩笑玩笑,沈淇小友莫要摆出这幅模样,你身后的几位手下看我都不太顺眼的样子。” 叶树德心情极好,又发现齐长青四人对自己这样当官的没有什么好印象,急忙带过了此事。 之后叶树德邀请沈淇去府上作客,沈淇临走时对着地上的追魂老鬼道: “看你一把年纪就不杀你了,不过咱们之间的过节就此化解,希望你不要再与我斗文帮发生任何矛盾。” 这追魂老鬼当时依旧是极不服气,但是他心里生出对沈淇的憎恨与咒骂时,猛然觉得脸上的字迹间冒出阵阵刺痛,同时还能看到一缕缕精纯的笔力精芒亮起,更重要的是,沈淇通过残留在他脸上的笔力,瞬间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 “莫要再生歹意,否则我心念一动,你脸上的字迹间便是会爆发出你无法想象的强猛笔力,到时候你会被直接火化掉。” 沈淇戏谑俯视着捂住侧脸的追魂老鬼,好心提醒了一下。这种被笔力精芒折磨的感觉,张尧文曾经也承受过。 这时候看着气氛又有些紧绷,不想让事态扩大的叶树德赶紧劝解道: “老鬼先生,你就收敛一下吧,沈淇小友向来不喜欢与人为难,相信此事他不会再计较。” 此刻的追魂老鬼才真的感觉到了沈淇的可怕,方才出现在脸上的刺痛感觉,仿佛是有无数根长针扎进了他的脑袋里,令得他的意志几乎要崩溃。 沈淇见他身上的戾气减弱了一下,察觉到他心里默认了叶树德的提议,便伸手请叶树德在前面带路: “此事已了,咱们走吧。” 叶树德当即是将注意力从追魂老鬼的身上移开,欣喜的带着沈淇五人回到了府上。 在这个过程里,失魂落魄的叶树德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房间,后面的宋耀志见状,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片刻之后,在追魂老鬼的房间内,他点起蜡烛,找来一块光滑的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当看到那一行清晰的血字后,他瞪大眼睛,口中传出无力的自嘲笑声: “狂生到此一游,狂生到此一游……” 再看沈淇这边,叶树德在客厅里用上好的茶水招待了他们斗文帮五人后,了解到沈淇这是要赶去山东,挑战那里的几位文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冒出一个喜悦的念头。 “沈淇小友此番要去干这等轰动天下的大事,那参加科举考试就显得无足轻重,若你能成功,必定会惊动朝廷,到时候少不了加官进爵,说不定还能成为当今天子的老师,辅佐他治理天下。” 叶树德坐在沈淇的旁边,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变得有些火热,看来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曾经都幻想过挑战十二文王,但没有人敢去实施。 沈淇闻声还之一笑,抿了一口茶水后暗道自己已经是帝师了,只是天下人还不知道而已。 停顿了一下后,沈淇察觉到叶树德眼神一动,换了个心思又讲道: “据我所知,你此行应该会先后经过福建、浙江、江苏,然后才能到山东,不巧小女叶澜拜入浙江惊文天宗,已经好几年未回来过了,若是沈淇小友愿意,希望你能替我带封书信转送给小女叶澜,让这丫头抽空回来看看我这个当爹的。” 叶树德确实有些想念自己的儿女叶澜,但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私情,沈淇听到一半就懂了。 不过他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并未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此事好办,知府大人写好书信,我们找到浙江惊文天宗送上书信便可。” 叶树德当即大喜,马上命王强找来笔墨纸砚,匆匆写好两页家书装入信封,交给了沈淇。 就这般,沈淇五人在叶树德府上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天亮之后,叶树德前行请沈淇起床,却发现他们的房间空空如也,五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泉州。 沈淇他们已经行出去了很远,诛心、杀人、灭绝走在后面,齐长青与沈淇并排而行。 几天后在沿着选定的路途行进到福建边界的一个小镇时,沈淇看到沿途有大量马车经过,都是往外省转销书籍的。 只听到一辆马车上有人议论道: “我们当家的是不是疯了,一下子购进一千本他就这么有把握卖完?” 随后听到另一人回复道: “你懂什么,这本刊物在福建的销量极好,运到我们浙江去贩卖肯定不会太差,若是现在不购进足够的数量,等到供不应求的时候就晚了。” 路边的沈淇听着他们的对话,目送着这个车队颠簸不停的往前行去,想到李庆刚做掌柜的极为称职。 “帮主,这本刊物可够火的,估计我们走到哪里它就会销到哪里。” 后面精瘦的灭绝背着书篓打破了五人的沉默,壮硕的杀人也哈哈大笑道: “往后可以在上面给咱们斗文帮开一个专栏,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这个五人帮派。”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但沈淇明白此行以斗文帮帮主的身份去挑战十二文王就足以让世人都知道这个帮派了。 “走吧,名利于我们这些修行笔力之人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们将笔力修炼到足够强大,名与利会顺带而来。” 一言让杀人与灭绝都无话可说,他们中间冷冰冰的诛心罕见的露出一笑道: “帮主说得极是,世间大多数成功之人都是如此走过来的。” 说到这里,前面的沈淇与齐长青停下了脚步,目光放在前方路口的一个茶摊上。 从那里面,有人正高声吆喝道: “南来的北往的都来看看,此处有安溪鬼才沈淇编纂的半价出售,现只需要十两银子一本!” 这声音喊得是震天响,但是作为发行人的沈淇却是眉头一皱,他的单单成本就至少需要十六两白银,为何此人敢卖十两银子一本? 第五十四章 翻刻 带着疑问,沈淇五人走到了茶摊外面,看到在一个简陋的茅草棚子里正有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在地上排开一堆书籍,看上面的名字正是。 沈淇走到书堆前,蹲下来拿起一本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已经发行完毕的第一期,其封面的刻印粗糙,用的纸张也是极为次等的,翻开之后又发现里面刻印的内容同样粗糙,还有一些错别字。 他粗略一扫,明白这些刊物是有人擅自翻刻的,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盗版出现在了市面上,古时候的盗版也是极为猖獗的。在正版的封面后,可是印刻有“本坊藏板,翻刻必究”的警示字样。 “老板,你这当真是安溪沈淇发行的?” 沈淇此刻饶有兴趣的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对方看他相貌堂堂,神色间藏有威仪,知是有身份之人,最明显的是沈淇身后站立着齐长青四位随从,看他们的模样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于是中年人以为有大生意到手,瞧了瞧四周正色道: “这位公子爷问得好,刊物肯定是安溪沈淇发行的,但想必您已经认出我这些都是翻刻的,不过价格可实打实的便宜,每本只相当于正版的一半。” 此人说的不假,沈淇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笑着回道: “老板倒是实在人,我这里有一千两银票,买你一百本。” 中年人闻言惊喜起来,没想到今日会遇到这样的大生意。 “好好,公子爷出手果然大方,只是我随身携带的只有几十本而已,要不请您移驾,随我去一趟家中现取,我也方便给您打包好,还顺便送您一匹好马驮运刊物。” “行,我刚想到一百本不方便携带。” 沈淇欣然同意,那人便是胡乱的包好地上的翻刻刊物,带着沈淇五人快步跑向了不远处的一处荒山里。 一路上沈淇走在心花怒放的中年人身边,后面的齐长青与诛心对视一眼,想到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大概半刻钟后,沈淇看到此人将他带进了一座荒芜的山林之中,行到深处时,沈淇忽然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心知到了他们翻刻之地的沈淇警惕的往前看了看,发现有一个小院子建立在浓密的山林掩护间,在院子四周还有警惕的灰衣护卫在巡逻,看来是防备有人靠近。 “站住!” 这时候有一名灰衣护卫看到了沈淇五人,冲上前来拔出腰间的大刀,其他的方向也有几灰衣护卫冲了过来。 沈淇身边的中年人见状背着一堆刊物笑嘻嘻道: “是我是我,我带来了一个大客户,人家要采购一百本,你看是不是进去给当家的通报一下?” 这伙翻刻的人相当谨慎,平日只让这名中年人出外贩卖,不准他进入小院。 灰衣护卫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极为吃惊,打量了一下沈淇五人,发现有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便收起大刀回道: “跟我进来,正好当家的对销量不满意,你现在带回来的这个大客户应该会让他高兴一下。” 如此沈淇他们跟着灰衣护卫进入了小院,入眼就看到一批翻刻好的第一期被装上了一辆马车,看来是要运到更远的地方去贩卖。 除此之外,沈淇还发现在对面的屋子里,雇佣来的写工、刻工、印工、装订工都在忙碌着,一名身穿黑色绸缎的公子站立在门口,从他的背影里可以感受到怒气。 沈淇凝望着此人的身影,只觉得似曾相识。 “当家的,有大生意,小的带来一个客户,扬言要购买一百本!” 带沈淇来的中年人进院子便是急切的扑向了门口,站立在那里的黑色人影闻声一动,而后带着一丝疑惑转过了身来。 这人的脸上先是有些高兴,但当看到沈淇五人后,脸色刷的一下全黑了。 面对当家的怪异反应,中年人还未意识到不妙,卑躬屈膝道: “当家的,您怎么了?这位客人出手可大方呢,咱们这个月的销量有保证了。” 听到此话,身穿黑色绸缎的公子黑着的脸已经转为了震怒,他盯着眼前自以为立了大功的中年人,一脚狠狠踢了过去。 咚的一声,他被一脚踢飞到了沈淇的身边,捂着胸口狂吐鲜血,看来是伤得不轻。 “咻!” 然而这还不止,那位公子觉得还不解恨,拔出一位灰衣护卫的大刀砍向了中年人的脑袋,锋利的刀锋在他的眼瞳里急速放大,下一秒就会将他的脑袋砍成两半。 “嗤……” 不过沈淇就在旁边,眼疾手快的一手抓住,五指正好掐住了他挥刀的手腕,一阵灼烧的嗤响从他的手腕上冒出,伴随着阵阵青烟。 这是因为沈淇的五指间有精纯的笔力化作高温烧焦了他的手腕,但面对沈淇两丈五尺高的笔力,那人两丈高的笔力竟毫无反抗之力。 不仅如此,那人的身体在沈淇的威压下完全无法动弹,强忍手腕处的刺痛咬牙道: “沈掌柜,快放手!” 听闻这话,地上被沈淇救了一命的中年人才知自己闯了大祸,他带来的这位大客户正是的发行人。 既然他认识沈淇,沈淇自然也应该知道此人。其实沈淇一进院子就觉得眼熟,适才见此人转身过来,便一眼认出他原来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相如。 “陈少庄主,你打理盛达钱庄一年的收入也不少,为何还要如此贪财,翻刻我盛达书坊的?说起来盛达书坊与盛达钱庄也是一家人,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极为看重你的陈天宝庄主?” 沈淇瞧着他扭曲痛苦的脸色,用力一推,陈相如狼狈后退,手中的大刀掉落在了地上。 陈相如站定住身体,按住烧焦的手腕,恶毒的盯着沈淇,面对这样的尴尬场面,他是做梦都没想到的。 “不说话?” 沈淇见他没有一点服软的样子,心生不悦,在他几步走近的时候,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只极为普通的毛笔,拔掉上面的笔帽后,一笔点向旁边装满翻刻刊物的车辆。 顿时,黑色的笔毫甩出几滴被笔力浸染的墨汁,落在整齐堆放的刊物上便是砰地一声燃起火光,几个呼吸间就成了燎燃之势,将价值数千两的翻刻连同车辆烧成了一堆灰烬。 第五十五章 不自量力 陈相如看着熊熊大火升腾起来,感到一阵肉痛,但却没有办法阻拦。( 平南文学网) “今日被你撞见,我无话可说,你想怎么样?” 陈相如死鸭子嘴硬,待火光熄灭后,将恶毒的目光放在了沈淇的身上,对方手持一支普通毛笔,目光逐渐的冷却了下来。 “不知悔改。” 沈淇突然发威,一步迈出,手中的毛笔挥起,黑色的柔软笔毫划出,一眨眼就到了陈相如的胸口。 他当即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有一柄长剑刺到胸口,锋利的剑刃割开了他的皮肉。 “啊!” 陈相如莫名觉得心惊肉跳,察觉到一丝刺痛后低哼一声的跳跃退开,与沈淇的笔毫拉开了一段距离。不过他稍后摸了摸胸口,发觉胸口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若不是他方才躲得及时,现在恐怕已经被沈淇一笔穿心了。 “你别逼我!” 陈相如意识到沈淇对自己动了杀机,从袖口里拿出一支镶嵌有金丝的大号毛笔,拔下笔帽后又掏出了一张白纸。 齐长青他们见状暗自觉得好笑,而后听到杀人嗤笑道: “你还真有胆,敢跟我们帮主动手,劝你最好现在就投降认错,相信我们帮主不会为难你。” 杀人好心的话语传进陈相如耳中,反而让他暴跳如雷,他一把抛起手中的白纸,金丝大笔翻转而起,点在白纸上便是冲向了沈淇,一束束笔力精芒已经从笔毫处散发了出来。 沈淇见他架势不错,手中的毛笔点起,沾满墨汁的笔毫准确落在了打过来的白纸上,他的笔端正好与陈相如的金丝大笔隔纸相对,一团刺眼的笔力精芒随即从笔尖亮起,对面的陈相如立刻感到一阵吃力。 “嘭!” 双方未写一字,但笔力对抗数秒之后便是已然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倏尔可见白纸两面稍有差别的笔力精芒暴涨,一团凶猛的气浪从碰撞之中扩散开来,燃起一片滔天的大火。 这一笔干净利落,火光之中可见沈淇灰白色的身影岿然不动,伸出去的毛笔则是依旧停留在那张白纸上。 “咳咳……” 随着火光熄灭下来,沈淇的身形清晰显露,对面则是响起了一声难受的咳嗽,仔细一看,原是有一浑身焦黑的人形躺在了地上,只有一双眼睛还有些精神。 齐长青他们看到这人正是之前气势强盛的陈相如,只是没想到他笔力二段的实力在沈淇面前败得如此彻底。 看着陈相如无法动弹的身躯,小院四周的那些护卫早就跑光,屋内雇佣的一些工人也是慌忙逃走,一转眼就剩下陈相如与那位受伤的中年人。 沈淇全无斗志,瞧着地上的陈相如,收起毛笔对身后的齐长青道: “齐大哥,麻烦你一下,烧了对面的翻刻工坊。” 齐长青闻言大喜,掏出自己的铁画银钩笔,一笔点在大门上,万丈精芒瞬间穿透了房屋内外,旋即听到砰地一声,整间房屋燃起大火,里面的刻印工具连同还未刻印完毕的刊物都是葬送在了火海之中。 在这之后,沈淇又对背着书篓的灭绝道: “麻烦灭绝大哥写一份书信,交代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然后交由地上的这位领路人带回盛达书坊,请陈庄主处理此事。” 地上受伤的中年人已经能动,有些紧张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沈淇: “你让我去报信,回头我们当家的会杀了我!” 沈淇知他害怕,蹲下来安抚道: “莫担心,信中会写上一句让陈庄主保你周全,况且这位陈相如公子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沈淇如此一安排,中年人安心了一点,沈淇又赏给他一锭碎银子,让他即刻启程。 等到那人走远,沈淇站起身来,目光又落在了被烧焦的陈相如身上,估计他需要在这里躺几天才能活动身体。 “我们走吧,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沈淇最终没有再与陈相如说话,但是走到院子门口时,诛心建议道: “帮主,为了保险,在他身上写个字吧,以防他日后耍什么阴招。” 沈淇听到这里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不过马上摇头否决。 “陈少庄主,你我本无任何仇怨,往后好自为之吧。” 沈淇走回到陈相如的身边,只有眼珠能动的他盯着沈淇,嘴巴想动,但却发不出声音。 沈淇没有时间等他说出话来,一手拍了拍他焦黑的胸脯道: “别说话了,好好休养。” 言罢,沈淇的五指间不小心渗透出了丝丝精芒,陈相如被烧焦的衣衫一下子化为了黑色粉末,露出他黑白夹杂的身躯。 陈相如被高温刺激,身躯一阵颤抖,吱吱呜呜的叫着,害怕沈淇来真的,弄不好会直接将他烧成渣。 “抱歉,笔力刚得晋升,一时没控制好。” 沈淇摸了摸自己的那只手掌,稍有歉意的起身言语一句,陈相如紧张的心明显松弛了一些。 沈淇就这样离开了这片树林,带着齐长青四人急速赶路,他们穿过福建边界,进入到了浙江,在这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寻找惊文天宗。 这一次他们首先踏入的是浙江庆元县,沿着官道前行,沈淇他们在晌午的时候选择在一条小溪边休息,五个大男人坐在树荫下,看着前面奔流不息的河水发呆。 沈淇在他们几人的中间,见他们沉默不语,便是对身边瘦小的灭绝道: “我书篓里有一些书籍,你们可以拿出来看看,对于笔力的修炼,行万里路与看万卷书不可偏废其一。” 灭绝于是打开书篓,看到里面有整齐堆放的各种书籍,譬如四书五经这类与科举有关的,同时还有一些与科举无关的书籍,沈淇平日里就喜欢博览群书。 在这些书籍被拿了出来后,齐长青几人纷纷拿了一本过去翻阅,而在书堆里一阵寻找的诛心眼神比较尖,发现了一本第一期,这是沈淇想着带在身边,无事可以拿来看看的。 诛心听闻沈淇在这本刊物里有长篇连载,急忙翻到那一页,开始凝神静气的阅读,很快就进入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双目之中偶尔有喝彩般的精光亮起。 起点 第五十六章 惊文天宗 沈淇注意到诛心看得异常认真,便没有打扰他,而在沈淇身边的其他三人也都在认真看书,只有他自己无所事事。 沈淇的目光从树荫下移到了小溪的对面,忽然看到有一名背着木柴的农夫走来,想去问点什么。 “大叔,打扰一下。” 沈淇于是起身走到了河岸边,农夫赤脚淌过河水,看到一身灰白长衫的沈淇,疑惑道: “少年人,你有何事?” 沈淇见他比较好说话,便直接问道: “请问你可知道惊文天宗?” 闻言的农夫眼前一亮,继而是笑呵呵道: “你这是什么话,惊文天宗是咱们浙江第一宗派,我们村子里的不少读书人都渴望拜入其中,甚至还有宁愿放弃科举,也要成为惊文天宗弟子的人。” 沈淇闻之略微有些吃惊,倒是没有料到这个文宗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大叔既然这样了解惊文天宗,可否告知它的位置,在下想要去拜访一下。” “这有什么不可告知的,你一直沿着我来的这个方向前行便可,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此行路途遥远,因为你必须走到杭州才能看到惊文天宗。” 农夫毫不隐瞒,讲完之后,以为沈淇会因为这个距离而犯愁,但不想他全然不在乎,抱拳感激道: “明白了,多谢大叔指路。” 言罢之后,农夫没有再说什么,背着自己的木柴离开了。 沈淇当下来了精神,马上叫起齐长青几人: “伙计们,咱们的脚力得加强了,惊文天宗远在杭州!” 齐长青他们早就听到了沈淇与农夫的对话,见他这么高兴,肯定是因为得知惊文天宗势力极大,所以想要快点去见识一下。 于是斗文帮五人风雨无阻,跋山涉水,足足花了半个月才走到时常听说的杭州,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那还真没错。 眼前有一座喧闹的城池,是杭州地区最为发达的一个地方,经过多方打听,沈淇得知惊文天宗有一些产业在这里。毕竟他们偌大的宗派想要维系下去,肯定要有一些谋生的手段。 熙熙攘攘的城中,来往的行人间有不少水灵灵的姑娘,沈淇与齐长青等人都是觉得极为养眼。 “帮主,这地方不错,咱们是不是该多留一段时间?” 背着书篓的灭绝看着身边花花绿绿的女子,乐呵呵的对前面的沈淇提出建议,连体型壮硕的杀人也极为认真的同意。 “行了,美女哪里都有,咱们还是先拜访惊文天宗,将叶知府委托我带给他家小姐的书信送上再说。” 沈淇说完,前面出现了一间面积广阔的书坊,门口的匾额上写道: 惊文书坊。 沈淇想到这里应该就是惊文天宗在杭州的众多产业之一,便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呦,几位爷,需要些什么书?” 看到沈淇几人进来,里面一名伙计客气的迎了上来,以为他们是顾客。 “这位朋友,我们不是来买书的,不过我们认识惊文天宗的女弟子叶澜,受她父亲所托,有东西需要转交给她。” 那人一听到“叶澜”二字,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一丝猥琐的表情,沈淇见之明白这个叶澜多半是个大美人。 “原来是叶澜师姐的朋友,好说,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叶澜师姐现在是宗主大力栽培的接班人,我不保证你们一定能够见到她。” 此人如此说来,沈淇倒是觉得之前一直小瞧了叶树德的女儿,区区十六岁便被选定为惊文天宗的接班人,应该笔力不弱。 “那真是太感谢了。” 沈淇就这样跟随着这名惊文天宗派驻到书坊的弟子走进了附近的一座大山,一路上他们了解到这名弟子名叫于智光,在惊文天宗没什么地位,当初还是花了不少钱财进来的。 平日里,于智光他们一帮男弟子总是喜欢谈论叶澜这个美人,曾经还有大敢的**弟子去偷看她洗澡,结果被她打断了双腿,至此众多弟子才不敢再对她有过分的举动,但私底下还是能够听到他们议论叶澜的美色。 一路上搞清楚了这些,沈淇还不忘留心四周的地形,他看到进山只有一条蜿蜒而上的石板路,两边的山林极为茂盛,如同生长上千年的原始森林。 大概在石板路上行走了半刻钟,沈淇与齐长青五人抬头看到尽头出现了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山门耸立在那里。 前面带路的于智光便是加快速度,当走到山门口,沈淇他们看到这山门高二十几米,两扇朱红的大门紧紧关闭,上有烫金匾额写着:惊文天宗。 不愧是大宗派,单单是一个山门就如此大气。 沈淇看清楚这一切,暗自吃惊,想起泉州第一宗派鬼文宗,觉得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于智光走到朱红大门前,用拳头敲响了大门,里面便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数秒之后,只听到吱嘎一声,大门被打开了三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原来是于智光,你不是被派到山下看护书坊去了吗?” 开门的弟子名叫乔吉,认识于智光,他于是嘿嘿一笑道: “师弟行个方便,我是遇上有前来找叶澜师姐的人,所以特地带他们来的。” 乔吉闻言,抬头看了一下站立在于智光身后的沈淇五人,感觉他们的气场都不弱,犹以那名灰白长衫的少年,给人感觉与他们的师姐叶澜有得一拼。 不过乔吉明白于智光这家伙的动机肯定不简单,从沈淇身上移开目光道: “于智光你已经将人带来,自己可以返回书坊了,由我带领他们去面见叶澜师姐便可。” 原本就想着乘机来瞧瞧许久没见的叶澜的于智光怎么能这样被打发掉,急忙是一手将乔吉的胳膊抓住,低声道: “喂,你小子别不知好歹,上一次我下山,带了那么多好酒,你可没少喝,难道想让我告诉执法长老?” 沈淇在后面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与身边的齐长青对视一笑,只等着他们商量好。 最后乔吉妥协,于智光欢喜的带着沈淇他们进了惊文天宗,入眼便是一个巨大的石板广场。 这广场由一块块巨石打磨而成,上面有不少惊文天宗的弟子在争斗笔力,一道道身影你来我往,笔力精芒从手中的笔毫处闪耀而起,不时还能看到广场上有一张张写满黑字的白纸在两团笔力火光的夹击下呼来呼去,场面热闹非凡。 第五十七章 叶澜 沈淇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是觉得很新奇,不过于智光却是表现得全然没有兴趣,带着沈淇他们绕过广场的旁边的一处通道,进入到了惊文天宗的后方。 后面有不少大殿与房屋,于智光走进一处单独的小院里,门口有一名乖巧的侍女拦住了他: “站住,你这登徒子想干什么!” 于智光急忙摆出一副讨好她的模样凑近道: “小桃花,快去叫师姐出来,后面几位有重要的东西要转交给她。” 这小桃花是叶澜身边的一位侍女,同于智光、乔吉一样都是有着笔力一段的实力。 “有什么东西交给我便是,我会转交给她的。” 小桃花知道于智光这帮男弟子一直对叶澜有着非分之想,因此并未打算让开,不过她的目光看到后面的沈淇时,着实被他俊朗的面容吸引。 沈淇见此也打算不再等于智光在这里纠缠,走到小桃花的面前道: “那我就直接将信交给你吧,是她父亲叶知府委托我带来的。” 听见这话的于智光可是大惊,一把挡在沈淇前,冲着小桃花喝道: “好你个小桃花,太没有礼貌了,你要知道这位沈淇公子与师姐的父亲关系颇好,人家不远千里带来一份信,你却不让他见师姐一面,居心何在!” 于智光如此坚持,令得沈淇他们都是忍俊不禁。 小桃花闻言略微思忖了一下,觉得于智光狡辩得有理,况且她见沈淇举止大度雍容,印象极好。 “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一下。” 小桃花随即在于智光的惊喜表情下转身进了院子,在一个布置得整洁干净的房屋内,一位身穿紫青衣衫的长发女子正在书桌前执笔写字,沾满墨汁的笔毫轻灵而动,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出现在了白纸上,隐隐可见有笔力精芒亮起。 “叶师姐,外面有人带来一封书信,说是你父亲托他带来的。” 书桌前,紫青衣衫的女子闻言陡然停笔,娇躯一颤后抬起了低沉着的脸颊,一张俏丽冷淡的面容上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这性情冷淡的女子便是叶树德的女儿叶澜,只有十六岁的年纪,但却已经有了笔力三段的实力,具体来说是三丈一尺高。 片刻后,叶澜从父亲的记忆里回过神来,放下毛笔道: “带我去。” 外面的沈淇与于智光等了一会,听到里面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而于智光的眼睛最先看到走在小桃花前面的叶澜,急忙欢天喜地的冲了过去。 “师姐,好久未见,可想死我了!” 就在于智光喜形于色之际,叶澜的俏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她未出一声,但却可见一团笔力精芒从她白皙纤细的小手上亮起,一股强猛的威压当即是沿着她的娇躯呼啸而出,冲过来的于智光瞬间被打得翻飞而起,一转眼从院墙上飞了出去,摔得连连发出惨叫。 沈淇在那一刻觉得一股带着清新气息的气浪扑面而来,一身灰白长衫飘荡不止,但身形纹丝未动。 叶澜原本没有针对沈淇,但是看到他轻易挡住了那股气浪,眼眸里有一抹凝重闪现。 门口的沈淇站立在齐长青四人的身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移动莲步走近的叶澜,见这女子身材婀娜多姿,苗条的曲线从她身子间的紫青衣衫上完美呈现出来,再加上那张动人心魄的冷淡俏脸,难怪于智光这帮男弟子会对她趋之若鹜。 “你是?” 在沈淇心里暗暗为叶澜的美色吃惊时,她停在了沈淇一米开外的地方,清亮的双目也对沈淇表现出了好奇。 “在下泉州沈淇,受你父亲所托,让我带给你一份家书,说是希望你抽空回家看看他。” 言罢的沈淇从怀里掏出贴身的那份书信,叶澜伸出一只芊芊玉手,将信封拈了过来,入手感觉到一股温热。 这是沈淇的体温,叶澜还是第一次感触到其他男子的体温,忽然变得有点紧张,但面色很快恢复了清冷。 当场拆开一看后,叶澜的情绪低落了起来,看来她也是想念自己的父亲了。从几年前拜入惊文天宗,她仅仅回去过一次。 “多谢公子带来家书,叶澜感怀在心。” 收起书信的叶澜抬起头来,目光与沈淇相对,还想说些什么,且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沈淇见状,便决定立刻离开,继续踏上赶往山东的路途。 “既然信已送到,沈淇先行告辞,叶澜小姐虽忙于修行笔力,但请抽空回去一趟,令尊颇为想念你。” 说完之后,叶澜顿觉心中不忍,欲言又止的时候沈淇转过身去,招呼齐长青四名属下下山而去。 在他们走出去几步后,叶澜也黯然转身,准备返回屋内,心里在想着什么时候向宗主告假回家一趟。奈何他们的宗主与几位长老都处在闭关研读历代宗主留下来的典籍,整个惊文天宗暂由她代管,没有人能批她的假。 然而就在此刻,走到一处偏僻之地,找到灰头土脸的于智光告别的沈淇他们听到了惊文天宗的某处高楼上响起了咚咚的钟鸣,整个宗内的气氛当即紧张肃杀起来。 “这是怎么了?” 沈淇闻声看向惊文天宗的中央,有一座九层高塔上不断传出严肃的钟声。 “糟了,这是敌袭的警报,偏偏赶上宗主与几位长老都在闭关!” 地上的于智光本来摔得还未清醒过来,但这会儿已经变得极其认真,还快速的跑向了山门处的巨大广场。 沈淇他们是外人,遇上惊文天宗的危难本可直接离开,不过沈淇却打算去凑凑热闹,像这样的大宗派内的笔力争斗他还未见过。 “我们也去。” 打定主意的沈淇带领着齐长青他们快步走向那处广场,四周还能见到不少书生打扮的弟子快跑而过。 很快的,沈淇他们选择在广场上方的一处高台上观望,五双眼睛看到身穿统一书生服饰的惊文天宗弟子尽数聚集在了广场的一侧,数量足足有上千人,在他们的前端,自然是叶澜这个代管宗派的大师姐。 在叶澜的身边还有一位三十岁模样的男子,名叫江之源,他一身华丽的暗红衣衫,是叶澜的师哥,笔力比她稍弱,只有两丈九尺高。 如果没有叶澜,他很可能就是下一任宗主。 第五十八章 义乌三文魔 “惊文天宗,快让你们宗内的那帮老家伙出来,我们是义乌三文魔,今日特地来踢山门的!” 在叶澜他们的对面,仅仅只有三人站立,他们中间一人抱着一只红色笔杆的大笔,油光满面,面相凶恶,是义乌三文魔的老大,名叫岳金王。 岳金王的左边,有一个独眼的老者,头发稀少,骨瘦如柴,名叫眼狼,排名老二。在岳金王的右边,还有一个充满风尘之感的女子,排名老三,名叫姬私娘,快三十岁的模样,一身血红薄衫露出性感之态。 沈淇在上面一眼就看出义乌三文魔不简单,按照地位高低,分别有着三丈一尺高、三丈二尺高、三丈三尺高的笔力。 叶澜看清楚对面的三人,忽然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沈淇五人正站立在高台上。 不过她只是顺带看了一眼,目光很快移到了对面的义乌三文魔身上,对他们这三人的恶名早有耳闻。 “就凭你们三个小丑也敢来我惊文天宗踢山门,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叶澜出口便是针锋相对的话语,对面的岳金王高举起红色大笔怒道: “小女娃,少做口舌之争,快快让你们宗内的几位老家伙出来,否则我们三人就踏平惊文天宗!” 这义乌三文魔分明是听说了他们宗内的高手都在闭关,特地前来找麻烦的,也好宣扬一下他们的名声。 见状,叶澜身边的江之源闻之却不去反击他们,反而是幸灾乐祸的将叶澜推了出去。 “师妹,今日宗主与几位长老都在闭关,你可要做主,打退这三位跳梁小丑。” 叶澜当即是对江之源的险恶用心有所察觉,双眸稍带不悦的看了看他,但很快是收敛起了怒意。 沈淇远远看着他们俩,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叶澜会如何应对 “宗主,外面有情况。” 与此同时,在惊文天宗后山的一个幽深的洞穴内,火光的照耀下可见有一帮白发苍苍的老者围坐在一起,其中老脸上满是严厉的执法长老侯万全开口打破了沉默。 在侯万全五位长老的中间有一个气息最为威严的老头子睁开了眼睛,他便是惊文天宗的宗主邱集商,实力惊人,方才正在脑海里明悟看过的一本书籍。 在他们的身边,都是一捆捆历代宗主创作出来的众多典籍,其中不乏字字珠玑的高深作品,参悟透可以大大提升他们的笔力。 “无妨,我们这帮老家伙迟早要让位,今天就考验一下宗内年轻一辈的能力。” 作为宗主的邱集商不慌不忙,言罢之后又闭上了眼睛,手中则是紧紧抓着一本泛黄的陈旧书籍。在他的感知下,其实早已经发现了沈淇五人。 有了宗主的话,侯万全五老老者也是安定了下来,借助着四周旺盛的火光,他们有的继续翻阅手中晦涩难懂的典籍,有的则是像邱集商一样将看过之后的内容在脑海里反复思考。 这时在广场之上,被众多同门看着的叶澜下定了决心,衣袖一摆,一只笔杆上有着白色花纹的长毛笔出现在了手中。 随之见她拔下笔帽,一步从江之源的身边走出,冷淡的俏脸变得有些阴沉道: “诸位同门,今日正巧宗主与五位长老都在闭关,叶澜作为宗主继任者,将会亲自打退义乌三文魔,请你们看好。” 叶澜是知道众多弟子里,有不少人对她将来接任宗主心存不满,所以想着乘机打消这些人的念头,巩固自己的地位。 义乌三文魔里,身有三丈一尺高笔力的姬私娘站了出来,看着对面同样有三丈一尺高笔力的叶澜幽幽道: “小姑娘,你私娘姐来会会你。” 说完之时,她的衣袖里滑落出一只同样纤细的淡黄色长笔,拔下笔帽后,蘸满墨汁的笔毫点出,身形随即是暴冲而来,一团凶猛的气浪沿着她的娇躯推压到了叶澜的身前。 在此之际,沈淇的兴致大增,看到叶澜的一头长发被吹起,但却立马是果断作出了反击。她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的丝巾,一笔点在上面便毫不避让的冲了过去,速度快到像是一阵风。 “磅!” 眨眼之后,叶澜点在丝巾上的毛笔闪耀起明亮的笔力精芒,对面的姬私娘也是到了近处,淡黄色长笔顶在了眼前的白色丝巾上,一片光芒与轰响先后乍现。 这两位女子一出手便是进行了最激烈的对抗,叶澜感觉到丝巾对面的笔力冲击很强,眼神一寒后扭动毛笔,笔毫在上面快速的书写起来,一行娟秀的字迹快速的形成。 此时的姬私娘同样感觉到了丝巾对面的强大压力,沉住一口气后急忙扭动淡黄色长笔,一团显得不太精纯的笔力光芒里,出现了一行恶毒的话语。 几乎在同一时间,叶澜写完最后一笔,一行行草的秀气字迹落成,高台上的沈淇看到内容赫然是: 贱人就是矫情! “轰!” 这一行字笔力强大,瞬间便是爆发出了一团翻滚的笔力精芒,而沈淇的目光借助着脑海里的,看穿白色丝巾,发现姬私娘写下的同样是一行笔力不弱的字迹: 娇柔做作的骚.货! 沈淇不由得发觉看女人打架很有意思,这针锋相对的话语跟她们当街对骂似的。 “轰隆隆!” 可是女人的爆发的笔力同样不可小视,从这两行字迹间爆涌出稍有分别的强大笔力精芒,隔着白色丝巾激烈的撞击。沈淇于高台处发现两团几米高的光芒团如同是雷球爆炸,瞬息间炸成一片,无数激烈的气浪夹带着散开的笔力火光纷落在广场的四周,巨响连连。 广场一侧的江之源等众多弟子都是被惊呆了,感受着广场的震动,发现叶澜的身影被笔力光芒淹没在了里面,不知是死是活。 而叶澜对面的姬私娘也是被爆炸开来的光芒包裹,看得她身后的岳金王与眼狼脸色凝重。 “磅!” 数秒之后,在大家都在等候分辨比斗的结果时,扩散成巨大光球的笔力精芒凶猛翻腾,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迸溅的长长火舌天火乱坠一般的向着四面八方飞散过去。 起点 第五十九章 一掌 整个广场上都是被照亮了,但很快看到所有的火光熄灭,爆炸中心出现了两道相对而立的苗条身影,一丝丝的热气从她们的娇躯间升起。 突然,身穿血红薄衫的姬私娘难受的咳嗽一声,脚步忍不住退开三步,整个人开始快速的变得发红。 “你!” 姬私娘感觉到身体几乎要炸开,灼热的温度在她的身体里乱窜,皮肤上面映出一片片赤红。 “私娘!” 看着老三的危险处境,后面的岳金王大惊,与眼狼一个箭步冲来,双双是一掌轰击在了她的后背,随即看到姬私娘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团血水,身体表面的高温才开始渐弱。同时还能看到地上的血水泛起一丝丝笔力火光,快速的燃烧了起来。 沈淇在高台上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惊讶叶澜的本事,她是何时将笔力注入到了姬私娘体内的? “义乌三文魔,如何?” 叶澜此刻还站立在原地,目光抬起,探手将悬空的那块白色丝巾吸到了手中。 岳金王保住了姬私娘的性命,看着对面露出一丝霸气的叶澜,对身边的眼狼道: “老二,你去对付她,实在不行就换我上。” 独眼的眼狼便是站起身来,三丈二尺高的笔力从身体里散开,一股强猛的气息在他的四周形成一阵旋风。 后面的惊文天宗弟子开始不安起来,只见小桃花冲到看热闹的江之源身边,极为不满道: “江师兄,该你上了,叶师姐需要休息!” 江之源对此却是全不在乎,冷笑回道: “叶师妹是将来的宗主,这样的危难场面自然需要她全力应对,否则以后还如何执掌偌大的惊文天宗?” 听见他的话,后面的不少惊文天宗弟子都很不满意,其中包括于智光与乔吉,他们虽对叶澜有些非分之想,但对江之源这样的家伙更看不顺眼。 高台上的沈淇这时候看到叶澜虽然得胜,但却变得有些虚弱,再去对付眼狼,肯定必败无疑,到时候即会挫败她在宗内的威信,又会让惊文天宗风光扫地。 “我们上。” 很果断的,沈淇带领着身边的齐长青四人纵身跃下,他们有了笔力,动作比普通人轻灵很多。 像是四只大雕一般,沈淇他们降落在了叶澜与眼狼的中间,叶澜看到他先是对自己温和一笑。 “叶姑娘,在下知道你还有再战的能力,但是我斗文帮极想与义乌三文魔较量一番,请你成全我们。” 沈淇此话明显是在帮助叶澜,她明白过来,心中一暖,稍稍犹豫后便不再勉强,收起长毛笔道: “那就拜托公子了。” 后面的江之源没想到沈淇他们会突然助战,但看他们笔力最强的也就是齐长青这个笔力三段,估计没有什么战力。 小桃花与于智光看到沈淇他们出面帮忙,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他们对沈淇的笔力没什么信心,因为他只有两丈五尺高的笔力。 “喂,小子不要不知死活!” 眼狼抓着一只黑色大铁笔,一只充满毒辣目光的眼睛对沈淇完全不放在心上,连观望的岳金王与姬私娘也是表现得小看他们。 沈淇于是转过身来,屏退身边的齐长青四人,一个人与眼狼对恃着。这个独眼的老者奇瘦无比,稀少的头发梳成一个短小的辫子。 “听说你们义乌三文魔是想通过来惊文天宗踢山门提高自己的名气,现在我们斗文帮五人初来杭州,也想借由挑战你们来提高自己的名气,希望体谅。” 沈淇显得风轻云淡,言罢手臂一摆,一只极为普通的毛笔滑落在手中,身体里两丈五尺高的笔力也是尽数散发出来。 眼狼本就没有将沈淇这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屁孩当回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白纸抛出,一笔点在白纸中间俯冲而来,口中还冷冷道: “斗文帮,没听过,但从今往后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了!” 眼狼冲来的速度极快,点在白纸上的黑色大铁笔爆发出带着黑斑的笔力精芒,一团巨兽般的笔力威压穿透白纸呼啸靠近。沈淇眼前当即是如同有一块巨石撞来,逼人的压力震慑住了叶澜等人。 然而,面对眼狼如此架势,沈淇平静的面色突兀一怒,一双锐利的眼神直对眼狼的独眼,猛然是传递出一阵教人心寒的杀气。 同一时间,眼狼发觉身体被一种无形的杀气贯穿,心中一惊后看到沈淇一步迈出,一只空出来的大手拍击而来,璀璨精纯的笔力精芒从五指间闪耀而起。 “磅!” 半秒之后,五指张开的沈淇低喝一声,裹挟着笔力精芒的大手毫不客气的轰击在了眼前的白纸上。刹那间,一声巨响炸散,单薄的白纸像是坚韧的石壁,被沈淇这一掌轰得不断爆发出强烈的震响。 对面的眼狼这一刻才彻底后悔,他点在白纸上的黑色大铁笔在手中往后一滑,笔毫处的笔力光芒晃动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咔嚓!” 在眼狼大吃一惊的苦苦坚持之际,一掌拍在白纸上的沈淇沉住一口气,手臂加大力度,五指推压着白纸往前更进一步,一圈无形的气浪立刻从指间散开,震得眼狼脚下的坚固石板陡然崩裂。咔嚓一声脆响间,有着天翻地覆的威压向着眼狼的身体包围而来,他完全陷入了绝望之中。 “嘭!” 这一掌比叶澜与姬私娘之间的比斗更加精彩,短短的一瞬间,眼狼奇瘦的身体里气血翻涌,恶毒的老脸上一阵扭曲之色出现,手中的笔力光芒被沈淇打得溃散开来。 紧随其后,沈淇的眼眸里寒芒涌动,五指间的笔力精芒化作一团强劲的力道穿透白纸,一下子将其撕得粉碎,碎末又很快被笔力火光点燃。 这一掌的威力至此终于减弱下来,白纸化成碎片,烧成灰烬,对面的眼狼则是保持着点出一笔的姿势,身体僵硬的站立在沈淇一米开外的地方,脚下的石板正在咔嚓咔嚓的蹦裂出一条条裂缝。 大结局 沈淇打败义乌三文魔,从杭州经过江苏,进入山东,打败山东的文王,随即进入京城,帮助年幼的康熙掌握大权,最后他扶持大清顶住其他文王的进攻,粉碎了所有文王头顶的光环,自己破灭虚空,飞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