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夫君是个重生的》
第1章 穿越成郡主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萌芽破土,满城春意,正是出行的好时候。[]离京城二三里地的国安寺,漫山的桃花开了个遍,香气扑鼻,蝶影飞舞,倒是吸引了不少人前去。
“每年的三四月京城里的小姐们都是要去求个平安的,奴婢听说,国安寺是大齐最灵验的寺庙了,又有皇上的封赏。不过郡主向来不太信这些,奴婢们便也就不曾提过。”说罢,红枣双手灵巧地将苏澜的头发挽成双环髻,又将御赐的玉铃铛系在两边,方满意的笑开来,“我们郡主真是个可心的美人儿。”
苏澜晃悠着脑袋,双环髻上的铃铛儿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生的白嫩,又留着当下时兴的平刘海,一双桃花眼似是星辰般明亮,穿了大红色衣裙,看起来像极了过年贴的门福娃娃,喜庆又可爱。
苏澜今年十岁,正是爱美的年纪,最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自幼丧母,父兄待她更是怜惜,只恨不得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才好。然而苏澜却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罪恶极了。她本是一抹枉死的冤魂,在寒风凛冽中死去,醒来后却是另一个地方的春暖花开。
听红枣说,她的父亲是当朝赫赫有名的镇远大将军,母亲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长华公主,有兄长三人。将军并无侍妾,因而府中只得了她一个女娃娃,当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虽说母亲在苏澜三岁时撒手人寰,父亲与大哥也于年前前往西北大漠镇守边关,但比起前世来,确实是幸福太多。
苏澜前世五岁前是极幸福的,可惜后来被拐,尝尽世间冷暖,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后来没了利用价值,在寒风中凄惨死去。好在上天怜悯,这一世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重活一世,苏澜心底暗暗立誓,定要好好珍惜身边人,快活逍遥一辈子。
苏澜如今正在禁足,是不能出门的,虽对那国安寺万分好奇,也只能作罢。约莫半月前苏澜和宫里的郑贵人发生了争执,皇帝一怒之下将郑贵人打入冷宫,苏澜虽也被禁了足,可事后皇上赐下的大批赏赐也足让不少人红了眼。得知此事的人大都觉得圣上对安阳郡主越发纵容了。
苏澜身边那三个丫鬟忿忿不平了许久,为自家郡主觉得委屈。苏澜对此并没什么感觉,毕竟要不是郑贵人气死了原主,她也不可能有机会重生到这位养尊处优的郡主身上。
“那日明明是郑贵人偏要来招惹郡主的,怎地在这些人眼中反倒成了我们郡主的不是了。”正想着,丫鬟梨香便气冲冲地进来了,“气死我了,这些贱民,早晚有一天我非撕烂了他们的嘴不可。”
梨香是母亲留给苏澜的三大丫鬟之一,最是擅长打探消息。另外三个丫鬟,一个是稳重的红枣,还有一个便是青鱼,听说是个打斗的好手。
“梨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在郡主面前这般放肆无礼,是想受罚不成?”红枣出声呵斥。
梨香也不怕,告了罪,怒气却是丝毫不减。
苏澜知怕是这丫头又听到了什么谣言,才会气的连礼节也顾不得了。果然,不等人问起,梨香便撅着嘴,道:“我方才从华香居回来的路上,听到这附近的百姓正议论咱们郡主咧,说什么安阳郡主最是刁蛮无礼,那郑贵人贤良淑德,不过冲撞了郡主便被关入了冷宫,真真是冤枉极了。我呸,这些贱民真是……气死我了,要说我们郡主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呢,那日郑贵人的话是该对一个十岁的孩童说的么,莫不是欺我们郡主不成,若不是三皇子去寻了圣上,只怕我们郡主就不是晕倒那么简单了。这些贱民不知真相,竟也敢这般诋毁郡主,等将军回来,我定要去讨个公道。”
第2章 冤家路窄
苏澜笑吟吟的听她一口气说完,示意边上的青鱼给她倒了杯热茶,似是全然不在意梨香的话一般。[]
倒是红枣沉吟了片刻,面上隐隐担忧。半月前郡主被那郑贵人气得晕倒,圣上龙颜大怒,将郑贵人打入了冷宫。
按理说这等秘闻民间百姓本不该知晓,如今却被众人拿来当作谈资,着实蹊跷得很。如今将军和大少爷去了边关,府上虽说有稳重些的二少爷打理,又有管家帮扶着,但到底是差了些的。如今京中又传起了于郡主不利的谣言,若是处理不好,对郡主和将军府都是极为不利的。
“那日皇上明明应该早便到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三皇子故意延误了时候。”梨香嘟囔道,“青鱼说以皇上的脚程不该……”
“梨香!”红枣瞧着苏澜脸色不对,忙喝道,虽说事实确实如此,但说出来到底不太妥当,毕竟郡主与皇上之间是亲人,却也是君臣,就怕郡主得知此事后再闹起来,反而与皇上离了心。将军府如今……失不得圣心。
苏澜不是之前的苏澜,思考的角度自是不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从三丫鬟的口中可以看得出皇上对她的好,是发自真心的疼爱,得知苏澜出事,定然不会多加延误。
而三皇子……她是还没见过的,梨香说他是个温柔谦和的,且对苏澜极好,若说他故意延误,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日苏澜虽然晕倒,却并无大碍,太医也说只是急火攻心,好生休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往日她犯了错被禁足也不是没有的,但怪就怪在当日她回到将军府后,管家来禀报说皇上差人送了好些珍贵的药材来,一并送来的还有一把去年邻国使臣献上的匕首,据说是极为罕见的寒铁制成,极为锋利。苏澜求了好几回了,皇上都以匕首太危险而拒绝了她。如今却主动将匕首送来,只怕不是赏赐,而是……补偿。
“那郑贵人是哪家的人?”苏澜问道。
红枣一顿,显然没有料到苏澜能想到这些。但转念一想,长华公主在世时便被人称作大齐最聪慧的女子,作为长华公主的亲女儿,苏澜又能差到哪里去,之前是不开窍,想来是受了郑贵人的气,想得通透了。
“回郡主,并不曾听说京城有郑家有这个人。”红枣说道,“只是……听说这几日罗御史连着几位大人上书皇上,说郡主该好好管教了。坊间传闻这罗御史是个喜欢的,养了几个外室,其中便有一位姓郑。”
苏澜眯了眯双眼,嗤笑道:“倒真是难为他了,舅舅怕是脸都气青了吧。”也不再继续话题,转头对梨香问道:“二哥和三哥在哪儿呢?”
话题跳转得太突然,红枣一时有些糊涂。梨香答道:“出府去了呢。”
“青鱼去让管家准备准备,本郡主今日进宫给舅舅请安。”苏澜笑道,“本郡主休养了半月,再不出门就该发霉了。”
“郡主不管外面的流言了吗?如今您正在禁足,若是进宫,恐怕不妥。”红枣劝道。
苏澜哼了一声,反问道:“禁足?本郡主可曾犯错?”
红枣低头不语,半月前那事的确算不得郡主的过失,若非那多事的郑贵人……
“既然无错,那便要找出那犯错之人。至于那流言,舅舅自会解决,我又何必多事。”苏澜笑得有些瘆人。
红枣无言以对。
苏澜就这样在管家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出了府。
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姑娘以及皇帝最宠爱的外甥女,苏澜的马车可谓华丽至极。因天气还未完全变暖,车里的毛褥子还未换下,看着温暖又舒心。苏澜侧卧在小桌子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一块桃花栗子糕,倒是满足极了。
正感叹人生美好,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梨香走了出去,小声地与马车外的青鱼交流了一番,不甚愉悦地进来,道:“是贤王家的二小姐。”
苏澜不悦地皱了皱鼻子,真是冤家路窄。贤王是皇上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府上有四个姑娘,两个嫡出两个庶出,这二小姐是嫡出,唤作齐梦琪。
齐梦琪虽是贤王嫡女,却没有像苏澜一般从小便被封了郡,而是要等到及笄,她向来高傲,对苏澜很是瞧不起,苏澜对这个名义上的表姐亦没好感,两人之间很是不对付,见面总免不了互相嘲讽一番。
“可有说出了何事?”红枣问道。
“说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齐二小姐。”梨香答道。
苏澜更加郁闷了,当即决定下去与齐梦琪探讨一番。
第3章 似曾相识故人来
莫非白不卑不亢地站在人群之中,对面的女孩面容倨傲,语气中尽是轻蔑。(.)
“告诉你,本小姐是贤王的最疼爱的女儿,当今圣上的侄女,招惹了本小姐,小心我进宫告诉我皇伯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齐梦琪声音尖锐。
来来回回无非就这几句,饶是莫非白也有了些不耐。他本不该来这的,只是好久没见着那人,明知不可以,还是想念得紧。知道今天是一定会遇见她,才找了借口出来,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经历,想着再过不久,那人就该来了吧。
“我道是谁挡了本郡主的路,原是梦琪表姐呀。”苏澜扶着红枣的手走下马车,顺着将军府的侍卫拨开的人群走出来,笑盈盈道。
莫非白浑身僵硬,一瞬间似乎连呼吸也凝固。(.)而齐梦琪则是气得满脸通红,倒是比刚才可爱了许多。
苏澜并不理会她,缓步走向她身后的少年,问道:“公子可是被吓着了?安阳代表姐向你赔不是,梦琪表姐虽说鲁莽了些,但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断不会做仗势欺人的事,方才是在与你开玩笑呢。”言下之意是他不必惧怕齐梦琪会做什么。
齐梦琪最见不得的便是她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当下大怒,道:“安阳,少给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齐梦琪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倒是不想管的,你贵为皇家的女儿,却像个市井泼皮一般在此大喝大叫,还对一个平民百姓口出狂言,当真是丢了皇舅舅的脸。”苏澜冷笑道。
齐梦琪双手叉腰,想也不想便道:“我便是这般又如何?!”
“那本郡主便替舅舅好好教训教训你。”苏澜朝青鱼使了个眼色,等的就是她自投罗网。
青鱼会意,当即叫了两个侍卫将齐梦琪的丫鬟拦住,自己亲自擒了齐梦琪,押到苏澜跟前。
苏澜毫不犹豫地甩了齐梦琪一个耳光,朗声道:“今日这一耳光,是替舅舅打的,你身为皇室子女,却罔顾王法,对平民百姓出言恐吓,确是有失体统,想来贤王舅舅也能体谅安阳的一片苦心的。”
“贱人,你竟敢打我!”反应过来的齐梦琪挣扎不已。
“放肆!”红枣大喝:“齐二小姐莫要忘了,我家郡主可是有封号的,你一个未受封的王爷嫡女竟敢对我家郡主出言侮辱,齐王府当真是好教养!”
红枣对齐梦琪的痛处也是再了解不过的,见自家郡主有心教训,更是毫不留情的往她伤口上撒盐。
围观的百姓识趣的散开了些,这看戏虽好,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们呢。
齐梦琪气得直发抖。
苏澜俯首贴在她耳边道:“我打你又如何?想教训我?好啊,让你父王去找舅舅理论啊,你看本郡主怕还是不怕?我既能打你一回,便有的是办法打你第二回。本郡主想做的事,莫说舅舅,便是我父亲来了,也绝阻止不了。你若不怕,便试试。”
苏澜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主,齐梦琪不出意外的灰溜溜地带着侍女走了。众人见没戏可看,也渐渐散去了。苏澜心满意足,一时也未太注意那被齐梦琪为难的少年,带领众人便要继续往皇宫赶。
第4章 故人相见
莫非白心下疑惑不已,按着前世的发展,那人本该瞧不起他的忍让才是。.前世自己赶着去将军府见她,才会一时大意碰撞了齐梦琪,因不想耽误了时间,匆忙道了歉便要走,因此才惹了齐梦琪的不悦。
而那人却以为自己胆小懦弱,她是个极高傲的,对此很是不齿。虽也替他解了围,后来却是嘲讽不已。那时她与三皇子走得近,对他自然更是看不上。
而刚才,她竟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别说嘲讽了。眼见苏澜便要跨上马车,莫非白竟是想也不想便唤道:“阿澜。”
苏澜一顿,据她所知,原主一出生便被封了郡,旁人只知她是安阳郡主,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晓她的名字唤作苏澜。而家中几位兄长与父亲唤她作小四,会唤她阿澜只得两人,一个是逝去的母亲,一个便是年少时最亲密的人。
红枣也发现了端倪,遂抬眼向少年望去,只见那人眉目精致,面容清冷,只站在那,竟也像随时会消失的仙人一般。再细细一看,似乎还有些熟悉。
苏澜此时再也顾不得,挣开红枣的手便冲了过去,道:“可是莫家大哥哥?”
莫非白一愣,面前的少女眼神中满是期盼,与记忆中那厌恶的模样全然不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却不知苏澜见他不答,便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失望不已。
“小四,你怎地又跑出来了?”苏澜正想询问那少年如何得知自己的闺名时,却被自家二哥打断,正不悦,又听他问道:“莫大哥,你又怎会在此?害我和三弟好找。”
苏澜惊喜不已,问道:“大哥哥几时回的京?也不知来看安阳,可是因为江南美貌女子太多,如今看不上安阳了?”
莫非白不知有多久不曾见过她这娇嗔的模样,遂伸出手在她头上安抚的摸了摸,打趣道:“我们阿澜长成大姑娘了呢,大哥哥都要认不出来了。再过几年,求亲的人怕得踏破将军府的门槛了。”
话出口,才反应了过来,她已不是幼时的她,顿时懊悔不已。
苏澜并不生气,只羞得满脸通红,道:“大哥哥莫要打趣安阳。”
“小孩子家家还知道脸红了呢,当年也不知是谁每日嚷着要嫁与莫大哥。”苏二哥苏溪笑道。
苏澜气急,跺了跺脚道:“不要理你们了。”
“小四这是要去哪儿?皇舅舅令你在家闭门思过,这般出来恐怕不妥。”苏溪担忧道。
“二少爷您是没听到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编排郡主的,要是咱们再忍气吐声,郡主的名声还要不要?”梨香闻言,不满极了。
苏溪倒是真没注意,当下更是对苏澜愧疚不已,父亲嘱托自己好好照顾妹妹,不想却让她受了委屈。
“二哥不要愧疚。”苏澜见苏溪满脸愧疚,忙安慰道:“舅舅会解决的。”
莫非白在一旁听着,又想到梨香说的流言,加上前世的一些见闻,也是明白了几分,苏澜是个极其骄傲的人,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遂问道:“可是要进宫?”
苏澜点头。
莫非白一惊,前世苏澜也是此时进的宫,之后受了三皇子等人的挑拨,渐渐与皇上离了心。想来今生也是差不了了。
“不得不去?”莫非白犹豫道,他无法眼看她走向深渊而不顾。
苏澜看了他一眼:“不行。”
话一出口,苏澜竟莫名感觉到了莫非白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莫非白只觉浑身冰冷,心中苦涩,却也不再言语。
“大哥哥送我到宫门前可好?安阳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呢。”苏澜心中一颤,娇声道。
莫非白意外至极,但终究没有拒绝。
莫非白骑马跟在苏澜的轿子旁,两人不知在想什么,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青鱼提醒,苏澜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皇宫的大门了。
扶着红枣的手下了马车,莫非白已经下了马,在一旁看着她,似是有千言万语要与她说。苏澜吩咐了红枣与梨香在一旁等待,自己一人走向了莫非白。
“大哥哥,我知你不赞同我的做法,虽说二哥他们有的是办法解决这件事,可这趟宫,我非进不可。”苏澜道,“我倒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编排我的不是来了。”
莫非白看了她片刻,道:“你既已决定,我也不便再阻止。只是如今将军府是失不得圣心的,你莫要失了分寸。”
又问道:“如今你与三皇子……竟不知该如何说了。”
苏澜讶异,道:“三皇子是安阳表哥,虽有情谊,却也只是兄妹之情。”
知他是在劝自己莫要与舅舅闹,又安抚道:“我有分寸的。”
“进去吧。”莫非白得到想要的答案,欣喜不已,看着面前的少女的目光柔得能滴出水来。这一世的她,与前世多有不同,更像是年幼时的她,乖巧懂事。他不禁有些期待,没有了三皇子,他们是否就可以拜托前世的命运?
第5章 争执
乖巧懂事的苏澜进了宫便直直奔向御书房,不等人通报,便闯了进去。(.无弹窗广告)红枣等人是不能进去的,遂与一众宫人候在门外。
明帝正在批阅奏折,见苏澜闯进来,也不惊奇,淡淡道:“若是没记错,朕半月前令你闭门思过一个月。”
苏澜挑眉:“安阳无过,自然无需闭门。”
“无过?你真是被朕宠坏了。”明帝道。
苏澜瞧不清明帝的脸,听得他不甚在意的语气,自是恼怒不已。她在亲近之人的跟前向来是个沉不住气的,当下怒道:“皇舅舅当真以为我是个傻的不成?”
明帝哦了一声,也不搭话,继续审着桌上的奏折。
“那日皇舅舅为何迟迟不到?那郑贵人又是哪来的胆子竟敢嚣张到我面前?皇舅舅当真以为我不知不成?”苏澜说罢,竟红了眼眶,哽咽着,“人人都欺我,偏生我又是个傻的,谁对我好一分,我便还他十分。皇舅舅对安阳的大恩大德,安阳怕是这一生都还不完,若您当真要用到安阳,又何须用到这些手段。皇舅舅这般,便是在生生的往安阳心上插刀子。(.好看的小说”
“你以前可都是唤朕舅舅的。”明帝放下笔,看着苏澜道,“你怨朕,朕不怪你。你眼里容不得沙子,又是个耿直的,若是朕当真与你商量了,你也是不会答应朕的,倒不如直接做了。何况朕以为若是真不说,你便永远不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朕做的,如今看来,倒是朕失策了。”
“你!”苏澜险些被气得吐血,“为了除去一个郑贵人,您便要牺牲了安阳,可见皇上的宠爱,也是做不得真的。安阳虽年少,道理却还是懂得些的,如今京中盛传安阳骄纵任性,只怕等到及笄,再也没有好人家愿娶我这恃宠而骄的安阳郡主了。安阳不曾做错事,却要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那日郑贵人说,若非我娘,安阳便没有今日的荣耀,为了这皇位,您到底牺牲了多少人?”苏澜红着眼问道。
明帝闻言,暗恨郑贵人多事,竟将长华的事给抖落了出去。
苏澜从腰间拿出那把匕首,道:“身为臣子,我本不该问,可若不问,恐怕我又不得安生。这天下,当真那么重要,竟是比最亲近的人还要重要?”
明帝看向她,目光幽深:“安阳,你不懂的。”
“我不必懂。”苏澜将匕首摔在地上,又扯下了郡主的腰牌,道:“如今我将你给的荣耀还于你,我倒要看看,你这天子,还要不要我这不成器的外甥女。”也顾不得檫掉脸上的泪花,便急急跑了出去。
半响,明帝上前捡起地上的匕首与腰牌,叹了口气,对着门外的人吩咐道:“查清楚,是谁把郑贵人的事泄露出去的。”
“是。奴才马上去查。”
明帝将腰牌上的灰尘小心拭擦干净,安阳啊……
这厢红枣等人见苏澜一身狼狈地跑出来,更是担忧不已,正愈上前安慰,又见苏澜回头冲她们笑得欢快。饶是红枣机智,也有些不明白了,见她愉悦的样子,虽有疑惑,却也不忍扰了苏澜的兴致。
梨香不若红枣稳重,只知自家郡主和皇上吵了一架便很难过地跑了出来,如今见苏澜满脸笑意,不禁有些担忧,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
苏澜见三丫鬟面露担忧,一时起了戏弄之心,戚戚然道:“我也是不想的,只是话已出口,便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怕今日过后,我便再也不是什么安阳郡主了,倒是委屈了你们三人,跟着我受罪了。”
“郡主这是什么话,纵使不做郡主,您也还是将军府的小姐,何来受苦之说。奴婢们看着郡主长大,这样的话,以后莫要说了。”红枣嗔怪道。
“红枣姐姐说的是,若是这郡主当得不痛快,不当就是了,左右不会少块肉不是。”梨香也笑道。
青鱼向来是个话少的,此时竟也顺着梨香的话嗯了一声,以示支持。
苏澜噗嗤一笑,道:“我与你们说笑呢。放心好了,舅舅是不会怪罪于我的,只怕不久,那造谣之人就该哭了。”
红枣一听,心思流转,了然道:“郡主是在借皇上的手,惩治那造谣之人。”
梨香亦是双眼一亮,啧啧称赞:“郡主果然聪慧。依皇上对郡主的疼爱,心疼都来不及,自是不会怪罪。倒是那造谣之人,只怕皇上的怒气都该算到他头上了。”
苏澜笑而不语,梨香说的并非她本意,她进宫,不过是忍不得被最亲近的人利用,至于那造谣之人,不过顺便。想来这次他该受到教训了,毕竟舅舅的手段,可不是二哥能比的。
第6章 初见皇后
出宫的路上,苏澜偶遇了与三皇子在御花园赏花说话的徐贵妃,苏澜很是悲伤地谴责了一番自己的舅舅,并顺便表达了对未来的担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徐贵妃与三皇子自是好生安慰了一番并隐晦地表示三皇子对苏澜中意许久之类的,双方都对聊天的内容满意不已。
苏澜临走前还对出宫后将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徐贵妃表示十分的不舍的。
徐贵妃掩着樱桃小嘴笑得花枝乱颤,嗔道:“姑娘果真比小子贴心许多,郡主若是想见本宫,进宫便是了。”
苏澜笑笑,并不以为意。
第二日,梨香得到消息,说京中已无任何于苏澜不利的传言,倒是说安阳郡主是个孝顺的,那郑贵人当着一个十岁孩童的面编排人家先母的不是,当真是下作不已,难怪安阳郡主要与她争执了。
倒是徐贵妃与三皇子不知为何惹了皇上不痛快,一个被撤了牌子,一个被禁了足。而苏澜对此毫无意外,倒是梨香疑惑了好久,有些想不明白。
苏澜只道:“没人愿意娶一个臭名远昭的女子。”
所以她的名声毁了之后娶了她的人,必然会让她与舅舅感激,更有机会坐上了那个位子。日后事成了,她一个名声受损的郡主,也配不上一国之母的位置,随便封个妃放在后宫里就是了,若是她闹起来,借故病逝也不是不可能的。届时舅舅不在了,父亲与哥哥们又如何争得过一国之君,说不得不等她出事,便要寻借口发落了将军府众人,也好绝了她的后路。(.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能被选到苏澜身边伺候,梨香自然也不是个傻的,气的直骂道:“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日落时分,皇后宫中来人唤苏澜进宫一叙。苏澜更了衣,在苏溪与苏北的殷殷嘱托中淡定地带着丫鬟们坐上了皇后派来接她的轿子。
对于皇后这人,苏澜基本上是没什么印象的,只听丫鬟们偶尔提过,说是个极温柔端庄的人,对她也是极好。不过原主并不怎么喜欢她,因此极少与她往来。至于原因,三丫鬟也只说不知。
到了皇后宫中,苏澜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温柔端庄的一国之母,她穿一袭明黄凤袍,柳腰盈盈不足一握,头上戴了鎏金凤凰金步摇,一张巴掌小脸上尽是温婉的笑意,当真是仪态万千。
苏澜上前,行了礼,道:“苏澜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一愣,显然没想到苏澜会对她如此客气。然而她对苏澜也是极疼爱的,当下赐了座,又屏退了众侍女,才从上首缓步走下来,坐到了苏澜旁边。
苏澜见她目光柔和,不似作假,更是增添了几分好感,也不扭捏,落落大方道:“娘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莫说皇舅舅,苏澜看了都有些心动了呢。”
皇后抿嘴一笑,似是感叹般,喃喃道:“当真是越来越像长华了。”话毕,竟是红了眼。
苏澜一时有些慌乱,忙安慰道:“舅母莫难过,你这般,苏澜也得要哭了。”
皇后见她装模作样地瘪瘪嘴,天真俏皮得很,又想起之前几次的见面及外界的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她与长华公主是手帕交,那人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是个面冷心热的。她初入宫时,若不是她一路相护,就算有圣宠,恐怕也早便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如今一转眼,伊人已消逝多时,她也终于在这后宫中站稳了脚跟。
岁月啊,当真是一去不回头。看着苏澜出落得越发精致的面容,皇后仿佛见到了那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女子,双眼微微湿润,如今她的女儿也长成了一个可人的大姑娘了啊。
皇后红唇微动,似有千言万语般,苏澜只她有话说,便静静候在一旁。
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因何而讨厌这个让人倍感亲切的女人,是彼此之间有误会或者别的什么,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的关怀,却是她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正当她疑惑不解之时,皇后道出了真相:“你如今性子倒是变了许多,以往见到本宫,你总是没个好脸色。本宫知你有怨,但后宫素来水深,纵使你有皇上撑腰,本宫也不愿你去冒这险。因此本宫故意隔开你与哲儿,却不想你又联系上了三皇子。”
感情原主是想嫁给太子当皇后呢,苏澜敛眉,可惜她是不能替她实现这目标了。
“本宫数次派人扰了你与三皇子的相会,你便愈加痛恨本宫,与徐贵妃愈加亲近。你是个极有主意的,本宫便想,总有一****会明白本宫的一片苦心。徐贵妃与三皇子都有野心,与你亲近,不过是利用你罢了,等有一日没了价值,只怕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所幸,本宫等到了这一日。”皇后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一回,虽说打击了徐贵妃,亦同样伤了你舅舅的心。”
苏澜并不想与她讨论这个问题,她并非不知那日自己确实让舅舅伤了心,但如今做也做了,多说亦无益。
然而皇后并不打算就此结束,反而站起身来,走到苏澜面前,盯着苏澜缓缓说道:“你吃不得亏,可又不愿就此罢休。皇上利用了你一回,你便非得利用回来。你明知皇上最是疼爱你,但凡是你开口了的,他几乎都应允。徐贵妃的事,你大可直接告知你皇上,可你偏不,你痛了一分,便要那伤你之人痛上十分,故而你用最激烈的方式,逼着皇上不得不被你利用。”
苏澜终于知道皇后召她进宫的原因,只觉方才那一番温情爱意都是逢场作戏一般,当下也没了好脸色。她并不意外皇后看穿了自己的小计谋,能坐上这个位子的人,自然不能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然而,“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能如何呢?皇后仿佛看到曾经那个骄傲到极致的女子,她站在她的面前,对着那些前来寻她晦气的宫妃喝道:“本宫便是护着云姐姐又如何?”
那样耀眼的女子,终究是不在了啊。
第7章 再见莫非白
皇后看着如一只刺猬般竖起戒备的苏澜,低声道:“本宫曾怀过一位公主,若是能出生,正是如你这般的年纪。(.好看的小说这些年本宫极少见你,却是常常听到宫里的人提起你,本宫总在想,若是本宫女儿活着,本宫会让她如你一般千娇万宠。可惜,她没有这个命。”
你女儿有没有这个命与我何干!苏澜心中不屑。
“知道她是怎么没了的吗?”皇后抚着自己的小腹,笑得明媚,苏澜却不知怎么的,觉得很是悲伤。
“是本宫自己害了她的。”皇后柔声道,“太医说,她都已经成型了。”
苏澜只觉浑身冰冷,几乎就要站不住。可她又不愿在皇后面前低头,只得死死咬住下唇,硬是一声也不吭。
她知道后宫中的女人不简单,只怕每人手上都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只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将这些腌臜事摆到她面前来说,虽不曾亲眼所见,也心底发寒。哪怕前世亲眼看到有人被折断手脚,但毕竟是不相干的人啊,皇后竟然对自己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皇后见苏澜一脸倔强不服输的模样,即是心疼又是怀念,当初她初进宫门,也是这般天真无邪,不知世事。谁家的女儿不是千娇万宠这长大,只是这是自己选的路,也怪不得谁。
然而到底是心疼苏澜的,安慰道:“你也不必害怕,这大齐有皇上与本宫在,自会护你周全。当日本宫亦是迫不得已,虽有无奈,不曾后悔。皇上初登基时朝政不稳,为了拉拢诸大臣,不得不接受世家送进来的女子。本宫怀孕那年,朝堂上基本稳定了下来,但有些人不除,终究会成祸害。”
“本宫与皇上也算青梅竹马,怎会不知他所想。本宫自幼便倾心于他,又哪里舍得他为难。何况本宫已经有了哲儿,做女人不能太贪心,更别说是后宫的女人了。那时本宫想着,本宫与长华熟识,大不了将她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也未曾不可。于是本宫用本宫的孩儿的命,拖垮了一个与皇上意见相左的家族。”说到这里,皇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倒是可怜了那孩子,本该是个富贵命。”
的确应该是个富贵命,苏澜心里也是沉重的,她想她明白皇后想表达的意思了,作为皇帝的她的舅舅,其实也是无奈的吧,天下人只能看到他坐拥江山、风光无限的样子,却不知为了这天下,他舍了爱情、亲情。
可是,江山竟真的如此重要?
苏澜不解,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倒宁愿当个普通人,找个自己欢喜的人,无忧无虑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本宫听说,皇上昨夜在御书房呆了一夜,也不曾传膳,今早又未上早朝。想来徐贵妃的确做得过了,你自幼与皇上亲近,又是个会讨人欢心的,不妨去劝劝。”皇后状似不经意般开口,“毕竟年纪大了有些糊涂。”
苏澜膛目结舌,她本以为皇后这般端庄温和的人不会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但看她一脸的淡然,想来这话没少说。同时她也是听懂了皇后话中的深意,只怕舅舅是与她致气故意不吃饭不就寝,当真是不知轻重,老糊涂!
虽然心里不大乐意,苏澜还是答应了。
皇后说完正事,又拉着苏澜说了会儿话,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才不舍地放人。苏澜心里吐槽,皇后估计是被舅舅的幼稚行为给气着了,这个点了才放人,不是存心让人多饿几个时辰么。
但好歹终于可以不继续装蒜了,皇后尽说些关于她母亲长华公主的事迹,苏澜对原主的记忆是半丝没继承到,何况她娘死得实在早,估计原主也不记得了。
皇后宫里的宫女将她送到了御书房便回去了。此时御书房里一片明亮,但皇上身边的福公公却出奇的与一干小太监候在了门外。苏澜有些好奇的凑上去。
“安阳郡主。”福公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笑道:“皇上和莫丞相家的公子在。”
原来是在议事呀。苏澜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便手扶小腹,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
福公公见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心下赞许。他在宫中的日子不短,几乎算的上看着皇帝长大,对长华公主也是知道的,如今见苏澜知趣,不似以往的任性,倒觉得她颇有几分她母亲的气概了。想到皇上昨夜在御书房呆了整整一夜,今早更是早朝都不上了。朝臣们只当皇上是被徐贵妃的事气着了,他倒是知道,恐怕原因就是眼前的安阳郡主了。
苏澜并未注意到福公公的打量,此时她眉头紧锁,颇为苦恼。她本不愿低头,奈何那位实在太过幼稚,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此任性,让她满腔算计却无用武之地,当真可恶至极!
“咯吱”一声,御书房的门被人从里打开,莫非白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见到苏澜,有些意外,想到她的身份,又觉理所当然。
福公公与苏澜的思绪都被打断,一个极有眼色的进去伺候着,一个则更加苦恼了。
莫非白见她脸都恼得扭曲了,自己却混然不觉,只觉好笑。知晓若是自己笑出来,她必定会将他也恼上了,只得将脸绷得更紧了。
苏澜本就注意着他,如今看他脸色突变,以为他在责怪自己,上回进宫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有分寸,结果……
心虚的安阳郡主十分高傲的哼哼道:“你恼什么呀,我又没有做错事。”
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却还是嘴硬不承认。莫非白忍不住了,笑容和煦的捏了捏苏澜气鼓鼓的小脸儿,道:“那你又心虚什么呀?”
“本郡主没有!”苏澜恼羞成怒,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喝道:“你说!本郡主像心虚的样子吗?”
小太监惶恐地将头摇得像筛子。
苏澜满意了,挑眉得意地看着莫非白,你看,我一点都不像心虚。
“那便不是吧。”莫非白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柔声问道:“怎么又进宫了?”
苏澜巴不得他忘了自己心虚的事,也顺势岔开话题,不满地嘟囔道:“有人与我致气呗。”还不忘不断地往里翻白眼,那神情,就差指着明帝说“就是这个幼稚的人”了。
莫非白了然,那位有时确实无耻了点,对于这点,他也深有体会。安抚的摸摸苏澜的头,听到小姑娘不满地小声抱怨:“会长不高的啊,到时候不是得一辈子被你摸头?”
莫非白一顿,而后摸得更欢乐了。
第8章 幼稚的皇帝
再说明帝老早便听到福公公给苏澜请安的声音,打发了莫家那一肚子坏主意的小子,才假装一副淡定的样子端坐上首,可是猜到了开头猜不到结尾,进来的却是福公公,而他心心念念的外甥女竟然在外面和男人私会!
明帝向来将安阳当成女儿来宠着,哪怕是他儿子齐文哲也未曾如此得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而苏澜也与他最是亲近,连她父亲镇远将军也是比不过的。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宠着长大的外甥女竟然想男人了!而且那男人是个外闷里骚的!
没错,就是外闷里骚!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副仙人般的皮囊是个伪装,他要真不食人间烟火,能在短短四年内成为大齐最有声望的富商?能在赚钱的同时顺便肃清了江南一带的贪官污吏?没错就是顺便!所有的事情还是还是打着陪祖父回江南的旗号!要不是莫丞相透露,他还以为是哪来的侠客义士在暗地里帮他铲除异己!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早就看上安阳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京城那家专卖糕点的华香居是谁开的,别以为他不知道是谁将月华锦混在普通布料里卖给安阳了!亏得安阳每回都傻呵呵的以为掌柜弄错了!蠢!真是蠢到骨子里了,怎么对着那臭小子就没有对付他的聪明劲呢!
明帝想得心肝儿都在发疼,此时的苏澜却和莫非白聊的欢畅,时不时的咯咯发笑,明帝锐利的目光不悦地扫向一旁忍笑的福公公。
福公公马上警觉地收住满脸的笑意,俯首走了出去。
“安阳郡主。”福公公低声道,“咱家是来提醒郡主莫要忘了正事的。”
有何正事?哪个要你提醒了!没看到本郡主忙着吗!一大把年纪还没点眼力劲儿!苏澜咬牙切齿的瞪着福公公,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模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莫非白不动声色的往里扫了一眼,心知福公公不过是个传话的,没有那位的暗示,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擅自做主。虽然心有不舍,但也明白不能惹了那位不悦,他与苏澜还有的是时间,于是开口道:“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你等我做什么?苏澜嫌弃极了的模样。
“总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独自回家。”莫非白不负所望的读懂了苏澜的表情,温柔地解释道。至于是何缘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苏澜嗤了一声,她是独自一人?那红枣三人与等在宫门外的侍卫不是人?但既然他想送,苏澜也懒得拒绝,一转头仰着下巴便要往里走。
莫非白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心酸,这才是他熟悉的阿澜,骄傲却善良,笑起来像一只古灵精怪的小狐狸,恼起来又似一只不满的亮出爪子的猫咪。而他们之间,没有隔阂,没有冷言冷语,彼此之间依然亲近。他几乎脱口而出,对着苏澜的背影唤了一声“阿澜”。
苏澜疑惑的回过头,却见那人冲她笑得温柔,许是月光照在他脸上的样子太美,竟让她心跳快了好几拍。
莫非白对她说:“无事。”
无事你叫我做什么!苏澜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但这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毕竟在她面前有一个看着更傻的。
明帝好不容易重新摆好表情,万事俱备,就差苏澜进来了。眼见苏澜就快到跟前了,莫家那小子不知怎么了竟然又把人叫住了。还阿澜?安阳的闺名也是他能叫的?明帝只觉血气上涌,头晕眼花,最后竟是瘫倒在龙椅上。
苏澜翻着白眼吩咐小太监去传膳,并交代要清淡些的即可。所谓自作孽,大抵就是这般了。
苏澜嘲讽的看着在龙椅上无力地喘气的皇帝,丝毫不掩饰自己深深的恶意:“安阳只听说那些孩童与父母致气时故意不吃饭,不曾想一国之君也是会如此的。之前皇舅母宣安阳进宫,家中兄长还道莫不是安阳又闯祸了不成,如今看来,倒不是安阳的问题了。”
言外之意便是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三岁小孩般幼稚。明帝觉得自己不仅肚子饿,还心塞。
大概是皇后提前吩咐了御膳房,没一会便有人端了膳食来,福公公亲自接过,半是心疼半是埋怨道:“皇上又何必这般折腾自己。”
明帝不语,他并非折腾,只觉愧疚,就像当年为了除掉那位颇有权势的宫妃舍弃了自己的孩儿,为了平叛舍弃了长华一般,每做一件这样的事,他便良心不安一次。但纵然如此,他也得继续做着同样的事。
他愧对很多人,母后,长华,云柔,很多很多的人。而今又多了个安阳。他登基之时尚且年幼,朝中多有不服。为了守住父辈留下的江山,他几乎利用遍了所有的亲近之人。他对他们的好,虽是真心,亦是亏欠。
安阳昨日问他,是否江山真的重要至此,在他心里,其实不是。年少懵懂的时候,他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有父皇母后,有长华云柔,没有宫中的算计,亦没有满满一书房的经纶政论。
直到有一日,他不得不坐上这个位置,渐渐身不由已,他若不算计,那等待着他的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他死不得,他死了,谁来守住母后与云柔?长华尚有苏天华保护,但其他人呢?他几乎不敢去想。
于是他努力地做好一位皇帝,哪怕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只能迎难而上,容不得半点退缩。云柔告知他孩子没了的时候,他几乎想杀死自己;长华被挂在城墙上的时候,他是想救她的,却到底没来得及。到最后,他想保护的人,一个一个的因他受罪。
他与云柔的女儿没了,他只得将长华的女儿当做自己的来疼。宫中不是没有女孩儿,只是那些女人的孩子,他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他将曾经自己想给女儿的一切,都送到了安阳面前。如今,他却险些亲手将自己宠大的孩子推入深渊。
膳食已经撤了下去,福公公也退到了角落的位置。明帝觉得嗓子干哑得紧,他干咳了几声,又抿了几口热茶,方开口道:“当日朕护不住你娘,你外祖母到死都是怨朕的,如今又利用了她唯一的女儿,怨不得你不再与朕亲近。”
明帝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许是原主意念作祟,苏澜竟能感觉到他的无奈与悲伤。
“但若重来一回,朕也是会做一样的事的。人生总不可能事事顺心,朕是天子,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你怨朕,朕也认了。朕的责任,是守着我齐家的天下,朕再疼你,也不能不顾这天下。”
“你也莫问朕,天下是否真那么重要,朕答应了父皇,这是朕的责任,朕既然在这个位置,就要做该做的事。何况朕是皇帝一日,便能护住你们一日。”
“你的脾气与你娘太像,不是是就得是非,容不得有中间的答案。但朕不一样,朕要守着齐家的天下,也要护你周全,两者是可以兼顾的。”
“朝堂不稳,百姓遭殃。朕既坐上了这个位置,又怎能容许他人指手画脚。”
苏澜低头看着脚尖,她本想反驳的,但舅舅说的并非不无道理,她没了母亲,却拥有了一世安宁与将军府的永不衰败。皇后没了孩子,却保住了太子平安成长。而这一切,都眼前的人给的。但有些话,苏澜却知道,恐怕连舅舅自己都不信。他在得到,亦在失去。
苏澜扬起下巴,用十分施舍的语气道:“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本郡主原谅你这一回。”
明帝尚来不及惊喜,又听她补充道:“下次可事先告知与我,我还没您那么蠢。”
可不是蠢吗,一把年纪差点把自己给饿晕了。
第9章 前世今生
苏澜出来的时候莫非白正在回忆往事。[]他记得前世的时候苏澜此时已经彻底的与三皇子一脉走在了一起,她与皇上之间也彻底决裂,并没有今日的和解。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她终于成为了三皇子的正妃,不久之后三皇子便登基为皇了。他不知道在这其中苏澜发挥了什么作用,那时他们之间已经是彻底的陌路人了。后来苏澜被指私通,将军府因此受牵连,支离破碎。他父亲为好友伸冤,也锒铛入狱。他最后一次见苏澜,她穿了一身白衣,站在她娘曾经站过的城墙上,看着人群中的他凄凄的笑。
她说,大哥哥,我要走了。可是我有些怕痛。
她好不容易再叫他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他怕疼的阿澜,如一只飞得精疲力尽的蝴蝶一般落了下来,血染城墙,他的心随之破碎。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丞相府,却被赶了出来,赶他出来的人,是他本应远在江南的二叔。他嘲讽的看着自己,恶狠狠地说:“莫大公子,你爹已经不是丞相府的主人了,你娘那贱骨头已经上吊死了。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二叔劝你还是自行了断的好。”
前世的他碌碌无为,除去了丞相公子的名头,又有新帝的刻意为难,又怎么活得下去?终于,在一个雨夜中绝望死去。那夜,他见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与阿澜,彼时,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想,若是再活一次,他一定不顾一切也要将苏澜留在身边。
然后一睁眼,他回到了四年前,随祖父回江南的那日。一切,还不曾发生的时候。
出宫的时候苏澜难得的没有说话,莫非白也没有打扰她沉思。直至出了宫门,苏澜看了看周围,夜毕竟深了,四周安静得紧,月色微凉,人影约绰。(.$>>>棉、花‘糖’小‘說’)
苏澜叹了口气,竟有些悲伤,她垂头丧气的说道:“舅舅也许比我可怜。”
莫非白道:“若要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便要付出别人不愿付出的。既已选择,便是后悔,也得走下去了。”
“有一就有二,若是哪天舅舅为了这大齐的江山而不要我这外甥女,我一点都不会诧异。”苏澜苦笑着,“君命难为,到了那一天我又该入去何从呢?”
在明帝面前施舍一般的姿态,本就不是她本意。她原谅不了他,却又不得不选择原谅。不原谅又如何呢?她与明帝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她失去最大的靠山,将军府军功显赫,届时她磨光了明帝对娘亲的愧疚与对她的疼爱,将军府众人下场如何,不言而喻。她死倒无所谓,可她的父兄以及府中忠心耿耿的下人们,何其无辜。
她一人委屈,换众人的安康,到底还是她占了便宜。
月下的少女单薄柔弱,夜风将她的裙摆吹起,她竟也像随时会随风而去一般。
她是个那么骄傲的人,如今被最亲近之人利用,却又不得不学着原谅。这样的苏澜,与前世的那个骄纵的女子,千差万别。莫非白一时竟然有些疑惑了,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她呢?是这个委曲求全的将军府小姐,还是那个绝不将就的安阳郡主?
娘说的对,当姑娘家渐渐长大,就学会了顾及全局,会为了保护亲近之人,收起自己满身的尖刺,变得圆滑世故。阿澜她,一定也是这样的吧?
若是他再强一些,是不是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呢?是不是永远都是记忆中那个张扬明媚的女子?
莫非白默默的摸摸苏澜的小脑袋,轻声许下诺言:“若是有那一天,我会不顾一切带你走。”何况前世,直到明帝死,都舍不得放弃这外甥女。
“天涯海角都去吗?”苏澜眼睛亮亮的,莫非白沉溺其中。
“是,天涯海角都去。”莫非白答道。
苏澜笑弯了眼:“大哥哥真好~可是你同我走了,你的家人妻儿怎么办呀?真到了那天,大不了一死便是了。”
大哥哥不想娶别人啊,阿澜。莫非白笑笑,不置可否。
“郡主,夜里风大,还是尽快回府才好。”红枣适时的提醒道。
苏澜笑笑,道:“走一段路也好,吹吹风,倒清醒得多。大哥哥陪我吧。”
梨香吩咐轿夫好生跟着,又取出一件披风,披在苏澜肩头,小心地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方退回苏澜身后,规规矩矩的跟着。
早春的夜里,人群散得也快。未到亥时,街上已经没了行人,酒肆的旗子在风中飘飘荡荡,很是萧瑟。苏澜揪着双手,心中倍感凄凉。
她来到这个未知的朝代已经大半月,本以为上天眷顾,实则危机四伏。不断的阴谋算计,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锦衣玉食,总得付出代价。她只得小心翼翼地步步为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全自己。
可是,好累啊。
“阿澜,往前看。”莫非白手指前方,说道。
前方?苏澜抬起头,沿街的店家门前挂了大红色的灯笼,橘红色的光映满寂静的街道,暖了人心一般。
莫非白嘴角微勾,“纵使周围一片漆黑,你走的地方还是会有光亮。”也会有我陪你。
苏澜噗嗤一笑,道:“大哥哥骗小孩,那是因为店家的灯笼,羞羞脸。”
红枣三人也跟着笑,莫公子一定稀罕郡主,郡主年幼不懂男女之事,她们三个比郡主年长些,对这些还是有所了解的。府中的小厮若是看上了哪个丫鬟也会像莫公子这般呢。
莫非白双耳微微发烫,但见苏澜此时调皮又狡黠的模样,倒恢复了她这般年纪该有的天真浪漫,也放下心来。
“也许是我想多了呢,舅舅那么疼我,怎会舍得不要我?他若不要我,我便在御书房门前哭,让他心疼。若是还不行,我便去皇后娘娘的未央宫告状,娘娘与我娘是闺中好友,她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苏澜说完,欢快的跑到前头,咯咯直笑,“大哥哥,我什么都不怕,真的。你不用陪我去天涯海角,不用对不起你的妻儿,不用连累丞相府。”
能重活一世,她已觉满足,哪怕再艰难,总会有过去的时候。再则,她死过一回,又何惧第二回?
莫非白看着前头蹦蹦跳跳的少女,与幼时的小身影重合。
“大哥哥,我爹昨晚教训我了,可是我一哭,他就心疼得不得了,真好玩。”
“大哥哥,我要吃洛嬷嬷做的糕糕,你让她给我做嘛。”
“大哥哥,你一定要回来,我会在京城等你的。”
阿澜,我回来了。莫非白摸着心口,这回,我终于再见到不曾改变的你。
许是有人相伴,苏澜很快回到了将军府。
苏澜恋恋不舍的与莫非白告别:“大哥哥,改日你来将军府找我好吗?我请你吃华香居的糕点,可好吃了呢。”
苏澜一副馋猫的样子让莫非白心中甜蜜满满,摸摸小姑娘的头,不等她抱怨,便说道:“进去吧,早些休息。”
苏澜也不扭捏,笑嘻嘻的带着红枣三人便进了府。
莫非白转身,很快他就能每日见到苏澜了。
第10章 父兄来信
苏澜一进门便发现管家一脸凝重的等在夜色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郡主,二少爷吩咐了奴才在此等候。”管家道。
“可是府中出了何事?”红枣问道。
管家摇头:“是谣言之事,二少爷知道了,晚膳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等见到了二少爷,郡主还是低头认个错。”
苏澜拧紧眉头,谣言之事不是解决了吗?还有何可气。
红枣一听苏溪发了脾气,心头一颤,道:“郡主才从宫中回来,奔波劳累,可否明日再去?”
“不必了,红枣先回澜院,备好热水,我去去就回。”苏澜及时的阻止了红枣,笑着摇摇头。
红枣无奈,忍不住对苏澜叮嘱道:“郡主莫要与二少爷争吵,认了错便赶紧回澜院,夜里凉,莫要染了寒气。”
苏澜欣然应允,随后带着梨香与青鱼随管家向苏溪的书房走去。
苏溪此时已冷静了下来,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满。那郑贵人不懂事也就罢了,徐贵妃怎么跟着啥掺和,安阳又是个没心眼的,竟当真以为三皇子与徐贵妃是真心待她。下面的人来报说,三皇子人前对安阳深情款款,人后却对安阳冷言冷语。安阳性子倔,受了委屈也不愿与人提起,难怪徐贵妃做起这坏人名声的事来毫不手软,不过是知道安阳不敢去告状罢了。
他们将军府的姑娘,怎能这般没有脾气?哪怕她将天捅破,自会有人补上,何必去受这些腌臜气?
在苏澜未来前,苏溪以为自己定会好好教训教训她,但此刻见苏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忍不住心软。[]
能怎么办呢?这是他唯一的妹妹啊,骂哭了还不是自己心疼。
苏溪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尽量不去看苏澜,道:“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安阳不知。”苏澜撒娇:“二哥,人家困了,我要去睡觉。”
苏溪难得见到苏澜这般小女儿的姿态,她向来好强,哪怕打掉大牙,也只会骄傲的连血咽下。要她服软?简直是天方夜谭。
尴尬地干咳两声,苏溪继续说道:“我听说谣言那件事与三皇子有关?”
“是呀!”苏澜应得欢快。
“你以前与三皇子关系不错。”苏溪道。
苏澜不甚在意地把玩着手指,道:“二哥也知道是以前。出了这事,我若是还盲目相信外人,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真能这么想便好了。三皇子与徐贵妃,还是离得远些好,你如今也长大了,也该为自己做些打算。”苏溪道,“娘在世时便说过,大哥、我与三弟,无论如何也要护你周全,受了委屈,不必忍气吞声。”
苏澜低头不说话,心道受委屈的又不是她。
苏溪却以为说中了妹妹的心事,心中怜悯,“小四,哥哥们会保护你的。”
苏澜笑着点头。
过了几日,苏澜收到了两封来自西北的信件,连带着几张白得发亮的狐狸皮子与一小袋干果。东西是三哥苏北带到她院里来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苏澜对苏北也算了解。作为将军府最小的公子,相对于文能经商考官的二哥与武能带兵打仗的大哥,苏北算的上是平庸。许是年纪尚小,心性未定,见大哥与父亲只记得给妹妹捎了东西,颇为不满。
“父亲和大哥就只记得你,每次都只让人给你捎东西。皮子就算了,连干果都带回来,京城中谁吃这些呀?一点都不新鲜,还不如省下些力气给我与二哥带两把蛮子的大刀呢。”
苏澜捻了一颗葡萄干塞到苏北絮絮叨叨的嘴里,苏北咋吧两下,一脸嫌弃:“甜得我想吐了,就你喜欢这种奇怪的玩意儿。”
苏澜道他不识货,或许也是这里所有的有钱人家都不怎么识货。听红枣说干果类在大齐算是最低等的零嘴儿,是穷苦人家给小孩晒了吃的。
去你娘的最低等!苏澜对此嗤之以鼻,交代红枣亲自煮了一锅羊奶,里面加了杏仁与葡萄干,美得她舌头都要吞下去了。这些古人真是有眼无珠。
吃饱喝足后苏澜开始阅信,大将军父亲的家书写得极为简洁,无非就是交代苏澜莫要惹事,听哥哥们的话以及出事了就找舅舅。苏澜细思极恐,估计大将军的意思就是不要惹事但惹了也不要紧你舅舅会解决的。大概她父亲也是不怎么喜欢那个幼稚的皇帝。
大哥苏东是三兄弟中最沉稳的,约是怕苏澜担心,他极为详细的告知了苏澜西北那边虽环境恶劣了些但习惯以后反倒觉得比京城还好,特别是将军府那条街道上的吃食尤其不错,譬如羊肉饼子烤肉腿子之类的,信的末尾表示不知为何西北的瓜果似乎总比京城的甜,他按着当地的法子特意给妹妹做了些干果,希望妹妹能喜欢。另外还给妹妹捎了些京中少见的狐狸皮子,可做几件披风。
苏澜并不打算做成披风,毕竟冬季已经过去,天气也开始回暖。她想了想,让梨香去找管家要了些棉花,让红枣用那几张皮子做一只大白熊,天热的时候可以放在床上当抱枕。这将是世上最贵的布偶熊。苏澜喜滋滋的想。
苏澜不擅女红,红枣与梨香绣布偶的时候就在一旁看着,看了几天便腻味了,带着青鱼开始在将军府里四处折腾,气得管家找了好几回苏溪告状。苏溪这几日特别忙,听了管家的告状也有心无力,指派了年纪最小的苏北去管教管教苏澜。
苏北来到苏澜院子里的时候,苏澜正在跟红枣学女红,已经连着扎了好几下自己的手。看着白嫩嫩的葇夷上的针孔,苏澜气得摔了针线。
苏北见到的恰好便是这一幕,当下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不会绣花的姑娘,以后谁要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苏澜恼羞成怒,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是大齐最高贵的郡主,又有将军府做后盾,也算得上是家财万贯,又得意忘形起来:“本郡主有得是银子,学这些作甚,想要买就是了。何况我有红枣她们呢。”
此时的她还没有想到,很多年后有人嘲笑她的女红的时候,她的夫君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说:“学这些作甚,我家有得是银子。”与她今日的神态一模一样。
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绝对是大齐最粗鄙的大家千金。苏北瞠目结舌。
“大俗即大雅。”苏澜丝毫不以为耻。
苏北不想再与她争辩,免得气死自己,他委婉的表达了管家希望苏澜安分些的愿望,最后在苏澜控诉的眼神下落荒而逃。
妹妹已经不是原来的妹妹了。出了院门的苏北如是想。
第11章 丞相夫人
又两日,梨香从管家那里得到消息,新上任的莫丞相搬到隔壁了,苏溪这几日正是忙着将两家的墙打通,开一扇小门,方便来往。(.$>>>棉、花‘糖’小‘說’)估计过几日就该有帖子来邀她过府一聚。
苏澜一听,也懒得等帖子了,急匆匆的就要过去拜访一番,奈何被苏溪拦了下来,被说了好一通,大意就是苏澜现在是大姑娘了不宜贸然过府与男子私相授受。
不让人过去玩你弄扇门作甚?
养尊处优了好些日子的十岁的大姑娘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抓错了重点,气得瞪圆了眼,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不一会梨香贼眉鼠眼的告诉她她院子的隔壁就是莫非白的院子。苏澜派人搬了东西垫着脚下,堂而皇之的翻墙而过。
莫丞相是文臣,但偏偏与苏澜的父亲这莽夫交情很不一般,因此两家来往密切。苏澜还是头一回到别人的府上,至少在她本人看来是这样的。
可惜莫非白似乎并不在他院子里,苏澜想着反正来也来了,干脆去拜访一下莫丞相。因着是爬墙过来,此时苏澜并没有带上梨香等人。
丞相府的下人们发现府上多了一位精致可人的小姑娘,连忙去找了管家。最后苏澜被带到了正厅里,丞相夫人面前。
苏澜听红枣提过,丞相夫人是当年出了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年轻时求亲的人都要踏破府上的门槛,最后嫁给了当时还默默无名的丞相大人,京中青年才俊无一不扼腕叹息。
苏澜眨巴着一双大眼,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曾经名动京城的丞相妇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被她明目张胆的打量着的丞相夫人也不动声色的在观察着眼前这个莫名出现在丞相府里的小姑娘。她几乎第一眼看到苏澜的时候就认出了这便是几年前经常往府里跑的安阳郡主。
这几年苏澜的名声并不算好,她虽然觉得传言不可信,但随着儿子的南下江南与镇远将军的远走镇守边关,也很少再与将军府来往。开春的时候听说苏澜因郑贵人的事情大病了一场,也只是简单的派人送了些东西到将军府。直到儿子忽然回京,两府之间才恢复了往日的密切往来。
虽说丞相府与将军府如今算得上交情颇深,丞相夫人还是很有礼数的迎了上去,正欲行礼,便被苏澜躲了过去。小姑娘笑嘻嘻的说道:“丞相与安阳的父亲乃知己,按辈分安阳唤您一声伯母也是当得起的,何况安阳私闯丞相府,还不曾向您告罪,夫人莫要折煞了安阳才是。”
进退有度,谦逊有礼,倒是一位合格的大家千金。丞相夫人心底暗暗评价,看来传言的确不可信,难怪自家儿子被迷的神魂颠倒。
丞相夫人不愧是堂堂的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哪怕面对大齐的郡主也丝毫不显慌乱,亦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谄媚。苏澜满意极了。
互相看对眼了的郡主与丞相夫人也不扭捏了,俩人坐在正厅中聊起了往事。
丞相夫人对于开春时未能亲自上门拜访感到十分愧疚:“也怪我在后宅呆得久了,虽说不曾信了那些谣言,却也不再与你亲近,倒是有负你父亲的嘱托了。如今你也该出府去交际了,长华公主去得早,你身边又没个提点的,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说罢,幽幽的叹了口气。
苏澜倒不觉得丞相夫人的做法有何不妥,以前的苏澜的确算不上是个好的,不然就不会有她了。但若说到吃了不少苦头,苏澜倒是不甚在意:“安阳身为郡主,那些人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吃苦倒是不至于的。”只是免不了被排斥就是了。“红枣几人到底年长了安阳几岁,虽不能面面俱到,也算得尽心尽力。”
丞相夫人见她面无愁容,语气真诚,不似作假,也放下心来,与苏澜聊起了她与莫非白的小时候。
“那时你娘刚去不久,你爹见你精神不好,又每日哭着要找娘亲,便带了你来解解闷,不曾想你一见你大哥哥便不难过了,巴不得每日跟在他身边,还嚷嚷着要进宫让皇上赐婚要你大哥哥当你的郡马呢。”见苏澜羞得满脸通红,丞相夫人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如今你也长大懂事了,可还要你大哥哥当郡马?”
苏澜咬咬唇,哭笑不得:“伯母莫要说笑,安阳年纪还小呢。”这古人当真开放,才十岁就谈婚论嫁的,搁现代该说残害祖国未来花朵了。何况莫非白也才与她大哥同龄,今年刚满十五。
“早些定下来,你爹也放心些。”丞相夫人继续逗弄道。
苏澜见她穷追不舍,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莫不是大哥哥早已倾心于我,才让伯母母……”说了一半,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作为大齐最胡作非为嚣张任性的郡主,谁要真看上她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才让我娘做什么?”脑子有问题的莫非白从外面走进来,见苏澜一副你都听到了什么的警惕模样,笑得格外温柔。
事实上,他早在他娘问苏澜的时候就到了,由于好奇她的答案,并没有走进去。哪知小丫头却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他心里叹气,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知道她是故意避开话题。也就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了。
苏澜撇撇嘴,嗔道:“我在与伯母说话呢,你进来做什么。亏得我冒着被二哥惩罚的险过来寻你,你竟然不在院里。当真让人心寒。”
那小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丞相夫人掩嘴而笑。
莫非白过去给她顺了顺毛,解释道:“方才去办了点事,这不才刚进府就来见你了?”
苏澜不以为然:“你又不知道我在这里,你分明是来见伯母的。”
“我一进门管家便说府里来了个极好看的小姑娘,我认识的漂亮姑娘就只你一个,管家说那小姑娘正与夫人在正厅说话呢,我就马上过来了。你看,还没来得及回院子换衣服呢。”莫非白拍拍身上,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大实话。
丞相夫人心里感概万分,儿大不由娘啊,自进门起便只顾着与小娘子说话,还不曾问过她一句呢。
看来安阳是得嫁到他们丞相府了。丞相夫人心道,自己的儿子如今可不是四年前那个不知世事的顽童了,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苏澜对丞相夫人的心思自是毫不知晓的,只道莫非白不害臊。
又与丞相夫人聊了几句,苏澜才在莫非白一路护送下回隔壁的将军府。等到晚膳的时候,不出意料的被苏溪耳提命面了一番,苏澜恼怒至极,都怨莫非白。
第12章 太子齐文哲
第二日一大早,苏澜又出现在了自己院子的围墙上,这回她倒没有直接翻墙而过,而是极有兴致的坐在墙头,晃悠着两条腿乐呵呵的看着莫非白在院子里练武,还不时啧啧两声,倒是惬意极了。(.好看的小说
莫非白一开始还担心她掉下来,后来见她哪怕手舞足蹈也坐得稳稳的,也放下心来。
苏澜虽然看似对莫非白的比划十分感兴趣,其实心里早就不在这上面了。苏溪曾不经意间提起过,几年前的莫非白活泼好动,与现在的稳重清冷全然相反,不得不感叹时间的强大,竟让一个人生生转了性子。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苏澜作为穿越人士,想到的自然比苏溪要多些。
莫非白难道也不是个土著?苏澜揪着眉头越想越有可能。
“大哥哥,安阳记得以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苏澜似不经意般开口,慢悠悠的晃动着脑袋。
莫非白一顿,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却不显一分一毫,“人总归是会变的,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安于现状。”
苏澜噗嗤一声,笑得极为欢畅:“大哥哥你真逗,哪有这么年幼的男子汉。”
莫非白不以为意,停下动作,从一旁的小厮手中接过毛巾,仔仔细细的擦着脸上的细汗。
“在大齐,我这般年纪的男子可以定亲了。”莫非白一字一句道,看着苏澜目光深邃似海。
此时旭日东升,岁月静好,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羞涩的小厮,莫非白虔诚而坚定地看着她,苏澜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不安躁动,几乎想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说“我嫁你如何”。直到多年以后,苏澜才知道,原来早在那一刻,她便对他动了心。
不是一见钟情,亦不是日久生情,只是应了那日的美景。
可最后她也只偏开了头,装作听不懂一般咯咯直笑,“大哥哥,你真不害臊。”
莫非白难免失落,黯然的笑了笑。
一旁的小厮吓得后背不断冒汗,他觉得郡主过门后也许会很惨,自家公子看似豁达宽容,实则很是记仇。
苏澜是不知道小厮的心思的,因为她在笑完之后,便被苏溪揪了下来。
苏溪觉得妹妹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以往是跑出去折腾别人,如今也不出门了,专折腾自家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昨个儿翻墙到丞相府也就罢了,今日一早竟然直接坐到了围墙上,会不会摔下去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会做这般粗鲁的动作?传出去了她还要不要嫁人?
“安阳,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苏溪咬牙切齿道。
苏澜瞪圆了双眼,显得十分真诚,道:“二哥昨日说不能翻墙呀。”所以人家就只好坐在上面了。
苏溪整张脸都扭曲了,一口血梗在喉咙,偏偏苏澜一副我很听话是你没说清楚的无辜模样,让他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安阳啊,二哥也是为你好啊,你这般,若是传了出去,日后谁还敢娶你?”苏溪苦口婆心的劝道,同样担忧的管家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
片刻后,莫非白听到小姑娘欢快的回答:“二哥不必担忧,舅舅会解决的。”
姑娘喂,你的脑子是喂狗了吗!莫非白的小厮看着主子蓦地黑下来的脸,内牛满面。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苏澜再也没有爬过墙,因为苏溪不得不开了那扇新打通的小门,任苏澜出入。
苏澜对此很是满意,梨香亦觉得开心,因为郡主不用爬墙了,她终于又可以和郡主呆在一起了。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在红枣终于绣好大白熊后,宫里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福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唤作小林子。
小林子一见着苏澜,激动得几乎要搂着苏澜哭上三天三夜了。苏澜见他哭丧着脸,不用说便知是宫里那位又开始作死了。
果不其然,小林子嘴巴伶俐,三言两语的道清了来意,拖着苏澜便要进宫,苏澜借口更衣,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太监疯起来也是可怕。苏澜心里惊骇不已,都怪舅舅!
事情是这样的,莫丞相有一日与皇上商议政事的时候,不小心把苏澜这几日老往家里跑的事情透露出去了。不作不死的明帝果然又恼了,连着发了好几通脾气,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福公公亦是惶恐不已,当下派了个信得过的出宫寻苏澜前来救急。
苏澜僵着小脸,不情不愿的随小太监进了宫。
御书房里一片低气压,齐云哲已经看着自家父皇罚了好几个宫人了,要么是茶烫了,要么便是墨稀了。福公公不安的候在一旁,心中焦虑至极,背后更是直冒冷汗。
这安阳郡主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苏澜又是一脚踹开了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
郡主威武!此时的众人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苏澜哼哼了两声,拉长了腔调道:“舅舅――”
要多不恭敬,便有多不恭敬。
齐云哲头一回见到有人竟敢直接踹了御书房的大门,因此在苏澜进来的时候,很是担忧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明帝的脸色,就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这胡作非为的表妹给拖出去斩了。
然而,出乎齐云哲意料的是,明帝并没有发怒。
“还不快见过你太子哥哥。”明帝老神在在的。
苏澜早在进来的时候便发现齐云哲了,但急于给明帝一个教训,所以并没有看得太仔细,只知这房里站着一个比她大上几岁的少年。
听说是甚少与自己谋面的太子,苏澜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致,摸着下巴光明正大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齐云哲样貌随了皇后,一双眼睛却像极了明帝,那上位者的气势几乎便要倾泻而出一般。
苏澜啧啧两声,不顾齐云哲无奈又好笑的样子,道:“是个当皇帝的料子。”
若是旁人说这话,恐怕明帝早便以干涉朝政的借口将他下大狱了。只是这人是苏澜,情况便不同了。
明帝一脸认同,似乎找到了知己一般:“是吧?朕也这么觉得,朕的儿子当然适合当皇帝了。”
齐云哲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庄严稳重的父皇,此刻怎么看怎么狗腿。
偏偏苏澜还一副嫌弃的样子,道:“但是关我屁事。”还翻了翻白眼。
齐云哲再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母后不是说安阳是个如长华姑姑一般端庄高雅的大家闺秀么?大齐的大家闺秀竟然也如此不顾形象了?
明帝脸一黑,显然对苏澜的不顾形象不悦极了:“哼,朕听皇后说你想嫁与太子?”
“谣言不可信。”苏澜摸摸鼻子。
“那你是想嫁莫家那小子?真没眼光。”明帝啧啧道。
苏澜低头看了看还未开始发育的前胸,又抬头看了看明帝,呵呵两声:“安阳今年十岁。”
所以您老人家不要教坏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可行?
明帝想了想,也是,好歹外甥女还能留几年呢,说不得莫丞相是听了他儿子的指示故意来与他作对呢。
外甥女控的明帝喜滋滋的想,他有的是时间来收拾那臭小子。
这厢心思千百转,另一边苏澜已经拽着齐文哲聊了起来。苏澜听人说太子殿下为人谦和,就是太过心软了些,又想到三皇子和他那不省心的母妃,苏澜觉得,作为长辈(?)总得提点齐云哲一番,免得哪天吃了亏都不知道。
“太子哥哥,安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嘴上虽这般说,但不等太子搭腔,苏澜便挤眉弄眼自顾自说了下去:“安阳听说,三皇子这人心思深沉,得着防点。”
是你自己说的吧。福公公腹诽。
齐文哲心下骇然,母后也是这般说的。还说安阳与三皇子走得极近,如今看来,只怕事情不简单。安阳显然对三皇子无意,恐怕是宫中之人胡言乱语了,看来得赶紧告诉母后,免得坏了安阳的名声。
苏澜见齐文哲一副沉思的模样,以为他听进去了,想到他到底是单纯了些,不如引荐个可靠的,到时哪怕太子心软,也就不怕了。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苏澜几乎是马上想到了莫非白,见齐文哲一脸担忧,连忙道:“太子哥哥不必担忧,想那三皇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算计于你。安阳知道有一人,平日里也算是个有主意的,可以一用。”
齐文哲问道:“谁?”
“莫丞相家的公子。”苏澜道。
明帝回过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苏澜给太子引荐莫非白。外甥女聪慧他是知道的,但莫非白藏得极深,若不是他有意透露,恐怕他这一国之君也想不到他竟然如此不简单。但苏澜仅从平日里的相处便看出莫非白不简单,看来与莫非白相比,苏澜也是差不到哪儿去的。
明帝点头赞许,道:“的确可以一用。”何止可以一用,若是他肯出手,简直是太子的一大助力呀。
苏澜欣慰地点头,她舅舅虽然幼稚了些,但脑子是不差的。
第13章 贵妃算计
苏澜本以为安抚好了明帝便完事了,谁想她前脚出了御书房,后脚徐贵妃就来了,还哭得凄凄惨惨的跪在了她面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安阳郡主,本宫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在皇上面前如此编排本宫?本宫平日里对郡主也是极好的,郡主若是有何不满,向着本宫发也就是了,何苦要牵连了本宫那可怜的孩儿?”
苏澜目瞪口呆,这后宫的女人当真厉害,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什么叫她编排徐贵妃?还牵连了她儿子?
红枣几人也是恼怒不已,这徐贵妃在这大哭大闹算什么事?明明是徐贵妃派人出去败坏郡主的名声,反过来倒是郡主的不是了?
若不是被红枣死死拖住,梨香都要上去撕了这不要脸的女人的嘴了。
真是你不去想招惹麻烦,麻烦还是会来招惹你的。苏澜不动声色的朝青鱼使了个眼色,青鱼会意,悄悄地遁了。
苏澜是让青鱼去搬救兵的,但救兵并不是明帝。她也不是个蠢的,徐贵妃肯定是得了消息知道她进宫了才会守在此处。这地方也是选得极好的,离御书房近,甚至能听到她的婉转凄凉的哭声。
一来明帝定会以为苏澜出了事,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徐贵妃再趁机求明帝免了她的处罚。毕竟知道她是因败坏苏澜的名声被罚的人极少,这样一闹,不知情的人只当又是苏澜作祟,毕竟这类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明帝又不能说是徐贵妃先做了对不起苏澜的事才受了罚,要真这么说了,别人只会说果然是苏澜。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答应徐贵妃了。
二来此处来往的宫人不少,方便徐贵妃传播消息,哪怕最后明帝免了她的罚,别人也知道是安阳郡主害了徐贵妃和三皇子了。
苏澜让青鱼先去阻止舅舅,再去未央宫把皇后找来,毕竟这后妃的事,还是归皇后管的。且皇后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又心疼苏澜没了娘亲。如今苏澜与三皇子一脉划清界限,她无论如何也是得帮着苏澜的。
但在皇后来到之前,苏澜必须将主动权牢牢掌握住。
苏澜前世当了一辈子的小乞丐,演技自然也是不差的。当下红了眼睛,抽抽噎噎道:“贵妃娘娘说的是什么话,安阳也是才知道娘娘被舅舅罚了。安阳知道娘娘是个心善的,又对安阳颇为照顾,想必是舅舅对娘娘有什么误会,急得安阳来不及换一身衣服便匆匆进宫来了。安阳在御书房里跪了一个早上,想着让舅舅与娘娘和解,可是舅舅说做错了事就该受罚,安阳也实在没了法子。”
“娘娘若要怪罪安阳,安阳也无话可说。娘娘贵为万金之躯,又何苦这般作践自己,安阳知娘娘心里苦,可怜安阳自幼丧母,如今父兄又不在京中,帮不了娘娘。”话毕双腿一软,幸亏红枣手快及时扶住。
“娘娘莫要为难我家郡主了,郡主今日在御书房跪了一早上了,经不起您这般折腾。自打今早收到您送来的消息,我家郡主……”话说了一半,红枣心疼得眼都红了。
原来是徐贵妃让郡主进宫来求皇上的呀,没想到这回皇上连安阳郡主的帐也不买了,徐贵妃反倒又怪罪到安阳郡主头上来了。平日里见三皇子与安阳郡主关系不错的样子,原来是为了得到皇上和大将军的亲睐,要不然,谁会搭理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姑娘。
见证了这一幕的宫人都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颇以为然。
徐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眼见舆论已经倒向苏澜那边,哭得更悲伤了。
“安阳郡主莫要污蔑本宫,本宫何时给你送过消息了?本宫知你心仪锦儿已久,可也不能因为锦儿对你无意,你便去皇上面前诋毁于他啊!”徐贵妃以手掩面,看似悲痛欲绝。
一旁的宫人又是一惊,原来是安阳郡主因爱生恨了呀。
苏澜仿佛被徐贵妃的话吓到了一般,余光一扫,见皇后正翩翩而来,苏澜“哇”的一声哭着朝皇后的方向跑去,抱着皇后哭得极其委屈:“娘娘这是要把安阳往死里逼呀,安阳还未及笄,便说安阳与三皇子……若是传了出去,哪怕舅舅再疼爱安阳,安阳也只得绞了头发去当姑子了。娘亲,安阳想你,你快来带安阳走。”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红枣与梨香也忍不住低声抽泣,二人齐齐跪下,道:“奴婢有负公主嘱托,让郡主受委屈了。”
皇后轻拍着苏澜的后背,一副心疼极了的模样,嘴里哄着:“安阳莫要害怕,舅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说罢俯视着徐贵妃,冷声道:“徐贵妃当真是好气魄,你与三皇子因何受罚,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你对皇上的旨意不满,也不能因此为难一个十岁的孩童。看你把安阳吓的,本宫看这几****也该好好思量思量,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言下之意是她也被禁足了。
徐贵妃原以为青鱼是去御书房搬救兵的,没想到来的却是皇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苏澜给耍了。心中暗恨,看来苏澜已经不是原来的苏澜了,也难怪她和锦儿会栽了这样一个大跟头。这贱蹄子,看来是留不得了。
此时明帝才姗姗来迟,见徐贵妃狼狈的跪在地上,苏澜又扑在皇后怀里哭个不停,连着两个丫鬟也是一脸泪水。又想到青鱼刚刚与福公公说的话,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下也不管徐贵妃了,甩袖便走,也算是默认了皇后的做法。
齐云哲原是跟在明帝身后的,见表妹在母后怀里哭得直打嗝,心疼得恨不得马上揪三皇子出来暴打一顿。
苏澜万万没有想到,齐文哲因此彻底的恨上了三皇子。也算是意外之喜。
总的来讲,事情终于完美落幕了。直到回到将军府,梨香才堪堪的回过神来。
“郡主好厉害呀~”小丫鬟星星眼崇拜的看着苏澜。
苏澜得意地摇头晃脑,连走路都变得一蹦一跳的,飘飘然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好厉害呢。”
“郡主终于长大了呢。”红枣也笑道,不是任何人都能斗得过徐贵妃的,但是自家郡主就能。
红枣看着前头得意的少女,既替苏澜感到高兴,又担忧不已。
徐贵妃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郡主是助三皇子登上皇位的自至关紧要的一步,如今郡主这步棋算是完全的废了,徐贵妃不得不重新安排新的棋子,可要找到合适的棋子,谈何容易。
如今将军又不在京中,郡主的处境更是危险……
“红枣,走了!”苏澜走了一段路,发现红枣并未跟上,遂回头唤道,“我饿了,想吃红枣做的糕点了呢!”
红枣最近在苏澜的指导下,研制了好些新吃食,其中最受苏澜喜爱的当属用苏东捎回来的干果做的凉糕了,软软糯糯的,好吃极了。
满是信赖的撒娇腔调让红枣只得暂时放下担忧,算了,总归有她们几人看着,小心些便是了。
第14章 阴谋又起
夜深人静,将军府此时一片静谧。(.)
红枣等人早已被苏澜遣出去了。苏澜一人辗转反侧,思路愈加清晰。
眼下她也探清明帝与其他人的底线,只要不过火,她的靠山们便不会弃她而去。而徐贵妃也应发现了这次的事是她在搞鬼,她们之间也算彻底划清了界限。这次她设计徐贵妃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徐贵妃一定不会放过她。
虽说有明帝保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将军府此时又没个像样的主子。徐贵妃明面上是不敢做什么,但暗地里……
“唉~”苏澜翻了个身,真是麻烦,好不容易有当米虫的机会,怎么这些人就不安生呢?
“小小年纪,倒学起人家叹气来了。”忽如其来的熟悉声音,吓了苏澜一大跳。
苏澜圈着被褥坐起身来,幽幽的盯着莫名出现在自己闺房里的人,道:“你来做什么?”
莫非白摸摸下巴,做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道:“在下听闻安阳郡主貌如天仙,如此良辰美景,当与美人共赏才是,故而特地来此相邀。”
苏澜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半垂着眼帘,打着呵欠回应:“啊~可惜本郡主困了,莫公子请回吧。”
莫非白嗯了一声,见她确实像困了的样子,一肚子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皱眉想了想,莫非白有些不放心的叮嘱:“小心徐贵妃。”
苏澜一听,努力地睁了睁眼,问道:“你宫里有人?”
没人怎么会知道她招惹了徐贵妃,这事她二哥都不知道呢。
莫非白也不瞒她,老实交代道:“有是有,但消息不是我的人传出来的,是皇上的人送来的。”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苏澜嘟囔。(.)
说的是明帝,明明一副看莫非白不爽的样子,巴不得莫非白永远娶不到苏澜。但心里又再清楚不过,苏澜这辈子是逃不掉了。如今徐贵妃与苏澜结仇,他虽有心保护苏澜,却又难免有顾虑不到的地方。
于是干脆把消息透露给莫非白,一来莫非白可以欠他一次,以莫非白现在的实力,总归不会吃亏了便是。二来也可以将苏澜牢牢护住,明帝在明,莫非白在暗。哪怕徐贵妃再厉害,也断然伤不到苏澜半分。
莫非白忍俊不禁,他家阿澜说得很在理呢。
苏澜可不管他怎么想,她只知道她是不用担忧了。本就犯困的苏澜,如今已经歪歪斜斜的倒在床上了。发丝凌乱,巴掌大的小脸深深埋在大白熊的怀里,只看得见一颗黑幽幽的脑袋。
莫非白抿了抿嘴,伐开心。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苏澜发现自己的大白熊不见了。
没错,她那只世上最贵的布偶不见了!昨晚她还抱着它睡觉来着!
苏澜当然知道是谁盗走了她的大白熊,但她没来得及去找人算账,便被苏溪派来的管家给带去书房了。
苏澜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事如此重要,竟然连早膳也不让人用了先。还未到书房,便听到了苏溪与苏北二人的争吵声,似乎还挺激烈。
苏澜皱了皱鼻子,疑惑地看向管家。管家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专心带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很可疑呀。苏澜第六感向来准。
“二公子,三公子,郡主到了。”
“哼!”苏北傲娇至极地瞪了苏溪一眼,看到苏澜,马上谄媚地迎了上去,笑嘻嘻道:“小四你说,你想不想见齐梦琪?”
苏澜眼皮都没抬一下,嗤道:“本郡主早膳还来不及用就来了,你们就是让我听这个的?”
敢说是试试看!
苏北呐呐道:“贤王二小姐今儿一早派人送了帖子来,说邀你与京中的其他贵女一同去国安寺踏春。”
“那就去呗~”苏澜不以为意,“一个齐梦琪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就是就是。”苏北接腔,“不去人家还当小四怕了她们呢。”
嗯?她们?苏澜来了精神,看来原主的性子是真不讨喜,京中的贵女恐怕都被她得罪了个遍吧。难怪苏溪不想让她去。
“三哥说的有理,我越是不想去,那些人便越放肆。想我堂堂一朝郡主,还会怕了她们不成?左右不过几个爱耍心眼的小姑娘罢了,我吵不过,拿身份压便是了。”苏澜眯了眯眼,有些人总得收拾干净了才是。
斩草不除根,这不是苏澜的作风,你若良善,必死无疑。
苏溪摇摇头,“怕就怕齐梦琪也只是枚棋子,那背后之人心狠手辣,小四去了,只怕……”
苏澜并未告诉苏溪谣言那件事是如何解决的,但苏溪知道,此事与徐贵妃绝对拖不了干系。三皇子一脉想利用苏澜登上皇位,苏溪并非看不出,只是苏澜作为家中唯一的姑娘,打不得骂不得,他也是无可奈何。如今苏澜与徐贵妃之间已经彻底没了关系,三皇子一脉失去最重要的一步棋,因谣言之事,又失了圣心,能放过苏澜才怪。
齐梦琪心仪徐家的嫡长子已久,这在京中并非什么秘密。而齐梦琪一向与苏澜不合,如今突然说要一同踏春,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情了。
苏北想的与苏溪全然不同。齐梦琪既是棋子,那废了又何妨,只要苏澜名正言顺,贤王就算心疼,也不能怨得了苏澜,何况一个女儿罢了,只要想要,王府中便多的是,何必为了一颗弃子同时得罪皇上和将军府。
齐梦琪这样的,显然是颗探路石,就算她真的将苏澜怎么了,徐家也不会真正愿意接受她。到时苏澜出事,皇上和将军府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便是她齐梦琪了。以皇上和将军府对苏澜的疼爱程度,他们可不管谁对谁错。
因此,倒不如直接去收拾了这些不安分的,好歹心里好受些。
苏澜想得便更简单了,不就一个齐梦琪吗,管她是谁的人,招惹了她就得做好被剥层皮的准备。反正她上头有舅舅顶着呢,没人敢找她麻烦。
至于徐贵妃那边,她当然知道这是探路石,但你要探便探呗,你来多少人我便收拾多少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会有收拾完的一天的。
二比一,苏溪只得同意。
既然妹妹要出去踏春,那总得置办一身好的行头。苏溪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沓子银票甩到桌上,财大气粗的对苏澜说道:“拿去花。”
苏澜被口水噎了一下,震惊道:“二哥,咱们家已经这么有钱了?”
苏溪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和莫大哥合伙做了些小生意,又给你攒了些嫁妆。”
苏澜惊:“那我若是带着我的嫁妆嫁到大哥哥家,我岂不是富可敌国了?”
到时她的嫁妆加上莫非白的家业,估计会比舅舅还有钱。
苏溪听了她的话,双眼一亮,连忙问道:“小四也有这想法?”
苏澜见他两眼发光,只怕早有这想法了,想了想,呵呵道:“我开玩笑的。”
“莫大哥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小孩子呢,没胸没屁股,脾气又差,除非他瞎。”苏北毫不留情的吐槽。
苏澜最见不得别人说她平胸了,十岁的小孩能有胸吗?能有吗?
于是解决完正事的三兄妹又开始不靠谱了。
第15章 心愿
苏澜饿着肚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幽怨又哀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哥哥们果然不爱她了,吵了这么久,饭都不给一顿吃。桌上有红枣早上做好的糕点,苏澜一口气塞了好几块,才恢复了些力气,看向一旁笑得风情万种的人,有气无力道:“大哥哥,把我的大白熊还给我。”
没错,此人便是莫非白。方才听到安排在苏澜身边的暗卫来报说苏澜说要带着嫁妆嫁给她,莫非白整个人坐不住了,也没来得及听暗卫说完,当即来到了苏澜的闺房欲一探究竟。
话说了一半的暗卫大哥此时躲在某个角落里,默默的忧伤。
“阿澜想嫁我?”莫非白手撑下巴,眨巴着眼睛问道。
苏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接过莫非白递过来的茶猛灌了几口,才缓了过来。
“哈哈,大哥哥听谁说的!难怪一副发情孔雀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呀~”苏澜怪笑着。
莫非白脸都黑了,面目扭曲的望向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你骗我。
暗卫头摇得像筛子:主子,我米有!是您自己只听了一半!
莫非白的脸更黑了。
很快的,苏澜就知道了何谓乐极生悲。她笑得花枝乱颤,忽然一个没坐稳,直直的扑向莫非白。
暗卫大哥满意地点点头,唔,自己的石子扔得还是很有准头的。
莫非白也满意了,怀里软香如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顶着他的下巴,身体小小的,软软的,抱着舒服极了。
苏澜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却被莫非白按住。
“别动。”莫非白声音暗哑,性感得不像话,“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抱,抱就抱呗。”苏澜一时有些慌乱,那么性感做什么,还好她聪明,没有让红枣她们也跟着进来。
莫非白说到做到,不一会便松开了苏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苏澜此时也淡定下来了,慢悠悠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看到她耳朵都红了,莫非白几乎要以为她一点都不在意。
还是在意的呀~莫非白低头笑,阿澜真可爱。
“你笑什么呀!”苏澜故作淡定,嗔道。
恰逢红枣敲门,说膳食已备好。苏澜摸摸肚子,声音清脆:“饿死我了,总算可以吃饭了。二哥和三哥真是无聊,我都饿了一上午了。”
抱怨完了,又看着莫非白,眼睛晶亮晶亮的:“大哥哥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好啊。”莫非白回道。
苏澜恨不得扯掉自己的舌头,中华礼仪要不得啊,要不得。
莫非白一脸和煦的跟着苏澜出来,红枣下意识的扫了一下四周,还好除了她们三人外,并无外人。
红枣作为大丫鬟,以为是苏澜将人带到屋里的,语重心长的说道:“郡主,你这般……往屋里藏男人,恐怕不妥。若是二少爷知道了,又得念叨了。”
苏澜不知道不妥吗?她当然知道,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把莫非白撵出去?
还有,“什么叫往屋里藏男人?这就一小少年好吗!”苏澜欲哭无泪。
“在大齐,莫公子这般年纪可以婚配了。”红枣一本正经的说道,“莫公子,我家郡主年纪小不懂事,您担待着点。”也是隐晦的提醒莫非白,别欺负苏澜年纪小不知道这些礼节。
莫非白脸色不变,十分真诚的回道:“是我失礼了,阿澜到底年纪小了些,以后我会注意的,免得坏了阿澜的名声。”
虽说苏澜名声一坏,便再也无人与他争夺了。但他又舍不得,他的阿澜,必定是得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怎能被人嫌弃唾骂。反正下回过来,躲着红枣几人便是了。
红枣赞许的点头,丝毫没意识到她给苏澜揽了个多大的麻烦。
苏澜见莫非白一脸真诚,心道装吧,我就不信你。
果然不出苏澜所料,入夜后莫非白又不请自来了,目的地依然是她的闺房。
苏澜还未睡着,歪歪斜斜的靠在床前,道:“男人的承诺啊,信不得。”
莫非白见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如玉般的容颜舒展开来,气质犹如雨后青竹,眼神光华内蕴。
“我就是来给你送些东西。”莫非白小声说道,“听说你过几日要与贤王府的二小姐一同去踏春?”
苏澜点头:“大哥哥怎么什么都知道呀?说吧这回又是谁给你的消息。”
我会告诉你从昨晚起就在你身边安排了暗卫?莫非白理直气壮,道:“今早府里的人看到贤王府的来送帖子了,你一小姑娘收到帖子能做什么!”
苏澜想了想,也是,京城中的姑娘能做的也就赏赏花,游游湖了,眼下已是晚春,虽说凑合了些,但好歹还算是踏春的。
“我听红枣说,国安寺那儿的桃花可美了,之前在禁足不能去瞧瞧,倒是可惜了。”苏澜叹气,“给本郡主送了什么好东西?”
越是熟悉,讲话越是不客气。
莫非白将怀里的包裹放在桌上,道:“锦绣坊的衣裙,玲珑阁的首饰。”
“哦。”苏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二哥已经给过我银子了。”
言下之意不就是不需要了?莫非白不太高兴的看了苏澜一眼,说道:“苏溪给的钱你可以攒着当嫁妆。”
苏澜想说自己的嫁妆绝对是大齐最丰厚的了,连公主都未必比得上。但见莫非白一脸坚决,也就懒得说了。
攒就攒吧,到时还不是便宜了人家。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有我大哥哥的脸,却又不像他。大哥哥才不会像你这般赖皮,看着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心思比谁都重,连我舅舅都被你这人给征服了。”苏澜探究的嘟囔。
莫非白走过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道:“总归不会对你不利就是了。”
唔,也有道理。苏澜舒服的转了转脑袋。
“好了,我回去了。”莫非白也不多做打扰。
苏澜哼哼道:“你不回去还想和我睡不成?”
莫非白脚步一顿,她当童言无忌的话,却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苏澜第二日才知道,莫非白口中的“锦绣坊的衣裙”与“玲珑阁的首饰”是什么意思。
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金色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一层一层的裙摆随身子轻轻转动而散开。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蓝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定睛一看,竟是紫色的晶石。
苏澜眨眨眼,灵动的眸子转了好几圈,铜镜中的少女精致的小脸未沾脂粉,却依然泛着醉人的微红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美得有些不像话。
红枣几人早便看呆了,心道这莫公子怕是将锦绣坊与玲珑阁的镇店之宝给拿来了吧。
“咳,那啥,这身衣服太显眼了。”苏澜干咳一声,呐呐道。
只是去踏个春罢了,穿成这样不是存心拉仇恨吗?
“奴婢觉得挺好的,莫公子真是好眼光,郡主这么一打扮,可真是美得紧。”梨香声音欢快,“郡主越漂亮,那些人只怕越糟心。”
苏澜一想也对,既然是去找茬的,当然得趾高气扬的去,既然要趾高气扬的去,那便少不了一身好行头,眼下这身,只怕找遍全京城,也不能找到更好的了。
大哥哥真是上道。苏澜欣慰地想。
第16章 贵女起争执
又过了几日,总算到了踏春的日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苏澜一大早便起来了,坐在铜镜前任红枣三人折腾了许久,又吃了顿极丰盛的早饭,雄赳赳气昂昂的坐上了赴约的马车。
从将军府到城门,再到国安寺,本是不远的距离,因顾及苏澜的身体,走得慢了些,好在现在天气还算不得热,不然苏澜真想直接打道回府了。好不容易到了国安寺,还未下马车,便听到了一众贵女清脆娇媚的笑声。
苏澜扶着红枣的手,仪态万千的下来了,一转眼见到不少贵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的瞪着自己,却又不得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苏澜嘴角含笑,状似不经意的晃了晃手上的玉镯子。
不少人又红了眼。齐梦琪见时机差不多了,笑着上前,扶着苏澜的手俏生生道:“表妹可是路上被耽误了,真是让姐妹们好等呢。”
她今日的衣着也是下了大功夫的,一袭淡粉色荷叶流云拖尾裙,裙尾绣上几朵淡黄色的蝴蝶。琵琶红杉上裳,外罩蕾边淡兰色纱衣,背后绣着几朵淡紫色蝴琼花。黑亮的长发挽成了侧三环发髻,留了些许青丝留在颈边,头插了支蝴蝶晶石钗,盘上了一支银镀金花簪。
如若不是苏澜,也算得上是众女当中最为出众的了。
苏澜笑笑,不动声色的挣开她的手,大方得体道:“今早出门迟了些,还望姐妹们莫要怪罪。”
谁与你是姐妹。齐梦琪心中啐了一声,面上却笑得愈加灿烂了些,道:“安阳这身衣裙,当真是出彩极了,不愧是宫中赏赐下来的,姐姐都不曾见过这般好料子呢。”
看似恭维苏澜的衣服,实则不动声色的将人推到风口浪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苏澜摆摆手,娇声道:“表姐这回可是猜错了呢,这是锦绣坊的衣裙,表姐觉得好看,改日安阳送你一套就是了,不用羡慕。”
锦绣坊的衣物素来千金难求,苏澜这话也是毫不留情,摆明了说齐梦琪没见过世面。
齐梦琪不接话了,转身便走。其余的贵女见此,三三两两的亦步亦趋的跟在了身后,倒是没一个愿意搭理苏澜了。
苏澜也不是傻的,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京中的贵女虽说也有不喜欢齐梦琪,但比起苏澜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底还是好些。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正是自己的朋友,哪怕不能长久相处,短暂的联盟还是可行的。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幕,苏澜被孤立了。
到底不是十来岁的小丫头,苏澜对这种小孩的游戏还真看不上,还不如和徐贵妃斗来得痛快。
苏澜一面鄙夷,一面自顾自的欣赏美景。没人理会她,她还懒得搭理这些幼稚的小姑娘呢。
晚春的桃花已然纷纷飘落,落英缤纷,铺了满满一地。美虽美,苏澜却觉得不稀奇。她是见过更美的景致的,那年的香山,秋天的红枫铺了一地,没有花朵的娇柔,却有火一般的热烈,暖了人心一般。那是她一个被人毁了容颜,废了手脚的小乞丐见过的,最美的景致。
“郡主可是觉得失望?”梨香问道,不等她回答,又道:“国安寺以前奴婢也是来过的,那时公主还在呢,奴婢依稀记得,公主也是对这桃花林极失望的,说这国安寺的桃花,确是言过其实了些,因着这桃花林,还与国安寺的和尚争执了一番哩。”
苏澜倒没想到那位没见过的娘亲竟与自己一样,一时间不禁有些感慨。红枣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想起了公主在世的时光惹得她伤心了,忙安慰道:“郡主不必难过,公主若是在天有灵,定是希望您开开心心的。”
苏澜知她是误会了,解释道:“我才不难过呢,我还盼着你们给多讲些我娘的事呢。”
“呵呵,看来郡主对这国安寺很是看不上眼呢。”一个全程关注着苏澜的少女掩嘴二笑,语气中尽是不屑,一下子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那少女见状,笑得更欢。
若是平时苏澜也懒得与她争论,偏偏这只花孔雀用了“呵呵”二字,苏澜心里别扭至极,总觉得她说的不是“呵呵”,而是“你个****”。
身份高贵的郡主最受不了他人挑衅了,苏澜当即转头,笑靥如花的问道:“你是本郡主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那少女瞬间变了脸,刚要出声呵斥,却被旁边一个笑得极其温婉的少女给拦了下来。只见那少女柔柔地冲苏澜笑了笑,歉疚之中带着一丝的恐惧。那柔弱少女福了福身,道:“郡主莫要怪罪,罗姐姐虽然嘴快了些,但并恶意。”
哟哟哟,********,杀人无形呀。苏澜也来了兴致,慢悠悠的问道:“那你说说,她怎么没恶意了?”
谁知道她怎么没恶意了?我就随便说说,没让你往下接呀!
“这……”柔弱少女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是宋大人家的姑娘吧,本郡主听说,你是继室生的?当真是花容月貌,温婉可人啊,跟那些正室生的小姐们就是不一样,本郡主看着就舒心。”苏澜笑眯眯的说道。
旁边的梨香差点没笑出来,郡主真是可爱,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还一副真诚的样子。要不是她们每日与郡主相处,知道郡主的性子,只怕也会被郡主给骗了。
宋舒玉再也装不下去了,什么叫花容月貌?不就是说她娘是狐狸精吗!什么叫和正室生的就是不一样?这不是摆明了说她不如正室生的吗!
看到周围的贵女纷纷掩嘴而笑,宋舒玉狠狠的瞪了离自己最近的罗婉儿一眼,果然和她那个不成器的贵人姐姐一样,胸大无脑,还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样,不就想抢风头吗!
罗婉儿不愧为猪队友,见宋舒玉迁怒于自己,马上不依了,呵斥道:“宋舒玉你瞪谁呢,你本来就是继室生的,身份低贱怨得了谁!”
宋舒玉气得脸都红了。
苏澜笑盈盈的看着这俩人内讧,见时机差不多了,顺势煽风点火:“罗小姐这话本郡主可不爱听,方才宋小姐好意替你解围,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能出口伤人呢?出身不是宋小姐能选择的,你这般诋毁于她,只怕宋小姐该难过了。不过你这嘴快的毛病和之前宫里那郑贵人真像,连着这张脸也好看得紧,想必宋小姐方才是看呆了吧。”
京城中早传开了,郑贵人是罗御史的外室所生。如今提起,这不是说她罗婉儿与那贱人一样么!
罗婉儿恨不得撕烂了宋舒玉的脸。
宋舒玉恨不得撕烂了苏澜的脸。
所以说,有时候头脑简单是福气呀,只怕等罗婉儿回过神来,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罗婉儿尖叫着扑向宋舒玉,边打边骂道:“好你个下贱胚子,本小姐非撕烂了你的嘴不可。”
阳光明媚,春。光大好。苏澜仪态万千地一步三回头的前往下一个战场了。
有实力的可都等在后头呢。苏澜笑得灿烂,一双眸子顾盼生辉,主谋还未出场呢,这场戏怎能就此收场。
主子的女人好可怕!藏在暗处的人默默的发誓,绝对不能得罪主子的女人!
苏澜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心道,真是奇怪,好像有人的样子。
某处的暗卫大哥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好险好险。
第17章 算计三皇子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齐梦琪带领众人渐渐与苏澜拉开了距离。(.$>>>棉、花‘糖’小‘說’)红枣快步走到苏澜身旁,此时周围也只剩主仆四人,红枣心下担忧,警惕的扯了扯苏澜的衣袖。
苏澜早在齐梦琪刻意拉开距离时便发现了异样,该来的总会来的,与其一昧的躲避,不如痛痛快快的做个了结。
迂回婉转,苏澜越走越偏僻,本以为已到了桃花林的尽头,不想柳暗花明,前方突然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漫天的桃花飞舞,蝶绕花舞,一位锦衣公子手执玉箫,低垂眼睑,于飞舞的花瓣中翩翩而立。悦耳动听的箫声在苏澜出现那一瞬忽然停了下来,锦衣公子转过头来,眼中含笑,目光柔和。
苏澜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却不曾想对方派来的竟是个战斗力还不如齐梦琪的。
心脏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苏澜不动声色地攥紧里袖,也许原主对三皇子,也并非是无情的。
本是相互利用,先动情的必将万劫不复。苏澜心中嘲讽,只怕三皇子对她的心思也是明了的吧,否则怎会这般肆无忌惮的败坏她的名声,不过是笃定,苏澜对他有情,哪怕最后有所察觉,也会乖乖嫁给他。
苏澜恍然大悟,难怪事到如今,三皇子还舍不得放弃她这枚棋子,不过仗着苏澜对他有情罢了,只要他稍微低下头,认个错,原主又怎会怪他。
满腔的算计,终究败给了一个新的灵魂。倒是可惜了。
苏澜笑得天真浪漫,上前盈盈一拜,道:“安阳见过三皇子。”端庄矜持,冷漠疏离。
“安阳,你以前可没这般冷漠。”齐文锦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眼中却隐隐有些不悦。
苏澜见多了莫非白谪仙般扣人心弦的笑容,平日不觉如何,但如今与三皇子一对比,孰优孰劣,自见分晓。[.超多好看小说]
苏澜半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将眸中流转的光芒挡住,她抿抿嘴,故作懵懂:“三皇子不是在禁足吗?怎会在此?”
有时候,若是懒得应付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使劲戳对方痛处,总归是错不了的。
梨香捂嘴而笑,自从知晓了三皇子对苏澜的情真意切都是虚情假意后,她总盼着能有机会一雪前耻。
“大胆,主子说话,你笑什么!”齐文锦不悦地呵斥:“滚一边去!”
梨香脸皮厚,一动不动的守在苏澜身边。
笑话,走了岂不是给你机会欺负我家郡主。真当自己是天子了不成,别人家的下人也管。难怪以前郡主与三皇子相会从来不带她们姐妹三人,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郡主年幼怕事,又不敢告知他人,这三皇子真是蹭鼻子上脸,虚伪!
苏澜似笑非笑的盯着齐文锦,声若黄骊,语气轻柔,却让人感觉莫名心慌。
齐文锦脸色突变,母妃说的果然没错,如今的安阳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掌控得了了的。本以为以她对自己的情意,只要自己开口,便不怕她不答应。
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死丫头罢了,能翻得了天不成。
思及此,齐文锦将目光转向苏澜,一副谦谦公子的作态,道:“安阳,锦哥哥有事与你说。”
说着朝红枣三人使了个眼色,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苏澜哦了一声,目露期盼的看着他,脸上似乎还带上了一丝羞涩:“可是与迎娶安阳之事相关?三皇子但说无妨,安阳洗耳恭听。”锦哥哥?恶心死了。
齐文锦见她面露娇羞,心道果然安阳还是稀罕自己的,不过是与她说了一句话罢了,便脸红娇羞不已。
不过这安阳还是一如既往的蠢,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偏偏她还没点眼色。这般愚蠢的女子,怎配得上他?
“我想与你单独说。”齐文锦面露不耐,直接道。
苏澜垂首,轻轻的嗯了一声,对红枣道:“你们退下。”又使了个莫慌的眼神,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指了指国安寺庙宇的方向。
红枣了然,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他们看不到的位置。
齐文锦这才满意了些。
苏澜提起裙摆,急不可耐的跑到齐文锦面前,撒娇的摇晃着他的手臂,娇声道:“锦哥哥真坏,这些日子都不曾来找过安阳,安阳可想你了。”说完便要往齐文锦身上靠,看似对齐文锦十分痴迷。
果然刚才的冷漠都是装的么?下人一走,便露出原形了。齐文锦毫不犹豫地甩开苏澜的手,见苏澜失望的低下了头,又不得不出声安慰:“我这不是来了吗?”
苏澜嘟着小嘴,道:“可是我不想见到齐梦琪,她蠢死了。锦哥哥却偏要借她之手,安阳不高兴。”
“我如今在禁足,此次偷溜出来,自然不能声张。恰巧梦琪妹妹约了京中贵女出来踏春,才不得已借了她之手。若非梦琪妹妹,我又哪能这么快与你想见。”齐文锦皱着眉头解释。
苏澜心中冷笑,好你个齐文锦,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齐梦琪踏春你一个被禁足之人如何得知?
“那……那锦哥哥要与安阳说什么?”紧张的咬咬唇,苏澜殷切的看着齐文锦,目光怯弱又痴迷。
齐文锦最见不得的便是她这副模样,明明是身份高贵的郡主,偏偏一副胆小又懦弱的模样,总觉她浪费了那般高贵的身份。
那勾栏院的妓子都比她胆大!
“我禁足是因为你去父皇面前告了状?”虽是疑问句,语气却不容置喙。
苏澜一下红了眼,连声音都开始颤抖:“锦哥哥说什么呢,安阳怎会做对不起锦哥哥之事?安阳的心意,锦哥哥还不知道吗?”
“那为何那日母妃求你,你却侮辱于她?”齐文锦目光如炬,不依不饶。
苏澜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哽咽不已:“那日娘娘百般侮辱,咄咄逼人,安阳不曾向舅舅告状,娘娘却非要安阳承担这罪名。安阳平日对娘娘便是敬重的,可娘娘却……”
齐文锦显然是知道徐贵妃的德行的,此刻也不好对苏澜多加责怪。但他又不愿就此罢休,如今他失了圣心,徐家又受到朝中大臣的弹勋,正所谓腹背受敌。他整日只得呆在府中,心中一股闷气正无处发放,好不容易见到了苏澜,哪有迁怒的道理。
“那你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妃受罚,母妃一向待你如亲生,你这般,与忘恩负义又有何不同?”齐文锦毫无愧疚的谴责道。
苏澜眉心一跳,这样虚伪的男子,原主也看得上,当真是瞎了眼了。
见苏澜只顾着抽泣,齐文锦心中一阵烦躁,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命令:“总之,今日过后,你进宫给母妃好好赔个礼,再去父皇那解了母妃与我的禁,母妃她会原谅你的。”
苏澜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大声道:“三皇子好算计,难怪之前要将安阳的丫鬟赶走,原是要威胁安阳!”
齐文锦懒得与她纠缠,他好不容易才溜了出来,岂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个蠢货身上。
“你若是还想嫁到三皇子府,就乖乖的按我说的做。不然……”
苏澜惊慌失措地跌倒在地,泪眼模糊:“安阳虽比不上三皇子身份尊贵,但也是一朝郡主。三皇子若当真对安阳有意,又何苦这般苦苦相逼?安阳虽愚昧,但也是知礼节的大家闺秀,三皇子再过来一步,安阳便死于你面前!”
齐文锦厉声喝道:“娶你是给你面子,少在这给脸不要脸!我贵为大齐的皇子,哪怕在这把你怎么了,也无人敢说半句不是!”
第18章 太子相助
“三皇弟当真是好气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让齐文锦心头一颤,僵硬地回过头,便看到太子齐文哲黑着一张脸,身后跟着好几位气势汹汹的公子哥,苏澜的三个丫鬟亦步亦趋的跟在最后。
红枣三人见苏澜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明知是苏澜的计谋,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得心都揪起来。
“郡主莫哭,太子殿下定会为您做主的。”红枣忙上前讲苏澜搀扶起来,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梨香眼珠一转,也跟着低声抽泣,委委屈屈的怨道:“三皇子殿下若是想娶我家郡主,去求了皇上赐婚便是,何必要坏我家郡主的名声。我家郡主自幼丧母,平日里进宫,贵妃娘娘也是将郡主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之前贵妃娘娘与殿下受了罚,我家郡主在御书房跪得双腿青紫,央求皇上开恩,免了贵妃娘娘与殿下的处罚。那日贵妃娘娘忽然发难也就罢了,如今殿下又……我家郡主可怎么活?”
“若不是郡主知道贤王二小姐与贵妃娘娘关系匪浅,郡主又怎会来这国安寺……”
“梨香,够了。不怪三皇子,都怪我没用,帮不了贵妃娘娘,三皇子也是心里着急,才会……”苏澜沙哑着嗓子,胡乱的抹了两把脸,跌跌撞撞的跑到齐文哲身前,毅然道:“太子殿下,是安阳将三皇子骗出来的,安阳甘愿受罚。”
经过苏澜与丫鬟们的一唱一和,众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三皇子与徐贵妃因记恨安阳郡主,利用贤王二小姐将安阳郡主约到国安寺,之后仗着自己身份高贵欲对安阳郡主不轨之事,还好安阳郡主身边的丫鬟警觉,去寻了人来,不然当真是……
这三皇子与徐贵妃也真是不要脸,平日里对备受皇上疼爱的安阳郡主百般讨好,一旦安阳郡主对他们没了利用价值,便马上翻脸不认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三皇子如今还在禁足,为了教训安阳郡主,竟然妄顾圣旨,偷偷溜了出来。安阳郡主重情义,虽受到了惊吓,仍不忘将罪行揽到自己身上。此前还有传闻说郡主嚣张任性,如今看来,果真是传言不可信,安阳郡主分明就是一位重情重意的大家闺秀啊。
但此事事关皇室,他们哪怕心中再同情苏澜,也断然不能开口打抱不平,惹祸上身。
众公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澜,瓜子小脸,一双含水的眸子妩媚又不失灵动,面容精致,粉雕玉琢。虽年幼,倾城之姿已初现。
齐文哲自上次在御书房与苏澜相谈甚欢后便彻底将她当成自己人看待,今日一早忽然有人送了消息来,说苏澜恐有不测。他不知真假,略一打听,便知道苏澜今日与京中的贵女来了国安寺踏春。急忙召了平日里关系甚好的几位公子哥,急匆匆的往国安寺赶。
恰巧碰到红枣从桃花林中慌忙跑出,又不见其他人,才知道是苏澜中了圈套,出事了。还好他来得及时,否则莫说父皇母后,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齐文锦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定下了罪名。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他堂堂三皇子,被下套了!
“安阳,你不要血口喷人!”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愤怒到了极点,上前便要将罪魁祸首给救出来。
苏澜被吓得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
红枣眼疾手快,急忙将苏澜扶住。青鱼将二人护在身后,警惕道:“三皇子,请自重。”
“放肆!本皇子做事,你一个下人也管得着?!”齐文锦只知道要将苏澜揪过来,急得口不择言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默契的不说话了。
一个皇子罢了,太子还没说话呢。
“依三皇弟只见,谁管得着?父皇管得着吗?”齐文哲皮笑肉不笑道。
齐文锦虽然冲动了些,但总归还没有愚笨到底,“是皇弟鲁莽了。”
“确实是你的过错。安阳最受父皇疼爱,你身为皇子,本该以身作则,却妄想毁人清白,实在是不应该。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还是好好和父皇解释吧。”齐文哲淡淡道。
齐文锦双拳紧握,跟父皇解释?以父皇对安阳的疼爱,他只怕得脱层皮了,到时候要那个位子,更加不可能。母后说得对,安阳已经不是他们认识的安阳了。如今的安阳,莫说帮着他,不连着太子对付他都不错了。
长华公主本就与皇后极为亲密,他们努力了好些年,好不容易才挑起安阳对皇后的不满,反倒功亏一篑,为他人做了嫁衣了。
不甘,强烈的不甘。却不得不低头。
“还有暗中与贤王府联系的事,一位禁足中的皇子,是如何搭上贤王府这条线的,相信父皇也很感兴趣。”齐文哲漫不尽心的提醒,眼中冷光乍现。
“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安阳会来此,并非我的主意。我与贤王府也没有半丝联系,琪妹妹会约安阳一同踏春,不过是女儿家的兴致罢了,我根本不知情。”齐文锦欲盖拟彰地狡辩道。
只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这番说辞显然错漏百出,根本无人相信。
苏澜来国安寺与他无关?齐梦琪约苏澜是出于姐妹情深?简直笑话!若不是他授意,齐梦琪会约苏澜?谁不知道贤王二小姐与苏澜最是不对付。
“三皇子真要这么说,那便罢了。就当今日我们从未相见过,安阳自知身份低微,高攀不上三皇子。”苏澜双手捂脸,眼泪噗噗的自指缝往下落。
。约摸是觉得苏澜已经被齐文锦收服了,齐梦琪带着一大帮人呼啦啦的涌了过来,见一大群人将苏澜围住,也不细瞧,便当是苏澜又出了丑。
她向来是个喜欢落井下石的,想到苏澜如今的处境,有一半是她的功劳。苏澜与她不对付,她心中便想将她与三皇子暗中联系的事吐出来,届时只怕这安阳郡主又有得气。
因齐文哲与其他人皆背对着她,齐梦琪只看到好些个衣着讲究的男子,便以为是些凑热闹的闲人。
她掩嘴咯咯笑道:“安阳郡主可是与与三哥和好了?那也真不枉费表姐的一番好意了。”语气之中,不无淋漓畅快之意。
随行的贵女们发出一阵轻笑,许是太过开怀,那笑声竟比黄鹂儿还要婉转几分。
当真是猪一般的队友!苏澜将头埋在红枣怀里,笑得一抽一抽的。
齐梦琪却自觉胜了一筹,心中得意,笑得合不拢嘴。等走近了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本该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此时神色灰败,慌乱又无措。而苏澜在丫鬟的轻声安抚下哭得肝肠寸断,双肩赢弱地抖动。在苏澜的身后站着的,竟是面带嘲讽的太子殿下与几位当朝权贵家的公子哥。
齐梦琪来不及将笑容收回去,便听到梨香一声凄惨的嚎叫:“郡主,郡主醒醒!”
原来是苏澜不堪打击,晕了过去。
众人一时神色各异。齐文哲知道苏澜是个极有主意的鬼灵精,最是胆大包天,自然不会被一个齐梦琪给吓晕了过去。恐怕齐文锦如今的处境都是她一手设计出来的。三丫鬟看似心急,实则眼中隐约可见笑意。怎么看,都像是在装晕。
到底是亲近的表妹,齐文哲冷哼两声,命红枣好生照料着苏澜。
第19章 心结开
青鱼低声泣道:“三皇子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
什么有什么好说的?齐梦琪不解。(.无弹窗广告)
“琪妹妹见到人也不会叫了吗?还是你只认一个三皇弟?”齐文哲冷声道。
他现在要扮演一位对表妹心疼至极的好兄长。
齐梦琪才反应了过来,慌忙解释:“梦琪见过太子哥哥,方才只顾着看安阳表妹,才一时忘了有其他人。”
“只怕是根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吧,安阳郡主怎么说是二小姐表妹,别人家的姑娘见到表妹不好,只怕早就心疼得不得了了。二小姐倒是稀奇,安阳郡主遇到麻烦,你却不忘落井下石,趁机炫耀,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一位长着娃娃脸的公子哥忍不住开口嘲笑。
他早忍了一肚子的火气,三皇子他说不得,但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之女他还是说得的。他爹是太傅,自己又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安公子这话未免不妥,安阳郡主私会三皇子,本就是她自作自受,又怎能怪梦琪姐姐?”之前被落了面子的宋舒玉不赞同的反驳道,她虽然也不喜欢齐梦琪,但比起嚣张的苏澜来,齐梦琪这个没脑子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何况她开口替齐梦琪说话,并非为了保齐梦琪,而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目光。娘亲说,男子最喜欢明事理的女人了。
安弘泽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做作虚伪的女子了,小小年纪便整日想着如何去算计别人,明明心里十分不喜齐梦琪,还要委屈自己为她开脱。
“宋家小姐怕是不知道吧,三皇子可是贤王二小姐叫来的。”安弘泽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喂喂,少年你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装晕的苏澜嘴角抽搐。
宋舒玉倒真的不知道有这回事,齐梦琪只是告诉她们要好好教训苏澜,然后便不肯透露别的了。[]她还以为齐梦琪是故意带她们来这看苏澜如何勾、引三皇子的呢。
齐文锦与齐梦琪尴尬得难以自容,毕竟还太过年轻了些,脸皮子还浅。
“这件事,本宫会如实禀告父皇。散了吧,本宫还要送安阳回府,就不与你们一道了。”齐文哲眼见苏澜就快笑醒,不得不遣散众人。
太子殿下都发话了,众人只得乖乖告退。
“噗嗤,笑死我了。”等所有人都看不见后,苏澜忽的从红枣怀里挣脱出来,露出一口白牙。
“你啊,下回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差人来东宫禀了我便是,何必冒险。这回是侥幸,来了个没头没脑的齐文锦,若是来的是别人,你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到时父皇与母后非打死我不可。”齐文哲一板一眼教训道。
苏澜歪头,笑嘻嘻的望着齐文哲,也不说话,看着乖巧可爱极了。
哪怕知道她在心里只怕默默反驳了自己不知多少回,齐文哲还是忍不住原谅她的胡作非为。父皇会对她没辙,也不是没有道理。明明对她百般不满,只要她摆出乖巧的样子,总能让人软到心坎里。
“太子哥哥怎会知道安阳在此?”知道齐文哲消气了,苏澜瞪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问道。
齐文哲也不瞒她,略一思索便开口道:“早上有人送了一封信到东宫,说事关安阳郡主生死,嘱托门外的侍卫定要亲手交于我手中。”
苏澜张大了小嘴,又是惊讶又是兴奋:“原来是有贵人相助呀,难怪今天顺利得不像话。我本想着让红枣去寻几个来上香的人的,虽然没什么用处,但好歹也吓唬吓唬齐文锦。没想到遇到太子哥哥了,这下他又有得愁了。”
他欠原主的,总该有个人替她讨回来。
“不过那人真是厉害呢。”苏澜说完,话题一转,问道:“太子哥哥,看,漂亮吗?”
她问的是她今日的装扮。经过一番挣扎,她的发髻早便乱了,蓝色的裙子上沾了灰扑扑的泥土,又皱巴巴的,实在算不上漂亮。
幸而少女有一双会让天地为之失色的眸子,水汪汪亮晶晶的,微微上挑的眼角几乎要盛不住眼中泛起的涟漪。齐文哲不自觉地沉溺其中:“我们安阳当然是最漂亮的。”
苏澜再次笑弯了眼:“太子哥哥撒谎!”
她总喜欢拆穿别人的对她的谎言,觉得自己仿佛看透一切,乐得不可开支。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粉红色的海洋中。彼时,苏澜一身狼狈,眼中有泪。
三更天,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苏溪背手站在窗前,书房里的一片静谧,显得有些压抑。
“小四,你终究是怨我的。”苏溪叹气,满脸的落寞。
苏澜今日是被太子给送回来的,一身的狼狈,双眼红肿。
他想起幼时,大哥总往军营跑,三弟又是个呆不住的,将军府常常剩他一人。苏澜年幼,总喜欢黏着他,一个在书桌前练字,一个叽叽咕咕的说着小孩儿的心事。
譬如莫大哥哥家的糖糕最是好吃,院里的树上有一窝鸟蛋,红枣又给她做了件新衣裳之类的。
两人关系亲密得连父亲都比不上。后来有一日,苏澜看上了娘亲送他的研台,很是喜欢,闹着要带回去。那时娘亲已经不在了,他自然不肯。苏澜气极,拿起研台便砸在了地上。他看着一地的碎片与墨水,头一回红了眼。
他那时便想,他怎么会有这么任性乖张的妹妹呢,他宁愿没有妹妹。
苏澜躲在屋里哭了一、夜,第二天宫里那位差人送来了顶好的研台,她一个个砸了个遍,满地狼藉。
她再也不曾与他说过心事,没人陪的时候便一个人坐在将军府的门口,开心的时候咯咯直笑,难过了便瞪圆了眼睛,咬着牙笑。红枣三人也劝不过她,只得一声不响的守在一旁。
这样的日子,一晃便是好几年。等他们发现苏澜不对劲的时候,她早便养成了偏执嚣张的性子。受了委屈从不与人提起,自己拼了命也要那让她难过的人伤上几分,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像极了孤立无援的将军,骄傲倔强,时刻准备着把自己搭进去。
她与三皇子走得近,他人都说她想借三皇子的势,当大齐最尊贵的女人。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她最爱的便是万众瞩目,纵使爬上去的代价再大,她也甘于被利用。
直到今日傍晚,莫大哥忽然提起,很久很久以前,三皇子心思单纯,温柔和煦,总喜欢听苏澜说些无关紧要的趣事。只是感情大都会变质,苏澜就是一块香馍馍,离得近了,便总想着装入腹中。苏澜不是没发现三皇子的改变,只是她渴望的温暖,这些年来也只他一个给过。
苏溪想,以前的三皇子,一定像极了年幼时的他。他也曾听过妹妹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一方砚台却将兄妹二人远远隔开。看似亲密无间的兄妹,其实心里有一道共同的伤口,血淋淋的,从未结疤。
父亲走之前特意嘱托了他,要看好妹妹。他到底是辜负了父亲的期盼。从郑贵人事件,直到今天的国安寺踏春。他知妹妹要解决麻烦,必将付出代价,可他却并未阻止。她自己惹的麻烦,总得自己解决。他虽然总说,受了委屈不必忍着,却不曾真正的关心过妹妹受过什么委屈。
不过是找一番说辞,来让自己心安罢了。而妹妹,早已发现端倪了吧,所以宁愿遍体鳞伤,也不曾向他开过一次口。两人都默契的装作关系很好的样子,做着自欺欺人的事情。他的妹妹,一定渴望着他的喜爱。
他是兄长,竟然也这般小气,实在不应该。
第20章 苏溪的变化
苏澜并不知道苏溪一、夜未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除非情况特殊,到了早膳时间三兄妹一般都会一起用。因一、夜未睡,苏溪来得最早,等苏北来到的时候,他已在那儿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苏北瞧见兄长眼下的淡青色,有些发愣:“二哥,你昨晚没睡吗?”
他二哥最是守规矩,从不熬夜。
苏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道:“小四莫不是又起得迟了?”
“谁说我迟了?”苏澜今日穿了嫩黄色的对襟襦裙,领口用白线绣了几朵盛开的兰花儿,又将额前的刘海梳了小辫,坠着一块红宝石的扶额,看着极精神。
苏北绕着妹妹转了两圈,摸着下巴,“小四,你怎的长得这么慢?”
“你也不比我高多少。”苏澜绕开他,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眼巴巴的看着苏溪,“二哥,陈嬷嬷可是做了馄饨?”
大厨房的陈嬷嬷做得一手好吃食,其中最为出彩的莫过于那皮薄馅大的肉馄饨,用大骨汤煮了,撒上些葱花,再配上一碟小菜,苏澜每日清晨都要吃上一些。
“把羊乳喝了。”苏溪答非所问。
苏澜悻悻的摸摸鼻子,捧着还有温度的羊乳一口气喝光,羊乳里加了糖,又放了葡萄干和杏仁,是苏澜那日教红枣的法子。苏澜一开始是极爱喝的,苏溪知道后,命人买了只产奶的母羊回来,养在城外的庄子里,每日清晨都有人送了羊乳来。
苏澜喝了几日,也觉得有些腻味了。但她又听说羊乳美白,不得不逼着自己喝下去。
苏北桀桀怪笑着,说道:“喝了也是白喝,别人家的小姑娘十岁都该像我这般高了,你看贤王家的梦琪表妹,比你高了半个头不止,哪像你,又矮又圆,像个肉墩子。[.超多好看小说]”
苏澜确实长得比同龄的小姑娘要矮些,又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你敢不敢跟舅舅说这话?”苏澜挑衅道,她舅舅说小孩儿本就该养得白白胖胖的,健康。当年她娘亲也是到了快及笄了才开始抽条,在这之前,说她胖的都被教训了一顿。
苏北自然是不敢的,他是个小子,明帝对小子都不太上心,总归有将军府养着,又不是他儿子。
“你这是仗势欺人!”苏北哼哼道,不愿就此认输。
苏澜转了转脑袋,梨香已经将她爱吃的馄饨端到了她跟前了,她吸吸鼻子,暗道陈嬷嬷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苏溪见妹妹一副馋样,伸手将苏澜跟前的小碗捞了过来,用小勺儿舀起一个包得精致的馄饨,吹了吹,觉得不会烫着妹妹了,便将勺子递到妹妹嘴边。
苏澜懵懵的嗷呜一口吞下,若有所思:二哥不太对劲呀!
苏溪当然不对劲了,他昨夜想了一、夜,觉得自己身为兄长,便要承担起作为兄长的责任来。毕竟幼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总不能揪着不放,他若与苏澜生分了,旁人只会愈加瞧不起苏澜。苏澜虽说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喜欢他这哥哥的,不然也不会和与他幼时极相像的齐文锦交好。
大哥苏东远在边关还不忘给妹妹捎东西回来,三弟苏北看似不着调,却是最关心苏澜的一个,平日里苏澜有什么事,他总能第一个发觉。
苏溪想了想,自己对妹妹最不上心,总该改变些许。
“二哥偏心。”十一岁的小少年苏北不满地抱怨,“小四都这么大个了,你还喂她。”
苏澜得意地看他一眼,这次不等她出声,苏溪已经开口教训道:“小四是姑娘,做哥哥的自然要惯着。”
苏北心道,以前怎不见你惯?每回小四惹麻烦你都不吱声。但苏溪如今是将军府里当家做主的,苏北自知惹不得。
苏澜虽乐得不用动手,但苏溪今儿着实怪异,她战战兢兢地夺回自己的小碗,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就怕触了苏溪的霉头。
“小四,用过了早膳与二哥说会话吧。”苏溪放下手中的小碗,说道。
苏澜正夹着一块红豆馅儿的酥饼,听到苏溪的话,手一抖,酥饼吧嗒一声掉了下来。苏澜吞了吞口水,颇为惋惜。这可是她一早差人去华香居买的呢。
“二哥怎么又有话要说。”苏澜愤懑地小声嘟囔,却不敢让苏溪听到。
“二哥定是想问你昨日的事情,小四快说快说,三哥也想听。”苏北兴致勃勃的撂下筷子,催促道。
苏澜摸摸肚子,顺手拿了一个肉包子,慢吞吞地啃着,苏北又是一番嫌弃:“小四,姑娘家吃东西不能用手拿。”
“那吃糕点的时候怎么可以用手?糕点不是东西?”苏澜咬一口包子,满足得眯了眼。
“你总是强词夺理。”苏北想了想,自知争不过她,“我不与你争,你是姑娘,年纪又比我小,我让你。”
苏澜哦了一声,吩咐管家将膳食撤了下去,又嘱托了红枣去买些果脯回来,她最近总爱吃些小零嘴,估计是被苏东送回来的干果给养馋了。
等安排完了一切,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捧着肉包子看向苏溪:“二哥,要说什么?”
苏溪也不知道要与苏澜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中愧疚,想着多了解妹妹一些,也好做些补偿。他沉吟片刻,恰巧对上苏北期盼的眼神,便说道:“说说昨日的踏春罢。”
苏澜皱紧了眉头,“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齐梦琪联合了三皇子找我茬罢了,后来遇上了太子哥哥,他俩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呗。”至于她是如何算计三皇子与齐梦琪的,却是一字不提。一来事情已经过去,提不提都无多大关系。二来她用的计谋,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后宅手段,不提也罢。
苏北对苏澜的交代显然是不满意的,作为他的妹妹,怎能靠别人教训敌人,真是窝囊。
苏溪却当她是不愿与他说话,难免失落,竟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小四还是不愿与二哥说话么?”
苏澜诧异:“二哥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妹之间,还能有所欺瞒不成?”
“二哥是觉得你还记恨他呢。”苏北嘴快接道,“你小时候可是砸了娘亲送他的研台,二哥恼得好几天不曾与你说话。”
苏澜目瞪口呆,她并不知道还有这事,红枣只说三个哥哥对她极为疼爱,看不出分别。起初苏溪对她并不算亲近,却也不显生疏,她也只以为是他性格使然。却没想到这两兄妹之间竟是有隔阂的。但若要说隔阂,苏溪又何必处处为她打点,更是将自己挣的私房都给她存了嫁妆。
说到底,苏溪还是疼她的,只不过两兄妹都倔,谁也不肯低头罢了。
苏澜笑着摇头,道:“二哥待我这般好,幼时的事,我早便忘了,何来记恨一说?”
苏溪笑笑,眉头皱紧又松开,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小四不必骗二哥了,你若当真忘了,又怎会每次都不愿与二哥说说你的为难。我这哥哥当得确实不称职了些,也从未替你出过头。”
苏澜是听红枣三人说过的,她的确不曾开口向苏溪求助过。每回招惹了她的人,不是被当场收拾了,便是事后被舅舅给收拾了。说起来她也算不得被人为难,更少有人敢为难她,大多不过逞些口舌之快罢了。若是遇上她心情好,她笑笑也就放过了,若是哪天不高兴了,编排她的总会受些皮肉之苦,一回头她自己也就忘了。
但苏溪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妹妹总是不愿与他分享。以前的妹妹,连早膳用了什么都会与他说的。
苏澜也不知该说什么,揪着自己的头发,不禁有些苦恼。
苏北啧啧道:“二哥当年确实做得过了些,小四年纪小,但她自幼聪慧,你若与她说砚台是娘亲留给你的,她未必不能理解。小四与你关系最好,二哥却与她说你不愿有这般无理取闹的妹妹,难怪小四会生气。”
不过是些旧事罢了,谁还记得呢?
苏澜舒一口气,心里蓦然变成轻松不少,未必如她所想,原主是记得的,最亲近的二哥不要她的那一刻,她应该从未忘记。都说小孩不记事,但若真的让她害怕了,是会记一辈子的。
不过中途换了个灵魂,记得的都成为忘记的罢了。
苏澜挤眉弄眼的说道:“原是二哥亏欠于我呀?那得多给我攒些嫁妆了。”
“掉钱眼里去了。”苏北说道,随即想起了什么,“糟了,我与杜尚书家的公子约好了去射箭!”
说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第21章 一剑殇
“小四,晚些时候二哥给你请几个教才艺的师傅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苏溪忽然说道。
苏澜自是乐意的,京中的小姐们到了年纪总会学些才艺,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总会有一项拿得出手。她本来早该学了的,但原主向来是个懒的,又仗着有皇上的chong爱,总是一拖再拖。
红枣说,没有才艺的女子,京城这圈子是不屑的,她原先便总是被嘲笑。
苏澜想了想,说道:“这自然是极好的。”
苏溪本是随意一提,不想她竟然答应了。
红枣也是万分惊讶,自家郡主竟然答应学才艺了,实在难得。不过女子学艺,还是有讲究的,京中有些权势的贵女,大都会到宫里请几个擅长的嬷嬷,这是件极有面子的事。
“依奴婢看,不如郡主明日进宫央皇上派几个才艺好的嬷嬷到府上来,奴婢听说,贵女们总是以请得来嬷嬷为荣的。”红枣小声的说道,二少爷身为男子,对这其中的门道并不太懂。
苏澜一听,也是,她一个郡主,请的人总不能比别人差了去。
贵女之间总是爱互相攀比,苏溪虽然未曾亲眼见到,但还是听说过些的。他妹妹身份金贵,总不能被人比了下去,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兄妹二人又说了会话,苏澜忽然说道:“二哥,其实我真的忘了。”其实是根本就不知道。
忘了何事,苏溪自然是知道的,见苏澜面色坦然,他反倒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了。
“二哥不必内疚,以前确实是我胡闹。我想过了,如今将军府里只剩我们兄妹三人,虽有舅舅帮扶,但树大招风,盼着我们倒的人多了去了。我若是再不成器些,岂不拖累了将军府。”苏澜小声说道。
苏澜最近的改变太过明显,纵使是苏溪也忍不住佩服,既保全了自己,又教训了对手,哪怕是他,也未必能做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妹妹长大了呢。苏溪欣慰之极。
苏澜出了主院后,又去了莫非白的院子。她记得莫非白拿走了她的大白熊,害得她好几日都睡不了个安稳觉。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以前的她哪怕在冰天雪地的桥洞底下也能轻易睡着。如今不过少了个布偶罢了,便总觉得不安心。
总归是少了些什么。
莫非白正想着去隔壁看望自己的小媳妇,不想还未踏出院门,便见苏澜气势汹汹的带着青鱼直奔他而来。
“大哥哥,你拿了我的东西还未归还呢。”苏澜老远看见了莫非白,忙说道。
莫非白想起那只毛茸茸的熊,尴尬的低笑两声,道:“那丑不拉几的熊哪里配得上我的阿澜,我丢了。”
那是全世界最贵的熊!苏澜气恼地跺脚,一转眼看到莫非白身后偷笑的小厮,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指着那小厮对青鱼说道:“那人在笑我!青鱼揍他!”
青鱼对苏澜的命令向来是遵从的,见那小厮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回来,马上拉下脸来,阴测测的走过去。
“你家公子若是不还我东西,我便打到他还为止。要是不想受苦,最好还是求你家公子开恩。”苏澜得意道,丝毫不觉得自己专挑软柿子捏的做法有何不妥。
莫非白早把院子里的人换成自己的,被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手下,个个皮糙肉厚,耐打。
某个角落里的暗卫大哥背后又开始冒冷汗,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杀手,人称一剑殇的越霖公子,郡主竟然让一个小丫鬟去教训他,简直不要命了。
但愿留个全尸。暗卫大哥默默祈祷。
越霖觉得这郡主当真有趣,听闻她最是飞扬跋扈,今日一见,虽胡闹了些,但却也是个性情中人,明明吩咐了丫鬟教训他,双眼却紧盯着公子不放,仿佛只要公子一动摇,她便马上喊住丫鬟一般。
眼见青鱼就要出手,莫非白却依然一副悠闲的样子,隐隐还有些看戏的意味。
怎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主子!苏澜气闷,“算了青鱼,那谁,你看你家公子这般无情,倒不如跟我回将军府算了。”
后面的话显然是对越霖说的。
苏澜本想再说一句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但作为一位大家闺秀,她觉得说了那话会将自己拉低档次。
越霖愉快地应了一声:“好啊,小人早便想着给郡主当面首了。”
大齐民风开放,不仅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若是有本事,也是可以养面首的。当然,养面首的女子,虽然明面上并无不妥,却难免让人瞧不起。
越霖生了一张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的脸,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别有一番风情。若说莫非白是清冷不食人间烟火,那越霖便是游走人间的妖孽,风情万种,让人不自觉沦陷。
苏澜头一回见到这般妖孽的男子,余光瞥到莫非白脸上寒气初骤,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苏澜心中思量,莫非大哥哥是嫉妒这小厮的美貌?可是在她眼里,大哥哥可比这只花狐狸好看呢。
“你长得太妖艳了。”苏澜说道,“我大哥哥是泼墨山水画,你却是会教坏人的避火图,美则美矣,后患无穷,低俗下作。”
“谁与你说的这些?”莫非白扶额,“阿澜,你还小,不要听人胡说。”
苏澜瞪着一双大眼,认真地说道:“我没胡说。避火图里的美人都长这样。真的,眼睛就是这样的,会勾人的那种。”还煞有介事的比划了一番,“大哥哥你没看过就别说话。”
这不是重点好吗!
“郡主何时看的,咳,奴婢怎没见过?”青鱼红了脸。
“我也想知道。”莫非白说道,隐隐有些发怒的征兆,谁教坏了他天真懵懂的阿澜。
苏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捂着嘴,将头摇得像筛子。
她能告诉他们是她和梨香在大将军父亲的房间的角落里找到的吗?
“阿澜乖,你说了我便将大白熊还给你。”莫非白诱、惑道,声音低沉,却出奇的好听。
苏澜扭扭捏捏的小声说道:“是三皇子说的。”
莫非白神色一暗,好个卑鄙无耻的齐文锦!
关心则乱,当局者迷。苏澜脸微红,眼中的狡黠却怎么也掩不住。也只有公子会信这个满嘴胡话的小丫头。越霖桃花眼中精光四溢。
“大哥哥,熊。”苏澜期盼地看着莫非白,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袖。
莫非白谪仙般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如三月春风般轻抚人心,他薄唇微动,说道:“阿澜,那丑不拉几的玩意儿,我早便丢了。”
“大哥哥,你怎么这样!”苏澜气得直跺脚,“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是我的东西!”
莫非白用你能奈我何的眼神看着她,说道:“在下今年十五,算不得君子。”
“你无耻!”苏澜气呼呼道,竟然拿她以前调侃他的话来堵她,真是可气。
莫非白背手而立,一身白衣更衬出他的超凡脱俗。
片刻,当苏澜以为他已无话可说之时,莫非白突然开口道:“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
公子果然无耻。越霖深以为然。
“可要一同去钓鱼?”莫非白问道。
苏澜正在气头上,看也不看他便答道:“不去。”
莫非白哀怨地叹气,声音也带上一丝悲伤:“我在这京城本便没几个知己,又在江南呆了四年,如今竟是连个一同去垂钓之人也找不到了。可叹,可笑。”
苏澜被他说得心里堵得慌,她与莫非白关系最好,两人处境又相同,一个刁蛮任性无人以为伍,一个回京不久深居简出。
“那本郡主便陪你一回。”苏澜装出一副施舍的样子,下巴高抬,神情倨傲。
莫非白落寞的脸上适时地露出感激不尽的神情,“郡主真好。”
苏澜被逗得咯咯笑。
小娃娃的爱情哟。越霖觉得自己牙酸,公子在一众属下面前总是少年老成的,他总以为这人永远不会有冷漠以外的表情。
原来是面对的人不是心里的那位,多一个表情都是浪费。
第22章 庄上垂钓
苏澜命青鱼回府收拾,自己坐在莫非白的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旁边骑马的莫非白说着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那小厮,真的是个下人?”苏澜质疑的看了越霖一眼,说道,“怎会有这般好看的小厮,我要是人牙子,定会将他卖到当小倌的地方,能换不少银子呢。”
越霖眼角抽了抽,公子管管你家小媳妇,怎么什么坏心眼呢。谁要把他卖到那种地方,他一定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一剑殇。
“大哥哥,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不等莫非白开口,苏澜又自顾自的说下去了,“起初我以为是二哥性情冷淡,因此不爱过问我的事情。可是今早二哥忽然说自己是因为幼时与我有隔阂,才总对我不闻不问。他对我这般好,一点也不像不喜我的样子。”
苏澜前世孤苦无依,受过冷眼无数,虽机智过人,对人情世故却不甚理解。她能感受到他人的恶意,却不知道,好意之中也可以不加真心。
莫非白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苏溪的事,还是他提点的。他看得出苏溪对苏澜的刻意漠视,虽然表面上极难看出,有心之人却也不难猜测。
父亲远在边关,掌家的兄长却对她不甚关心,哪怕有皇上相护,也是远远不够的。何况,皇上……
“他知道我爱吃什么,还给我存嫁妆。可他从不打听我的事情,谣言那事,传得人尽皆知,他却不知。再往前,郑贵人那回,我在府中休养了大半月,他却极少来见我,但特意去寻了难得一见的药材送到澜院。”
“他明明是疼爱我的呀!”苏澜一手揪着小辫,一手将珠帘撩起,小脑袋搁在车窗上,摇摇晃晃的看着莫非白,十分不解。(.无弹窗广告)
莫非白垂下眼帘,想了想,终是没说话。
恰逢此时梨香抱着一个大包袱乐颠颠地奔了过来:“郡主你看,奴婢带了好东西!”
苏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什么好东西?”
红枣跟在后面,笑骂:“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又不是你一个准备的。”
“郡主才不在乎,是吧郡主?”梨香笑嘻嘻地说道,“是烤架呢,二少爷让管家从将军以前的物品中找出来的。”
原来是父亲的物品啊,苏澜笑笑,京城中人鲜少将食物烤着吃,想必那烤架也是父亲从边关带回来的罢。
“大将军倒是个会享受的。”越霖搭腔。
青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秀气的黛眉几乎要拧成一个结,这人真是讨厌。
苏澜自然听到了越霖的话,脖子一梗,哼声道:“我爹自然是你这小倌比不得的。”
自然是比不得。越霖自讨了个没趣。
“呀,好俊美的男子。莫公子,这是你的小厮吗?”梨香才发现莫非白身边的越霖,“长得那么漂亮,都把我们郡主比下去了。”
最后那句自然是不敢让苏澜听到的,莫非白与越霖却是能听到的。
“走吧。”莫非白吩咐车夫。
一行人一路出了城门,来到莫家在京城外的庄子。
“为何要来这?”苏澜从马车上跳下来,问道。
“庄子里有一条小河,那日管事的说河里的鱼儿味道不错。”莫非白诚实道。
苏澜砸吧两下嘴,算是明白了。
苏澜是个闲不住的,莫非白在一旁垂钓,她便吩咐了红枣从庄子管事那里要了一把摇椅,又取了一个大抱枕,慵懒地靠在摇椅上,小口地吃着莫非白给她准备的零嘴儿。
日光从树的缝隙间洒落下来,打在苏澜白嫩嫩的小脸上,她乐呵呵的伸出手去挡,和煦的微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潺潺流水下,肥鱼悠然地游来游去。
苏澜掰着手指头想,取鱼头做个剁椒鱼头,鱼身片了加酸菜,再做个糖醋鱼,取最肥的那条烤了,刷蜂蜜,一定又甜又香。
“大哥哥。”苏澜叫道,双眼晶亮的看着莫非白的背影。
莫非白疑惑地回过头,苏澜咯咯笑,也不说话。
莫非白知道她这是与自己玩游戏,便假装生气,恶狠狠道:“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不就是你吗?”苏澜吊儿郎当的。
莫非白也忍不住跟着她笑。
越霖觉得自己牙又酸了。
许是闹够了,苏澜渐渐眯上双眼。红枣取来一张薄毯,小心的盖在苏澜身上。
睡着的苏澜与平日见到的活泼全然不同,蜷成小小的一团,背部紧靠着摇椅的扶手,极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莫非白眸色暗了暗,总算知道她为何对那只丑不拉几的熊如此依赖。
“要下雨了,公子。”越霖望望天,说道。
莫非白嗯了一声,放下钓竿,站起身来走到苏澜身旁,轻声唤道:“阿澜,回去了。”
苏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莫非白,嘟嘟囔囔着伸出手:“抱抱!”
声音又软又糯,一下子软到了莫非白心坎里。他询问的看着红枣,红枣沉思了一会,终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左右郡主也是逃不出莫公子的手掌了。
苏澜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雨已经停了,天空被晚霞映得一片红彤彤的,檐角的水珠滴答滴答的落下。
苏澜躺在软乎乎的榻上,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红枣。
红枣端着小碗的温羊奶,匆匆的走进来。
“郡主。”红枣将小碗放到苏澜嘴边,苏澜一口气喝完,清醒了不少。
“不是这个味道。”苏澜扁着嘴哼哼道。
红枣替她套上外衫,答道:“自然不是,咱们如今在莫公子的庄子里呢,那羊奶是莫公子取了上好的茶叶亲自煮的。”
一觉醒来,苏澜脑子仍有些迷糊,看着周围愣了半响,忽然吸着鼻子小声说道:“红枣,回家。”
话说完,不知怎么竟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感觉实在太糟糕,总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红枣也是一愣,见苏澜哭得伤心,更是心疼得不得了,忙朝听到动静走进来的梨香使了个眼色,轻拍着苏澜的后背安抚道:“郡主不哭,奴婢马上去安排,郡主先把衣服穿上,咱们马上回将军府,不怕啊,奴婢在这呢,不怕。”
她以为苏澜又梦魇了,长华公主逝去后,苏澜总会梦魇,红枣便整夜歇在苏澜房里的小榻上,苏澜一有动静便赶紧起来,因此也不至于慌乱。
“可是我还没吃到大哥哥钓的鱼呢。”苏澜瓮声瓮气的说道。
被梨香寻来的莫非白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委屈又不甘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真是只馋猫。”
苏澜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撅起嘴巴,说道:“你出去!”
莫非白无奈的摊摊手,道:“那我吩咐管家将糖醋鱼清蒸鱼酸菜鱼烤鱼剁椒鱼头都倒了。”
苏澜没骨气的咽了下口水,泪汪汪的哼唧:“不许倒。”
第23章 进宫
因苏澜途中睡着耽误了不少时间,几人只得匆匆吃完饭便往回赶。(.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庄子的管事姓王,约是看出了苏澜对那一桌子鱼宴的喜爱,吩咐了小厮明日送一批最新鲜的活鱼到将军府。苏澜对此十分满意,拎着裙摆赏了王管事一袋银子,乐得王管事笑眯了眼。
雨后的空气极清新,苏澜趴着车窗,呆呆的看着莫非白。
苏澜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向太子举荐了莫非白的事,也不知道到底成没成。她在莫非白面前向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打着哈欠懒懒的问道:“大哥哥,太子哥哥来过吗?”
莫非白目视前方,淡淡的答道:“来过。”
苏澜来了兴致,直起身子,“你答应了吗?”
“没有。”莫非白不以为意,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为何?莫丞相是大齐的能臣,大哥哥是莫丞相唯一的儿子,不该是子承父业,光宗耀祖?”苏澜十分好奇,据她所知,这世代的男子大都对权势爱不释手。
莫非白轻笑一声,并没有解释。倒是越霖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家公子何必理那些腌臢事。”
说的是皇室子女争权夺势的事。
苏澜想想也是,她大哥哥这般如谪仙的人,何必要为这些琐事心烦。倒是她多事了。
“大哥哥,过些日子我便要学才艺了,就不能总往丞相府跑了。”苏澜又道。
莫非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前世的苏澜并没有任何才艺傍身,可以说是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偏偏她性格刁蛮,得罪的人极多,直到她嫁给三皇子,还是有人将此拿作笑柄。
“若是不想学,也不必勉强自己。”莫非白说道,反正他也没想过要娶一个才华横溢的她回家。
苏澜摇摇头:“想学。不学的话,那些人不就又有话来说我了?唔,大概是……安阳郡主无才无德,废物一个。(.好看的小说呵呵!”
她是大齐最尊贵的郡主,她娘是惊才艳艳的长华公主,她也必须是极出众的女子。她容不得别人对她侮辱耻笑。
何况……她本身便是愿意的。前世亏欠了自己的,她都要慢慢补回来。越优秀,才越守得住幸福。
她舍不得放弃如今的荣华富贵,她不想再回到那种艰苦难堪的岁月,也不想当个一无是处的郡主。
“明日我便进宫寻几个嬷嬷回府。”苏澜伸手捻起一块枣泥糕,说道。
莫非白侧脸看了苏澜一眼,见她一脸坚定,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终是没有说话。
阿澜,没那么简单的。你不知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并不如你看到的那么美好。有朝一日你发现这一切的平静都是假象,当你掀开这层伪装的时候,也许你再也没有办法如今天这般对未来充满期待。
第二日苏澜面色如常地进宫了,前世什么屈辱没受过,不过被人算计罢了,她总会发现是谁的,多想也无益。
明帝下了早朝便回承乾宫歇着了,见苏澜大摇大摆地踹门而入,他********的瞥了一眼,低头翻阅一本地理图志。
“舅舅,今日怎的不在御书房了?”苏澜笑嘻嘻地凑上去。
“朕今日不想去。”明帝哼哼道。
苏澜哦了一声,顺手拿了一旁的冰皮板栗糕,塞到嘴里嚼巴两下,含糊不清道:“做皇帝也会累呀!”
语气中,尽是调侃的嘲讽。
福公公不由替苏澜捏一把冷汗。昨个儿太子进宫面圣,可是将三皇子的事都说了,明帝气得差点摔了玉玺,直骂三皇子真是越发大胆了,连圣旨都敢不遵,还企图侮辱安阳郡主。
哪怕今日苏澜不进宫,明帝也是要去召她来的。
“朕听说,前日你算计了朕的儿子?”明帝沉声问道,语气中满是不可抗拒的威严。
苏澜不以为然的点点头,盯着自己不小心沾到糖汁的手指,贼兮兮地在明帝明黄色的龙袍上抹了抹。
明帝见她这番动作,刚想开口轻叱,却被苏澜打断。
“这事儿呀,若非他先算计于我,我怎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三皇子图谋不轨,舅舅还是早作打算的好。”苏澜说道。
全天下敢这么直言不讳的,也就她一人了。
明帝翻动图志,说道:“总归是朕的儿子。”
“那徐贵妃与徐家呢?”苏澜不死心的追问。
明帝终于抬起头来,似叹气一般,道:“安阳,你怎么总是长不大?徐贵妃与锦儿心怀不轨,你可有证据?单凭锦儿那日羞辱了你,朕便要惩处徐家,实在是胡闹。”
苏澜嘴一瘪,谁都看得出三皇子亲近她是为了明帝的青睐,继而增加登上皇位的筹码,三皇子虽头脑简单,但耐不住他生母徐贵妃诡计多端,怕就怕到时做出些伤天害理之事。
舅舅为何说她胡闹!
“进宫找朕有何事?舍得抛下莫家那小子,真是难得。”外甥女控明帝哼哼。
苏澜直接说道:“我想学才艺。”
明帝眸色微闪,沉吟片刻,道:“朕记得你总不爱这些,往日躲还来不及。”
苏澜摆摆手:“本郡主想通了还不成。”
“去未央宫寻皇后,她会给你安排的。”明帝臭着脸说道,“朕要清静清静。”
苏澜见目的达到,自然也懒得再与他扯皮,提着裙摆一蹦一跳的出了承乾宫。福公公看着苏澜渐渐远去的身影,莫名的有些担忧。
“皇上,这……”
“无碍,朕自有安排。”
“安阳想要学什么?”皇后温柔地问道,眼中满是笑意。
长华的女儿,终是开始成长了,她护不了长华,但愿能护得住她的女儿。
苏澜歪着脑袋想了想,其实她都想学,但毕竟贪多嚼不烂,一时也有些难以抉择。
“你娘最是擅琴和书了,当年京城之中,可没几个比得上她。”皇后说道。
“那就棋和画吧,娘亲不会的,安阳偏要做得最好,往后别人便会说,长华公主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了。”苏澜对自己的主意颇为满意,摇头晃脑地说道。
皇后最喜欢的便是她这古灵精怪的小模样,当即叫来了大宫女,去寻了宫中最负盛名的四大嬷嬷前来。
这四大嬷嬷向来是教导宫中贵女与公主的,如今却被皇后寻来给苏澜,可见皇后对苏澜的疼惜。
苏澜晃着腿,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四位老嬷嬷,赵嬷嬷擅琴,一双保养得当的手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孙嬷嬷擅画,最是沉稳,苏澜特意看了她好几眼,发现她竟然无动于衷。李嬷嬷擅书,身上仿佛带了墨水的香味。钱嬷嬷擅棋,看着极精明的样子。
苏澜心中有数,跳下椅子,说道:“舅母,安阳便学画与棋了。”
皇后吩咐大宫女将另外二人待下去,对着孙、钱嬷嬷说道:“你二人便随郡主去将军府住一段,也当是出宫散散心,安阳不会亏待你们的。”
二嬷嬷应了声是,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候着了。
苏澜说道:“二位嬷嬷可先去收拾一番,安阳再与舅母说会话便回府了。”
苏澜心知若非皇后吩咐,钱孙二位嬷嬷根本不会答应教她这最具争议的郡主。宫中有些资质的老嬷嬷,都不愿给自己的名声抹黑,若是苏澜此时托大,只怕这二人更不愿尽心教她,反而故意刁难,旁人也只说她朽木不可雕,却不会说两位嬷嬷不是。
二人刚要退下,便听到一声“皇上驾到”。
原来是明帝不放心苏澜,特意过来瞧瞧。
第24章 明帝异样
苏澜随众人行了礼,小声地嘀咕道:“舅舅这是做什么,还不放心安阳不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没有自称“我”,在公众场合,她还是懂得收敛些的。何况她还想在未来的师傅面前好好表现,留个好印象。
明帝威严地看了她一眼,将目光转向两位嬷嬷,道:“安阳是朕最疼爱的郡主,你二人要好好教她,切莫惹了她不快。”
未等二位嬷嬷做出反应,苏澜脸一白,舅舅这是何意?她本想给两位嬷嬷留个好印象,但明帝这话一出口,莫说二位嬷嬷,连她都觉心中不快。
学才艺免不了要吃苦头,明帝这话便是说若苏澜因吃不了苦头而气恼,那也是两位嬷嬷的过错,这无疑是挑起二人对苏澜的不满。
大齐最刁蛮任性的郡主,她们奉懿旨去教她已是万分不愿,如今明帝这话更是让她们气恼。
明帝难道不想她学才艺不成?
“皇上莫要打趣二位嬷嬷,安阳最是乖巧机灵,连本宫也喜爱得不得了,怎么到了皇上这里,倒成了不辨是非之人了?”皇后见钱孙二人脸色已变,不紧不慢的说道。
“舅舅不想安阳学才艺?”苏澜也反应过来,撅着小嘴问道。
那模样娇俏可爱,明帝忍不住心头一软,呵呵笑道:“朕当然希望朕的安阳多才多艺了。”
“那舅舅方才那话岂不是在告诉二位嬷嬷安阳最是任性妄为,嬷嬷一定不愿教习安阳了。”苏澜沮丧极了。
明帝身神色暗了暗。
“皇上是担心安阳吃不了苦头。”皇后笑道,“连哲儿都比不上你这丫头。好了,钱嬷嬷与孙嬷嬷去收拾收拾,随安阳出宫吧。安阳这孩子自幼丧母,虽任性了些,但到底还是个心善的,你二人无须担忧。若是她胡闹,本宫第一个不饶了她。”
苏澜笑着揽上皇后的手,嗔道:“舅母又说安阳坏话,安阳哪里敢胡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看着天真无害,倒也不像传言般嚣张跋扈。
钱孙默默应下,退了下去。
因明帝来了,苏澜并未多留,反倒因为明帝的话恼了,不愿再与明帝说一句话,气冲冲地出了未央宫。
“皇上,您又糊涂了。”皇后淡淡道。
明帝叹了口气,说道:“朕不想的。朕对安阳的疼爱,皇后还不知道真假不成,只是,朕不得不这样做。”
“您这手棋,下得真好啊。安阳何其无辜,本宫的孩儿何其无辜,云家人……何其无辜!”皇后嘶喊而出,“本宫这辈子最恨的便是你这一副下作卑鄙的样子。”
衣袖将桌案上的物件扫落,碎了一地。
“云柔,朕……”明帝伸出手,却被皇后轻易躲开。
“去寻你的好贵妃吧,本宫乏了。”
安阳,本宫终究还是对不住你的。
苏澜面色如常的回到将军府,吩咐红枣好生安顿好二位嬷嬷后,便匆匆往苏溪书房而去。
还未进门,苏澜便急急唤道:“二哥。”
苏溪抬头,疑惑地看着苏澜。
“我……我将嬷嬷们带回来了,红枣正在安排她们的住处。”苏澜说道,她本与苏溪说今日明帝的怪异之处,但若连她这亲近之人都想不透为何,苏溪听了,也是无可奈何。
何况……苏溪好不容易才打开心结,若是说了,只怕会觉得是她多疑了,毕竟明帝对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她不想让他再对自己失望,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人,她失不得。
苏溪闻言,笑道:“我们小四长大了呢。”
苏澜强打精神,敷衍地笑笑。
连她的亲二哥都对自己心存芥蒂,她摸不准明帝是否也如此,毕竟无论是谁,面对一个永远只会无理取闹、惹是生非的人都难免心生厌恶。每回闯祸,都是明帝给她收的烂摊子,为了护住她,明帝总免不了被人诟病。
可是,不该这样。若是对她闯祸感到厌烦,当得知她要学才艺的时候,应当高兴才是。明帝那番话分明是不想她学。
“小四,在想什么呢?”苏溪显然发现了妹妹的走神,不禁开口问道。
“啊?”苏澜回过神来,“二哥,我先回去了。”
话毕,又匆匆忙忙的出去了,甚至比来时更要急上几分。
苏溪眉头皱紧,喊了小厮去寻了管家。
“郡主今日可有异样?”苏溪问道。
管家仔细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去查查,小四今日不对劲,恐怕是在宫中遇到了不顺心的事。”苏溪疲惫地揉揉眉心,“这些年我虽与小四不甚亲近,但总归她曾经最爱粘我,她有心事,又怎能瞒得过我。”
管家应声退下。
夜幕降临,苏澜心事重重,翻来覆去了许久,竟又失眠了。
若是大哥哥在便好了。苏澜心道。
“咯吱”一声,窗户似是被风吹开。苏澜不情不愿的从被窝中坐起,便发现某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她的床边。
“听闻你今日有心事?”莫非白压低声音,问道。
苏澜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也不顾男女大防,极疲惫地靠在莫非白的肩上。
“大哥哥,我好累。”苏澜轻声说道,“舅舅很奇怪。”
苏澜将宫中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莫非白,“我总觉得,舅舅似乎不想我好,可是舅舅对我又极好,我这般想,是不是不该?”
莫非白伸出手,轻拍着苏澜的小臂,声音低沉动听:“阿澜,有些事情不能光用眼睛去看。人心隔肚皮,你既不信他,又找不着证据证明他心思不纯,往后多注意着便是。”
“总有一日会露出马脚的,多想也无益。”
苏澜点点头,心中大石并未因此放下。
莫非白见此,也有些苦恼,他竟不知如何去安慰苏澜。
“阿澜,感情总是复杂的,一个人对你好的同时,也可以对你怀有别的心思。你或许想不透,但这的确是可以共存的。但若有一个人这般对你时,他便不能再是你的靠山,而是最后的选择。除非必要,否则永远不要再去相信这人,因为……也许他便是那个害你之人。”莫非白说道。
共存?苏澜半知半解,“若是这般,那人岂不是每日都得受良心的折磨?一面真心相待,一面却不得不出手加害……”
苏澜猛的瞪大了眼,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说道:“上回舅舅利用我除了郑贵人之后,便是这般。他……”
“莫要再想了,睡吧。”莫非白却打断她。
苏澜沉沉地叹气一声,无奈至极:“也罢,该来的总会来,想这些作甚。”
她若是明帝埋下的一步棋,便总会有用到的一日。何况她早说过,若是明帝为了这江山舍弃她,根本不足为奇。
苏澜终于沉沉睡去。莫非白小心地将她放回被窝中,见她果然一靠着床便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小团,背部紧贴着墙壁。哪怕睡着,依然没办法放下防备。
越霖一直在窗外守着,见莫非白一脸彷徨,忍不住叹气。他家公子从踏上回京的路开始,便注定了下半辈子的操心命,那个运筹千里,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那个冷漠少年,终究只是个少年啊。
哪个少年还能对自己的心上人无动于衷呢。
“阿澜,我竟不知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将来你是否会愿意随我一个毫无作为的江湖武夫一同浪迹天涯。”
“然,我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一回,哪怕是死,我也会拉上你。”
莫非白在苏澜耳侧轻声说道,目光柔成一汪深潭。
苏澜不安稳地梦呓一声,翻了个身,抱紧了一旁的被子。
第25章 元鸠
苏澜很快便忘了明帝的事,她如今忙着跟两位嬷嬷学才艺,每日的课程都排得满满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因父亲是大将军,苏澜想了想,干脆每日清晨早早起来,缠着青鱼要学武。苏溪便给她排了时间,单数日跟孙嬷嬷学画,双数日跟钱嬷嬷学棋,每日清晨都练些拳脚功夫,再去用早膳。
初夏将至,空气中难免带上一丝闷热。苏澜戴着一顶自制的大草帽,静静地坐在湖边垂钓。
孙嬷嬷说,学画之人,讲究一个静字,苏澜太过闹腾,尚需修身养性。于是苏澜每日拎着小桶,跟着孙嬷嬷屁颠屁颠地来到湖边垂钓。
将军府已经连着吃了好几日的鱼宴,苏北险些要抄家伙将孙嬷嬷暴打一顿。好在苏澜及时拦了下来。
孙嬷嬷此番做派,无非是不满自己竟然被指派来教导苏澜,心中有怨罢了。前主做的孽,她接受了这具身躯,也是无可奈何。好在孙嬷嬷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也渐渐发觉苏澜与传言中多有不同。
虽算不上知书达理,但贵在进退有度,又吃得了苦头,颇有灵性。竟是比宫中的主子还要好教导几分。
如此一来,苏澜也总算摆脱了每日日垂钓吃鱼的日子,换成每隔两日垂钓一次,算是入门了。
苏澜第一幅作品是一部四格连环画,一条欢快的肥鲤鱼,贪嘴咬了垂钓人的鱼饵,被做成了一碟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鱼,吃进了一个白嫩嫩的小娃娃的嘴里。
其中当属糖醋鱼画得最是出色,孙嬷嬷哭笑不得。倒是来探访的钱嬷嬷险些笑掉了大牙。
钱嬷嬷精明算计,总道棋盘即人生,若要赢,便要走一步看十步,步步为营。苏澜对这位老嬷嬷极为崇拜,下棋的同时也学了不少算计人的手段。嬷嬷总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单纯的兔子迟早会被人给吞了。
苏澜深以为然,不负钱嬷嬷所望成了一个小狐狸,搅得将军府的下人几乎见着她就要绕道。
今日本不是垂钓日,奈何孙嬷嬷说她画了些不务正业的东西,该受罚。.孙嬷嬷的惩罚便是她今日又得来钓鱼。钱嬷嬷闲来无事,也跟着来了。
两位老嬷嬷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往事,三个丫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着晚膳的菜色。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湖泊碧波荡漾,泛起圈圈涟漪。时光大好,眼看又一条大肥鱼就要咬钩,一声尖叫打破宁静。
“啊!元鸠!”
声音之熟悉,苏澜仔细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脑后的齐梦琪来。
前些日子因国安寺之事被罚了抄《女戒》,这才多了几天,又开始作死了。苏澜重新换了饵料,并不打算理这档子破事。梨香耐不住,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钱嬷嬷小眼眯了眯,似是不经意般问道:“郡主怎不去瞧瞧?”
苏澜熟练地将鱼竿摔出去,干净利落。“嬷嬷不是说不可惹事生非吗?我与齐梦琪素来不和,去了岂非惹祸上身?好奇心害死猫。”
孙嬷嬷赞许地点头。
钱嬷嬷却道:“可惜你今日也免不了惹一身腥。”
苏澜不解:“嬷嬷何出此言?”
钱嬷嬷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苏澜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一心一意地垂钓。
不过一会儿,梨香便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眉飞色舞地给众人描述她看到的情形。
原是齐梦琪与老安远侯家的元鸠起了争执,那元鸠自幼生长在军营中,最不擅的便是耍嘴皮子,一怒之下,便对齐梦琪动了手。
老安远侯戎马一生,跟随先帝征战四方,立下汗马功劳。许是杀孽太重,老安远侯的独子成亲不久便得了重病,不久便去了,留下一个怀孕的媳妇,孩子出生后,媳妇也随了儿子去了。老安远侯年轻时死了夫人,人到中年又痛失爱子,京中便有传言老安远侯命硬,克亲。老安远侯约摸是烦了,带着不足一岁的孙女回了北边的军营,如今也过了十年有余了。
想来是那姑娘如今长大了,回来寻一门好亲事吧。
苏澜将草帽往下压了压,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向她这边走来,其间夹杂着珠钗碰撞敲击的叮咚声。
苏澜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果真如钱嬷嬷所想,麻烦找来了。
“哟,这不是安阳郡主吗?”齐梦琪人未至声先至,听得苏澜一阵烦躁。
总有那么些人,哪怕吃了不少教训还是不长记性。
“头上盖着个这么丑的东西糊弄谁呢?莫不是安阳郡主又做了什么亏心事无颜见人不成?也是,谁不知道整个京城,最是惹是生非的便是安阳郡主了。”齐梦琪抚了抚耳边的珠钗,语气中尽是嘲讽不屑。
苏澜从帽檐下瞥她一眼,见她发髻微乱,衣物上留有折痕,裙摆处更是沾上了少许泥土。想来是看到了梨香,来不及整理仪容便急着上门找茬了。
苏澜将视线收回,显然不想搭理她了。
齐梦琪虽不敢对苏澜动手,但心中又着实气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自认为身份高贵的她怎能容忍,偏偏还被死对头的丫鬟看了笑话。
可气!实在可气!
她恶狠狠地瞪了苏澜一脸。刚要出言挑衅,余光扫到梨香正捂着嘴无声地偷笑,当即扬起手来便要扇她一耳光,一只白嫩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生生拦住。
来人长了一张极可爱的娃娃脸,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清秀的眉毛因生气而紧拧着。
“元鸠,又是你!”齐梦琪失声尖叫。
苏澜终于掀开草帽,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走到齐梦琪面前,笑得极温柔。
“表姐的《女戒》看来是抄完了,也不知道记住了多少,安阳实在好奇得很哪。”苏澜柔柔地说道,齐梦琪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阳郡主安好。”元鸠甩开齐梦琪的手,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苏澜虚扶一把,眼中似乎带了别样的光亮,笑道:“元姐姐不必多礼,你我年纪相当,管这些虚礼作甚。”
元鸠将头转向一边,并没有答苏澜的话。她回京不久,但对这安阳郡主的威名也是听说过的,虽说苏澜看着不像传言中嚣张妄为,但还是小心为妙。
苏澜挑眉,也没有过于追究元鸠的态度,对着齐梦琪说道:“表姐方才可是要打安阳的丫鬟不成?梨香可是个规矩的,从不乱咬人,表姐莫要打错了才是。”
意思是她乱咬人不成?齐梦琪气歪了脸。
“梨香,方才为何不躲?”苏澜缓缓问道。
梨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道:“回郡主,梨香就怕被人反咬一口,坏了郡主名声。”
好个嘴刁的丫鬟。嘴巴与她主子一样毒。
齐梦琪身侧的大丫鬟呵斥出声:“郡主的丫鬟真是好口才,这不是在坏我家小姐名声吗?”
苏澜懒懒地睨她一眼,朝青鱼开口道:“拿下,出言不逊,打。”
青鱼面无表情地上前,随手甩了那丫鬟两巴掌,直打得她双颊红肿,狼狈不已。
苏澜高抬下巴,端庄大气,语气微凉:“一个下人也敢对本郡主出言不逊,贤王府真是好能耐。”
那丫鬟以手捂脸,死死地瞪着苏澜,眼睛如淬了毒一般。
“把她的眼珠子给本郡主扣下来。”苏澜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头也不抬的说道。
齐梦琪一把将丫鬟扯到身后,手指苏澜,高声喝道:“你敢!”那两巴掌仿佛啪啪打到了她脸上一般,让她又羞又恼,恨不得打回去。
但是她不能,以皇上对苏澜的疼爱,她若是动了手,便不止抄《女戒》那么简单了,说不得连手都不能要了。
“表姐的脑子看来不太好使啊,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冲动可不是件好事,看,这张小脸,就是下场。”苏澜捏紧丫鬟的下巴,用力地抬起,啧啧惋惜,“多好的一张脸,不过一张脸换一条命,倒也值了。毕竟污蔑皇族,可是死罪。本郡主今日放你一马,他日见着本郡主,绕着道走也就是了。”
后面的话虽是对着丫鬟说的,但任谁都听得出来是在警告齐梦琪。
齐梦琪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色厉内荏地放狠话:“安阳,你给我等着!”
苏澜看着她雄赳赳而来,又灰溜溜地走,心中不可谓不痛快。淡笑着挥挥小手帕,对着齐梦琪的背影说道:“本郡主等着呢。”
第26章 结交
收回目光,对着元鸠说道:“元姐姐可觉解气?”
元鸠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但看着对手落荒而逃,心中自然畅快,对着苏澜也友好了几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郡主自然是厉害的。”
苏澜噗嗤一笑,上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说道:“老安远侯与我爹都是武将,你我本该亲近些才对,莫要再郡主郡主的叫了,怪生分的。还是元姐姐嫌弃安阳名声差,不愿与安阳为伍?”
元鸠沉思了一会,说道:“祖父与军中将士都唤我阿久。”
苏澜知道她这是愿意接纳自己了,笑嘻嘻地喊了声“阿久”。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一丝撒娇,少女身硬汉心的元鸠马上心软了。
“说起来我的名声也比郡主好不到哪里去,又是个嘴拙的,就怕到时连累郡主被人笑话了。”元鸠有些腼腆的说道。
“这有什么呀,我嘴皮子最厉害了,谁敢笑话我,我就扇他耳刮子,像刚刚那样!”苏澜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忽闪忽闪地眨着眼。
元鸠忍不住被她逗笑,心道这安阳郡主可一点都不像传言中的不讲理,倒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呢。
红枣见自家郡主终于有了手帕交,心中倍感欣慰,自己没有辜负长华公主的托付,只是……罢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元鸠小姐方才是怎么与贤王二小姐起了争端的?”梨香对于未能见证事情的全部深感遗憾,凑上去好奇地问道。[.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梨香,你给郡主惹的麻烦还不够吗?”红枣低叱道。
青鱼轻飘飘的看她一眼,抿了抿唇。
梨香悻悻地哦了一声,乖乖地缩了回来。
“前两日与她在罗夫人的赏花宴上起了争执,落了不好的名声,不想今日又遇上了。”元鸠低头看着脚尖低声说道,京城里的小姐们都不怎么友好呢。
苏澜一听,神色微暗,那些贵女们可没几个是好的,一看元鸠便是被她们设计了,此前原主可没少经历这种事,稍有不慎,便会落了不好去。这些手段,元鸠初来乍到不知道,她却是一清二楚的。
“一丘之貉。”苏澜冷声道,“往后若是再有人邀你,尽管来将军府寻了我便是,本郡主倒要看看这些人有几分能耐,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元鸠微微诧异,这郡主好生讲义气,倒比别的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要好上几分。
苏澜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个老嬷嬷与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跑过来,见到元鸠,松了一口气,那老嬷嬷将元鸠上下打量好几圈,红着眼眶道:“我的好小姐,吓死奴婢了,您刚刚跑哪儿去了?奴婢见到贤王二小姐方才怒气冲冲地走了,您可是又遇到她了?”
“小姐以后莫要乱跑了,奴婢和奶娘可担心死了。”那小丫鬟也吸着鼻子附和道。
元鸠拍拍胸膛,道:“奶娘不怕,阿久没事,方才贤王二小姐是被郡主给气走了。”
那嬷嬷才看到苏澜,忙拉着小丫鬟行礼说道:“奴婢见过安阳郡主。”
苏澜俏皮地冲元鸠眨眨眼,说道:“你奶娘对你真好。”
不知为何,苏澜是没有奶娘的,听说是她娘亲长华公主的原因,但到底为何,无人和她提过。
她也懒得发问。
元鸠回她一笑,解释道:“奶娘看着我长大,除了祖父,最关心我的便是奶娘了。”
王嬷嬷哎哟一声:“奶娘不关心你关心谁,小姐又说傻话了不是。”
小丫鬟清灵在旁边嘻嘻的笑。
倒是关系极好的主仆三人,苏澜心中暗道。
“哎呀。”苏澜想起自己还放在一旁的钓竿,忙快步走过去提起钓竿,鱼饵果然已经没了。
苏澜沮丧不已,不得不换上新饵,一面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湖面,一面对元鸠说道:“我今日还得受罚呢,不能上门拜访老安远侯,阿久可要代我说说情,改日得空,我便去侯府找你玩儿。”
元鸠出来的时间也有些长了,顺着苏澜的话接下去,道:“那我也回去了,改日你来,我给你做北边的吃食。”
苏澜应道:“好啊,我也给你带红枣做的糕点,可好吃了。”
两人道别过后,元鸠带着王嬷嬷与清灵回了侯府,苏澜则继续在湖边垂钓。待元鸠主仆三人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身影,苏澜却笑嘻嘻地转过身来,得意洋洋地问道:“嬷嬷觉得安阳方才表现如何?”
孙嬷嬷嗔她一眼,说道:“方才还是端庄矜持的模样,怎的人一走就没脸没皮起来了?你这欢脱的性子,哪怕再吃上半月的鱼,只怕也是改不了的。”
又想到苏澜对付齐梦琪的手段,忍不住赞许:“郡主这一招杀鸡儆猴倒是用得极好,只是这元鸠……未免有些惹火上身了。”
“老奴倒觉得元鸠这步棋,下得最妙。”钱嬷嬷眯眼说道。
苏澜抿唇而笑,湖面上浮漂微动,许是有鱼将要上钩。
“元鸠自幼生长在军营,心思单纯,又被京中贵女设计坏了名声,无疑是郡主最好的盟友人选。安远侯府只得元鸠一个女娃娃,将来说不得会继承爵位,到时郡主的好处,自然少不了。”钱嬷嬷说罢,向苏澜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苏澜马上笑弯了眼,摇头晃脑的,好不得意。
午后的天气有些闷热,纵有树荫阻挡,刺眼的阳光也总能逮着人的双眼。湖面上一片银闪闪,苏澜搓了搓眼,将钓起的鱼随手放在身旁的小桶。
“嬷嬷,咱们回府吧,这湖的鱼都要全部被吃进将军府众人的肚里了。”苏澜伸手将草帽取下,红枣贴心地上前将她头上的珠钗整理好。
这满湖的阳光反射,苏澜只觉自己的双眼都要瞎了一般。
“就你嘴刁。”孙嬷嬷轻笑着调侃。
苏澜俏皮地吐吐舌头,目光落在梨香身上,有些发冷。
梨香身子一缩,心知苏澜这是生气了,也不敢再上前去触她霉头,免得又惹了她不快。
第27章 安远侯
又过了几日,苏澜正在扎马步的时候,澜院里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只见那人身穿浅褐色短打,露出结实的肌肉,一张清俊的脸上满满都是让人心疼的委屈之色。
“你始乱终弃!”那人手指苏澜,声音中难得的带上一丝少年才有的稚嫩。
苏澜眼皮一抽,胡乱地摸一把香汗,凤眸一扫,青鱼马上识趣的去守在院门处望风。
“苏澜!你这负心的娘们,爷我为了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你却连着快一个月不来见爷。”那人硬是挤出一滴清泪,眉眼间都带上了失落,“说,你是不是有了新欢?”
苏澜扶额,不忍直视:“大哥哥,别闹了。”
莫非白轻咳一声,转眼又变回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微抿着唇,定定地看着苏澜,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苏澜有些尴尬的别开脸,耳侧的发丝贴在白暂的脖子上,看得莫非白有些心痒。
苏澜虽未看他,却是知道他的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的。到底是个小姑娘,忍不住红着脸跺跺脚,轻叱道:“大哥哥看什么,这不是让旁人误会吗?”
莫非白不舍地收回目光,背着手解释道:“听你二哥说你在学武,看看你是不是这块料子。”
他一副无欲无求的高人做派,饶是苏澜也忍不住信了几分。
“那你怎么穿成这般便过来了,若是被红枣瞧见,我可不替你求情。”苏澜取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擦着汗。
“来教你学武还要穿着绫罗绸缎不成?”莫非白不解地问道。
苏澜小声嘀咕:“谁要你教了?”
莫非白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小姑娘的嘀咕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苏澜的脑袋,不出意外的惹来小姑娘一阵狠瞪。
“我家公子的功夫,就是十个青鱼也比不上。”越霖身着红衣,斜靠在一棵树旁,说罢,满脸嫌弃的看了莫非白一眼,似是恨铁不成钢般,道:“公子方才真是惨不忍睹吶,不成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苏澜噗嗤一声,笑骂道:“好你个小厮,连主子都敢笑话,真不知大哥哥是怎么教的你。不过,大哥哥的功夫当真这般好?”
莫非白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任谁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都不会太开怀,他心中正思量着越霖接下来的去处。
大概是呆在他身边实在太悠闲了,做下属的怎能过得比主子还逍遥几分?
偏偏越霖这厮不会看人脸色,继续道:“公子这身衣物……啧!”
莫非白终于黑了脸,苏澜捂着肚子笑。
青鱼听到动静,急忙奔了过来,见到一身绯红的越霖,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更是冷了几分,低声喝道:“你这登徒子,在郡主的院子里做什么!”
话说完,人已经冲到了越霖面前,越霖不紧不慢的往旁边一闪,仍不忘冲苏澜喊道:“郡主定要好好考虑,像我家公子这般的男子可不多了,过了这个村可没……啊!公子!”
莫非白淡定地收回手,苏澜目瞪口呆,摊上这般的主子也是心累。
“郡主,这人怎么处置?”青鱼揪着越霖的衣领,说道。
苏澜沉吟片刻,余光扫到莫非白身上的短打,脑中灵光一闪,笑得天真无害,道:“给他寻一件最丑的短打让他穿了,找画师画下来。”
越霖哀嚎一声,凄凉不已。
莫非白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画好了便挂在他房中。”
青鱼拽着越霖走得那叫一个稳健。苏澜笑眯眯的目送她远去,才回头对莫非白说道:“大哥哥,明日一早你便过来吧,不过这身短打……咳!”
莫非白此刻只恨不得撕掉自己的衣服。
苏澜用完早膳,回澜院好生收拾了一番,带上红枣清晨刚做好的糕点与苏溪准备的礼物,坐上马车往安远侯府的方向而去。
她最近表现得好,两位嬷嬷一合计,便许了她一天假,苏澜想着在府中也是无事可做,便决定去安远侯府拜访一番。前两日苏溪已经派人送了信儿过去了,因此苏澜刚下马车,便看到元鸠与王嬷嬷清灵候在侯府门外。
苏澜笑着迎上前去,扶着元鸠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阿久怎么出来了?还怕你府上的人怠慢了我不成?”
因被苏澜拉着,元鸠也没有行礼,王嬷嬷要行礼,也被苏澜躲了过去:“嬷嬷不必多礼,今日安阳的身份可不是郡主。”
元鸠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祖父在里面等着郡主呢。”
苏澜哎呀一声,跺跺脚,嗔道:“阿久怎的不早说,老安远侯该怪我了。”
苏澜随元鸠一路进了正院,见一人端坐上座,手中托着一盏热茶,慢悠悠地吹着。苏澜知道这便是老安远侯了,心中微微诧异,按理说老安远侯也已近耳顺之龄,却丝毫不显老态。
“安阳见过老侯爷。”苏澜上前福身行礼道。
老安远侯乐呵呵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说道:“郡主身为皇室之后,怎能向老夫一个糟老头子行礼?若是皇上知道,保不准又得与老夫切磋一番了,老夫带兵打仗还成,耍嘴皮子可比不过皇上。”
说罢招呼下人给苏澜上了茶,又端了好些小姑娘爱吃的糕点。苏澜与元鸠坐在一处,命红枣将礼物交给侯府的管家,自己则就着糕点猛灌几口茶,方抬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先前安阳在府中学才艺,听闻侯爷回京,也未能上门拜访,望侯爷莫要怪罪。”苏澜装摸做样地拱拱手,说道。
老安远侯爽朗一笑,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郡主不嫌弃我家阿久,老头儿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怪罪郡主?那日若不是郡主出手相助,阿久免不得又被欺负了去。阿久心思单纯,往后还望郡主多帮衬着些。”
那日湖边之事,元鸠回到侯府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苏澜名声极差,这在京城并非什么秘密,他虽害怕连累了元鸠,却也知道除了苏澜,这京中根本无人愿意与元鸠为伍。对于后来人士,又是个会与自己抢亲事的娇娇小姐,贵女们自然不会对她多客气。元鸠心思单纯,是个不会算计的,若是气急了,总免不了动起手来。这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无疑是不好的。
王嬷嬷与他说苏澜与传言中似多有不符,他本想着改日亲自上门瞧瞧,却不想苏澜先他一步,来了侯府。光就她的行为举止与礼仪家教,便可看出端倪来。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再看她面容坦荡,便知传言有误。
苏澜与元鸠结交,虽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比起那些个心思歹毒的贵女来,到底好上许多。
苏澜心知老安远侯在试探她,当下也不隐瞒,直接了当道:“侯爷莫要说这话,安阳出手相助,的确存了自己的心思。眼下安阳在京中可谓孤立无援,正是需要盟友的时刻。阿久不擅算计,身份却不输其他贵女,安阳能放心结交她,也不用怕她别有用心,何况阿久也与安阳一般曾被人设计,不过同病相怜罢了。”
元鸠心中有些别扭,却见苏澜忽然伸手握住她的双手,目光坚定道:“安阳若是将一人当成朋友,便是死也会护着她,侯爷尽管放心,有安阳一日,便不会让阿久被那些没眼力的欺负了去。”
眼珠子滴溜转了几圈,似是在寻思着什么一般。
老安远侯刚要说话,便见苏澜噗嗤一声笑道:“安阳若是斗不过那些贱丫头,便进宫寻了舅舅给安阳报仇去。”
元鸠也忍不住跟着苏澜咯咯而笑:“郡主这般可像极了那些被人教训了便要回家告状的纨绔。”
苏澜不以为耻,洋洋得意道:“谁让本郡主靠山大呢。”
老安远侯微微颔首,显然对苏澜的做法颇为赞同,君子报仇十年还说不晚呢,何必要在意方式,能成功便行,带兵打仗还说兵不厌诈呢。
“你与你父亲倒有几分相像,都是极聪明的人。老夫就不掺和你们两个小姑娘的事了,阿久带着郡主下去玩儿吧。”老安远侯挥挥手,重新坐回原来的位子,悠悠地抿一口茶。
元鸠欢呼一声,拖着苏澜便要往外跑。老安远侯在后面大喝:“仔细着些,莫要磕磕碰碰了哪儿。”
元鸠却是头也没回,显然是对此********了。倒看得苏澜好一阵羡慕。
第28章 关关雎鸠
元鸠的院子与一般的姑娘的大有不同,栽满了高大的常青树木,树荫下打着许多梅花桩子,院里还有一池小塘,栽了些荷花,院墙上爬满藤蔓。[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苏澜看得有些心凉,忍不住开口说道:“阿久的院子怎的这般简陋?”
元鸠一手拉着苏澜,轻声解释道:“祖父说习武之人不能懈怠,这院子虽比不上别的姑娘家的精细,但妙在这些树木可遮挡阳光,平日里练功也是可以的。何况我也住不了多久。”
苏澜听出她话中的惆怅,像元鸠这般的女子,婚后便要被拘在后宅之中,的确可惜。她安慰地拍拍元鸠的手,说道:“阿久不若也嫁个武将,我瞧着这京中的公子,也没几个是成器的,还不如回北边军营嫁个守门的将士呢。”
“按郡主这么说,苏二公子与三公子也不是好的。”元鸠接话道。
苏澜自然不依,追着元鸠满院子跑,要挠她痒痒。两个年纪相当的小姑娘嘻嘻哈哈闹了许久,最后还是苏澜坚持不住,气喘吁吁地进屋休息去了。
“我二哥倒是个有出息的,前不久还给我挣了一笔嫁妆哩,就是心思重了些,就怕你被他吞得骨头都不剩。”苏澜微喘着气说道。
元鸠低下头红了脸,她还是头一回与人家讨论别家的公子,总是有些害羞。
苏澜仗着自己年幼,不依不饶地说道:“我三哥是个不定性的,就怕到时你看了都觉心烦。不过莫丞相家的大哥哥不错,就是太子哥哥也是比不上的。”
苏澜与莫非白感情深厚,总不自觉地为他说好话:“大哥哥长得比我见过的所有公子都好,比我二哥还要聪明,功夫比青鱼还要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小院里有个小厮长得比楼子的小倌还要美艳几分,今早大哥哥……”
元鸠听苏澜巴拉巴拉念叨许久,脸色越发怪异,她担忧地看了红枣一眼,见红枣一副********的模样,便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元鸠掩住嘴,靠近苏澜小声地问道:“那莫丞相家的公子,难不成是郡主的未来郡马?”
苏澜一愣,面容扭曲的灌了一口茶,又故作镇定地抚了抚头上的发簪,说道:“胡说什么么,本郡主还小着呢!”
元鸠哦了一声,甩她一个我懂的眼神,等年纪大些就是了。
苏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她挥挥手,屏退了丫鬟婆子,方凑到元鸠耳边轻声说道:“咱俩关系都这般好了,我也不瞒你了。我大哥哥的确是个好的,不过就是不太喜欢官场,这也正合了我的心意,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京城。等到我及笈,若是他还未娶,我便嫁他。”
总是要找个人过一辈子的,倒不如找个熟悉的。她大哥哥这般好的人,总不能便宜了别人。彼时的苏澜还不知道,这般泛酸的心理,是倾心。
苏澜自觉这事天知地知她与元鸠知,却不曾想暗处的暗卫耳聪目明,早将她的话听了个十成十,心中感叹公子终于熬出头了。
正欣慰着,又听苏澜得意洋洋道:“可惜阿久你与我大哥哥不太相配,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一个却是新出笼的嫩包子。”
元鸠的娃娃脸还带着些婴儿肥,看着像个白嫩嫩的包子。
“……”总归大齐就你一个与他相配。元鸠黑着一张娃娃脸想道。
“阿久?”苏澜歪着头,双眼晶亮的看着元鸠,“你为什么叫元鸠?”
元鸠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语气黯然:“我爹当年求娶我娘时背了一首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爹真好!”苏澜羡慕至极。
“你爹也很好。”元鸠回道。
苏澜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不太记得他了。开春的时候大病一场过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连爹爹和大哥的脸都记不清了。”
苏澜晃着双腿,以手托腮,眼巴巴的看着元鸠。
“祖父说‘久’与‘九’同音,就像前面有八个兄弟姐妹一样,长长久久。”元鸠也有些发愁了,“可是只有我一个。”
只有我一个,长长久久,孤孤单单。
“我听红枣说,我娘想要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叫苏东,女孩叫苏澜。结果生了三个都是男娃,差点没把她气死。”苏澜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忍不住轻笑道:“东南西北,偏偏最小的姑娘是南,我娘也真是固执。”
苏澜头一回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姑娘相处,做什么都觉新鲜,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但她还是很有分寸的,说的尽是些姑娘家的心事,对于自己心中的秘密,她还是知晓保密的。
元鸠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糖人儿塞到苏澜手中,是按着她自己的模样做的,杏眼包子脸,还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
苏澜呀了一声,欢天喜地的收下了,她往门外扫了两眼,快速地从衣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郑重其事地交到元鸠的手里。
“这是我画的菜谱,里边有好多好吃的,你可要好好收着,我画了好几天呢。”苏澜挤眉弄眼地补充道,“最后一页是我两个哥哥的画像。”
元鸠羞得满脸通红,却也不推脱,收下了苏澜的小册子。
苏澜就喜欢她这性子,很快又找到了新话题,提起了她的“绯闻男友”三皇子齐文锦。
“我病好后见过他两次,也不知是被气得开了窍还是怎么的,反倒觉得他不好了。”苏澜撇撇嘴,翻了个不甚得体的大白眼,“也不知道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非得以为我对他一往情深非君不嫁,可笑,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莫说我大哥哥了,就是我三哥都比他好。”
苏澜对三皇子的印象是实实在在的差,加上又被他们母子设计,心中对三皇子更是厌恶了几分,连语气都不自觉带上了一丝轻蔑。
元鸠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捂她的嘴,“说不得的,这些话心中知晓便可,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了!”
苏澜推开她的手,说道:“阿久不必担忧,莫说此刻是在你房里,便是在舅舅面前,我也是敢说的。齐文锦那种货色,谁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没了红枣在一旁盯着,苏澜越发口无遮拦了起来。
元鸠羡慕她有一个身份尊贵却一心疼爱她的舅舅,又纠结于皇帝对苏澜的纵容。她张了张嘴,又有些无力地闭上。
若是同苏澜说皇上这般纵容对她不利,苏澜定是要生气的,毕竟她俩相处的时光不长,她这番作为倒显得像挑唆了。
苏澜发现了她的异样,有些疑惑,道:“阿久有话直说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元鸠到底心思纯良,苏澜作为她目前唯一的好友,自是一心为她着想的。听到苏澜这话,也忍不住了,说道:“皇上这般纵容,恐怕不太妥当。”
她说的隐晦,苏澜倒若有所思了起来。只是……
“舅舅若是刻意纵容,也真难为他每回都替我收拾烂摊子了。”苏澜觉得有些好笑,忽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了起来。
元鸠见她精神恍惚,忙出声安慰道:“许是我想多了呢,皇上对郡主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再说,若是当真不喜,谁会花那么大心思去容忍一个胡作非为的人。”
苏澜沉思片刻,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她爹还叫她多倚仗她舅舅呢,总不能明帝有那么大本事瞒过她爹。
“今年乞巧节阿久可会进宫赴宴?”苏澜问道。
每年的七月七乞巧节,宫中都会设宴,贵女们可在宴上表演才艺,魁首会有一定的奖励。苏澜对这些虚名是不在意的,至于那奖励,只要她要,哪怕是到了别人之手的,明帝也会给她拿过来。
不过去凑凑热闹总是好的,毕竟这是她头一回赴宴。
元鸠低头想了想,答道:“自然是要去的,乞巧节是个好机会。”何况除非称病,否则她是没有权利不去的。
苏澜自然知道她说的机会是什么,她回京本就是要寻一门好亲事的,乞巧节宫宴正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
苏澜点头,道:“宫宴男女同在殿中庆贺,本郡主给你好好瞧瞧,哪家的公子配得上我们阿久。”
明明是一个年方十岁的小姑娘,却总是煞有介事的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元鸠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苏澜的脸颊,换来苏澜一阵猛瞪。
第29章 训梨香
“乞巧节过后不久便是我的生辰了,也不知道今年爹爹回不回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苏澜小声地嘀咕,“那些蛮子当真这么厉害,非得我爹守着不可?”
苏澜不满极了。
“倒不是非得你爹去不可。”元鸠便是从北边的军营回来的,对这些颇有了解,“只是大将军威名在外,蛮子便不敢轻易来犯了。不过如今边关比往年安定多了,许是你爹舍不得那边的将士吧。”
苏澜气鼓鼓地跺跺脚,道:“将士都比我重要,气死我了!”
两人呆在屋里说着话,屋外的梨香却急得要上火,不停地绕着红枣走来走去。红枣被她绕得一阵烦躁,没好气的瞪了她好几眼。
“红枣怎么办,郡主已经好几日不曾与我说过话了。”梨香实在没了主意,只得求助于红枣。
红枣轻飘飘地扫她一眼,低声道:“自作自受。”
青鱼双手环抱,难得的露出嘲讽的神情来。
“劝你最近还是收敛些,郡主可不是以前的郡主了,难免有一****身后的主子也护不住你。”红枣嗤笑一声,迟早郡主会知道这一切的,到时谁都别想好过。
梨香恼怒的跺跺脚,转到一旁赌气的不说话。
“如今郡主只是觉得你没分寸,认个错讨个罚也就过了。孰轻孰重,你分得清。”红枣道,她巴不得郡主知道这一切,却又不得不选择隐瞒。
梨香红着眼睛不说话了。
入夜后,苏澜在红枣的伺候下正准备更衣歇息,梨香忽然红着眼疾步走进来,跪在苏澜面前。
苏澜一愣,叹了一声,说道:“起来吧。”
红枣上前搀扶,却见梨香猛的磕了几个响头,方站起身来,道:“奴婢知错,给郡主惹麻烦了,望郡主责罚。”
到底算是一同长大,苏澜怎会忍心罚她,坐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得无奈的摆摆手,说道:“我不与你说话,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棉、花‘糖’小‘说’)梨香,你与红枣、青鱼三人人虽是下人,却也算得上我的姐妹,在这京中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那日齐梦琪丢了脸面,我与她是死对头,无论你躲在哪儿看热闹,她总会看得到的。我知你是为我好,只是太过鲁莽,并非好事一件,反倒惹祸上身。我好歹是个有封号的郡主,旁人不敢拿我如何,却能对你下手。这次的事情,便当个教训,往后做事定要三思而后行。”
梨香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哭得抽抽噎噎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奴婢知错,往后定然不会再犯。”
苏澜被她哭得心中也不是滋味,便示意她回去休息。梨香行了礼,应声退下。
青鱼倚在门旁,凉凉地看她一眼,低声道:“你可曾真正愧疚过。”声音之轻,几乎要随风而散一般。
梨香抬起带泪的脸,愧疚过的,只是……又能怎样呢?万劫不复,她一人受着便是了。
澜院众人都入睡后,隔壁的院子却灯火通明。
“她当着这么说?”莫非白欣喜地看着前来汇报的暗卫,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暗卫面无表情地点头。
莫非白欣喜若狂,激动得有些发蒙,站起身来便要去夜访佳人。
“公子莫要高兴得太早,离郡主及笈远着呢。”越霖见不得自家公子的蠢样,忍不住泼冷水,“何况还有那位。”
“公子不是许诺过了?那位还有什么好说的,依属下看,他才是最黑心的一个。”暗卫出声抱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偏偏就是有人贪心不足。
莫非白被他俩这么一说,脑子也渐渐清明了起来,清逸的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将前世的阿澜毁得面目全非的,不就是那位自以为高明的人么?他恨不得将那人杀了泄恨,却奈何自己的势力还不够强大。
莫非白揉揉眉心,看向越霖,问道:“事情进行得如何?”
越霖媚眼如丝地嗔他一眼,声音柔媚多娇:“我办事,公子还不放心吗?”
莫非白负手现在窗前,面对着澜院的方向,清冷的面容上方有了些暖意。养虎为患,那人这般糟蹋他心尖儿上的人,总还付出些代价才是。
“暗五回去守着她,还有那个叫梨香的丫鬟,盯仔细了。”莫非白转过身来,对着那暗卫说道。
暗五应了一声,便不见了人影。
莫非白摩挲着窗上的浮雕,重活一世,他就不信自己还带不走阿澜。
……
七月七乞巧节,苏澜盛装打扮了一番,衣裙首饰是莫非白清晨教习的时候一同带来的,银白色的月光锦绣成的华裙,领口与腰间用红色丝线绣了盛开的红梅,清雅中徒添一丝妩媚,裙摆处用银丝勾勒出滴滴水花,在夕阳余晖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红枣将苏澜额前的头发编成细细的辫子绕到脑后,坠上了珍珠红宝石的额坠,露出苏澜光洁饱满的额头。又取出两朵镶玉镂空珠花别在耳侧,最后给苏澜戴上做成粉色小花状的耳环。铜镜中的少女皮肤白嫩,唇不点朱,一双凤眸含笑微眯,透出一股别样的风情。
“郡主好生美丽!”梨香再次看呆了眼,“莫公子这是要将郡主当成女儿来养啊。”
“什么女儿!别胡说,也不怕人听了笑话!”红枣伸出手指,轻叱着点点梨香的额头。
梨香嘻嘻哈哈地躲开。
苏澜上了马车直奔宫门,她与元鸠约好了在宫门相会,一同进宫。不想她一到宫门,连元鸠的影都没见着,便被未央宫派来的宫女给带走了。
皇后与太子齐文哲正在大殿里说着话,见苏澜进来了,二人均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疾步迎了上去。
苏澜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因担忧元鸠,有些心不在焉。
皇后拉着她的手,显然对苏澜这身打扮稀罕得紧:“安阳今日可要将参宴的公子的灵魂都勾走不成?”
苏澜低头笑笑,并不打算接话。她怕元鸠一个进宫被人欺负了去,有负安远侯的嘱托。
“安阳可是有心事?”皇后问道。
苏澜嗯了一声,道:“阿久一人进宫,安阳怕她被人欺负了去。先前约好了在宫门处相会……”说到最后,渐渐没了声音。
皇后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叫来了宫人出宫寻元鸠去了。苏澜见此,方放下心中的担忧。
“安阳身上的可是月光锦?”太子齐文锦自她进殿起便一直打量着苏澜,银白色的华裙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裙摆的水花随风而动,竟像是真的一般。
苏澜低头看了看几乎要闪瞎眼的裙摆,无奈地叹口气,道:“估摸着是吧,安阳也不清楚。”毕竟这是莫非白带来的。
皇后吃了一惊:“月光锦做的衣裙,哪怕是在这宫中也无人能有!安阳是从哪儿寻来的衣料子?”
“是大哥哥今早送来的。”苏澜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苏澜惯称莫非白为“大哥哥”,齐文哲是知道的。莫家公子幼时顽劣,四年前随祖父南下江南养病,开春再回来,已是个温润如玉、沉稳睿智的少年郎。苏澜幼时便与莫非白关系亲密,任谁都看得出这二人彼此有意。
齐文哲眯了下眼,眼前的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眉眼稚嫩,容色倾城。这般优秀明艳的表妹,与那样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却是难得的绝配。
只是苏澜自幼被娇养着长大,莫非白又对官场无意,若是苏澜当真嫁到他莫家,岂不委屈?
“莫丞相家的公子啊……”皇后抿唇一笑,调侃道:“我们安阳长大了呢。”
苏澜怎会不知皇后所指,有些难为情的红了脸,羞道:“舅母莫要打趣安阳,安阳还小呢。”
皇后掩嘴而笑,太子齐文哲却黑了脸。
年纪还小?便是说等年纪到了便会与那莫家公子……
齐文哲心中有些焦躁。
第30章 宫宴风波
未央宫的宫人到底厉害,不过半晌,便将元鸠带了进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元鸠着了一件淡青色的束腰长裙,腰间挂了块玉佩。她本想挂把匕首,显得英姿飒爽些,但奈何是进宫参宴,是不能带这些危险的物件的。她将头发高高束起,看着极英气。
苏澜见着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元鸠跟前,问道:“可有被欺负?”
元鸠笑着摇摇头,上前行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皇后笑吟吟地点点头,道:“起来吧,便当我是安阳的舅母即可。”意思是让她不要顾这些君臣之礼了。
元鸠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大殿中众人已寻了自己的位置早早落座,莫非白身为丞相之子,恰好挨着坐在苏溪两兄弟的一旁。他今日穿了与苏澜同色的长袍,玉冠束发,薄唇轻抿,恰应了那句“公子颜如玉”,对面的好几位千金偷偷看红了脸。
莫非白自回京起便极少出现在人前,旁人只知丞相家的公子生得极俊俏,却总不得见真容。又听说皇上有意将安阳郡主许配于他,今日一见,只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牛粪自然是刁蛮任性的安阳郡主了。
但毕竟皇上还未做决定,旁人总是有机会的。
众人心思各异,莫非白心中明了,只作不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本不想进宫参加这劳什子宴会,奈何苏澜兴致勃勃,宫中戒备森严,暗五自然不能跟进来,他心中担忧苏澜,只得进宫来。
“小四怎的还不来?”苏北见不着妹妹,有些焦躁难安,“莫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苏溪扫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垂首沉思的莫非白,心道莫大哥既不担心,想来是无事。
戌时整,随着宫人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齐齐跪下恭迎。
只见明帝与皇后携手走在前方,身后跟着一众妃子与皇子、公主。徐贵妃此次却没有出场。
元鸠与苏澜跟在最后,见此场景,不安地扯扯苏澜的衣袖,小声道:“郡主,咱们这般……不太好吧?”
苏澜面不改色地拉住她的手,因她二人与皇后相谈甚欢,一时错过了时辰,不得不与皇后一同进殿。苏澜身为郡主,自是当得起这一跪拜的,只是元鸠毕竟头一回参加宫宴,未免太过招摇。
然,也是无计可施。
明帝与皇后落了座,众人方站起身来。苏澜寻到自己的位置,命宫人将元鸠的桌案搬到她身旁,元鸠知她是担忧她被其他贵女嘲讽,也欣然接受了苏澜的安排。
丝竹声响,舞姬身姿曼妙,夜明珠照耀下众人觥筹交错。齐文锦前几日方被解了禁,今日难得出来参加宫宴,却见到了当日害他受罚的罪魁祸首,双眼似淬毒一般,动也不动地瞪着苏澜。
苏澜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举起白玉酒盏,隔空敬了他一杯,笑得眉眼弯弯。齐文锦气结,手中的酒盏几乎要被他捏碎。他努力平下心中怒火,侧过脸,再不看苏澜一眼。
苏澜自觉无趣,嗤笑一声,放下酒盏,慵懒地半倚着上身,将目光投向对面那清冷疏离的男子。莫非白的眸子对上苏澜的眸子,清冷散去,只剩满目的温柔。
苏澜冲他露出两颗虎牙,俏皮可爱,对面的男子微微红了脸。
“不要脸。”齐梦琪哼哼道,她自然认出莫非白便是那日在大街上被她出言威胁的少年,当时只觉他生得俊俏,却不知他竟是莫丞相家的公子。方才听得交好的千金们谈论他时,她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躁得慌。
不过敢在宫宴上与苏澜眉来眼去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舞姬退下,接下来了便是贵女的才艺表演了。苏澜对此不感兴趣,索性闭上眼想事情。
唔,想她未来郎君……
她重生到这具身体已有半年,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除却偶尔的麻烦上身,也算得上无忧无虑。头一次出门便遇见了幼时最亲密的大哥哥,两人相处至今,尤其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对,她若还不知晓莫非白对她的感情,便是没心没肺了。听闻古代的女子及笄便可嫁人,往后的一生,也只能在后宅中度过,苏澜自是不肯的。她难得重生,怎能将岁月浪费在无止无休的后宅阴谋与算计中?
如若,如若她大哥哥愿意只娶她一人,会与她共游天下,她是愿意嫁他的。好歹受了委屈便能翻墙回娘家,也算方便。
只是这古人大都三妻四妾,莫非白未必愿意只她一人。
十岁的小姑娘心中郁闷,忍不住叹气。恰逢宋舒玉舞完一曲,本以为自己定会拨得头筹,却不想苏澜一叹气,本带着笑意的明帝忽的沉了脸,阴测测地看着她。
宋舒玉腿一软,忙跪下道:“臣女知错。”
知错?苏澜回过神来,这继室生的犯了何事?
“臣女惹了郡主不快,望皇上责罚。”宋舒玉声若黄鹂,清脆婉转,听得一旁的公子心中沉醉不已。
苏澜眼一瞪,不解地望向元鸠,元鸠小声地将事因道出,苏澜听得脑壳儿发疼。
叹个气罢了,招谁惹谁了?
殿中众人露出无奈又不满的神情来,心道皇上对安阳郡主果真纵容,宋家小姐那一舞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苏澜这般,确实无理取闹得很。
“宋家千金真是善解人意得很吶,本郡主不过叹气一声,你便知是自己惹了本郡主不快,怪不得总说你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苏澜慢悠悠地踱到殿中央,嘴角含笑。
善解人意?不过是自以为是将脏水泼到他人身上罢了。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不就说她心思重?
听出苏澜话外音的人掩嘴轻笑。
宋舒玉蓦地看向苏澜,又快速地低下头。上回在国安寺苏澜也是这般,看似赞扬,实则贬低。她心中不服,却也知道不能与苏澜争执,不说其他人会怎么看她,单单是明帝也不会放过她。
“是臣女误会郡主了。”宋舒玉抬起一双含泪美目,轻咬下唇,委屈地缩缩身子,似是怕苏澜发怒一般。
一旁的公子心中怜惜,好几人忍不住瞪了好几眼苏澜。
苏澜心中嗤笑,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当是宫外的赏花宴不成,做出这番姿态,在场的夫人小姐哪个看不出她的心思,哪个会想给自己家中奉这一尊大佛?想靠她博眼球?笑话。
虽说在场的女子看不上她这样的,但男子却最是喜爱这般柔弱的小白花。苏澜垂下眼帘,这宋舒玉倒是给她挖了好大一个坑。她若是发怒,恰恰说明了她的确对宋舒玉心有不满。她若是委屈,毕竟前面宋舒玉已先她一步占了优势,倒显得她做作。
无论怎么做,她总会落了下乘。
苏澜无所谓一笑,高抬下巴,缓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大家风范毕露无遗。宋舒玉不明所以,不战而败,显然不符合这嚣张跋扈的郡主的脾性。
上首的皇后会心一笑,暗道苏澜下了步好棋,作为皇室之后,若是与这样一个继室的女儿争执,并不算是高明之举,反倒降低自己的身价。
场面一时有些诡异,宋舒玉无助地跪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然而此时却无人敢开口,就连宋舒玉的父亲也只能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明帝眯了眯眼,手指摩挲着白玉酒盏,眼神晦暗幽神。苏澜今日都不曾与他说过话,想来是还在闹脾气。
第31章 以命相护
“郡主……”终于,宋舒玉沉不住气地出声唤道。.
苏澜看向她,眼神茫然无辜,道:“宋小姐这是做什么,你既然认定自己犯了错,应当求皇上开恩才是,怎么反倒求本郡主来了?这是在宫里,可不是在将军府,本郡主方才本想替你求情,不曾想话未出口,宋小姐便认为本郡主欲惩罚于你。你既认为本郡主不安好心,本郡主认了便是。”
“何况本郡主叹气,是叹宋小姐不知廉耻,你要展示才艺便好好展示,何必盯着我大哥哥看?宋小姐的教养,当真是好得很呐!”苏澜眼神忽的变得凌厉起来,“还是说,宋小姐本就是想污蔑于本郡主?”
宋舒玉一慌,她的确看了莫非白好几眼。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能嫁入皇室当正妃的,倒不如寻位家世好的公子,还能混个正室当当。莫非白俊俏非凡,她一眼便瞧上了,因此忍不住……
苏澜知此时万不能让她寻着机会推脱,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再次开口道:“想必是宋夫人忙于掌家才会疏忽了宋小姐的教养,也罢,今日本郡主便央皇后娘娘替你安排个宫中的教养嬷嬷,你莫要辜负了本郡主一番心意才是。”
说罢站起身来,对着上首的方向,道:“不知皇后娘娘觉得安阳的建议如何?”
皇后自然应允。
苏澜见此,笑吟吟地看着宋舒玉。在旁人眼中,苏澜是因帮助了宋舒玉而高兴,但在宋舒玉眼中,却是挑衅了。
没错,就是挑衅。她本意是想激怒苏澜,趁机博些好名声的,却不想如今被苏澜倒打一耙,扣上一顶不知廉耻的帽子。她若不知廉耻,那苏澜更甚,谁人不知她与莫家公子自幼便……
宋舒玉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气恼,愤愤不平地瞪了苏澜一眼,不想却被一直注意着她的太子逮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与他父皇一般,都是杠杠的苏澜控,原本宋舒玉算计苏澜便已让他不满,只是作为男子,他不好掺和女子之间的争执。但宋舒玉那一眼,却让他抓住了把柄。
“宋小姐可是对母后的安排不满意?若是,你大可说出来,不必迁怒于安阳表妹。”齐文哲声音温润,眼神柔和,殿中好几个女子都忍不住心头一动。
若是嫁得太子,那自己岂不是这大齐最高贵的女子?就是安阳郡主,也是要给她行礼的。
明帝更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吓得宋舒玉的父亲连滚带爬地跪到宋舒玉身旁求饶。
瞪了苏澜一眼是小事,但不满皇后的安排,那可是等同与抗旨不遵啊!
“皇上开恩,小女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臣定会好好惩处她。”那宋大人连声道。
苏澜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年幼无知?有她年幼?
“依本宫看,宋家姑娘聪明着呢。明明自己犯了错,却对安阳步步想逼,利用安阳博取名声。本宫的外甥女是任性了些,但也绝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宋家姑娘这番作为,莫不是欺将军府无大人不成?”明帝不说话,皇后却是忍不住了,“你便是要装委屈,本宫也绝不容你将安阳拖下水来!”
“本宫的外甥女,本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非去招惹她,不正是瞧着她自幼丧母,父亲又远在边关无人帮衬么?她若良善,便人人可欺,如今她不过稍稍反抗,便有人说她刁蛮任性。你们一个个都当本宫是死的不成?”皇后厉声说道,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身侧的明帝。
殿中众人,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不是说皇后与安阳郡主不和吗?
苏澜此刻面无表情地嚼着一块糕点,所有的委屈前主都替她受了,如今人都死了,说这些又有何用。
明帝脸上带着薄怒,盯着宋家父母目光如炬。就当众人以为他要发怒之时,他却笑起来,道:“退下吧,往后好好管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显然是对宋大人说的。宋大人唯唯诺诺地拉着女儿退回座上,方松了口气。还好皇上饶了他二人一回,往后这安阳郡主还是少招惹的好,现下除了皇上,连皇后和太子殿下都站在了她这边,莫说如今她能嚣张,就是皇上……了,还有新帝护着她。有靠山如此,就是她全家都没了,她也还是尊贵的安阳郡主!
苏澜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明帝,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对面的莫非白。那人面容平静,神色冷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双眼一般。
纵使他未透露半分,她却能感知他内心的愤怒。好像两人本就心灵相通一般。
苏澜低头盯着酒盏中的酒水,低低地笑了一声,在此刻安静得可怕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兀。元鸠赶紧伸出手攥紧苏澜冰冷的右手,心中担忧不已。苏溪苏北二人早已忍不住捏碎了手中酒盏,只碍于明帝在此,不敢贸然发作。
那是他们的妹妹,将军府唯一的姑娘,本应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安阳郡主,此刻她却仿佛比任何一位千金都卑微。
苏溪心中更是自责不已,如若不是他的可以忽略,苏澜何至如此?
“六月前,郑贵人在御花园与我说,论狗仗人势,全大齐无人能与安阳郡主相比。若不是我娘一条贱命,我绝无今日的荣耀。”
“五月前,徐贵妃在御书房不远处对我出言污蔑,硬是将三皇子被禁足之事算到我头上来。”
“四月前,贤王二小姐伙同三皇子于国安寺,意图毁我清白。”
“而今,连一个继室之女也敢爬到我头上来。无理取闹,惹是生非,却无人问我一句为何。我被人欺凌怎无人看见?我一人无助,一人奋战之时,又有几人愿意相助?都说皇上最是疼爱安阳郡主,甚至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你们可曾亲眼瞧见皇上责罚于无辜之人?也罢,所有的罪名,我认了便是。”
“只是,诸位能否高抬贵手,给我一条活路?”
苏澜戚然一笑,倔强地扬起头颅,神情倨傲,眸中有泪,却不曾落下一滴来。比之先前宋舒玉的凄美可怜,她更显尊贵端庄,让人心中怜爱,却又不得不心生佩服。
皇室之后,当是如此。哪怕委屈,绝不低头。
大殿中一片寂静。
莫非白手指微动,忽然开口说道:“臣愿用权势荣华,换郡主一世安康。”
语气平静,神色却透出一股坚定。
不要权势荣华,便是永不入朝为官了。殿中众人神色各异,有嘲讽,亦有佩服。莫家公子到底能力如何无人知晓,但看他今日这份气度,便知道今后成就决不能低了去。能为一个女子付出至斯,实为难得。
只是世间女子千千万,单为了个声名狼藉的安阳郡主放弃锦绣前程,到底是年少轻狂了些。有朝一日拥有权势,要何种女子没有?
皇后面露赞许,她早听说莫家公子对苏澜有意,二人一同长大,两家又关系甚密,如若能成,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苏澜却不忍莫非白为了她牺牲至此,她大哥哥聪明沉稳,应当有一番大作为,受世人敬仰才是。
苏澜刚想开口阻止,却被丞相夫人打断。
“臣妇定会待安阳郡主如亲女。”丞相夫人说道。她本看戏看得愉快,心中对苏澜今日的表现更是满意至极。眼看未来儿媳就要取得胜利,却被自家儿子冷不丁地打断。
左右她对苏澜也是满意的,倒不如帮儿子一把。
明帝此时已是被气笑了,莫家小子当真好能耐啊,他本想等苏澜及笄便为二人赐婚,不想莫非白却如此迫不及待,让他不得不答应。
“你不要权势荣华,拿什么来保护安阳?”明帝冷眼看着他,质问道。
“莫公子好样的。”元鸠凑在苏澜耳边调笑道。
苏澜蓦地红了脸,这厮真是……坏了她的计划了。
“臣的命。”莫非白答道。
第32章 赐婚
明帝本想要说你的命有何用,皇后却冷冷看他一眼,面带警告。[.超多好看小说]
“皇上有何不满意?莫家小子已许诺此生不踏足朝堂一步,不正合了你心意?安阳这般的名声,除了莫非白,还能有更好的选择?你想将她嫁与谁?庶出还是商贾?想想你早死的妹妹吧。”皇后在明帝耳边低声说道。
明帝疲倦地闭上眼,再不开口。
皇后低笑一声,对着众人道:“莫家小子的请求,本宫允了。”
莫非白嘴角微勾,下意识地看向苏澜,眼中的深情怎么也挡不住。苏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慢慢地涨红了脸。
“不知羞耻!”二皇子身旁的齐文锦低声嘲讽。
“皇弟慎言。”二皇子拱拱他的手臂,说道。
齐文锦不屑地看他一眼,贱婢生的贱种罢了。
二皇子齐文晟生母本是一名宫女,偶然入了明帝的眼,方破格提为贵人,随后诞下二皇子。
齐文昱无所谓的笑笑,有些人就是分不清自己的地位,总是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自以为有多高明。母妃说得对,皇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若不是,也莫要自不量力去争夺。
当个闲王总好过今后身首异处。
宋舒玉早在莫非白开口那一刻便已惊得呆住了,她好不容易看上的男子,竟然心仪苏澜?
她忿忿地握紧双拳,不甘,强烈的不甘。她自认为样样不输苏澜,到头来却还是被她压了一头,丢了脸面连累了父亲也就罢了,竟连她看上的男子也……
一场闹剧过后,宫宴照常进行。只是究竟还有几人有心思欣赏这些无关紧要的风花雪月,不得而知。(.无弹窗广告)
第二日,赐婚的圣旨便下到两府当中。待传旨的公公走后,莫丞相略一思量,开口道:“你昨日这般,急了。”
莫非白怎会不知父亲所指,只是当时苏澜太过耀眼,已有好几位年轻的公子将目光投向她,虽知皇上不会将苏澜随意许给他人,只是……先下手为强,保不准哪日苏澜看上别家的公子了,那他岂不得活活气死?
何况时机确实刚好。苏澜那番话,已是为自己扳回一局,且在场众人虽有愧疚,却并不打算就此接纳苏澜。众人皆对苏澜有所轻视,唯独他对她一往而深,此时提出赐婚,天时、地利、人和!明帝哪怕心有不满,有皇后压着,这桩亲事,是不成也得成了。
再者在众人看来是愚蠢的不入官场的作为,其实他早便许诺过明帝。他回京不久便借由父亲之口透露江南贪官之事乃他一手策划,如此明帝定会召他进宫。那日苏澜在宫中见着他,便是他以江南之事与今后绝不入朝为官为条件与明帝交换,等苏澜及笈便为他们赐婚。
后来太子听了苏澜的建议来寻他,明帝显然是知晓的,并且欲借他之手替太子出谋划策,他却不得与京中高官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他自然拒绝。
他本不想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得到明帝的应允,只是……他等不及了。多一刻,他心中便不安一分。那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妾身倒觉得我儿的做法颇为明智。安阳如今已经崭露头角,他日上门求亲之人定然不会少了去,早些定下,妾身心中也安稳些。至于那劳什子官场,妾身以为,哪怕不入朝为官,也无人敢为难于我儿。”丞相夫人盈盈一笑,说道。
莫丞相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遣了莫非白回自己的院子,自己也回书房提起笔给好友镇远大将军书信一封。
说的自然是两家结亲之事。
“公子可是担忧那人动手?为何不与郡主直说了该防着那人?”一回到院子,越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莫非白冷冷答道:“与他相比,我终究相差了好几年。阿澜与他感情深厚,我若开口,她未必肯信我。何况,你当真以为,那三个丫鬟真那么简单?若无帮手,阿澜如今怎会这般。”
话毕轻叹一声,狠声道:“他对阿澜的确有几分疼爱,这般算计,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未免总会凉了人心,不过自食恶果罢了。”
前世阿澜可是亲手杀了他,若非当真在意阿澜,以他的性子,旁人连近身都难。
只是这在意,伤人伤己。
“公子用一世荣华富贵,换郡主一人,那人为何还不愿放过郡主?”越霖不解,“公子又不借不到将军府的势,郡主的身份如同虚设。”
“大将军军功显赫,长子年纪轻轻便有其风范,二子饱读诗书,是为典范,三子虽年幼,却与京中各家幼子关系密切。唯一能下手的,便剩阿澜一个。将军府总归需要个抹黑的,与她嫁与谁并无多大干系。”莫非白道。
越霖恍然,如今郡主已然开始蜕变,那人怎会善罢甘休?也难怪自家公子会如此着急了。
与丞相府的各有担忧不同,此时将军府除了当事人,可谓皆大欢喜。
老管家自接到圣旨后便忍不住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嘴里念念有词:“夫人保佑苏家列祖列宗保佑。”
苏澜不忍直视地别过脸,虽说她名声的确不大好,但总归不会沦落到嫁不出去的地步。再不济嫁个庶子也是可行的,老管家说不得是记恨她平时在府中总不听规劝胡闹,惹得下人们人人自危。
苏北一脸的庆幸,语气中满是捡了便宜的欣喜,道:“莫大哥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看上我们小四,未必愿意放弃入朝为官的机会,小四捡着大便宜了啊!之前我还担忧小四无人求娶,正想着看看哪家公子合适,咱俩威逼利诱也要他上门求亲。”
后面那话显然是对苏溪说的。
苏澜朝他翻了个白眼。
苏溪亦是面露喜色,虽说妹妹如今已不再同以往那般胡闹,只是这名声要挽救回来也还需一定时日。莫大哥能在此时提出赐婚,实在难得。且两家不过一墙之隔,往后妹妹有什么事,他兄弟三人也能及时出手帮衬。
莫非白的能力苏溪是知道的,京中最负盛名的华香居、锦绣坊与玲珑阁都是他名下产业,连着许多零零散散的其余店铺,几乎占了京城商铺的三分之一,即使将来莫非白不入仕途,也决不会委屈了苏澜。
怪不得明帝不愿莫非白入朝为官,能在短短四年内将势力扩张至厮的人,谋略自然不会太差,若是有心干预政事,大齐朝政危矣!
毕竟是关系苏澜的人生大事,苏溪想了想,决定回书房写封信告知父亲妹妹赐婚之事,眼看妹妹生辰将至,中秋也即将来临,往年父亲与大哥定然是会回京过节的,此番回京,也该好好商量商量妹妹的亲事了。
想到这,苏溪再坐不住,匆匆交待了管家几句便往书房去了。
苏北见只剩他与苏澜二人,自知若是与苏澜说话必会被噎得胃疼,遂摸摸鼻子,悻悻地出门寻乐子去了。
苏澜无奈摊摊手,看着苏北的身影险些冲上去揍他一顿,又不是洪水猛兽,跑什么跑!既然无人愿与她交流,她便去寻嬷嬷们好了。
第33章 祸心暗藏
两位嬷嬷住的院子就在不远处,苏澜一路直走,不过半刻,便到了院门前,却见两位嬷嬷正打发下人们收拾行李。[.超多好看小说]
苏澜心中惊讶,她并未听嬷嬷们说过要离开将军府。
“嬷嬷这是做什么?”苏澜忙上前问道。
孙嬷嬷面带歉意,说道:“今早宫中来信儿了,说让老奴二人速速回宫,也不知是出了何等要紧事。本想收拾好了再与郡主道别,不想郡主却过来了。”
苏澜气恼,想也不想便嚷道:“我进宫寻舅舅去。”
钱嬷嬷看她一眼,再聪慧也是个孩子,到底还是年幼了些。假以时日,其中道理,自然能看懂。
“郡主莫要冲动。两位嬷嬷本就是宫中之人,如今有事回宫,也是情理之中。郡主若是到皇上那儿去闹,不知道的还当是两位嬷嬷教唆的呢,到时岂不连累了嬷嬷?”红枣低声劝道。
苏澜张了张嘴,看着两位嬷嬷忍不住红了眼。
钱嬷嬷叹气一声,说道:“郡主聪慧,老奴该教的都已教了,剩下的便靠郡主自行参悟了。老奴斗胆,如今郡主也算得上是老奴的半个徒弟了。左右老奴便要回宫,何时能再出宫,尚且未知。郡主随老奴进屋,老奴有一物相赠,望郡主莫要嫌弃才是。”
苏澜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跟在钱嬷嬷身后进了屋。
“嬷嬷要赠与安阳何物?”苏澜一进屋便开口问道。
钱嬷嬷转过身来看着她,面色凝重,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深邃,“老奴要赠与郡主的,是老奴心中的智慧。”
“心中智慧?”苏澜疑惑。
“老奴所说的每一个字,郡主都要听仔细了,好好记在心里,莫要忘了。”钱嬷嬷说道,“凡事不能光看表面,隐藏着的祸心更可怕。郡主好自为之,莫要让老奴失望。”
“嬷嬷这是何意?”
“郡主难道不好奇,长华公主因何而死?郡主身边为何不能养奶娘?边关安稳,大将军为何要亲自镇守?”钱嬷嬷垂下眼帘,低声道,“他日郡主知晓了一切,便会知老奴所说何意了。”
苏澜低低地应了声是。钱嬷嬷向来不会看走眼,她既觉得有问题,那必然是真的。苏澜原本便对这些事情有疑问,只觉好像所有人都瞒着她一般,如今钱嬷嬷提起,想来是这些事情的确是她知不得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郡主也不必太过担忧了,莫家公子定会护你周全的。”许是气氛太过沉重,钱嬷嬷出声打趣道。
苏澜虽好奇为何不是明帝这最有权势之人护她周全,却也耐不住的红了脸,嗔道:“嬷嬷也打趣安阳。”
两位嬷嬷收拾妥当,也来不及与其他人道别便被宫中的马车给匆匆接走了。苏澜在将军府门前站了许久,恍然若失。
她总觉有了不得的大事要发生,且她是当事人,却一无所知。
宫中此刻也不宁静。皇后得知二位嬷嬷已被召回宫,连着骂了好几声糊涂。
太子齐文哲本在未央宫与皇后说话,见母后难得失态,心中诧异,问道:“不过是将两个嬷嬷召回宫中罢了,母后为何如此恼怒?”
“那是派给安阳用的嬷嬷。我们皇家,到底亏欠了将军府许多。”皇后忍住眼中酸涩,抬眸望着殿外蓝天,“长华,云姐姐对不起你。”
嬷嬷回宫后,苏澜自然不必每日去习画下棋了。她心中对钱嬷嬷所说之事很是在意,便整日整日的在将军府中闹腾,企图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自然气得老管家巴不得她马上嫁到隔壁去。
但找了好几日,却不能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苏澜心中郁结,却不敢贸然向他人询问,即便是红枣三人也只当她是无事可做了方会如此。钱嬷嬷说隐藏的祸心更可怕,又提到几件她被刻意隐瞒的事,显然是在说她身边的人不可信。
她并非原主,也不知该信何人,便索性都不信。
嬷嬷还说,莫非白会护她。莫非白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只是与一国之君的明帝比起,到底是欠缺许多。但嬷嬷偏不说明帝,也不提宫中任何一人,连她父亲大将军都未被提起,苏澜不敢往深处想。
“有心事?”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了苏澜一跳。
她抬起头,便看到莫非白坐在一旁,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自从他俩被赐婚后,这人总是不定时出现在自己房中,苏澜为此都不敢再让红枣三人近身伺候,免得哪日发现自己房中出来一男人吓着她们。
苏澜眨眨眼,将头撇向一边,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莫非白只笑笑,他知道苏澜因何忧心,但时机未到,他不敢冒险告知她一切。眼下他根本不能护她周全,她若知晓一切冲动行事,莫说他二人不得好过,就是将军府与丞相府也难辞其咎。
莫非白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苏澜的脑袋,说道:“阿澜,你慢些长大好不好?”你慢些长大,迟些发现这一切,等我带你走。
好不好……
苏澜瞪圆了双眼,不解地看着他:“别人家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小娘子快些长大,你倒让我慢些长大。大哥哥,难不成你反悔了不想娶我了?”
苏澜噗地站起身来,两手插腰,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若是不想娶我了,我就告诉丞相夫人去!”
她最近无事可做,总往丞相府跑,一来二去,反倒与丞相夫人成了至交一般,两人关系好得莫非白都要吃味。
莫非白哭笑不得。他家的小娘子一闲下来脑子便会生锈。
“大哥哥今日过来又为何事?”苏澜凑到他跟前,问道。
一张白嫩嫩的脸上唇不点朱而红,凤眼微挑,毫不忌讳地盯着莫非白的双眼看。美色在前,莫非白干咳一声,不自然地侧开脸,说道:“你生辰快到了,届时大将军回来,两家就该商讨我们的婚事了。”
就为这事?
苏澜撇撇嘴,把玩着垂落颈脖的乌黑长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迟早都是要嫁的。”
她如今人生大事已解决,总觉自此无事一身轻。她抬起下巴,不可一世。
莫非白一愣,确实没什么好稀罕的,只是他错过了前世,今生能娶得她,于他而言,没有比这更稀罕的事了。
苏澜横他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她今日约了元鸠一同比划比划。如今她习武也有一段时日,便想着看看自己有几分能耐。
莫非白在她身后摇摇头,轻笑一声,翻窗而去。
苏澜嗤了一声,扬长而去。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七月末,苏澜仍然一无所获。等到了八月,她终于有些耐不住,似是不经意间想起一般,问身边的丫鬟:“总有人与我说我娘是怎样优秀的女子,为何我却不记得她是因何而死?”
“郡主若是想知道,不如进宫问问皇上。奴婢知道的并不比郡主多,况且……”红枣迟疑了一下,在犹豫该不该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梨香嘴快,不等苏澜再问便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当年公主之事算是皇室秘辛了,奴婢们只知道是安王殿下要造反,拿公主威胁皇上与将军,之后的事奴婢便不知道了。只是过后安王被皇上夺了封号收回封地,囚禁在京城外的庄子,永不能踏出庄子一步。”
“按理说奴婢们是不能与郡主说这些的,当年皇上下了圣旨说谁也不能在郡主面前提起此事,若不是今日郡主问起,哪怕给奴婢们十个胆子,也是不敢说起的。”梨香悄悄打量着四周,见四下无人,忙将嘴凑到苏澜耳边轻声说道。
“安王……如何找到我娘的?”苏澜歪着小脑袋,蹙紧了眉头,十分不解。
梨香忍不住噗嗤一笑,道:“郡主如今还小,想这些做什么?过两日将军便回到京城了,往年这时候,郡主可没心思想这些别的,都忙着给将军准备惊喜哩。”
想了想,又忍不住感慨:“比起以往,郡主是变了许多呢,若不是奴婢天天在郡主跟前伺候着,说不定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梨香,胡说八道些什么!郡主要做什么,也是你能管的?”红枣警告道。
苏澜摆摆手,道:“无碍。”
她确实是与以往不同了,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又怎能事事相同?前主高傲任性,却也糊涂得紧,不然也不是总遭人算计,还招惹上徐贵妃这样一个麻烦。她虽有骄傲,却不得不考虑大局。两者看似一样,实则一眼便能看出不同来。
梨香说的没错,若不是她还顶着这张脸,只怕早该被人怀疑了。
“不过郡主当真是越来越像公主了。”梨香露出一口大白牙,笑意不达眼底。
苏澜懒洋洋地看她一眼,一翻身抱紧一旁的抱枕,将手中的孤本递给红枣,说道:“看了大半日了,红枣去给我做些糕点来,梨香去问问管家我爹还有几日能到。”
说罢挥挥手,自己抱着抱枕,从贵妃椅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床边走去。
吃饱喝足休息够了方有力气去寻根问底。苏澜一咕噜滚到最里,背靠墙壁,闭上眼睛,再不说一句话。
红枣三人悄声退下,各自按照苏澜的吩咐做事去了。
第34章 欠他一世
苏澜做噩梦了。(.无弹窗广告)她梦到前世的自己,瘫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对着来来往往的人低声乞求。
“可怜可怜我吧。”小姑娘的声音沙哑,喉咙几乎要冒烟了一般。她干咳两声,抬起脏兮兮的脸看向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
清澈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眸子,看着都会让人心生怜爱。可是……其实已经瞎了,她最后一次看到世界,恰是那年香山的红枫落叶,尤似一地的红妆十里。后来她只能假装自己看得到,听着人们的脚步声转动自己的脑袋。
麻木的、不堪的过往啊。利用人们少有的善良活下去,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到最后再没有一人愿意施舍他们的可怜,街头多的是她这般的人,手脚残废,双眼失明,若是每见到一个便施舍一次,那谁又来施舍他们这些布施的人?
她听到过冷嘲热讽,也听到过怜悯慰问。她恨过将她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人,后来渐渐麻木。有时甚至听着那些新来的孩子们被折断手脚,毁去容貌的声音还会发笑。
我不好过,你们凭什么好过?那是她藏在心里一辈子的最恶毒的想法。
她到过各个地方的街头,听过不同的人的脚步声。十八成年,长大了的瘫儿远不如年幼的挣钱,养着也是浪费,于是她被随意地丢在街头的角落里。
那天真冷啊,她抬不起自己的双手取暖,雪花落在身上,冰冷刺骨。十二月的寒风,吹得她泪流满面。除夕的烟火爆竹声响了一、夜,她能听到人们的欢呼声,能闻到空气中隐隐的饭香。
又是一年了啊。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温柔的女声对她说,小四,又大一岁了就不能随便哭鼻子咯。
好啊,妈妈。小四不哭。
她瞪大双眼,远远的看到有一盏灯在向她靠近。大概是要死了吧,她想,死在除夕,该多晦气啊。
她这一生,过得多惨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来生一定要好好的,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你是小四,我也是小四,你要的一切我给你。”
是谁在说话?苏澜使劲睁开眼,阳光刺得她双眼发疼,她用尽浑身的力气伸出手挡在眼前。
面前的女子身穿白衣,清瘦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墨发披肩,眉目清冷。
“是……谁?”
白女女子凄凄一笑,并不说话。
“本宫乃大齐的长华公主,本宫的女儿,自当是最娇贵的。本宫要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统统送到本宫的女儿面前,本宫要宫中的公主,也比不得本宫唯一的女儿。老大、小二、小三,你们三个给娘听清楚了,哪怕豁出你们的性命,也要保护好妹妹。”
“安阳安阳,平安向阳。舅舅惟愿你一生平安。”
我生来高贵,却偏偏剑走偏锋,自以为是。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害了自己,连累了爱我之人。
明元四年,长华公主诞女,名苏澜。帝大喜,赐封号安阳,谓之平安向阳。
“我是大齐的郡主,我爹是威名在外的镇远大将军,我娘是大齐的公主,皇帝是我舅舅。只要我想要,便是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给我摘来。我娘说了,就是宫中的公主也不及我尊贵。”
这是三四岁的小娃娃,身穿大红色衣裙,面容精致,颈间挂着一把长命锁,眉飞色舞。
这定然是个被养在蜜罐里的女娃娃。
“你不过是舅舅的一个妾罢了,区区一个贵人也敢到本郡主面前撒野,这后宫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娘是大齐的公主,你若再放肆,本郡主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岁的少女眉眼初张开,脸上开始染上戾气。
“锦哥哥,安阳愿助你登上那位子。只是安阳希望,锦哥哥心中也只有安阳一人,如若不然,安阳必会亲手杀了你。”
少女及笄,身披红色嫁衣,新婚不胜喜。
“我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与舅舅赌气与你愈加亲密,直到最后丢了自己的心。我替你杀了舅舅,助你登上皇位,可你给我的又是什么?将军府满门抄斩,丞相府因此受牵连。最爱我的大哥哥,被你毁得面目全非。”
“我幼时曾说,待我及笄,必嫁他为妻。为了我自己,我屡次伤害于他,如今这世上真正待我好的人也只剩一个他。”
“大哥哥,我要走了。可是我有些怕疼。”
白衣胜雪。
血染城墙……
“安阳……”
“是我。”白衣女子轻柔一笑,“我知你心中有很多疑惑,关于钱嬷嬷的话,关于周围的人。我不能告诉你这些,以你的聪慧,总有一日会发现这一切,到时如何抉择,全看你自己。”
“那……你呢?”
“我要走了,从此你便是安阳。替我报仇,替我爱大哥哥,我欠了他一生。若是可能,告诉舅舅,我还是恨他。哪怕我最后杀了他,我也从未原谅过他。”白衣女子笑出声来,有泪顺着脸颊滑落。
“别走……”
把身体还于你,你活着,我死。你有家人、有爱人,我没有,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郡主,郡主。”是红枣的声音。
仿佛魂魄忽然回到身体里,苏澜猛地睁开眼。灯烛闪烁下,红枣担忧地看着她。
“郡主可是做噩梦了?”红枣低声询问道。
苏澜看着她懵懵地点点头,她不知道那是梦境还是她真的见到了原主。
“郡主不怕,不怕啊。梦里总是和现实相反的,说不得是有好事发生呢。”红枣笑着递过一杯温水,苏澜一口气喝光,终于清醒了些。
“什么时辰了?”苏澜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问道。
红枣将杯子接过,答道:“刚过卯时。”
苏澜嗯了一声,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盯着一旁燃得热烈的烛火,道:“我睡了好久。”
“可不是么,从昨日下午便开始睡,叫也叫不醒,可把奴婢们给吓坏了。二少爷忙去请了御医过来看,说是忧思过度,好好休息就是了。”红枣说道,“郡主饿吗?奴婢做了小点心,一直温着。”
“拿来吧。”苏澜看她一眼,声音有些低沉。
草草地吃了些点心垫肚子,又将红枣遣下去。苏澜抱着被子缩到角落里,掩面而泣。她终于彻底的拥有了这具躯体,理所当然的得到原主的一切,却远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她本就孤苦无依,再死一次也无人在意。鸠占鹊巢,终究不得安生。
“我如何替你报仇?我如何替你爱人?不是我的仇,亦不是我的爱人,如何代替?”
前主与三皇子的恩恩怨怨,爱恨嗔痴,与她有何干系?如今徐贵妃看似已不在意她,实则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小命,她根本无力自保。明帝不可能因为她而对徐贵妃如何,二哥虽掌管整个将军府但真正可用的势力几乎没有。
何况她还不能借用任何人之手将徐贵妃扳倒。钱嬷嬷说过,她身边之人,不可信。
这般处境下她要活下去尚且艰难,如何去报仇?
得到什么,就该失去别的。苏澜头一回觉得,也许荣华富贵,倒不如颠沛流离。这种命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简直太糟糕。她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只能被动地去反击。然而哪怕胆战心惊惴惴不安,她也总有一日会死于敌手。
天边破晓,将军府渐渐忙碌起来。大将军来信儿说明日到京,府中正准备着一切事宜。
苏澜眨了眨眼,疲倦地躺在床上。无论如何,如今她才是苏澜,哪怕再艰难,既然捡回了一条命,再没有道理不去珍惜。
总会有法子的。
困意来袭,苏澜又沉沉睡去。
重新睡着的苏澜并没有看到,有一个少年,曾久久立在她床前。
“阿澜,阿澜。”
无声呼唤,语气悲伤。
第35章 千机阁
八月初一,天朗气清。(.无弹窗广告)
苏澜一大早被红枣叫醒,折腾了许久,终于收拾妥当,随着将军府众人早早候在大门外。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滴塔滴塔,很是动听。苏澜看了一眼来人,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爹爹不过去了边关几个月,小四便不喜欢爹爹了不成?”大将军身披盔甲,一身戎装,骑在一匹大马身上,俯首看她。
身后一个与他长相相差无几的少年郎,骑马探出头来,双眼发亮地喊着“小四”。
苏澜抬起头来,傻傻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左脚踩一下右脚,右脚踩一下左脚的自顾自玩乐。
大将军长得高大威猛,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看到苏澜的那一刻几乎要柔成一滩水。大哥苏东长得与大将军极相似,小小年纪便有了大将风范,只是见到妹妹时忍不住露出的喜悦说明这还是个十五的少年郎。
“小四,父亲与你说话呢!”苏北用手肘推了推苏澜,低声说道。
苏澜啊了一声,声音几乎要低得听不到一般:“我知道啊。”
我知道他在与我说话,可是他怎么才回来呢?我一人委屈,一人算计,一人忍下苦楚。可是……
他怎么才回来呢?
她撅着嘴,无声地落泪,渐渐地变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忍了一路终于回到家,被最依赖的人问了一句“怎么不开心”,那一瞬找到了依靠的孩童。
哭得歇斯底里,肆无忌惮。
她是没有父亲的,前世她一人孤独忍耐,直至死去,都没有一人给她依靠。她不知道前世的父母是否找过她,她早记不清他们的脸庞。
重生后她被人算计,为了保住将军府与自己的名声,处理前主留下的烂摊子,不得不奋起反击。二哥疏离,三哥懵懂,还有一个满是秘密的未婚夫,不可信任的三个丫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那样难熬却不得不撑下去的时光里,父亲你……怎么不在?
“乖。”大将军蹲下身来,将苏澜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苏澜哽咽得说不出话,迫不及待地想向父亲陈述她的委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急得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你怎么才回来,爹爹你怎么才回来?”她只得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苏溪苏北,老子和你们说什么来着,好好照顾妹妹!你们在家都干什么去了!”苏东暴怒,大喝一声便要上去动手揍一顿。
苏北见情况不对,拖着苏溪撒腿便跑。
“哎哟大哥!大哥我错了哎哟!”
那抱头鼠窜的模样,苏澜看地噗嗤一声,不厚道地咧嘴笑了。
大将军苏华天见状,朝苏东喝道:“给老子往死里打!”
“是,将军!”
大将回京,按理说是要进宫一趟的,奈何苏澜哭得没完没了,苏华天心疼至极,遣了人去与明帝说明实情,明帝心疼外甥女,也就允了苏华天明日再进宫。
苏澜哭得双眼红肿,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打着嗝。莫非白闻迅赶来,自是好一番心疼,看得刚从边关回来的大将军心中满意得很。
“女大不中留啊,方才哄了半天不见停,你一来倒是不哭了。”苏华天看着下方逐渐止住哭声的女儿感叹道。
苏东自小与莫非白不和,扫了那越发清冷的少年一眼,从鼻子发出一声哼。
苏澜偷偷侧过脸来,将鼻涕眼泪都往莫非白的白衣上抹。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已然灰飞烟灭的原主,小嘴一瘪,几乎又要落泪。
爹爹兄长多好,大哥哥多好,那人怎就舍得不要呢。
“乖,明日给你带好吃的。”莫非白轻拍着她的背部,说道。
“要糖人儿,像我的。”小姑娘带着鼻音瓮声瓮气地答道。
“好。”
“还未婚嫁便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苏东粗声粗气道。妹妹如今还未满十一便被冠上别家的名头,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想着便有些不甘。
那莫家的滑头自小便不是个有出息的,幼时便爱带着妹妹四处胡闹,如今又不顾脸面对趁机对妹妹动手动脚。
可恨,着实可恨得很。
“莫大哥如今算是妹妹的师傅,师徒之间无男女之分,何况皇上都赐婚了,亲密些又有何妨?”苏北龇牙咧嘴地说道,“你有本事打赢了莫大哥再说!”
莫非白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总归不比苏东差。苏东长期呆在军营,方才那一顿揍可是让他痛到骨子里去,偏偏还看不见一点痕迹。他巴不得苏东凑上去挨一顿狠揍!
苏华天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向莫非白,道:“小三说的可是实话?”
问的自然是他功夫之事。
“在江南的时候遇上位江湖隐士,学了些拳脚功夫。”莫非白轻描淡写,道。
前世他不学无术,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些江湖佚事,听说曾有一位颇有盛名的隐士在江南定居。他一路打听,费了不少心力,总算找到那人,吃尽苦头,方成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
隐士仙去后,他自然继承了师傅的一切势力,其中便包括了当时小有成就的千机阁。
千机阁专做些杀人放火的生意,为了将千机阁培养壮大,他几乎费尽心思。步履维艰,然而终于有所成就,即使不入朝为官也能护苏澜周全,保她一世衣食无忧。
“不过是个江湖武夫罢了,能教你什么。”苏东斜眼睨了他一眼,很不以为然。
他三岁习武,如今已有十多年,虽算不上天下无敌,却也万不是平常男子所能比的,在军中有一番名气,人人都说他像极了父亲。他对此颇为得意。
苏华天不赞同地说道:“江湖中人未必比朝中将士们差,当年的最负盛名的剑无痕哪怕是我也是比不上的。”
“将军所讲之人正是家师。”莫非白说道。
“你竟拜了他为师?好小子!”苏华天爽朗一笑,连声赞赏,“有出息,比你爹出息多了。”
苏澜窝在一旁侧过身子,露出一双水润润的凤眼,迷惘地问道:“大哥哥怎么拜得他为师?不是越有本事的脾气越古怪?”
说着不安地扭动着身躯,死死地揪着莫非白的衣袖。
“是废了一番功夫,不过倒也值得。”若是不吃些苦头,也断得不到这些好处了。
苏华天赞赏地连连点头,目光落到满脸不悦的苏东身上,说道:“老大去与莫家小子比划比划。”
莫非白眼中极快闪过一缕幽暗,看来大将军对他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满意。父亲说大将军看似有勇无谋,实则心思细腻,果然如此。
看似对他赞赏不已,却让苏东来打探他的底细,苏东对他不满已久,若是他技艺不如人,少不了一顿胖揍。届时面子里子都算是丢尽了。偏偏旁人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好奇。
苏东不乐意地站起身来,有甚好比划的,他就不信莫家滑头单用四年便能超过他苦练的十几年。
“爹爹这不是为难人吗?”苏澜看出端倪,“大哥不喜欢大哥哥,若是大哥哥输了岂不是得挨揍?”
她不乐意地哼哼两声,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这不公平!”
她与父兄之间虽有血缘联系,但与她关系最好的却是莫非白。大将军要教训这个与她****相对,相处时间甚至比他还多的人,她自然是不愿的。
所幸如今她方十岁,正是可以任性撒娇的年纪。
“无碍的。”莫非白将她按回椅子上,朝苏东做了一辑,道:“大哥手下留情。”
哪个是你大哥!苏东腹诽,拳脚不做停顿地扫了过去。莫非白轻松避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以免伤了屋里的人。
只一招便胜负分晓。苏华天双眼一眯,能在一招内引得对手跟随自己意愿行事,实在难得。
第36章 慧极必伤
二人很快移到了院子里,莫非白也不多做承让,虚晃一招,趁苏东躲闪之际顺势将他擒下。(.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既是比划,自然是点到为止。
苏澜早跑出来站在檐下,笑嘻嘻地拍手道:“大哥输了,骄傲自满要不得!”
她向来心思通透,怎会看不出苏东的心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单是心性上苏东便差了莫非白一大截。
可见不是所有的男儿都如她大哥哥一般好的,苏澜喜滋滋地想,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如今便属于她了。
“承让。”莫非白放开苏东,缓步走到苏澜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跑出来了,拳脚无眼。”
“你有眼不就成了!”苏澜拍开他的手,一蹦一跳地跑到苏东面前,裙摆随她的跳动漾出美妙的弧度,莫非白看得有些入迷。
苏东整个人如打了败仗一般垂头丧气,输给了平日最瞧不起的人便算了,还在妹妹面前丢了脸,对他而言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大哥这般便受不住了?方才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呢,须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个会止步不前永远停留在你记忆中那模样?”苏澜背着双手,煞有介事地说道。
不是的,前世的自己便是永远的止步不前,永远的不学无术。莫非白闻言,心中一跳。
“确实如此。”苏华天远远地看着,不止是莫家的小子变了,便是他女儿如今也是全新模样。年前还是个天真懵懂的小丫头,如今已是个明事理的大姑娘了。
只是不知她这变化是好是坏,那位只怕也早发现了。[.超多好看小说]他与长华唯一的女儿,骄纵些也无所谓,太聪慧反而不好。
“小四变了许多。”苏北扶着椅背慢悠悠地站起,“约莫是郑贵人那事过后,整个人像突然开窍了一般。好不容易才被养成的性子,一朝之间功亏一篑,不知那人心中作何感想。以小四如今的聪慧,迟早有一日会发觉一切。”
说罢嘲讽一笑,也不知道那位到时该如何自处。
“小四未必会原谅他。呵,自作孽。”苏北补充道。
“即便不原谅又能如何?”苏华天抿一口茶,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旁人都说与长华最像的从不是小四,却不知最是深藏不露的是你。小三,哪怕看透了这一切也莫要说出去,将军府有一个安阳郡主便够了。”
“父亲,你错了。隐藏得最深的不是我,是小四。我们所能看到的小四,不过是她愿意让我们看到的。”苏北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将目光投向院子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姑娘,天真浪漫,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论起心思深沉,谁比得过她。先是利用皇上对她的纵容惩处了散播谣言的徐贵妃与三皇子,借机表明自己的底线同时也探清所有人对她的容忍。随后被召入未央宫,借机博得皇后好感,借皇后之口让太子对她改观。再说国安寺一事,虽借了太子的势,却使得贤王府与三皇子一脉永不可能再暗中勾结,将三皇子利用她的心思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致使徐贵妃纵然想挽回她也无可奈何。最后是宫宴,利用宋舒玉的小家子气衬托自己的大家风范,一番言语说得众人羞愧难当,可谓扳回名声至关重要的一步。
偏偏漏算了一步。但迟早……那一步会成为那人的致命伤。
“慧极必伤,为父倒希望她永远单纯无害。”苏华天笑得苦涩,纵使他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却也不过是个护不住妻儿的窝囊废罢了。
……
第二日一早苏华天急匆匆地进了宫,连早膳都来不及用。直到日落时分方又回到府中,看着脸色极差,也不知道明帝与他说了什么,险些砸了书房里的御赐之物。所幸苏溪拦得及时。
八月初七,莫丞相携夫人来访,谈的自然是两家儿女的婚事,将亲事定在了苏澜及笈后的来年春天。不冷不热,穿着嫁衣正是合适。从晚膳时分大将军愉悦的表情来看,他对这桩婚事总算是满意了。
苏澜总算松了口气。
八月初八,苏澜满十一。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姑娘,苏澜的生辰自然是要大办的。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说着些喜庆的话,哪怕对苏澜有所不满也要将她夸上了天,毕竟往年的今日,皇帝是要亲自来一趟的。
苏澜恹恹的带着一众可谓聒噪至极的夫人小姐们从府东逛到府西,期间各种虚伪浮夸的赞赏不绝于耳,直听得她想拿针线将她们的嘴巴一一缝起。
所幸明帝来得及时,随行的还有皇后母子与三皇子齐文锦――听说徐贵妃又重获圣睐了。
三皇子坐在明帝下首,见到苏澜颇为自得地甩了一个不屑的眼神,耀武扬威的很是得意。
苏澜对此嗤之以鼻,齐文锦是个鲁莽无脑的,徐贵妃虽有诡计多端却手段拙劣,总归不过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如今能重新入了她舅舅的眼,无非是他们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做支撑罢了。
比起皇后母族的日益败落来,怨不得徐家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安阳到朕的身边来。”明帝开口道。
苏澜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坐到苏北身旁。君臣有别,长幼有序,她已懂得收敛锋芒。
原主最后说的那句“我不会原谅他”让她介怀,她想了好几日,终于是确定了――明帝信不得。
她不知道明帝到底做了什么让原主这般失望,甚至走上一条不归路。
但,原主性情高傲,能让她耿耿于怀的又岂会是小事?她不知道那事是否已经发生,只得提高警惕。
明帝自然是不满意的,只当是苏澜还在闹脾气,不得不放低了声音,说道:“安阳还在怪舅舅呢,要不舅舅将钱嬷嬷与孙嬷嬷赐给你当生辰礼物?”
许是心中起了疑虑,平日里听着是表达疼爱的话语,如今却像在说她骄纵了,为了两个嬷嬷与皇帝闹脾气一般。
苏澜无名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面上已经挂上与平常无异的笑容,娇声嗔道:“皇舅舅说什么呢,哪有送人当礼物的,安阳才不要!”
停顿了一会,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众人脸色,恰好看到莫非白正看着她,两双眸子对上,眼里的深情怎么也散不开。苏澜脸一红,继续说道:“皇舅舅今日是君,安阳最近学了些规矩,不敢逾越了去。”
明帝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第37章 人心难测
一天下来,也算宾主尽欢。(.$>>>棉、花‘糖’小‘說’)苏澜累得腰酸背痛,捏着细腰与元鸠小声地说着话。
“我觉得皇上有些奇怪。”元鸠凑到苏澜耳边,说道。
两人如今已然熟络,常常凑在一起聊些心事八卦,这时丫鬟们自然是要被遣出去的。
苏澜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郡主说话那会,我看到他捏了一下杯子。不过动作太快,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元鸠煞有介事地分析,“好像他很生气却又隐忍着的样子。”
苏澜却停下动作,自顾自地深思起来。元鸠自幼习武,是不会看错了的。但明帝对她的疼爱又不似作假,两者之间隔着的,必然是那件让原主耿耿于怀的事了。
也许根本不是一件,能让一颗心彻底变冷的,怎能是一件事?依赖到怨恨,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祖父说帝心莫测,让我莫要妄自揣测圣意,郡主也莫要再想了,总归有一天会知道的。”元鸠揪着自己衣袖上的花纹,说道。
苏澜抬起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又知道我在想何事,今日将军府来了不少公子,可有看上的?”
老安远侯已经打算回北边了,不日便会动身,今日特地将元鸠托付给苏澜。左右他也掺和不上京城中这些姑娘们的活动,除了能给元鸠当后盾,根本别无作用。他本打算尽快将元鸠的婚事给订下,却也总看不到几个让他满意的。不是太娇气,便是太风、流。哪个都配比上他的乖孙女。
好在元鸠如今与苏澜关系极好,苏澜心性成熟,有时哪怕是他也自愧不如。[.超多好看小说]她对元鸠便像亲姐妹一般,有她替元鸠把关,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他如今再在京城呆着也是浪费时间。
元鸠一下子垮下脸来,哀怨地看着苏澜,说道:“我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本郡主到时会赏你口饭吃的。”苏澜拍胸脯保证。
元鸠气鼓鼓的瞪她,双眼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苏澜脑中闪过一张脸,试探地问道:“安太傅家的小公子如何?”
苏澜还记着上回在国安寺安弘泽直言不讳的样子,倒是与元鸠有几分相像。
“就他那肉包德行,我一捏就该碎了!”元鸠嫌弃地伸出手,做出一个捏的动作来。
那安家的小公子虽性格纯良,却偏长了张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看着白白嫩嫩的。元鸠自幼生长在军营,自然是看不上这类小白脸一般的男子。
你也是肉包,还是刚出笼的。苏澜腹诽。
“本想着祖父走之前将事情解决了,结果还是……若是我也能一同回去多好,京城当中荣华富贵,却总是比不得北边的痛快自在。”元鸠双手托腮,如今在苏澜面前她已完全放开,身份再尊贵也是她小姐妹不是?
最近这几日,她总会梦到在北边的日子,无忧无虑,当真是快活极了。
“女子为何非得出嫁?”元鸠愤愤道,“一辈子陪着祖父多好!”
“说什么呢!”苏澜嗔她一眼,“总归是要你祖父不要我了是吧!”
垂头想了想,她还是安慰道:“婚姻大事也不必太着急,老安远侯如今只剩你一个亲人,留你一人在京也属无奈之举。好歹是要继承爵位的人,总不能永远躲在他人的羽翼下过日子。”
元鸠长长地叹气一声,苏澜说的没错,侯府……总还是得靠她的。
“人心难测,若要在这浑水般的京城生存下去,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苏澜捏捏元鸠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笑得有些无奈。
元鸠,总归还是太单纯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没有第二个莫公子。”元鸠笑嘻嘻地看着窗外极快地闪过的人影,说道,“有人来了,我就不叨扰郡主啦!”
元鸠挤眉弄眼地退出去,顺便将朝这边走来的丫鬟打发走。她自觉做了件好事,摇头晃脑地带着奶娘丫鬟出了澜院。
苏澜揉揉眉心,有气无力地趴在桌案上,对着空气叨叨念道:“方才阿久与我说舅舅很奇怪呢。”
“莫要担忧,一切有我。”眼前一闪,人便坐到了她身旁,带来一阵轻风。
因今日是她生辰,莫非白难得的换下一贯的白衣,着了一身玄色锦衣,腰间挂着一块水头极好的玉佩,看着风、流倜傥极了。
“你也有事瞒我。”苏澜转动脑袋,定定的看着他,“大哥哥,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很多事情,却从不与我说。”
莫非白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苏澜赌气躲开,换来他一声叹息。
“你怕我不信你。”苏澜闷闷地说道,“可我连舅舅都怀疑,偏偏不曾怀疑你。”
你该对我有信心的。
“一开始是。”莫非白拉过她的手,语气真诚,“我如今只想你多过几日清净日子,那些事情便都交给我。”
苏澜听得心中美滋滋的,捏起粉拳不甚娇羞地在莫非白胸膛上轻捶一把,道:“总归是要知道的,早些说了还免了我整日这般提心吊胆的。”
她如今也算猜到了几分,却总不肯承认,也只得盼着有人撕开层层伪装,叫醒自欺欺人的自己。
总是最美好的最腐朽。
却说元鸠一路兴高采烈地出了澜院,不知是不是得意忘形过了头,一时没看清路,一头撞到了同样心不在焉的苏溪身上。
元鸠只觉那人的胸膛并不如习武之人的坚硬,反倒有几分柔软,带着些许暖意,隔着衣物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元鸠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往后退开好几步,也不敢抬头看人了,结结巴巴的说道:“苏,苏二公子呀……”
苏溪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元鸠揪紧了衣袖,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撞了人不说,还靠在人家胸膛上想了些有的没的,好不轻浮。恼的是自己竟然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她与苏溪见过几面,因着苏澜的关系对苏溪也算熟悉,却也只是将他当做好姐妹的兄长一般敬仰,如今这一撞,倒显得她别有心思了一般。
她快速地抬头看了苏溪一眼,见他一脸凝重,心中慌乱,只当他是生气了。
元鸠哎呀一声,气恼地跺跺脚,落荒而逃了。奶娘与清灵面面相觑,自是哭笑不得。
小姐总归是脸皮薄了些。
苏溪更是疑惑,这侯府的姑娘当真怪异,话都不曾说完便跑了,也不知妹妹平日是如何与她相处的。
还有那一张红彤彤的娃娃脸,真是像极了刚出笼的包子。
苏溪摇摇头,抬脚往澜院走去,他还未将生辰礼物交给苏澜。
第38章 挑衅
苏澜自觉与明帝越发生疏了。[.超多好看小说]她初来乍到之时,明帝可谓是她唯一的倚仗,但到底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日益加深的怀疑。
中秋一过,大将军与苏东便要启程前往边关。苏澜心中万分不舍,抱着苏东哭得双眼红肿。
但总归是要分别的,苏东对两个弟弟耳提命脉了一番,再三嘱托要好好照顾妹妹。
苏澜站在地上仰望这苏华天,眼中含泪,道:“爹爹非得要走吗?”
苏华天俯下身来摸摸小女儿的脑袋,心中亦是思绪万千。他自然是不愿走的,只是家国天下,容不得他停留。
“爹爹知你对皇上已开始有所怀疑,但这天下总归还是姓齐的。”苏天华意味深长地说道,“爹爹知你聪慧,这将军府爹爹便托付给你了。小四,莫要意气用事。”
苏澜垂下头来,费力地揉揉眼睛,看着脚尖不说话。
苏华天叹气一声,马蹄声响起,待苏澜再抬起头时,人早已不见影了。
聚少离多,苏澜好几日都提不起精神来。在府中闷了好些日子,听说玲珑阁进了批新首饰,苏澜约了元鸠一同去瞧瞧。
二人一进门,掌柜的便迎了上来。将军府的安阳郡主,他们未来的主母,自然得仔细的伺候着。苏澜挥挥手,示意她和元鸠二人自己看着便可。
掌柜的也算有眼色,笑着退下了。
元鸠也有些精神不振,老安远侯前两日也离了京,回北边的军营去了,临行前特意与她长谈了一番,交待了些事情。
“阿久。”苏澜发觉她的走神,“在想何事?”
元鸠啊了一声,迷惘地看向苏澜,眼中似有不忍。
苏澜动作一顿,转瞬又开怀地笑出声来:“好呀,在本郡主面前竟也敢走神。若是今日不赔我件首饰,本郡主决计不会饶了你!”
元鸠强大精神,走到一旁,唤来掌柜的,指着一支雕着玉兰飞蝶的玉簪说道:“将那簪子取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水头极好的玉簪,玉兰花翩然盛开,其中却又有一两朵将开未开的花骨朵儿,两只蝴蝶在花中飞舞,露出美丽的翅膀。
掌柜的含笑将玉簪递给元鸠,却不想中途被一双白嫩的小手拦下。
来人将玉簪握在手中,懒懒地瞥苏澜一眼,轻笑一声,缓声道:“这玉簪倒是与我相衬。”
这人谁啊?苏澜瞪圆了眼看向红枣。
“徐贵妃母族那边的徐灵蝶。”红枣在苏澜耳侧轻声说道,“郡主不记得了?”
苏澜摇摇头,回道:“小角色罢了,有甚好记的。”
以往您与她也不对付呢!红枣眼神示意。
苏澜淡定地挺直身躯,与我不对付的多了去了。
红枣颇以为然。
却说徐灵蝶半年前随祖母去了祖庙祈福,半月前回京却听闻苏澜已改变诸多,更是陷害贵妃姑姑与锦表哥受了皇上的罚。她是家中最招人疼爱的小嫡女,向来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在贵女中可谓一呼百应,苏澜如今这番作为,隐隐让她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如若不好好奚落她一番,她心中怨气难平。
元鸠拧紧了眉头,不悦地看着徐灵蝶,说道:“你这人好没规矩,先来后到竟也不懂?”
“我家小姐只知道价高者得。”徐灵蝶身侧的一个小丫鬟朗声道,面上带着目空一切的得意。
徐灵蝶手执玉簪,步履盈盈的走至苏澜身旁,嘴角上扬,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声音中带着三分柔媚七分自得,说道:“不知郡主觉得这玉簪如何?”
苏澜示意元鸠冷静,道:“玲珑阁的物件自然是极好的。”
“是吗?”徐灵蝶尾音上扬,仿佛她说的并非“是吗”而是“你也知道”。
元鸠瞪圆了一双杏眼,脸颊涨得通红。她本是要将这玉簪买下赠与苏澜的,不想却被徐灵蝶中途截下,还借机对苏澜出言侮辱,着实可恨。
“灵蝶小姐,不妨看些别的……”掌柜的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到底是自己的主母,总不能在自家的地盘上被旁人欺了去。若是主子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罚他。
“闭嘴!我家小姐就看上这簪子了,你只管算钱就是了,旁的无需多言。”小丫鬟气势汹汹地喝道。
苏澜心中暗笑不已,好好的世家小姐,不过为了膈应她罢了,何至于做出一派暴发户的模样。
一旁的元鸠险些便要动手,奶娘忙伸手拉住她,无声地摇摇头,又示意她看苏澜。
索性闲着也是闲着,与她耍耍也不错,还能给莫非白大赚一笔,也不算亏了。苏澜心中思量。
“本郡主倒觉得那边那副金头面更衬徐姐姐。”苏澜伸出手指,面露讽刺。
“你是说我粗俗!”徐灵蝶毫不忌讳的尖叫出声,“好你个苏家老四,半年不见倒是长本事了!”
原先的苏澜最不喜的便是旁人叫她“苏家老四”,每每都要发上好大一通脾气。徐灵蝶特意提起,无非是想激怒她,以此证明她根本毫无长进。
苏澜故作震惊掩住小嘴,却并未如她所愿般的震怒,反倒有些镇定自若。
“哎呀呀,不得了了。”苏澜一开口,元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本郡主可是皇上亲封的,徐姐姐竟是不认皇上亲封的郡主,这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啊,可见徐家狼子野心啊!了不得,了不得咯!”苏澜假惺惺地喊道,语气中带着笑意。
梨香不等苏澜吩咐,也跟着高声叫唤:“狼子野心啊!”
“闭嘴!”徐灵蝶气急败坏,“我说的是你,与皇上有何干系!”
“郡主莫不是又要去皇上面前诉苦告状不成?”徐灵蝶的另一个丫鬟趁机叫道。
“青鱼,给本郡主掌嘴。出言不逊,目无尊卑,莫不是徐家的下人也比我这郡主尊贵不成?”苏澜两眼一眯,目光紧盯着徐灵蝶,朗声道,“徐姐姐对本郡主有意见也得思量好了再开口,本郡主好歹还占着个亲封的名头,若是在平日也就罢了,偏偏今日身在闹市,方才徐姐姐这一番话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当徐家存了什么不该的心思。届时皇上追究起来,徐姐姐可就是那害群之马了。”
徐灵蝶心头一颤,阻拦青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还是徐家……本就存了那般心思?”伴着青鱼啪啪的巴掌声,苏澜侧身在徐灵蝶身旁阴测测的问道。
“你胡说!”徐灵蝶一把将玉簪塞到苏澜怀里,说道:“一支破玉簪子罢了,我还不稀罕!”
话毕推开青鱼,带着丫鬟便要走。
“也不知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徐家威名还能否保住,本郡主听闻徐贵妃好不容易才……当真可惜……”苏澜啧啧叹道。
“你想怎么样?”徐灵蝶总算听出了苏澜的画外音。
苏澜瞟了瞟掌柜的,笑得端庄典雅,“都说徐家富可敌国,想来掌柜的也是愿意保密的。”
徐灵蝶示意身旁丫鬟,那丫鬟顶着一张红肿的脸,不甘不愿地抽出张百两银票。
梨香嗤了一声:“打发叫花子呢!”
徐灵蝶瞪她一眼,若非时机不对,她也是要给梨香些教训的。
“都拿出来,便当是我徐家打发叫花子的积德钱。”徐灵蝶恼羞成怒。
一大沓银票砸到掌柜的脸上,纷纷扬扬落了一地,苏澜得见牙不见眼。
“拿去分了。”
第39章 爱恨嗔痴
许是闷在心中的一股气终于发了出去,苏澜一下来了兴致,拖着元鸠便要往对面的锦绣坊而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元鸠拗她不过,硬是被拽进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衣裙里。
时至正午,苏澜方消停下来,二人寻了家最近的酒楼,元鸠终于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苏澜几眼,欲言又止。
“你有话与我说。”苏澜看了身旁的丫鬟一眼,挥挥手说道:“我与阿久说些私房话。”
红枣应了声是,带着其他几人退到门外守着。
元鸠咬咬唇,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小心皇上。
“是老安远侯与你说的罢,若是我没猜错,他定然也是说了此事绝不可透露于我。”苏澜低头把玩自己白嫩嫩的手指,“我爹去边关前曾嘱托我莫要冲动行事,自那时起我便知道了。”
“旁人都当他对我百般纵容,其中真假几分,到底让人心寒。我爹为大齐鞠躬尽瘁,我娘……定然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只知功高震主,却不知我苏家世代忠良,更何况,我娘,是他亲妹妹。”苏澜伸手将桌上的字迹抹去,嘴角微微勾起,恰到好处的讽刺,“一旁是徐贵妃虎视眈眈,一旁是……也不知我还能活多久。”
话毕自己也觉可笑。那时皇后曾说,皇帝当真是老糊涂了。她只当她皇后说的玩笑话,却不知她句句是提醒。先提了她与明帝的女儿,再说到她与明帝青梅竹马。皇后知他心思,他怎会不知皇后心思?明知皇后总会向着他,却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等那孩子落了方后悔莫及,怨不得闷得好几日吃不下饭。
“郡主不会死。”元鸠笃定地低声道:“祖父说了,那位虽糊涂,待郡主却是有几分真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郡主长得与长华公主极像,那位自幼最是疼爱长华公主,对郡主自然爱屋及乌。何况,左右他欠了将军府一条命。他本意并不想郡主不好,如若我没猜错,他本是打算将郡主许配于庶子或富商,一来生活富余,二来有他做靠山,自是无人对郡主不敬。”
“说到底最该心寒的也轮不着我,皇后一心为他,到头来落得母族败落的下场,所幸太子是个明理的。”苏澜嘻笑着伸手挡住双眼,“可我偏生心胸狭隘,只怕此生也不会原谅他了。”
原主前世与明帝赌气,与齐文锦走得极近,最终落得个血染城墙的下场。虽说不能完全归咎于明帝,但若非他对原主的种种作为,原主何至于走上那条不归路。
她与齐文锦已断了联系,自然不会如原主那般糊涂。何况她如今……心有所属。只是如此一来,往后的路便更加艰难,没了靠山的郡主与毫无前途的丞相公子,总会让人瞧清了去。
元鸠看得心疼。
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苏澜喊了声红枣,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笑。
爱恨嗔痴,素来是人生大事,一开始明帝在她面前显露的真性情,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麻痹她这愚蠢的外甥女罢了。明帝对她好吗?只怕无论问哪一个,答案总归是肯定的,哪怕是苏澜自己亦不能否认。只是待一个人好的同时,也是可以心怀不轨的。
可她眼中,不是是,就是非,到底总不能兼容。
苏澜喝了一口甜汤,却莫名苦到心坎儿里。
“说起来,那位做的孽确实不少。”元鸠停下手中动作,娃娃脸上浮现出嘲讽,“祖父说,他是得了圣旨的。本再过两年便回京养老安年的,如今却……朝中大臣,该有多心寒。”
苏澜抿嘴,连枕边人和外甥女都下得了手的人,再荒唐也无甚出奇。
到底是小孩心性,元鸠很快抛开愁绪,又与苏澜在雅间看起风景来。待到日落西沉,两人不舍地互相道别,一个回了侯府,一个自然回了将军府。
日子再艰难,也总得过下去。总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这日晚间,隔壁那人又来了苏澜房里。自然是偷偷潜进来的。
“又听闻我有心事?”苏澜挑眉发问,“暗卫怎的也这般嘴碎。”
“何时发觉的?”莫非白丝毫不意外苏澜知晓这事,他的阿澜向来是极聪慧的。
苏澜扫视一圈,想了想,说道:“国安寺那回,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看着,一开始只当是我想多了,后来太子哥哥说有人给太子府送信,我便知道是你了。在这京城中,与我相熟的人不多,除却二哥三哥,能做到这一步的只得你一个。大哥哥,你待我真好。”
“比舅舅好。”苏澜补充道。
莫非白叹息一声,上前将黯然的小姑娘揽入怀中,他比苏澜高出许多,伸手便能毫不费劲地搁到苏澜脑袋上。
“慧极必伤,旁人家十一岁的小姑娘可没你那么多心思。”他语气中有庆幸,却也有无奈。
苏澜整个人懒懒地靠在他怀里,瘪着嘴娇声道:“那你说,我这小姑娘好是不好?”
她总爱听些暖心话,好似自己真的千万般好一般。
“自然是极好的。”莫非白不负她望。
苏澜满意至极,脑袋往她怀里钻了钻,道:“大哥哥,我终是看清了他。”她心中失望,连称呼也换成大不敬的“他”。
“早该知道的,初时郑贵人无权无势,若要惩处随便找个由头也就打发了,何须用到我的名头,说到底不过是想我的名声更不堪罢了。我总以为他在我面前真性情,却不知那也不过一场好戏,偏偏只得我一人当了真,反倒越发放肆了。也倒如了他的愿。”
“那日阿久说,爹爹许是舍不得边关将士方会与我聚少离多,可笑我竟当了真。如若不是他多疑,爹爹何须镇守那根本无一战事的边关。一面要我将军府为他卖命,一面却……当真是狼心狗肺。二哥年少当家,三哥为保命收敛锋芒,他倒不如狠心将将军府除了了事,偏用些下作的手段。他如何配得上那位子!”苏澜苦笑着。
“阿澜,不是的,不是下作。他自有手段对付你,却到底心中怜惜。用你一人名声换整个将军府,这便是他对你的仁慈。”莫非白细长的手指安慰的游走在苏澜的发间,目光微闪,“人总有无奈之处,怨不得他的。”
若是明帝当真对苏澜无一丝感情,前世亦不会死于苏澜之手。
苏澜闷闷地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她知明帝有无奈,但……心有芥蒂,终是不能如往前。
“前些时日我梦到了些不好的事。”苏澜深吸一口气,将头转向一旁,“我杀了他,嫁了齐文锦,将军府因受我牵连满门抄斩。”
莫非白一僵,苏澜说的恰是她前世经历的,他曾亲眼见证,却无能为力的前世。
“若不是他,怎会到那一步。”苏澜说道。
“梦境总是与现实相反。”莫非白双手微微将苏澜推开些许,望进她的双眸,声音低沉动听,透着一股坚定:“有我一日,便不会让你嫁那人。”
苏澜噗嗤一声笑,打趣道:“大哥哥也只听到我嫁他这一句了,齐文锦长得没你好,我怎会嫁他呢!”
莫非白清风朗月,自然不是那虚伪做作的齐文锦能比的。苏澜笑出浅浅的梨涡,眉眼弯弯。
第40章 三丫鬟来历
“对了,玲珑阁与锦绣坊都是大哥哥名下产业?”苏澜话题一转,眉飞色舞地说道:“今儿在玲珑阁遇到徐灵蝶了,本郡主顺手坑了她好大一笔。.”
莫非白每回送她的都是玲珑阁与锦绣坊的精品,旁人根本见都见不着,却被他随手取来送他,可见那两处的东家本就是他本人了。
她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莫非白挑眉,一副极有兴致的模样。
“阿久本想送我一支簪子,却被徐灵蝶抢了。”苏澜气鼓鼓的的瞪圆双眼,说道:“那支簪子上头雕了两只蝶儿,她非要说与她相衬,若是这般说法,无论是天上的日头或是地上的流水岂不是与我相衬了?”
话毕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从鼻子发出一声哼。
“凡是我名下产业,从今日起不再接到徐姓人。”莫非白对着苏澜后方交待一声。
苏澜只觉身后微风拂过,似乎有人飘过。
“可要在门口贴‘徐姓与狗不得入内’?”苏澜双眼一亮,扯着他的袖子问道。
前世她见得最多的便是“乞丐与狗不得入内”几个字,心中对此很是介怀,便也想着让死对头尝尝其中滋味。
莫非白难得见她小孩心性,自然是欣然应允。导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徐家人都对这些商铺的主人恨得牙痒痒,偏生这人邪门得很,纵然他们有心教训也无从下手。
……
九月已至,正所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将军府应景的摆上好些盛开的菊花,苏澜自认为是个粗俗的,只知那花儿看着极漂亮,也不愿多做研究了。
苏澜一人盯着回廊边上的雕花许久,恍然想起,她来到大齐已过半年。初初醒来那恍如梦境一般的感觉如今荡然无存,也曾以为自己会有诸多不习惯,时至今日却再习惯不过。(.好看的小说
再也不会有前世那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时候。
“郡主。”红枣轻声唤道。
苏澜回头,露出笑脸。
梨香最近似乎对苏澜很是惧怕,做事总是有些小心翼翼,苏澜看着心烦,便将她打发去了别处。如此一来,她身边也就只剩下了红枣与青鱼二人。
“郡主都知道了。”红枣咬着下唇,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却又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她缓缓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声音颤抖:“奴婢终于不负公主所托。”
“为何不说?早该告知我的。”苏澜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隐隐含着冷意。
她最是见不得欺瞒背叛,偏偏这三人都占了个遍。
红枣噗通一声跪在她身前,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她胡乱地用手抹了两把脸,说道:“公主交待过,若是郡主不曾怀疑,便不须点破,听从皇上的安排过一生也并非不可,总归不会委屈了郡主。”
苏澜低头看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何为不委屈?嫁给地位低下的庶子富商?等旁人再提起安阳郡主时无不嘲讽奚落?”
“你知道何为捧杀吗?皇上对我的纵容便是捧杀,生生地将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养得暴戾任性,纵使最终有好的归宿,你怎知我会甘于人下?娘亲傻,你也跟着傻不成?”
“我若是永不开窍,要葬送的终究是我这一生啊。”苏澜握紧双拳,掌心被指甲戳得生疼,终是无力地叹了口气,“你起来罢。”
红枣知苏澜不喜他人对她下跪,只得起身退到一旁。
苏澜将伸进廊中的树叶揪下,漫不经心地撕成碎片,随手一抛,墨绿色的碎叶纷纷扬扬落下。她仰起头,望着头上无边无际的蓝天,候鸟南迁,自由得让人心生羡慕。
“那日被郑贵人气着后醒来,我曾告知你们三人,许多事我大都不记得。但若留心,总能发现些许端倪。若是我不曾猜错,梨香是皇上的人,因是同你二人一同来的将军府,旁人自然看不出什么。梨香看似性情鲁莽,也不过是个拙劣的幌子,她最是擅长打探消息,便总是借着打探来的消息对我出言怂恿。我能养成这般性子,她功不可没。”苏澜看向某个角落,声线冷硬,让人不寒而栗。
“我本也不曾怀疑她,但那日在湖边,她明知会将齐梦琪引来,却故作不知。随后好几****不曾与她说话,一开始她竟也不着急。再往前,丞相府搬至隔壁,她怂恿我翻墙去寻大哥哥。哪家的下人有胆子怂恿主子做这等掉身价的事,如若不是心怀不轨,谁愿冒这险。”
“自然,单凭这两件事远不能看出她是谁的人。你素来稳重,按理说梨香应多敬重些你才对,但其实不然,可见梨香的背后主子必定比我娘身份高贵。这世间比长华公主尊贵的,便只剩皇上一人。”
苏澜重新将目光投在红枣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自然是对的。
“奴婢是公主的人,青鱼是太后的人。”红枣低声道,如今郡主已然长大,有些事情总该告知于她,“当日皇上将梨香赐予郡主,太后担忧皇上犯糊涂,便将会些武艺的青鱼同时赐了下来。奴婢是长华公主买来的丫鬟,自幼带在身边调、教着。”
“郡主曾问过奴婢,公主因何而死,奴婢确实不知,但与皇上总脱不了干系。安王如今被囚京中,郡主可去探知一二。至于奶娘一事,说到底也是皇上的过错。奴婢只知道安王起事那晚,郡主与奶娘一同不见了踪迹,公主出门找寻,随后便出了事。那奶娘正是皇上赐下的。太后娘娘得知此事后震怒,因思女过度,次年秋也去了。”
红枣说完,小心的打量着苏澜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心中有些不解。却不知苏澜心中早猜对了七分,也无甚好出奇。
但凡瞒得紧的事,无非涉及皇室。奶娘是明帝赐下的,长华公主因奶娘将女儿抱走而出事,说到底便是明帝的过失。欲保住明帝的名声,便只得隐瞒一切。幸而安王起事时是半夜,知晓这一切的人不多。不然……
苏澜摩挲着裙上的绣图,冷笑一声,道:“我爹知道的,对吗?”
红枣微微点头,当年若非大将军,这皇位也轮不到现在这人坐。
“若是坐这皇位的是安王,只怕如今没的便不仅仅是我娘了,说不得连将军府都已改了姓。我爹向来深明大义,哪怕皇上对他再苛刻,他亦是能忍下去的。”苏澜想起苏华天临行前的交待,心中烦躁异常。
她生性偏激,若是伤她之人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那人曾对她百般疼爱,总让她心中伤痛更甚,只觉曾经的亲昵是笑话一场。
“青鱼。”苏澜转过身来,正对着抱手而立的青鱼。
青鱼疑惑地看向她,她向来话少,便是苏澜也常常忘了她的存在。
“安王囚于何处?你可能潜进去一探究竟?”若是不查清一切,她总觉心中不安。
青鱼低头想了片刻,有些沮丧地摇摇头,安王府有重兵把守,听闻还有皇帝的暗卫隐藏其中。
苏澜眼中流露出失望。
“郡主可求助于莫公子。”红枣出声建议,“莫公子身份不简单。”
苏澜嗯了一声,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一旁。莫非白身份不简单,看出这个的必然不止红枣一人,只怕梨香早便向明帝透露了,将她安排在苏澜身边,自然也是为了监督苏澜。
若是向莫非白求救,他自然会帮他,但明帝能放过苏澜,却不一定会放过莫非白。莫非白能力非凡,明帝早有所知,稍有不慎便会被安上勾结安王的罪名。
苏澜自然不会让他冒险。
“也许莫公子知道。”青鱼淡声道。
苏澜双眼一亮,提起裙摆便要往丞相府跑,道:“我去问问他。”
第41章 处置
莫非白并未对苏澜隐瞒。[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明元六年初冬,安王觊觎帝位已久,带领一众拥护者于深夜逼宫。帝为获大将军支持,命奶娘携安阳郡主入宫相要,长华公主担忧爱女匆忙进宫,不料半途被安王人马拦下,悬于城门。
帝与大将军匆忙赶至城门,安王以帝位相换,帝豫之。
次日,长华公主薨。
“这世上也真有这般蠢的人。”苏澜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双拳紧握,“我爹自然会帮他的。且不说他是我娘兄长,单说这皇位他做了好些年,朝中动荡百姓遭殃,我爹怎会坐视不理?”
“何况,他是君,我爹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一声令下,何须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莫非白揉揉她的脑袋,前世他并不知晓明帝是这样的人,只道他对苏澜极好。听闻他死讯时,他还颇为惋惜。今生若非察觉不对劲,他只怕也只以为明帝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皇帝。
怨不得前世苏澜会亲手杀了他。
“我回去了。”苏澜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说道:“还不是伤怀的时候。”前有狼后有虎,她得好好应对才是。
……
既知道梨香不可再用,便该处置来了才是。苏澜想了好几日,却总觉下不了手。
红枣看出苏澜的挣扎,敛了敛心神,问道:“郡主打算如何处置梨香?”
如何处置?苏澜淡淡一笑,心中思绪万千。梨香在她身边呆了近十年,虽心怀不轨,却也无可奈何,想来这些年也深受良心折磨。她来到将军府时不过四五岁,却已深谙算计,生生地将苏澜教导成这般不讨喜的模样。
“我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苏澜垂首呢喃,看着裙摆上盛开的梨花有些出神。
梨花是梨香亲手绣上的,说是这般自己便能每时每刻都伴在她身旁了。[]也不知当时那话含了几多深意,她倒是感动了许久,夸她是最贴心的丫鬟。
无论她是否真心,苏澜自觉自己总归是下不了手处置了她,但这人……却是再也不能用了。
“若是将她送回去……”苏澜轻笑一声,送回去?只怕她更愿一死了之。一个没了利用价值的下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郡主可是下不了手?”红枣问道。
“杀了便是,总归都是要死的。”一直沉默着的青鱼忽然出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她眯眼看了看周围,似是在确认些什么,再转过头来看着苏澜,“养虎为患。”
红枣皱着眉头摇摇头:“不妥,且不说郡主下不下得了手,单说梨香是皇上的人,郡主也不能下这个手。”她向来稳妥,苏澜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既是皇上派来的人,便绝不能轻易处置了去。皇帝再糊涂,当臣子的也只能忍着。
“他倒是好算计,到底看着我长大,对我的性情再清楚不过。梨香在我身边近十年,哪怕是一个畜生也该处出感情了。”苏澜弯唇一笑,目光忽的变得锐利,“我既杀她不得,便留在身边****折磨。纵使各为其主,我也容不得她背叛,再无辜又如何,若不是我如今潘然醒悟,他日被人折磨的便该是我了。”
明帝再深谋远虑也不会想到,如今的苏澜早已不是他看着长大的苏澜。害她之人,她绝不放过,即便不能杀也不能让她痛快,一味的退让懦弱,只会让他人更加变本加厉。
前世血淋淋的记忆,早便让她心肠冷硬。不足五岁的孩童被拐走后生生折断手脚,她又何其无辜?今生既有能力,绝不能放过。
前主倒是心软仁慈,最终落得个灭门的下场。
许是苏澜神情太过诡异,红枣看得心脏忽忽直跳。
郡主总归是不同了。她想着,梨香终是要付出代价才是。
这些年红枣与青鱼虽隐忍不发,但私下对梨香确实没个好脸色。她二人的主子一心相护的郡主却被梨香玩弄手掌之中,如今终能扳回一局。
“青鱼啊。”苏澜笑眯眯地唤道,“你是从宫里出来的,想来也是知道些折磨人的法子的,此事交与你办可行?”
青鱼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她心性冷漠,一心只为苏澜,便是红枣也未必能入得了她的双眼,更别说是梨香了。
苏澜满意的颔首:“留口气就成。”
梨香不能死。死了一个梨香,明帝便会在她身边安插另一个梨香,与其担忧他会安插谁,不如直接盯紧梨香,放在眼皮地下。
解决了梨香一事,苏澜显然松了口气,愉悦地拎起裙摆,翩翩然地回房去了。她近日正努力练习画画与下棋,房里摆满了画轴棋盘,明帝要她不学无术声名狼藉,她便偏要为自己博美名。
红枣替苏澜将门合上,因苏澜向来不喜有人守着,自个儿又去小厨房准备些吃食。却不知苏澜靠在门上,眼神涣散,心中心绪莫名。她捂着胸口,无力地滑坐到地上,慢慢的抱紧双臂,将头埋下。
她是不忍的。纵使梨香只伴了她半年多,她自觉是处出感情了。扼杀亲近之人,她心底里到底是过不去的。但若是就此饶了梨香,他日哪个又来饶过自己?
感情为何不能纯粹些?非要掺杂些有的没的。
一双温暖的手,温和地抚摸着苏澜的脑袋。苏澜似乎找到支撑,往前边拱了拱,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她抽抽鼻子,还是没忍住哭了。
“梨香做的不对。”
莫非白将她从地上抱起,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方开口道:“若不是你突然改了性子,梨香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你万劫不复。”
前世因苏澜养成了暴戾骄纵的性子,京中人人以为耻,最后嫁与齐文锦,助他登上皇位后被弃之如敝履,直到死也无一人怜惜。
苏澜想为梨香辩解,张了张嘴,最终也只得无力地叹息一声。莫非白所言正中她心坎,虽说梨香只是明帝的棋子,但这枚棋子却险些毁了她一生。
她垂下眼帘,冷笑一声,再睁开眼时已是清明一片。人总归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不过是顺着这时代的规矩生存罢了。
心软之人,从来便不会有好下场。这世道的兔子只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将军府西院。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苏溪双拳紧握,面上隐隐有了怒意,“我将军府世代忠良,他怎会如此糊涂!”
苏北嘲讽一笑,道:“皇上登基时朝中群臣人心不稳,有甚者更欲把持朝政,这些年虽平定了下来,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防着我们才怪了。”
谁人不知将军府世代忠良?身为皇帝他更知道功高盖主。将军府威名越盛,他心中便愈加不安,以皇帝的性子,若是放任下去才有鬼了。
“父亲临行前吩咐你我看好小四,切勿让她犯了错事。但依我看,便是小四犯了错,皇上亦不会将她如何。”苏北不甚在意地撇撇嘴,疼爱了十来年,若说没些真感情是不可能的,“小四性子烈,这回他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苏溪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道:“胡闹!万一皇上发难,小四性命难保!”
苏北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语气平稳,道:“如今这世上也就的一个小四能让他醒悟几分了,二哥且看着吧,小四决不会出事。”
皇后曾与长华公主是闺中密友,太子对苏澜亦非一般,二人定然不会让苏澜出事。更何况,皇后只怕也早便看出皇上的糊涂来了,她不会点破,却未必会阻止旁人点破。
皇后出身武侯世家,如今娘家却被自家丈夫打压,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隐忍不发的情绪,总会有一日铺天盖地而至。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明帝这位子也不知还能坐多久。
第42章 苏澜软肋
重阳一过,空气中已带上一丝寒气,苏澜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执笔的手禁不住抖了抖。[]红枣在一旁给苏澜缝一件新的秋衣,上边绣了朵朵盛开的寒梅,看着很是精致。
莫非白早些时日送了一批极好的布料来,红枣每年都会给苏澜缝上几件衣裳,倒不是说将军府请不起绣娘,只是事关苏澜,她总爱亲力亲为些。苏澜也懒得阻止,总归是她的兴致。
“我想要一只大熊。”苏澜在宣纸上涂涂画画,描出一头大白熊。
她总是对那只被莫非白掳走的大熊念念不忘。
红枣手中针线穿梭,道:“等过些时日大公子差人送了皮子回来,奴婢就给郡主绣。”
“冬季很快便要到了呢。”苏澜放下画笔,踱到窗前,往年这时候宫中早给有一批赏赐下来了。
苏澜垂头一笑,道自己想这些做什么!
“郡主,郡主饶命!”一声凄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窜进一个一身狼狈的人,许久不见的青鱼紧随其后。
苏澜神色一暗,弄出这么大动静,只怕一会将军府内的人都该聚集到澜院了。苏澜递了个眼色给红枣,红枣会意地放下针线,走了出去。
“梨香。”苏澜仪态万千地坐在贵妃椅上,托着下巴。
梨香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郡主饶命,梨香知错了,求郡主大恩大德放过梨香吧。”
她的声音奇大,唯恐苏澜听不到一般。
青鱼上前,长腿一伸,将她踹到一旁。梨香瑟瑟发抖地佝偻在地,涕泪横流。
苏澜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声音轻柔动听的问青鱼:“青鱼,出了何事?”
“奴婢知错,一个不查让她跑了出来。”青鱼冷声道。
不消一会,红枣快步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地冲苏澜点了点头。
苏澜将目光投向梨香,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啊。”
她的声音轻柔甜美,带着惯有的软糯,梨香没由来地抖了抖身子,哭得更欢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求郡主看在奴婢尽心伺候了郡主这些年的份上,饶过梨香一回。”
“饶你一回?”苏澜慢悠悠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梨香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本郡主饶你,谁又来饶了本郡主?你一路哭喊着过来,无非是想让将军府众人知道,我苏澜不过是个草菅人命、苛待下人的草包罢了。到了这一步,你竟不知悔改,还想着将我拖下水呢。”
“梨香,你当真是好算计啊。”
苏澜淡笑着甩开她的下巴,梨香伏在一旁,眼神躲闪。
“我本不想杀你,折磨一番也就过了,毕竟如你所说,好歹十来年的感情了,哪怕是一条狗,本郡主也不该下得了手才是。”苏澜俯视着她,眼中带上一丝血红,“但是你竟然这么想死,本郡主成全了你便是。”
“方才红枣已出去交待了,今日无论澜院发生何事,旁人皆不得靠近。郡主的贴身丫鬟犯了大事,勾结外人意图对郡主行为不轨。你说,有几人会同情于你?在这将军府里,我到底是主子,主子说是就得是是,你以为你往日积累再多的人脉又如何?不会有人为了个叛主的死人与主子作对。”苏澜一字一句地说道。
梨香眼珠一转,快速地挪动到苏澜面前,扯住苏澜的裙摆哭道:“奴婢知错了郡主,奴婢也是没有法子啊。若是奴婢不按皇上说的做,奴婢,奴婢会死啊郡主,求郡主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饶过梨香一回,梨香今后定当全心全意伺候郡主。”
她声音沙哑,额头已有血渗出,看上去极为可怜。
苏澜定定地看着她,就当梨香以为她会饶过自己时,苏澜却冷笑一声,将裙摆从梨香手中抽出,“别碰我,我嫌你脏!”
苏溪匆匆赶来,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他上前将苏澜护在身后,冷眼看着梨香。
“好个下贱的丫鬟!你还有脸来求情?”苏溪冷声喝道,“你既然听皇上的话办事,那你倒是去求皇上!我将军府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来人啊,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苏溪显然是怒极了,苏澜握着他的双手,道:“二哥莫要冲动,她还杀不得。”
“没错,我是皇上的人,谁也不能杀我,除非你们想造反。”梨香似乎有了底气,慌忙站起身来,又被青鱼一脚踹翻。
她捂着肚子,眼神怨毒地瞪着苏澜。
“你方才也说了,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本郡主饶你不死。青鱼,挑断她手筋,关在柴房里,留一口气就是。”苏澜无视梨香的眼神,交待道。
她心中的不忍,早在梨香进门那一刻便消失殆尽。果然是不能心软的。
梨香一听,再也顾不得,与其变成个废人,不如做最后一搏。她看向苏澜,咬牙道:“郡主还有把柄在我手中!”
“哦?”苏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本郡主倒是不知道,你何时握了本郡主的把柄?”
梨香咬咬唇,豁出去一般说道:“莫公子是剑无痕弟子一事我还未汇报皇上,若是郡主放过我,皇上永远不会知道这事。但若是郡主执意如此,说不得皇上马上便会得知此事。”
苏澜听罢,水袖一甩,俯下身子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倒是聪明。”
她的软肋不过是家人与莫非白,梨香倒是看得分明。
苏溪此时只恨不得将梨香千刀万剐。
梨香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她终于躲过一劫。然而下一刻却坠入地狱。
“你倒是说去。”清冷的声音传来,莫非白面容冷峻不带一丝温度,看向梨香的目光就像看个死人。
竟敢拿他威胁苏澜,这种人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莫大哥!”苏溪双眼一亮,“来得正好。”
“皇上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我行的正坐得直,皇上还能平白地处置了我不成?何况如今我是阿澜的未婚夫,以皇上对阿澜的疼爱,哪怕他再想杀我,也无可奈何!”莫非白走到苏澜身旁,俯视着梨香道。
梨香不死心地喊道:“皇上总会寻着机会除了你的!你们放过我,我替你们保密!”
“越霖。”莫非白开口道,“拖出去挑断手筋脚筋,拔了舌头关着。”又转身看向苏澜,声音中带上温度,“哪天进宫了将人还给皇上。”
苏澜淡笑着点头,既然杀不得还给他便是了,好歹还能震慑震慑那人,让他知晓将人安插在她身边是何种下场。
一抹红色落到梨香面前,越霖妖魅一笑,提起梨香往外走。
“放开我,我是皇上的人!”梨香挣扎着尖叫道,“贱人,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的贱人,青天白日里勾结外男,在院子里搂搂抱抱不知廉耻,你不配为郡主!”
苏澜别开脸,咬咬唇不说话。
她自问待梨香是极好的,纵使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亦不曾想过要她性命,哪怕将她交给青鱼依然心中不忍,还曾动过心思饶了她算了。
梨香今日这番作为,无疑在她心上狠狠捅了一刀。也罢,至少知道今后绝对心软不得。人善被人欺,她绝不会再忍让。
莫非白捏了捏她软软的掌心,无声地给予安慰。
苏澜强打起精神来,将苏溪送出了澜院,回头看着澜院其余的下人冷声道:“梨香的下场你们瞧见了吗?本郡主今日将话撂在这儿,他日若是谁背叛了本郡主,梨香的下场便是你们的下场。”
一众下人们应是,苏澜摆摆手示意他们散开。
“与梨香接头那暗卫已换成我的人,你莫要担忧,不会出事的。”莫非白轻声道。
苏澜瘪瘪嘴,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低下头来,双肩微微耸动。
“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可以?”苏澜嗫嚅着。
莫非白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
搂搂抱抱什么的,该做的时候还是要的。
第43章 元鸠心思
元鸠已经好些时日不曾来将军府串门,苏澜心中担忧,特地差红枣过去询问了一番。
“红枣姐姐,我家小姐是害羞了。”清灵一见着红枣便挤眉弄眼地说道。
奶娘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了几句,算是默认了。自家小姐心性纯良,若是……那最好不过了,将军府门风正,自家小姐又与郡主是好友,那苏二公子也是个有前途的。
红枣打量着院里正自个儿比划的元鸠,十二岁的小姑娘香汗淋漓,娃娃脸白里透红,一袭玄青色的衣服显得素净又干练。
配二公子也是使得的,将军府素来没那些劳什子规矩,对姑娘极为宽厚,元鸠嫁到将军府也无需担忧被拘后院。她又是个良善的,若是真成了,自家郡主反而不必担忧姑嫂问题了。
想来奶娘心中也是有一番打算的。
红枣微微颔首,丝毫不介意为元鸠说好话:“元鸠姑娘素来是个好的,京中女子鲜有人能入得了郡主的眼,可见元鸠姑娘非同凡响。”
她想了想,又转头笑道:“元鸠姑娘当与郡主常来往才是,这些日子郡主总常在奴婢耳边念叨,这不特意差了奴婢前来询问,也不知元鸠姑娘过几日可要一同前去国安寺上香祈福。”
“国安寺?”元鸠此时已踱到红枣面前,睁着一双杏眼问道:“郡主何时喜欢这些无聊的把戏了?”
红枣不知如何应答,苏澜自梨香一事后总有些精神不振,上香祈福还是她提议的,只当是出门散散心。苏澜想起上回国安寺一游并不尽兴,便也应允了她的提议。[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因着梨香一事,郡主这些日子有些不快,奴婢便说京中贵女闲暇时总爱上香祈福,听闻国安寺最是灵验,郡主便想着去给将军与大公子求个符,也求个心安。”红枣斟酌一番,开口道。
元鸠虽对梨香一事极为好奇,见红枣有些为难,也极有眼色的不去追问,总归见到苏澜后她自然会说。
倒是奶娘深思了一会儿,迟疑道:“恕老奴多嘴来了,梨香那丫头确实有些失分寸。按理说下人便该有下人的样子,老奴瞧着梨香……只怕是个有心思的。”
她也不好只说梨香总有些怂恿主子犯事的意味,总归是外人,说这番话也是看在了元鸠与苏澜关系极好的份上。
“是这么个理。”红枣颇以为然的附和,“届时还请元鸠姑娘多劝着些郡主。”
元鸠自然应下。
红枣见元鸠应允,也不多留,急急忙忙地回将军府复命去了。
“梨香只怕是那位的人。”奶娘分析道,老安远侯对元鸠说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她看似鲁莽天真,实则心思歹毒,安阳郡主也是个可怜的。”
她叹了一声,拿余光扫了两眼自家小姐。
元鸠接过清灵递来的帕子,边擦着脸上的汗珠子边说道:“奶娘,我去一趟将军府。”
她心中对苏澜颇为怜惜,恨不得马上在她身旁安慰。
奶娘眼中闪过一缕光亮,脚底生风地下去安排。
……
苏澜懒懒地靠在贵妃椅上,双眼微眯,无精打采地嚼着一块糕点。听了红枣的汇报后难得地伸了个懒腰,总算有了些精神,她直起上身,声音中似乎带上一丝愉悦。
“你是说阿久那日撞到二哥,对二哥起了心思?”
“是清灵那小丫头说的,奴婢瞧着奶娘似乎是默认了。”红枣毕恭毕敬地答道。
“那敢情好呀!”苏澜眉开眼笑地站起身来,“侯爷临行前还托我给阿久挑个好人家来着,咱将军府可是顶顶的好人家。我去问问二哥去。”
说着便要往西院去。
“郡主还是先看看元鸠姑娘的意思再说,贸然去问二公子只怕会落了元鸠姑娘的名声。”红枣急忙将她拦下,道。
苏澜后知后觉地敲敲脑门,恍然大悟般地看着红枣点点头。但她心中焦虑,确实一刻也坐不得了,只不停地在院里走来走去,看得红枣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不一会元鸠也到了。两个各有心事的小姑娘凑到一起,很快聊了起来。
元鸠见苏澜眼底泛青便知她这几日并未休息好,苏澜皮肤生得白嫩,这几日显然憔悴了不少。元鸠当下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梨香真是……好不知好歹!若是在侯府,我定是要将她发卖了的。也就你心善还将她留在府里供着。”她愤愤然地看着苏澜,显然对她的做法大为不赞同。
哪有将叛主的丫鬟养在府里的说法?岂不是告诉别人她好欺负不成?
苏澜不甚在意地拍拍她的手,说道:“如今她也是个废人了,养着也不费事,等哪日进宫了我便将她还回去,不碍事的。”
确实是不碍事,在她看来梨香心高气傲,变成废人远比发卖了更让她痛苦。何况到时将她送回皇宫,她只怕想死都难了。
但这都是她咎由自取,苏澜并不自觉残忍。前世将军府一百多口人死于新帝刀下,可少不了梨香的一番功劳。
“皇上也真是糊涂!”元鸠气得直瞪眼,“哪有舅舅这般算计自己外甥女的?他还欠着将军府一条命呢,当年若不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元鸠一下子捂着了嘴,不安地看着苏澜。
祖父说了,这事决不能让郡主知晓,就怕万一郡主冲动进宫质问皇上,虽说皇上不一定会责罚郡主,却到底伤了情分。
苏澜淡淡一笑,抿一口热茶,舒服地喟叹一声,道:“阿久不必担忧,如今我还不能与他撕破脸皮,我有分寸的。但他毕竟做了这等伤人心的事,不惩戒一番只怕不长记性。左右他对我也有几分真感情,倒不如就用这几分情分伤他一伤,也让他知道这被亲近之人背叛的痛苦。”
她知道将军府如今尚需要明帝的庇护,自然不会冲动行事。但若轻易了结,心中又有怨气,倒不如寻个机会好好刺激刺激明帝。
蚂蚁再小,咬在身上还是会痛。
“总会寻着机会的。”苏澜转了转眼珠子,面上满是掌控一切的自得,“对了,听闻那****遇到我二哥了?”她话题一转,贼兮兮的盯着元鸠的双眼看。
元鸠脸一红,羞答答地低下头,道:“还不曾向二公子致歉,那日是我莽撞了。”
“无碍,左右我二哥也不是个小气的。”苏澜拍胸脯保证。
元鸠的头垂得更低了。
苏澜会心一笑,若是二哥也有意……她还是书信一封请示大将军的好。
苏澜见好便收,又扯了些有的没的,直说的口干舌燥。最后两人约定了再过两日一同去国安寺,元鸠方带着奶娘与清灵告辞了。
第44章 太子选妃
晚间用膳的时候,苏澜状似不经意般提起元鸠,随后不动声色地将注意力投在苏溪身上。[]
苏溪动作一顿,想起上回在澜院外撞着的通红的大包子,清逸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是个有趣的姑娘。”
苏澜双眼发亮,乐不可支地放下碗筷,道:“二哥也有这种想法?阿久可是侯府唯一的姑娘,心性极好,不骄不躁,京中其他贵女可是远远比不上呢。”
她巴拉巴拉数出一大堆元鸠的优点来,饶是苏溪再迟钝也听出端倪来了。
“小四,你怎的总是想这些有的没的?”苏溪有些哭笑不得。
“小四也给三哥瞧瞧哪家的姑娘好呗。”苏北凑上去说道。
苏澜瞪他一眼,道:“毛还未张齐便想着些风花雪月之事,不害臊!”
苏溪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北委委屈屈地揪着衣角,道:“小四比我还小。”
“我那是赐婚,你也比得?”
苏北毫不意外地又落败了。妹妹如今真是越来越粗暴了,他总是说不过她。
第二日,宫中传来圣旨将为太子齐文哲选妃,日子定在太子生辰。
苏澜愣了许久,懵懵地看向苏溪,说道:“怎会如此匆忙?”
太子生于仲冬,生辰恰是十一月初,过了生辰也方满十六,选妃确实早了些。
按理说选妃是皇室大事,本应从长计议才是。何况太子妃可谓未来一国之母,如此仓促未免不妥。若是太子妃品行不端,可真真是为祸苍生了。
“选的是侧妃。”苏溪面露无奈,摊上明帝这样的父亲,太子能长成如今这般性子也是难得,“听闻皇后为此还与皇上起了争执。”
皇后是个拎得清的,虽对明帝一往情深,但如今只怕也不剩多少感情了。明帝登基时若不是有皇后母族等一干武将相拥护,只怕这大齐早被那些个心怀不轨的重臣改了姓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如今明帝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反而对皇后母族多番打压。
皇后曾因明帝失去一个女儿,如今明帝又将主意打到她儿子身上,子女向来是母亲的逆鳞,也难怪她与明帝闹了。
“我进宫一趟。”苏澜心中有惑,说道。
皇后虽与她并不太亲近,但她心中对皇后与太子极有好感,何况如今明帝与她已生隔阂,皇后与太子若是能站到她这边,哪怕往后明帝再如何也无需太过担忧了。
苏溪了然,差管家下去备了马车,又对苏澜好生嘱托了一番方放了人。
苏澜前脚刚走,苏北后脚便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二哥,方才安弘泽说漏了嘴,太子选妃一事与小四相关!”他喘着粗气,一脸震惊,“小四呢?”
他寻视一圈不见苏澜踪影,不免乱了心神。
“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苏溪比他沉稳些,寻思小会,开口问道。
苏北摆摆手:“并无旁人知晓。”
他本与安弘等一众公子约好一同去郊外骑马,二人说起太子选妃一事,安弘泽得意忘形说漏了嘴。也幸而其他人尚未来到,否则自家妹妹只怕要名声不保了。
安弘泽再三保证绝不向第三人透露,他方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心思歹毒些的,便要说苏澜有了婚约还勾、引太子了。苏澜名声本就极差,若是再加上水性杨花这一条,那还真是说也说不清了。
“可有详细说了?”苏溪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有旁人知道便好。自家妹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三皇子,如今又摊上个太子,女娃娃长得好真是个麻烦。
“太子殿下向皇上求娶小四,皇上震怒。”苏北深吸一口气,说道:“别的便不知道了。当时皇上正与安太傅商议国事,晚间安太傅多喝了几口说了醉话,恰好被安弘泽那小子听了个正着。”
“小四哪儿去了?”苏北再次问道。
苏溪拧紧了眉头,道:“进宫了。”
苏北瞪大双眼:“完了。”
依苏澜的性子,明帝这回真是麻烦大了,随后麻烦也该降临将军府了。
苏澜进了宫门便急急地直奔未央宫。皇后今日精神有些不大好,大宫女特意与苏澜提点了一番,无非是让苏澜劝着些。
苏澜点头应是。皇后穿了一身素衣,许是与明帝闹掰懒得打扮,一张素净的小脸未施粉黛,眼底下微微泛青,显得有些憔悴。她一手撑住下巴,闭眼小憩。
苏澜放慢脚步,屏息候在一旁。
“安阳来了。”皇后睁开眼,抿一口茶,声音中透出一丝疲倦的沙哑。
苏澜极有规矩地行了礼,方开口道:“听闻太子哥哥一事后心中不安,想着贸然前去拜访太子哥哥有些不妥,安阳便自作主张进宫来寻舅母了,还望舅母莫要怪罪。”
“未出阁的姑娘去寻太子的确不太妥当,安阳如今行事倒是稳妥不少。”皇后欣慰道,“倒是有些人愈老愈糊涂了。”
最后说的自然是明帝了。
苏澜见皇后坦荡,自己若是扭捏,倒显得做作。她笑了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说道:“舅母正是说到了安阳心坎上了。”
她垂头想了想,又抬手抚了抚发髻,道:“安阳前些时日查了一些事,在柔姨面前安阳也就不隐瞒了,安阳查了娘亲的死因。”
她将皇后称为“柔姨”,显然此时承认的是她母亲闺中密友的身份,与明帝无一丝一毫的关联。
皇后并不意外,道:“你不怪本宫就好。”
“是有些不舒服,但若说责怪也是算不上的。”皇后在后宫浮沉这些年,苏澜并不打算隐瞒她的想法,与其遮遮掩掩让人不适,倒不如干脆些,“但人总归是有自己的立场,那日柔姨对安阳的提点安阳自是感激不尽的。”
“你这性子当真是越来越像长华了。”皇后揉揉额头,无奈一笑,“红鸢,去寻太子来。”
红鸢正是方才那大宫女。
“这未央宫本称为凤翎宫,是本宫进宫那年改的名儿。那年本宫风光大嫁,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的眼。”皇后将目光投向远处,似乎在缅怀些什么,“长乐未央。本宫也曾以为会长乐未央,嫁与心仪已久的男子,拥有这世间最尊贵的身份。纵使后来他做错再多,本宫也是能原谅的。”
“但,大抵感情总是经不起时间磋磨,本宫这回是真的累了。哲儿是本宫的孩儿,是本宫唯一的盼头,本宫可以受委屈,但本宫绝不容许本宫的孩儿受委屈。”皇后语气平缓,淡淡地看着苏澜道。
苏澜摸摸鼻子,心中疑惑,莫不是太子一事又与她相干不成?
“莫丞相家的公子是个好的。本宫曾答应了长华绝不让你沾这些腌臢事,但若是哲儿……本宫欠长华的只好来世再报了。”皇后叹气一声,道。
若是再听不明白皇后欲表达的意思,苏澜便当真是枉再为人了。
她后退一步,目光阴冷:“若是皇后娘娘执意如此,安阳也绝不妥协。”
她的命运自当由她做主,旁人若要干涉,便是鱼死网破她也在所不惜。
“今日这趟,便当安阳不曾来过。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安阳自认高攀不起。”苏澜福了福身,盈盈一拜,道:“恕安阳无礼,先行告退。”
皇后不愿委屈了太子,苏澜亦不愿委屈了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谈下去亦是无益。她进宫一来是为了打听太子选妃一事,二来则是为了拉拢皇后与太子。如今看向,太子一事显然与她有关,而正是因着这一事,她与皇后之间也算是谈崩了。
第45章 贵妃相邀
“你莫不是以为这未央宫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皇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俯视着苏澜道。[.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言外之意是她此刻是走不了了。苏澜面露讽刺,怪不得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本以为皇后是个拎得清,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娘定然想不到知道她真心相待之人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苏澜冷声说道,“当真是枉费我一片好心。”
若是知晓会有这么一出,她说什么也不会进这趟宫。
“随你怎么说。”皇后站起身来,迤逦多姿地踱到苏澜面前,道:“本宫是位母亲。”
苏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是位母亲与她何干?左右受委屈的是她苏澜罢了。
“皇上不会答应的。”
“总会有法子让他答应的,这点你无需担忧。”皇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疯子!苏澜后退一步,面不改色地回视她。
纵使明帝最后答应了又如何,哪怕是死,她也决不妥协。总归不过一条命罢了,她多活这些时日也算是赚了。
“母后。”齐文哲匆匆而至,看到苏澜极为诧异,“安阳?”
“安阳见过太子殿下。”苏澜此时对他也没个好脸色。
皇后付之一笑,似真似假的揉揉额头,道:“本宫有些乏了,哲儿与安阳好好聊聊。”
苏澜吊儿郎当地将头撇向一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回倒是说也说不清了。
“为何要这么做?”苏澜低头掰着自己的白嫩的手指,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单是徐贵妃与明帝二人已经让她愁得夜不能寐,如今又加上皇后,可谓焦头烂额。
“为何?”齐文哲轻笑一声,伸出手欲揉苏澜脑袋,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他不甚在意地收回手,道:“安阳,这是皇家欠你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父皇先害死了长华姑姑,如今又欲将你养得一无是处,我便要让他知晓即便是一无是处,你也可以是一国之母。我要让他知晓,自己做的孽害着的终归是他自己。”
苏澜抿紧唇,动也不动地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半晌,她伸出手挡住双眼,语气悲伤:“你也利用我?”
她唇角勾起,深吸一口气转向一边,道:“你们都一样,谁也别说谁更不是。皇上害了我娘害了我,皇后欲胁迫我嫁与你,而你……太子哥哥,我本以为你会与我站在同一立场,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人人都当我有多娇贵,也就我自己一人知晓,你们从未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也罢,受了这些年的纵容,总是要还的。既然要我嫁,我嫁便是了。只是太子哥哥怕是要成为大齐唯一一个娶了死人的皇子了。”
她无权无势,唯有背水一战。
“你不必威胁我。”太子背手而立,小姑娘背对着他,显得很是孤独,“我可舍不得将你拖下水,你这性子若是放在后宫,那还不翻了天了?父皇如今愈加糊涂了,我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而已。”
果然是母子,说出的话都不带重样的。
“何况莫非白……与他比起,我不过是个占着太子名头的纨绔罢了。若是我当真娶了你,我这太子之位怕是也坐不了多久了。”齐文哲感叹一声,道:“连东宫都来去自如的人,本太子可惹不起。”
虽说心中不满,却不得不承认莫非白确实比他出色。
“大哥哥究竟是谁?”苏澜耐不住好奇,扭头问道。
齐文哲似笑非笑,道:“你问他去。”
苏澜气结,险些没忍住揍他一顿。
“不知表妹可曾听说宋家小姐毁容了?”齐文哲道,眼中精光四射:“听说长了疹子,这都大半个月了还不曾消下去。”
苏澜若有所思,那宋舒玉虽不讨喜了些,但近来得罪的人可不就只她一个。
大哥哥待她果然是极好的。
“……那选妃一事,你打算怎么办?”
齐文哲嗤笑一声,若有其事地弹弹衣物,道:“自然是按父皇的意思做,送上门的联姻,本太子还求之不得呢。眼下三弟有徐家支持,我再无所作为,难不成等着你替我收尸?”
哪个要帮你收尸,晦气!
“太子殿下好算计。”苏澜了然,道:“你明知皇上会生气,偏要反其意而行之,皇上为打消你的念头必然会为你安排选妃事宜,届时京中贵女自然奔涌而至,倒是给了你一个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皇位当真这般重要?”她低头喃喃道。
齐文哲心中苦涩,皇位……他不得不争,只是如今被推至这位置,一切便由不得他。若是不争,他必会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母后的话,你便当没听过。走吧,本太子送你出宫。”齐文哲压下心中杂念,说道。
苏澜绕开他,从一旁大步走过。
权势……说到底还是她太弱了,才会随时被人威胁。可她一个闺阁女子,除了依赖父兄,又该如何变得强大?
一路无话。
临近宫门,苏澜却被人拦了下来,来人正是徐贵妃身边的春桃。
“娘娘前些时日还说着许久不曾见到安阳郡主,这不今早还说着,郡主便进宫了,因而特意差奴婢前来请郡主一叙。”春桃笑意盈盈,道。
苏澜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只怕徐贵妃又想了什么破主意。人说吃一堑长一智,有的人却总似忘了带脑子一般。
齐文哲不悦地冷哼一声。
苏澜敛下眼睑,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她微微颔首,道:“本郡主先与太子哥哥说几句话。”
春桃往后退了几步,眼中透出一丝轻视,娘娘说的果然不错,安阳郡主这是又攀上高枝了呢。
苏澜踮起脚尖,轻声道:“太子哥哥,不若我帮你如何?”
齐文哲挑眉。
“你去寻皇上来,便说贵妃来寻我前去一叙。”苏澜说道。
“表妹,整个京城都知你与父皇生了隔阂。否则徐贵妃何来的胆子来邀你一叙?”齐文哲勾唇一笑。
苏澜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道:“皇上若是当真不喜我,何必忍我这些年?直接弄死了便是。徐贵妃既有胆子相邀,怎么的也该让她掉层皮才是。此番前去她必会为难于我,届时哪怕皇上不惩处于她,心中也会有一番计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总会派上用场。”
“你我目的一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虽说我心中对皇后不满,但眼下也只得靠你了。该如何做,想来太子哥哥也是心中有数的。”
苏澜眸中暗流涌动,也不多做停留,带着红枣与青鱼跟在春桃身后。她心中笃定齐文哲定然会帮她,但为确保万无一失还需将青鱼带在身边,必要时候还能争取些时间。
“幸而你最终还是站到我这边。”若是选了齐文锦,这般聪慧的姑娘,他倒不知如何下手了。
“不知娘娘找安阳是为何事,此次进宫匆忙还未来得及见见舅舅,这可如何是好?”苏澜蹙紧眉头,故作姿态一番。
走在前头的春桃心中嗤笑,谁不知这安阳郡主如今与皇上是彻底生分了,听自家娘娘说那日安阳郡主生辰皇上还摆了脸色,可见这刁蛮的小贱人这回是没了靠山了。一个没了靠山的闺阁女子,还不是任人揉捏?
还满口的未来得及见皇上呢,估计是皇上根本不想见她!
虽说心中思绪万千,春桃面上依然恭敬,道:“娘娘的事,奴婢们不敢妄加揣测。”
你自然是不敢揣测。苏澜淡笑,徐贵妃……这般鲁莽没眼力的女人,难怪明帝选的是她了。
向来是愚笨之人好掌控。
第46章 苏澜受辱
与未央宫的端庄大气不同,徐贵妃寝宫可谓奢华至极,奇珍异宝摆满了正殿,珠光宝气得很。.苏澜暗自咂舌,估计徐贵妃是把所有的御赐之物都摆上了吧。
许是近来性情舒畅,徐贵妃一袭宫装华裙,头上插几支镂空雕花金步摇,装扮得体,眉眼含情,端的是雍容华贵。
苏澜上前福身道:“安阳见过贵妃娘娘。”
徐贵妃眼皮微抬,似是没见到苏澜一般。
明眼人都看得出徐贵妃这是与她端架子了。苏澜眼珠一转,她可不愿傻乎乎地半福着身,腰酸背痛得很。
她柔柔一笑,毫不在意地站直身子,饶有兴致地抬头打量徐贵妃。
“好没教养的丫头!”徐贵妃拍案而起,厉声呵斥道:“本宫还不曾开口让你起来!”
苏澜掩嘴惊呼一声,万分诧异,道:“是安阳鲁莽了,还以为娘娘不曾看见安阳呢。”
徐贵妃气结,高耸的胸脯激烈起伏,苏澜哎呀一声,关切道:“难不成娘娘当真……哎呀,安阳这便去寻太医来,这身子不好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句不好听的哪天就……”
她这话显然是在说徐贵妃有病了。
春桃见自家贵妃气得说不出话,忙上前一步,大声道:“安阳郡主这不是在诅咒娘娘吗?好歹毒的心思!”
话毕自觉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抬起下巴洋洋得意地看向苏澜。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狗!
苏澜神色一变,脸色苍白地看向春桃,似是被吓着了一般。
春桃心中得意更甚,这安阳郡主往日可是嚣张得很,想不到如今竟流落到连她一个宫里的下人也能教训的地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青鱼暗自握紧双拳,神色冰冷,阴寒的目光似毒蛇一般缠紧春桃。
若不是为了郡主的计划,这放肆的女人早该被她解决了。
红枣此时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地候在一旁。她心知苏澜是个有主意的,向来只有她欺负旁人,那宋家小姐便是个例子。徐贵妃这大宫女,今日怕是要保不住了。
也罢,扳倒徐贵妃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好歹也该收些利息。
“安阳啊安阳,如今你竟还不知收敛,本宫看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徐贵妃缓过气来,面带嘲讽。
苏澜生辰那****虽未到场,但该知晓的她也是知晓的。京中如今都传遍了,这安阳郡主嚣张了这些年,也是吃些苦头的时候了。幸而如今她的锦儿与她已再无一丝关联,倒不怕牵连了。
先前被苏澜设计吃了不少亏,难得有机会翻盘,徐贵妃自然不会错过。
她站起身来,头上的珠钗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苏澜惊恐地瞪大了眼,连连后退,揪着裙摆的双手颤抖不已。
“本宫听说太子选妃一事倒是与你有些关联,也难怪你会甘心放弃锦儿,原是攀了高枝便看不上锦儿了。你还当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安阳郡主呢?本宫瞧着你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小蹄子!”
“先是本宫的锦儿,再是莫丞相家的公子,如今倒换成太子了。本宫倒想知道你给太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般灵验,也给本宫瞧瞧?”徐贵妃步步紧逼,直至将苏澜逼至墙角。
苏澜无措地摇头,凤眸含泪,楚楚可怜,道:“没有,我不是……”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给人一种她无比心虚的感觉。
“你没有?哼,本宫瞧着你倒是与你那早死的娘亲一样,都是个口是心非的!”当年她没少受长华公主的气,若不是有长华相护,皇后的位子怎么也该属于她才是!
苏澜咬紧牙关,她最恨的便是旁人拿她亲人说事,偏偏徐贵妃是个没眼色的,还当自己戳到苏澜痛处,面上得意更甚。
“也幸亏那贱蹄子死的早,留下你这祸害折腾皇上,本宫真恨不得替皇上掐死你。平日里惹是生非也就罢了,偏还总是与外男牵扯不清,也真是不害臊。”徐贵妃冷嘲热讽,丝毫不介意苏澜越发苍白的脸色,她巴不得苏澜越不痛快越好。
“你……我要告诉舅舅!”苏澜喊道,“红枣,快去找舅舅,我是舅舅最疼爱的安阳郡主,你……你等着受罚吧!”
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下不止春桃,连最低等的小宫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当自己是先前的安阳郡主呢!
红枣挣扎地看了苏澜一眼,拔腿便跑。
“把她给本宫拦下来!”徐贵妃冲春桃大喝一声,随后怒视着苏澜,道:“皇上日理万机,你还真是不知好歹!本宫今日倒要替皇上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懂事的外甥女。来人啊,把她给本宫拿下,掌嘴二十!”
苏澜眼中幽光闪烁,掌嘴二十?只怕到时她二哥都认不出她来了!
她故作惶恐地将徐贵妃一把推开,一个闪身躲到青鱼身后,嘴上不依不饶地叫道:“舅舅不会放过你们的!谁敢打我,我是身份尊贵的郡主,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滚开,都给本郡主滚开!”
“一个空有名号的郡主罢了,本宫贵为皇妃,还教训不了你不成!都给我抓住她,谁先抓住她,本宫重重有赏!”
正殿中彻底乱做一团,连公公传报的声音也盖了过去。苏澜倒是听到了,她故作慌乱地从青鱼身后跑出,正好被一个小宫女压住,春桃趁机上前将她揪出,连拉带拽将她拖到徐贵妃面前。
“娘娘,抓住这个小蹄子了!”
苏澜拼命挣扎,春桃怒目一瞪,将她甩到地上,朗声喝道:“我劝你还是识相些,说不准我还会下手轻些,不然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蛋可保不住了!”
明帝此时已一脚踏入正殿,雕花屏风将他挡了个正着,里边的人看不到他,他却将里边的情况瞧了个十成十。
那是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外甥女,他最疼爱也最亏欠的妹妹唯一的女儿,如今却被一个下贱的宫女出言威胁。
“安阳让儿臣来寻父皇,说是怕徐贵妃会对她出手。”太子齐文哲在旁边低声道:“如今京城中都传遍了,说是安阳与父皇……想来徐贵妃也闻到风声了。”
福公公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皇上虽对安阳郡主刻意纵容,但这十来年的感情可是真真的好啊,否则哪个愿意忍受个胡闹的郡主这么久?
苏澜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却倔强地不吭一声。
红枣也被太监宫女擒了下来,压着跪在一旁。
“皇上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发簪凌乱,狼狈不已,却毫不畏惧地抬头狠瞪着徐贵妃,“郡主不怕,奴婢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受一丝伤害!”
她深吸一口气,尖叫一声,卯足了劲往苏澜身边冲去,奈何一旁的宫女气力极大,硬是将她拽住不动。
“红枣,红枣!”苏澜尖叫着便要爬起来,徐贵妃眉头一皱,春桃极有眼色地将苏澜再次掀翻在地。
苏澜趴在地上,凌乱的衣裙,苍白小脸,外翻的衣袖露出一截被掐得青紫的小臂。她无力地抬起下巴,无助地抬起手臂,咬唇委屈不已。
第47章 明帝出手
“往日仪态万千的安阳郡主,如今却像条丧家犬一般趴在本宫面前,这滋味……不是郡主是何感想?”徐贵妃看着狼狈的主仆三人,得意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超多好看小说]
“大哥哥,大哥哥救我!”苏澜低声嗫嚅。
屏风外侧齐文哲已是满脸怒意,他将目光投向明帝,道:“恕儿臣鲁莽!”话毕抬腿便要往里走。
“站住!朕的外甥女,朕自会做主。”明帝横眉一扫,福公公忍不住抖了抖身躯,皇上这是生气了。
明帝此时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虽算计了苏澜,心中对她却还是疼爱的。这些时日刻意忽略苏澜不过是怕苏澜察觉一切后对他心生厌恶。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虽说有些居心不、良,但到底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如今自己捧在手心的娃娃被人欺凌,却开口向别人求救。他心中可谓百味杂陈,别扭到了极点。
苏澜等了半天,见明帝还没个动静,不禁也有些急了。她为了这出戏可都伤了自个儿了,若是明帝再不来为她出头,那还真是亏大了。
“皇上不会来救你,太子也不会来。郡主你啊,还是歇了这心思吧。”春桃掩嘴而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极有意味地看着苏澜,“倒不如郡主跪下求求奴婢,奴婢也当一回这人上人?”
苏澜哭得直打嗝,心中将明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朕也跪下求你如何?”明帝大步走近,威严的脸上满是怒意,看向春桃的目光几乎要结成冰。
“皇上!”徐贵妃惊呼一声,反应极快,一脚将春桃踹开,喝道:“好个没大没小的下人,你当本宫是死的不成,胆敢当着本宫的面对安阳出言侮辱!”
欲盖弥彰!齐文哲垂首撇嘴,整个宫殿的宫女太监哪个不是听命于她,何况方才在屏风外侧早将她的所作所为看了个遍。.此时推出个替死鬼非但讨不了巧,还平白寒了人心,只怕往后这宫里的宫女都不会尽心为她办事了。
殿内的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徐贵妃那一脚显然是下了狠劲,春桃此刻捂着痛处龇牙咧嘴地缩在地上。
红枣青鱼趁机挣脱束缚,三两步奔到苏澜身旁将她扶起。苏澜此时完全是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往日白里透红的小脸只剩苍白,一双灵动的大眼呆滞无神,衣衫凌乱,头上的珠钗都掉了几支。
“可怜见的,可把本宫心疼坏了。”徐贵妃装摸做样地用帕子轻拭眼角,眉头轻蹙,看似万分心疼。
苏澜警惕的看着她,惶恐地倒退了好几步,不想一个不查撞到明帝身上,她娇躯一颤,瑟瑟发抖地弹开,揪着裙摆一溜烟跑至角落,方安心地瘫坐一团。
大殿里静的出奇,徐贵妃暗自捏紧帕子,余光扫至春桃,心中恼怒,只恨这小蹄子不懂看人眼色。
春桃似乎方回过神来,她面上惊恐,连滚带爬地跪倒在明帝面前,连连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开恩啊……”
哪知她话一出口,苏澜却似受惊一般,凄厉地尖叫一声,在角落里缩紧身子,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来人啊,将春桃拖出去乱棍打死!”徐贵妃喝道。
想来她也清楚此事不能善了了,本想私下教训一番苏澜,却被皇上逮了个正着,如今只能弃车保帅。
总归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罢了,死了便死了,心腹往后再培养便是,当下之急是将她自己从这事中摘除出来,免得惹一身腥。
“求皇上为郡主做主!”红枣见势,拽着青鱼一同跪下,嘭嘭的磕了好几个响头,“我家郡主向来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娘娘邀郡主前来一叙,却出了这样的乱子,奴婢有负公主与太后嘱托啊!”
一席话既将徐贵妃牵扯了进去,却又极机智的不点破徐贵妃的算计。明帝多疑,最后一句并未提及将军府,反倒说了先去的太后与长华公主,以此勾起明帝的愧疚之心。
若非形势严峻,苏澜都欲鼓掌欢呼了。
纵使明帝今日不惩处徐贵妃,她也到底落了个纵容下人以下犯上的恶名。
明帝自始至终未置一辞,只静静的看着徐贵妃,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春桃被宫女拖了下去,她难得的聪明了一回,知晓若是自己供出徐贵妃,非但救不了自己,反倒会拖累宫外的亲人。
平常百姓如何能与官家作对,只盼自己死后徐贵妃能看在自己为她挡了一灾的份上善待她的亲人。
苏澜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极为失望地看了明帝一眼,朝红枣青鱼二人道:“走吧,扶我回将军府。”
她气若游丝,凤眸蓄泪,却强撑着不落下。
红枣咬咬牙,见明帝仍无反应,只得作罢。她快步走至苏澜身旁,伸出手将她扶住。苏澜对着太子无力一笑,抬起手臂,略微地整理了一番凌乱不堪的发丝,一低头眼泪便噗噗地落了下来。
“劳烦太子哥哥派人出宫传个话,安阳想来是没力气回府了。”她捂着胸口喘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着平稳,“不知大哥哥能否进宫接我一趟。尽量,尽量瞒着二哥。”
她戏做的太真,齐文哲一时有些分不清真假。
“昔日万千疼爱,如今丧家之犬。呵!”苏澜哽咽,软软的靠在红枣身上,“让……皇上见笑了。”
苏澜心知过度柔弱固然更惹人怜爱,但明帝与旁人多有不同,她自幼被娇惯着长大,大家气度无论如何也是输不了的。过之犹不及,她向来骄傲,一味示弱明帝定然生疑。
“来人,按郡主说的做。”齐文哲未开口,徐贵妃急忙表态,妄图掩饰些什么。
苏澜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无助地看向齐文哲:“太子哥哥……”
“放心。”齐文哲对着身旁的小太监吩咐几句,小太监点头,转身往外走。
苏澜松了口气,抬眼望向明帝,眸中如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沉静,而绝望。
“为何不救我呢?”她嗫嚅着,咬咬下唇,声音蓦地变得尖利:“连你也不想我好过!为什么!你害了我娘,算计了我,我都原谅你了,可是……可是你为何不救我呢?”
“安阳这是说什么胡话呢?这可是大不敬啊!”徐贵妃尴尬一笑,看似为苏澜担忧,实则给她扣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
想来安阳郡主的好日子是真的到头了,连皇上都不愿再为她出头。
明帝眼神犀利地扫了徐贵妃一眼,环视一圈正殿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冷笑一声,道:“朕倒是不知道何时一个宫女也能对朕亲封的郡主出手了,是何人指使你们,朕也懒得问了。安阳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今日她宫中受辱朕也难辞其咎。福泰,你看着办吧。”
福泰正是福公公。他诚惶诚恐地拭了拭额头的冷汗,摆出一副秉公执法的样子,道:“殿中所有宫女太监,以下犯上,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第48章 委屈
五十大板,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苏澜对此满意至极,这批宫人是不能用了,正巧她与太子可趁机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来,倒也不枉费她演这一出苦肉计了。
她感激地看了福公公一眼,又将目光投向明帝,撅着嘴赌气将头扭向一边。
徐贵妃自知估算错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总归是几个下人罢了,她还是输得起的。都怪安阳那小贱人,自己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
“安阳随朕来。”明帝叹气一声,语气轻柔。
到底是心疼她的,这一身狼狈的模样,看着忒惨了些。也怪他近来刻意忽略,平白让苏澜受了委屈。
苏澜张张嘴,双眼酸涩,喉咙似乎干哑得厉害。她吸吸鼻子,轻声道:“等大哥哥。”
话毕疲倦地闭上双眼,再也不愿开口。
她身心俱疲,多说一句都觉累得慌。
今日经历的一切让她心寒,都说皇后与长华公主关系密切,却为了自己的孩儿不惜对昔日好友的女儿出言威胁。她本以为她与皇后阵营一致,却不知根本无人在意她这小角色。
穿越到大齐已半年有余,一次次推翻认知,一次次遭遇背叛。她如今只得抱紧明帝这条大腿,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因着与明帝关系破裂,她可谓吃尽苦头。(.无弹窗广告)若是往常,皇后即便心有龌龊,也定然不敢直言于她。
徐贵妃更是个捧高踩低的典型。今日这一切无不在提醒着她,她需要靠山。
她虽心有不满,却不得不强压下去。深闺小姐若是依靠自己出人头地,几率几乎为零。她不愿冒险,只得选择低头。
“容安阳放肆一回。”苏澜挣开双眼,鼓足勇气直视明帝双眼,道:“我娘可是皇上……”
明帝神色一暗,双眼锐利,不徐不缓地扫了一旁掩嘴惊呼的徐贵妃一眼,道:“是朕失算。”
苏澜得到答案,趴在红枣肩头痛哭出声:“竟然……都是真的,我本还当是他人挑拨离间……”
“红枣,出宫。”
她再不看明帝一眼,任红枣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徐贵妃对她出手,明帝却未必会就此放弃她,眼下徐贵妃已损失一批宫人,显然是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苏澜心中有怨,自然不会就此作罢。知晓长华公主死因的人寥寥可数,徐贵妃身居后宫更不可能得知。她要做的便是将徐贵妃拖下水,她知晓的秘密越多,明帝对她便越是忌讳。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徐贵妃虽好拿捏,却是个没脑的,有朝一日难免会将一切捅出去。如今徐贵妃显然还有些用途,明帝为封她口必会愈加纵容她。徐贵妃贪心不足,总有一日,明帝会忍不下。
届时无需她动手,自有人收拾她。
明帝抿紧双唇,面上似结了一层霜一般,他微眯着眼看着苏澜渐渐远去。
徐贵妃假意抽噎两声,道:“都怨本宫,若不是本宫相邀,安阳便不会遭此劫难,也不会对皇上……”
明帝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贵妃娘娘好自为之。”福公公捏着嗓子道了一句,随后小跑跟上明帝。
“妇人之见。”齐文哲勾起嘴角,俊郎的面容舒展开来,笑若春风。
……
“本郡主一世英名,啧。”苏澜伸出双手,嫌弃的啧啧两声,“回去可怎么交待啊!”
她这副模样与前世也是有得一拼,若是二哥见着了,不知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红枣低咳一声,示意苏澜此时她们还在宫中。
苏澜会意,伤心欲绝地趴在红枣肩头,时不时发出一声抽泣。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却说小太监到了丞相府,一开口便是“安阳郡主宫中受辱,正哭着寻丞相公子呢”,可把管家吓坏了,晕头转向地直奔莫非白的小院,连着撞了好几回树。
小太监是个极有眼力的,安阳郡主瞧着便是与自家殿下一伙的,连着莫公子也该是一伙的。
莫非白听了管家的汇报,生生捏碎了手中茶杯。
这个不省心的丫头!
白衣飘过,管家回过神来发现自家公子早不见了影。
苏澜龇牙咧嘴地站在宫门前,守门的侍卫面上淡定,眼神却总不受控制的往苏澜身上瞟。
这安阳郡主往日最是风光无限,今日却……莫不是真如传闻一般,皇上已彻底厌倦了这爱惹是生非的外甥女,随她自生自灭了?
苏澜自是能猜到几分侍卫所想,却只当做不知。谣言愈演愈烈,于她便愈有利。
丞相府的马车悠悠而至,莫非白掀开门帘,一跃而下。苏澜可怜兮兮地往前疾走两步,身躯摇晃,看得莫非白心疼不已。
“疼。”苏澜瘪瘪嘴,露出手臂上青紫色的掐痕。
她皮肤向来白嫩,平日里哪怕蚊子咬上一口也是要红上好几日的。这满臂的青紫,倒不知何时方能消退了。
莫非白将她扶上马车,红枣二人随后跟上,却识相的坐在外边。
“也不算亏了。”苏澜含泪而笑,她本想嘻嘻哈哈的与莫非白炫耀今日的作为,却在见到他后心中委屈不已,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下,“皇后逼我嫁与太子,若是我再强大些她何至于此,没了皇上照拂我根本活不下去……”
憋了一天的委屈,终于宣泄而出。装哭了许久,终是来了回真的。
莫非白薄唇抿作一条直线,嫡仙般清俊的脸上染上怒意,他声音清冷,饶是苏澜也忍不住发抖:“我等不了了。”
再多等一刻,他的宝贝便会都受一分委屈。
等不了了什么?苏澜抬起泪目,愣愣的看着他。
连太子都忌惮他,他到底是谁?他最是见不得她受委屈,却愿放弃来日高官利禄权势才贵,必是笃定他有比当官更可靠的身份。
自古士农工商,她竟不知有何身份能比高官权贵更可靠。
“徐贵妃此次再度受创,想来也是撑不了多久了,徐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随时会反扑。我素来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却也是知晓徐家门生无数,届时若是一同施压,皇上未必撑得住。”苏澜压下心头疑惑,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轻拭着狼狈的小脸。
莫非白凝目看了一会儿,从一旁的暗格中取出一把桃木小梳,极耐心的梳理苏澜乱得一团糟得发丝。
他认真时候极有魅力,如玉的脸庞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漆黑如墨的眼眸似漩涡般,苏澜一抬眼便被牢牢吸引。
“皇上若是一心要拔除徐家,徐家必死无疑。能混到高位的人个个都是老狐狸,但凡有点眼色的都不会为一个迟早破败的徐家得罪皇上。”莫非白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支牡丹镶嵌珍珠的金簪别在发间。
苏澜摇头晃脑地沉吟片刻,对莫非白的看法颇为赞同:“大哥哥,你真厉害。”
哪怕明帝愿意放过徐家,他也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再抬不起头来。莫非白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又眉开眼笑起来的样子,心中满足。
前世……终究是过去了,如今小姑娘心中的是自己,他必会倾尽所有保她一世无忧。
第49章 相互算计
“折腾了一整天,也不算是无用功了。(.好看的小说”苏澜本想高傲的与明帝断绝关系,最终却不得不屈从现实。这里并非现代,皇权至上,有一国之君当作靠山无疑会得利许多。明帝算计她,她亦算计明帝,谁也没资格说谁。
太子利用她,她何尝不是在利用太子,这一滩浑水她是趟定了。
“只是这一身狼狈的,还不知该如何与二哥交待。”苏澜提起裙摆看一眼,又万分嫌弃的甩开,“明儿京中该传遍了,安阳郡主宫中受辱,皇上坐视不理。”
“徐贵妃心中了然却不得不三缄其口,想来会憋得难受。眼下皇上还未有大动作,若要将我除去,便该有大动作了。”
苏澜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徐贵妃定然没料到,从她将春桃派来请她那一刻便被她算计到底,先是激怒徐贵妃,随后在明帝面前受辱,甚至将长华公主一事曝出拖她下水。步步紧逼,不过是为了让徐贵妃以为时机已到对她出手。
徐贵妃沉不住气,哪天激怒了明帝,这颗棋子也该废了。
“皇上少年登基,留徐贵妃不过是为了与皇后母族势力相牵制,免得太子登基后外戚干政。徐家心太大,即使三皇子才高八斗皇上都不可能立他为储君,偏偏他还不自知。”
莫非白神色未变,语气嘲讽。
苏澜狡黠一笑,双眼微眯,恰似一只调皮的小狐狸。
“大哥哥,你究竟是谁?”
“很快便会知道了。”莫非白答道,伸手捏捏小姑娘气鼓鼓的脸颊。
苏澜并未直接回将军府,她这一身狼狈模样,说不得将军府又该是人仰马翻。等苏溪接到消息时,苏澜已换好衣裳面目一新了。
手臂上的掐痕醒目至极,莫非白不忍下手,将药酒丢给红枣。(.无弹窗广告)苏澜泪汪汪地嚎了许久,双臂被红枣搓得红通通的。
再疼也得忍住,若是不用劲儿,淤青便没办法消散。
这厢苏澜疼得龇牙咧嘴,苏溪与莫非白在外头听得同样不好受。
“小四今天演了这一出,无需多久皇上便该妥协了,他最是心疼小四。徐贵妃也该动手了,隐忍了这些时日,这下不知会出什么馊主意。”苏溪已知晓一切,心中忍不住对苏澜愈加佩服,步步为营,小四若是男子,前途必不可限量,“就怕到时小四应付不过来。”
莫非白手指摩挲着茶杯盖子,眼眸深邃:“徐家不会干涉这事。”
以徐贵妃一人之力,再如何也翻不了天去。
苏溪诧异地看他一眼,莫非白瞥他一眼,淡然道:“徐家的产业不错。”
苏溪一个激灵,双眼放光地看向莫非白,莫非白极有商业头脑他是知道的,既说出这番话便是要对徐家出手的意思了。世人皆以从商为最末,他却是知晓其中巨大利润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莫非白这些年笼络的钱财只怕比国库还要多上一些。
何况他有预感,莫非白身份绝不止普通商人这般简单。
“算上我一份如何?”苏溪斟酌一番,开口道:“总归是给小四存的嫁妆。”
莫非白自然应允。
苏澜受了惊,自然是不能再去国安寺了。元鸠前来探望,望着她青紫的手臂哀叹许久。
苏澜极聪慧,否则祖父断然不会挑上她。她与苏澜相识时间不长,却是真心认可这唯一的小姐妹的,见她受伤,自是心疼得不行。
“今儿一早府里的丫鬟便来与我说,京中如今都传遍了你昨日一事,便是街上的百姓都能道出几分来。郡主向来比我机灵,怎的这回倒将自己搭了进去?皇上也是个心狠的,这一身的伤就是我看了也得心疼,他怎就无动于衷呢?”元鸠双眼通红,原先还说今日一同上香,不想却出了这等事。
也怪徐贵妃心狠,连她都看得出那春桃不过是听命行事,皇上怎会不知?都说伴君如伴虎,想来是分毫不差的,初回京时谁人不说皇上最是疼爱安阳郡主,如今竟也能眼睁睁地看她受人欺凌。
帝心难测,幸而她是女子,女子不得入朝为官,也免了这些烦心事。
“还是莫公子有先见之明,我瞧着这些个当官的也无甚好出奇的,说不得哪日皇上一生气便将他们拖出去斩了。”元鸠揪着帕子,颇为愤愤不平,“当皇帝的怎能这般无情呢?”
苏澜拍拍她的手,她知元鸠为她抱不平,但这些话却是说不得的。
“你啊,平日在外头倒是个谨慎的,怎的一到我这儿便口无遮拦了起来?皇上再不对,做臣子的也只能忍着,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外头说不得便该给你扣个大不敬的帽子了。”
“我也就在郡主面前说说。”元鸠撇撇嘴,“这下郡主与莫公子是彻底绑在一块儿了,旁人都说你俩般配。”
这般配自然不是好话。苏澜不在意地笑笑,她巴不得所有人都不知莫非白的好,这样便无人惦记着他。
“眼下三皇子与太子年纪也不小了,朝中大臣也是时候该闹起来了。”苏澜垂头抚摸着衣裙上的绣图,红色梅花纹路清晰,活灵活现,也不知莫非白从哪儿寻来的绣娘,“三皇子有徐家自然不凡,但太子总归是正统。皇后娘娘与我娘关系匪浅,昨日虽对我出言威胁,但到底也不曾做些害人之事。徐贵妃……胸大无脑,本郡主都忍不住怀疑她能蹦哒至今日是皇后娘娘刻意放纵,毕竟对付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徐贵妃总比对付一个真聪明的旁人要轻松得多。”
“显然皇上不能护我一世,若想此生无忧,站对阵营便分外关键。三皇子如今自然不能容我,二皇子向来不争这些,其余的皇子尚且年幼。太子这边,我是不站也得站了。”
苏澜神色淡然,她倒不担忧太子有朝一日过河拆桥,以她的眼光看,太子断然不会是这等小人。
皇后母族曾是显赫一时的武侯世家,虽被明帝一再打压却始终忠心耿耿,太子定然看在眼里,他若登基,便是武将的出头之日。
明帝如今多看重文官,本欲借此打压军功显赫的武侯家族,却不知他这一番作为反倒让太子对武将愈加愧疚。
君王的愧疚,若是利用得当,其作用非同小可。
“郡主,太子殿下定然会竭尽所能拉拢你。”元鸠万分笃定,她虽不如苏澜聪慧,却也能看透几分,“若是郡主选了太子,太子得到的不仅仅是将军府的支持,郡主如今也算半个莫家儿媳,莫家也得加入太子一派。祖父临走前将侯府托付于郡主,我与郡主关系极好,说不得侯府也随郡主一同选择太子。”
元鸠话毕忍不住瞪圆双眼,太子殿下当真是……好重的心机。
苏澜欣慰地拍拍元鸠的脑袋,能联想到这些,阿久总算是成长了。
“但太子总归是比三皇子好上许多。”元鸠想起上回在未央宫见着的谦谦君子,想来今后会是位明君。
苏澜颔首赞同,太子自然要比三皇子好上许多,单说相貌太子便甩了齐文锦那厮好几条街。古人都说相由心生,想来确实是有些道理的,太子面如冠玉,眼神坦荡,瞧着便是个敢作敢当的。至于三皇子齐文锦,啧,无论再怎么伪装,眼神总是骗不得人的,阴毒放荡。
苏澜脑海中冒出齐文锦猥琐一笑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第50章 选妃一事
“郡主如今到底与太子殿下更亲密些,侯府如今只剩祖父一人为官,想来也无多大作用,大抵也只能凑个人数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元鸠敲敲脑门,忽的灵光一闪,“不对,祖父虽退下来了,但总有一干敬重他的武将……哎呀,侯府也是不能脱了干系了。”
苏澜沉吟片刻,微微坐直了身子,道:“昨日我与太子已达成一致,若非他相助,只怕我要翻身是难上加难。”
翻身?元鸠不解:“郡主在宫中受了欺凌,如何算是翻身?”
“你等着看便是。昨日我那般狼狈,反倒是徐贵妃咄咄逼人,皇上看着我长大,总不能没一丝感情。”苏澜成竹在胸,得意洋洋的啜一口茶。
徐贵妃以为死了一批宫人便了事了,未免太过天真了些。
元鸠张张嘴,也没有再问。
“郡主,太子殿下来了。”红枣轻叩着门,说道。
苏澜啧了一声,若有所指的瞟了元鸠一眼,道:“看吧,保不准是带着圣旨来的。”
元鸠顿时佩服得目瞪口呆。
齐文哲确实是带着圣旨来的。谣言传得极盛,不过一晚连明帝也听到了风声,当下大怒,若不是这些扑风捉影的苏澜何至于受这般委屈。
明帝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更是记恨上了徐贵妃,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忍下心中烦躁。但苏澜到底是受了委屈,总是要给些补偿的。
齐文哲极有眼色的揽下这一差事,他正好有事与苏澜说。
约摸一刻钟后,苏澜与元鸠嘻嘻哈哈地从外头奔了进来。两个小姑娘憨笑着给齐文哲行了礼,又规规矩矩接了圣旨。(.$>>>棉、花‘糖’小‘說’)
“这回可是给那些没眼色的好大一耳刮子。”苏北翻了翻摆在前方的赏赐,从中抽出一块羊脂玉的玉佩,随手系在自己腰间,“小四,这玉佩三哥拿走了啊。”
苏澜大气地挥挥手:“拿去拿去!”她那儿早不知攒了多少玉佩,莫非白总热衷于搜罗自己看上的任何东西送到澜院。
“你倒是一点都不在意。”齐文哲自然知道苏澜目的不在赏赐,但明帝赏下的东西旁人哪怕一辈子也未必能见着几件,她却随手送了人。
虽然那人是她亲哥。
苏澜嗤了一声,扬起下巴点了点,道:“瞧瞧,看上哪个本郡主赏你了。”
齐文哲挑眉,毫不客气地挑走一把镶宝石的匕首,还是明帝亲手挑出的,他眼馋了许久明帝都没愿意给他,说是苏澜最爱这些物什。
幸而苏澜不知这些,不然也是要嘲讽一番的,喜欢匕首的是前主,她可不爱这华而不实的东西。
苏澜对这批赏赐极为不顺眼,她垂头想了想,对苏溪道:“二哥,东西留在大库房,我用不着。”
她的确用不着,该有的她都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向来最是不缺。
可惜御赐之物不得买卖,不然她非得来个拍卖会不可。总归放着也是碍眼。
元鸠看上了几支簪子,苏澜也极大方的全赠予了她,便是红枣也分得了两匹贡品绸缎。
齐文哲看得心塞,他如今最缺的便是银钱,苏澜这散财童子般的行为无疑深深刺激了他。
“咱俩能比吗?”苏澜甩甩头上的小辫,翻了个大白眼,“单是我娘留下的嫁妆便够我吃一辈子了,我二哥最会挣钱,这些身外之物将军府多的是。”
何况她还有一个看着比明帝还富有的未婚夫。
得到表扬的苏溪挺直腰板,颇以为然。
齐文哲被噎一气。他挥散了下人,苏澜知他这是要说正事了,拖着元鸠寻了个好位置一屁股坐下。齐文哲看得尴尬,干咳一声,道:“不愧是钱嬷嬷一手教出的好徒弟,表妹这一手好棋便是本太子也极不上啊。”
齐文哲手指摩挲着下巴,露出狐狸般狡猾的微笑,“进退得当,无论如何,徐贵妃都讨不了好。若是父皇着实气极,徐贵妃便会失势。若是父皇选择隐忍,徐贵妃总有一日会失势。”
你便是来与我说这个?苏澜从鼻子发出一声哼。
“眼下表妹与我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蚁了,再过些时日便是本太子生辰,不知表妹有何人选推荐?”说的自然是侧妃人选。
苏北呵呵干笑两声,替苏澜答道:“太子殿下心仪即可。”
皇子选妃,旁人还是莫要干涉的好,不然那日出了问题,他们也必受牵连。
苏澜轻飘飘的瞥他一眼,若非离得远,她定要踹他一脚。
“皇上如今重文轻武,若是选了武将的女儿必然惹他不喜,但若选了文官的女儿未免显得太子哥哥在刻意讨好皇上。不若娶两个如何?”苏澜狡黠一笑,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齐文哲,“娶两个侧妃……万一旁人误会太子哥哥好、色可就不妙了。”
她煞有介事的分析半天,却未曾说一句可用之言。齐文哲也不恼,他心中已有打算,此番前来不过是看看苏澜能否猜到他心中所想。
“选妃一事是皇上提起,人选自然也应由皇上来定。若是没猜错,届时定然是要展示才艺的,太子哥哥只需挑出几个心仪的,其余的可就不归太子哥哥管了。这人选嘛,最好便是文武兼备,无论皇上最后定下哪一个,太子哥哥总不能亏了去。”苏澜接着道,“自然,此番选的是侧妃,那最出彩的女子便不要选了,选了也是徒然。”
一个侧妃罢了,总不能选一个势头压过未来正妃的女子。
苏澜这一番回答可谓滴水不漏,既未点名哪家的小姐最是合适,又给了齐文哲最妥当的答案。
齐文哲赞许地点头,这也正是他的打算,毕竟最后做抉择的人是他父皇。
“这世间的女子,命运也大都如此。”苏澜把玩着自己白嫩的手指,感叹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元鸠偷偷瞥一眼苏溪,低头羞涩道。
许是被苏澜的感叹扰了心神,在场众人都默不作声,场面看着有些异常。
“到时太子哥哥选妃我怕是到不了了。”苏澜倒不是遗憾,只是担忧元鸠一人应付不来,“本郡主受了惊,按往常看是要大病一场的。只是阿久与那些个小姐多有不合,到时还望太子哥哥多加照拂。”
她实在对这些宫宴无甚兴趣,连着也不想见到明帝与皇后。
“二哥,你最是心细,阿久便托付于你了。”别以为她没看见方才元鸠看着她二哥脸红了。
苏溪干咳一声,算是应下了。
齐文哲见正事已办,也不多呆,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告辞了,自然换来苏澜好一阵嘲笑。
送走太子,苏北整个人便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窜到苏澜面前,道:“小四,你何时竟与太子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为何不知?”
苏澜甩甩帕子:“二哥也不知。”她向来是一视同仁的。
这不是重点!元鸠默默地扯了扯苏澜的衣袖。
第51章 抱病在床
“三皇子与太子之间的争端,将军府还是不加入的为好。(.好看的小说”苏北气得跳脚,“到时若是站错了队,岂不是连累无辜?”
“三哥,你近来越发多虑了。”几个月前还与她同仇敌忾来着,“自我与三皇子撕破脸皮那日起,将军府便只能站到太子这边,如今不过是提到明面上罢了。”
“那也不该将安远侯府牵扯进来!”
苏澜刻意将元鸠留下,其目的不言而喻。
“阿久自与我结交那日起便已被牵扯进来,侯府若是还保持中立,吃亏的还不是自己?”既不支持三皇子,也不支持太子,旁人只当侯府是墙头草,不到最后一刻不出声的,无论那个皇子成事了,都不会对侯府留情。
何况即便侯府选了三皇子,以她与元鸠的关系也定然得不到重视,倒不如她帮元鸠一把,干脆利落地选择太子。
元鸠点头,苏澜一片好心,她并非迂腐不化之人,也知晓若不是苏澜当机立断将她拖入太子阵营,总有一日侯府会败在她手上。
苏澜靠近苏北,使劲儿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下巴微乎其微地朝苏溪点了点。
元鸠对苏溪有意,若是二人成了,侯府自然必须与将军府同一阵营。她此举不过将往后的事提前些罢了。
苏溪自然瞧见了二人的动作,极不自然地瞪了苏北一眼,道:“好了,没什么事便回自己院子去。”
苏北无辜至极,瘪着嘴硬是拽着苏澜跑了。
于是……便只剩下元鸠与苏溪二人。
奶娘见苏澜出来了,抬腿便要往里走,苏澜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将她拦下:“哎呀嬷嬷,上回那个水晶玫瑰甜糕可好吃了,本郡主可是馋了许久,这回难得有了空闲,嬷嬷若是不给我做,我可不依。[]”
她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摸摸肚子,大眼水汪汪地看着奶娘。
“什么甜糕?”苏北咽咽口水,双眼发光。
天知道他做出这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有多艰难,平日里他最是讨厌甜食。
奶娘有些挣扎:“可是……小姐还在里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太妥当的。若是传了出去,自家姑娘的名声可不保了。
“嬷嬷无需担忧。”苏澜朝青鱼使眼色,“青鱼进去瞧瞧,也不知二哥与阿久在聊些什么。”
青鱼沉默寡言,奶娘与清灵私下称她为“大冰块”,但凡有她的地方总觉有些阴寒。想来她候在一旁,小姐与苏二公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奶娘自觉稳妥,也不纠结了。苏澜在她眼中素来是个稳妥的,方才将他们这些下人打发出来,她亦是能猜到几分。
太子殿下身为嫡子,终是比庶出的名正言顺的。侯府选择太子这一方,想来老侯爷也是放心的。
青鱼一个闪身,晃到一旁闭目眼神去了。
不知苏溪与元鸠都说了些什么,等元鸠魂不守舍地回到澜院时,苏澜眼尖看到元鸠耳垂红的厉害。
想不到二哥平日看着是个谦谦君子,竟也学会调、戏姑娘了。苏澜扼腕叹息,莫不是跟隔壁那厮学坏了?
安阳郡主又生病了,整夜发烧梦魇,据说已瘦成了皮包骨头。听闻皇上派了好几位御医前往将军府诊治,却始终不见好转。前些时日还道郡主与皇上生了隔阂的人,此时无一不在庆幸幸而自己未曾落井下石。
苏北整日忧心忡忡的,连斗蛐蛐都没了兴致。安弘泽自责不已,还当苏澜是得知了他透露的消息方进宫受了惊吓,连着送了好几回的人参燕窝。
福公公受命前来探望,苏澜隔着帘子垂泪叹息,时不时发出一声哽咽。
“昔日舅舅待我是真真的好,可他到底也是利用了我。前些时日我一怒之下处置了梨香那丫头,怕是遭了报应了。昨夜梦到那丫头浑身是血来寻我报仇,说若不是我,她早该飞黄腾达了。”苏澜嘤嘤哭泣,悲痛欲绝,“徐贵妃如今也算得势,想来我也是活不了多少时日了,倒免了再受她折磨。娘亲近日总说要来接我,到了那边便无病无痛了。”
“郡主莫说这些丧气话。”福公公心中亦不是滋味,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姑娘如今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说不得哪天便会去了。
太医可都说了,安阳郡主这病着实古怪得很,也不知是不是真中了邪。
“宫中有一处,那儿花该开了,团团簇簇的缠着秋千架子,往年我总是要去荡秋千儿的。”苏澜急喘两口气,帘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若是,咳咳咳若是我去了,那……那秋千咳咳咳……”
苏澜捂着胸口,几欲将肺咳出来。
如今寒风凛冽,哪儿来的花团锦簇。估摸着安阳郡主又是说胡话了。福公公忍不住红了眼眶,这姑娘年纪轻轻,不久前方定了人家,但愿能熬过这一回罢。
自然又是一阵慌乱。
待福公公回宫复命后,苏澜埋头缩作一团,真可惜,这戏还未唱完便被打断,当真扫兴得很。
红枣将抹满姜汁的帕子放置一旁,忍不住打趣道:“郡主这回可是真的将福公公吓坏了,那杯热茶也算不辱使命了。”
苏澜干咳一声,方才话多了些,本想润润嗓子,却呛着了自己。
“也不知大哥哥从哪儿弄来的药,连太医都信以为真。”苏澜露出一双水濛濛的大眼,“再过几日,便该慢慢恢复了。”
如今她风头最盛,徐贵妃早该忍不住了,何况外人都当她病入膏肓,他日便是恢复了,也无多大精力应付危机。
当然,徐贵妃不过顺带。苏澜的目标是明帝,她是在明帝眼皮子底下受的委屈,如今又因此受惊重病,明帝自然对她愈加愧疚。苏澜要的便是这愧疚,好歹能保她一段时日安心放肆。
十一月初,京城早已寒风凛冽,苏澜“病情”有所缓解,却总不大能起身。明帝虽对外甥女甚为思念,却奈何太子生辰将至,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苏澜前世最是怕冷,早在十月便换成了厚厚的冬衣,房里也燃上了地龙,地上铺上褥子。若是不出门,倒也是暖洋洋的。
但大抵是前世有了阴影,只一跨出房门,苏澜便总恨不得将棉被一同裹上。对此她甚为忧虑,还曾万分期待的让莫非白去寻些冬暖夏凉的布料,最好是只穿一层便能挡住凛冽寒风。
莫非白哭笑不得,他自问见多识广,却对苏澜所说地布料一无所知,想来是他的宝贝着实冻傻了。
苏东托人捎回的皮子被红枣缝成一件斗篷,火红的狐狸皮子滚边,上头绣了一簇一簇的牡丹,苏澜皮肤白皙,披着斗篷看着妍丽贵气得很。
再过几日便是太子生辰。苏溪苏北忙着备礼,苏澜懒得理这档子破事,总归她是不去的,苏溪自然会替她备好贺礼。
第52章 公子即墨
京中如今风头最盛的早已不是病歪歪的安阳郡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听闻定安侯不日进京,连街头的百姓平民都无比期待。
这定安侯可谓大齐最神秘的侯爷,据说祖上不过是个经商的,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人称“即墨公子”。前两年江南发大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多得还是富商的定安侯倾囊相助,出钱出力,不过半年,江南又恢复往常的繁荣。
明帝对此人自是万分赞赏,后蜀中地动,也多得有定安侯相助,才免了一番动乱。明帝有心封赏,朝中便有人提议将那富商封侯,明帝自然应允。
按说封侯本该入京才是,但定安侯忧心蜀中百姓,又忙于灾后再建,自然无甚心力进京受封,明帝便派人去蜀中传了旨,又在京中建了富丽堂皇的定安侯府。
此番太子生辰,定安侯终于得了空闲,遂决定进京祝贺一番。
江南素来有言:君子谦谦,即墨偏偏。面若冠玉,貌赛神仙。
可见这侯爷是个有相貌的。有权有貌的新贵,自然人人都是感兴趣的。
苏澜对这即墨公子并无甚好奇,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即墨公子说不得便是她认识的人。
十一月初六,恰好下了今年第一场雪。红枣进来伺候苏澜梳洗,感叹这雪下得倒是时候。
“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儿正好是太子殿下生辰,也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了。”她双手灵巧地给苏澜挽了个如意髻,发间插上新打的梅花簪子,又从一旁取出斗篷给苏澜披上,系上蝴蝶结子。
苏澜穿了双鹿皮小靴,还是红枣刚做好的。上头绣了两朵黄色的小雏菊,看着极有朝气。苏澜自是喜欢得不得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带上手炉,将斗篷帽子戴上,又在铜镜前自恋了一番,方拖拖拉拉的出了门。
院里已铺上厚厚一层雪,扫地的小丫鬟穿一件极薄的袄子,冻得满脸通红,正蹦蹦跳跳的搓手取暖,见苏澜看她,吓得忙丢开扫帚跪下请罪。
满地的雪冻得膝盖生疼,她龇牙咧嘴地将头磕到地上,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丫鬟约摸十来岁,生得又瘦又小,看着比苏澜还年幼许多。她瑟瑟发抖地伏在地上,卑微可怜,像极了前世的苏澜。
“起来吧。”苏澜神色淡淡,转身对着红枣道:“府里没发袄子?”
二哥应不至于抠门至此。
“发了。”红枣回道。
小丫鬟咬咬唇,揪着衣角小声解释:“娘说弟弟年幼受不得寒,府里发的袄子都给弟弟穿着,姑娘家没那么金贵。”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苏澜,见她并未发怒,也放心下来,连着声音也大了些:“往年都是这般过来的,若是冷得受不了了,搓搓手会好受些,像这样。”她煞有介事的演示一番,随后想到苏澜身份尊贵,断不会像她一样,不免有些郝然。
“你娘是何人?”苏澜看着小丫鬟冻得开裂的手指头,问道。
“是大厨房的张氏。”红枣替她答道,张氏生了三个姑娘,前些年好不容易得了个男娃,自然稀罕得紧。眼前这丫鬟估摸着便是张氏的小女儿三丫了。
苏澜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平常百姓大都重男轻女,便是有些家底的也都讲究传宗接代,极少有像将军府稀罕姑娘的人家。
“你是家生子?”只有家生子与签了死契的下人方能近内院。
三丫神色黯然:“我娘……将我卖到将军府来了。”
红枣在一旁给苏澜解惑,原是张氏那儿子前些年生了场大病,她夫君是个不学无术的,好赌成性,自然没有银钱医治,全家便指望着张氏那点月钱过日子。眼见儿子便要病死,张氏咬咬牙,只得将女儿卖到了将军府做个扫地的丫鬟。
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呢,却将最小的女儿给卖了,想来三丫也是个不受待见的。这冰天雪地的,还将女儿的新袄子给夺走,也不怕哪天便冻死了。
“签了死契的下人,生死便由主家定夺,若是我没记错,是不能与外头的人有联系的。”苏澜拢紧衣裳,抱紧了手炉。
三丫脸一白,讪讪地低下了头。
“你上头还有两个姐姐,按说比你值钱多了,你娘却独将你卖了进来。眼下天寒地冻的,你没了新袄子,说不得哪天便冻死在本郡主的澜院也无人知晓。”苏澜顿了顿,继续道:“你娘不喜你,你爹好赌,倒是与本郡主有几分相似。”
话毕轻笑一声,见小丫鬟不安地搓着衣角,双手已是冻得僵硬,“你不必不安,本郡主没别的意思。青鱼,我往年穿不下的旧衣裳还有吗?这丫头看着可怜,眼下也没新袄子,只怕得将就着穿我的旧衣了。”
旧衣自然是有的。往年穿不下的衣裳,红枣都会一一拾缀好。青鱼一愣,默默将目光投向红枣。
“郡主……”红枣显然不大赞同,哪有下人穿主子衣裳的道理,哪怕是旧衣。
“郡主,使不得。奴婢不冷的,真的。”三丫将头摇得像筛子。
“你叫三丫?这名儿着实是……”苏澜沉吟片刻,却又实在找不着个恰当的形容,“有些怪。从今日起你不必扫地了,姑娘家家的,如何受得了这等寒气。”
“郡主?”红枣不解。
“青鱼取件厚衣裳让她披着。本郡主身边还缺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你便跟在本郡主身边了。”苏澜脸上适时露出怜惜来,“本郡主的丫鬟自是不能再叫三丫这等粗俗的名字,你便改名称作紫沁,沁人心扉的沁。”
“你且回屋歇着,这雪不必扫了。总归还是会下的,没由来的将人冻着了。”
紫沁不知所措地跪下,外头都传说郡主最是嚣张暴戾,她却知郡主是个心善的。都说双眼骗不了人,她从郡主眼中看到疼惜。昔日艰辛困苦,便是最亲的亲人将她卖到将军府那一刻,她都不曾在他们眼中见过疼惜。
娘最是心疼弟弟,两个姐姐嘴巧讨喜,只她最是平庸,自是无人在意。
“奴婢谢过郡主。”紫沁磕了几个响头,目光坚定。
这是世上独一个对她好的人,纵是赴汤蹈火也是使得的。
“回去吧。”苏澜淡淡一笑,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紫沁一个偏头,躲了过去。
“有雪花,会冻着郡主的。”紫沁胡乱地拍拍脑袋,干柴般的手臂从短了一截的袖子中露出。
倒是像极了前世的自己。但前世的自己,却是比紫沁还要可怜上几分。纵是冷得受不住了,也只得无助地瘫坐在地,竟是连搓手取暖也办不到。
她便是在除夕那天生生冻死的。因而哪怕如今穿得再暖和,她还是会觉得冰冷,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的冰冷。
苏澜压下酸涩,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抱紧手炉,疾步走开。
若是个机灵的丫头,倒也不枉费她一番好心了,也算是给前世自己的一个交待。
她身边向来不留无用之人,红枣青鱼是知晓的,此番却将个扫地的三等丫鬟提了上来,二人心中也是不解至极。
但主子的事,做下人的总不好发问。
第53章 非白身份
抄手游廊两旁的枝桠被积雪压得发弯,想必外头也该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了。[]苏澜走了一段,忽而站住脚,似是缅怀一般,拎起裙摆往外跑。
红枣忙打着伞跟上。
苏澜站在院子中央,一袭红衣胜火,四周白茫茫一片,天地间恍若只剩她一人。
寂静无声,她伸出手接了一片飘落的雪花,冰冷瞬间化做一滴水珠。鹿皮小靴包裹着玉足,竟察觉不到一丝寒冷。她提着裙摆转了个圈,斗篷扬起,带来冷意。
是了,如今她手脚健全,再也不是街头行乞的小乞儿。她是大齐的郡主,锦衣玉食,再不会有冻死的时候。
“郡主,莫要受凉了。”红枣打伞将苏澜遮住,“若是真病着了,可真没心思应付皇上与贵妃娘娘了。”
她对苏澜最是了解,自然知道说些什么最是管用。
苏澜撇撇嘴,踢着地上的积雪郁闷不已,是了,她虽身份高贵,还有一堆子麻烦等着自己呢。
这样一想,也无甚好心情缅怀前世了。活在当下,再缅怀也无多大用处。她跺跺脚,撅着嘴跑回游廊底下,斗篷外头粘了不少雪花,青鱼冷着脸替她弹干净。
“但愿这回不是另一个梨香了。”苏澜叹道,但凡是个人都不愿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说不得何时便会反咬自己一口,当真是糟心得很。
“郡主既信不过三丫,又何必将她留下?”红枣收了伞,轻声问道。
苏澜回头看了一眼仍坚持扫雪的紫沁,笑了笑,说道:“并非信不过,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紫沁是个实心眼的丫头,但从她对亲人这份情谊看,今后必然是个衷心的。[]”
亲娘为了弟弟将自己卖了,她大可不认这些狼心狗肺的亲人,却还是将袄子分给幼弟。下人都有月银发,紫沁的月银只怕也交出去了,不然何至于冻成这番模样。
方才她与紫沁说可进屋歇着,旁人若是得了这话,巴不得再不出来,她却仍老实巴交地将雪扫干净。
“可郡主身旁并不缺端茶倒水的下人。紫沁即便衷心,又能做得了什么?”平白的将个扫地的丫头提上来,红枣心中到底是不喜的。
“昔日梨香干的事,总该有人接上。”苏澜眼波微动,叹了一声,说道。
红枣一愣,却是明了了。
往常梨香最是擅长与府中下人打成一片,五花八门的消息总数不胜数。红枣稳妥,自是不会与旁人多说,青鱼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紫沁是从下头提上来的,自然与旁的下人更亲近些,自然是接替梨香的最好人选。
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紫沁可谓落魄到了极点,苏澜对她地提拔无疑便是雪中送炭,紫沁心中感激,自然尽心尽力。
“是奴婢鲁莽了。”红枣有些不自然,苏澜身边不留无用之人,她早该想到这一曾的,“倒是她那些亲人们有些麻烦。”
“会解决的。”苏澜笃定,垂头摸了摸肚子,“走吧,耽误了这么些时候,倒是有些饿了。”
午后一过,骤雪初停。苏澜倚在窗前的贵妃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褥子,微眯着眼正发懒。
府中的正经主子如今只剩她一个,可惜这天气着实不好,不然她也是要去折腾一番的。也不知苏溪苏北二人有没有将元鸠照料好了,倒是让人忧心。
太子选妃,想来应是极精彩才是。京中小姐多才艺,定让人看花了眼去。这场争夺,她是见不到了。
苏澜翻了个身,舒服地喟叹一声,捏着尚温热的糕点送入口中。这样冷的天儿,最是适合喝杯热乎乎的红枣姜茶了,一杯下喉,几乎是暖到心坎儿里的。
“小懒猫。”窗外男子披着白色的斗篷,恍若要融进四周一般。
苏澜抬眼瞧了瞧,那人翻窗而去,脱了斗篷挂在一旁,又将双手烤得暖乎了,方踱到她面前,捏着她的小脸道:“外头可都说安阳郡主病得下不了床榻,我瞧着倒像是懒得下不了床榻。”
苏澜一个偏头,挣脱掉温暖的大手,“大哥哥,你怎不进宫参宴?”
“安阳郡主重病,我自然是无甚心情去欣赏些风花雪月的,前几天忧虑过重,也病着了。”话毕煞有介事地捂着胸口轻咳两声,蹙眉望向一脸嫌弃的少女。
“真假。”苏澜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鼓着腮帮子说道。
她咽下口中甜腻,又啜了口热茶,方开口道:“分明是自己懒得应酬,还非得用我的名头。大哥哥,你羞不羞?”
她微眯双眼,笑得狡黠。
“总归是定了亲的,宴上那些个小姐再出色,也只能看看。”莫非白眸中染上笑意,毫不意外的看到小姑娘瞪圆了双眼。
“你们男人总是喜新厌旧。”苏澜哼一声,气呼呼地将抱枕砸过去。
莫非白轻易接住抱枕,揉揉苏澜的脑袋,笑道:“小丫头片子也知道男人?”
苏澜将头扭向一边。
“我这一生,有你足矣。”莫非白叹道。
“说谎是小狗。哪****若是领了个小的回来,看我不废了你二人。”苏澜露出虎牙,恶狠狠道。
听闻这里的男子大都三妻四妾,苏澜自是不愿的。她与莫非白姻缘已定,若是哪****真看上别的女子,她便成全了他们便是。
总归是个心善的,便让他二人死在一处好了。届时她再进宫求明帝,自然可免一死。最坏也不过是在庙里度过余生罢了。若真到了这一步,带上她的三个丫鬟将寺庙搅个天翻地覆,总归也没人将她如何。
毕竟安阳郡主上头,可还有个皇帝呢。
“想什么呢。”察觉苏澜的愣神,莫非白揪着她的鼻子问道。
苏澜拍来他的手,又将褥子往上拉了拉,盖到胸前,道:“我还当你早进宫了呢,即墨公子。”
又发现了!莫非白不免有些郁闷,未来媳妇儿太聪慧,他总感觉自己毫无秘密。
“即墨公子声名鹊起,正是你在江南那几年。非白即为黑,墨不正是黑?你瞒得过旁人,却未必瞒得过本郡主。”苏澜手撑下巴,媚眼如丝,慵懒惬意得很。
莫非白只觉喉间一紧,待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指已触到小姑娘柔软温暖的唇瓣。他一惊,忙将手收回,抬眼便见苏澜眼中满是狭促的笑意。
她本就是刻意为之。苏澜来自观念开放的现代,自是没这时代女子的封建观念,爱了便是爱了,何必遮遮掩掩给自己不痛快。算起来她尚比莫非白年长些,最是爱看他这羞涩不自然的模样。
苏澜此时还未料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多大的坑,以致后来每每总错过清晨时,她总免不了感慨,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第54章 太子侧妃
“大哥哥也莫要担忧,这世上能想到定安侯便是你的人,怕也只就我一人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当日你与皇上说不要权势富贵时,众人便只当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废人了,如何能料到你早便是侯爷了呢。”苏澜懒懒的打个呵欠,拿起帕子轻拭眼角,这种天儿总让人昏昏欲睡,“当初提议将大哥哥封侯那人,大哥哥可是认识?如今在宫中参宴那位又是何人?”
她总觉这一切都是莫非白的计谋,只是不知他要策划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于她不利的便是。
“即墨公子还未接到圣旨,便因救灾民伤了脸,从此只得戴着面具,便是传旨的公公也未曾见过他真面目。如今在宫中参宴那人,你也是认识的。先前提议封侯那人,本便是千机阁埋下的暗棋。”莫非白一一解释道。
苏澜此时已忍不住赞叹,破相之人不得入朝为官,若是封侯便更牵强。偏生他选在圣旨下达后破相,纵使明帝有心收回,也是无可奈何了。何况即墨公子破相,全因忧心灾民,在百姓眼中,他便是残废的,也是值得敬重的。若明帝收回旨意,只怕会落了百姓不满,他自然不敢冒险。
总归是个侯爷罢了,即墨公子如今并无实权,不过空号一个。
但到底他的身份是大不相同了。至于后来即墨公子换成何人,除了亲信,谁也看不出端倪来,莫非白自是可以趁机抽身办别的事情,也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冒充你那人是越霖?”她认识的人,便只越霖与暗五二人,暗五如今尚在府中,自然只剩越霖一个。那厮最是招摇,难怪有传言说定安侯最是风、流,她还吃味了好些时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厮竟败坏她未婚夫名声,真是是可忍恕不能忍!
苏澜撅着嘴,心中不免埋怨。
“先前见过你的人,总会将你的样貌透露出去。”苏澜觉得不大稳妥,若是明帝发现自己一直被莫非白玩弄于股掌,说不得会治他个欺君之罪。
“传言多半有误,坊间传闻还说安阳郡主卧病在床呢。”莫非白丝毫不以为意,“江南那传言,是越霖放出来的,见过我本人的除了亲信再无旁人。那时蜀中地动,正忙着救灾,皇上如何还有精力去查一个富商长得如何。倒是派人来问过身世是否清白,这些小事,自然能轻易掩盖。到如今情势也算稳定下来,再查也是枉然,总不能又将圣旨收回。”
“即墨公子,从头到尾都是越霖。救灾时候出动的多半是些手下,既作为头子,哪有自己动手的道理?多派些米粮钱财,将灾民安排妥当了,哪个还在意我到不到场。不过人云亦云罢了,平民百姓可没富贵人家的弯弯道道。”
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自然都是心善的人,长成何样,家世如何,也便无关紧要了。
苏澜颇以为然,依越霖那厮的性子,派人散播些赞美自己的流言也无甚出奇。她倒是有些佩服他,毕竟人前人后全然不同性子,也真是难为他了。
“可惜这侯爷也不过是个空号。”苏澜有些惋惜,她大哥哥筹谋算计了这么久,得到的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名号罢了。
“空号便足够了。”莫非白神秘一笑,看向苏澜的目光种不自觉变得温和,“不过是要个配得上你的身份。”
钱财他有了,却总觉丞相公子的称号总是与她不太般配。
他当年一番谋划,自是没料到如今有了大用处。明帝不愿将苏澜配与身份尊贵的人,如今却是覆水难收了。他本便是定安侯,明帝哪怕心有不满,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随意将他爵位夺去,毕竟在江南蜀中一带,他的名声可比明帝还要好上几分。明帝若当真这么做了,无疑惹了众怒,反倒给自己落了不好。
明帝最是在意自己的名声,否则也不会用借用他人之名做些阴损事。若是他当真狠辣,将军府早该没了,何至于培养个声名狼藉的苏澜出来。
“可旁人未必觉得你这空头侯爷有何不妥,至少那些貌美的小姐们可都等着嫁你这侯爷呢!”苏澜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莫非白道:“上回那宋舒玉,还没侯爷这名头呢!”
莫非白知她是吃味了,忍下心中愉悦,道:“旁的那些女子长何样貌我都记不住。”
沉吟片刻,又补充道:“再投怀送抱,也是越霖的福气。”可与他没一丝一毫的关联。
苏澜噗嗤一声笑,这是要将责任往越霖身上推呢,依着越霖那性子,怕该是来者不拒了。
“传了出去名声不好的还不是你。”苏澜嘟囔道,“不过量也无人敢传出去,一来得罪新贵定安侯,二来也败坏了名声,说不得今后出嫁也难。”
这时代对女子的闺誉还是很重要的,否则她也不会想尽办法便只为恢复自己的名声。关起门来是何模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外头到底要稳重些,方不落人话柄。
苏澜迷迷糊糊地想着,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最后竟是睡着了。
莫非白在一旁凝视她的睡颜,既是无奈又是满足,如今苏澜对他放下戒备,也不曾缩作一团。他伸手替她盖好褥子,一个翻身从窗跃出。
许是察觉有人,红枣一转头恰好看到白衣飘过。她默不作声地将头转回,只当看不见。每回郡主都将她们撵到外头,她自是清楚为何。总归是要成为一家人的,多培养些感情也好,别让旁人见着了便是。
……
第二日,新上任的大丫鬟紫沁早早便候在外头等着。她今日换了新袄子,瞧着那成色竟比先前那件还要好上几分。
到底是要长时间相处下去的,红枣极为难得的提点了一番,见她听得直点头,心知她不是个愚笨的,只愿今后能帮上苏澜几分。
“要说昨日宫宴上最受瞩目的便是新贵定安侯了,奴婢今早听府上的姐姐们说,那定安侯身高八尺,瞧着倒是英俊倜傥,只可惜戴着铁面具,说是先前在蜀中坏了相貌。”紫沁接替红枣梳头的活儿,许是手法还不大熟练,挽成的发髻歪歪斜斜的。她有些羞愧,昨日自己可请教了好几个有些经验的姐姐们,却到底是头一回,总归是不大如意。
苏澜毫不在意地将头发打乱,散散的披在肩上,“无碍,继续。”
眼下她最好奇的不是定安侯,而且太子侧妃究竟花落谁家。
紫沁从镜中瞧了瞧她的脸色,见她面容平和,反倒显得自己过于忧心了。她敛了敛心神,手上动作变得利落,道:“太子侧妃的名头倒落在了户部尚书的小姐孙元瑶头上,听闻皇上本打算选出两个侧妃的,但太子殿下拒绝了。”
太子自然是要拒绝的。他有户部尚书支持便该知足了,明帝虽口头上许了二人,心中却并不如此想。若是太子应了,便该说太子沉迷女色了。
“那孙家小姐的品行如何?”苏澜问道。是个机灵的也就罢了,若是单胸大无脑,那她还真得思量思量,将军府与太子同在一条线上是否得当了。
紫沁凝眉想了想,方说道:“倒是听说是个极聪慧的姑娘,想来是不差的。”
到底内在如何,她们这些外人又如何得知。
第55章 祈福一事
苏澜看着镜中明媚妍丽的少女,命紫沁插上珠钗,方满意地点点头。[]她今日换了一身白衣,连着斗篷也是雪白,上头绣的是兰花,平添儒雅。
“走吧,去用早膳。”少女面若桃花,眉眼弯弯,看着极娇俏。
紫沁一时有些愣神,郡主容貌出色她是知道的,以前也曾远远的望过一眼,如今近了身方知绝色。
这般美好的人儿,她定然是要好好供着的。紫沁揪着新袄子,眼中一片坚定。
苏澜快走两步越过她,转头笑道:“紫沁,回魂啦!”
她咯咯笑着跑出房门,红枣嗔着取出手炉追上去。
自然是又免不了一番说道。
将军府素来没“食不言”的规矩,苏澜啜着羊奶,笑嘻嘻地看着苏溪,打听着昨日宫宴一事。
“小四不是最是厌烦这些虚伪做作的应酬?今日怎这般好奇了呢。”苏北看着妹妹白里透红的小脸,心中感慨,外头可都说安阳郡主病重,说不得便要熬不过了。
实则妹妹如今活蹦乱跳得很,也亏得将军府下人嘴严,他还从同窗交好的安弘泽那处坑来了不少人参燕窝。
“皇上昨日特意留了二哥与我,询问了你的病情呢!”苏北就着小菜喝了碗碧粳米清粥,邀功般说道:“我说自然是好些了,但到底天寒,往年小四也是怕冷得很的,也就不便出门了。”
苏澜哦了一声,再无表示。明帝对她再关怀又如何,世上断没有平白被人利用了还能毫无芥蒂的道理。她既不能明目张胆的与他翻脸便也只好以其人之道管制其人之身了。
“太子殿下的侧妃表演了一曲高山流水,容貌虽不是上成,却眉目如画,让人看了舒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受嘉赏时不骄不躁,想来是个聪慧谦逊的。”苏溪神色淡淡,语气平缓。
苏澜听得使自己安心的答案,也不纠结了,急匆匆地用了早膳又往自己的院子跑。
元鸠可说了今日来看她。
元鸠来到的时候,苏澜正拽着大丫鬟紫沁在院里一蹦一跳地互相追着玩儿。一个对自己如今手脚健全表示欣喜,一个则是有了新衣再不畏惧寒气。红枣在一旁无可奈何的直叹气,她拦不住苏澜,奈何紫沁那丫头也只听苏澜一人的话,对苏澜崇拜得很。
往粗俗了说,便是苏澜放了个屁,她也觉得是香的。
正唉声叹气着,元鸠翩翩而至,见苏澜在雪地里乱跑,也黑了脸。她可是知道,这人最是体弱,说不得回头又该病了。
先前那传言可把她吓得够呛。
“郡主。”元鸠冷着脸,动也不动地盯着苏澜。
小姑娘也知晓她这是生气了,悻悻地挪了过来,讨好道:“阿久你来啦!”
见元鸠只看她并不说话,不由得加了一句:“我如今壮实着呢,难得今儿天晴,再闷在屋里我可要发霉了。”
她举着手臂,煞有介事地比了比。
到底是年幼了些,元鸠此时怎么也绷不住脸皮子,只得将苏澜拽进了屋,方松了口气。
“过了十一月,便该去国安寺为大齐祈福了,也好保佑来年风调雨顺。郡主若是不将身子调养好了,到时又该赶不上了。”元鸠捏着苏澜被养得白嫩的小脸,说道:“不过如今郡主对外称病,说不得皇后也是不愿你去的,若是再受了冻,还不知该算谁的罪过呢。”
苏澜往手心呵一口气,转了转眼珠子,道:“本郡主忧心黎民百姓,即便是抱病,还是要去祈福的。不过半月罢了,咬咬牙也就过了。”
若是她总躲在府里,徐贵妃该如何动手?
“你倒是会为自己搏美名!”元鸠嗔道,什么抱病也去祈福,压根便没病罢了。
又捡了些苏澜爱听的新鲜事与她说了,方又聊起那三皇子齐文锦来。
“约摸着再过些时日,三皇子也该开始张罗了。那些个巴不上太子的,这回心思该更活络了。贵妃娘娘这回大抵不大高兴,总绷着脸不说话,有消息灵通的便说,她这是在担忧太子将好的姑娘都挑走哩。”她拿出帕子,轻掩嘴角咯咯而笑,“嫡出与庶出,总归是差了一大截的。”
在京呆得久的,她竟也会说些酸话来了。倒也不算没个长进。
苏澜手撑下巴,一双眸子中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她微微蹙眉,面上带嗔,道:“只这回我是又懒得去了,三皇子到底也曾与我有些关联,我可不想再被人记恨上。”
总归是与她无关的,说不得明帝与徐贵妃都巴不得她不去呢,只一个担忧她与三皇子又趁机死灰复燃,一个却怕她扰了自己的算计。
“不知侯爷是否回京过年?正是寒冬,听闻这时边关最是不稳,我爹与大哥只捎了信回来,说怕是又不能一家团聚了。”苏澜想起大将军临行那日交代她的话,自己却只顾垂头赌气,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这寒冬腊月的,在那苦寒之地可怎么过年?这不是让我忧心吗?”
“小丫头也会忧心!”元鸠打趣,却也忍不住被勾起愁绪来,“一入了冬,断粮的小国总忍不住来犯,也不见得会占到便宜,只当做转移百姓注意了。祖父断然也是来不及回京过年了,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自己一人过年。”
她语气不无落寞,苏澜眸子暗光闪过,道:“不若阿久来将军府过年可好?”
“这怎使得?哪有到旁人家过年的道理?”元鸠惊呼。
“偷偷过来,你不说我不说,哪个会知道?总归侯爷只剩你一人,也无人上门拜访,难不成你真打算一人吃饺子?”苏澜理直气壮道,只怕上前掐她,“好个小气的人,亏我还拿你当姐妹!”
元鸠知争不过她,只得答应。
晚膳时分,苏澜无不得意地与苏溪邀功,直说得苏溪脸皮泛红。
……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眼下已是十一月尾。先前提上来的紫沁已全然熟练,既有红枣的稳重,又不缺梨香的活脱。苏澜对她欢喜得紧,愈加肯定当初自己一时善心是错不了的。
只不知为何,总是长不大似得,苏澜每每总忍不住心疼。
“也不知赏你的物什都哪儿去了,还是这般干瘦,不知道的还当本郡主虐待你了。”苏澜摸着她的脸,叹道。
如她先前所愿,紫沁的确当得起另一个梨香,却比梨香远衷心得多。许是见她年幼,红枣与青鱼也难得的对她多有照拂。幸而紫沁不是个娇纵的性子,也不因此忘了本分,更是惹人怜惜。
“奴婢每回得了好的,总念叨着她,养了这些时候,也总不见长肉。”红枣一本正经道。
紫沁被说得红了脸,似是怕被责备般,低声道:“郡主与姐姐们送的物什,奴婢都存了起来。”
她未曾说存那些软细,是因着母亲张氏知晓她被提了大丫鬟,竟还有脸来哄她诓郡主钱财,她自然不肯。只将平日的赏赐都攒着,正等着腊月一到便将手头的东西换成银钱,也好还了那人的生养大恩。
见她垂头不语,苏澜只皱皱眉,将话题扯开。
第56章 病弱美人
主仆四人难得有闲情聚到一处闲聊,不由得说起即将到来的年末祈福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每年祈福都算大事,都是由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带着一众命妇小姐们前往,在国安寺吃斋念佛半月,便该回京准备过年了。”紫沁顿了顿,将她打听来的消息一一道出,“便是腊八节也是要在寺里过的。除却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旁的命妇小姐们都住在一处,郡主正好可与元鸠姑娘有个照应。”
往年祈福,苏澜因性子不讨喜每每被孤立,因而总不大愿意去,明帝自然是巴不得她不去的,自然也就落下了。
苏澜懒懒地靠在一处,若不是要给徐贵妃制造些机会,她也是不愿前往的。舟车劳顿,还要吃斋茹素,她最是受不得这等苦日子。
但此人一日不除,她总不大安心。
“听闻只能带两个丫鬟,红枣姐姐最是稳重,青鱼姐姐又擅武艺,奴婢想着正巧自己还能留在府中享福哩!”这话的意思是她不去了。
苏澜淡笑道:“你怕是享不了福了,青鱼这木头疙瘩我可不乐意带着。”
青鱼衫武不是什么秘密,若是将她带上,万一徐贵妃胆怯了她岂不白折腾一趟。
红枣接道:“郡主这是有了新欢便不要青鱼了呢,好歹奴婢二人也陪伴了郡主好些年,岂不让人心寒?”虽说着心寒,却耐不住掩嘴而笑。[.超多好看小说]
青鱼话少,此时竟也委屈地看着苏澜,漆黑如墨的眸中满满都是控诉。
苏澜笑着点点她的额头,转头对着紫沁道:“看,如今青鱼可也会装委屈了,当真是了不得了。”
主仆说笑了一番,却见管家带着一妙龄少女匆匆而至,那女子身穿桃红宫装,头上珠钗端庄大气,嘴角擒笑,见了苏澜,只上前行了礼道:“奴婢见过安阳郡主。”
来人正是皇后身边的红鸢。
紫沁不曾见过红鸢,见红枣与青鱼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不言不语,虽心中好奇,却到底还是依着做了。
“是红鸢姐姐啊。”苏澜神色淡淡,瞧不出是喜是怒,“可是皇后娘娘又来寻我当她儿媳?”
红鸢一听,心知安阳郡主这是还在生气呢。
她见苏澜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便知外头的传闻是信不得了。难怪今日娘娘还说,这安阳郡主这场大戏唱得确实不错,是个聪慧的。
“娘娘差奴婢来问问,眼看腊月将至,郡主可要一同前去祈福?”她避开苏澜的刁难,将皇后说的一一道出:“娘娘听闻郡主近来不大安康,恐路途遥远,这一路舟车劳顿,到了那寺里又没个舒适的地儿给郡主休养,郡主病情也不知能不能承受住。”
苏澜双眼一眯,弹了弹指甲盖,道:“自然是要去的。本郡主虽抱恙,但到底忧心百姓黎民,唯恐缺席会惹了神明不悦,故而决定随娘娘一同前去祈福。”
她意味深长地看红鸢一眼,见她双眼清明,想必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也不愿再与她多说,干脆闭上眼睛假寝。
红鸢心中自然明了,忍不住抽抽嘴角。这安阳郡主当真是好算计,装病了这么长时间,竟这是为搏个美名?果真是招惹不得。
她极有眼色地福福身,红枣一路将她送至门口,方疾步走回澜院。
苏澜一脸揶揄地看着她,道:“你最近是越发活泼了,也不知是不是被紫沁给带坏了,一个个的都变了不少,竟是连青鱼也学会装委屈了。”
“郡主这话可真是冤枉奴婢了,红枣姐姐本就是个开朗性子,不过往常不敢放肆罢了。也就奴婢最是放肆,想必红枣姐姐是见我不曾受罚,也跟着露出真性情了。”紫沁年幼,挤眉弄眼的看向红枣,倒挺像那么一回事。
见红枣感激地看着自己,又不免低头红了脸。
苏澜极愿意身边的丫鬟关系好,连着自己的心情也便好不少。皇后派红鸢来询问,想来也是知晓她与太子的关系了,只是如今才来示好,未免太迟了些。她看上的是太子的将来,与皇后是半分关系也无。
虽说今日借她之手为自己扬名,心中却到底是不大痛快的。她渴望雪中送炭那时,偏偏皇后选了落井下石,纵是如今再来锦上添花,也得看她心情不是。
皇后总以为自己聪明,却不知有句话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这体弱多病的安阳郡主,也该露露面了。”苏澜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屋里走。
劳神伤脑,总是乏得极快,她也该歇歇了。
腊月初一,苏澜身披雪白斗篷,抱着鎏金雕花手炉,脸色苍白的扶着红枣的小臂,摇摇晃晃地爬上马车。
紫沁在车里燃了炭盆,此时早已将车厢烤得暖烘烘的。苏澜掀了帘子,一转眼便滚到褥子上,捂着肚子低低的笑着。
“郡主这副模样若是让旁人瞧见了,又该说没规矩了。”红枣从暗格中抽出薄毯,仔细盖在苏澜腿上,道:“方才郡主那病恹恹的模样,便是奴婢也差点当了真。”
“郡主自然是极好的。”紫沁向来唯苏澜马首是瞻,“青鱼姐姐一人留在府中,指不定有多孤独。”
本该是她留下的,苏澜却硬是带上她,说到底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
苏澜摸摸她的脑袋,道:“不会孤独的。”话毕笑眯了眼,贼兮兮地探了探脑袋,“昨日我可吩咐了越霖多到隔壁逛逛。”
“郡主!”红枣惊呼,青鱼与越霖向来不对盘,只盼着她们回来时澜院没被拆了。
紫沁在一旁泡了红枣桂圆茶,听了苏澜的话不免露出惊奇来:“可是昨日那俊俏的公子?难不成青鱼姐姐对他有意不成?”
红枣敲敲她的脑门:“有意才怪了!”
两人一见面便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若是这算有意,那往后还不得将屋子拆了?
听闻定安侯会留在京中过年,侯府每日都有不少人前来拜访,越霖几乎忙断腿,昨日好不容易寻了空隙来与莫非白理论一番,却被苏澜逮了个正着。
苏澜笑得像只小狐狸。
因人数众多,马车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停在了城门外。皇后与贵妃的仪仗未至,旁人自然不能先行。幸而车中极为暖和,苏澜也乐的自在。
安远侯府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马车的旁边,苏澜掀了珠帘,撑着下巴与元鸠聊得愉快。
时至正午,车队终于开始挪动。苏澜放下帘子,靠在红枣身上闭目养神。
不知徐贵妃会怎么对付她,苏澜心中极为期待。
实在是百无聊赖,不知不知中竟沉沉睡了过去,待醒来时,马车仍在悠悠前行。
接过紫沁手中的热茶润了嗓子,方开口问道:“怎还不到?”
她到过国安寺一回,似乎并未这般遥远。
红枣知她是不耐烦了,只笑道:“这一路走走停停的,耽误了不少时间。奴婢估摸着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红枣掀开帘子看了两眼,回头说道:“是到了。”
苏澜神色一变,眸中染上水雾,面白如纸,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看着红枣。
这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形态,饶是同为女子,红枣亦忍不住心头一抖,无端的生出怜惜来。
第57章 院前争端
因苏澜病弱,亦或是皇后有心照拂,苏澜正巧与太子侧妃同在一院,小院清净,也只得苏澜二人而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苏澜并不以为意,拽着元鸠一同入住。既不用与众人同挤一处,她自然是愿意的。
用了晚膳,苏澜与元鸠又嘻嘻哈哈地在院里燃了碳火,又令丫鬟搬了桌椅,二人烤着火,尽聊着往事。
外头欢声笑语,孙元瑶只当听不见,********地做着绣活。她绣工极为了得,不过半刻帕子上的鸟儿竟像活了一般。
丫鬟梅香透过窗子往外瞧,院中的少女语笑嫣然,像幅画儿似的,让人忍不住侧目。
“小姐,奴婢瞧着郡主不像抱病。”梅香笃定道,见那人儿掩嘴轻笑,眼中不自觉也染上笑意,“都说安阳郡主最是暴戾残忍,奴婢怎觉得她极好相处似得?她身旁那人可是侯爷家的小孙女元鸠?长得真好看。”
可比她家小姐要好看得多。
孙元瑶放下针线,遥遥的往外看了一眼,温婉的面上浮现出些许凝重。
皇后曾派人透露与她,这安阳郡主不简单,但到底无害,说是与太子关系最好。
她也不是个愚笨的,自然知晓皇后说的是安阳郡主算是自己人,再心思深沉,总会帮衬着她。
“小姐,不如一同出去与郡主说说话?”梅香耐不住性子,跃跃欲试。
“傻丫头,眼巴巴凑上去的,哪会有人看重?”孙元瑶站起身来,轻拂水袖,一举一动尽是大家风范,“你看到的安阳郡主,不过是她愿意让人看到的部分罢了。元鸠与她交情深厚,二人自然聊得开,若我贸然加入,岂不让人看轻?”
她这丫鬟最是单纯,也不知今后是福是祸了。
“奴婢不明白。郡主不正是奴婢瞧见的郡主吗,怎还会有我见不到的,难不成将身子劈开了不成?”梅香揪着发丝,自是万分不解。.
孙元瑶只笑不语。
第二日一早,众人各自用了早膳,齐齐聚在一处,听寺里的和尚诵经祈福。
苏澜跪坐在蒲团上,纤弱的身子几经摇晃,却倔强地不愿倒下。她咬着下唇,额头滚下冷汗,此时竟已湿了鬓角。
皇后似有所感般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大宫女红鸢便轻手轻脚来到她身前。
“郡主,可要回去歇歇?”
苏澜抬头看了她一眼,揪着衣摆万分忐忑的模样:“神明会恼我的。”
红鸢心道,这安阳郡主竟是比旁人还会装,眼中分明说着“快些带本郡主走”,面上却不显一分一毫。
她伸手将苏澜扶起,果真见她双眼晶亮,神情却更显愧疚。
“我这身子倒是越发经不起折腾了,有劳红鸢姐姐了。”因丫鬟都候在堂外,苏澜顺势拽了红鸢一路向外走去。
红枣二人早有准备,见主子出来,祥作惊讶,三两步奔了过去,道:“郡主这是……”
苏澜扶额叹气:“身子总不大利索。”
红鸢嘴角一抽,这主仆三人当真是……好不知耻!只怕一回到小院自个儿都该恶心半天。
“郡主这副身子,还是莫要拖累旁人的好。”不知是谁的丫鬟嘴快,竟是出言讽刺。
苏澜蹙眉捧心,双目含泪,似是气极掏出帕子掩嘴轻咳,再摊开帕子时竟染上血印。
“郡主!”红枣惊呼,“哪家的下人竟这般不知好歹,回头奴婢定要去皇后娘娘那儿讨个公道,竟当我家郡主是死人不成?”
话毕扶着苏澜,再不看众人一眼,只急急往小院而去。
“郡主帕子上这血印,到底派上用场了。”待众人再也看不见,红枣忍不住掩嘴轻笑道。
她家郡主素来爱折腾,怎会安心呆在里头听些无聊的诵经,只怕早巴不得回小院睡一觉才好。
苏澜披着厚厚的斗篷,小脸在斗篷中若隐若现。寒冬积雪,寺里虽有和尚每日打扫,却到底不过明敞片刻。
苏澜回了小院便歇下了,只等到午膳时分,正被前院的吵闹声惊醒。
她揉揉眼角,从被窝中露出个脑袋,望着红枣的眼神哀怨又可怜:“何人在吵闹?”
竟是连安睡都不能了。
寺里没有羊乳,红枣只泡了暖身的桂圆茶,苏澜接过一口喝光,咋吧着嘴怀念府里香喷喷的杏仁羊奶。
“郡主,是旁的小姐们在与孙家小姐说笑呢!”紫沁早躲在隐秘处看了个全,“说是孙家小姐如今得势,倒比宗室子女还要金贵几分,连贤王妃都不能独占一个小院,反倒是孙家小姐有这份荣耀。”
苏澜揉揉眉心,何为独占?这院中还住着她与元鸠二人,这些聒噪的还真没完没了了。
“孙姐姐没这资格,想来我这体弱的郡主更是不堪了。红枣,随本郡主出去瞧瞧。”如墨长发松松挽起,一袭白衣尽显弱柳扶风,她捧着手炉,凤眸含水,“我这身子越发不好了,若是冲撞了,也不知算谁过错。”
紫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眉眼间尽是愉悦,“郡主一出手,只管叫旁人再不敢上门来。”
她虽刚伺候苏澜不久,却也知晓自家郡主最是受不得旁人扰她安眠了。
紫沁想起前些日子在外头听过一句骂人的话:这群王八羔子,可该倒霉了!
任红枣搀扶着出去,正见孙元瑶一脸淡然地立在众女中央,任旁人如何冷嘲热讽,她自岿然不动,便是神色也未变一分。
苏澜心生佩服,这般气度,她纵然不可能只是侧妃。
反观她身侧的丫鬟一脸愤怒,见到苏澜,竟双眼发亮,极快的露出个笑脸来,尽是欣喜愉悦。苏澜回以微笑,便见那丫鬟慢慢涨红了脸,倒是有趣得紧。
“咳咳,姐姐这是在作甚?”苏澜上前,立在孙元瑶身侧,“在屋里等了好些时候,总不见姐姐回屋,后又听闻外头吵闹,竟是姐姐在与旁人说笑。姐姐这般可真让安阳伤心,莫不是也嫌弃安阳体弱不成?”
她只与孙元瑶一人嬉笑嗔骂,万般依赖,却对旁人连眼皮也不抬。
四周的贵女沉寂片刻,谁都不愿对上苏澜。这位能将皇帝哄得团团转的少女,可厉害着。何况如今她一副病态,若是出了乱子,倒不知该算谁的过错了。
孙元瑶扫了一眼忽然沉寂下来的贵女,自是知晓苏澜这是与她交好的意思。她和善一笑,手便搭在苏澜臂上,道:“让郡主久等了,只遇上些麻烦罢了。”
“不过小麻烦,打发了也就是了。姐姐身份大不同以往,总不能平白让人欺了去。”苏澜语气平淡,显然不将贵女放在眼里。
话一出口,换来贵女们一阵狠瞪。苏澜笑意盈盈地看着一干人等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
“郡主这身子可受不得寒气,还是进去歇着为妙。”到底有人沉不住气,语气带酸。
苏澜顺着声音望去,原是熟人齐梦琪。她身旁那两人,可不正是罗婉儿与宋舒玉。
上回国安寺一事,她们可还水火不容,如今倒聚到一处了,也真是巧妙得很。
“你既知晓本郡主受不得寒气,还在这院前吵吵嚷嚷,又是何居心?莫不是盼着我早些去了才好?”苏澜戚戚然的看着她,“我虽与梦琪表姐素来不合,却不知表姐竟存了这般歹毒的心思。我……咳咳咳……”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装什么装!”齐梦琪嘟囔一声,愤愤的甩着帕子跑开。
如今的苏澜,可比从前还要可怕几分。
“怎么,还杵在这等着我赶人不成?”孙元瑶冷声低叱。
众人见苏澜似乎随时便要晕了过去的模样,知今日的麻烦是寻不成了,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跺跺脚,无奈地散开。
第58章 波澜渐起
人群一散,苏澜得意地扭扭身子,双眼晶亮:“与本郡主作对,简直可笑。[.超多好看小说]”
一转身对着孙元瑶撇撇嘴,似是对她的大度包容极为不满般,说道:“孙姐姐是要当太子侧妃的人,遇着这些没眼色的只管教训了便是,量她也不敢多言。若是不行,只说她尊卑不分,不敬皇权,也有得她们受了。”
她自知晓明帝作为后,便褪去懦弱,只管叫自己顺心了便是。
“还得多谢郡主出手相助。”孙元瑶福福身,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孙姐姐是个通透的,只别忘了本郡主便是。”苏澜摆摆手,拎起裙摆往回走,“这些聒噪的没事定然不会聚到一处,孙姐姐还是与皇后娘娘回禀一番为好。但说不得这是我招惹的麻烦,到时孙姐姐莫怪我便是了。”
昨日分配住所时无人反驳,今日却全聚到她院前争执,说是无人策划,她定然是不信的。
这院中只她、元鸠与孙元瑶三人,元鸠显然是没那本事招惹旁人的,剩下的便是她与孙元瑶了,究竟针对哪个,她也懒得去查了,或者……两个都针对也说不定。
入夜,素来神出鬼没的暗五一脸凝重地站在院里,动也不动的看着苏澜。
“你去不去?”苏澜揪着头发,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得很。
怨不得郡主不带青鱼,原是暗处竟跟着个厉害的傻大个儿!红枣与紫沁目瞪口呆。
可不是傻大个儿么,空有一身武艺,却被苏澜遣去抓野味。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苏澜被娇养了大半年,口味也越发刁钻,吃糠咽菜,她自然是不肯的。好不容易坚持了一日,嘴巴仿佛淡出个鸟来,幸而有暗五跟着,还可暗地开开荤。[.超多好看小说]
见暗五仍不为所动,吃不饱的安阳郡主恼了,跺着脚怒道:“本郡主若是吃不着肉,回头见了大哥哥,定让你三月吃不着肉!”
暗五嘴角抽搐,自觉跟个幼童计较有些失礼。
“公子差人送东西来。”他说了一句,闪身不见人影。
当真是个闷葫芦,早说多好!苏澜哼着小曲,腰肢一摆,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走。
第二日,开了小灶的安阳郡主带着侍女,心情愉悦的出了门。
半路上却被个陌生的丫鬟撞了个正着,苏澜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方抬头看向来人,道:“何事这般紧急?”
那丫鬟一哆嗦,忙跪下答道:“奴婢是贵妃娘娘身旁的,娘娘寻郡主有急事,故而奴婢才冲撞了郡主,望郡主恕罪。”
苏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丫鬟,只觉得她眼生得很,四周无人,苏澜眼珠一转,已是了然。她轻咳一声,道:“娘娘与我有些芥蒂,只我一人前往,怕是不大妥当。”
“娘娘说,郡主一人前往即可,毕竟有些事,只娘娘与郡主二人知晓,若是泄露出去,于郡主名声也是不好。”丫鬟有板有眼答道。
苏澜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转头对红枣二人道:“你二人去与皇后娘娘道明情况,只怕今日我是又不能前去祈福了。”
红枣面带担忧:“贵妃娘娘万一为难郡主可如何是好?”
“我如今这副身子,若相为难,让皇上知晓了岂不坏事?”徐贵妃虽愚笨,但却还是有些眼色。
红枣应下,总归还有暗五跟着,料也出不了大事。
徐贵妃与皇后各独居一个小院,落雪无声,此时竟清净得很。苏澜病歪歪地跟在丫鬟身后,许是累极,走得越发慢了些。那丫鬟也不催,反倒放慢了脚程。她不知徐贵妃寻苏澜作何,但这二人素来不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便是。
贵妃许诺她,事成后便放她出宫,便当这宫里从未有过她这人。深宫幽怨,她自是巴不得早早出去。
苏澜随丫鬟进了厅堂,正抿热茶,大门却忽然合了起来,连着那丫鬟也不见了人影。
有趣!莫不是要将她困死在这?想来徐贵妃应不会这般没脑子才是。苏澜弹弹衣上的灰尘,翘着二郎腿唤道:“暗五,你家姑娘有事儿吩咐!”
安阳郡主近来总不大知耻,暗五无不怀念当初爬在墙头那傻呵呵的姑娘。
“既然来了,若是不拿些东西回去,未免太过便宜了徐贵妃。”苏澜站起身来,直勾勾地打量着四周,正巧看到桌案下一尊破碎的玉佛。
那玉水头极好,竟是御赐之物。苏澜忍不住上前将碎片拾起,放到眼前细细端详。桌上还燃着佛香,轻烟袅袅。
“蠢货。”苏澜轻笑一声,早不碎晚不碎,偏偏她来了这玉佛便碎了,她自认为是有脑子的,如何看不出徐贵妃是在栽赃陷害。
若是在宫中她打碎了御赐玉佛也就罢了,明帝自然不会因此责罚她。但偏偏如今她们身在国安寺,正是为百姓祈福的时候,她竟将供着的玉佛打碎,显然是欲陷她于不义了。
往好了说是粗心大意,但今日在国安寺的命妇贵女,大都与她不对付,只怕传出去的已不是她粗心,反倒是故意破坏祈福,于天下黎民不利了。
徐贵妃在院里仍供着佛祖,但凡有点眼色的,都该说她是一心为民了。
一举两得,若是没猜错,一会便该带众人来寻她了。届时她百口莫辩,便是那丫鬟也是个眼生的,徐贵妃大可反咬一口,指责她血口喷人了。
苏澜摩挲着下巴,幸好暗五跟在身旁。想必徐贵妃也是瞧着青鱼不在,方有胆将她困在一处。
“暗五,这出戏本郡主便不参与了。”她拎着裙摆,一派天真无邪,“本郡主倒瞧瞧,该如何唱下去。”
到时来势汹汹,却扑了个空,想来其中滋味定然让徐贵妃恨得牙痒痒。
这厢苏澜惬意无比,另一头的徐贵妃亦洋洋得意。
好不容易等到苏澜一同出门,如今她又一副病弱模样,徐贵妃心中对自己的计谋自然是满意至极,只巴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将一雪前耻。
红鸢听了红枣的传话,略一皱眉,忙进去请示皇后。
纵使她压低嗓音,徐贵妃却不免听了个正着。她早便算到这一步,她的人将苏澜带走,她那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自然会来寻皇后。
当下惊呼一声,似是万分惊讶,道:“本宫并未曾派人去寻安阳,莫不是被人骗了不成?”
她匆忙站起身来,也顾不得正在诵经的和尚,便要往外走。
皇后抬眼看她,语气平淡:“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安阳身子弱,若是遇上歹人可怎生是好?臣妾可如何向皇上交待!”虽心中不满,徐贵妃还是装出一副忧心的模样。
皇后睨她一眼,竟径直站起身来,道:“如此,本宫便与你走一趟,也叫你安心。”
徐贵妃喜上眉梢,皇后这一言,倒省了她不少麻烦。
果真是个没脑的。
皇后不语,面带笑意,眼中却一片冰冷。
第59章 毁人清白
虽出了乱子,却到底影响不了大事。[.超多好看小说]苏澜卧病在床,静心休养了几日。
腊八节,红枣知苏澜素来是个沉迷口腹之欲的,借用了寺里的厨房,亲自熬了腊八粥。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开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
闷在锅里熬了一宿,清晨正好赶上早膳。苏澜鼻子微动,显然满意至极。
“若是在府里让管家见着郡主这模样,便又该有得念叨了。”紫沁性子活泼不少,掩嘴轻笑,“哎呀老奴的姑奶奶喂,您这样儿的哪像大家千金,老奴瞧着心肝儿都疼啊,这传了出去可了不得啊!”
她捏着嗓子,装模作样地学舌,逗得苏澜与红枣直乐。
“叫管家知晓你作怪,瞧他饶不饶你!”红枣嗔她一眼,嘴角含笑。
紫沁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将主子往日的姿态学了个十乘十,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嘴馋的安阳郡主已不在意两个丫鬟的争闹,美食在前安能无动于衷?她巴拉着小碗,自然毫不意外的吃撑了。
消停了好些时日,自然是要再露露脸的。皇后体恤众人辛劳,腊八特意休沐一日。
许是有人嫉恨她这几日太过清闲,前脚方踏出院门,便有人巴巴的凑了上来。
苏澜捂着胸口倒退几步,方看清了来人,原是徐家的徐灵蝶。想到她二人向来不对付,此时相见,自当是要互掐一番的。索性便当是消消食了,苏澜极乐观地想着。
“安阳,我姑母是因你受罪,这事没完!”徐灵蝶姑娘冲她大喝一句,转身便跑,不消一会竟不见了影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苏澜目瞪口呆,却又深觉自己已打遍天下无敌手,心中得意得很。
午膳过后,苏澜昏昏欲睡地在屋里练大字,她已有八日未曾见莫非白,心中倒是有些思念了。
想她一介小乞儿,如今总算有了心上人,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正念叨着,暗五一身煞气地出现在她身旁,欲言又止。
“小五儿啊!”苏澜感叹一声,百无聊赖地晃晃头,“这日子真是清闲得紧啊,本郡主竟有些想念你家主子那厮了。”
暗五嘴角一抽,别扭的将头撇开,近日苏澜总折腾她,他对这姑娘是彻底改观了。昔日那懵懂天真的安阳郡主,如今竟是让人讨厌得紧。难怪她没朋友!
他干咳一声,道:“属下方才出去逛了一圈。”
苏澜用“你去逛了一圈与我何干”的眼神看他,暗五险些将到嘴的话再咽下去,然而最终还是没敢这般做。说不得安阳郡主有了新乐子便放过他呢!
“属下方才见到徐姑娘与宋姑娘聚在一处了。”他口中的徐姑娘正是徐灵蝶,宋姑娘自然是宋舒玉了。
两人都在苏澜手下吃了亏,竟让她二人成了联盟。苏澜握着毛笔的手一抖,淡然道:“你竟有偷窥的癖好?”
“她二人正策划入夜往郡主房里送男人!”暗五黑脸道。
倒是两个可心儿的姑娘,她正念叨着自家男人,便有人急急地送上门来。苏澜含笑,将红枣与紫沁唤进房中。
“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本郡主这德行想来也是不大可行的。两位姑娘到底一番好意,又怎能妄加辜负?只这男子今后欲娶何人,倒是个问题了。”苏澜装模作样地抚抚鬓角,一派纯良妩媚,“一个是大世家的嫡女,当朝贵妃的侄女,一个却是继室生的小家碧玉。若是本郡主,则定然要娶那有权势的。”
怨不得今早徐灵蝶说与她没完,的确不该完。算计她的,她自然不能让她好过,方不负他人一番美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到底是个俗人,也不知该如何回礼,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只盼着那二人,莫嫌弃她礼薄了才是。
徐灵蝶与宋舒玉欲毁她清白,她如何能叫二人好过?
“只是不知,那宋家小姐竟也……”红枣只记得自家郡主不过落了两回她面子,况每回可都是她主动惹事,如今竟也有脸面来算计自家郡主,当真是不知好歹极了。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有何出奇。”宋舒玉母亲气死正室,又眼巴巴地嫁来当继室,她的女儿,如何能是个好的?
但总归不是毫无长进,如今也知与他人联手算计她了。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着实有趣得很。她正闲得慌呢!
“可曾说了是哪家的公子?”苏澜凤眸微挑,似是全然不在意一般。
“宋姑娘一个远方表亲,应不是什么良人。”暗五答道,但凡与公子抢郡主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久前方整治了徐家,想来是力度不够,竟又开始算计郡主了。
暗五想了想,又道:“将郡主迷晕,让那男子……”
让那男子如何,自是不用暗五说,苏澜也该明白了。国安寺后院全是女眷,便是和尚也鲜少过来。若是发现苏澜房中有男子,她便该缴了头发去庵里当姑子了。
“将宋舒玉放到徐灵蝶房里,把那男人扔进去。自然,若是她们备了哪些不得了的东西,也该让她二人享受享受才是。”见暗五露出“你如何知晓她二人备了东西”的神色,苏澜又笑嘻嘻地补充道:“如是那勾栏院里的香料之类的。”
郡主大人,你知晓的太多了!暗五一头黑线,万般无奈。
“竟敢毁郡主清誉,当真是下作!”紫沁咬牙切齿,道。
暗五闪身而去。苏澜托着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听闻宋舒玉欲入夜后行事,她便良善些,将这时辰往前提上一提,白日宣淫,精力充沛,是件好事儿。
她伸了个懒腰,透过窗户正看到外头已然飘雪。这种天,安阳郡主向来最是惧怕,每每躲在屋里不愿出门。但若是有了乐子,便是当作散步,也是极好的。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苏澜带着丫鬟抱着手炉纠集了院里其余二人,施施然地往徐灵蝶的住所而去。
得知她的策划,孙元瑶面不改色,只冷声笑道:“活该。”
早该知道,安阳郡主最是招惹不起,偏生还自以为聪明,殊不知她们那点脑子,在苏澜面前狗屁不是。
元鸠的脸上变幻不定,最后落在了坚定上。苏澜向来极懒,若不是他人步步紧逼,她断然不会费这心力去算计。
“今日徐姐姐来寻我,只说了一句话便匆匆而去,我心中甚为担忧,奈何身体抱恙,也只得作罢。正巧方才二位姐姐来寻我说些体己话,又想到清晨徐姐姐异样,便强撑着不适,来徐姐姐处看看。”苏澜早便准备好了由头,届时哪怕有人问起,也有元鸠与孙元瑶作证。
徐灵蝶与孙元瑶出事,总有人将祸端引到她头上来。元鸠与她关系亲密,若只她一人,旁人定然不信,但加上孙元瑶,却是不信也得信了。总不能指责太子侧妃说谎,徐贵妃已被遣送回京,真是皇后一家独大的时候,此时指责她儿媳妇,岂不是自寻死路?
断没人这般傻才是。
第60章 亲密亲吻
苏澜嘴角勾起一抹笑,阴测测的看向泪流满面的徐灵蝶。[.超多好看小说]若不是暗五提前得知她们计策,晚些在此痛哭流涕的便该是她了。前不久明帝方赐了婚,若是此时失,身于人,没脸的不仅是她,莫家定然也无辜受累。
“安阳,你竟害我!”徐灵蝶自然瞧见苏澜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觉心头一痛,这一切本该苏澜受着,她身为徐家嫡女,何曾受过这番屈辱?
苏澜瑟瑟发抖的躲到元鸠身后,怯生生的探出脑袋,竟万分委屈。
“徐妹妹这话未免诛心,郡主看你今日神色异样,竟不顾自己病体抱恙特意来寻你,想不到竟是狗咬吕洞宾了。姑娘家欢喜一人,虽不至人尽皆知,却也当坦坦荡荡,徐妹妹何故要寻郡主晦气?”孙元瑶皱眉不喜,此时最适合出言的便是她这与苏澜素无关联的人,她自然愿意卖她个人情。
她踱步上前,俯视脚下愕然的四人,目光森然:“何况,便是再心仪,也不该私相授受,竟将旁人也拖下水来。”
她口中的旁人,便是方才最为有理的宋舒玉了。这一席肺腑之言,自是将徐灵蝶贬到尘埃,又将宋舒玉从中摘出,看似为宋舒玉开脱,实则却是挑拨二人关系。
徐灵蝶最是个没脑的,只看着宋舒玉愤然怒道:“那人本就是宋舒玉表亲,我才是无辜的!”
她知晓断然不能将二人合计毁苏澜清白的事供出,免得落了个构陷他人的恶名。何况苏澜风头正盛,若是全盘托出,只怕连累宫中姑母。
总归她与宋舒玉也并非关系匪浅,自然将她拿作挡箭牌。
“徐姐姐!”徐灵蝶所想,宋舒玉安有不知的道理?她既不仁,便莫怪她不义了。(.无弹窗广告)她捂着胸口痛哭失声,道:“若不是徐姐姐倾心表兄,恐他人看了笑话,纵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将表兄带到这后院来,便也不会……”
她拢了拢衣衫,一头扑进母亲怀中,“徐姐姐这般,岂不是要逼我去死?”
好一出狗咬狗。苏澜伏在元鸠肩头吃吃的笑。世上断没有再有趣儿的事情。
皇后差人将屋内男子拖出,只见那人一脸垂涎,衣衫松垮,竟是个早被酒色掏空的。他眼珠一转,伏在地上连声叫道:“娘娘饶命,小人与二位美人儿两心相悦,望娘娘成全啊!”
元鸠气得脸色铁青,那二人心思竟歹毒至此,若不是苏澜机灵,这般不堪的男子……还不若死了罢了。
“休得胡言!我女儿金枝玉叶,如何看得上你这等卑贱小人!我徐家的女儿,即便是死,也绝不委身于你!”身份高贵的徐夫人扑身上前,拔下发上金簪便往那男子身上刺。
她女儿如今已不再清白,若不嫁与这男子,便得去庵子当姑子,徐家姑娘个个金贵,又怎能受得了这等委屈。倒不如叫这男子死了,等风头一过,便给女儿寻户人家定了亲,也总好过嫁了眼前这人。
“哎呀,徐夫人使不得,杀人是大罪啊!”苏澜奋身上前,看着魔怔的徐夫人急得直跺脚。
元鸠深觉正是她出头的时候,只手将徐夫人甩至一旁,娃娃脸上满是戾气。徐夫人抖了抖身子,心知自己计谋被人识破,只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儿啊,这是做了什么孽哟,竟叫你遭这等罪……”
她全然不顾形象,竟让苏澜目瞪口呆,怨不得明帝挑中这一家,想来徐家人的脑子,没个是好使的。
皇后看得烦心,随即快刀斩乱麻,当下为徐灵蝶二人与那男子赐了婚,既已失,身于人,断不能再让她二人去祸害旁人。
苏澜甩着帕子,装模作样地嚎了两声,因“旧疾复发”晕在红枣怀里。
自作孽不可活,总是有些道理的。
又算计了人的安阳郡主在丫鬟的伺候下就了寝,心神略微不宁。
一道黑影闪过,苏澜条件反射从被窝弹起,竟是外衣来不及披,便急急扑向来人。
“大哥哥。”小姑娘娇声娇气地唤道,声音又软又糯,脑袋舒适的往莫非白怀里拱了拱,喟叹一声,抬起水濛濛的大眼,“好想你。”
莫非白只巴不得将她揉入身体里方罢休,但他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纵使不愿,也只得将苏澜推开,拿起一旁的斗篷将小姑娘整个包住,又将沾雪的大氅挂到炭盆旁,方回头将苏澜揽在怀中,坐到床榻上。
“你竟也舍得这么久不见我。”苏澜揪着他胸前的衣裳,不依不饶的嘟着小嘴,将头扭向一旁。
莫非白只觉她这副模样可爱至极,鬼使神差地将头靠近她颈脖,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口。
“想你。”清冷的少年声音沙哑,面上染上一丝可疑的红。
这是他家宝贝的味道,软软的,糯糯的,带着香气,竟好想再咬一口。
苏澜早在他舔上自己那刻便震惊得找不着北了,她僵硬的回过头来,这算不算恋童?她如今方十一岁,这人竟也下得了口!
“阿澜。”莫非白将她的脑袋按到怀里,唯恐自己再做出些轻薄动作来。
前世今生算起来,他算得上是年纪大了,自然知晓些男女之间的隐秘事。只是他的阿澜如今尚且年幼,不更人事,他怎能带坏她。
然而骄傲至极的安阳郡主却深觉自己被吃了豆腐,对方竟还是个年幼许多的少年郎,虽说二人早已定亲,但毕竟是她老牛吃嫩草了。
她眼尖地瞧见未来郡马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似是在极力忍耐些什么。她垂头轻笑,将自己的脑袋从那人怀中挣出,双眼晶亮的看着上方深情凝望她的少年,凑在他耳边道:“亲我。”
躲在暗处偷窥的暗五只觉一阵风吹过,转眼自己竟被自家公子掌风送到雪地中央。
许是炭盆燃得太旺,莫非白觉得有些燥热。他面容清冷,声音却忍不住颤抖,道:“再,说一遍。”
说两遍都行啊少年。苏澜笑嘻嘻地看着他:“亲我……”啊!
软糯的阿澜,像最好的糕点一般,唇上带着温热,皮肤极白,又染上羞涩的粉红。许是有些紧张,长长的眼睫毛不安地颤动。
莫非白伸出舌尖,试探地舔了舔,苏澜只揪紧他的衣衫,不曾有任何抵触。唇齿相依,舌尖纠结缠绕,胸腔翻涌而出的甜蜜竟是挡也挡不住。
他渴望了两世的姑娘啊,终是得到了呢。
少年正欣喜,苏澜却忽然猛的将他推开,红着脸蹿到一旁,方才抵着她的是……活了两世的安阳郡主脸上红得几欲滴出血来。
“大哥哥……”她咬唇羞答答地看向他腿间,如雪白衣可疑地凸起。
莫非白只觉喉间一紧,血气下涌,几欲控制不住。他红着脸将头扭向一边,清冷不再,恰似冰雪初融一般沁人心脾。手抵下巴干咳一声,掩不住颤抖:“我……”
一开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守了多年得偿所愿,自是欣喜若狂。
“说你爱我。”恶劣的安阳郡主又巴巴地凑上来,蛊惑道。
“……”唯恐失控的纯情少年落荒而逃。
第61章 御前侍卫
不容易见一面,竟连五句话都说不到,苏澜摸着有些红肿的嘴唇,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只差没笑出声来。
“哎呀!”抬眼看到炭盆旁的大氅,苏澜暗道不好,忙奔到窗前将暗五唤了进来,“大哥哥的大氅忘拿了,你给他送去。”
秒变使唤下人的暗五泪流满面,不给看戏也就罢了,竟连个高冷的暗卫都当不了了,当真是好伤心。
莫非白并未走远,暗五寻到他时,他正一脸彷徨的抚摸着自己的双唇,不知在想着什么。
“郡主差属下来送大氅。”暗五干咳一声,对主子一脸怪异表情只做不见。
竟然将他赶了出去,想来是在做某些见不得人的事。只可惜不能亲眼见证,反倒不能与旁人炫耀了。
“暗五啊。”清冷少年接过大氅,感叹道,“有媳妇儿的感觉,你这等孤家寡人大抵不会懂。”
暗五只觉自己的琉璃心碎成一地,公子您的不食人间烟火清冷高贵都被郡主吃了吗!这话是对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说的吗?
而那少年捂着心口,正似一汪投入石子的湖水,其中荡起层层涟漪,怎么想都不够。
次日自觉调,戏了美少年的安阳郡主一脸荡漾地随众人去佛堂祈福,想起昨夜那少年终于没了往常的淡定,脸上染上淡淡的红绯。
慈眉善目的佛祖俯视众生,心思不纯的苏澜心虚地念了两句罪过,在不知七情六欲的佛祖面前想些风花雪月,确实不该。
因着头一回跪坐多时,苏澜站起身时险些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幸而一旁有人伸出援手。[.超多好看小说]苏澜感激地看向来人,正是温婉端庄的丞相夫人。苏澜眼角一抽,讪讪地干笑两声,便想往后躲。
“昨日你大哥哥可曾来过?”丞相夫人凑近苏澜,挤眉弄眼,只亲近之人方知晓,这看似最是规矩的丞相夫人竟也是个跳脱的。
苏澜竟还见过她叫丞相大人跪在门板上认错。
“郡主这几日的作为可谓深得我心,便该这般以牙还牙,叫那些没眼色的都瞧清了,免得日后总没个规矩。”丞相夫人仪态万千的抚抚鬓角,眼神凌厉。
苏澜紧绷着脸,颇以为然的点头,只见着丞相夫人眼中精光四射,又有些后悔莫及,她还是回去称病为妙,免得总被她逮着。
“妾身昨日差人给我儿送了信。”丞相夫人搀着苏澜踱至院中,嘴角含笑,温婉大气得很,只口中轻喃的话语显得不大正经,“郡主昨日,可曾见到我儿?他最是个清冷性子,与他父亲竟如出一辙,想必昨日也该慌乱了才是。”
确实挺慌乱的。苏澜脸上发烫,竟不大敢面对丞相夫人,只怕她瞧出端倪再追问,纵使她脸皮再厚,也总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妾身倒盼着多来几个没眼色的。”那一出出的好戏看得她意犹未尽,自家儿媳妇这手段自是了不得,竟让她觉得,这世间能与儿子站到一处的,便只眼前的少女一人。
苏澜哎哟两声,顺势挣脱丞相夫人魔爪,往红枣怀里倒去,“夫人莫怪,安阳这身子着实是恼人得很,便不麻烦夫人了。”
丞相夫人双眼发亮,炯炯有神,低声道:“别装了好儿媳,你那把戏可瞒不过我。”
苏澜哭哭啼啼的往红枣怀里钻,丞相夫人太彪悍,不是她这病弱郡主能对付的。
……
明帝今日有些烦躁,这厢与最喜爱的外甥女关系破裂便罢了,今日竟有传闻说那莫家没出息的小子或是他亲封的定安侯爷。
虽说传言大都不可信,但若当真,他堂堂一国之君岂不是被人玩弄于股掌?偏偏他还不能直截了当的质问那侯爷,不过是些扑风捉影的谣言,又无证据,若贸然发问,倒显得他听信谣言,妄为人君了。
那他脸面何存?岂不寒了人心?
思来想去,干脆将莫非白召进宫中,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安阳的身子如今可好些了?”听闻又被徐贵妃气了一顿,就怕骄傲的病弱外甥女又一病不起了。
往年从不去拜佛祈福,今年却凑了热闹,皇后传来消息说只抱病不出,想来是搏个美名罢了。明帝心中有些不喜,却到底压了下去,也是他害得那孩子声名狼藉,本不该计较的。
“臣不知。”莫非白毕恭毕敬答道,双目坦荡荡,明帝不由信了几分。
是了,虽说这小子不大成器,但他父亲莫丞相总是个古板规矩的人,断不会容这二人私下授予。
又见殿中少年眉目冷清,不卑不亢,竟有几分气势,又不免有些疑虑。明帝神色肃然,只冷声问道:“当年在江南,可曾听说过那即墨公子?”
这是起了疑心。莫非白自然不能说不知,毕竟那名号在江南一带,还算响亮。
“听说过,但大抵不过个封了侯的富商罢了。”比起正正经经的世家子弟,那爵位的确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明帝心中思量一番,竟觉有理。不过是个新贵罢了,即便封了侯,也断然改变不了他低贱的出身。这莫家的小子倒拎得清。然而到底不肯放下疑虑,他沉吟片刻,便想不如将他放到眼皮底下盯着,量他也翻不了天。
“朕记得御前侍卫尚有一人空缺,你可愿意补上?”明帝道貌岸然,似是为他着想。
若是越霖在,说不得便要控制不住上前去给他一巴掌,骂他一声贱人。
假仁假义的东西,分明是想将他放到眼前盯着,何必拐这些弯弯道道,这般算计,着实让人不喜。
莫非白敛眉推辞:“臣当日说过,不要荣华富贵。”
“胡闹!”明帝虎着脸呵斥,“朕的安阳迟早嫁入你莫家,你若是白身,岂不叫朕外甥女跟着没脸!朕让你当你便当,何人胆敢嚼舌头,朕自会收拾他!”
若在推辞,便不知好歹了。莫非白自然不是给脸不要脸的,明帝这番,反倒是成全了他心中算计了。
天子近臣,可是个肥差。
……
苏澜被丞相夫人揪着谈了许久的人生理想,再回到小院已是筋疲力尽,只想睡到自然醒。
“小五儿啊,本郡主可想你家公子了。”苏澜迷迷糊糊的对着空气哼哼唧唧,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滚了两圈,贴着墙壁沉沉睡去。
小五儿?
怀里揣着包裹的侍卫大人风华绝代的双眸凌厉地扫向暗五,清朗的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银光闪过,暗五闷哼一声,捂臀落荒而逃,那可是实打实的银针,公子竟也下得了手,亏他昨夜还陪公子在寒风中站了一,夜,他竟如此不知感恩,竟为了个娘们……姑娘与他这实诚的下属翻脸。
****让人头昏啊。暗五仰天欲哭无泪,他运筹帷幄的公子如今也成心胸狭隘的醋缸子了。
第62章 歹毒心思
“你揍了暗五?”睡醒后的安阳郡主满目震惊,张嘴接受一旁有些不自然的少年投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她已好几日不曾吃过零嘴,就差没将厨房的糖塞到嘴里,莫非白从小包里翻出一颗蜜饯,塞到一旁的郡主嘴里。
苏澜鼓着腮帮子,享受的眯上双眼,面上关切:“听闻你揍了暗五?”
暗五撅着屁股在角落里拔针,正巧被红枣看了个正着。紫沁是个藏不住事的,早在苏澜起床时便当笑话与苏澜一同分享,二人对着涨红了脸的红枣很是嘲笑了一番。
然而作为好主子,暗五好歹守了她半年,她总不能让他受了委屈。自觉做了好事的安阳郡主挺挺胸膛,直盯着莫非白发问。
“……”清冷少年眸中染上委屈,波光潋滟,苏澜眼都看直了。
她大哥哥最是个不食烟火的,想来近来也是被她玷污了。
“总归他皮厚。”被美色迷晕了眼的安阳郡主眨眨眼,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皇上……从明日起我便要进宫任职了,只怕今后再不能陪你。”莫非白握着苏澜软软的小手,他不想对苏澜有所欺瞒,只有些愧疚。
苏澜拱了拱身子,整个埋在莫非白怀里,抬起小脸,问道:“想开了?”
话毕自己竟嗤笑一声,明帝若是想开了,她何必装病苦苦挣扎?
“从此往后,你便在我身后即可,外头的风雨我自替你挡着。”定安侯的身份到底见不得光,何况只封爵新贵,便是守门的世家子弟都高贵许多。
他见不得苏澜一人承受风雨,见不得她一人披荆斩棘。(.$>>>棉、花‘糖’小‘說’)她素来高傲,如今却不得不低头。他立誓将她捧在手心,自然要好好谋划一番。
“只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苏澜知他能耐,纵是不出仕,他亦总有法子护自己,“大哥哥又使了什么法子,竟让皇上非将你放到眼皮底下不可?”
“许是闻到些许风声,竟当我是越霖了。”明帝闻到的风声,不过是他差人刻意放出的罢了。依那位多疑又虚伪的性子,断然不会寻越霖进宫询问,只今后将他放在眼皮底下。莫非白摩挲着心上人柔顺的发丝,恨不得凑上去亲一口才罢休,“是御前侍卫。”
苏澜顿了顿,揪着衣摆轻笑一声,“竟是个肥差。皇上体恤郡马,唯恐日后郡主受了委屈,竟赏了郡马个好差事。”她凤眸微挑,慵懒的靠在一旁,得意地仰起脑袋,“大哥哥,我说的可对?”
莫非白将这宝贝疙瘩搂到怀中,方柔声说道:“阿澜猜的自是分毫不差。我若是白身,到底没个体面。”
“你明知我不在意这些。”苏澜恼道,若是一定要优秀,一定要卓绝,一定要所有人都满意,都羡慕,那还是她的爱情了吗。她看上的是莫非白对她的心意,纵使他毫无作为,她都愿嫁他,“何况大哥哥本就不差,断不会让我受了委屈。”
“嗯。”莫非白应了一声,媳妇儿不在意,他却是在意的,“定安侯那身份到底见不得光,我虽在朝中设下不少暗棋,却总不算荣耀。暗处再是风光,也断不足让人知晓。”他若想让他的宝贝受人艳羡,便需个明面上的身份。
“阿澜不必担忧,御前侍卫的那头子,正巧是千机阁的人,断不会为难与我。”那侍卫长听闻他欲来任职,竟激动得找不着北,只傻呵呵的看着他直乐,最终被近来有些暴躁的越霖抽得鼻青脸肿,“越霖从此便是正经的定安侯爷。”
风华绝代的侯爷。一度认为越霖应当个小倌的安阳郡主不大乐意,瘪着嘴哼哼道:“越霖只怕不大习惯这官场沉浮。”
她总觉哪日越霖忍不住了便穿一身妖里妖气的大红衣裳,凑到旁的官员门前大喊“官人竟始乱终弃”。
单这般想着,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侍卫大人担忧心上人受了寒气,忙将大氅取来披到她身上,方道:“越霖本是云南郡王长子,因继室算计流落江南,真好被我瞧见。”
越霖前世可谓三皇子齐文锦一大助力,因继母迫害流落江南,后被齐文锦救下,他天资聪颖,却本性张狂,最是不羁。齐文锦为拉拢他,竟以那继室性命相换。纵是如此,越霖也只效忠了他五年罢了。后齐文锦登基,自是对越霖赶尽杀绝。
这世他誓要斩断齐文锦所有爪牙,先他一步救下越霖,并带回尚未声名鹊起的千机阁。比起齐文锦手段果决,显然他的迂回诚恳更对越霖胃口。
报仇,自然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好。如今越霖已是一朝侯爷,要收拾那继室,自然不在话下。
“这朝中究竟埋了多少你的暗棋?”苏澜不欲多谈旁人,将话题扯开,“何时开始任职?”御前侍卫虽风光,却到底是个累人的活计,她自是不愿莫非白在外奔波。
他本有指点江山的通天才能,何故因她委屈自己当个御前侍卫。
莫非白知她有些恼了,只温声道:“算不得辛苦。只每日能见着你,便是死我也是不惧的。”
“说什么呢!”苏澜嗔他一眼,“本郡主断然不为你守寡。”
她瞪大双眼,毫不退让的撅着小嘴,莫非白将头撇向一边,最终还是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厚脸皮的安阳郡主笑嘻嘻地揪着侍卫大人的脸颊,眼见少年耳垂慢慢发红,竟又不要脸的故技重施:“说你爱我。”
侍卫大人羞答答的看着心上人,低声道:“我爱你。”
我爱你,从从前到往后,只你一个,永生不变。
且不说安阳郡主与侍卫大人如何柔情蜜意,徐贵妃此时已气得只恨不得将殿中物件通通摔个遍。
“蠢货,简直蠢到家了!”一个精致的花瓶瞬间碎了一地,徐贵妃心中气闷难耐,“安阳如今越发能耐了,竟连徐家也算计上了,若再不除她,本宫还有何脸面面对徐家人?”
她最疼爱的侄女,竟被苏澜设计没了清白,竟还不能声张,只打碎牙往肚里吞。那宋舒玉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与她侄女共侍一夫?若不是那么个继室出的玩意儿,灵蝶怎会有此一难?
“母妃息怒。”齐文锦双眼一眯,满目算计,苏澜与他已无联系,正因着她,自己方会失了圣心,支持者寥寥。听闻她与太子走得极近,倒果真是个卑贱的,也无需再留了。
“且等来年开春,总有收拾她的时候。”
且让她过个好年,来年……便再无来年了。纵使她靠山再强悍,也断不会为个死人与他不快。
将军府既拉拢不到,日后只等他成事,必让那些个没眼色的后悔莫及。真当那声名狼藉的安阳是个东西?未免太过顺杆子往上爬了些。
齐文锦阴郁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徐贵妃竟吓得一抖,但想到苏澜,只又剩下气闷。
第63章 生性多疑
莫非白一走,苏澜便再没兴致在寺中待下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她本意便是收拾徐贵妃,如今也算德圆满,竟将徐贵妃侄女也顺带着收拾一顿。但情郎不在,安阳郡主总不觉圆满,当下收拾一番,急匆匆的回府去了。
苏北见着大包小包灰溜溜滚回将军府的妹妹,自是很不厚道的大笑出声,道:“瞧瞧,我便知晓你撑不过半月。”
他与莫非白那红衣小厮为此设下赌局,今日过后竟也赢得满盆钵。
苏澜回到澜院,只见院中两道黑影闪过,两人同时立在自己身前。红衣小厮眼含热泪,只含情脉脉的看着苏澜,竟是连眼都舍不得眨。
“郡主,您可回来了。”红衣小厮瘪瘪嘴,妖里妖气。
青黛色丫鬟挽起衣袖,冷眼将他丢至一旁。
“妖女,你竟又对我出手!”越霖气急败坏,他向来没不打女人的规矩,只眼前这人正是自家主母的贴身丫鬟,若是收拾了她,回头公子也该将他收拾了。现下好不容易将安阳郡主盼回来,她竟还不知收敛,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鱼眼皮未动,只一心打量着苏澜,片刻后竟少有的说了句“瘦了些许”。
苏澜震惊地看向越霖,只觉这人着实很有几分本事,竟教青鱼也会讲些贴心话了。
“郡主,您不想我?”越霖眼巴巴地凑上来,桃花眼水濛濛的,煞是勾人。
他被公子揪来与青鱼那妖女作伴,二人整日刀光剑影,吓得将军府的下人见着他二人便没命的往后躲。想他在侯府中向来花天酒地,大鱼大肉,虽不是权势滔天,也算一方好汉,何曾试过这般没尊严的日子?
公子心里只安阳郡主一人,竟是连下属也不顾了,当真让人心寒得很。(.好看的小说
同样心寒的暗五躲在暗处,对同病相怜的越霖深表同情。
安阳郡主警惕的躲到青鱼身后,高声叫道:“好你个不要脸的浪荡子,本郡主竟还是你主子的人!”
浪荡子被青鱼追着揍,安阳郡主仍觉不满,抽抽鼻子,又是一副病弱姿态,病歪歪的进宫给皇上请安。
她自然不是思念情郎了,咳。
莫非白任御前带刀侍卫,官从四品,很是一番荣耀。但初来乍到便荣耀非凡,自是有人不满。武将素来最是不屑指桑骂槐唇枪舌剑,莫非白只揍得几人鼻青脸肿,总是融入这群大老粗当中。
病弱郡主进了宫,抱着手炉装模作样的哭哭啼啼,硬是逮着宫人与她去寻莫非白。
见着心上人,病弱郡主捂着胸口后退几步,凤眸含泪看向那与心上人挤眉弄眼的俊郎青年,只觉心中疼痛难耐,娇声哽咽道:“那男子是谁?”
颇有一番捉奸在床的意味。
侍卫长无辜受累,他本意是想调侃公子心上人来了来着。
“……”清冷少年冷眼看着侍卫长,立场鲜明的后退两步。
“走,与本郡主去舅舅那儿说去!”安阳郡主不依不饶地叫道,在众侍卫惊恐且同情的目光下,揪着莫非白的耳垂便往回走。
郡主大人拽着带刀侍卫在御花园逛了一圈,专寻些人少的路径。身后那三个丫鬟极有眼色的远远躲开。苏澜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上前挽住了莫非白的胳膊,厚脸皮地将自己全身都软在了他的身上,叫他回头拖着自己走路,一点儿都没有方才的悲痛欲绝。
“可想你了。”小姑娘脸皮厚,四周无人,笑嘻嘻地在带刀侍卫脸上啾了一口,乐得见牙不见眼。
美人在怀,怎能岿然不动?他自不是柳下惠。莫非白俊脸微红,垂首亲了亲小姑娘光洁的额头,又顺着咬了一口可爱的小耳垂,心中满意至极。
然而侍卫大人满意了,便自有人正不悦。明帝听闻外甥女竟一回京便进了宫,正感慨约摸是消气了,却不想那来报的宫人又道,郡主寻了莫侍卫,竟不知去了何处。
明帝大怒,将手边茶盏摔碎在地,直骂失策:“朕竟没想到这层!莫家那小子得了势,竟是越发嚣张了,早知如此,朕断不会给他这差事!”
“皇上仁慈!”福公公忙捏着嗓子恭维,“皇上将莫侍卫放到眼皮底下是为稳妥,旁人只说皇上心疼郡主,舍不得郡主受了委屈。”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郡主若是明白皇上一片苦心,定会谅解皇上。”
明帝方觉顺心了些,他自是为外甥女好的。又想到苏澜病弱,想来是在国安寺受不得苦,也不多作责备,他私心还是不愿她太过出众。
总归有他护着,再出众也抵不过皇帝的看重才是。
“去寻安阳来,朕有话与她说。”
因明帝一声令下,宫中尽是奔走搜寻的宫人。苏澜自然发现异样,只取出帕子,病恹恹的任由莫非白搀着向明帝宫里走去。
能让这宫中闹出大动静的人,自然是那拎不清的明帝了。
莫侍卫被明帝撵走,苏澜自是黑了脸。她如今对明帝的确没个好脸色,若是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也就罢了,偏还总是使些不入流的手段。身为一国之君,着实让她唾弃。
然而到底还需他庇护,心不甘情不愿的安阳郡主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给舅舅请安,不知舅舅寻安阳有何事?”
她面容有些苍白,竟也消瘦不少,宽大的斗篷显得愈发空荡。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明帝只叹一声,沉声道:“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托您贵妃的福,倒是没死成。”提起这个安阳郡主自是万分不满,想她不辞劳苦导了一处好戏,虽换来皇帝愧疚,却奈何总动摇不了徐贵妃根基,着实让她气恼得很。
以往她最是嚣张,如今竟也夹着尾巴做人,心中很是不舒坦。
“我这身子也好不了了,您也莫担忧,总归我娘会来接我,我竟什么都不怕。”苏澜心中不痛快,自然也不会让明帝痛快。
昔日真心孺慕,她只当喂了狗。
“安阳,你总不懂。朕只有坐在这个位子上,方能保你一世无忧。”明帝试图叫这不省心的外甥女明白自己的苦衷。
“从来便不曾有人碍着你,你生性多疑也就罢了,何必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眼见明帝便要不耐,苏澜只蹙眉捧心,痛苦道,“我这身子如今竟是不堪,您还不明白么?”
她泪眼朦胧,巴巴的看着明帝,“您叫我还如何信您?”
明帝愧疚又心疼,到底他欠了苏家一条命,却不能护住苏澜。只那日若贸然出头,一来恐苏澜尚且厌恶,二来他听闻这外甥女如今最是诡计多端,自是要验证一番。竟不知因着自己,反倒使她受了大罪。
初时他尚且怀疑苏澜装病,只之后宫中太医每每诊治都无可奈何,他方放下疑心。只是这外甥女,到底伤了根底,再不能恢复如前了。
“徐贵妃你也收拾了,这回可消气?”明帝义正言辞,“朕可未曾插手。”
他仿佛对苏澜万分骄纵,竟是对枕边人坐视不理,由着外甥女与她为难。
如今一来,反倒是她的过失了。徐贵妃构陷她竟似全然不知,然而一国之君怎会不知?不过是以昭示他对苏澜的一片苦心罢了。
第64章 隐秘被窥
“徐贵妃留着,总归是祸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您不喜听这些,我便只说这一回。”安阳郡主到底不是个爱揭穿的人,只将话题掀过不提。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徐贵妃愚笨,但耐不住明帝给她的雄厚家世,有朝一日若是奋然崛起,只怕压也压不住。
素来是愚笨的最没顾虑,便是她满腔算计,亦不敢讲徐贵妃逼急了。
“您对大哥哥的恩德。”苏澜顿了顿,抬起头来目露感激,“舅舅对大哥哥的提拔,安阳定没齿难忘。”
明帝心中得意,有些飘飘然,这一招既监视了莫家小子,又得到外甥女的感激,自是一步难得的好棋。
苏澜压下烦躁,面上笑意盈盈,只若是能不忌皇权,她定然是要上前给他一耳刮子。
自以为是的贱人,什么玩意儿!
安阳郡主咬牙切齿,笑得万分诚恳。
……
郡主大人不顺心,带刀侍卫亦不大耐烦。明帝将他撵回后,连着侍卫长等一干光棍儿将他团团围住,贼眉鼠眼的问些要紧的事。
“莫兄弟,郡主可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啊!”那肤白如玉,面若桃花,一颦一笑尽是万种风情,“京中只怕再难寻出第二人,莫兄弟当真好福气!”
“只脾性差了些,左右上头还有……”装模作样的往上头拱拱手,挤眉弄眼,“听闻还是皇上心疼郡主,恐日后没了脸面,方将莫兄弟提到此处。”见莫非白脸色微变,忙恭维两句,“但莫兄弟总是有真才实学的,兄弟我亦是佩服不已。”
明帝早将消息放了出去,只说心疼外甥女今后没了脸面,特意开恩赏了莫家公子个肥差,京中早传了个遍。
皇上宅心仁厚,他自便是那吃软饭的软蛋了,因着这流言,侍卫大人方遭人为难,虽已处理妥当,但心间总不大舒爽。.
侍卫大人抿唇冷笑,清冷中掺了寒霜,说道:“皇上一番苦心,做臣子的怎好辜负?”
被人耍了竟还四处宣扬,不知日后会不会气得吐血方罢休。
除夕宫宴,苏澜自是没个兴致,宫中那三人她竟是懒得面对,只托苏溪转告明帝“外甥女旧疾复发,竟无法进宫贺岁”,便独自一人窝在将军府与众人包饺子玩儿。
前世的小乞丐便是死在除夕当晚,如今她总不大敢出门。紫沁手巧,三两下捏了个小兔子,苏澜接在手心细细把玩。白面兔子胖嘟嘟的,竟也十分可爱。
府中签活契的下人都回家过年去了,只剩下些没家室的死契奴仆。
“从前在家中,竟是吃顿细白面都尚且艰难。”紫沁动作飞快,包成的饺子圆鼓鼓的,嘴馋的郡主大人看得眼都直了。
青鱼抱手立在一旁,她剁人还行,只这些细致活计一窍不通。
“如今可算过上好日子了。”有婆子心疼紫沁,在后头笑道。
摊上这一个家,也是紫沁不幸。那婆子仿佛与紫沁有些熟悉,大咧咧的说道:“三丫儿生得愈发水灵了,可见好日子总是在后头的。只你娘不是个东西,竟这般无情无义,都说儿女是身上掉下的肉,只你是那没用的,旁的几个都是心肝儿。”
见苏澜看她,又觉在主子面前嚼舌根没规矩,忙低下头有些呐呐。
“张氏为难你?”苏澜转头看紫沁,目光灼灼。
“不过是个大厨房的婆子罢了,郡主不必为奴婢忧心,从前看不明白倒也就罢了,如今奴婢是郡主的贴身丫鬟,狗仗人势还是知晓些的。”
只那日张氏来寻她,竟狮子大开口,她自是不愿。郡主待她大恩大德,怎能让她为自家的这些糟心事烦心。总归那家的人对她素来没情分,她这段时日也伶俐不少,便将自己存的银钱都给了张氏打发了事,自此再无关联。
“养恩生恩,都该还清了。”紫沁不甚在意地轻笑一声,洒脱自得。
“回头让管家将她打发出去,这尊大佛将军府可容不下。”苏澜笑意不改,只温声道。
她的贴身丫鬟也敢拿捏,这张氏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本郡主知你是个明事理的,只养虎为患,今日她敢怂恿你与我相为难,他日便敢踩到我头上来为非作歹了。本郡主向来不是个仁慈的,这些你该都知晓。”
她丝毫不忌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心狠,能留在将军府的人,自然都不是没脑的,也该知晓她有心告诫。
“奴婢是郡主的人,自当为郡主着想。”那日雪中送炭,她自问不是忘恩负义的,自然铭记于心。况苏澜待她,总比那家的人好上千万分。她知晓自己的本分,只愿眼前这少女平安喜乐,便是舍弃性命,也是甘愿的。
见丫鬟眼含深情,苏澜竟颇为自得,只朗声道:“今后跟了本郡主,自有你吃香的喝辣的,从前的苦日子,便只当梦一场。”
“噗嗤”有人忍不住发笑,郡主大人英明神武。
有人心情愉悦,自有人焦躁不安。徐灵蝶偷鸡不成蚀把米毁了清白,在府中休养几日,终是耐不住寂寞又出门交际去了,正好赶上除夕宫宴。
听闻苏澜“旧疾复发”,她自是万分欣喜,打扮得花枝招展便随母亲进了宫。
徐贵妃虽对她有所抱怨,却也不好多说。
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落井下石的人,徐灵蝶平日最是骄傲,自恃身份高贵,对旁人很是不屑。
“这不是徐家姐姐吗?”一娇俏少女掩嘴轻笑,双眼闪烁,“听闻姐姐竟得皇后赐婚了,真是好福气。”
这话显然不怀好意了。徐灵蝶的赐婚对象简直不堪入目得很,竟还坐拥两大美人,也不知是不是祖上积福了。
徐灵蝶气得发抖,却愣是不敢反驳一句。她娘可说了,等风头一过,便将那臭男人弄死,届时她自然不用嫁到那般下贱的人家中去。只叫她莫要声张,凡事多加忍让,免得叫人捏住把柄,误了大事。
“徐家姐姐是个有福的。”有人附和道,见徐灵蝶敢怒不敢言,只觉心中出了口恶气,“日后徐姐姐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但凡来寻妹妹便是,虽说家父不比徐大人,但总能照拂一二。”
宫宴还未开始,姑娘们这头已暗流汹涌,端的是杀人不见血。徐灵蝶脸色苍白,竟生出些兔死狗烹的悲凉来。
他日她若得势,这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
一众贵女嘻嘻哈哈的向前而去,徐灵蝶自是不愿再与众人为伍,只一人愤愤往另一侧而去。
“啊……殿下,不……”娇媚吟哦自隐秘处传来,那声音婉转多姿,竟是无限春意。
徐灵蝶一惊,连连后退几步,嶙峋隐蔽的假山后一男一女衣衫半解,上下交叠在一处,那女子身穿一袭粉色宫装,露出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莹白的肩上印着枚枚红痕,平添一丝妩媚风情。她红唇微启,面上痛苦又愉悦,一双含水的眸子饱含深情地望着身上那锦衣男子,似是欲将他融化一般。
“荷儿……荷儿……你真是本王见过的,最美妙的女子……”那男子声音沙哑,带着阵阵轻喘。
他腰侧一枚玉佩上下晃动,徐灵蝶如遭重击,那是……
她竟不敢再看一眼,捂着脸匆匆跑开。三皇子……她的表哥,她自幼便倾心于他的男子竟在这深宫中与宫女做这等肮脏的勾当,直让她心碎不已。
远远的假山处那两人,犹自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竟不知这一幕早被旁人瞧了个正着。
第65章 美人春荷
大红灯笼将黑夜照亮,远远近近的人家宅子上方盛开烟火绚丽,苏澜站在檐下,捧着手炉踮起脚尖眺望远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是第一年,盼来年安康喜乐,岁月无忧。
身后传来响动,清冷少年眉目如画,与那红衣少女站在一处,竟出奇的般配。
“我总怕自己福薄,将这一生的福气早早用完,待有一日梦醒,该如何是好?”少女回眸一笑,宁静孤独。
是积了多少功德,方拥有这一世的富贵荣华,父兄爱友。
“若醒,我也是在的。”少年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他何曾不怕呢,前世种种仍历历在目,这是他与她的第一年,若是梦一场,醒来该多难过?
但凡拥有了,如何忍得再失去。
“小四,快来放爆竹。”苏北爆喝一声,打破一片缱绻。
“放你……”大爷!
安阳郡主黑了脸。
新年伊始,上门拜访的自然不会少了去。虽说将军府此时少年当家,但威仪尚在,岂能不巴结?
病弱郡主对这些劳心劳神的事向来没兴趣,只每日在闺房里吃吃零嘴,逗逗情郎。正月一过,竟又胖了些许。郡主捏着肚皮上的嫩肉,气急败坏的瞪着对面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高声嚷道:“都怨你,本郡主竟发福了!”
花季,咳,未及笈的少女最是在意样貌,安阳郡主对未来甚为忧心。
门外传来红枣一声干咳,青天白日,与外男共处一室,到底还需谨慎些。
“正好过些时日一同前去狩猎,只当散散心。”莫非白今日休沐,竟是一刻也不想与心上人分开。
“狩猎?”安阳郡主是个土帽儿,最爱见识些新鲜玩意儿,果真转移了注意。
仿佛与狩猎比起,长肉竟都不算事儿。
“届时让你看一出好戏。”侍卫大人蛊惑道,宫中探子传来消息,齐文锦那厮近来与徐贵妃身旁的宫女春荷极为亲密,竟已突破男女大防,更是让徐灵蝶逮了个正着。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偏生徐灵蝶对齐文锦早有心思,又被迫委身于宋家那表亲。她素来心高气傲,如何忍得,当下以此事相威胁,意欲混个皇子妃当当。
宗室命妇与贫民正妻,但凡有些心思的,总会选择前者。但徐灵蝶已是不洁之身,齐文锦如何能答应。若娶了她,岂不让人笑话自己竟巴巴的将绿帽往头上套?
如今二人正僵持着。谪仙般的侍卫大人最擅助人为乐,若不推波助澜一番,岂不枉费重生?
何况……侍卫大人看着眼前白嫩嫩的绝色少女,那三皇子齐文锦还曾与他心上人有过一腿,虽说如今早无关联,但奈何侍卫大人记性向来极好,舍不得教训媳妇儿,教训那畜生倒是可以的。
“大哥哥竟一肚子坏水。”媳妇儿嗔道,眼中满是跃跃欲试,显然迫不及待了。
还有更坏的。侍卫大人伸出爪子,干咳一声将郡主大人拽到怀中,半透明的耳垂染上粉红,薄唇轻柔的落在笑嘻嘻的未来媳妇儿唇上。
男人啊,开了荤总不大能控制自己。安阳郡主蹭着屁股下硬邦邦,火热热的物什,笑得极为猥琐。
十五岁的清冷少年臂上青筋暴起,第无数次落荒而逃。
郡主大人贼兮兮的从枕下掏出下本“念奴娇之十八招式”,放到唇边猛亲了两口。古人的智慧向来伟大,得意洋洋的郡主翻开那封面华丽的页面,对着上头光溜溜的美人儿评头品足一番。
岁月静好,总需些消遣才是。
三皇子近来约摸犯了太岁,总不大顺当。除夕那****与春荷在宫中办事,本是件万分舒爽的事儿,不曾想却叫外祖家的小表妹撞破。
那表妹他是熟悉的,因家中骄纵,虽模样娇俏,却也最是惹人厌烦。先前他与安阳好的时候她便不大顺眼,初时他只当小姑娘间互相攀比,竟不知原是这表妹早便倾心于他。
有女子爱慕是件叫人舒心的事儿,只若是这女子不是个好的,便另当别论了。半月前徐灵蝶与宋舒玉寺中失、身,可是人尽皆知的大事儿,便是到今日,那宋家的也不大敢出门,唯恐叫人议论。
徐灵蝶身份不凡自是不惧流言,半月一过便迫不及待竟又开始抛头露面了。
他与春荷行事隐秘,却不想还是叫人知晓了。那表妹也不是个傻的,竟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她竟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三皇子殿下自然是不肯的,两人如今正僵持着,连着他母妃与舅母徐夫人之间也有些不大相容。
此时三皇子殿下正在徐贵妃宫里,叫她好一番教训。
“幸而瞧见你的是灵蝶那丫头,若是换了旁人,你竟还要脸不要?本宫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来,保不准一个不慎便又该沦为笑柄?”见儿子只顾着看自己身旁那娇滴滴的宫女,只气上心头,“看看看,她能让你当皇帝不成?”
徐贵妃一个狠眼瞪过,春荷委委屈屈地揪着帕子,一双眸子欲语还休,怯怯的望着齐文锦,似是叫他做主一般。
瞧瞧,这才是女子该是的模样。肤若凝脂,风情万种,最是美妙的是她的叫声,竟总让自己忍不住。齐文锦出神的回望春荷,眼中尽是欲念,喉结翻滚,只巴不得将她按到怀里大战个三百回合。
“滚出去!”徐贵妃将手中茶盏掷出,茶水四溅,吓得旁的宫人大气不敢出。
“母妃何必如此动怒。”齐文锦堪堪将目光收回,不大正经的嬉笑道,“儿臣也老大不小了,便是太子都选了一房侧妃了,儿臣哪能还不经人事?况表妹那心思您还不知,便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也断不会宣扬出去。徐家与儿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表妹不会这般没脑。”
只心大了些罢了。
“你竟总叫本宫忧心。”徐贵妃叹道,“太子风头正盛,又有安阳那贱蹄子帮衬着,你若再不争气些,本宫与你都不得好过。”
见儿子又将目光黏到春荷身上,不由气道,“改日本宫央了你父皇,也寻一门作数的婚事,让旁人瞧瞧,本宫的儿子自是差不了太子的。”
齐文锦应是,见真爱正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目露恳求,又道:“母妃不若将春荷赐给儿臣算了,总归宫中皇子哪个不需个教人事的丫头,旁人也寻不着错处。”
叫他说,比之别的宫女,他最爱的便是春荷了。
春荷面上欣喜,只跪到徐贵妃面前哭道:“娘娘便成全了奴婢与殿下吧,奴婢愿做殿下身旁的小猫小狗儿,只要能与殿下在一起,奴婢什么都愿意。奴婢绝不会误了娘娘与殿下的大事,求娘娘成全!”
她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光洁的额头通红一片,却别有一番风情。齐文锦只觉腹下一热,竟险些控制不住。
徐贵妃心中烦躁,却也不愿为了个卑贱的宫女与儿子离了心,只疲倦地挥挥手,算是应下了。
齐文锦欣喜若狂,只想到日后每日可与真爱做那事,便喜得直冒泡,匆忙带着美人与徐贵妃告退。
“殿下待荷儿真好。”春荷一双水盈盈的大眼中尽是依赖,看得齐文锦得意不已。
“荷儿……”他凑到春荷耳侧吹了口气,春荷掩嘴咯咯而笑,前胸荡动,那对莹白的兔儿竟呼之欲出,只握在手中,便绵软无比。齐文锦憋下心中邪火,若不是正在宫中,他真想将她就地便办了。
有情、人儿在御花园偏僻处搂搂抱抱,轻笑低语,竟毫不遮掩。
第66章 不知收敛
“三皇弟好兴致。.”太子殿下看着这白日宣淫的二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道,“倒是个美人。”
“自然是个美人。”齐文锦冷哼一声,听闻太子与安阳关系好,说不得是在为那贱人出气呢。
蠢货!太子殿下机智的转向一边,再不看他二人一眼,安阳这般聪慧的女子他竟不要,偏寻了个上不了台面的,实在笑话。
真是瞎了狗眼。太子殿下唾弃不已。
三月初三,宜出行。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安阳郡主已大好,听闻今日前往猎场狩猎,自是收拾包裹一溜烟儿上了马车。
侍卫大人不能陪她,得跟着保护圣驾,这让她有些不悦,揪着帕子恶狠狠的诅咒那没事找事的明帝。
红枣唯恐这大逆不道的话让人听了去,一路上心惊胆战的,竟是流了不少冷汗。
途中皇后差人来唤郡主大人上凤辇聊些体己话,又让随行众人红了眼,可见安阳郡主如今正风光。
“您倒是有兴致,徐家那位还可劲儿蹦哒呢,竟有心力来寻我晦气。”安阳郡主记仇,斜着眼睛哼哼道,若不是她与太子正一条船上,她定也叫这竟敢对她出言威胁的一国之母没脸。
“瞧瞧,还与本宫致气呢。”皇后对着一旁的红鸢笑道,又细细的打量了苏澜圆润不少的小脸,想来这“病”也是养得不错,便道:“近来竟是长了些肉。”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安阳郡主气得脸都歪了,美貌如花的少女最是容不得旁人说她胖,当下怒道:“说谁胖呢!本郡主这是丰满圆润,一国之母竟也没点墨水。”
在这些不能拿她如何的仇人面前,她向来最懒伪装,便是惹恼了她又如何?如今她可是风头正盛的安阳郡主,背后的人可是皇上与下任皇上。(.好看的小说
红鸢飞快的瞥瞥郡主大人平坦的前胸,默默地低下头。
“听闻三皇子得了个新欢,正是你口中的丰满圆润,是个难得的可人儿。”皇后丝毫不以为意,见郡主大人目露讽刺,不由一笑,道,“鱼目混珠,不过如此。莫家那小子才是捡到宝了。”
然而又与你何干呢?安阳郡主不大高兴,“又想逼我当你儿媳妇?真当本郡主好惹不成?”
“本宫只唤你来说些体己话,你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皇后啜一口茶,温婉大方,“本宫那日确实有些失礼了,只盼你能明白一位母亲的心思。元瑶这儿媳本宫很是中意,想来你也该看出,她今后断不止侧妃而已。”
宽容大度,荣辱不惊,进退有度,颇有大家风范,确实让人心生佩服。便是当一国之母,也是够格的。
“好了,你不愿见本宫便回吧,省得本宫也心烦。”
本郡主更烦你!苏澜脸色一变,拎起裙摆,似是想起什么,又回头狠声道:“叫本郡主说,但凡三妻四妾的,都是些贱人。娘娘心中只怕早比我通透。”
事到如今若还信明帝的真情,未免太过可笑。若是当真欢喜到底,怎会与一个又一个的美人儿生下一堆叫人心烦的帝姬皇子,不过也是个薄情的罢了。
“竟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皇后看着苏澜的背影感叹,纵使心中有怨,却还是好意劝告。
这人情,她算是接下了。
苏澜到底没能马上回到将军府的马车。
徐贵妃早瞧见苏澜进了皇后凤辇,好不容易见她出来,连忙派宫女将她请来。
“你只说本宫寻她说些体己话,她若不应,只说她瞧不起本宫,目无尊长便是。”
她偏与皇后寻同一个理由,若是苏澜不应,不必她开口,自有人诟病。说不得等再回京,朝上又是一片弹劾。
徐贵妃打什么鬼主意,机智的安阳郡主不用想也知晓。
想趁机拿捏她?
当郡主大人傻呀!
“原是贵妃娘娘挂念。”苏澜装模作样的抚抚发上珠钗,面上恭敬又柔和。瞧瞧,她正气闷,便有人送上门来给她当乐子。
安阳郡主虽心有余悸,却奈何徐贵妃咄咄逼人。她身为晚辈,自是不能拒绝。
“既如此,本郡主便与你走一趟。只娘娘若是不喜我,只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莫要再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安阳郡主抖抖身子,怯怯地看着那宫女。
徐贵妃竟又寻安阳郡主麻烦了!有耳尖的撩开帘子,探出脑袋好奇的张望。
一国贵妃总与个半大孩子掐得满地狗血,最是适合做些饭后谈资,偏还不曾赢过一回,着实让人笑话。
层层轻纱笼罩下,身穿华丽宫装的贵妇人一脸惬意的侧卧塌上,体态婀娜,春目含情。见苏澜进来,只微抬眼皮,半是不屑半是嘲讽,淡淡道:“是安阳啊。”
苏澜盈盈一拜,娇美柔弱,道:“不知娘娘寻安阳有何事?”
“无事便不能寻你?以本宫的脸面,还寻不得你不成?”见着让自己心烦的脸,徐贵妃双眼一眯,只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便是这一副可怜虫的模样,每回都将她坑得脸面全无。如今到了她的地盘还在惺惺作态,简直恶心至极。
“脸面我给,娘娘才有不是?”总归外头的人只能见到人影听不到声音,安阳郡主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倒将徐贵妃气得半死。
她神色未变,只笑嘻嘻的看着徐贵妃变脸。见她便要起身,又故作恐惧躲到一旁,面上满是嘲讽的自得,“外头的人可不知娘娘与我说了什么,但本郡主素来是个柔弱的,又大病初愈,若是从娘娘这出来又病着了,可不知算谁的罪过了。”
算谁的罪过?自然是徐贵妃的了。
“娘娘是尊长,安阳理应多加敬重才是。便看在您年纪较长的份上奉劝娘娘一句,您再尊贵,不过是舅舅后院儿一个妾罢了。若不是进了天家,您这身份……可是半个奴婢。奴婢今后如何,到底还是该看主子的心情不是?自古嫡庶有别,娘娘莫要逾越了才是。”
徐贵妃是什么身份?也敢在她面前放肆,皇后是正妻,不与她计较已是她的福分,竟还妄想那位子,这世上哪有下人压到主子头上的道理?
徐贵妃最引以为傲的身份,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罢了。若当真论起来,她这“尊长”也只占了个“长”而已。论身份,她如何比得上正经的天家子女尊贵。
徐贵妃气得脸色铁青,只将手边茶盏掷向苏澜,怒斥出声:“闭嘴!你这目无尊长的东西,还真当本宫是软柿子不成。”
苏澜慌忙躲到外头,踉踉跄跄地直往后退,面上尽是怯弱的惊恐。
“娘娘息怒,眼下人多口杂,娘娘还是收敛些许未免。”安阳郡主最是以德报怨,见随行的车队已然停下,更有不少人已探头张望,面上皆是了然,忙出声劝道。
徐贵妃死性不改,此番大庭广众之下竟还不知收敛,这胆量却是有些过了。
徐贵妃再次被摆一道,却是有口也说不清了。见那作恶的安阳郡主掩面而泣,哭哭啼啼的叫着丫鬟去寻皇上,顿时又慌了神。
她可不想叫明帝知晓她又做了这等坏事。
第67章 追风发狂
莫侍卫受命前来安慰心灵受创的郡主大人,见她半袖遮面,一双凤眸自袖下冲他眨眼,显得万分得意,似邀功一般。(.$>>>棉、花‘糖’小‘說’)
侍卫大人与郡主心有灵犀,只沉声道:“皇上有令,各自回车,莫要东张西望。”
这是息事宁人的意思呢。安阳郡主把玩着手上的红珊瑚珠串,纵使早有预料,只到底又经历一回却是失望透顶。
瞧瞧,皇上心疼安阳郡主,却也舍不得徐贵妃,多重情重义的人不是?
苏澜回到车上,莫侍卫策马跟在一旁,显然得了圣谕了。
“本郡主本就没打算让徐贵妃如何,只既她送上门来,我若不利用一番,倒显得我愚笨了。”徐贵妃是个多体贴的可人儿,她正发愁如何将带刀侍卫拐来,徐贵妃竟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真是眼乏了便有人送枕头。
明帝不会徐贵妃,她早便猜到了。只到底他最疼爱的外甥女受了委屈,正巧未来郡马正在一旁,自然要派来安抚一番的。
两全其美,既保全了徐贵妃,又安抚了外甥女。
“算计本郡主的,哪能便宜了她。”骄傲的郡主扬起下巴,徐贵妃到底名声更臭了些。
侍卫大人深深的看她一眼,清冷的眸中透出淡淡的欢喜,只想到徐贵妃那茶盏险些伤了她,又有些不大乐意,委委屈屈地看着得意忘形的郡主大人。
这白嫩嫩的娃娃,若是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本郡主机灵着呢,徐贵妃伤不着我。”安阳郡主伸出手,拍拍车外少年的手背。
虽有心上人保证,侍卫大人到底还是记仇的。徐贵妃母子还有心力弄些幺蛾子,总有他们哭的时候。[]
莫非白握紧缰绳的手上青筋暴起,清冷面容上闪过一丝暗色,竟难得的有些阴郁。
真是个美人儿。安阳郡主擦擦嘴边的口水,又看呆了眼。
安阳郡主芳龄十一,因家中兄长与心上人管教严厉,只给她寻了匹枣红的小马驹。
苏澜头一回见着小马驹时,很是瞧不起。想她是大齐最风光的郡主,坐骑怎能是这般没气势的小马驹?这让她颜面何存!
小马驹显然也是瞧不起这精致柔弱的小姑娘,它虽身为畜生,却很有一番脾气,只对着大名鼎鼎的郡主大人打了个响鼻,在她脸上吐了泡口水,以视鄙视。
“大哥哥!”有所依仗的郡主大人尖叫出声,掏出帕子抹了一把脸,随手抄起莫非白腰上的长剑便要砍了这以下犯上的畜生。
小马驹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见苏澜目露凶光,只吓得四膝跪地,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那无比张狂的少女,似在求情一般。
郡主大人心一软,将长剑丢开,满是心疼的上前搂住小马驹,在它头上蹭了蹭。
一人一马似是兴致相投,竟好得不大像话了。苏澜只觉这萌物虽弱了些,但听闻未及笈的小姑娘都只一匹小马驹,又见自个儿的马乖巧懂事,颇有灵性,也懒得计较了。总归小马驹总会长成威风凛凛的大马,她总是有时间陪它一同长大的。
侍卫大人得知心上人的心思,只站在一旁不说话,望向那匹唤作“追风”的马驹黯然神伤。想他英俊潇洒,竟比不上一匹马,叫人如何不伤心。
苏澜摸摸心上人的脑袋,目光怜惜:“瞧你,竟和个畜生比,羞不羞。”
只得到郡主大人的目光,莫侍卫又何好羞?
“大哥哥真是越发缠人了,可如何是好?昔日那仙人儿竟一去不复返了,都叫人惋惜呀,可见真是距离产生美。”一转眼郡主大人又搂着追风嘀嘀咕咕,眼珠子总往莫非白身上瞥。
可见女子也是薄情的。活了两世的侍卫大人一颗琉璃心竟碎成渣渣。
……
安阳郡主是个懒的,在帐篷里呆了两日,深感无聊。
都说狩猎是个新鲜玩意儿,今日还有各家公子一同比试骑射,狩猎最多的公子自然风光。
苏澜身穿火红色骑装,墨发高束,英姿飒爽。她骑着自己的小马驹,慢悠悠的在丛林外围绕圈玩儿。
比试什么的,她是不在意的,她只关心侍卫大人来不来此处与她相会。
追风有些焦躁,不停地打着响鼻。苏澜一抬头,便看到三皇子齐文锦骑一匹身影高大的马儿朝他而来。
听闻三皇子近来得了个美人儿,最是风情万种,比起旧爱安阳郡主来,竟甩出好几条街,只身份卑贱了些。然而大抵颜值总能弥补出身上的缺憾,那美人儿与皇子殿下夜夜笙歌,竟将这贱人迷得七荤八素。
叫郡主大人说,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美人儿如何她不在意,只这二人一般贱,正是天下良配。
苏澜安抚地拍拍追风的大脑袋,见那贱人正停在自己面前,便有些不耐了。这人不去比试,竟来寻她麻烦,当真讨厌得紧。
“原是三皇子殿下。”在外人面前,安阳郡主自是不落人话柄,只规规矩矩道。
纵使她心中早想着上前给他一耳光骂贱人,面上仍笑得花枝招展。
怎能让敌人看了笑话呢?安阳郡主心道,若失态了,倒叫他得意,正说自己道行低了。
三皇子殿下抬头挺胸,不可一世的从一旁经过,竟是看也不看苏澜一眼,很是目中无人。
郡主大人僵了脸,心中咬牙切齿,只她素来是个极有规矩的,三皇子虽是庶子,却也到底还是天家的庶子,便是再恼,也断不能让人寻到错处。
她垂头想了想,眼珠一转,深觉正是自己以德报怨的好时机,便让那母子都感受一番她的真心实意,方不负他二人一片苦心。
“殿下竟是眼神不好?”她啧啧称奇,很是怜惜,“总归是旧爱一场,不若我去寻皇上给您派个御医来瞧瞧?”
她如今觅得良配,也不好对旧相识放任不管。
见齐文锦果然黑了脸,郡主大人一惊,“莫不是戳到殿下痛处?真是对不住,听闻毛病拖得久了,竟还会影响子嗣,殿下身为皇子,可如何是好?”
这是在明晃晃说他不举了。昨夜方与春荷大战到天明的齐文锦自然不能忍,只瞪着苏澜喝道:“安阳,休要得意,总有你哭的时候!”
他早打算除了她,本想让她再活几日,想来也是不该手下留情了。祸害还是早些除掉的好,如若不然,总有一日会被她活活气死。
半大的孩子挤出两滴泪珠,托在手中笑嘻嘻地举起:“哭了,又如何?”
会哭的孩子方有糖吃。以往她便总是太倔,竟总讨不了好。
世上竟真有这般无耻之徒,齐文锦从鼻子发出一声哼,不屑与她为伍,策马往一旁而去。
苏澜嗤了一声,转头与追风说些甜言蜜语。
然而小马驹似乎听得不大耐烦,只跺着马蹄,嗤嗤嗤的哼哼唧唧,随后竟撒腿狂奔,吓得苏澜抱紧马脖子竟是动也不敢动。
说好的关系亲密呢?安阳郡主万分神伤,眼见追风驼着自己越跑越远,俨然已到丛林深处。
第68章 予与皆亡
苏澜两世为人,岂有不明白的道理?齐文锦一来,平日里只与她亲昵的追风便发了狂,只怕这贱人早便打算今日送她去死了。怨不得他竟费心拐到她面前。
这一遭她若大难不死,齐文锦也有恃无恐。当时四下无人,即便苏澜一人说破了嘴皮子又如何,说不得还有人说她满口胡言,污蔑齐文锦来着。谁见着齐文锦对她的追风下药了,待明日回去,便是再多的药物也该散了。
兜兜转转,竟还是不得善终,饶是再乐观的人也不免有些沮丧。
她害过谁呢?初到大齐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天真无邪,懵懂无知。随后却被这些个居心否侧的旁人亲手打碎这份单纯。为活下去,她如今也会权谋算计,更是比那算计她的人还毒上几分。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良善何用之有?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色渐暗,追风总算平静下来,疲倦的倒在一旁,大眼中再无神采。
“你别死啊。”苏澜亦是一身狼狈,衣裙上沾了湿土,有些凌乱。
她摸着追风的脑袋,将头靠上去蹭了蹭,追风双眼眨了眨,却到底没力气睁开。它难过的嘶鸣一声,沙哑中透着绝望。枣红色的身躯上满是荆棘划伤,渗出深红血液。
“你别死啊追风。”苏澜抱着马头,竟眼中酸涩,掉下泪来,“求你了,别死。本郡主还等你长大,一同去城外踏春呢,郊外的草儿忒新鲜,改日带你去,你定然舍不得回来。”
“说谎的马也得吞银针才好,本郡主待你一片真心,你既将我带到这儿来,理应带我出去才是。本郡主好不容易才重活一世,若是与你这畜生死在一处,那可真是没了脸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追风哼了哼,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
该如何是好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她又不甘啊,凭什么呢,凭什么死的是她?她这两辈子,做错了什么呢?被毁了容貌折了手脚当乞丐,好不容易等到死了捡着一副好身躯,却每日过着些被人算计的生活。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荣华富贵,她还享不够?她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怎能死去?
苏澜坐在追风身旁,抱肩望天。束发的镂空金冠早不见了影,墨色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长直湿地,一袭红裙被划得破破烂烂,露出被划伤的小臂,裙摆处沾了土黄色的泥土,显得很是狼狈。
马蹄声传来,苏澜咬唇抬头,便见那清冷的少年自马背跃下,只奔到她跟前,将她死死搂住,似是要将她捏碎的气力,让她有些窒息。
“你没事。”
少年声音颤抖,再不复冷静。他多害怕自己再也寻不着她,她一人在这荒林中该多害怕?平日里最怕黑的人,若只剩她一人,定会无助。
“我便知晓,大哥哥定会寻到我。”苏澜强笑一声,伸手抱住少年腰间,“便是死在这儿,你也会将我带回去。”
滚烫的热泪落在她颈脖上,莫非白只将她抱紧,找不着她的时候,他几乎绝望的想,若是她死了,他便回去杀了齐文锦那贱人,便到地底下陪她也好。
生死相依,只与她在一处,怎么都好。活着,死去,竟都不在意了。
他等了她多久呢?从前世到今生,便是沧海桑田也比得上了,一****的煎熬,正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捅至他心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今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便是死也能与你在一处,我这一生竟也圆满了。管他旁的人如何,只我二人痛痛快快,死也是福分了。”苏澜抹一把眼睛,在那人怀中笑道,“是日何时丧,予汝与皆亡。”
“好。”那少年应道,声音沙哑。
然而郡主与侍卫到底没能死在一处。苏澜抱着莫非白哀哀的哭了许久,只觉浑身无力。她清晨出门,如今已是月上柳梢头自是饿得不行。
有侍卫大人在旁,她自是舍不得委屈自己,摸摸肚子打着嗝儿,说道:“大哥哥,饿。”
想吃甜甜的糕点,最好是华香居的。
莫非白已然恢复往日的清冷淡漠,握着心上人的小手儿,从怀中掏出个小包来,苏澜双眼一亮,将纸包接过,层层包裹下,几块保存完好的糕点安然的躺在里头。
她凑上去嗅了嗅,鼻尖微动,竟是华香居!想来是今儿一早差人买来的,苏澜眼一热,可怜兮兮的看向莫非白,道:“大哥哥,你真好。”
小心翼翼的往嘴里含了一块,只觉满嘴都是香味儿,能在这荒山野岭中尝到软糯香甜的糕点,郡主大人简直不能再感动。
真爱便当是如此!感激涕零的郡主大人凑到心上人面前,在莫非白温柔似水的目光中吻上他的薄唇,“很甜的,你尝。”
第一块糕点,当与挚爱之人一同分享才是。
安阳郡主失踪了,除了贴身丫鬟与齐文锦,唯一有所察觉的便是山寨定安侯越霖了。
傍晚时分苏澜身旁那妖女不知与自家公子说了什么,竟让公子大惊失色,连话都来不及交代便急急地往丛林中策马而去。
今日骑射拨得头筹的人选有些出乎意料,竟是据说得了美人儿的三皇子齐文锦。明帝自是大喜,乐得一晚上嘴都合不上,竟也没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外甥女竟又未到场,连着带刀侍卫也不见了影。
又许是发现了,只作不见,毕竟苏澜总不大乐意掺和这些劳心劳神的宴会。安阳郡主不来,莫侍卫自然也懒得出现。
安阳郡主与三皇子那贱人的事,越霖是知晓的。但凡与主子争女人的男人,都是不要脸的贱人。见齐文锦得意得几乎要将尾巴翘上天去,忍了忍,终是没忍住。
自家公子生死未卜,那蠢货竟还有脸得意洋洋。
“三皇子殿下瞧着是娇生惯养的,不曾想狩到的猎物竟比那武将还要多,微臣今日总算长见识了。”戴铁面具的侯爷哈哈两声,似是当真为齐文锦高兴一般。
然而他这话却说的很有些水平。许是长相比女子还妖媚的原因,说起酸话来竟也比女子还要歹毒几分。
他是个有礼的,纵使心有疑虑,也按着规矩恭维几声。
三皇子险些没上前掐死他,这话岂不是再说他作假了?他行事隐秘,按理说不曾有人看见才是。
“微臣失言了,殿下莫要怪罪。”定安侯见他神色隐晦,心中欣喜,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此时不乘胜追击,如何对得起他貌美如花的脸,“小小心意,便当微臣向殿下赔罪了。”
他掏出一颗拳头大的红宝石塞到齐文锦怀中,齐文锦本欲拒绝,转念一想定安侯富可敌国,想来这东西他竟是不放在眼中,便也乐呵呵的笑纳了。
定安侯只冷眼看他贪婪的将那宝石揣入怀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转身与旁人说笑。
直至后来内侍失手将那宝石摔碎,齐文锦方知当日定安侯是何意味,只见那碎渣中夹了块极小的字条,上头写着“蠢货”二字,生生将齐文锦气得吐血一口。
第69章 指桑骂槐
第二日安阳郡主与莫侍卫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二人后头还跟着大难不死愈发精神的小马驹追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苏澜今日不大想搭理追风,昨个儿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竟骗了她不少眼泪,她可记仇呢。
“郡主若是还不回来,奴婢都要去寻皇上了。”红枣一晚未睡,眼中布满血丝,憔悴得很。
苏澜咬牙切齿的望着三皇子的方向,道:“我若是不回来,那贱人可怎么办呢?”
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裳,她既大难不死,总该好好谢谢那贱人的大礼才是,心思深沉的安阳郡主转着眼珠子开始想,她与三皇子定是要不死不休了。
“沐浴更衣。”
一身狼狈,叫人看笑话。
安阳郡主带着丫鬟,气势汹汹的寻明帝告状去了。
她指着远处的枣红小马驹,不依不饶的撅着嘴儿,道:“都怨那畜生,若不是它突然发了狂,我如何会在那黑漆漆的荒林里过了一、夜,整夜都是狼嚎虎叫,看我不带人进去将它猎个干干净净。”
她说“畜生”时特意加重语气,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一旁的三皇子殿下,只见着他脸色一变,便又继续道:“不过是个畜生罢了,竟还以为本郡主能饶了它,当真是放肆!且等着看吧,总有它哭的时候!”
话毕又嬉皮笑脸的凑到明帝跟前,揪着帕子捂脸,娇声娇气的哼了一声,很是娇憨可人。
瞧瞧,这方是小丫头该有的模样,撒娇抱怨,多可爱。
明帝深感欣慰,余光扫至已然变色的三皇子,见他一脸子不配合,又有些不悦,外甥女好不容易重新与他亲近,这糟心的儿子竟还在一旁摆脸色,简直不知好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做人总归是要大气些的,但本郡主素来金枝玉叶,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苏澜瞪圆了双眼,摊摊手,“那畜生该提心吊胆了。”
提心吊胆的三皇子一愣,明帝暴喝一声,怒道:“滚,朕今日不想见你!”
便这点道行,也敢与郡主大人为难?苏澜翻翻眼皮子,装模作样的抚抚发簪,一派温和大气。
安阳郡主出了口恶气,乐颠颠的去与太子殿下臭味相投去了。
作为下任皇帝,郡主大人还是很有眼色的立誓必须抱紧胖大腿!明帝算个啥,再过个几年便还退了,她从龙有功,好日子可都在后头呢!
“听闻昨夜你彻夜未归?”齐文哲摩挲着白玉酒杯,竟是头也不抬。
苏澜彻夜未归自然不是听说的,消息瞒得紧,得知者寥寥。郡主大人心思缜密,下手狠绝,身后又有莫侍卫这身份成谜然而心思深沉的靠山,太子殿下便自觉她正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胳膊不见了,他岂有不着急的道理?
“太子哥哥有所不知啊!”胳膊郡主仰天长叹,自怀中掏出帕子,悲悲切切的抹了抹眼角,哀哀道:“昨日那林中……可真是不堪回首啊!”
莫侍卫向来是个心灵手巧的,心上人饿肚子,他只二话不说猎了野兔,那手艺简直让郡主大人欲罢不能,一不留神便吃撑了。便是到现在,她肚子可还涨得难受呢!
然而她是个偏心偏到心眼儿里的郡主,此事自然不能怪心上人莫侍卫,自然又该算到齐文锦那倒霉蛋身上。
同时招惹了歹毒的郡主与有心机的莫侍卫,三皇子殿下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总有他哭的时候。
坏心眼的郡主大人想。
“可知是何人下的手?”马驹莫名其妙发了狂,自是有人对苏澜下手了。太子殿下为难的看了眼神色不虞的表妹,她向来嚣张恶毒,招惹的人竟都能排到城门口。
“能有谁呢?”苏澜转动眼珠子,眉梢带笑,“不正是您弟弟齐文锦么!”
除了那贱人,谁有狗胆竟叫她去死?便是再深的仇恨,也总会顾忌一二。能这般干脆利落的,可不是与徐贵妃相差无二的她儿子。
“三皇弟竟还有心力杀你,昨日他可出了好大风头!”狩猎作假赢了众人,还得意洋洋的自以为聪明,真当众人与他一般没脑,看不出端倪?听闻定安侯还当场嘲讽了他,一朝皇子贪婪无知,竟还被一颗石头收买了,当真让人看笑话。
皇家颜面何存?
齐文哲不悦的从鼻子发出一声哼,又想到隔壁响了一、夜的娇吟低喘,更是不耐,若不是明帝有意纵容,单他那智商也配与自己争锋?可笑。
“太子哥哥这是气什么呢?”苏澜笑道,眼底幽光闪过,“叫我说,以德报怨才是正途。您贵为一朝太子,怎能这般心胸狭隘?”
她装模作样的叹气一声,“这是小人行径。”
齐文哲被噎一气,竟被心思比他歹毒的安阳郡主教训了。
“三皇子送我这份大礼,受益的不止我一人呢。”郡主大人冷笑一声,竟当她心上人莫侍卫是死的不成。能将明帝都玩弄股掌的侍卫大人一出手,他还真是有哭的时候。
太子殿下素来信赖表妹的杀伤力,只坐等看热闹。
心上人险些死在荒山野岭,莫侍卫好生心烦。
听闻徐家姑娘与三皇子之间已进入白热化,他与郡主大人心有灵犀,决定以德报怨一番,也助三皇子殿下早日抱得美人归,方不负他一番美意。
月黑风高,最适合做些风花雪月之事。两道黑影划过,三皇子帐中有了片刻的宁静。然而,但凡风雨欲来,总是沉寂的。
郡主大人素来是个有起床气的,今日清晨那声划破天际的尖叫险些让她气得抄家伙砍死徐灵蝶那臭不要脸的。
紫沁从外头奔入,面上带笑,挤眉弄眼的看着苏澜,说道:“是三皇子殿下那头出了些乱子呢!”
何止是乱子呢?简直是乱套了!徐家小姐一早发现自己竟与三皇子躺在一处,一旁还有个千娇百媚的春荷,当下是又惊又怒,眼下那头正热闹。
三皇子妄图害自家郡主,可算遭报应了!
镜中的绝色女子淡然一笑,只从妆奁中挑出支镶珠宝牡丹鎏金银钗,道:“瞧瞧,本郡主早提醒他了,竟还不知收敛,怪谁呢?”
总有他哭的时候不是?眼下该如何呢?徐灵蝶先失、身于宋家表哥,如今也是有婚约的,只等良辰。三皇子横刀夺爱,总难免让人多想。
是该多深爱,方对她毫无介怀,徐灵蝶这不洁之身,也算有点用处了。
“总归是相识一场,本郡主总不好不到场。我既已活着回来,总该对他心怀感激才是。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还他片海,本郡主可当真心有不安得很。”安阳郡主笑眯了眼,正似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与郡主大人的好心情恰恰相反,此时三皇子殿下已然吓傻了,徐灵蝶何时到他床上便是他自己也不知晓啊!
春荷美人儿胸大腰细,远甩徐灵蝶那干瘪的丫头好几条街,但凡有眼的都知该如何抉择。
第70章 吃干抹净
“表哥……”徐灵蝶捂着前胸,泪眼朦胧,“表哥,你竟是这般无耻的人!”
哪般无耻的人呢?不正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谁人不知三皇子得了个可心的美人儿,但再可心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女罢了,与宫女共侍一人,当真叫她恶心。
堂堂一朝皇子,沉迷女色也就罢了,偏还耍些小手段霸了她身子,竟还装作不知晓的模样,吃干抹净便想走?简直笑话!
徐灵蝶虽愚笨了些,却还是有些脑子的,自是知晓闹得越大,便于她越有利。
自然,最好是将责任全推到这蠢货身上。
“闭嘴!”齐文锦被她哭得心烦,“本王是怎样的人,还轮不到你多嘴!”
杀苏澜没杀成反被骂畜生,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乱子,他只觉烦躁得紧。
外头聚集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安阳郡主拎着裙摆姗姗来迟,只站在外围踮脚往里张望,却见齐文锦竟是连脸都不敢露,不免有些失望。
“想不到三皇子竟是这般糊涂的人!”不等苏澜出言,便有人忍不了了,发难道,“徐家那姑娘可还与人定了亲的,这不是坏人姻缘吗?”
确实如此。郡主大人颇以为然,接话道:“莫不是三皇子殿下与徐姐姐青梅竹马,见不得徐姐姐嫁与那宋家表兄,不得已方出此下策?”
安阳郡主以德报怨,十分开明的替三皇子找了个站得住脚的借口,“只可惜徐姐姐了,旁人不知晓,还当是她不甘与宋姐姐共侍一夫呢。如今与三皇子有了首尾,倒不知如何叫人唾弃呢!”
将这二人都黑了一把,苏澜方满意地咋吧着嘴,拨开人群往里走,势要见证第一现场。(.)
正好瞧见明帝一耳刮子将齐文锦抽出,骂道:“孽畜!你要气死朕不成?”
他显然气极,竟是连徐贵妃在一旁苦苦哀求亦全然不顾。皇后娘娘抬眼看了看,随后不动声色的闪到一边,是打算坐视不理了。
又不是她的儿子,不过来瞧个热闹图个安心罢了。听闻齐文锦前日欲杀了安阳,今日有此一劫,简直再正常不过。
没了证据便有恃无恐?简直可笑至极,总能设个新陷阱不是?何必非揪着马儿发狂不放,总归目的是让他吃吃教训。
“你叫朕如何?徐家那丫头可是定了亲的,你竟……置皇家脸面于何地?”明帝死死盯着齐文锦,竟不知这出闹剧该如何收场。
徐灵蝶早有婚约,自是不能配得上正经的皇室子弟,按理说是该杖毙了事的,然而徐家还有用处,他自是不敢将徐灵蝶如何,免得徐家动怒,他自讨不了好。
“父皇,儿臣不知是谁将表妹带来,儿臣是被冤枉的。”齐文锦跪在地上,喊道。
真是没脸。苏澜踱至明帝身旁,居高临下,道:“殿下这番姿态,可不是让人瞧了笑话。”
她回头看明帝,眼中尽是担忧,“朝臣家眷可都在外头看着呢,皇上若是再不顾及些,指不定这皇室的脸面该丢到家了。三皇子殿下虽行事不轨却情有可原,听闻徐姐姐与三皇子青梅竹马,失控些也是情理之中。眼下总不大好收场。”
“安阳,你竟害本王!”明帝未曾开口,齐文锦便站起身来,直逼苏澜跟前,“你记恨前日本王对你的马下药,今日便总徐灵蝶来设计陷害,让本王颜面无存!你好歹毒!”
他自觉有理,只转头对明帝道:“父皇为儿臣做主!儿臣对徐灵蝶断没有一分心思,怎会将她掳来行那事?这其中定是有人加害!”
瞧瞧,总是这般自寻死路,她便是有心阻止亦来不及了。
三皇子殿下枉顾好人心,她却总还是要提点一番的,“殿下这话说的便有些诛心了,昨日我在皇上面前只骂我那畜生不知死活竟发了狂,当时殿下也是在场的,却未曾反驳一句。如今倒说,是您对我的马驹下了黑手,想杀我,当时您怎不说?如今将从前事翻出,未免可笑。”
昨日他既已默认是追风自己发了狂,今日却又说是自己下药,不过是为将此番轻薄了徐家姑娘的过错算到她头上罢了。
安阳郡主十分良善的将他的心思告知明帝,又为自己感动了一把。
当真是相由心生,她这般绝色,不无道理。
齐文锦自是骑虎难下,若是承认自己确给追风下了药,昨日他的默认可谓欺君,若不承认,徐灵蝶一事便只能自己担着。
总无一益处,正是进退两难。
皇后眼皮动了动,眸中划过赞赏。只怕昨日齐文锦只当她寻不着证据方与明帝抱怨畜生,只图口舌之快,却不知此处埋下死棋,等的便是齐文锦撞上来。
安阳郡主果然心思缜密,旁人若要赶上,确实太难。
“要不将灵蝶收入房中,便是当一门小妾也总好些。”徐贵妃梨花带雨,见儿子与夫君神色皆不对头,便出了个自以为可行的好主意。
总不能僵持着,多让人笑话不是?不过多一房妾罢了,三皇子处还是养得起的。
“安阳亦觉得可行。”当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徐家姑娘是嫡女,身份自是高贵,如何能当小妾?岂不让徐家人心寒?”皇后到底深谙算计,只说道。
本是当妾已让齐文锦万分不满,他竟捡了旁人的破鞋,三皇子殿下身份尊贵,说不得今后便该是九五至尊,岂不让人笑话?
然而他竟来不及反驳,明帝便颇以为然,道:“是这么个理,既如此,便封侧妃吧,总不好让人心寒。”
太子侧妃知书达理,颇有大家之风,已让人赞叹。但他的侧妃竟是只眼巴巴爬旁人床的破鞋,其中差距,如何能忍?
“来人啊,拟旨!”
明帝声未落,齐文锦喷出一口血来,颓然倒地。
真是不知好歹。安阳郡主往后退了退,拍拍身上的灰尘,在徐贵妃的尖叫声中淡淡一笑,她与侍卫大人是多以德报怨的人呢?三皇子殿下叫她去死,侍卫大人却只让他抱得美人归,竟多知心?
徐家姐姐娇俏可人,既是三皇子殿下的福分了。
事情以人啼笑皆非的方式落下帷幕。
元鸠抱着双膝,与苏澜笑道:“竟不知是何人想的好法子,当真是一招致命,歹毒得很。这世上我见过的能与之媲美的,也只郡主一人了。”
她今早看了好戏,自是要来与苏澜分享一二,手帕交总是一同聊些八卦的。
心思歹毒的郡主大人嘴角一抽,不愿往深处想,只当元鸠在夸她与莫侍卫般配便是。
“三皇子可谓阴沟里翻船了,徐灵蝶竟捡了便宜。”可不是便宜么?在场的人可都说了,徐家姑娘好心思,那宋家表亲是个卑贱的,又有宋舒玉一同,断是没什么好处的婚事。如今身份一变,不过与三皇子睡了一场,竟飞上枝头了,皇子侧妃可比嫁那表亲好多了。
说不得三皇子真是不知情,不过是徐家姑娘自导自演一出戏罢了。
第71章 二女相争
这传言很有水平,苏澜有些佩服。(.好看的小说既捡了破鞋,还被破鞋设计捡了破鞋,当真是没体面的很。
徐家与三皇子只怕该离心了。
以三皇子那小肚鸡肠的性子,便是如今不发难,也总有一日让徐家吃不了兜着走。届时又是一处好戏。
郡主大人双眼亮晶晶的,很是跃跃欲试。
皇室叫人看了笑话,自然便应来点新话题将此事揭过,皇上不知听了哪个的进荐,竟来了场篝火晚会。
苏澜深觉又是一处好戏,难得的早早打扮仔细,拎着裙摆与元鸠嘻嘻哈哈地瞧热闹。
要说提出这想法的妙人儿,定然也是有一颗八卦的心的,这不明晃晃的给夫人小姐们提供一同八卦的好去处么?
当真是深藏功与名。
郡主大人在心中为那人竖起大拇指。
宫中御厨手艺向来极好,当年安阳郡主懵懂无知的年纪里总爱进宫蹭饭,为的便是道道精品。
既是篝火,便应有烤肉才是。新鲜鹿肉烤得外焦里嫩,刷上蜂蜜,香气四溢,嘴馋的郡主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看着美食面前坐怀不乱的御厨,竟觉他道行很是高深。
总归她是不行的。
“如此良辰美景,不如臣女献舞一曲。”便是破鞋徐灵蝶都当了皇子侧妃,自然有人耐不住寂寞了。
安阳郡主在外素来是个不学无术的,只瞧着有心争夺的姑娘们一一上台,竟有些不耐烦了。没见着郡主大人只想好好吃肉呀?再出众的姑娘,也不过得个美名罢了,况还拉了不少仇恨值。
枪打出头鸟,总是有些道理的。
许是被今日一事刺激了,贵女们更是卯足了劲儿似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新上任的三皇子侧妃竟也是个有些才艺的,一曲霓裳舞几乎让人看呆了眼。便是一心只在吃食上的郡主大人亦忍不住赞叹。
“不过尔尔。”敢出言不逊的便只三皇子身侧那美貌如花的春荷了。
她好不容易才与三皇子有了关系,可谓皇子府的头一人,不过一夕之间上头竟多了个女主人。可不是女主人吗?三皇子未娶正妃,她又宫女出身,再能耐不过是个妾罢了。压在上头的徐灵蝶,简直让她恨得牙痒痒!
“放肆!”徐灵蝶的丫鬟向来给力,不等主子开口,竟先发难。
无名无分的宫女,竟也敢嚣张放肆,不顾场合,若不压压她威风,自家主子嫁过去岂不手人轻视?
“风头太过,总有吃亏的时候。”苏澜凑在元鸠耳边喃道,不过是个仗着三皇子一时新鲜有所看重的宫女罢了,若安安分分还好,总归不过多张嘴吃饭。然她显然很有些野心,竟在大庭广众下与侧妃争风吃醋,倒是不识大体了。
便是三皇子再喜爱,皇室也容不得她。只看早晚,这女子终将不得善终。
“殿下……”春荷一双含水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向齐文锦,仿佛天地间只他一人。
苏澜淡笑端坐,果不其然见着不少人变了脸色。但凡有女人的地方,总不大能容这些个装可怜的狐狸精。在场的夫人哪个不是当家主母,哪个家中没个狐狸精?
春荷这一出,虽取悦了齐文锦,却也惹恼了在场的女人。后宅里的女人,最擅长的便是落井下石。现下看不出端倪,却总有一日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苏澜敏锐地发现,上首的徐贵妃亦变了脸色。
有趣,本心讨好齐文锦,却办了坏事。徐贵妃向来不是个好惹的。
“既瞧不起本小姐的霓裳舞,这位……”徐灵蝶亦是个霸道的,自然不会叫人小看了去,只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衣着暴露,性感魅惑的春荷一番,笑道,“若是不服,倒是叫大家伙也瞧瞧你的真本事才是。”
这贱婢能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最会勾男人罢了。
“如此,便献丑了。”春荷等的便是她这句话,当下盈盈一拜,踱至中央,腰肢轻摆,水袖轻抚,声若黄鹂,唱道,“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饶是胸无点墨的安阳郡主也听出不对来了,这美人儿当真大胆得很,竟当着满朝权贵唱起艳曲儿来。
但见她春目含波,潋滟璀璨,红唇微抿,一双白嫩柔滑的小手半举空中,半透明的轻纱笼罩下姣好的身材让人蠢蠢欲动,前胸汹涌,起伏不定,竟让人移不开眼了。
“咕噜”一声,不是何人竟忍不住咽口水。
郡主大人头个反应便是王往莫侍卫处望去,见他面色如常,只敛眉沉思,竟是半分也不曾注意那美人儿,方放下心来。
可见郡主大人还是很有眼光的。苏澜喜滋滋地想,便见莫侍卫似有所感,抬头朝她望来,二人目光相触,清冽散去,只满目柔情似水,竟是比台下那美人儿还要诱人几分。
苏澜忙捂着鼻子将头撇开。心上人太诱人,竟要流鼻血怎么破!
春荷一曲唱毕,只半袖遮脸,娇声道:“不知徐姑娘以为如何?”
按理说她该叫“小姐”的,只她这段时日颇为得意,竟隐隐觉得自己亦是身份高贵的,却是不愿与人低头了。
看来三皇子那贱人的品味也不如何,竟眼巴巴地将把柄往人手上送,倒与他有几分相像。
怨不得总说,人以群分,想来也是很有道理的。郡主大人不屑的撇撇嘴,又塞了口肉。
徐灵蝶自然不愿接这话茬,见苏澜一脸不屑,便想着祸水东引了。
她如今倒霉,总与苏澜有些关联,也正好出口恶气了。若是苏澜出言评论那曲儿,显然也不是个好的。
“不知郡主以为如何?”
膝盖中了一箭的郡主大人瞪圆了眼,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吃着也中枪。
简直不能忍!比起徐灵蝶名不正言不顺,苏澜才算真正身份高贵,天之骄女,纵使不学无术,总有所依仗。她素来高傲,又与徐灵蝶不大对付,却总不好叫人看了笑话,只淡笑起身,望着明帝可怜兮兮的瘪着嘴,很是无辜。
一个唱了不入流的曲儿,一个妄图算计外甥女,可见齐文锦那俩女人都不是个好的,您可得为我做主呀!
苏澜眼神示意,却见明帝仿佛在想别的事儿,竟心不在焉。
太子殿下是个爱护表妹的,正欲站起身来为她解围,却见表妹冲他一笑,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只得静下心来,好好看戏。
但凡惹恼了安阳郡主的,总没个好下场。太子殿下深谙此道,只愿这把怒火莫要烧得太旺。
“本郡主素来不大懂音律,只将军府有得是乐师舞姬,哪日当真闲的慌,也不过是打赏几个银钱的事,总归不差钱。”
郡主一开口,便知有没有,这话也忒歹毒了些,不正是说徐灵蝶与春荷费尽心思,干的确实低贱下人的活计?
第72章 挑拨离间
“自然,本郡主不是说你二人。.”安阳郡主良善的提点一句,仰天叹道,“若真要本郡主说出个好歹来,只二位姐姐各有所长,竟也旗鼓相当了。”
若是之前不曾说二人卑贱,众人也只当郡主大人真心赞叹,只加上前头那话,便很有些意思了。各有所长,不正说二人一人长袖善舞,一人不知廉耻。旗鼓相当,便是指在三皇子殿下那处,竟都是很有一番心思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儿,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掩嘴低笑,看向三皇子的目光很是隐晦。
“郡主这话说的未免有些不识好歹。”徐灵蝶知趣的闭嘴,知争不过苏澜只更丢脸,然而春荷却咽不下这口气。
安阳郡主曾与三皇子有过一段美好岁月,且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听闻最是不学无术,她自问比苏澜强出许多,却偏是宫女出身。好不容易寻了机会落苏澜面子,她自然不会放过。
侍卫大人侧目,心道这蠢货也是不必留着祸害旁人了。
“不过都为博圣上与贵人们一笑,郡主这是瞧不起在场诸位?”春荷笑道,见齐文锦对她露出赞许,不禁得意地挺挺胸膛,引来一众男人闪着绿光的注视。
这是要不死不休的意思了。郡主大人哀哀一叹,她本打算留她些脸面来着,她既不知好歹,郡主大人自也不好让她没趣。
“太子哥哥。”苏澜不好抚了她面子,只得出声求援,“给安阳笑笑呗。”
胆敢对太子殿下出言调、戏的,普天之下也只安阳郡主一人了。
太子殿下看着没脸没皮的表妹,和煦一笑,满是纵容。
“瞧,笑了。(.)”你卯足了劲儿欲达到的效果,于本郡主而言却是不值一提。
她笑眯眯的看向春荷,红唇轻启,道:“这位……春荷。”她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的沉吟片刻,歪着脑袋很是娇憨,“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本郡主争论呢?三皇子殿下正妃未定,侧妃却是有人的,徐姐姐大度,本郡主却素来是个小肚鸡肠的。”
她是个多贴心的姑娘,竟牺牲自己去为徐灵蝶讨好名声。
一旁的夫人们只微微一晒,安阳郡主这是越发机灵了,看似在替徐灵蝶说话,却是隐秘的嘲讽她未过门便被个玩意儿压在头上,好没道理。
“论品阶,本郡主是皇上亲封的安阳郡主,自是尊贵,春荷……你又是何身份?三皇子殿下看你可怜对你好,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见已有人耐不住发笑,齐文锦却是脸一黑,目露凶光,苏澜微微一缩身子,似是全然不在意一般,继续道,“但凡知些规矩的,断不会在众人眼前表演些不入流的玩意儿,三皇子能忍你,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但既身为女子,若不要脸面,总是有些无趣了。不知晓的还当你这是扒着三皇子在找下家呢,竟成三皇子的不是了。”
齐文锦方才还想不到这层,经苏澜一提醒,只想到方才不少男子确将目光胶在春荷身上,不禁也有些不悦了。唱那曲儿,是在暗示什么呢?莫不是还有比他更好的人不成?
“罢了,此事本就与本郡主无关,本郡主也不愿与你计较。只你该记着皇家自有皇家的威严,断不是得了哪个的高看便能改变的。三皇子不与你计较,往后总有人与你计较。”苏澜笑道,只回到自己的位置,再不发一言。
三皇子齐文锦是个多疑的,只看春荷愈发不顺眼了,竟仿佛叫人觉得自己是个低俗之人一般,总觉低人一等。
春荷意识到不对,忙凑到齐文锦身旁,双目含泪,楚楚可怜,道:“殿下明鉴,春荷这颗心中素来只殿下一人,便是做殿下身旁的猫儿狗儿亦是愿意的,殿下怎能对春荷有所怀疑?”她掏出帕子,轻拭眼角泪珠,只哀哀切切的望着齐文锦,眼中尽是对他的担忧,“只今日春荷听闻,徐家姑娘为摆脱宋家表亲,竟爬了殿下的床,却让人误会殿下。春荷心中不满,方想挫挫她锐气,叫她知道,殿下断不是好欺的。”
“听到了呢!”苏澜笑眯眯地看向齐文锦,“春荷在说徐姐姐算计了殿下。”
自觉做了好事的安阳郡主笑嘻嘻的扬起下巴,深藏功与名。
私下说这些还不足为奇,只郡主大人向来光明磊落,亦觉应以身作则,讨厌一个人为何要遮遮掩掩呢?只说出来大家一同讨厌方是正途。
徐灵蝶被怀疑,众人心知肚明,何不挑明了讲,总不好落下误会不是?
徐夫人是个心疼女儿的,早受不了三皇子身边那狐狸精总与女儿过不去,不就是个玩意儿吗,至于嚣张成这样儿?当真是上不了台面!
“我徐家的女儿虽比不上帝姬,却也是有身份的,断不是什么猫儿狗儿都能冲撞。三皇子究竟对蝶儿做了何事,想必心知肚明,若是不满,只挑明了说便是,何至于让这么个玩意儿来侮辱蝶儿?”徐夫人义愤填膺,将目光转向欲言又止的徐贵妃,断然道,“贵妃娘娘却曾是徐家人,最是清楚姑娘的品行。”
若是徐灵蝶是个不知廉耻爬男人床的,曾是徐家姑娘的徐贵妃又能好到哪儿去?徐夫人便是要将徐贵妃母子拖下水,叫她二人没脸。
“娘娘若是看不上徐家,徐家便只当从未有过娘娘这人便是。只管叫三皇子殿下娶些个知书达理,最是会吟诗唱曲儿的姑娘便是。”
徐贵妃脸色大变,她的嫂子是在警告她,若是留着春荷,徐家便与她决裂的意思了。
她能风光至今,无非因着身后有徐家支撑罢了。若徐家不顾她死活,这后宫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虽对徐夫人的出言威胁不满,徐贵妃却不得不强笑,道:“这是什么话?本宫是瞧着蝶儿长大的,她最是单纯良善,本宫如何不知?虽说不过是姑娘家的说笑罢了,春荷却到底失了本分,本宫定会好好罚她。”
这便是绝对的权势,春荷其实并未做错,却还是受了罚,在场众人却不觉不妥。叫春荷有恃无恐的不过是三皇子一时看重,却总不能作数。毕竟三皇子总不能为她与自己母妃作对,美人儿哪儿没有呢?没了再寻便是了。
“殿下……”春荷悲痛欲绝,忍不住伏在一旁低声抽泣,“罢了,春荷一心只为殿下。徐家是娘娘母族,总不好叫殿下为难。这过,春荷受着便是了。”
显然示弱这招很是有用处,齐文锦虽未出言反驳徐贵妃,看向春荷的眼神中却尽是愧疚怜惜,叫人羡慕得很。
徐灵蝶揪紧帕子,只恨不得撕了那狐狸精的脸才好。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妙人儿,竟叫本郡主有些感慨了。”苏澜装模作样地轻拭眼角,见明帝已回过神来,不由开口请求道,“春荷是个好的,只一心为三皇子殿下着想,舅舅不若将她正式赐作三皇子的妾室,也叫她名正言顺。”
元鸠险些叫自己的口水呛着,古往今来,哪有给皇子封妾的道理?堂堂一朝皇子,竟被赐了个妾室,倒叫人啼笑皆非了。
第73章 意外刺杀
太子殿下亦是眼角一抽,只他想的到底比元鸠深入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若他父皇当真给三皇子封了妾,却也未必不是美事一桩。一来借机嘲讽了齐文锦有眼无珠竟看上了个只配当妾的玩意儿,二来更是挑拨离间了齐文锦与徐家的关系。姑娘还未过门呢,竟先有了妾室,这成何体统,可见齐文锦对春荷看重。况那春荷看着是个有野心的,岂会甘心作妾?
苏澜不过开了头,这场戏却自有人接下。
“来人啊,将这玩意儿拖下去!”徐贵妃显然已再无耐心,只话一出口,三皇子殿下便变了脸色。
他的母妃这是要杀了他的真爱的意思,只春荷一心为他,若是死了,倒显得他不仁不义了。何况她到底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又无名无分的跟了自己不短时间,到底是舍不得的。
“不过是姑娘家的玩笑罢了,何至于动刀动枪?都退下吧,本宫只看得心累。”皇后揉揉眉心,朝下首摆摆手,看似万分不耐。
春荷躲过一劫,捂着胸口咬唇不语,只眸中清泪将滴未滴,面上尽是对现实的恐慌无措,竟让齐文锦更是愧疚了几分。
“你且放心,皇子府自有你一席之地。”深情款款的三皇子殿下摸着美人儿的小手说道。
徐家这回,到底是欺人太甚了。徐灵蝶不过是个破了身的玩意儿,又曾许配于人,竟成了他侧妃,直叫他没脸。外头传言未必不可信,说不得还真是她早想摆脱宋家表兄,方自导自演一出好戏。毕竟在皇子后院,再如何也比那表兄后院好。只他是个无辜的,竟背了黑锅,徐家竟还咄咄逼人,简直不可理喻。
若不是徐家还有用处,他断不会娶那破鞋。况今后嫁到他府上,便是他的人,只关在后头折磨便是。[.超多好看小说]他不好过,徐灵蝶更不该好过。
齐文锦脸上闪过阴郁,安阳郡主目的达到,也不好再多加纠缠,反倒将仇恨拉到自己身上。她手撑下巴,一双凤眸只黏着侍卫大人不放,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侍卫长在郡主大人含情脉脉的目光中抖了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试图远离自家公子。
郡主是个彪悍的,不过动动嘴皮子,竟使出一招借刀杀人,当真是雁过不留痕的歹毒,只叫他心生佩服。
然而自己若是与自家公子走得近了,说不得哪天郡主大人醋了,便该对他下手了。侍卫长是个光有武力值的,自问不是对手。
莫侍卫不为所动,心中正盘算心上人何时方长大成人,每回只看不吃,当真叫人好生捉急。
名分定下了,虽不怕她跑了,却总忧心自己忍不住。况郡主大人近来有些彪悍,他每每不能抵挡。
当真是折磨得很。说不得今后只落下毛病可如何是好?他还等着与郡主大人生大胖儿子,大胖闺女也是可行。养一屋的小娃子,总归侍卫大人不差钱儿。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竟有些静悄悄了。火苗噼啪声下,竟窜出好几个黑衣人来。
皇家猎场层层戒备,可见这几人身手了得。在场的夫人小姐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只拎起裙摆大声尖叫。
“护驾,护驾!”这时还能喊出声来的,定是一心为主的福公公了。
莫侍卫挡在明帝面前,与一黑衣人正交锋,刀光剑影叫人眼花缭乱。徐贵妃拎着裙摆躲到后头,一脸惊慌失措,见有黑衣人冲齐文锦处去,只吓得尖叫出声:“锦儿,有刺客!”
三皇子殿下与春荷美人儿躲在几下,竟瑟瑟发抖了。只偶尔眼中精光闪过,叫人猜不透。
文臣早吓得说不出话,只几个胆大的武将与刺客纠缠。但到底势力单薄,难免有所不及,只片刻便有女子被刺客伤了胳膊,痛得涕泪横流,竟无一分往日的端庄了。
元鸠早在黑衣人出现那刻便挡在苏澜面前,看着肆虐的刺客很是气恼,却不能抛下苏澜上前与人搏斗。虽知苏澜有些三脚猫功夫,但经她实验,叫人不足为惧。
“上去保护皇后!”苏澜将裙摆撕断,将割肉的匕首握在手中。
太子殿下一心二用,既需与明帝跟前的刺客搏斗,又要顾虑皇后,已渐渐力不从心。苏澜向来无往不利,自是知晓若元鸠救下皇后该有多风光。
“我可以的!”见元鸠不动,苏澜只得将她推开,手执匕首,警惕的看着四周的黑衣人。
她意志坚定,又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知按她说的做定然不错,元鸠飞身上前,挡在皇后跟前,换来太子殿下感激的眼神。她只微微点头,随即全身心与刺客对抗。
黑衣人每每与苏澜错过,只一心对付旁人,却叫人看不出端倪。然而郡主大人向来是个多心的,心中不免有了计较。
莫侍卫竟不来救她,旁人看来许是职责所在,不得不护住皇上,苏澜却显然有别的想法。往日便是她挨蚊子咬了一口,莫侍卫都心疼许久,如今作为,显然不大寻常。
又见黑衣人虽看似毫无章法,却总能寻着机会借机伤人,但又每每只划伤手臂胳膊,竟毫无取人性命的意思。只明帝跟前那几人气势汹汹,竟似欲夺他性命一般,不禁叫人怀疑,莫不是只针对明帝一人不成?
总觉有些不大对劲。安阳郡主装模作样地挥挥匕首,正瞧见案几底下的三皇子殿下竟面带喜色,全然不见惊慌。若不是她留心,此时混乱,竟无人发觉了。
约摸一刻钟过后,眼看禁卫便要来到,刺客见此,只得作罢,慌忙撤退。只最后那人似是有所想法,竟对着齐文锦微微点头示意,这一动作却不仅仅是落入苏澜眼中,便是明帝也有一瞬的愣神。
他的儿子竟叫人来刺杀他!
齐文锦已楞住,待反应过来,那人早不见了人影,只明帝满脸怒容的看着他,似要将他撕碎一般。
“父皇,儿臣冤枉啊!”三皇子殿下身躯一抖,忙从案几底下钻出,“儿臣对父皇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恶心巴拉的。安阳郡主丢掉匕首,淡定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只坐下来歇息。
莫非白退至明帝身侧,低头沉思。但凡算计了苏澜的,只叫他知晓,都不得好死。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侍卫长纠结一番,开口道,“方才那些刺客,是千机阁的人。臣听闻千机阁无千金不出动,想来那幕后主使断不是个普通人。”
“好,好,好得很!”明帝恨恨的将案上仅剩的物什甩至地上,他一心扶持徐家,想不到竟培养了个狼子野心的好儿子。
“父皇!”齐文锦连滚带爬,想不明白为何那人竟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好了,对着苏澜点头的吗!
三皇子殿下自去年便打算搞死安阳郡主,只先前对她的马下药不成,竟还有后手。既杀她不得,便叫她生不如死。
听闻千机阁无所不能,便打算买通杀手,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期间只伤人不杀人,并对皇上表示恶意。自然,最重要的一步是在撤退前,记得对安阳郡主点头。
如此她便是说也说不清了。
齐文锦如今正是说也说不清了!
苏澜早在侍卫长提出“千机阁”时便了然于心,怨不得侍卫大人对她的安危竟如此放心,原是自己人。
再看齐文锦一脸灰败,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出好戏,没成想害着的竟是他自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叫她好生怜惜。
明帝显然不大想再与他多说,只挥挥手,叫众人回去歇着,明日一早即班师回朝。
这一次次的乱子,总叫人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一次狩猎,却到底叫明眼人看清有人自是招惹不得。安阳郡主很是满意,对莫侍卫便是嘉奖。
第74章 又是四年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红衣少女晃着腿,高高坐在墙头看着院里练武的男子笑嘻嘻的说些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时光总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当日胖嘟嘟的安阳郡主已然抽条,眉目舒展,明艳艳的叫人移不开眼。
四年光阴,总该看清人心。当年狩猎回京后,本以为三皇子是断然不能再翻身了,却不曾想明帝竟是个宽容大度的性子,只待他一如往昔。这番父子情深,竟叫冷清的安阳郡主也掬一把感动的泪花儿,直呼圣上英明。
齐文锦提心吊胆了一段时日,竟又开始得意忘形,只不久后徐灵蝶过门,与春荷在后院掐得满地狗血。
一人有齐文锦纵容,一人有雄厚家世,一时间竟也旗鼓相当,各不相让。只最后春荷到底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竟在怀孕后,叫心狠的侧妃娘娘打死。
三皇子自是悲痛欲绝,听闻抱着春荷染血的尸体竟也哭了整夜。苏澜估摸着,如今三皇子心中对徐家该多有愤恨,只隐忍不发,但有朝一日徐家总难逃厄运。
只三皇子的家事到底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四年里皇室嫁了两个公主,便是二皇子亦娶了个贤惠温婉的好姑娘。成婚那日苏澜曾与二皇子妃又过一面之缘,只对这柔弱的嫂子极有好感。
二皇子对权势向来没兴趣。成亲后明帝体恤,封了靖王,长居皇城。这也算极大的恩典了,竟是比争权夺势还风光。
自然,这些与安阳郡主是毫无关联的。她此时正低头指着自己鼓囊囊的前胸,很是烦躁的对着莫侍卫诉苦:“可疼可闷了,半月前做的小衣,如今竟又不能穿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如今她正发育,因将军府与心上人养得好,竟有些奶牛的趋向了,总叫她有些不大乐意。.
莫侍卫淡定地看她一眼,将头撇开。
他如今仍是官从四品,虽那日护驾有功,明帝却自然不会对他封赏。况两年前定安侯身份曝光,真是云南郡王长子越霖,因恐继母加害隐姓埋名,如今真是功成名就,那继母自是不好过了。
明帝早有想法将莫侍卫踢回去,只当年有言,一切皆是为了外甥女安阳郡主,若是当真做了这事,未免自打嘴巴。
“大哥哥,你过来,人家下不去了!”莫侍卫不心烦官职,他正心烦的是眼前这愈发娇气的郡主大人。
见他挪过来,安阳郡主只闭上眼,竟看不也不看便往下跳。
郡主大人倒在莫侍卫怀里咯咯直笑,见他面上已露出无奈,显然打算与她念叨,只忙吧唧一口,笑嘻嘻道:“大哥哥,我就知晓你定会接住我。”
得了心上人香吻的侍卫大人瞬间没了脾气。只亲亲心上人的脸颊,方依依不舍的将人放开。
苏澜嬉皮笑脸地拎着裙摆跑开,奔至侧门处,回头冲莫非白招手,“大哥哥,我去寻元瑶姐姐玩儿。”
若说这四年最叫人高兴的事,莫过于安阳郡主终于有了第二个手帕交,正是太子侧妃孙元瑶,昔日那端庄温和,大气高雅的女子。
孙元瑶如今俨然是东宫女主人,因太子正妃正无着落,侧妃又是个极好的,便是皇上亦对她赞赏有加。正如苏澜那日若说,孙元瑶今后,定然不仅仅是侧妃。
这般出色的女子,当是一国之母才是。母仪天下,得体大方,叫人心中信服。
太子一派与齐文锦一派分歧愈加激烈,虽明帝身强体壮,但夺嫡,总是不论皇帝年纪大小的。前朝如何激烈,安阳郡主一个闺阁女子是不在意的,毕竟女子不理朝事,虽与太子早有联盟,只她着实不愿再面对御史弹勋。
那群臭到茅坑的老顽固,竟是素来歹毒无惧的安阳郡主也退避三舍的人物,可见一般。
只到底今后还得对太子有所依仗,安阳郡主竟分走了徐贵妃大半注意力,每日只在皇帝后院掐得满地狗血,却总谁也伤不了对方一分,郡主大人如今竟只当消遣了。
早些年进宫的美人中有一人产下公主,如今正可劲儿抱紧徐贵妃大腿,竟也与她同仇敌忾,尽出馊主意搞死郡主大人。
“到底是资历不够。”孙元瑶只淡笑,揉揉一旁故作乖巧的安阳郡主的脑袋,见少女抬眸冲她一笑,竟险些被这艳色迷了眼,“徐贵妃虽得意,却总归是的没脑的。母后执掌后宫她不巴结,竟妄想搭上徐家却不知心中是怎样一番心思了。”
“能是怎样心思?”元鸠如今也是大姑娘,只一张娃娃脸竟丝毫未变,叫她有些烦恼。她在京中已然四年,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再纯良的姑娘,在结实苏澜后也该有些心机,更何况她与苏溪关系渐进,去年方定下亲事。
安阳郡主对自家人向来是大方的,只巴不得将满肚子的坏水都倒至元鸠脑里方罢休。
只见那稚气的娃娃脸上浮现出嘲讽,不屑的撇撇嘴,道:“还真当三皇子是个有出息的,自古立嫡立长,哪个轮得到他?给点颜色便想着开染坊,不知好歹!”
“啧啧。”安阳郡主显然对她满口胡言很是恨铁不成钢,只恨道,“本郡主与你交待了多少回了?姑娘家家只知书达理,前朝的事儿咱不掺和,这话哪是你一个姑娘说的?”
她摇头晃脑的得意了一阵,从一旁小几上抓一颗蜜饯塞到嘴里,嘟嘟囔囔道:“叫那群一心为大齐的朝臣听了,便该弹勋你妄测圣意,以下犯上了。”
当年谁人不知三皇子竟妄图刺杀皇上,然皇上只作不知,不禁叫人猜测了。又有安阳郡主曾与三皇子走得极近,便有人说三皇子怕是皇上心中那人选,竟是连最疼爱的外甥女都留给三皇子,不正是为三皇子铺路?
大将军何等位高权重,既拉拢了他,便等同于拉拢了大半武将。
“幸而本郡主良善,总忍住心中冲动,不叫他们知晓齐文锦那贱人不过是个挡箭牌罢了。皇上虽御女三千,心中却到底只皇后娘娘一人的,太子哥哥既是皇后唯一的儿子,这位子自然该是他的。”话毕不禁有些自得,为自己终于寻着机会用上近来新学的词儿满意至极。
“净瞎说。”孙元瑶忍俊不禁,弹了弹郡主大人光洁饱满的额头,“便只莫家那人忍得你。”
“姐姐胡说!”安阳郡主不满地叫嚣,“本郡主绝代风华,艳压京城贵女,又本性纯良,自是最好的姑娘,大哥哥疼我不及,如何算忍?”
“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武将的孙女儿向来胸无点墨,直言不讳。
“自然是的。”郡主大人对元鸠的恭维很是满意。
至交好友当如是。
“莫公子方是鲜花。”至交好友捂脸羞耻。
当年怎就上了郡主这条贼船呢?祖父总说她竟愈发奸诈了,以往那天真单纯的姑娘多好呢?元鸠不禁有些伤感。
第75章 白家姑娘
“看本郡主不拧烂你的嘴!”郡主大人手舞足蹈,着实虚张声势得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然而郡主却是打不过我。”元鸠竟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养尊处优的郡主被莫侍卫捧在手心养了这些年,竟是连三脚猫功夫都算抬举她了。
孙元瑶只在一旁淡笑着看两个姑娘在屋里一阵乱跑,嬉戏玩闹。苏澜出身极好,便是身为太子侧妃的她也远远及不上。况她曾听太子隐隐提过,皇上本不愿将她教养成规矩无趣的大家闺秀,只一世当个肆意洒脱的郡主便好。便是京中曾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的安阳郡主本应是皇上留给三皇子的正妃一言,亦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皇上对苏澜极其疼爱,只恨不得将她教成“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独孤求败”的性子,这般的女子,如何是当宗室妇的料子?只怕一开始皇上本就打算将她许给个身份寻常,只一心疼爱她的男子。
至于元鸠,自幼生长在军营,前些年不谙世事,如今又有苏澜相护,虽改变极大,却总还是个跳脱性子。
也亏得苏家那位温润的二公子竟喜欢这样的女子。
“姐姐,姐姐,给我评评理,大哥哥有我便是这世上最幸运的男子,可有道理?”苏澜追着元鸠绕了许久,直累得气喘吁吁,只得向孙元瑶求救。
“自然是他的福气。”孙元瑶向来对郡主大人极为纵容,只掏出帕子,细细的替她轻拭额角的热汗。
元鸠撇撇嘴,道:“郡主每回净耍赖。”
两个小姑娘玩得累了,方重新坐下,聊起正事来。
“依本郡主看,徐贵妃嚣张不了许久。”安阳郡主素来眼光狠辣,元鸠对此深信不疑,见她笃定,不由跟着点头。(.好看的小说
徐贵妃近年来总嚣张许多,许是有所依仗,明帝竟也睁只眼闭只眼。前朝有三皇子与太子争得头破血流,后头徐贵妃与旁的宫妃水火不容。一时竟也很是风光,怨不得那生了公主的妃子迫不及待抱上这条粗大腿。
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届时没了用处的女人,纵使有三皇子又如何,古时还道去母留子呢。
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只如今看着到底是有些碍眼。”元鸠很是不耐烦,“安昭仪不正是因着她方敢对郡主不敬,一个两个竟不是好东西。”
安昭仪便是那公主的生母。
每回都耍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虽总不能拿苏澜如何,却到底叫人不大耐烦。若要元鸠说,便只她二人那点脑子,拿来当笑话竟还不够格。
“且看她得意,飞得越高摔得越疼。本郡主素来是个心善的,虽对她二人屡次加害有些不满,却到底是皇上的女人。”
她这话很是有水平。说到底那二人再如何嚣张,只不过她舅舅后院的女人罢了,还能翻得了天去?安昭仪以为皇上看重姑娘方对郡主大人多加疼爱,竟是有些妄自菲薄了。
她舅舅啊,疼爱的并非是姑娘,而是当年因他而死的长华公主,以及那位不曾见过这世界一眼的表妹,皇后那腹死胎中的长女。
她不过是个寄托罢了。但即便是寄托,亦不是人人有资格的。那位小公主与她比起,竟是差了太多。
“徐贵妃若失势,徐家也该气数尽了。”孙元瑶抿一口茶,能守住东宫的女子,自是不凡,“父皇似乎对徐贵妃颇为纵容。”
只是这纵容,竟很耐人寻味。正如太子所说,安阳郡主亦是被纵容过来的,只前些年那名声,简直不能再臭。
颇有体会的郡主大人噗嗤一声笑,直言不讳,“只怕这纵容,总是催命符了。”她顿了顿,竟想起原主,正是这纵容,最终竟是死无葬身之地,“皇上要的便是徐贵妃有恃无恐,今后若是不喜了,也总有道理。”
明帝最是擅长给人下套,徐贵妃那点脑子定然想不到,从一开始明帝便不曾想过放过她。
这一步步暗棋,竟叫人心寒。
“幸而太子哥哥不是那般的人。”苏澜感叹道。
“不是哪般的人?”说曹操曹操到,太子殿下器宇轩昂,自外头大步跨进。
苏澜掩嘴惊叫:“哎呀,好不知羞耻的登徒子,姑娘们在前院说话儿,也不害臊!”
郡主大人素来对太子殿下很是不客气,有时竟叫人啼笑皆非,也亏得太子殿下是个心疼表妹的,如若不然,明早又该有奏折训斥安阳郡主不知礼数了。
“平日里竟不见你这般知礼数,与你说了多少回了,哪个是你姐姐,分明是本太子的媳妇儿。”齐文哲上前敲敲表妹的脑袋,笑道。
他只称呼孙元瑶为“媳妇儿”,却非侧妃,可见二人之间极亲密。
郡主大人揉揉痛处,小脸皱成一团,见那二人腻歪歪的共饮一杯茶,头碰头在一处极亲密,不由有些羡慕。
莫侍卫与她何时方能光明正大的共居一室,简直太遥远。大龄郡主只默默忧伤,寂寞难耐啊。
“这一脸的欲求不满是几个意思?莫不是侍卫大人竟治好眼疾,决定退婚不成?”太子殿下亦是个嘴贱的。
安阳郡主直哼哼,她是多好一姑娘呢?侍卫大人娶了她该是福气才是。
“许是前朝竟无人叫你纳妾取妃,今日心情方格外舒畅。”苏澜不甘示弱,直戳太子殿下痛处。
她的表哥,堂堂大齐的太子殿下竟是个专情的,许是见识太多深宫的腌臜事,竟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按太子殿下的话来说,便是瞧着一正个后院的如花美眷每日互掐陷害,当真是惊心动魄得很,说不得哪日哪个美人儿想不开了,竟是连太子殿下都杀了可如何是好?
再者,他与齐文锦因皇位之争已全无兄弟之谊,叫人心寒。自古本应兄友弟恭,如今这局面虽情非得已,他却总有些遗憾。
幼时曾跟在身后奶声奶气的唤皇兄的弟弟,如今竟面目全非了。
若是有一****膝下的子女亦步上后尘,该如何是好?倒不如一开始便没别的兄弟才好。
只这心思,得知者寥寥罢了。
“罗御史提了白家的姑娘。”这罗大人便是早年间那将苏澜气晕的郑贵人的父亲。
“白家姑娘性情暴戾,听闻常常虐打下人,最是刁蛮任性,如何当得起宗室妇?”安阳郡主马上接口道。
“况,再如何,只将齐文锦那贱人一同拖下水便是。”齐文锦眼界高,自然要挑挑捡捡好些时候,只上头有太子,总有恃无恐。
安阳郡主与徐贵妃母子素来是很有些深仇大恨的,但凡是有些麻烦,总良善的将三皇子殿下一同拽来。正是有福我享,有难同当了。
“只半日,京中已传遍白家姑娘性情暴戾,苛待下人,此番作为,未免有些不妥。到底是个姑娘,名声素来重要。”自被苏澜拽上贼船,元鸠对外界传闻可谓灵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见太子不为所动,侧妃娘娘只得出声解释,她对元鸠颇为喜欢,只到底心性纯良,偶有看不清的时候,“白家那位若是当真无心,旁人会与皇上提她?想必她心中本就存了那心思。素日听闻白家小姐端庄大气,颇有大家风范,想来也不过是为自己造势罢了。”
若不是想当着未来一国之母,何须将自己夸上了天?
第76章 四皇子归
“况若她当真是个良善的,旁人如何能抓住她把柄?”孙元瑶笑笑,见太子皱眉,只伸出手贴在他太阳穴上轻揉,问道,“可是应付得累了?若不然,下回再遇有人上奏,只娶回来便是。(.无弹窗广告)有你作倚仗,这东宫总归是妾身一家独大,便是当家主母又能奈我何?”
总不过是当个祸国媚主的妖姬罢了,她本无心一人霸着太子,只他对自己是极好的,虽并未深情相许,却到底独娶一人,竟叫她感动了。
“说什么呢!”太子脸色一变,苏澜忙出声怒道,“太子哥哥若是娶了旁人,本郡主便是为了姐姐,也定不叫那女子好过。”
“咳咳!”元鸠身旁的奶娘只咳出声来,不断向口无遮拦的郡主大人示意。
这可是干涉太子后院,叫人知晓了阿久亦受连累的大事儿!
苏澜叫孙元瑶气着,只抱着手臂气哼哼的将头撇向一变,显然是与她闹脾气了。
若是哪日犯了糊涂,她与太子的努力岂不功亏一篑?
“瞧你,竟又闹脾气了不是?方才还说自己是天下顶好的姑娘,嘴巴撅得那样高,当真是丑死了。”见表妹确实生气了,齐文哲只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道,“本太子的媳妇儿何时竟也归你这未出阁的丫头操心了?竟叫人笑话。”
又想到那白家小姐一事,莫非白也算鼎力相助了,只摇摇头叹道:“父皇当真是有眼无珠了,莫侍卫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竟叫他白白糟蹋了。以他的才能,断不止四品侍卫这般。.”
竟连白家小姐身旁的大丫鬟竟都是他的人,不禁叫人佩服。莫非白当年进京,不过寻常公子哥,如今却算将京中权贵动向一一掌握手中。大至幕僚小妾,小至丫鬟小厮,只怕这家家都有一个莫侍卫的人了。
若不是他与苏澜的情分,便是太子殿下亦要忌惮一二。
说不得哪天便曝出他有龙阳之癖亦不足为奇。
“本郡主如何与你何干?又不叫你娶我!”苏澜撅着嘴哼哼唧唧,却到底也消了气。
元鸠捂着嘴吃吃笑,见苏澜扫向她,只强将笑意憋住,掩饰的干咳一声,竟侧开脸不看她了。
“今日早朝,安王府送来一份了不得的东西。”想到他父皇瞬间变了色的脸,齐文哲只抿嘴一笑,将侧妃娘娘白嫩的小手握在手中,道,“罪已诏,倒是了不得。可见孤这伯父,亦是了不起的人物。”
其中洋洋洒洒写了几千言,竟是对十二年前妄想皇位的悔过,倒是情深意切得很。
“偏选在早朝时分将这份玩意儿送来,倒叫皇上为难了。”苏澜懒洋洋地倚在一旁,眼中一片冷然,她的娘亲便是被这位很有些能耐的人物给害了,她虽不曾见过那位惊才艳艳的女子,心底对她确实敬佩的,何况她既占用了这具躯体,便该当好这个郡主。
“本郡主还曾想放他一马,如今看来倒是本郡主仁慈了。他若安安分分呆在那安王府,本郡主自不能奈他何,只如今他竟耐不住寂寞,本郡主自然也不好叫他失望了。”她眯眯眼,摩挲着茶盏,轻笑一声。
安阳郡主总是个良善的姑娘,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安王送将军府的大礼,虽已年代久远,但总不该忘恩负义才是。
齐文哲对这表妹的黑心肠深有了解,此时见她又露出瘆人的笑意,只将侧妃娘娘往旁边移了移,若是哪日温婉的侧妃亦成了这副模样可如何是好?他可记得安远侯家那孙女亦曾是个纯良的姑娘,如今竟也与苏澜不相上下了。
“这份罪已诏来得倒有些蹊跷。”孙元瑶颇为担忧,秀气的黛眉紧蹙,“安王府重兵把守,按理说不该让这份诏书传出方是。”
“方才孤听闻,京中竟已传遍安王已认罪,父皇却是不得不将他放出来了。”可见安王不是个蠢的,还知晓用民意为自己造势,“只他这般迫不及待,竟有些奇怪了。”
被关了十二年,竟到今日方设计这一出,着实叫人不解。
“怕是这皇城,竟是要乱了。”苏澜向来敏锐,两位皇子如今皆长大成人,大统之位尚未落定,安王横插一脚,若说他毫无目的,到底不可信。
四人都默契的不再说话,安王一事不简单,只其中缘由实叫人心生不安。
因安王一事,四人皆不大有精神。太子见此,只叫人将两位姑娘送回府,改日再聚。
入夜,烛光闪烁。
已是三月,莫非白却觉仿佛坠入冰窟般寒冷,手中的青玉酒盏早被捏成灰尘,只手心通红一片。往日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些许慌乱,他只握紧双拳,叫自己冷静下来。
那人……终究还是要回来了。
他闭上眼,疲倦的叹气一声,再睁开时已是冷冽漠然,只沉声道:“本座叫你将他拦下,这便是你的本事?还是不曾将本座的交待放在心上?”
眸中冷光闪过,只冷眼扫过对面一身黑衣的男子,便叫他闷哼一声,竟后退数步,生生吐出一口血。
“属下按公子交待阻挠四皇子进京,只四皇子狡诈,属下……认罚!”黑衣男子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
“不过是个半大小子罢了,不足为惧,公子且放过暗一。”越霖一身红衣,妩媚多姿更胜女子。
莫非白只冷眼看他,往日清冷早不见踪影,只剩叫人心生惧怕的冷漠。他眸中不含一丝感情,看向暗一的目光只像看一个死人。薄唇紧抿,将头撇向一边。
“退下,自行领罚。”
暗一如释重负,捂着生疼的胸口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还不曾见公子何时竟这般忌惮一人,这世上也只安阳郡主一人叫你有所动了。”越霖素来没大没小,只调侃道。
莫非白冷冷看他一眼,竟叫越霖一愣,忙正色道:“是属下逾越了。”
公子温润了许久,竟叫他忘了眼前这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即墨公子。
“四皇子……”莫非白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不耐,想到那笑颜如花的少女,只觉心中烦躁莫名,“阿澜,只我一人的,谁也抢不走。”
他伪装了许久,只这一次却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第77章 爱得卑微
越霖极有眼色的翻窗而去,公子这是真恼了,这四皇子竟真有本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面前画卷上,少女笑意妍妍,拎起裙摆回眸看他,墨绿色长裙逶迤长拖,上绣浅绿青竹。她微踮脚尖,右手高高扬起,似是对他说话一般。白嫩的小臂上,贴了本该放置额头的花细,竟显得有些妩媚。一双会说话的凤眸中满是深情,墨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白衣男子。
莫非白俯下身,将脸贴到少女脸上,心中方有了些暖意,他薄唇轻启,冷漠的眸中落下一滴泪,正滴落在少女唇上。
“阿澜,你只能是我一人的。”
他忘不了前世他与她形同陌路后,她却依然与四皇子齐文睿关系亲密,甚至在嫁与齐文锦后,两人还保持书信来往。她死后,他将她埋在国安寺对面的荒山,那儿正对城门,他想,既她因齐文锦而死,便在这看着大齐败落,心中大抵也欢畅些许。
他那时无法替她报仇,唯有尽自己最大努力叫她死后安心。
但那人,在得知她死讯后连夜赶回京,在她坟前坐了一、夜。
他说,他亦爱她,只最终选择放手。但为何她却不幸福呢?倒不如一开始便带她走,总不至于落得这般不堪的下场。
那人定不知,那时他便在不远处,看着他光明正大的说爱她,自己心中竟有多羡慕。他捂着痛得麻木的胸口,只一遍遍默默呼唤她的名字。
阿澜,阿澜,阿澜。
我亦是爱你的,不比任何人少。
只他这满腔的爱意,却是再无人听得见。那年三月,正莺****长,万物复苏的时节,那样高高在上的小姑娘曾对他一脸厌恶,竟是不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从那日起,她早不在意他们的情分。他与她之间的故事,只在自己踏上江南路途那刻起,便早画上句点。从此只他一人停在原地,她一人走远。
他在她背后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孤单落寞,看着她含冤而死,却无能为力。不,不是无能为力,是他胆怯懦弱,他怕自己靠近的时候,她又露出那叫他痛彻心扉的厌恶,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总不敢上前,这一错过,便已是一生。待他潘然醒悟之时,她却再回不来。
他仍记得第二日,睿王刺杀皇上,被乱箭射杀。那人对她一腔深情,叫他害怕。
如今他竟回来了,便是在自己拥有那明媚的少女后。
他早离不开她了,四皇子……本不该活,他的存在只叫他惊恐,若是哪****的阿澜厌倦了他,转而投向另一人的怀抱,他该如何自处?
便是活着尚且艰难,却不肯死去,他舍不得她,只恨不得每日看着她,只恨不得将她融入血脉才好。
“本座不会放开你的,便是死,本座亦会拖上你。”莫非白双眼通红,面上染上暴戾。
好不容易方重来一回,叫他如何放手?
画上少女只笑不语,似是默许。
……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安阳郡主虽不吃虫,却爱吃心上人豆腐。旭阳初升,郡主大人趴在墙头,露出一双滴溜溜转动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紧盯着莫侍卫裸露的胸膛,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大哥哥,你今日不大对劲。”郡主大人咽咽口水,干脆利落的爬上墙头,一跃而下,再转回脑袋对另一边的丫鬟喝道,“不许过来,不许偷看!”
再转过身来,看着那叫人痴迷的青年看去。只见他身穿紫色锦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胸前大片白暂肌肤,锁骨精致勾勒,再往上,便见他双眼微眯,慵懒邪魅,薄唇紧抿,竟有些冷冽。只睁眼看她时正似冰雪初融,如清泉划过心扉,叫人舒适。
不知为何,苏澜竟有一种这才是他真面目的感觉。往日那禁欲系清冷仙人,仿佛不过是他不得已的伪装。
“为何?”苏澜抬头看他,万分不解,“为何忽然这般,叫人不大习惯。”
将少女揽入怀中,莫非白嘴角勾笑,天下无双,“这般有何不妥?”
“锋芒毕露,总不得善终。皇上正虎视眈眈,安王出又出幺蛾子,你怎不装了?”苏澜早发现了不对劲,她头一回见莫非白正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面对齐梦琪时虽不言不语,眼角却偶有冷光泄出,叫人心惊。
随后她与他交谈,那彻骨的冷意便是现在仍忘不了。只后来他伪装得太好,她亦懒得计较。
温润清冷一开始便不是他,他应是千年寒冰,叫人心生恐惧的罗刹才是。
“我爱你。”
他怕身上煞气太重将她吓走,怕早早耗尽这福分。
“我知晓你爱我呀!”郡主大人不与他计较,“你是何模样,我便欢喜哪种模样的男子。我不怕你。”
她伸出手,抵在他额头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喃,“纵是你杀人无数,这罪孽我与你一同受着便是。”
莫非白一愣,将少女的耳垂含住,引来她一阵轻颤。
“你会不会,哪日便不要我了?”
“上哪儿去找这么个俊俏的郎君呢?”郡主大人在他胸膛上咬一口,笑嘻嘻的。
该有多深情,方为自己戴了四年假面具?每一日只拼命压下心中几乎暴虐喷涌的占有欲,装作温和的样子与她相处。
那样,该多痛苦?
“我这一生,断是赖定你了。谁也休想叫我与你分开……”
余音湮没唇齿间,苏澜握紧冷冽青年的衣襟,淡笑着闭上上。舌尖缠绕,起舞翩翩,她感觉得到他心中恐慌,甚至看到他眼底清泪。
他这般爱她,她怎又舍得放手?从一开始,这便是她从原主那偷来的幸福,该恐慌的人,是她。
这般一心一意为自己的男子,她多欢喜。她知他不简单,却只为她当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无为公子。他当得起人人敬仰,却甘于守在她身旁,叫她如何放得开双手?
“大哥哥今日如何不去宫中当值?”安阳郡主软趴趴的伏在莫侍卫胸前,双颊晕红,眼中波光潋滟。
莫非白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郝然,他能说只一心诱、惑心上人,竟忘了自己如今还是宫中一名不甚起眼的侍卫吗?
“皇上等的便是你不去呢!”苏澜撇撇嘴,毫不在意,道,“大哥哥不必再委屈自己当个劳什子侍卫了,总归无论你是何种身份,我总嫁你。”
她知莫非白另有身份,只这般两头兼顾,难免有些劳神。总归不过是个四品侍卫罢了,便是不当又如何?还不是仍旧将这些自以为高尚的权贵牢牢掌控在手中。
“你只管做自己的事。”
郡主大人被自己的体贴深深感动。一抬头,却见侍卫大人面无表情,冷漠非凡,便有些不喜了,她是多贴心的姑娘,莫侍卫竟还无动于衷!
“安王异动,你近来还是不要与宫中有所牵连的好。”莫侍卫转移话题,安阳异动,前世亦是有的,只到底为何,他却是不清楚了。
况四皇子即将回到京中,他更不愿苏澜与那人再有牵连。
虽说苏澜心中亦有疑惑,却到底没有拒绝心上人的一番心意,只点头应是。
第78章 端妃晚娘
风平浪静了几日,安王到底叫明帝放了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只那份罪已诏究竟为何送了出来,到底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明帝素来多疑,却苦于竟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苏澜很是安分的在府中呆了几天,只每日吃吃睡睡,竟也万分惬意。
且不说京中暗流涌动,离京城二三十里外的小镇,正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繁荣。平民百姓素来不关心朝中大事,谁做皇帝,只叫百姓安康即可,正是民以食为天。
一锦衣少年牵一匹高大的马儿,只进了一家客栈,叫了一壶酒与几个小菜,又从怀中掏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小心翼翼的贴在脸上。
那少年皮肤黝黑呈麦色,双眼明亮有神,嘴角一笑便露出浅浅的酒窝来,竟是个活泼性子。
已是五年未见,倒不知那丫头可还记得自己。
听闻莫家长子如今已回京,她幼时便于那人亲近,想来如今亦是关系非凡。只盼那男子是个有眼无珠的,才叫自己有机可乘。
“小二哥,可有京中的消息?”少年开口问道,他离京已五年有余,正是对京中如今状况毫无所知。
那小二见他打扮便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只笑道:“这儿离京城不过二三里地,自是有些传闻的。”
因离京近,镇上倒是对些皇城秘闻亦有所了解。
小二干咳一声,麻利的上菜,道:“若说这京中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便数安王一事了,几日前安王写了罪已诏,昭告天下当年妄图篡位之事,竟是他的不是。听闻那封诏书洋洋洒洒写了几千言,便是圣上亦是感动不已,只说这些年亏待了兄弟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见四下无人,方凑到少年耳侧飞快道:“依小人看,安王殿下这是在逼圣上呢。”
若是当真愧疚,早些年干嘛去了?
少年眼中闪过冷意,邪魅的凤眼中尽是不屑,“除此之外,可还有大事?”
他对那位安王毫无兴趣,当年若不是他,长华姑姑便不会死。虽说其中亦有父皇的过错,但到底是安王下的手。
少年正是四皇子齐文睿。他素来于权势毫无兴趣,只一心游历天下,明帝对这无心皇位的儿子亦颇为宽容,早早封了王,赐号“睿”,属亲王级别。
小二费力的想了想,方道:“早些年倒是听闻安阳郡主许了莫丞相家的公子,太子娶了尚书家的姑娘……”
“安阳……许人家了?”齐文睿失手打翻酒杯,只握紧双拳,瞪大双眼,“莫家公子?”
玉佩忽然碎成两瓣,少年手心染上一抹红色,他愣愣的看着京城的方向,眼中尽是迷茫无措,他终究还是……迟了吗?
……
四皇子回京了!
苏澜得知此事时,她正百无聊赖的试着为莫侍卫纳鞋底,绣花针又细又长,将她白嫩的手指戳得千疮百孔。
“四皇子是何人??”她含着手指,含糊不清的问道,皇上竟还有第四个儿子,竟叫人不可思议。
窗外暖阳洒落在她墨黑的发丝上,因不出门,只松松的绑了个马尾,看着竟有些干脆利落,似有光芒闪烁,她微扬下巴,眼中只不解。
“郡主故友罢了。”红枣眼神微闪,面上尽是不在意,“与郡主有些交情,想来到时会约郡主一聚。”
莫公子待郡主一往情深,眼看婚期在即,四皇子竟回了京。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当年郡主步履维艰时只莫公子一人不离不弃,她身为郡主的贴身丫鬟,自是不愿再与四皇子再有纠缠。
苏澜应了一声,放下针线站起身来,红枣说谎她自是看得出,只前些时日莫侍卫异样,只怕是心中不安。
四皇子与她,定然是关系极好的,甚至叫莫非白察觉危机的亲密。
她伸手捂住胸口,这儿啊,仅能放下一人,只对他心动了,便再无法对旁人上心了。
要说四皇子齐文睿,便不得不提他母妃端妃了。端妃可谓大齐的奇女子,听闻她曾是红极一时的舞姬,名唤晚娘。因机缘巧合偶遇明帝,正是才子佳人,情意浓浓。
明帝虽爱皇后,却也爱这位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晚娘。晚娘虽出身卑贱,却是个极有气度的女子,流落风尘却洁身自爱,只卖艺不卖身。
明帝将她带回宫中,不久后端妃便有了身孕。大抵是红颜命薄,端妃产下四皇子后血崩而亡,临死前有言,四皇子绝不与太子争夺帝位,望皇后能待其子如亲生。
明帝与皇后皆被这女子感动,此后四皇子由皇后亲自抚养。
“端妃这算盘打得倒是好。”郡主大人对算计人的手段颇为了解,自是能看透端妃这出深明大义背后的小心思,“养在皇后膝下的孩子,等同嫡子,又与太子亲近,纵使不为皇又能差到哪儿去?一世无忧,断是少不了的。”
紫沁歪着脑袋,对郡主大人颇为佩服。她如今已不再是当年那挨饿受冻的小丫鬟了,自断绝了与那家人的来往,心中宽松,长了不少肉,看着白白胖胖的很是喜人。
“好在四皇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也不枉费皇后的一番心思了。”若是四皇子还存了不该的心思,倒叫人有些不齿了,紫沁露出两个酒窝,道,“四皇子如今已是睿王了,此番回京,说不得会是太子一大助力,也叫郡主放松放松。”
徐贵妃卯足了劲儿的对付苏澜,便是紫沁瞧着都觉心累。
“安王出来搅浑水,能放松到哪儿去?”虽不知安王为何突然向明帝低头,苏澜却直觉与帝位有关。
说来实在可笑,明帝一心只算计旁人,竟不知他的儿子们个个亦在算计他。
便是曾经待他一往情深的皇后,如今亦只怕巴不得他赶紧去死的好。
“前些时日,莫公子挨了皇上训斥。”紫沁期期艾艾的将瞒了好几日的心里话说出,“皇上如今真是愈发糊涂了,竟说莫公子不知好歹,占着肥差竟还总懒懒散散不像话,若不是看在郡主的面儿上,早该革了他的职了。”
“糊涂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苏澜嗔她一眼,虽知紫沁一心为她,只这话传了出去,她便是死也不为过了,“在外头可莫要胡说!”
她瞪着一双凤眼,伸出手戳戳紫沁的额头,又笑道:“皇上好不容易逮到大哥哥错处,自然要小题大做些,叫旁人知晓他是如何看重我这不成器的外甥女。若是没猜错,再过几日便该寻个借口将大哥哥打发了。”
“岂不叫人耻笑?原便是皇上给郡主的体面,若是将莫公子打发了,旁人可早知晓莫公子是个好的。”紫沁对明帝素来有些看不上眼,堂堂一国之君,总爱耍些小手段糊弄人,竟叫人烦躁。
莫侍卫当年护驾有功,皇上竟不见嘉赏,众人可都记在心头。
“大哥哥自有安排,如若不然,皇上便是有心发难亦寻不着借口。”
第79章 又见重生
自越霖身份曝光后,明帝早有意愿将莫非白打发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只当初自己作践,寻了个极为可笑的借口,如今反倒骑虎难下。想来也是莫非白有心叫他拿了把柄,如此一来,明帝怎还会容他在眼前晃悠。
四品侍卫虽算不上大成就,明帝一心打压莫非白,自然忍不得。
“若是叫皇上革了职,说不得该多没脸面,只怕郡主亦受牵连。”紫沁垂头丧气,实在想不明白明帝为何总这般作。
当真是个贱人!
安阳郡主四年可谓横行霸道亦不为过,只除徐贵妃外,竟无人敢招惹。
苏澜抚抚鬓角,她如今已不是当年那小姑娘,自是有千百种法子叫人不敢出言嘲讽,只莫非白身份素来是个谜团,她便是要瞧不起他的人都自打嘴巴,方叫没脸。
不过是个四品侍卫罢了,郡主大人压根不曾放在眼里,只她知晓她大哥哥是多好的人即可,旁人……旁人说得再多又该如何?爱的人是她,又与旁人有何关联?
“郡主,睿王殿下来了,二公子叫您过去。”红枣语气平稳,只眼中略有不安。
这睿王当真是不知好歹,自家郡主竟已是有婚配的姑娘,怎还能随意上门叙旧?
苏澜神色自若,叫紫沁整理了一番仪容,方含笑往前院而去。
这叫莫非白不安的睿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叫她好奇得很。(.好看的小说
……
“澜儿,定亲了?”眼前青年风度翩翩,俊郎的脸庞上带着叫人舒心的笑意,如三月春风般暖人心扉,齐文睿却只觉心生寒意。
“妹妹四年前便已赐婚于莫大哥,王爷走南闯北,想来是不曾听到风声。”苏溪含笑答道。
睿王年少时曾倾心于妹妹,他自是知晓的,只当年他一意游历天下,不愿在京中多待,妹妹又与三皇子走得极近,方错过一桩好姻缘。
苏溪曾想,若是苏澜若当真无人愿娶,便随齐文睿一同周游天下,无忧无虑亦无不可。他待苏澜情深,断不会叫她吃了苦头。
只但凡错过,便总不能回头。
他笑意不减,心中却不忍叹息,莫非白方是妹妹真正的良人。这四年时光里,二人早离不开彼此,如今睿王回京,倒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齐文睿张张嘴,心中苦涩,素来明朗的脸上亦带上悲伤,“澜儿与三皇兄,便再无关联了?”
“王爷这话,在外头可说不得。小四如今只与莫大哥亲密,旁的人自是无关联。况,三皇子已有侧妃,小四断不是坏人姻缘的姑娘。”苏溪双眼一眯,话中已带警告。
当年若是他不离京,如今便不会遗憾后悔。
“小四如今与莫大哥极好,来年,来年若是王爷还在这皇城里……”
“本王自然到场。”齐文睿强笑道,“以本王与澜儿的情谊,怎能不上门讨杯喜酒喝?”
若是他终究只能错过,若是这一生她的幸福只由旁人来给,他便是退出又如何?此生能见她幸福,于他而言已是万幸。
那人待她断然极好,付出亦不曾比他少。
“本王听闻,父皇亲封的侯爷,正是云南郡王长子?”越霖其人,他竟是不陌生。
若不是他,说不得三皇兄便不会成就那番“大业”。只如今似乎与从前多有不同,他不曾听说有定安侯一人,许是重生,诸多事情皆已改变。
“王爷竟对定安侯感兴趣,倒叫我有些好奇了。”苏澜拎着裙摆,笑嘻嘻的奔至苏溪面前,抱着他的胳膊软软的唤道,“二哥。”
齐文睿眼前一亮,少女容色妍丽,面上精致,正似粉雕玉琢。凤眸上挑,竟显媚态,樱桃小嘴微嘟,娇憨俏皮。只见她身穿一袭天蓝色齐胸襦裙,小巧玲珑的玉足上,一双镶珠绣花鞋尽显华贵。
她眉眼含笑,早年间的戾气已荡然无存,只剩平和高贵。
“澜儿。”齐文睿不自觉出身唤道,眼珠子竟动也不动的黏在苏澜身上,似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苏澜回头看他,他眸中倒映出自己含笑而立的模样,竟满满都是喜悦。
“王爷自重,安阳如今已定亲,还望王爷顾忌一二。”她淡淡一笑,垂下眼帘。旁的人再好,她只心系一人,若不能叫人如愿便只得断得果决。
长痛不如短痛。
“倒是不知王爷回京是为何事,许久不见,总有些陌生。”不是陌生,是压根不曾记得有这人。
齐文睿喜形于色,只露出失落来,苏澜所想,他自是能猜到几分。只这颗心,断由不得他做主。
既一切都发生变化,为何她二人之间的关系不能改变?在见着她那一刻,他竟发觉自己竟无法放手。
总是要有一人给她幸福?为何不能是他?
前世莫家公子一世碌碌无为,今生竟只一四品侍卫,这般无所作为之人,如何能护她一世无忧?
思及此,齐文睿只觉心中巨石落地,只弯眼笑道:“澜儿大可不必如此,本王今生,断不会再放开你。”
真是个固执的人。
“王爷未免太过固执,只您这一腔深情,安阳断是受不起。”苏澜只抿唇,他所欢喜的那个高傲的姑娘,早在四年前便香消玉损,如今眼前的不过是个冤魂。
那姑娘多幸运,纵使错付一生,仍有人念念不忘。
“受不受得起,只本王说了算。澜儿只需看着,比起莫公子,本王方是良人。”他是大齐的王爷,太子的弟弟,便是不当皇帝,也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信手拈来。
苏澜不愿与他过多纠缠,纵使他再好,她心中也只一人。黯淡无光的岁月中,也只那一人方是她的光。
且不说郡主大人心中作何感想,只侍卫大人已是焦躁不安。
四皇子一回京竟径直往将军府而去,其中意味,莫非白自是知晓。
齐文锦不成器,他自是不惧他如何,只这睿王确有几分本事,对苏澜亦是真心相待,虽迟了四年,只前世到底最后苏澜与他关系非笃。
俊美的脸上寒气逼人,眼中阴霾不散。
与睿王相比,他不过多拥有四年时光。
“莫侍卫。”福公公捏着嗓门,道,“从明儿起,您不必再来了。”
莫非白冷冷瞥他一眼,福公公只觉冰冷,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身子,抬头便见那清冷青年眼中平静无波,竟是比往日更冷漠几分。棱角分明的脸庞已无当年稚气,敛眉间尽是气度,便是明帝亦不能及。
莫非白抿唇,眸中似一汪深潭般不见底,时机已到,侍卫一职与他而言不过累赘,若非他有意叫明帝抓住把柄,只怕此生他也难奈自己如何。
“如此,便多谢皇上体恤了。”莫非白将盔甲解下,竟是眼皮都不抬,只与福公公擦肩而过,仿佛世间万物,竟无任何入得他眼。
福公公一愣,随后摇头轻笑,若莫侍卫当真非凡,如何能甘于下首这些年。
只不过一具皮囊罢了。
第80章 紫衣男子
却说齐文睿自从将军府出来后,只觉不大对劲。(.无弹窗广告)
定安侯……竟似能预知未来一般,江南大水、蜀中地动,前世曾轰动一时,彼时他在塞外,听闻民不聊生,后有人举事,虽被压下,却到底失了民心。
江南一带素有传闻,即墨公子断天机,知天命,莫非越霖亦是重生不成?前世三皇兄登基后过河拆桥,自是不会留他活口。这般也就说得通,为何今生越霖只一心为民,不曾为任何人卖命了。
只曾经历过,方知那人不可信。与其靠旁人报仇,不如只靠自己。
越霖……
游历归来,按理说是要去宫中请安的。齐文睿行至宫门,却见情敌自宫里缓步走出。
莫家公子绝色容貌,颇有倾城之姿,正似仙人般不食人间烟火,早在前世他便知晓。只这一回见他,齐文睿隐约觉得有些异样。
莫非白并无郁郁不得志的颓然,面上风轻云淡,似乎凡事在他眼中不过尔尔的目空一切,虽面无表情,竟叫人胆怯,仿佛地狱中走出的罗刹,片刻间取人性命。
“王爷。”莫非白冲他微点头,面上寒气似乎少了些许。
齐文睿将思绪收回,露出一口大白牙,他与莫非白性情相反,一人冷漠,一人却总跳脱活泼。
“许久不见,莫大哥竟是愈发有出息了。”这话自然不是什么好话,幼时他二人为争夺苏澜,没少打架,只如今到底长大,再如何还是装出一副和平共处的模样来,“莫大哥如今沉稳不少,本王竟不知莫大哥何时这般沉默寡言了。”
这般木讷的性子,莫侍卫你确定能好好哄郡主大人?齐文睿心怀深深恶意。
“臣到底比王爷年长。(.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本座懒得与你这屁娃娃计较。
莫非白神色不变,眼中尚有冷漠,只话语竟叫齐文睿一噎,有些说不出话来。
“年纪差得大了,竟总无话好说。想来这便是本王与莫大哥如今生分不少的缘由罢。”齐文睿爽朗一笑,莫侍卫你与郡主大人年纪差得太大总没话好说对吧?不如将郡主大人让与本王如何?本王正年少青葱,断是你比不上的。
“是吗?”莫非白嘴角微勾,寒气更甚,守门的侍卫默默后退几步,“该是自己的,总是自己的,谁亦不能夺走。人便该看清前,莫要总想些旁的。王爷见多识广,想必心中亦是认同臣的。”
“若不努力,总难免错过。”齐文睿握紧手心玉佩,心中划过暖意,“若不叫她瞧见,如何得知那便是最好?”
你注定错过,无论前世今生。前世有齐文锦,今生有他,而他决不放手,便是一同死,亦不叫旁人染指。
“王爷既执意如此,臣自当支持。只人总不是物件,若过了,便再回不来了。”便是叫他争夺又如何,阿澜心仪的人也只自己一个。
回去定要与郡主大人说,他被皇上革了职,竟又在宫门遇着睿王,叫人不喜得很。
仙人心中已活络,齐文睿却只当他已无话可说,只朗声笑道:“本王尚有事,莫大哥自便。”
他还需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顺便打听打听定安侯一事,说不得真是同为重生。
只满心喜悦的睿王殿下不曾看见,那嫡仙般的青年眼中流露而出的精光。
他步步为营,方得到那女子。睿王又如何?叫他不喜,只一刀杀了便是,他手上的血总归是如何都洗不干净,亦不在意多加一人。
来世便是下地狱,他亦在所不惜。
“睿王当真是个奇怪的人。”安阳郡主抱着苏溪的胳膊,竟是万分不解,“本郡主素来是个心狠的,他这般执迷不悟,倒叫我下不了手了。虽他亦是个好的,但素来一女不侍二夫,何况他虽俊俏,远比不上大哥哥,本郡主如何能应了他?”
郡主大人自问是个看脸的,虽说睿王亦不差,只与莫家仙人一比,只差了不少。何况这人少年心性,竟是不会看人脸色。
苏溪哭笑不得,道:“总归是爱你之人,这份心思是三皇子远不能及的?”
“哪个怀春的少女不曾爱过几个人渣?”郡主大人瞪圆了眼,“竟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二哥总不能忘怀。”
他元鸠爱的便是正人君子。苏溪想起自已的大包子,心中满意。再看吧啦在自己身上气鼓鼓的妹妹,又觉头疼得紧。
再聪慧的姑娘,只性格这般恶劣,也不知睿王竟看上她哪点,叫人不解得很。
“二哥这是瞧不起本郡主的意思!”郡主大人只怒道,“若不是当初本郡主机智,你心上人能是你的?那大包子早被旁的公子吃了!”
她恨恨地咬牙,道:“二哥竟是个不知恩图报之人,忘恩负义,小心本郡主向阿久告状!”
她有恃无恐,元鸠对她最是没办法。
“怨不得小三总说不要与你争论,果真吃亏的只我一人。”苏溪揉揉她的脑袋,道,“只睿王,今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皇上断不会容许你嫁入皇家。”
将军府有如今的名望便该知足,万不能再贪心。
“若不是他,二哥如今早该金榜题名,三哥又何至于整日假装无所事事。我将军府的男儿本该个个顶天立地,如今却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提起明帝,苏澜心中只不喜,她的两位兄长皆是有才能之人,却不能展露锋芒,“太子登基后,二哥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他若是敢有异议,本郡主能叫他登基,便能叫他去死。”
她素来心狠,若不是太子不忍,早该将明帝一刀杀了了事,届时新帝上位,哪个还管那死人如何。
“胡闹!”苏溪揪着她的耳朵,“这话莫要再说了,皇上再不对,总归还是一国之君。”
见她毫不在意的翻白眼,苏溪只觉心肝儿疼,这不省心的妹妹简直叫他操碎了心,只盼早些嫁到隔壁,叫莫大哥好好管管。
“本郡主不说了便是。”只不在你面前说便是,死性不改的郡主大人翻白眼。
京城中某处宅院中,顺着院中假山往里,正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密室,夜明珠照耀下,紫衣男子面上覆盖瘆人的青面獠牙面具,墨发披肩,背手而立,“消息可传出去了?”
“已传出去。”
下首的黑衣男子恭敬答道,似想起什么一般欲言又止。
紫衣男子只看他一眼,竟叫那人满头大汗跪下,道:“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安王……似乎与徐家有些关联。”那男子沉思片刻,继续道,“依属下看,只怕安王此次忽然认罪,与徐家脱不了干系。”
紫衣男子轻笑一声,面具上的獠牙似乎活了一般,叫人心生畏惧,他将目光投向远处,“京城,越乱越好。”
纠纠缠缠这些年,他早忍不了了。
“主上这般,只怕长老们再有异议。”另一人道。
“异议?再有异议又如何,如今做主子的,是本座。”隐忍这些年,他如今还怕谁?
第81章 蛊惑民心
元鸠昨夜翻过城墙办成大事,虽疲倦得紧,心中却十分满足。(.)这一身好功夫,总归不曾辜负了,她眯着眼,正似斗胜的小母鸡般昂首挺胸,独孤求败,很是自得。
大包子真是愈发黑心肠了,苏溪幽怨的看着妹妹,只巴不得将这搅事精丢出去暴打一顿。
“槐花与鬼同义,百姓最是信些牛鬼蛇神,如此一来说不得当真有人愈发拥护三皇子。”苏北摩挲着下巴,眼中精光闪过,“好计策,皇上定会将这罪名落到安王与三皇子头上,蛊惑民心,是大罪!”
“阿久竟放了那玩意儿?”苏澜一愣,这包子竟愈发机灵了,便是她亦不曾想到这一层。
元鸠瞪圆双眼,昨夜她分明只放了纸船,那槐花竟是连影都不曾见过,“不是郡主差旁人放的?”
本郡主没有!
苏澜猛地站起身来,暗道糟糕,“竟将本郡主的计划看得透彻,只怕这人不简单。”
她竟不知京中何时来了这般一号人物。
“此事我只与阿久提过,便是孙姐姐亦不知晓。”
大包子听到自己的名字,懵懵的抬起头来,迷糊道:“可我亦不曾与旁人提过呀。”
撞鬼了!郡主大人脾气焦躁,暗处那人定然早盯紧了她,她竟毫无知觉。况是敌是友尚不可知,若是敌,她的荣华富贵亦该到头了,说不得还连累将军府与侯府。
“暗五。”
一道黑影划过,苏澜紧盯着眼前的男子,冷声道:“可曾察觉不对。”
“不曾。”
苏澜抿紧红唇,竟是暗五亦不曾察觉,那人断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四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安阳郡主素来只在暗处算计旁人,何曾被旁人在暗处算计过,自是大感挫败,再提不起精神来。(.无弹窗广告)
若是她大哥哥在,定能为她解答一二。只数日前莫非白出了远门,自他二人定亲后,竟还是头一遭。
暗五垂首不语,眼神游弋,莫名心虚,但愿郡主看在公子的份上饶过他一回。
“他既出手帮你,自是没有恶意。”苏溪沉吟片刻,笑道,“总归无害,多想亦是枉然。”
安阳郡主颇以为然,自觉再大的风浪自己都已见过,只安心看戏。
皇后寝宫。
听闻徐贵妃得知流言,一时气恼竟又摔碎了心爱的花瓶,未央宫的宫人们自是欣喜不已。这徐贵妃素来是个霸道的,虽只身居贵妃,总归不过个卑贱的侍妾,却总摆出一副主子德行,叫未央宫的众人恨得牙痒痒。
这后宫的主子,当是皇后娘娘,那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皇上看重,她方可有些脸面,若哪日皇上没了兴致,只不过一抔白骨。
如今传言徐贵妃与安王有些干系,他们自是喜闻乐见。可见总是讲究报应的,昔日徐贵妃作恶多端,每每与皇后娘娘作对,如今总算该吃些苦头了。
“安王当年,确与贵妃娘娘有些来往,只后来贵妃娘娘进了宫,二人之间方断了联系。如今叫人捅穿,贵妃娘娘只怕讨不了好。”宫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见她并未不喜,顿了顿,又道,“奴婢听闻,贵妃娘娘正恼着呢。”
皇后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红鸢眼神微闪,只将宫人打发出去,方恭恭敬敬道:“只不知是何人,竟来了个一石二鸟了。”
她跟随皇后已久,有些话旁人说不得的,她却是能说道一二,“皇上该是心寒了。”
明帝心寒?自是不可能的。只红鸢到底身为下人,不可妄议主子是非,若她能直言不讳,只怕早奔至御书房指着明帝骂贱人了。
皇后当年不顾家族反对,只一心与心爱的男子相守。若非皇后,明帝断不能坐稳这皇位,明帝却过河拆桥,唯恐外戚掌权,竟是对皇后母族百般打压,叫人心中不喜。
况当年,若非明帝,小公主如何会腹死胎中?
皇后为他倾尽心力,到头来那人却坐拥三千美人,早该忘了皇后一番心血了。竟还有脸说一心为大齐,倒是不知睡女人竟也算为大齐谋福了。
纵使心中不满,红鸢却不曾在面上表现一分一毫,她若不谨慎,旁人只将这过错算至皇后头上,反倒得不偿失。
“徐贵妃,不过跳梁小丑。只这造谣之人倒有些意思,叫本宫有些好奇了。虽说吾儿亦受牵连,却到底是收益的。靖王安分守己,睿王亦是个好孩子,可见那人并不打算将这二人拖下水。”皇后向来不大将徐贵妃放在眼中,她与明帝自幼相识,怎会不知他心中的如意算盘,“皇帝该恼怒了,只如今竟也与本宫无多大关联。”
明帝如何,她自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若不伤害她的哲儿,只随他折腾。早些年的情分,到这般地步也该磋磨得一干二净了。
“安阳是个好姑娘,若当日本宫能待她好些,如今那丫头也该如本宫亲女一般,绕膝笑语了。”大抵是心中愧疚,她总梦到长华,那高傲的女子满脸鲜血,质问她为何不好好待她女儿。
长华啊,本宫也只一个儿子呢。皇后总这般答她,梦醒后又有些惘然。若非长华,她亦没有今日。虽寂寥,却到底尊贵非凡。
皇帝可曾有一日后悔过,若非他自作聪明,断不会丢了长华性命,太后亦不会至死还对他有所怨言。
岁月不回头,皇后微微一笑,只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年幼时天长地久,总无须太过当真。时间自会验证一切,爱与不爱,向来与天长地久无甚关联。
皇帝爱她,亦爱端妃,只爱江山。
纸船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明帝身为一国之君,自是知晓。正是早朝时分,重获自由的安王头一回上朝,便被弹勋得体无完肤。
安王自是无辜,只百口莫辩,面色灰败,见明帝目光如炬,恨恨的盯着他,竟觉头皮发麻。
若在早些年,他自当与群臣舌辩一番,只如今许是被囚禁了十多年,竟对明帝生出惧怕来,只跪在殿上,涕泪横流,道:“皇弟虽有罪,却断不敢染指皇兄的人,只求皇兄明鉴。”
当年意气风发的安王殿下,如今竟这般没骨气,大臣们只将脸别开,心中感慨万千。看来安王是真心悔过了,以他如今的气性,如何敢作祟?
“朕自有定量。”明帝脸色亦不大好,后宫女子被传与外男有染,他只觉头上扣了一顶绿帽子,糟心得很。
莫丞相只眼观鼻鼻观心,皇室秘辛,身为臣子自是不该再多过分,此时对安王落井下石定讨不了好,既暗示皇上被戴了绿帽,又得罪了安王。
说不得哪日便换自己倒霉了。
莫丞相深觉该向未来儿媳学习,只背后捅刀,觉不在人前使坏。
明帝抿唇不语,竟想起那日皇阁送来的锦帛,心中大乱,安王堪堪重获自由,自不会再自寻死路,只他心中到底还应存了些心思,若非如此,断不会心虚。此事若是与安王无关,便应是皇阁作祟了。
蛊惑民心,朝堂不稳,皇阁这竟是在叫他退位!
第82章 一石二鸟
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护城河放纸船,说不得哪日亦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宫将他的脑袋砍下。[]
况皇阁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偏生在安王一事后,忽而来这么一出,说不得便是真心扶植安王。安王亦是齐姓,换他坐坐这位子,未尝不可。
若皇阁并非对安王示好,说不得便应是徐贵妃当真与安王曾有一腿。无论是何打算,明帝心中总不大乐意。
只他方是最受困扰的一个。
如今太子已能独当一面,徐家倒愈发张狂了。
纸船一事虽叫他落了面子,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徐贵妃当年得知长华死因,虽缄口不言,却到底心中有了思量。容她有恃无恐的为非作歹了这些年,是该收拾的时候了。
徐家心大了,留着只是祸患。
太子不动声色的立在殿中,余光扫至齐文锦,见他面色铁青,心中自是愉悦。
他二人争夺多年,每每占了优势,太子殿下总万分感慨,幸而当年他当机立断将安阳这宝贝疙瘩结成联盟。
前朝自有他与众人顶着,只后头再有一人放暗箭,简直不能再爽!
想起侧妃孙元瑶一脸纠结的告知他纸船一事竟是安阳的主意时,他心中只感叹,徐贵妃母子的好日子当真是到头了,安阳隐忍了这些年,等的便是这一刻。
徐家再无利用价值,他那最是“未雨绸缪”的父皇如何还能留这一家子没脑的?便是他身为太子,亦无这般权势滔天的母族支撑,他的好皇弟更是不能。
况,明帝对皇后有真情,对徐贵妃却只利用。这后宫中的女子,总不过他牵制朝臣的工具罢了,只兴起时还可暖暖床。
一旦没了兴致,怎还能放着碍眼?
又是一番暗流涌动。(.无弹窗广告)
然而搅了浑水的罪魁祸首正烦躁的瞪着眼前的锦衣少年,见他毫无知觉的唠叨了许久,心中只巴不得将他丢出府,再差人暴打一顿。
人啊,总归还是莫要太张狂了些。想她安阳郡主往日亦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却只被人念得欲生欲死。
“莫家有何好的?本王是王爷,注定不凡,澜儿若是跟了本王,必吃香的喝辣的。”少年王爷信誓旦旦,眉眼间竟是自得。
郡主大人总算体会了一把当强抢民女中的“民女”的感觉,只苦笑一声,心中暗道:本郡主着实不想与你计较,贱人。
齐文睿见她竟不为所动,不免挫败,他对苏澜亦是一往情深,只迟了四年,到底比不得隔壁那位。
“澜儿,为何竟是不与本王成亲?”那****在客栈醒来,只脑中多了前世的记忆,与城门遥遥相望的孤坟,他只坐在那儿,竟觉心中凄凉。
与其放手叫旁人给她幸福,倒不如自己给她幸福。当年三皇兄迎娶她时,何尝不曾说过生生世世只她一个,只男子的誓言,总不大可信。他离了京,再回来时她已香消玉损,风华不在。
若非莫非白,她便是入殓都难。
彼时曾予她的“生生世世”在何处?他提了剑进宫,竟见三皇兄身侧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他问他,为何叫她死得如此不安生。那人竟说,本就无爱,何须再留。只从头到尾,竟是靠个女人登上皇位,将军府满门忠烈,死不瞑目。
乱箭将他身体射穿那刻,他只想,真好啊,澜儿最是怕黑,如此他便可与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了。
只一睁开眼,竟又回到从前。他只恨不得马上回京,一路上马不停蹄,终究错过。
“我断不是三心二意之人。”苏澜垂首,望着脚尖柔柔一笑,“许是上天有意安排,我这般不堪的女子,怎配得上王爷?”
齐文睿急忙道:“澜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是本王唐突了。”
他将腰间的玉佩解下,上头正雕着“睿”字,将它放置在桌案上,道:“这玉佩便当作是当年本王拿走的那枚。”
胸口那块碎成两瓣的玉佩微微发烫,他只轻笑一声,将手中热茶一口饮尽。
苏澜有意说前事她大都忘却,正欲推脱,却见那少年眼中露出祈求,只得将话咽下,笑道:“如此本郡主便不与你客气了,有借有还,想来还是本郡主赚了。”
睿王身份的象征,她怎会认不出。
二人竟有些无话可说,苏澜愣了片刻,忽而轻笑出声,掩嘴道:“若是王爷早些时候回京,想必我二人亦不会生疏至此。总听红枣提起,只说幼时王爷与我总爱呆在一处玩耍,便是皇后都无可奈何。”
她不愿与人掩饰,自己当真忘了不少事,“前些年气昏了头脑,总不大记事。”
怨不得她不再与三皇兄亲近。齐文睿起初尚担忧她与齐文锦之间仍似前世那般纠纠缠缠,不想她却与莫非白订了亲。
许是头脑通透了不少。
“有些人忘了,总是好的。”若不忘,该吃多少苦头。齐文睿神色复杂,幸而忘了,“三皇兄断不是个好的,本王方回京,便听闻他府上侧妃竟又闹起来了,若是当时……”
他有些忌惮的抬头看了苏澜一眼,见她眉眼含笑,知是不在意了,便继续道:“澜儿性子最是单纯,说不得该吃不少苦头。徐家那位,直叫人消受不起。”
性子单纯的安阳郡主眼神游弋,不自然的干笑两声,齐文锦府中那位正是她的杰作,说出来该叫这眼瞎的王爷吃惊了。
她忍了忍,终是将话题扯开,聊起近来京中最是叫人惊叹的纸船事件,郡主大人素来不大爱显摆,只强忍心中雀跃,淡淡道:“倒是个极机灵的人儿,这下安王该老实了。”
何止老实,简直已是惊弓之鸟,只夹着尾巴做人。
齐文睿想起安王殿下那涕泪横流的模样,虎躯一震,呐呐道:“大抵是的。”
会不会聊天!
郡主大人双眼一瞪,若是她大哥哥,此时只一脸高冷道“确实是个聪慧的”,叫人心中愉悦。
“只不知为何竟牵扯上了徐贵妃。”齐文锦凝眉沉思,前世安王此时亦已重获自由,后三皇兄登基后,更是对安王礼遇非凡。
只说不得,真有些见不得人的干系。
“想必是那人同时憎恨这二人,倒省了不少事。”罪魁祸首面不改色,正道出心中想法。
这多省事呢?一石二鸟,省时省力,立竿见影。
“时辰不早了,本王暂且先回了。改日澜儿若是有了空闲,定要到王府一叙才是。”齐文睿忽而想起苏澜如今与元鸠关系非笃,又道,“若是带上元家姑娘亦是可行的。”
难不成勾搭本郡主不成,竟看上了元鸠?
郡主大人肃然,道:“阿久,到底是定了亲的人,何况二哥总是小气,即便是阿久与我玩儿,他竟总爱醋。”
只盼这少年莫要起了别的心思才好。
听者有心,齐文睿却当苏澜在隐晦的告知他,到底自己是定了亲的姑娘,只贸然上门定叫人说闲话。况莫非白竟还是个爱醋的,若她与他相见,只怕叫莫非白不喜。
思及此,他只黯然低头,半晌无语。
第83章 优柔寡断
应付完了与自己完全不在同一想法上的睿王爷,苏澜只觉心中大石落地,竟松了一口气。[]
红枣在一旁笑道:“睿王倒是与从前一样,总叫人无可奈何。”
“他向来如此?”苏澜瞪圆双眼,“那当真是个可怜的。”
没脑子的人总是可怜的。安阳郡主自觉是个聪慧的,不禁有些同情,“本郡主该对他好些。”
红枣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这世上也只莫公子一人方能接纳这般怪异的郡主,倒也是天作之合了。
此时宫中另一位没脑子的可怜人只怒气冲冲,竟摔了不少物件。
“气煞本宫!究竟是何人造的谣,叫本宫寻着那贱人,定将他千刀万剐,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徐贵妃怒喝,道。
殿中的宫人只瑟缩着身子,自春桃一事过后,宫中竟无人乐意为徐贵妃办事,唯恐叫她拿作挡箭牌。如今四年已过,徐贵妃只愈发嚣张,宫中下人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叫人心中恐惧。
“都哑了聋了?给本宫将皇上寻来,本宫定叫那人知晓,招惹我徐家,竟是什么下场!”徐贵妃瞪着下首颤抖的宫人,道。
“放肆!”明帝方行至门口,便听到徐贵妃一番狂言,“朕的后宫,徐家竟比朕还能做主不成?”
他对徐贵妃已无耐心,只觉她当真是个蠢的,帝王面前,竟还敢叫嚣,莫不是真当徐家一手遮天了不成!
徐贵妃显然不曾想到明帝竟突然发难,往日对她甚是纵容的皇帝,竟有些无措:“皇上,臣妾……”
她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眼中蓄泪,竟叫人怜惜。
若是往日,明帝早上前宽慰了,只如今徐贵妃已是棋子,明帝素来是个心狠的,自然不为所动,正冷眼看她做戏。
徐贵妃嚣张惯了,此时明帝冷遇,竟叫她摸不着头脑,她在后宫中素来是头一份儿的有脸面,只这脸面到底与皇帝息息相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徐贵妃只当明帝再为流言恼怒,忙出声哀嚎道。
明帝冷哼一声,只站在一旁看她做戏。
徐贵妃冤不冤吗,他自是不在意,只恰巧她再无用处,流言正是不错的借口。后宫中除却皇后,只她一家独大,竟也将徐家的心养大了。
明帝比任何人清楚,徐家断然再留不得。
“皇上!”
见明帝竟看都不看她一眼,徐贵妃掩面而泣,哀哀哭道:“臣妾对皇上一片真心,皇上还不知晓不成?安王,安王与臣妾断没一丝一毫关联,臣妾自进宫那日起便是皇上的女人。”
“如今臣妾的锦儿已长大成人,若是皇上不信,臣妾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话毕毅然决然往台柱撞去,正似生无可恋一般。
明帝眉心微动,却到底没有出声。
徐贵妃一头撞到柱上,顿时血流满面,额头竟出了血。
“皇上,您看……”主子再旁,福公公自然不会自作主张差人寻太医。
明帝抿紧唇,淡淡的瞥一眼那捂着额头含泪看向他的女人,到底是枕边人,若是死也不在这一时。
“传太医。”
徐贵妃垂首冷笑,到底保住性命。
……
身为后宫之主,皇后纵是大门不出,总能得知宫中事。
“本宫瞧着,皇帝这是又心软了。”皇后掐着细长白皙的手指,冷笑一声。
“娘娘英明。”红鸢笑道,“方才太医正匆匆往那处去,说是撞伤了头部,许是会留疤。”
命保住了,留不留疤总不大要紧。
“优柔寡断。”眼中冷光乍现,皇后最是瞧不起明帝这般,“若他能狠下心也就罢了,只回头又该悔了,闹得不得安宁。倒不如一刀杀了干净,叫人心烦。”
红鸢垂首低眉,自然不能搭话。
皇上总不知,养虎为患这个理儿,今日放过徐贵妃,来日只怕她能翻了天。女子哭哭啼啼个半刻,竟又心软了,当真是无用至极。
“安王到底安分不少,只这前朝之事,本宫亦懒得搭理,有哲儿操心,本宫只安心看戏便是。徐贵妃得罪人太多,本宫竟一时寻不出仕何人卖了本宫这个好。”叫明帝对徐贵妃生厌,又将太子睿王从此事中摘除,确实叫她有几分感激,“且看着罢,这皇城怕又是该乱了。”
皇子夺嫡,如何能安然无事?这盼着莫要牵连无辜了。
“依奴婢看,倒像是安阳郡主的手法。”红鸢思量一番,开口道。
“安阳?”皇后抿嘴一笑,道,“倒不是不可能,只她如何能不留一丝蛛丝马迹?”
苏澜虽行事缜密,只到底这是大事,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着实让人不解。那小丫头断没这本事。
“听闻皇阁近来有些异动。”皇阁素来神秘,却也并非不为人知,皇后在宫中呆了多年,自然知晓些,“说不得,是皇阁发难了。”
大齐的天下,竟非齐家人打下,实是皇室秘辛了。若非皇阁中人着实对朝政不喜,断不会叫一同征战齐家讨了便宜。
如今欲收回,亦是理所应当。
“皇帝该恼了。”明帝一心只愿守着大齐的天下,若这天下换了姓,他如何能应?为了这天下,他可没少做些忘恩负义的事儿。
皇后疲倦地揉揉眉心,轻笑一声,道:“许是暖春,竟总爱犯困。本宫只盼着元瑶早日给本宫添个孙儿了。”
宫中着实没盼头。
……
郡主大人近来有些焦躁,她已有十多日不曾见到心上人,心中自是思念得紧。
暗五竟还躲着不见她!
郡主大人何曾受过这般待遇,只带了丫鬟到丞相府好一通告状。
丞相夫人是个表里不如一的,见着苏澜,自是万分欣喜,她对这满肚子坏水的儿媳妇万分满意,颇有志趣相投的认同感。
“要说娘亲最佩服的,当属前些时日构陷了安王与三皇子的人。”丞相夫人眉飞色舞,苏澜竟没能插上话儿,“虽说这手段娘亲有些瞧不上,但总是聊胜于无,只三皇子心中不舒坦便是了。”
安阳郡主呵呵一笑,她断不承认这逼着她叫“娘亲”的贵妇人便是当年那知书达理,扬名京城的丞相夫人。
都说丞相夫人瞎了眼方看上莫丞相,郡主大人却深觉丞相大人方是吃亏那人。当真是……
“瞎了眼了!”
丞相夫人握拳怒骂,“叫三皇子与我儿争夺!总是遭报应了!”
又看儿媳一脸认同,丞相夫人只觉寻到知音,更是滔滔不绝,誓要与安阳郡主剖析一番罪魁祸首歹毒却叫人振奋的心思。
“安王决不是个好的,若他当真真心悔改,何须以诏书逼迫皇上还他自由。昔日娘亲未出阁时,倒也与徐家的姑娘有些交情。”
这“徐家姑娘”自然不是徐贵妃,丞相夫人对素来嚣张徐贵妃自是没个好感,她挤眉弄眼的凑到苏澜耳边,道:“安王与徐贵妃确为青梅竹马!”
您这么八卦丞相大人可知晓?
安阳郡主愣愣的抬起头,强作欢笑。
真是个捧场的孩子。丞相夫人只觉软到心坎儿里,“天家的事,做臣子的自是不应妄加议论。”
苏澜双眼一亮,深以为然的点头。,然而丞相夫人下一句话竟叫她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第84章 直言不讳
只见丞相夫人极有规矩的整理一番衣裙,抬头温婉一笑,道:“只当这是百姓家事即可。[]”
苏澜只笑笑不说话。
“三皇子若当真是安王之子,倒便宜他了。”丞相夫人直言不讳,道,“皇上替他养了儿子,若是哪一日三皇子坐了那位子,安王可便是太上皇了。竟比当皇帝还风光!”
他可还睡了皇帝的女人!
丞相夫人笑道:“只如今,皇上该多留个心眼了。”
他何时不曾留心眼?只心眼留得多了,该忘了他本是一国之君了,只有的是法子叫安王说出真相。偏明帝是个好面子的,总爱来些阴的。
“那放船之人,说不得早便知晓安王与徐贵妃有些干系。”丞相夫人细思极恐,“莫不是与我同一辈人?”
噗嗤!
紫沁掩嘴而笑,见丞相夫人看她,只得摆出严肃的模样。
丞相夫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忽而幽幽一叹,对着苏澜道:“郡主这丫鬟,竟在嘲笑本夫人?”
“夫人。”安阳郡主正色道,“她嘲笑的,是本郡主。”
本郡主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不过看徐贵妃不大顺眼,便随手将她写进去罢了。
郡主大人断然不曾想到,徐贵妃竟当真与安王有些关联。若是她知晓,她定然……将她陷害得更彻底!
“竟敢嘲笑主子?”丞相夫人喝道,见紫沁面不改色,似是完全不畏惧她责罚一般,心中满意,“本夫人便饶了你。”
奴婢是郡主的人。紫沁腹诽,偷偷的瞥了瞥苏澜脸色。
丞相夫人是个不靠谱的,苏澜陪她东拉西扯了大半日,竟一无所获。她大哥哥竟将自己藏得严实,郡主大人心中恼怒。
只这等小事素来难不倒她。郡主大人自有妙计。
皇阁暗室。
“到底是年轻人,只怕飞得愈高,摔得愈重。[]”青衣老者斜眼看上首的男子,满是不屑,“竟不知老阁主看上你哪点,老夫乃皇阁长老,论辈分,又岂是一个毛头小子能比的。”
“本座只知,论能耐。”紫衣男子轻笑一声,气势直逼青衣老者。
老者倒退几步,生生将口中腥甜咽下,冷声道:“老阁主有言,皇阁断不干预朝事,如今阁主这是欲违背老阁主意愿不成?”
“阁主造谣安王与徐贵妃有染,究竟是何居心?竟还与一小姑娘胡闹,在纸船中放槐花,此番作为,确非君子。”
他说的义愤填膺,只恨不得将紫衣男子取而代之。
紫衣男子嗤了一声,只看着青衣老者,狂妄道:“本座对安王确有恶意,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否造谣,长老只有眼,自能看到。”
“本座便是违背又如何?师傅将皇阁交于本座,自是当由本座做主,长老若是有何不满,本座倒是不介意送你去问问师傅,看他愿与不愿。”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竟叫青衣老者身躯一颤。
眼前的青年确实很有几分本事,断是整个皇阁中亦无人能敌,他虽心有怨气,却不得不咽下。
这尊活祖宗当年可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说不得哪日心中不满,便当真送他去见老阁主了。
青衣老者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老匹夫!”紫衣男子身侧的黑衣人啐道,“哪日小爷当真狠了心,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紫衣男子睨他一眼,道:“可曾被发觉?”
黑衣男子一顿,随即眉飞色舞,道:“属下只管躲着,自然无人发觉。”
另一侧的男子甩他个娇媚的眼神:“好样儿的。”
黑衣男子抖抖身子,暗自后退一步,道:“小心你那个妖女来阉了你。”
二人自是又是一番互掐,紫衣男子兀自捂着胸口,很快了,很快他便能给她太平天下,叫旁人再无法算计她。
……
郡主大人这日好生打扮了一番,趾高气扬的拎着裙摆往睿王府而去。
她与睿王青梅竹马,此时满城春意,正是叙旧的好时候。
“郡主这是恼了莫公子了?”元鸠掩嘴咯咯而笑,见苏澜一脸淡定,便知自己猜了个十成十。
若是旁人,被拆穿后只怕恼羞成怒,奈何郡主大人素来是个敢作敢当的,自是不怕他人看穿。
她便是要与睿王亲近,便是要将莫非白逼出来又如何?
郡主大人是个敏锐的,自然感觉到京中形势不对,若是往常她大哥哥只怕巴不得将她拘在府里,半步不离。只如今竟不见人影,连暗五都对她避而不见,莫非白定然还在京中。
说不得那日放槐花的便是他!
“睿王是个好的,若非本郡主已有婚约,定然……”安阳郡主半袖遮面,欲语还休。
定然还与莫非白定亲!
元鸠如何不知她心思,只既郡主大人有心做戏,她作为手帕交且未来嫂子,自是要捧场的,当下目中含泪,水光盈盈,道:“睿王确实是个好的,只阿久如今已然定亲,如若不然,说不得……”
装模作样的眨眨眼,自觉有趣,竟捧着肚子笑起来。苏澜亦被逗笑,却装腔作势欲扑过去掐这坏气氛之人。
齐文睿得知苏澜欲上门拜访,只激动得找不着北,早早便眼巴巴的候在门外,真真是望眼欲穿了。
见将军府的马车缓缓而来,竟双手颤抖,正欲迎上去,却见里头蹦出一青衣少女,一张娃娃脸看着极像出笼的大包子。
大包子冲他颔首,随手将苏澜扶下马车,一同上前行礼。
齐文睿呵呵傻笑,道:“澜儿与本王的情分,本王如何能叫你对本王行礼?若是幼时,澜儿只怕要恼了。”
好个……傻大个儿。
元鸠嘴角抽搐,挠挠苏澜掌心。
苏澜隐晦的回她个眼神,没错这少年与旁人不大相同。
睿王何止与旁人不同,简直怪异。
元鸠本是客套一番,道:“睿王当真是英俊潇洒。”
睿王只盯着郡主大人:“呵呵。”澜儿笑了,当真是美丽至极,他竟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元鸠捂脸不忍直视,道:“睿王不如进府再看。”
睿王毫无知觉,仍盯着郡主大人:“呵呵。”澜儿蹙眉了,当真是宜嗔宜喜,叫他痴迷。
“咳咳!”管家恨铁不成钢,一阵猛咳。
主子喂,咱不说您看上定了亲的女子,只您能成器些,威风些成不?
最终还是郡主大人亲自出马,揪着睿王殿下的耳朵将人拎了进去。
“本郡主听闻皇上欲为王爷接风洗尘?”苏澜正打算进宫给徐贵妃致命一击,叫她再嚣张不起来。
齐文睿垂首沉思片刻,他回京已有些时日,接风洗尘自然是要的,遂开口道:“约莫再过几日,父皇近来似乎有些忙。”
他不过动动嘴皮子,竟还这般不上心,莫不是瞧着睿王心宽欲亏待他不成?
郡主大人虽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却到底心中不喜了。睿王虽怪异了些,却确实是个好少年。
“许是徐贵妃叫父皇烦心了。”徐贵妃倒收敛了些,齐文睿估摸着是恐他父皇恼了,“多事之秋,总难免有些顾不得。”
你爹只满心如何算计人,自是顾不得你。郡主大人从鼻子发出一声哼,断然道:“王爷不争不夺,只讨不了好。”
瞧瞧那三皇子,自事发后总巴不得每日凑到明帝跟前表儒慕,听闻竟是叫明帝又心软了几分,愈发下不下手惩治徐贵妃。
第85章 莫非白归
齐文睿只憨憨一笑,摸摸脑门,道:“澜儿无需担忧,宫中尚有母后替本王张罗,况本王与皇兄素来亲近,总归是富贵荣华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元鸠忍不住发笑,这王爷倒是实诚,哪个不巴着明帝夺上一夺,他却只安于现状,似是万分满意。
虽说在外游历多年,竟不曾沾染市井小民的小家子气,反倒心宽得很。
“待父皇忙完,便会想起本王来,自会好好补偿本王。”齐文睿双眼发亮,有些沾沾自喜,“本王无需争夺,只父皇愧疚便可。”
皇帝的愧疚总是管用的。
“王爷所言极是。”元鸠暗自咂舌,想不到这王爷还是个通透的,倒是与郡主大人有几分相似。
若是是个不开话的,郡主亦懒得搭理。
许是有元鸠在,齐文睿倒显得正常些许。待苏澜起身告别时,只憨然一笑,道:“澜儿定是寻不着莫大哥了,方想起到本王这儿来。”
苏澜定定看他,眼中无喜无悲,正似看一个老友一般。
齐文睿摩挲着袖中的玉佩,抬起脸来轻笑一声,道:“便是这般,我亦是知足了。”
只她还记得有他这人便好,总不至忘怀。
……
暗五虽总不大现身,却到底还是在的。自家夫人竟有了别人,身为尽职尽责的暗卫,暗五自是要去禀告主子的。
“公子,属下瞧着郡主约莫是有了新欢了。”那新欢是个嘴巴利索的,可把安阳郡主哄得笑弯了眼。
莫非白脸色一变,心中自是知晓苏澜打的是何主意,只如今他确不想叫她烦心,“罢了,回府。”
安阳郡主素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若他仍躲着,只怕能翻天。[.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能翻天的郡主见着心上人,搂臂噘嘴了半晌,方娇声抱怨道:“大哥哥竟有半月不曾来见我!”
她瞪圆双眼指责,耐不住思念如潮。
“是我的错。”莫非白柔声哄道,“再不会有下回。”
郡主大人是个贪图享乐之人,有没有下回她自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便是有了下回,她亦总有法子叫人出来。
她凑到莫非白跟前,撅着嘴亲上去。
“大哥哥不在的时日里,本郡主竟办成大事!”安阳郡主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莫非白极配合地哦了一声,很是感兴趣的将少女搂在怀中,沉吟片刻,道:“可是纸船那事?”
竟是个会聊天的。郡主大人心中满意,得意的扬起下巴,哼哼道:“自然是本郡主杰作。”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莫非白看了看,没忍住,竟又亲了一口。
还是得早些娶进门方好,但总归也快了。心中感慨,面上依旧温和,道:“怎会想到将徐贵妃拖下水?”
“皇上该烦心如何将徐贵妃处置了,本郡主素来是个热心肠的,又与皇上最为亲密,自然是该为君分忧的。”安阳郡主双眼微眯,想到徐贵妃竟还安然无恙,不免有些挫败,道,“只可惜徐贵妃竟聪明了一回。”
听闻徐贵妃使了苦肉计,竟一头撞到柱上,说是额头要留疤了。
只若是苏澜选,她亦愿意留疤,总归是活着。
莫非白揉揉她的脑袋,眼中尽是冰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忘,徐贵妃虽躲过一劫,皇上未必就此作罢。”
如今一时心软,总有一日还将发难。
“只好歹有些时日准备,若我是徐家,定夺他皇位。”徐家这些年为非作歹,若说没个家底自是不可能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明帝搞死自己上位,再不受他人委屈才是。
只这世间之人大多畏惧君权,便是齐文锦狼子野心,亦不敢做出夺位之事。
转眼已是睿王接风宴,虽迟了不少时候,待明帝想起时,果真实实在在的愧疚了一把,差人大办。
太子与三皇子已有侧妃,睿王竟连通房都无,明帝自是该为他好好瞧瞧。
自然,皇子纳妃,皇后亦是有几分责任的。明帝想起皇后如今只不爱过问宫中事,便是对他亦冷淡不少,心中不免失落。
这后宫的女人,哪个见着他不是欢天喜地的模样,只皇后素来不冷不热,想来是对他很有些想法了。
当年二人伉俪情深,如今想起,竟总失落莫名。
“皇上难得来臣妾这儿,今日竟是臣妾失礼了。”皇后一袭华丽宫装,长发披肩,只松松挽了斜髻,上头插着白玉簪子,叫人看着极舒适。
明帝干咳一声,道:“朕忙糊涂了,竟忘了睿儿尚未娶妻,皇后可有人选?”
皇后心知明帝这话不是客套,便是她亲子太子的妻子,明帝竟不曾问过她半句,如今睿王,更是不该。
她低头一笑,温婉至极,“皇上做主即可。”
按理说本该皇后费心,明帝却总不大放心,唯恐他人于他不利。真真是杞人忧天了。
“如此,朕便好好瞧瞧。”
皇后嘴角含笑,似是不经意般提起:“臣妾当年看端妃妹妹的意思,似乎该叫睿王自行做主。”
虽说皇后待齐文睿如亲子,只如今他到底封了亲王,再不便在明帝跟前亲昵,反倒叫明帝起了疑心,该说太子拉拢亲王了。
明帝想起那温柔似水,却又万分体贴的女子,心头一动,只道:“也罢,再过些年亦无不可。若是睿儿心中有人,朕自是当成全的。”
只那人不该叫你起疑心便是了。皇后眼皮不抬,只盼睿王不必如太子一般,只安安生生便好,也不免她一番苦心了。
安阳郡主许久不曾进宫,只这回宫宴,竟一马当先,苏北只看得眼皮子直跳,心知徐贵妃又该倒霉了。
虽说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只到底是极有涵养的,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端倪来。苏澜懒懒的倚在桌案上,双眼含笑,举起酒杯冲对面的三皇子齐文锦示意。
岁月如梭,四年前苏澜年幼无知,只一心依赖明帝,如今姑娘初长成,竟以一己之力对抗仇敌,竟是眼都不曾眨一眨。
齐文锦恨恨的盯着对面巧笑嫣然的女子,心中烦闷,却见她忽而对自己柔柔一笑,其中三分娇俏七分郝然,竟让他有些飘飘然。
若是前些年他娶了苏澜竟多好,只如今权势富贵又有何愁?明帝素来疼爱苏澜,他必然得到他青睐,如今何须苦苦争夺?
那女子如今眉眼展开,一颦一笑尽是风情,自是比身旁的徐灵蝶好上许多。齐文锦皱眉沉思,因着徐灵蝶,他自是没少遭人笑话,且不说她本是以不洁之身嫁与自己,竟还害死了最是贴心的春荷。
春荷肚里怀的,可是他的长子。若是有了长子,虽为庶出,却到底比为有所出的太子强上许多。
徐家与徐灵蝶都不是好的。齐文锦心中啐道,他便是呆在那勾栏院中,亦不愿回去面对这么个叫他没脸的女人。
徐灵蝶在皇子府中一家独大,很有有几分脾气。况她身为徐家嫡女,齐文锦便是再不满,亦不能将她如何,到底还需徐家支持,她自是有恃无恐。见齐文锦只眼珠不动的盯着苏澜,想起正是因着这贱人,自己方破了身,叫人笑话。
第86章 皇阁阁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苏澜虽不将徐灵蝶放在眼中,奈何她只巴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郡主大人素来不会委屈自己,只淡笑回望,眼中尽是善意的笑意。
以德报怨,郡主心中暗道。
对方竟毫无顾忌的嘲笑自己!徐灵蝶指甲戳入掌心,面上凶狠。
真真是个无趣的,只能动手便别干瞪眼呀。郡主大人没了兴致,今夜莫非白一同进宫,她自是该好好看着。
按理说莫非白如今白身,本不该进宫。只京中权贵公子大都如此,即便是不入朝为官,亦应趁机寻位好姑娘,方不辱没身份。莫非白自然不好太过特立独行。
若是他不来,明帝又该起疑心。皇帝当得越久,胆子竟愈发小了。
殿中女子何时见过这般俊俏的男子,四年前尚且年幼,瞧不出分别来。如今一看,竟都觉原占了便宜的竟是安阳郡主才是。
苏澜自是发觉那些个偷偷红了脸的姑娘,只不知她家中长辈是否告诫过,安阳郡主惹不得。浑身醋味的安阳郡主抿唇一笑,竟还敢觊觎郡主大人的男人,当真是不要命了。
心上人长得太过耀眼,当真是叫郡主大人操碎了心。
竟无视自己!徐灵蝶指甲咔嚓一声,断在掌心。
齐文锦瞪她一眼,将头撇开。
却说齐文睿对定安侯越霖万分好奇,数次上门拜访,竟叫人挡了回来。只等宫宴,终能一饱眼福……啊呸,是得见真容。
云南郡主生得俊俏,已逝的前郡王妃更是云南少见的美人儿,二人的儿子自是不会差的。前世他虽对这男生女相的越霖有所好奇,奈何齐文锦素来谨慎,他与太子亲近,如何能见齐文锦的左臂右膀?
少年王爷目光如炬,侯爷虎躯一震,有些呐呐。
莫不是这传说中对安阳郡主一往情深的睿王,竟是个断袖不成?侯爷摸着自己白嫩嫩的俊脸儿,心中哀嚎,便是断袖,也莫要缠上他!
越霖虽身为侯爷,但向来是个不羁的,安阳郡主身边那妖女虽身份低微了些,他却正看上人家了,正等着公子娶了亲后上门提亲呢。
侯爷呵呵一笑,默默的将头低下。
竟是心虚了!少年王爷惊喜不已,前世将他杀死的正是这越霖,说不得他正是愧疚杀了自己,方不敢直视自己。
睿王深以为然,只等宫宴结束上前一问究竟。说不得二人可联手,铲除齐文锦那祸害!
明帝端坐上首,皇后与徐贵妃各占一侧,好不风光。只徐贵妃似乎比平日低调些许,许是纸船一事着实叫她怕了。
明帝心中不平静。他迟迟不办宫宴,便是怕皇阁寻上门来,那锦帛上可写了,今日定会到场。
这天下本应是皇阁的,他齐家虽身为皇帝,却总不大做得了主。虽说他如今身为天子,只是可说皇阁一派胡言。只皇阁势力素来隐秘,说不得连他最是信任的大臣竟都是皇阁的下属,万一翻脸,没脸的竟是他了。
说曹操曹操到,明帝正念着皇阁,一大群黑子男子涌入,一紫衣青年自中央缓缓踱出,长袍及地,面带青面獠牙玄铁面具,如墨长发以玉冠束起,分明看不见脸,却叫人觉得尊贵非凡。
“皇阁阁主,见过皇帝殿下。”紫衣男子背手而立,竟不曾行礼。
沉寂……
苏澜本是与莫非白眉来眼去,见那男子进来,愣了许久。待他开口,她竟条件反射看了莫非白一眼。
她大哥哥岿然不动,面色淡然,竟不将那人放在眼中一般。
“见了朕,竟不知行礼?”明帝胸膛剧烈起伏,语气生硬。
有戏可看!安阳郡主双眼一亮,眼巴巴的盯着紫衣男子。
“本座以为,皇帝当知晓些旧事才是。”男子轻笑,丝毫不见恐慌。
旧事?
安太傅最先回过神来,是了,大齐素来有皇阁守护,虽说皇阁不理朝事,只到底这本应是皇阁的天下。齐家不过代为管教罢了,说起来皇阁若是想要,齐家本应拱手相让。
明帝将桌案上的物什扫落在地,连声怒道:“好,好,当真是好得很呐!”
齐文锦瞅紧时机,站起身来,义愤填膺,道:“阁下不敬皇权,将我齐家置于何处?”
“原是安王世子。”男子意味不明的感慨一声,将目光投向齐文锦,双眼蓦地一缩,其中气势逼人,“皇权,本座给,你齐家方有。若本座不乐意了,这本应是皇阁的天下!”
“安王世子”四字一出,齐文锦自是白了脸。他是明帝的儿子,安王世子早在安王造反落败后便被五马分尸。
皇阁素来隐秘,齐文锦对皇阁可谓一无所知,但见明帝眼神游弋,心中已是了然。
原这天下,竟是旁人的。
皇后眼观鼻鼻观心,镇定自若。皇阁若是当真想夺回天下,何须大动干戈,与旁人动嘴皮子功夫。
分明是来下马威的。只怕他心中早有人选,只不喜明帝罢了。
“你,不错。”男子看着齐文锦,赞赏道。
齐文锦只一惊,瘫倒在座上。他本以为自己出声呵斥,定能叫明帝心中欣喜,继而对他更是满意。只如今此人竟说自己是安王世子,莫说叫明帝欣喜,只怕掐死他的心都该有了。
“皇兄,莫信这贼人胡言乱语!”安王叫嚣道。
“徐贵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风光了这些年,该知足了。”话毕飘然转身,只片刻便不见了人影。
苏澜目瞪口呆,说好的好戏呢?竟这般收场了?好不负责任!
“大哥哥,那人不大对劲。”苏澜掀开帘子,与一旁骑马的莫非白说道。
夜色如墨,莫非白隐在黑暗中,竟出奇的协调。他侧过脸,看着苏澜,道:“如何不对劲?”
方才在场众人只留意紫衣男子的话,只苏澜一人深觉那男子似乎气势不够,虽口出狂言,却更像在背诵台词一般。
“若是将那人换成大哥哥,我定然是觉得可行的。”安阳郡主素来捧心上人的场,见他淡淡一笑,心中自得,扬起下巴,傲然道,“气势不对。按理说皇阁阁主当是君临天下的霸气方是,只那人只仿佛将话语背诵而出一般,虽叫人讶异,却更似掩饰他气势上的不足。”
她垂头想了许久,方寻着一个合适的词,“桃李代僵。”
真正的阁主定然不是今夜那人。
“只齐文锦竟当真是安王儿子?”苏澜深觉不可思议,语气钦佩,“安王好生厉害,竟睡了皇帝的女人,还叫皇帝给他养儿子。”
明帝只怕该气得吐血。
“若是徐贵妃是个通透的,自能度过这一难。只她屡次安然无恙,倒叫人心中不解了,她素来是个没脑的,只这回该暴露了。”自纸船一事后,苏澜便发觉徐贵妃不简单,想来平日不过伪装。
只她藏的却是极深,竟连郡主大人亦不曾发觉不对。若非安王,只怕所有人竟只被蒙在鼓里。
后宫女人,果真没一个是简单的。
一路无话,待到将军府门前,苏澜方一跃而下,凑在莫非白耳侧笑道:“大哥哥,我知晓了,是你!”
第87章 皇室秘辛
为何选择桃李代僵,自是因今夜真正的皇阁阁主已在宴上,一来明帝不至怀疑到那人身上,二来亦叫人猜不透阁主究竟是何人。
先前苏澜差元鸠放纸船,按理说以元鸠的性子,自是不能一丝蛛丝马迹竟不曾落下。只怕莫非白早差人清理了,况槐花既不是元鸠放的,便应是皇阁之人,神不知鬼不觉,天子脚下再无第二人能做到。
苏澜曾问暗五有无异样,暗五却道不曾有任何异样。分明便是她身旁之人做的,如何算异样?
虽说猜测很匪夷所思,奈何郡主大人素来对心上人的事分外敏感。
“走到这一步,定然很艰难。”世上断无免费的午餐,便是苏澜如今的身份地位,亦是她百般谋算。
莫非白能成皇阁阁主,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不算艰辛的。莫非白敛下双眸,无声的抚摸着胸口位置,只比起一世碌碌无为,连心爱的女子死在自己跟前的无奈,再没跟艰辛的事。
他师傅不仅仅是千机阁的主人,亦是皇阁的主人。拜师者数不胜数,竟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作孽太多,定遭恶鬼报应。他本就是从地狱中重生的恶鬼,又有何惧?
只今生能护她,来世便是做牛做马,刀山油锅又如何?
“我本打算事成后再与你坦白。”莫非白看着眼前明媚的小姑娘,顿了顿,抿唇道,“安王与三皇子不除,大齐危矣。”
那对父子打的鬼主意,他自是知晓。
那日手下来报,安王竟与徐府有联系。安王虽为亲王,却已被囚多年,徐家正如日中天,何须借安王之势。前世齐文锦登基后,安王坐享荣华,本是叫人疑惑,他自不敢掉以轻心。.
真相确实叫人吃惊。安王与徐贵妃青梅竹马,徐贵妃未出阁时竟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只进宫后却骄纵任性,叫人着实不解。齐文锦正是安王的儿子,虽不知二人在深宫中如何能行事,竟叫明帝亦毫无知觉。
前世齐文锦利用苏澜杀了明帝,竟眼都不眨,原是因着明帝本就不是他父亲。安王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自己起事失败,总不过被囚京中,届时再认罪,明帝迫于形势,自是只能将他放出。
待到齐文锦登基,他自是太上皇,依旧风光。只在此之前,需将太子除去才是。安王此次认罪,为的便是寻着时机,除了太子与皇后。
只万万没想到,他还未行动,已被苏澜逼得不敢轻举妄动。
“不曾想本郡主一时兴起,竟叫人看透徐贵妃为人了。”真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苏澜深吸一口气,撇撇嘴,道,“本以为徐贵妃与皇上当真是天生一对,竟不知还有个更为般配的安王。”
明帝虽爱算计旁人,却远没安王无耻。当年安王分明娶了王妃,竟还巴着兄弟的女人不放,真真是叫人不齿得很。
“徐贵妃……该是报应了。”苏澜搂着莫非白的胳膊,眨眨眼。
徐贵妃此时正惊慌。
她好不容易方躲过一劫,却叫人将多年前的隐秘揭穿,明帝如何会再放过她。莫说是她,便是三皇子齐文锦,只怕亦难逃此劫。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她只得跪在明帝跟前不断乞求,只盼他能饶过自己。
当年若是自己再坚定些,说不定便不会被安王迷惑,亦不会犯下如此大错,更不会有今日耻辱。
安王,都怨安王,自己作孽也便罢了,竟还将她拖下水,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还年轻,如何能叫他去死?
明帝不为所动,任徐贵妃在他脚下哭号,眼泪将他的衣摆沾湿,他只皱皱眉,似看不见一般。
“皇上,可否听臣妾一句劝?”皇后叹了一声,俯身将徐贵妃扶起,道,“此事是真是假尚无定论,只臣妾心中思量,皇阁此番来势凶猛,却不过说了寥寥几句便撤退,说不得便是为扰乱皇心,看我齐家内讧,相互厮杀。”
她拢拢耳侧的碎发,眸中冰冷,“且不说皇宫中戒备森严,安王如何与徐妹妹相见,便说说锦儿,他素来对皇上孝顺,怎会是安王之子?安王如何能叫自己孩子唤旁人为父。”
她说的句句在理,明帝亦有所撼动。安王最是要强,如何能叫他的儿子唤他最是瞧不起的自己为父亲?
只徐贵妃到底惹出不少麻烦,明帝对她早是厌烦,皇后既开口求情,虽不能将徐贵妃一刀杀了了事,却不得不大惩小戒,以示皇家威严。
“徐贵妃与三皇子禁足三月,若是再闹出幺蛾子,朕定不会再手下留情。”明帝冷哼一声,紧盯着徐贵妃看,见她惧怕地一缩身躯,心中更是烦躁。
惹是生非,无用至极。
三皇子齐文锦仍未回过神来,虽明帝一时放过自己,他却总不大安心。
“父皇,滴血认亲吧。”他缓缓开口道,“你若是不信母妃与儿臣,便唯有这一法子。”
徐贵妃眼底浮上绝望,若是,若是两滴血不相容,她母子二人只怕再无活路。
然而结果竟叫人意外,两滴血缓缓融为一体,明帝终露出笑意,对着齐文锦说道:“是父皇冤枉你了。”
若是苏澜在此定会嗤笑不已,明帝与安王都是先皇之子,若二人血型与先皇相同,齐文锦再与安王血型相同,两血相融自然不是奇事。
皇后眼神闪烁,柔柔笑道:“既无事,那禁足便免了吧,皇上以为如何?”
明帝自然应允。
“母后方才为何出言帮那二人?”待众人散后,太子齐文哲方开口问道。
若是皇后不曾开口相助,徐贵妃与三皇子齐文锦必将万劫不复。
皇后淡淡扫他一眼,心道果真是男子,总不大能看透其中弯弯道道,若是苏澜在此,早该配合她将戏唱下去,“方才皇阁阁主在殿中口出狂言,哲儿自以为明哲保身,实则皇上心中怕该怀疑你了。齐文锦看似引火烧身,若换一人,亦该对他怀疑。只皇上素来与常人不同,出言反驳的三皇子该怀疑,不曾开口的你亦该怀疑。”
她顿了顿,眸中带上冷意,不屑道,“唯有对徐贵妃出言相助,他方以为你对徐贵妃并无恶意,那皇阁阁主所言亦非你安排。”
“父皇……”齐文哲凝眉沉思,幸而皇后对明帝颇为了解,若不然,他必遭牵连。
只他确实不曾与皇阁勾结,明帝却怀疑于他,到底叫人心寒。眼下需查清皇阁究竟为何而来,齐文锦是否当真为安王之子,明帝却只顾怀疑身边人。
此番作为,确叫他不喜。
“哲儿,皇阁对咱们母子二人有恩。”皇后素来是个通透的,“这般针对安王与三皇子,怕是在为我儿扫路。”
步步紧逼,却不曾直接开言夺回皇位。只对安王与齐文锦不喜,虽说太子偶受牵连,却到底无伤大雅。若除了齐文锦,能继承大统的便只太子一人。
第88章 冥顽不化
“三皇弟竟不是安王之子,皇阁又该如何再对付他二人?”若是他,便将这二人杀了了事,总归万无一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有死人方不会反抗,断不会像今日这般屡次逃脱。
“若是将那二人杀了,旁人第一个便该怀疑你了。”皇后叹道,“这便是皇阁的高明之处。三番五次的揪着安王不放,旁人只当安王当真有问题,却断不会怀疑你。再者那三人能逃过一劫,却未必回回都躲过。”
“便是躲过又如何?皇上多疑,亦该怀疑这三人是否当真如看上去这般简单,届时他三人又该如何?”慢慢儿玩,才更有意思不是?
皇后自认为不傻,只皇阁这回倒当真叫她吃惊。
况方才徐贵妃眼神游弋,分明是心虚了。这世上有的是法子将两滴血融在一处,亦并非不存在巧合。
这出戏,还有得唱呢。
皇后摩挲着茶盏,道:“哲儿不如多与安阳好好学学。”那丫头的机灵,总叫人惊喜。
……
四皇子齐文睿总不大高兴,本应是热热闹闹的宫宴,竟出了乱子,总觉是在寻他麻烦一般。
若是莫非白在此,他定会给这少年王爷个肯定的眼神,他确实不欲叫这情敌痛快,特意选了今夜行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齐文睿将越霖拦下,气鼓鼓道:“侯爷好大面子,本王数次上门,竟将本王拒之门外!”
你竟是个断袖,本侯爷生得花容月貌,如何能糟蹋在你手?
越霖抖抖身子,干笑两声,极尽谄媚,道:“王爷这是什么话,臣是当真不在,怎敢讲王爷拒之门外?”
“你有何不敢!”齐文睿怒道,前世便是你杀了本王!
但见他双目坦荡,并无愧疚,又心中生疑,莫不是自己认错了不成,这越霖本就不是重生。
但若他不是重生,又如何竟不再与齐文锦一同为非作歹了?
听闻越霖声名鹊起之时正在江南,人称“即墨公子”,很有些名声。江南……竟隐隐有些熟悉。
“王爷若是无事,臣先行告退。”越霖嬉皮笑脸,竟无一分前世的孤僻乖张。
江南……即墨……
齐文睿猛的一拍脑门儿,咬牙切齿的凑到越霖耳侧,道:“你是莫非白的人。”
前些年,莫家那位可不正在江南?若重生的人不是越霖,便只越霖与那人关系匪笃。前世江南大水,蜀中地动,在大齐亦是大事,自然人人知晓。
莫非白!齐文睿竟不曾想过是他。他若重生,这无为公子怕该是伪装了。他究竟是何人?
江南即墨,非白即黑,黑正是墨。越霖根本不是即墨公子,真正的即墨公子正是莫非白。怨不得他回京时一路遭人阻拦,原是莫非白的人。
“臣……臣不活了嘤嘤,臣清清白白,臣是个男人啊王爷!”越霖眼珠一转,竟掏出帕子捂脸痛哭。
“你不必替他掩饰,本王心中有数!”齐文睿怒气冲冲,莫非白竟先自己重生,如今决不是个简单人物。
前世澜儿正是因齐文锦而死,莫非白若重生,必会对付齐文锦。眼下最是不喜齐文锦的,怕只皇阁中人。
怨不得皇阁虽来势汹汹,却并未叫明帝退位,只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原是为了叫齐文锦遭人怀疑。
若莫非白当真是皇阁中人,那齐文锦必是安王之子。前世齐文锦登基后,安王可风光得紧。
齐文睿面上表情变幻莫测,越霖拍拍衣襟,走为上计。眼下这王爷估摸着是怀疑自家公子了,他还需赶紧上报才是。
第二日,齐文睿果真气势汹汹的上门来了。
莫非白早听了越霖上报,见到齐文睿,只轻笑一声,挑眉道:“睿王上门,有失远迎。”
他似是全然不介意旁人知晓他身份一般,失眠一宿的睿王殿下怒火中烧。
“江南大水,蜀中地动,你为何如此清楚?江南传言即墨公子断天机,知天命,神机妙算世无双,回到京城却只郡王长子定安侯,父皇不知,你竟也当本王不知不成?”少年咬牙切齿的将莫非白的衣领攥在手中,恶狠狠道,“本王回京途中为何有曾曾阻挠?你敢说与你无关吗?”
与齐文睿的愤慨不同,莫非白只面无表情冷眼看他,目光平静无一丝波澜,他伸出右手,将衣领上的手拍开,“能留王爷至今,已是不易。”
若不是前世他曾努力为阿澜报仇,他早该是自己的刀下亡魂。
江南大水与蜀中地动,活过一世他怎能不知?若不是江南那几个贪官污吏不听劝告,百姓何至于流离失所?他虽冷漠,却并非铁石心肠,岂能面对这浮尸遍野仍无动于衷?
千机阁名声鹊起,便是因着杀了那几个狼心狗肺的废物,拿百姓钱财却不曾为百姓办事,留他何用?倒不如一刀解决了叫人痛快。
早被压迫得民不聊生的江南,得知那几人死讯只会欣喜。
只齐文睿能知晓这些,他定然亦是重生之人。莫非白本以为这世上只自己一人知晓一切,忽然冒出齐文睿来,竟有些不习惯。
“王爷忿忿不平,不过因着我比你先了一步罢了。”莫非白背手而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齐文睿,“王爷前世得不到,本以为今世尚有机会,却被我抢了先机。”
若是先重生的人是睿王,他定然亦拥有这一切。
只他何曾知晓,为了今日的一切,莫非白付出多大努力。世上断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纵使拥有一世记忆,却仍需付出天大努力。
拜师的那些年里,他吃尽苦头。终得偿所愿。
“若是先重生的人是王爷,又当如何?”莫非白轻喃,齐文睿为躲避夺嫡之争离京游历天下,只当闲王坐享荣华。若他不是王爷,当如何呢?
永远只会躲避,从不曾迎难而上的人,坚韧苏澜又怎会看上他?
“王爷只看到我的风光,却不知我曾付出多大代价。纵使王爷知晓齐文锦心怀不轨,却不曾有一分努力,叫他再不能猖狂。即便王爷先我重生,亦不过不学无术的闲王罢了。”莫非白双眼一眯,蓦地变得冰冷,“届时王爷如何护住阿澜?便是你自己要生存下去尚且艰难,岂不叫阿澜与你一同陪葬!”
齐文睿又羞又恼,他纵使不学无术,仍有父皇母后相护,何须如莫非白一般步步为营。
“本王身为王爷,天下何人敢反抗?”他涨红了脸叫道。
色厉内荏,不知悔改。莫非白没了与他纠缠的耐心,若是个机灵的,他自是不介意点醒他,奈何这少年王爷竟是个冥顽不化的,与他说理,不过浪费时间。
“澜儿若是嫁与本王,本王定叫她风光无限!”齐文睿信誓旦旦。
“如何风光?王爷若不是出身天家,有何资格狂傲?”苏澜自门外走进,她听了好些时候,竟是对这少年王爷有些啼笑皆非了。再看莫非白一脸不耐,知是不欲再与他多言了。
第89章 黯然神伤
只郡主大人最是受不得旁人对莫非白有一句不满,况还是个仗着天家子欺负人的少年。(.)
“本郡主瞧瞧,王爷有何本事叫我风光?若有一日三皇子得了势,皇上皇后皆无法再护你时,你又当如何?”
“三皇兄不会……”齐文睿心虚至极,前世齐文锦登基后,他确实不大好过。
“不会?”苏澜冷笑一声,当真是死鸭子嘴硬,齐文锦那人最是心狠手辣,“王爷素来与太子亲近,三皇子若得势,定不会叫你好过。”
不叫他去死都不错了,如何还容他在京中安图享乐?
齐文睿脸色苍白,悻悻地看着苏澜,眼中挣扎。
“澜儿,若是本王并非这般无用,你可愿嫁与我?”他颤抖着手,低声问道。
不会。苏澜心中笃定,便是他睿王再有能耐,她只要莫非白一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素来奇怪,心太小,容不下旁人。
她与莫非白对视一眼,正见他眸中化不开的深情,四年时光,点点滴滴浮上心头。便是苏溪苏北,亦不能与莫非白相提并论。
“迟了便是迟了,从前我在京中孤军奋战苦苦挣扎,王爷又在何处?明知自己心意,却到底一意孤行,王爷在离京那日便应清楚,你我之间再无可能。”齐文睿身躯一震,苏澜只定定看着他,道,“况王爷该清楚,皇上断不会叫你娶我。与其等个不可能与自己相守的人,倒不如珍惜眼前人。王爷对我多深情我不知,只大哥哥,我断不能辜负。”
明帝不愿她嫁入天家,齐文睿既重活一世,早该清楚明帝对将军府有多忌惮。他竟总自欺欺人,仿佛这般自己便能如愿。
原主曾说,她欠莫非白一生,却未曾提及齐文睿一言半句,想来也是心中有数。.
齐文睿对她有情,只他从来不曾对得起这份深情。
“王爷身份尊贵,当配得上更好的女子。”苏澜将头撇开,再不愿看他一眼。
旁人说得再多,若他无心接受,不过浪费时间罢了。分明知晓一切,却总不愿付出努力,只抱着侥幸观望。
他若再如此,便是哪日叫人害死,亦不足为奇了。
“本王心中只你一个,澜儿。”齐文睿心痛难奈,眼泪汪汪的看着苏澜,誓叫她知晓自己心意。
男儿流血不流泪。苏澜虽身为女子,却是个极坚韧的,最是见不得些哭哭啼啼的戏码。若是齐文睿堂堂正正的与莫非白竞争,她尚且高看他几眼。
只如今他竟如女子一般,得不到的只努力,哭又有何用处?
“王爷此番心性,如何能与本郡主相处?”黑心肝的郡主大人素来是个心狠的,如今可谓劣迹斑斑,“齐文锦后院那位,是本郡主做的。”
徐灵蝶失、身,后又嫁与齐文锦,都是她一手设计。后春荷有孕,亦是她安排在春荷身边的丫鬟挑唆她去寻徐灵蝶不痛快,方遭徐灵蝶毒手。
她自问不是个纯善的,只是若敌人不死,死的便该是她了。
“四年前,徐灵蝶与宋舒玉欲叫人毁我清白,若不是大哥哥先前在我身边安排了暗卫,如今叫人笑话的便该是我了。后齐文锦欲杀我,大哥哥连夜深入荒林,若非他来得及时,王爷今日断不能再见我。”
“我自问不是个良善的,却到底不曾对无辜的人有过坏心思。只多年来我不曾招惹任何人,却非有人算计于我。我若不反抗,尸骨无存。皇上看似对我千百般纵容,其中深意,王爷难不成竟还不懂不成?”
齐文睿优柔寡断,性子柔顺,许是皇后刻意将他养成这不争不抢的模样,即便是再有想法,却不能跨出一步。
若太子登基也就罢了,若登基的是齐文锦,他断活不了多久。
“本王……本王不介意澜儿是个心狠手辣之人。”齐文睿弱弱道。
“你为何总不懂我说的?”苏澜气得直跺脚,莫非白上前安抚顺毛,温柔的揉揉她的脑袋。
苏澜撅着嘴,道:“若是大哥哥,我欲杀人,他只会在一旁递刀子,而非王爷这般单说不介意。况本郡主若不先下手为强,说不得死的便该是我了。王爷自有皇后娘娘相护,怎会懂我这等无依无靠之人的无奈。”
纵使齐文睿远游在外,皇后亦该差人暗中保护,毕竟这单纯的性子,总不免叫人欺骗。
她本是个坏心肠的姑娘,自是配不上单纯善良。只需有人与她一同下地狱,旁的天堂再与她无关。
“本王……”齐文睿张张嘴,又颓然的垂下眼帘,往日活泼开朗的脸上了无生气,他咬咬牙道,“你,你与他好好的。”
莫非白早已不是前世碌碌无为的少年郎,再不会无力替她报仇。如今的他,便是以天下为聘,亦是使得的。
他陪她风风雨雨,自是比自己合适。再争夺,不过惹苏澜不喜罢了。
“若哪****负了你,本王便是死,亦不会放过他!”
“无人稀罕你的小命。”莫非白淡淡道,并非对他心软怜悯,而是今生,他决不负她。
“澜儿,你变了。”齐文睿只看着苏澜,记忆中她总高傲飞扬,毫无心机,只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他都稀罕她。
齐文睿走后,苏澜愣在一旁,久久不语。
莫非白与齐文睿竟都是重生归来,他是否发觉自己异样?
“大哥哥,你……”你心中那人,是否只原主?
苏澜欲言又止,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从一开始她便霸占了原主的一切,身体,家人,甚至爱人。她舍不得放手,却又不得不承让,这一切本不该是她的。
眼前的幸福,正是她偷来的时光。
“阿澜莫要觉得我可怕才是。”莫非白看着她,眼中温柔不减,“若非有前世,如今我该如何护住你。只阿澜莫要害怕,我纵使是地狱恶鬼,亦永远不会伤害于你。”
苏澜摇摇头,他从不曾伤害自己,只给她叫人不舍的爱恋。况地狱恶鬼,她又何尝不是?
必是前世太过锥心,今生才不甘重来。
只那叫他重来之人,早便不在人世。如今他细心呵护的不过是个同为恶鬼的小乞丐罢了。
“大哥哥,此生决不与我分离。”苏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目露乞求。
纵使他爱的是原主,她亦无法放手了。谁叫她,偏要动了情。
“爱你入心,如何分离。”莫非白道。
……
却说齐文睿自从丞相府归来后,消沉了好些时日,皇后心中担忧不已。
“安阳虽好,却到底是定了亲的女子,我儿为何执迷不悟?”皇后早看出齐文睿对苏澜有情,只她到底早已定亲,齐文睿不曾表露,皇后亦不想揭他痛处。
三个孩子幼时最是亲密无间,莫非白与齐文睿虽常大打出手,只到底不曾记恨。如今那二人定了亲,便只剩齐文睿孤家寡人,黯然神伤是自然的。
何况即便那二人不曾定亲,齐文睿亦不能与苏澜修成正果。皇子的亲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第90章 水性杨花
“儿臣只怨自己,总太过没担当。(.无弹窗广告)”齐文睿声音沙哑,眼底黑青,竟是好几日不曾好好休息过一般。
他若不离京,苏澜如何与莫非白定了亲?
“睿儿。”皇后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对这养子,她总有许多耐心,“你母妃当年是个知进退的好女子。你离京并非没担当,而是为了你皇兄。安阳她不要你,不是因着你离京,而是当真不合适。”
苏澜心狠手辣,齐文睿却是个心善仁慈的,二人如何能好好相处?若是从前的苏澜也就罢了,却骄纵了些,却到底不止今日这般模样。
只若她当真尚如从前,那般不堪的名声,又有哪家愿意接受她?
皇后虽对如今的苏澜很是满意,却到底不愿她将齐文睿拖下水,“安阳是个明白的。你二人本就决无可能,何必强求。天下好女子千千万,总有爱你惜你之人,我儿身为王爷,何愁无人稀罕?”
“儿臣只稀罕澜儿。”齐文睿眼中酸涩,哪怕重活一世,他亦只能放手退后,看旁人予她幸福。
只一人?皇后望向窗外蓝天,大抵年轻的时候,总觉自己此生便非那人不可了。她嫁入天家时,何尝不以为自己此生只爱一人了?只岁月不饶人,再多深情,都经不起时光蹉跎。
“睿儿,缘分天注定。得不到的,便不去妄想。知足常乐,凡事莫要强求。”她不强求,只愿守着两个孩子平安度日,谁爱谁,只到了她这年纪,竟不重要了。
齐文睿闭上双眼,半晌后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得不到苏澜,但决不能让齐文锦有机会伤害他的亲人。皇后与太子待他恩重如山,重活一世,他断不能再无所作为。
不该再惧怕逃避,那人若再不除,终成祸患。.
“母后,三皇兄他留不得。”
齐文睿素来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纵使心中再多想法,却不曾表露一二。皇后淡淡的看着他,正见他目露坚定,隐隐有些紧张,似是害怕她不信他一般。
自己养大的孩子,便是不是亲生,亦是有些了解的。
“睿儿何出此言?”皇后只问道。
齐文睿一咬牙,道:“儿臣,儿臣死过一回!”
他自然可以将一切推到莫非白与苏澜身上,只说那二人告知于他。但若当真这般做了,未免有些恶劣,竟叫自己没脸了。
与其说谎,倒不如直接告知皇后一切。虽离奇,却到底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皇后信了自然是好,若不信,他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亦要将齐文锦杀了。
决不能叫他有机会再去害人。
“竟说傻话。”皇后一顿,随后嗔他一眼。
亲王离京游历天下,身侧怎能没个暗卫?皇后不曾听闻齐文睿遇险,何来的死过一回?
“儿臣那日在客栈中醒来,脑中多了些前世的记忆。”齐文睿敲敲脑门儿,直视皇后双眼,道,“三皇兄娶了澜儿,利用澜儿杀了父皇后登基。儿臣回京时,澜儿已身亡,皇兄与母后被三皇兄分尸。”
皇后一惊,前世今生虽离奇,但见齐文睿眼中悲痛异常,不由信了几分。
况苏澜四年前性情突变,虽说与齐文锦再无联系,只在这之前她二人确实亲密得很,便是皇后亦以为苏澜会嫁与齐文锦。
若是苏澜当真嫁与齐文锦,亦不是不可能替他杀了明帝。毕竟以她先前的性子,最是容不得背叛。
见皇后沉思,齐文睿继续道:“三皇兄不是父皇的儿子,安王是三皇兄的父亲。前世三皇兄登基后,安王风光了许久。儿臣进宫替母后报仇,竟被三皇兄乱箭射杀,死不瞑目。”
杀他的人是越霖,下令的却是齐文锦。越霖今生与齐文锦已然毫无关联,他自是不会牵连无辜。
“怨不得你突然回京。”皇后叹道,“委屈你了。”
齐文睿哽咽不已,幸而亲近之人尚在人世,幸而他尚有机会保护他们。
“皇兄必须登基。”齐文睿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该多大逆不道,“三皇兄,既不是父皇的孩子,便不应再手下留情。”
前世齐文锦杀人无数,今生便当是报应了。况安王……先前与明帝争夺皇位,害死长华公主,亦是该死。
“儿臣这便去与父皇说。”只要除了齐文锦,他便再无须担惊受怕。
“别去。”皇后阻拦道。
她信齐文睿,明帝却未必信他,说不得又当怀疑是她这做母亲的挑拨离间了,反倒是吃力不讨好了。
况齐文锦已与明帝滴血验亲,此时再去质疑齐文锦身份,无疑是给自己不痛快。
“此事还当从长计议。”皇后沉吟片刻,徐贵妃母子能安然多年,确实很有几分本事。虽说如今明帝亦打算除去徐家,但齐文锦到底仍是他名义上的儿子,他定然下不了手。
倒不如坐山观虎斗,便等着皇阁出手,届时徐贵妃母子再有理,也断躲不过一劫。
“且等着看,徐贵妃母子猖狂不了多久。”
皇后寝宫不宁静,徐贵妃寝宫便可谓乱作一团了。
“母妃,儿臣……不是父皇的孩子?”齐文锦瞪圆双眼,不可置信的低吼出声。
他本应是大齐尊贵的皇子,他的母妃,当今圣上的贵妃娘娘却与他说,他竟是安王的儿子。
安王与明帝虽同为先帝的孩子,却是全然不同的地位。一个是乱臣贼子,虽已认罪,却断不能抹去他曾造反的事实。而另一个,却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九五之尊,坐拥天下的当朝皇上!
即便是最不受寵的皇子,亦比毫无名分的安王亲子高贵得多。
“那日滴血验亲,两滴血分明融在一处。”齐文锦自然不愿当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安王之子。
徐贵妃嘤嘤哭泣,亦是后悔不已,只安王竟拿此事对她相威胁,若是她不从,他便去明帝跟前告知明帝一切。徐贵妃虽嚣张,却并非傻子。明帝留她至今,只不过因她尚有利用价值罢了。
况她知晓长华公主竟是因明帝而死,明帝更不能放过她。若安王将此事捅了出去,她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只怪她当初年少瞎了眼,竟与那人……
“儿臣竟连外室生子都算不上!”齐文锦咬牙切齿道,安王,若他不出现,他便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说不得帝位亦是他囊中之物。他有权势滔天的徐家,朝中亦有不少大臣支持他。
成事指日可待,却叫一切成了一场空。
可悲,可叹!
齐文锦颓然的瘫坐在座上,面上尽是绝望,他木然的看着徐贵妃,道:“母妃,你为何要与那般不堪的男子相牵连?安安心心的做父皇的女人不好吗?荣华富贵,父皇缺你了?”
徐贵妃涕泪涟涟,哀哀的低声道:“锦儿,锦儿母妃对不起你。”
“只安王那人最是无耻,他登不上皇位,便要当太上皇,若锦儿不帮他,你我母子二人必死无疑。你父皇虽看似仁慈,却最是心狠手辣,若发觉你不是他亲子,便是千刀万剐亦不为过啊!”
她掏出帕子轻拭泪花,道:“母妃不想死啊,锦儿母妃不想死!”
她还等着她的锦儿登上皇位那日,她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太后,便是皇后那贱人亦不得不对她行礼。
第91章 救命恩人
她兀自哭泣许久,齐文锦却没了上前安慰的兴致。[.超多好看小说]若不是她水性杨花,如今怎会连累他命悬一线?
“你父王说了,他在朝中还有些旧部,锦儿无须担忧。”徐贵妃狠声道,“他日锦儿大事若成,只管杀了那人便是。”
安王虽被囚多年,却仍有些旧部,她母子二人只管借他势便是。总归那皇位是必争的,多个支持的总是好的。
“他今日能威胁你,来日便同样能威胁本王,说不得即便是本王登基了,亦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罢了。”齐文锦脑子通透不少,安王既能这般有恃无恐,如何能不留后路。
自如今再如何,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不死,总是有机会的。
齐文锦暗恨,出宫后直奔后院,将徐灵蝶往死里折腾了一番。
徐家的女子,竟都是些水性杨花的贱人。齐文锦想起当年那温柔似水,风情万种的春荷,心中更是不满了几分。
若非徐灵蝶与徐家,,春荷断不会早早的香消玉损,连同他的长子亦一同死去。
……
大将军竟要回京了。
苏澜得到消息时愣了许久,往年大将军与苏东只在她生辰前赶回,一过中秋便又急急往边关赶,今年竟有些异常了。
且不说离她生辰尚有几个月,大将军此次回京,竟连苏东都不带了。
“可是边关发生了何事?爹爹竟提前回京。”苏澜懵懵的看着莫非白,道。
莫非白细细地回忆许久,前世这时候,大将军确实也回京了。只那时只因苏澜即将出嫁,大将军对她很是疼爱,自然需回京筹备爱女的嫁妆。
只听闻大将军竟带回一女子,与长华公主长得有几分相像。(.)后又说苏澜大怒,竟在将军府门前将那女子斩杀。
因着前世他与苏澜并未如今生般亲密,所知道的亦不过是些传言。
“似乎是与一女子同行。”莫非白斟酌一番,开口道。
虽说今生之事大多发生改变,苏澜却对莫非白所言深信不疑。只那女子竟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在安王一事后与大将军有了关联,苏澜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了。
“大哥哥,派人盯紧那女人。”既与她娘亲长华公主长得相像,便愈发可能是有心人刻意安排。
她爹大将军对着与长华公主相似的脸,即便是不动情,亦该有几分怜惜。毕竟长华公主故去多年,大将军只一心镇守边关,无暇顾及些男女之事。
“若是当初多留心,如今便无需这般费劲了。”莫非白有些懊恼,若是前世他并未一蹶不振,亦不会连那女子是何人派来的都不知晓了。
苏澜撅着小嘴,都怨原主作孽,留下一大堆麻烦叫她解决,竟还不给半点提示,叫人心烦得紧。
也亏得原主眼瞎,便宜了她。
安阳郡主搂着莫非白的脖子,哼哼道:“叫本郡主烦心了,只一刀砍了便是。这世上有一个长华公主便够了。”
“咳咳!”妹妹与妹夫在秀恩爱,专注光棍儿十七年的苏北忍不住干咳两声,道,“父亲来信说,那姑娘是他救命恩人。”
所以妹妹不要妄想一刀砍了人家。
苏澜两眼一瞪,拍案而起,这幼稚的戏码,当真叫人糟心得很。说不得便是她爹爹大将军遇险竟都是那人的杰作!
郡主大人素来是个谨慎的,既已对那未曾谋面的姑娘有所怀疑,便不应再留她祸害旁人。
“既是爹爹的救命恩人,将军府自当好好招待才是。只不知那姑娘是从此便留在京中,还是过些时日便回边关?”郡主大人自然不能忘恩负义,“将军府人多嘴杂,总不免冲撞了贵客,正巧外头还有一座三进的宅子,正是按着府中规格建的。”
苏溪会意,忙接道:“若是姑娘不嫌弃,自是可以在那宅子安身,总归是将军府的恩人,保她一世无忧自是可行的。但若是心怀不轨……”
兄妹二人心照不宣,露出笑意。
“按府中小姐的规格给她几个使唤的下人,大哥哥。”苏澜露出两颗小虎牙,狡黠一笑,正似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千机阁可有姑娘?委屈她当回下人了。”
将军府自是有衷心的下人丫头,只到底不如拳脚功夫好的,眼下他们对那神秘的姑娘一无所知,若是是个厉害的,岂不白白叫人送了性命?
苏澜对将军府众人到底有一番感情,自是不能做这等叫人心寒的事。
况千机阁的人素来极有本事,那女子再有本事,断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翻了天去。
“若是父亲执意将那姑娘留在府中……”苏北不免担忧。
“执意?呵呵!”郡主大人冷笑一声,锐利的双眼中寒光四溢,“那姑娘身世清白,若执意将她留在府中,岂不叫人笑话?”
目光扫过苏溪苏北,意味不明,“是二哥的妾室,还是三哥的正妻?若没个名分,外头可该说咱们将军府没规矩了。”
苏东远在边关,苏溪已有婚约,自然不能叫安远侯府的元鸠让出正妻的位子,如此将军府便只剩苏北一个男子。
只到底是神似长华公主的姑娘,苏北若与她有了首尾,更让人笑话。说不得该被御史弹劾乱、伦了。
自然,最稳妥的便是将一切推到大将军头上。神似长华公主,大将军对先妻念念不忘,倒是个深情的。只那女子未免叫人诟病,京中权贵素来眼界高,自然看不上这般不堪的女子。纵使她成了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又如何,明帝爱妹成痴,断不会容许旁人占了本该属于他妹妹的一切。
若她安安分分待在边关,安阳郡主尚且不能对她如何。只如今天子脚下,光有算计远不足为虑,权势方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不过是个无名无分,贪图富贵的贫贱女子罢了,郡主大人自是分分钟碾压她。
“万无一失。”苏北拍拍脑门儿,招惹了他妹妹,总没个好下场。
将那姑娘安排在宅子里,郡主大人却真真是一番好心了。放眼大齐,胆敢算计将军府的又有几人?况长华公主故去多年,便是她亦不知自己母亲是何模样,能将她母亲的相貌牢记在心的,必是这京城中人。
那女子的主子,定是个心思深沉的,断不能与她同辈。
若是那姑娘靠近不了将军府,自会寻她主子出主意。郡主大人不忍她为难,反倒省了不少麻烦。
毕竟将军府虽是武将出身,却到底是极有规矩的。贵客欲出门,自是应好生伺候着才是。人多了,便不好摆脱。
外宅却只她一个主子,一家独大,自是无人阻挡。
自觉做了好事的安阳郡主咬着手指头,歪在心上人怀里昏昏欲睡。
算计人是极伤脑的,郡主大人心中默默的给那未曾谋面的“娘亲”记上一笔。
第92章 侧妃有孕
太子东宫已乱作一团。[.超多好看小说]侧妃娘娘这几日总不大好,起初只每日昏昏欲睡,精神不振,今日见着荤腥,竟开始呕吐。
有些经验的老嬷嬷忙去寻了太子,心中暗喜,估摸着侧妃娘娘是有喜在身了。
二人成亲已久,又恩爱异常,如今孙元瑶有孕,太子殿下几乎激动得说不出话。
“瑶儿,瑶儿如何了?”齐文哲揪着太医的衣襟,问道。
孙元瑶掩嘴而笑,娇滴滴的嗔他一眼,将吓得脸色苍白的太医解救下来,道:“殿下身为太子,竟也是个没胆的的。”
她长相柔美,虽算不上绝色,却也很有一番滋味。此时已是有孕,更显温婉,倒叫太子殿下看呆了眼。
家有娇、妻啊!太子殿下捂着胸口可怜兮兮的,娇、妻有宝,往后几个月他只能看看。
“咳咳。”太医尴尬的干咳两声,道,“恭喜太子殿下,侧妃娘娘已有孕一月有余。”
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太子殿下正与侧妃娘娘含情脉脉,太医竟还说些无关的屁话。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自然知晓侧妃娘娘有孕。
“侧妃娘娘如今正是害喜,并无大碍。臣开几副安胎方子,不算大事儿。”太医顿了顿,面上发烫,却不得不开口嘱托道,“三月内不宜房事。”
孙元瑶脸一红,羞答答的瞪齐文哲一眼,抿着唇将脸侧开。
“嬷嬷,随太医走一趟。”太子殿下端起架子,威严不已。
待嬷嬷与太医走远,一转头便笑嘻嘻地凑到孙元瑶肚皮上,道:“孤听听孤的孩子是男是女。”
他想了想,心中略微有些不安,三皇子齐文锦后院那位还没个动静,孙元瑶若传出有孕,那些个心狠的该将主意打到太子东宫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殿下可曾听到动静?”太子殿下愣着半晌不动,侧妃娘娘柔柔笑道。
“孤想要个女娃娃。”齐文哲朗笑道,站起身来,见孙元瑶眼中满是笑意,心中不由又柔软几分。他要当爹爹了,自是不能叫这母子受一丝伤害。
孙元瑶似是全然不知他走神一般,一手揪着自己的袖口,一手抚摸着平坦依旧的小腹,道:“妾身倒想要个男孩儿,往后再有女孩儿的时候,便能保护妹妹了。”
“若是女娃娃像姑姑,瑶儿该烦透心了。”齐文哲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孙元瑶想到苏澜那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若当真像姑姑,方才是最省心,天家的姑娘,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便是个单纯良善的,方是真真烦透心。
“孤还有公务未曾处理,瑶儿好生歇着,莫要亏待了孤的女儿才是。”齐文哲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说道。
“殿下放心,妾身心中有数。”孙元瑶笑道。
齐文哲淡笑着掀开门帘,对候在门外的内侍低声吩咐道:“去将军府将郡主请来。”
论偏门小道,阴谋算计,谁都比不得那黑心肝的苏澜。
屋内孙元瑶脸上笑意不在,面上毫无波澜,只冷冷的看着手中茶盏。
“娘娘,太子殿下这是……”身侧的丫鬟往外瞅了瞅,瘪瘪嘴。
“殿下这是寻安阳去了。”孙元瑶手扶腹部,三皇子后院那位是个顶厉害的,那一家子最是擅长些不入流的算计,若要保住她腹中孩儿,定然得好好策划一番。
太子殿下体恤她,不愿叫她劳心劳神,只到底关系她的孩儿,她自是不能坐视不理。身为母亲,怎容旁人对自己的孩儿出手?
“在外头守着,待郡主出来,便叫她来我这儿一趟。”总该万无一失,方叫人安心。
得到消息的郡主大人打着瞌睡,不甚在意的往莫非白怀里拱了拱,抬起一双含水的眸子,迷茫不已,“姐姐有孕了?”
“是这么说的。”莫非白整理郡主大人乱作一团的墨发,答道。
郡主大人开启狂躁模式:“姐姐有孕关我屁事!”
又不是郡主大人搞大她的肚子!
郡主大人哀叹一声,抱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往东宫而去。
“哎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子哥哥这是欲对本郡主行不轨之事?侧妃娘娘方有了身孕,殿下便耐不住寂寞了?啧啧,叫人心寒,心寒啊!”苏澜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目露哀怨。
郡主大人最烦的便是些扰人清梦的坏人了!
齐文哲有求于人,脸色未变,只眼中隐隐有些担忧,苏澜呐呐地干咳一声,噘着嘴坐在一旁。
“事关子嗣,先下手为强。”与其等齐文锦将手伸到东宫来,不若便趁这一回将他弄死。
郡主大人愈发没了耐心,留那对母子蹦哒蹦哒着,便出来个杀母仇人安王,就连远在边关的大将军都遭人惦记。
保不准接下来还有些什么幺蛾子。
“三皇弟到底是孤的弟弟。”总不能叫他年纪轻轻便被兄长弄死,太子殿下自问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纵使那很有些野心的弟弟再如何,还是当留他一命。
况如今亦不曾出手害人不是?
“妇人之仁!”未出阁的安阳郡主怒骂,若非她这些年牵制了徐贵妃的注意力,太子早该遭殃了。
当初她可险些死在马蹄下,那对母子还能是良善的?总归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更别说那二人连道友都算不上。
“等你那好弟弟出手,莫说姐姐腹中胎儿,便是姐姐要活下去尚且艰难。”斩草除根,苏澜比旁人更清楚几分。
孙元瑶一死,旁人只将过错算至太子头上,孙家便该倒戈了。
“皇阁为何只揪着齐文锦不放,你真当徐贵妃与安王是清白的?你那好弟弟,正是安王的儿子,连个外室生子都算不上的贱种!”安阳郡主毫不留情面,见太子殿下惊得瞪大双眼,知他一时接受不了,又道,“太子哥哥若是不信我,大可去问睿王。”
齐文睿定然早推测出齐文锦身份,说不得此时正苦恼该如何除去这祸害。
“皇弟如何得知?”齐文哲震惊道。
依齐文睿对皇后的敬重,说不得太子方是唯一蒙在鼓里的。幸而是弟弟,若是儿子,太子殿下该吐血了……啊呸呸,郡主大人懊恼,她孙姐姐是个好的,岂能是徐贵妃那般勾三搭四的贱人?
徐家的姑娘,没一个是好的。上有徐贵妃勾结安王,下有徐灵蝶失、身宋家表亲,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可三皇弟与父皇的血分明融到一处了。”那****与皇后可都在场。
滴血验亲?郡主大人觉得心肝儿疼,这些个愚昧的古人哟,便是血型相同,总能融到一处,说不得便是郡主大人的血亦能与明帝的融到一处,难不成她竟也是明帝的女儿,堂堂的公主殿下?
恨铁不成钢的安阳郡主猛灌了杯茶,方开口道:“且不说那两滴血如何融到一处,即便齐文锦是你弟弟,以他如今野心,早晚还是一场厮杀,倒不如趁如今他能力尚浅,将他打杀了了事。”
第93章 恩爱体贴
为人君者,宽宏大量是好事,只若是太过仁慈,总不免难成大事。[]
她不过是位有些心思的郡主罢了,后院阴司她在行,前朝大事却不是该她管的。况身为储君,如何能依赖女子行事?岂不叫人笑话!
齐文哲咬咬牙,若是仁慈的代价是爱妻与为出生的孩儿,他只能选择心狠手辣。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当为民除害便是。”齐文锦前世可没少祸害人,若今生再叫他登基,岂不害人性命?
“孤该如何做?”齐文哲问道。
“后头的事儿交给本郡主,太子哥哥只需好好儿表现,叫皇上知晓,你能为君王。”苏澜拢拢耳侧碎发,面上戾气全无,显得柔和温婉。
只齐文哲知晓,这美人蛇最擅伪装。
“听闻女子有孕时最是爱胡思乱想,东宫除却太子哥哥,还有姐姐在。姐姐方诊出有孕,太子哥哥便急匆匆召表妹进了书房,若是叫姐姐知晓了,太子哥哥只怕该吃不了兜着走。”苏澜把玩着散落颈脖间的长发,嘴角微勾。
齐文哲一愣,被噎一气,指着门口喝道:“滚出去!”
挤眉弄眼的看向苏澜,似是求救一般,“孤的长剑决不送你!”
真是……叫人啼笑皆非的借口,哪个未出阁的姑娘喜欢长剑?大包子元鸠除外。
苏澜翻着白眼,优哉游哉的踱出去。侧妃娘娘是个聪慧的,若当真算计起人来,比之她亦是分毫不差。只被太子殿下独寵了两年,后院平静,方没机会一展身手。
但若关系腹中孩儿,她断不会再如往日一般温婉平和。
苏澜前脚踏出书房,后脚侧妃娘娘的丫鬟便迎了上来。(.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苏澜撇撇嘴,对此毫无意外,一个不愿叫孕妇烦恼,一个不愿叫夫君忧心,反倒都将糟心事推到郡主大人头上了。
慧极必伤,郡主大人估摸着自己是个短命的……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安阳郡主还等着与她大哥哥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呢。
“见着我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是太子殿下又招惹了咱们郡主大人不成?”孙元瑶正掰齐文哲不知从哪儿寻来的柑橘,分成两半,递到苏澜嘴边。
苏澜嗷呜一声张嘴咽下,含糊不清道:“姐姐与太子哥哥竟偷懒,又不是本郡主的孩儿,总叫本郡主出主意,本郡主还未出阁呢,也不怕生生折了本郡主的福气。”
她撅着嘴,不满的朝外头哼哼几声,一副“你不来哄我我可就真真生气了”的模样。
“还说自己是天下顶好的姑娘呢,竟还总爱发脾气。”孙元瑶站起身来,苏澜忙上前将她扶住。
“小心本郡主侄女儿!”她强势的将孙元瑶按坐在床榻上,不厌其烦的唠叨,“一个两个竟都不省心,姐姐有孕也不知收敛,等侄女儿出来,干脆送将军府叫本郡主养着,免得碍了你们夫妻二人的眼了。”
“郡主要养也该是在丞相府,只不知莫公子会不会将小主子扔出来。”丫鬟掩嘴笑道。
苏澜一跺脚,伸手欲上前掐她,这小丫鬟正是当日在国安寺祈福时见了她便双眼发亮的梅香。
“毛毛躁躁的,竟不知是谁不知收敛了。”孙元瑶笑道,见她毫不在意的与梅香闹作一团,又不免露出笑意来。
这是在与她拖延时间了。孙元瑶心中了然,只扶着小腹,等那二人嘻嘻哈哈的停下灌了几口茶,方笑意盈盈道:“说吧,殿下寻你商量何事了。”
“能有何事?”苏澜眼神游弋,干笑两声,偷偷的扫孙元瑶一眼,又大笑道,“表兄表妹自是该好好联系感情,侧妃娘娘这是醋了不成?”
“胡闹!”孙元瑶戳戳她脑门,道,“我是什么心,你还能只知道不成?殿下是做大事的,后院的事怎能叫他烦心。”
就你二人最是恩爱体贴,怎就舍得叫本郡主烦心。
郡主大人嘴一瘪,道:“姐姐有了身孕,那些糟心事儿太子哥哥怎舍得叫你烦心?”
本以为太子侧妃该是每日水深火热,明争暗斗,实则孙元瑶过得比她这最受寵的安阳郡主还要舒心几分。起码太子殿下欲算计人的时候,总不大乐意劳烦侧妃娘娘。
郡主大人深觉自己竟成了孙元瑶的挡箭牌,不仅禁有些忧伤。
“近来还需注意着些,虽说东宫中防卫森严,却到底不尽是自己人,膳食只差身边信得过的人做,香炉花卉莫要摆在房中。”安阳郡主垂头想了想,不大放心的补充道,“若是察觉异样,尽管差人来寻我,本郡主定叫算计姐姐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知你贴心。只三皇子与安王那处,到底防不胜防。”安王与齐文锦之间怕是不简单。
孙元瑶揪紧腹上的衣裙,若是那二人当真对她下手,便是拼了这条命,她亦要叫他们后悔。
“可别教坏了我侄女儿。”郡主大人出声打断她的思绪,“齐文锦那贱人本郡主自会收拾,姐姐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太子殿下不愿叫孙元瑶烦心,苏澜与孙元瑶交情甚好,自是亦是不愿。索性离她及笄出嫁还有些时日,只盼着她出嫁之日,能是个太平盛世。
如今这京城可谓一趟浑水,苏澜自问不是个勤快的,亦懒得再去一一解决,只将罪魁祸首铲除便是。
她倒要看看,没了齐文锦,安王又当如何实现他的大业。
“本郡主这满腔的算计,只用在徐贵妃母子二人身上了。虽都是没脑的,真要对付起来,却是不简单了。”苏澜揉揉眉心,徐贵妃母子还在可劲儿蹦跶,将军府又出幺蛾子,郡主大人感觉自己当真是操碎了心。
苏溪管家尚可,若论起阴谋算计来,到底比不上女子。苏北是个不定性的,虽有些谋略,却远派不上用场。况将军府树大招风,稍有不慎便该叫人拿住把柄。如今形势严峻,当真是烦心得很。
“听闻大将军回京了,你怎还愁眉苦脸,往常早该乐开了花了。”孙元瑶嗔道,眉眼间风情万种。
苏澜抱头苦恼,哀叹一声,道:“糟心得很,姐姐还是莫要过问。本郡主如今只觉自己脑子竟都不够用了,只巴不得就寝都在算计人。”
她捂着胸口眼泪汪汪,半抬下巴楚楚可怜的看着孙元瑶,“本郡主应是多良善的好姑娘啊,只被逼得回不了头了。”
孙元瑶掏出帕子,心疼至极,道:“竟叫人可怜,瞧瞧这小脸儿,当真是叫人心疼得紧。”
安阳郡主如愿以偿,太子殿下正进门来,只怒道:“安阳,你竟又调、戏孤的媳妇儿!”
装可怜什么的,安阳郡主最是拿手了。
“哎呀!本郡主还等着回府呢,太子哥哥好好儿与姐姐解释解释,叫本郡主来到底有何事相商。”苏澜托着额头,这一整日竟都在思考,可真是伤脑得很。
第94章 渔翁之利
奔波劳累了一整日的郡主大人精神不振,摇摇晃晃的从东宫飘出,若是换上一身白裙,说不得外头的人该以为东宫闹鬼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莫非白候在外头,一身青色锦衣,面容冷峻,薄唇紧抿。
“大哥哥,累!”安阳郡主跺跺脚,撅嘴娇声道。
她站在原地,伸出双手,不愿再挪动一步。
“小懒猫!”莫非白轻笑一声,快步上前将她搂在怀中,见她果真舒适的闭上双眼,只得认命的将已累得不愿走路的郡主大人抱进马车。
苏澜在他怀里拱了拱,哼哼唧唧得叫着脑袋疼。
用脑过度,她只巴不得马上睡去。
莫非白在她背上轻拍,不多时便见苏澜已闭上双眼,呼吸沉稳,揪着他衣襟的双手亦不自觉开始放松。
苏澜一觉只睡到晚膳时分,见莫非白正守在她床前,只温柔的盯着她,不免有些心疼,道:“大哥哥竟不叫我。”
莫非白从一旁取过外衫,替苏澜穿上,带着薄茧的手指将她的墨发挽成一个髻,怀中的姑娘明牙皓齿,凤眸中一片迷茫,樱桃小嘴微微撅起,很是有一番风情。
他家的姑娘可算长大了。莫非白捧起苏澜的脸,在唇上印下一吻,道:“雨过天晴,可要出去看看晚霞?”
“我饿了。”苏澜揉揉肚子,可怜兮兮的揪着莫非白的衣襟,道,“想吃大哥哥做的烤野鸡。”
“好。”莫非白对苏澜素来有求必应。
苏澜双眼亮晶晶的,笑嘻嘻的倒在莫非白怀里,道:“大哥哥,你真好。”
太子侧妃有孕,皇家子嗣欲添新成员,不过几日便传了个遍,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徐贵妃前些时日与安王达成协议,眼下三皇子齐文锦在前朝隐隐有压过太子之势,徒然传出孙元瑶有孕,于齐文锦而言自是不利得很。
当年徐灵蝶失、身齐文锦,只一抬小轿过门了事,虽说比不上孙元瑶的风光大嫁,却到底是入了天家玉蝶的,算是正经的天家媳妇。
如今四年已过,孙元瑶竟有了身孕,徐灵蝶却不曾见动静,徐贵妃心中着急,若是因着这皇孙一事,坏了她母子二人的大事,岂不功亏一篑?
“锦儿,蝶儿那丫头怎还没个动静?”
齐文锦面上尽是阴霾,徐灵蝶可谓他人生之大辱,叫人玷污了的女人,他怎还去去碰?徐家倒是打的好算盘,叫徐灵蝶有了身孕,他日他若继承大统,长子岂不非徐家子不可?
他不耐的冷哼一声,道:“儿臣府中只一个女人。”他顿了顿,有些烦躁,这唯一的女人竟还是个水性杨花的。
“太子东宫也只一个女人!”徐贵妃尖叫出声,这是瞧不起徐家女的意思,太子东宫后院宁静,她的好儿子却因那早死的春荷与徐灵蝶闹得不可开交,平白叫人笑话。
齐文锦皱眉不语,都怨太子只一个女人,竟叫他亦不得安生,世间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有太子为鉴,他若是往府中纳妾取妃,倒显得他好女色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了太子侧妃肚子里那个,母妃冲儿臣发脾气,只毫无用处。”齐文锦甩起脸色来,自被迫与安王同上一条船后,他心中总不大顺畅。
齐文锦素来心高气傲,自认为比之太子亦是分毫不差,只徐贵妃竟告知他,当今皇上竟不是他父亲,齐文锦只觉自己生生比太子卑贱许多,总不大能抬起头了。
“去寻你父王出主意。”徐贵妃脑中灵光一闪,折福损德的事儿,只管交于安王。
父王?不过是个乱臣贼子罢了。齐文锦脸色一黑。
……
离大将军进京还有几日,苏澜好生休养了一番,便急急进宫寻皇后娘娘。
太子侧妃有孕早传了个遍,皇后作为太子殿下的母亲在,自是担忧不已。
三皇子与徐贵妃虎视眈眈,孙元瑶虽身在东宫,却到底不大踏实。唯有放到自己眼前,方觉得安心。
太子殿下心中有数,对苏澜的本事万分认同,自是不愿将孙元瑶接到未央宫。皇后身边虽稳妥,却总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叫御史言官知晓了,便该弹劾他竟对亲兄弟相防备了。
“本宫本还责怪哲儿不愿将侧妃接到这宫中来,今日见了你,本宫心中倒踏实了不少。”皇后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半眯这着眼与对面的少女说道。
那少女凤眸中尽是不耐,双手毫不含糊的将桌案上的糕点往怀里揣,俨然是已恢复精力的安阳郡主。
“娘娘这是什么话,太子殿下不愿与爱妻分离,娘娘倒将责任推到本郡主头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苏澜不赞同的皱紧眉头,嗤了一声,道,“况本郡主有何能耐叫娘娘安心?”
郡主大人可是个良善的好姑娘!
苏澜不悦至极。
“你总有话来反驳本宫。”皇后抿一口热茶,舒服的喟叹一声,笑道,“说吧,你这是又来寻本宫做何事?真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娘娘可别总怨我,此次进宫,本郡主为的可是您那皇孙的事儿。”苏澜翻了个大白眼,拍拍手,道,“您在这后宫中应是说一不二的主子,旁的那些猫儿狗儿张狂了些时日,再不收拾,可真是该成祸患了。”
徐贵妃虽没脑了些,平日里瞧着她蹦跶不失为乐趣,只关键时候,她便再无价值了。
“本宫许久不曾管事,贸然出手,岂不叫人话柄?”皇后淡笑答道。
“您自是无需出手,凡事皆有我这苦命的在前头挡着。”徐贵妃只记得算计她,却不曾想到,若是皇后一除,太子便是再有能耐,亦无法再出头。
许是徐贵妃内心对皇后还是惧怕的,尽挑些软柿子捏。
苏澜瘪瘪嘴,她自问不是个软柿子,徐贵妃为何偏扒着她不放?
“事关皇孙,您若当真要袖手旁观,本郡主自是无话可说。”皇后欲叫她一人挡下麻烦,未免太过天真了些,她如今劳心劳肺,不过因着对孙元瑶与太子的感情罢了,“且不说您本就无需挡在前头,此事本郡主自会安排,届时您只需看着便是。”
皇后许久不曾对嫔妃出手,如今若是刻意针对徐贵妃,自是讨不了好。只苏澜本就不打算借皇后之手除去徐贵妃母子。深仇大恨,只她一人担着便是,何必劳烦他人。
皇后只淡淡看她,并不言语。
“想来睿王已告知您,徐贵妃母子不除,娘娘亦不得善终。”皇后眼神一闪,苏澜嘴角微勾,不甚在意的敲打着桌面,道,“睿王……重活一世的人,自是知晓那对母子该多歹毒。娘娘一心只盼皇阁替您解决麻烦,却不知坐山观虎斗,难免总惹火上身。”
皇后看似无欲无求,便是面对明帝亦总一副淡然模样,实则却是个心思深处的。坐收渔翁之利,她与莫非白岂不白白劳碌。
“您定然很好奇,本郡主如何得知睿王之事。”苏澜直视皇后双眼,道,“睿王性情单纯,本郡主却是个有心思的,睿王待本郡主一往情深,您大可看着办。”
若叫安阳郡主不喜了,只告到明帝跟前去,唔,便说睿王欲求娶已然婚配的安阳郡主,这般强取豪夺,苏澜倒很是乐意瞧瞧皇后该如何扳回一局。
“本宫竟总争不过你。”皇后自是不愿叫齐文睿被苏澜算计,总归太子侧妃肚子里那孩子她亦该护着,倒不如卖苏澜个人情。
第95章 一朵白花
“娘娘欠我一回。[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苏澜怎不知皇后心思,欲叫她欠皇后人情,想都别想,“本郡主是在替娘娘分忧,不该有的心思,娘娘还是趁早歇了的好。本郡主与太子关系好,与娘娘却实实在在的没交情。”
她素来不大爱给皇后留情面,但凡想做渔翁的,断不会是什么好人。太子殿下光明磊落,他的母后却说不定该是个背后捅刀之人。
“本宫在你面前,总讨不了好。”皇后心思被看破,竟无半分不好意思,反倒显得落落大方极了。
但凡在深宫呆的久的,纵使心中早已燃起熊熊怒火,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自然,徐贵妃除外。
“本郡主素来是个心善的姑娘,为免娘娘心中亏欠,还望娘娘答应本郡主个请求。”这才是她进宫的主要目的,欲除徐贵妃母子,大可借由皇阁出力,只如今另一大事儿,却是不得不求助皇后了。
皇后亦是诧异不已,“哦?你竟还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她还当这郡主是无所不能。
“边关有一女子救了我爹性命,如今正随我爹进京。听闻那女子与娘亲长得极像,还望娘娘替安阳好生答谢这善心的姑娘,自然,能叫京中皆知晓有这一号人物最好,免得冲撞了将军府的贵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苏澜眼中满是讥诮,见皇后侧目,“说起来倒是个有想法的姑娘,许是边关条件恶劣,想着上京寻一门好亲事。若真是如此,还望娘娘届时能引荐一二。”
若无人引荐,京城夫人小姐自是不会接受她。
“只若是有了旁的心思,便该怪本郡主招待不周了。”
“与长华极像?”皇后轻笑,怎么会呢,这世上也仅有一个长华,高傲的,叫人仰望的长华。纵使再相像,亦不会是她。况偏生这女子竟救了大将军,便不得不叫人深思了。
皇后眼中多了些许神采,她直起身子,笑道:“既如此,本宫自当好好感谢那善心的姑娘。说起来大将军乃我大齐之栋梁,本宫身为后宫之母,前朝大事做不得主,只叫这姑娘认认京中的夫人小姐却是可行的。”
苏澜欲叫人人知晓有这一号人物,无非是叫她看清,这京中决不是她能放肆的地方,若是惹恼了贵人们,只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况那姑娘既与长华公主长得相像,亦该叫京中夫人们瞧瞧。
这般美貌的女子,若是一心欲与大将军有些牵连,可不是仗着她那张脸么?届时流言蜚语便能将她淹死。
皇后最是见不得旁人觊觎长华公主的一切,在一旁给苏澜出主意:“该叫皇帝也见见这与长华有些缘法的姑娘。”
若叫明帝知晓,那女子可当真吃不了兜着走了。苏澜只摇摇头,她若当真只上京求门好姻缘,对将军府无半分心思,郡主大人自不能赶尽杀绝。
“你这请求,本宫应下了。”皇后想了想,道,“虽说已是晚春,御花园中花开花败,落英缤纷,却别有一番滋味,想必是在边关见不着的美景。”
苏澜动作一顿,皇后反应比她预料的要激烈,眼下不正嘲讽那未曾谋面的姑娘出身边关,毫无见识么!
“京中规矩极多,既是将军府贵客,本宫亦不该亏待了。”皇后顿了顿,面上愈发温婉,“好在本宫素来是个热心的,正巧宫中有几位教养公主的嬷嬷。”
苏澜嘴角含笑,皇后欲对那女子如何,她一点都不在意。
皇后盯着,总好过哪日犯错后,叫郡主大人折磨要好得多。
“到底是个清白的姑娘,可得妥善安排了。”皇后隐隐告诫。
“自然是不能安置在将军府的,毕竟姑娘家的名声重要,眼下府中除本郡主外竟都是男子,怎好叫姑娘住到将军府?”苏澜条理清晰,听得皇后暗暗点头,“所幸将军府在外头还有宅子,亦不算委屈了。”
“身边伺候的人可安排妥善了?”
苏澜面上自得,道:“自然是不能少了,本郡主特地从大哥哥那儿要了个会些拳脚的丫头。”
“你心中有数就好。”事关长华公主,皇后难得的多问了些。
苏澜只一一回答,自是万无一失。
即将进京的姑娘还不知,一场风暴正滚滚袭来。
夜幕降临,空气中带上丝丝凉意,荒郊野外格外寂寥,小虫的鸣叫格外响亮。
“将军,明日能进京了?”女子一身白衣,璎珞柔美,与长华公主相似的眉眼中尽是依赖爱慕。
她隐隐抬起头,一双晶亮的眸中倒映出大将军的影子,樱桃小嘴微微张开,白皙光滑的皮肤,鼻子小巧笔挺,叫人心生怜悯。
苏华天淡淡扫她一眼,再将目光移开,远眺着京城的方向,俊朗冷硬的脸上露出笑意。
小四,爹爹马上便能回到京中了。
“将军,明日午时进京,二公子已叫人在城门等候。”冷面将士顿了顿,看向白衣女子,眼中尽是鄙夷,“郡主听闻华姑娘是将军的救命恩人,进宫央了皇后娘娘为华姑娘引荐京中夫人小姐们。”
小四会这么好心?苏华天轻笑一声,说不得正打着坏主意呢。
冷面将士难得多说几句,道:“说起来郡主快与莫家公子成亲了,郡主素来聪慧,便是末将亦佩服得紧。”
那一肚子坏水的郡主大人,他自是巴不得莫家公子将她迎进门。只如今形势严峻,他恨不得将苏澜夸上了天。
瞧瞧,将军连女儿都待嫁了,你一个不知从哪儿蹦跶出来的小白花打哪儿来滚哪儿去,小心郡主大人收拾你一顿,届时别怪本大爷不曾提醒你。
冷面将士的心思,苏华天自是知晓,只他对华韵亦是有些不耐。光长了张与长华公主相似的脸,却无半分公主的气韵。
东施效颦,叫人心烦。
“安阳郡主真是个有善心的姑娘。”华韵盈盈一笑,半是柔弱半是忧心,“华儿头一回进京,倒是怕冲撞了贵人们,叫将军为难。”
“我素来不管京中事,华姑娘若是担忧,只寻小四便是。”若是这朵小白花经得起郡主大人的捉弄的话。
华韵眼神一闪,掩嘴惊呼,“将军府中竟是郡主做主不成?”
然而关你屁事!冷面将士嘴角一抽。
“将军对郡主真好,倒叫华儿羡慕了。”她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看着苏华天,道,“可怜华儿无父无母,竟无人怜惜。莫说似郡主一般高贵,便是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华儿亦该知足了。”
“华姑娘若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将军府倒是有些银钱,自不会叫华姑娘饿肚子。”冷面将士忍不住插嘴。
“将军……”华韵低泣。
“多嘴!”苏华天敷衍的叱了一声冷面将士,眼中已是不耐。
哭哭啼啼,竟叫人心烦。
“华姑娘还是早些歇着,明日还要赶路。”苏华天率先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往将士堆中走去。
若不是他被蛮子算计险些丢了性命,而这女子挺身而出将他救下,他便是多看她一眼都烦心得很。
但愿她进了京能消停些,若不然便是他身为大将军亦难保她无恙。
第96章 针锋相对
郡主大人自穿越以来,可谓水深火热,亦算得上见识过大风大浪的。[]
只当她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小白花时,彻底愣在一处。
郡主大人记性不大好,总记得她似乎曾收拾过类似的姑娘,她愣愣的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冷峻青年,指着脑袋问道:“上回在宫宴上看上大哥哥那小姐是何人?”
莫非白脸色亦不大好看,都怨那宋家的,竟险些叫他家小媳妇儿没了清白,“宋御史继室的女儿,后来嫁与了一个远方表亲。”
怨不得总有些熟悉,原是与徐灵蝶一同算计她的那位,正是个会装委屈的主儿,听说如今正水深火热,与那远方表亲成亲后,再无法张狂了。
到底是些旧事了,郡主大人纠结了一会,笑颜如花的迎上前去,将华韵扶住,道:“贵客上门,安阳竟想不到是个娇滴滴的姑娘。”
看着竟比郡主大人还金贵几分,倒叫人有些不解了,不是说无父无母的孤儿,竟养得像千金小姐一般。
“华韵见过郡主。”华韵不动声色的将手从苏澜手中挣开,面上尽是柔弱的笑意,隐隐还有些惧怕。
似是郡主大人能将她吃了一般。
郡主大人自问是个极有原则的,只吃她大哥哥,对小白花半分心思亦没有。但见她一脸控诉,又觉自己似乎当真太过严肃了些,她瘪瘪嘴,眸中水雾弥漫,委屈不已,“姑娘这是……瞧不起安阳?”
华韵傻眼了,她不过是稍动了下手臂,竟被苏澜推下坑了。
演戏嘛,郡主大人是极在行的,便是明帝亦被她耍得团团转,何惧一个华韵,既开了头,自然不能轻易收场了。
莫非白拧眉站在一旁,不悦的扫了两眼那小白花,面上寒气逼人,竟叫华韵打了个哆嗦。[.超多好看小说]
与长华公主相似的脸,却无半分皇家气度。
苏溪对母亲最为依恋,此时见了个冒牌货,自是有些不悦,只到底都是极有涵养的贵公子,竟生生将情绪压下,摆出一张笑脸来。
“多谢华姑娘对家父出手相助。”
华韵柔柔一笑,望向苏华天的眸中满是情意,她羞答答的低下头,道:“二公子不必如此,一切都是华儿自愿的。”
苏北是个急躁的,只一听便不乐意了,说得倒像他英明神武的父亲将她如何了一般。他冷冷看着华韵,从鼻子发出一声哼,道:“大恩不言谢,只将军府素来有规矩,华姑娘一路奔波,到底不好亏待了。”
华韵露出娇羞的笑意来,他看向管家,道:“管家,去取五千两来,好好儿答谢答谢华姑娘。”
勾栏院里的姑娘头一回也该是这个价了。
华韵笑容僵硬在脸上,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北,苏北眼神坦荡的回望。
“小三。莫要胡闹!”场面异常,苏华天不得不出声打圆场。
竟帮着外人!郡主大人眼中喷火,面上愈发笑意盎然,莫非白极有眼色的后退两步,郡主大人的怒火,一般人自是承受不起的。
冷面将士与郡主大人有过几面之缘,正与后头不大了解状况的将士们低声嘀咕道:“将军惨了,惹恼了安阳郡主,总该吃不了兜着走。”
苏澜本无心为难华韵,只苏华天竟出言维护,素来受寵的安阳郡主怎能咽下这口气,不过是朵来历不明的小白花罢了,本还想给她条活路,倒是她强人所难了。
“父亲一路奔波,想来是累了。”苏澜笑道,“正巧,管家今儿刚收拾了父亲的院子,晚膳便在父亲院中用吧。”
本郡主是不会露面的。苏澜心中暗道。
“郡主,将军到底是您父亲,郡主这般未免有些不孝。”小白花掩嘴,似是责备一般,“将军莫要与郡主生气才是。”
不过是个玩意儿,竟还做出一副长辈的派头,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
苏华天却在苏澜开口那一刻白了脸,苏澜可是他的心头肉,眼下心头肉竟与他置气了!
只他话未出口,华韵便自以为是的出声谴责,大将军一惊,果然见郡主大人眼中风起云涌。
“华姑娘。”本郡主还日本鬼呢,“将军府的家事,华姑娘还是忌讳着些为妙,放眼京城,谁人不知本郡主性情耿直,便是皇上亦不曾对本郡主出言训斥。华姑娘这是……”
她上下打量了华韵一番,道,“竟比皇上还尊贵不成?京中权贵可不是看长相的。”
郡主大人素来不爱将话说得太开,一席话中暗藏锋芒,若是华韵不自量力,倒是瞧着安阳郡主耿直而相为难了,何况皇上都不曾对安阳郡主训斥,她华韵若是再多说,莫不是不敬皇权?
最后一句方是重点,与长华公主相像,却到底并非公主,不过一张脸罢了,郡主大人自然不放在眼中,京城是郡主大人的地盘,京中权贵早对安阳郡主的狠辣有所了解,断不会为难安阳郡主。
只她一句话下,华韵只寸步难行。
华韵脸一白,呐呐道:“郡主误会了……”
含水的眸子望向苏华天,似是求助。
贱人就是矫情!郡主大人冷眼一扫,将军大人很是识趣的将头撇向一边,只作不见。
“好了,本郡主素来宽宏大量,又是个极有规矩的,总不好叫贵客为难。”苏澜不甚在意的笑笑,只这娇客若是与自己为难,便怨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客人,便该有客人的自觉才是。
“府中备了膳食,华姑娘若是不嫌弃,还请进府才是。”苏溪及时出声,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华韵又白了脸。
“瞧瞧,我说的没错吧,晚些时候再去将军院里,便该见将军在扎马步了。”冷面将士得意洋洋,郡主大人的把戏,他可清楚着呢。
食不言寝不语,在外人面前,将军府素来极有教养。
华韵只当自己已打入将军府内部,心中不免有些自得。她伸出筷子,往苏华天碗里夹了块裹满酱汁的排骨,柔声道:“回到家了,总算能吃到爱吃的。”
苏华天满是纠结的将目光投向爱女,正见未来女婿紧紧按住爱女的手臂。
苏澜堪堪按下心中怒火,这白花好不知好歹,当真是给几分颜色便想着开染坊。
“将军素来不喜酸甜。”管家终于插上话来,皮笑肉不笑的将碗筷撤下,“况布菜素来是奴才们的活计,想来姑娘刚来不知晓,方不慎抢了老奴的饭碗。”
在场的下人都是府中老人,对长华公主很是亲近,自然也对华韵没了好脸色。
竟还自称“华儿”,老管家腮边肌肉抖了抖。
孺子可教也。郡主大人心中为管家竖起大拇指。
华韵生生忍下火气,告诫自己只能留在将军府,便是苏澜再有能耐她亦有的是法子对付。
显然郡主大人不愿给她机会,只饭后差人将华韵送到宅子去。
“将军,华儿……华儿方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华儿害怕。”她瞪着一双眸子,水雾迷蒙,“华儿一人住在宅子……”
“还有下人。”老管家忍不住插嘴,“老奴亲自安排的。”
第97章 赏花诗会
听闻京城中人最是矜贵,便是府中的下人亦很有几分脸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老管家在将军府素来很有些脸面,华韵自然不会没眼色的顶撞管家,只得将矛头对准柔弱的安阳郡主。
姑娘家大抵总较容易心软,华韵显然忘了门前难堪一幕。
郡主大人窝在莫阁主怀里,懒洋洋的半垂眼帘,道:“华姑娘到底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贸然进住将军府,总是不大妥当。”
“郡主言重了,华儿不介意。”她是巴不得旁人多想。
安阳郡主自问阅人无数,竟头一回见着这般厚脸皮的,只到底是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面上疏离三分,却笑意不减。
“华姑娘头一回进京,想来是不知晓皇城百姓的习性。按理说华姑娘身为家父救命恩人,本该厚待才是。”华韵面上露出赞许,郡主大人却话锋一转,凛然道,“只大家规矩不能废,华姑娘无名无分,倒叫人笑话了。”
“况,皇上若是知晓华姑娘作为,治华姑娘个挟恩相报,纵使本郡主再能有能耐,亦不能叫华姑娘全身而退了。”
安阳郡主不畏皇权,旁人却不敢招惹明帝。
华韵一计不成,只得另寻出路。
莫非白可谓最是和善的一位,虽面无表情,更像是极好说话的。
毕竟这将军府中,便是管家的下人亦是有些脾气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公子,帮华儿说句话。”世间男子,无人不爱柔美羸弱的女子。
莫非白脸一僵,冷冰冰的低下头,对郡主大人立誓道:“我不认识她。”
“乖。”郡主大人已懒得应付这白花了,所幸她是个极有主意的,眼珠一转,撇撇嘴,“华姑娘这般不顾及自己名声,可是笃定欲扒着将军府不放了?恕本郡主多虑了,说不得家父先前遇险,竟都是华姑娘一手设计!”
华韵自然不能再纠缠,如若不然,岂不正不打自招?
苏澜已是没了耐心,对付蠢货,她向来快狠准,若是有兴致也就罢了,总不过多费些时间看她蹦哒,只奈何这白花出现的时机不对,郡主大人本就烦心东宫之事,隐忍着不发怒已是相当给面子。
“父亲若是有何不满,只搬了东西与华姑娘一同出府便是。本郡主素来没耐心,华姑娘行事前还需多多思量。”苏澜憋着火气,语气生冷,“京城权贵如云,再多心眼,总不过尔尔。”
她丝毫不介意旁人说她跋扈,安阳郡主有的是跋扈的资本,莫说一个不知底细的华韵,便是明帝来了,她亦不曾畏惧。
况如今身处将军府,自是她这当主子的说了算。
“明日皇后娘娘为华姑娘举办赏花诗会,华姑娘莫要错过了好时机才是。”苏澜装模作样地揉揉眉心,“本郡主乏了,先回澜院。”
华韵咬咬唇,难得的不再出声,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她再不知好歹,说不得这暴躁的郡主便该将她剁碎了喂狗。
将军府三兄妹素来同仇敌忾,直至华韵泪眼汪汪与大将军道别,苏溪苏北仍抿唇不发一言。
妹妹大过天,这白花是父亲惹来的桃花,两兄弟极有默契的冷眼旁观。
“父亲,您好自为之。”难得回京,偏还带着烂桃花,苏北眼神都能瞥上天。
“明眼人都瞧出那华姑娘有问题,父亲竟眼瞎。”苏溪折扇轻摇,双眼微眯,“想来是太过想念母亲了。”
苏华天一愣,别扭的将脸侧开。
堂堂将军府的正经主子――将军大人,竟成了府中的透明人,便是下人见着,亦只绕道而走。
郡主大人平日是个友善的,虽一肚子坏水,却到底是个可心的姑娘,眼下这可心的姑娘竟叫大将军惹恼了,大将军竟还护着那外头来的贱人,便是老管家亦有几分怨气了。
觊觎将军也就罢了,竟还勾、引姑爷,这般品行的女子,总是脏了将军府的门槛。
“大哥哥。”貌美如花的安阳郡主今日格外精神,一身水蓝宫装叫人眼前一亮,头上松松挽了个髻,斜插两支玉簪。
“大哥哥可曾安排妥当了?”
莫非白眸中划过冷意,皇阁沉寂了几日,正是时候发作。明帝以为躲过一劫,却不知今日这一遭,方是重头戏。
他便是要叫明帝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然而纵使如此,仍无法平息他心头恨意。若非明帝,断无苏澜前世的凄苦。
“大哥哥。”那双眸子中尽是滔天恨意,苏澜只伸手挡住,笑道,“总有叫他后悔的时候。”
除了徐贵妃,下一个便该是明帝了。太子一日不登基,她总心难安。
华韵方进京,皇后娘娘竟特意举办赏花诗会,可见是极看重这女子的。
将军府自然不会亏待了华韵,便是皇后娘娘亦难得的赏下一套淡粉色宫装,贡绸的料子,隐隐有华光浮现。华韵套在身上竟舍不得再脱下。
莫非白手下的姑娘唤作茹娘,青秀俏丽,笑起来双眼弯作两轮明月,又是个嘴巧的,不过一、夜之间,竟哄得华韵离不得她。
此时见华韵巴不得将贵重的首饰往身上套,心中只讥讽不已,枪打出头鸟,断不是没有道理的。华韵虽救了大将军一命,承的不过是将军府的恩,旁的权贵可未必容得了她。
“茹娘,你说我穿这套宫装可好?”华韵拎着裙摆,美美的转了一圈,脸上尽是笑意。
茹娘适时露出艳羡,满目惊艳,道:“姑娘底子好,竟像仙人而似的。”
但凡女子,总爱听些旁人恭维,华韵显然受用至极,抚着一张上了妆的脸,直等她事成,莫说这一套宫装,便是这世上最华贵的衣裙,那人只拱手奉上。
大将军算什么?她要的是九五之尊,母仪天下。
届时她身份尊贵,再无人敢轻视,莫说将军府的安阳郡主,便是一国公主,亦只有被她踩在脚下的份儿。
“时辰差不多了,姑娘可收拾妥当?”茹娘恭敬道,垂首眸中精光四射,听闻今日安阳郡主又算计人了,可真叫她这些个做属下的欣喜。
铜镜中的女子身姿华美,盈盈独立,很有一番风姿。华韵柔柔一笑,只过了今日,她便是这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走吧。”
安昭仪带着小公主前往徐贵妃寝宫请安,自她与徐贵妃交好后,少不了做些表面功夫。所幸徐贵妃是个没脑的,几句恭维便足将她哄住,安昭仪在后宫中竟也成了个人物。
听闻今日皇后欲为大将军从边关带回的救命恩人举办赏花诗会,竟将这朝中命妇小姐叫了个全。
安昭仪出身低下,即便诞下小公主,亦不曾被人这般隆重对待,心中很是不平。
不过是个没教养的边疆女子罢了,竟还比这宫中的后妃还风光,着实叫人不喜。安昭仪冷着脸,正撞上迎面而来的太监。
“昭仪娘娘。”那太监抬起头来,竟叫安昭仪倒抽一口冷气。
第98章 挟恩以报
徐贵妃与安王有些首尾,安昭仪是知晓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徐贵妃素来爱炫耀,只说今后三皇子若继承大统,必叫她当个风光的太妃娘娘,安昭仪巴结上徐贵妃,正是瞧着前头三皇子竟隐隐有压过太子之势,自是感恩戴德了一番。
三皇子得了安王相助,徐贵妃自不会瞒她,眼前这太监,正是安王留在宫中的内应,平日里与徐贵妃行走密切。
“原是公公。”安昭仪扯出一抹笑,道,“何事这般紧急?”
那公公擦一把额头冷汗,道:“王爷正寻贵妃娘娘,只前头皇后娘娘举办诗会,咱家不敢贸然靠近,眼下正急着呢。”
他虽身为宫人,平日里随意走动尚可,只今日人多,难免冲撞,只怕出乱子。
安昭仪了然,微微颔首,到底是个谨慎的宫人,正巧她本便是往徐贵妃宫中而去,倒不如卖安王个人情,以后总不怕没好处。
“正巧本宫便要去寻贵妃姐姐,公公不若与本宫说说,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公公忙跪下道谢,能有人相助自然极好,“王爷来信儿,华仪宫相见。”
华仪宫正是长华公主未出阁时住的宫殿,自长华公主死后,再无人靠近,确是个接头的好去处。
安昭仪应下,与那公公道别后急匆匆往前头赶。
皇后母族没落,太子即使再有能耐,只怕亦不能将这皇位坐稳,三皇子却有徐家支撑,眼下又加上安王,在安昭仪眼中,自是胜券在握了。
安昭仪帮了徐贵妃,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满腹心思的安昭仪却不曾见到,身后那宫人嘴角上扬,露出诡异的笑容来。(.无弹窗广告)
风雨欲来,恶人自有……郡主磨!
安阳郡主素来不爱吟诗作对,京中的夫人小姐们是知晓的,只今日竟难得的来凑趣儿,倒叫人不得不对那未曾谋面的大将军救命恩人有了几分好奇。
郡主大人虽收敛了不少,却到底是个极有脾性的姑娘。知恩图报,方是大家风范。
华韵缓缓踱来,一袭淡粉宫装,娇俏可人,头上步摇叮咚作响,一张与长华公主七分相像的脸一时叫人看呆了眼。
“华姑娘来了。”苏澜上前笑道。
华韵只看她一眼,竟将目光转开,颇有些瞧不上郡主大人的意味。
苏澜笑意不减,要的便是这白花不识趣,目中无人,便是再有能耐,能看上她的又有几人?
果然在场的夫人小姐不少人变了脸色,不过是一时侥幸救了大将军罢了,竟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这京中最不缺的便是有权有势之人,这般不讨喜,倒叫人看轻了。
将军府知恩图报,有人却挟恩相报,有眼色的默默后退几步。
长了一张与长华公主相似的脸,竟还摆上架子了,且看着吧,怨不得安阳郡主这回竟如此有心,原是来看好戏来了。谁人不知当今皇后与长华公主关系亲密,这来路不明的玩意儿竟妄想长华公主的夫君,皇后能扒了她的皮。
“皇后娘娘到!”
众人忙跪下行礼,华韵虽心中有怨,却也知晓此时断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只撇撇嘴,不甘不愿的跟着行礼。
“您这是迟到了。”外人跟前,安阳郡主自然乐意表现她与皇后的亲密。
少女面上笑意盈盈,皇后却眼尖瞧见她眼中的讥诮,是了,这黑心肝的姑娘素来爱演戏。
“这是华姑娘。”苏澜抬起下巴点了点,眼中讥诮突变,竟是一片冰冷,似是抱怨一般嗔道,“华姑娘昨日进京,安阳本顾忌她名声,将华姑娘安排在外头宅子,不想华姑娘却道郡主忘恩负义了。”
苏澜嘟着嘴,揽着皇后的胳膊,娇声娇气道:“皇舅母给安阳评评理,安阳可曾做错?”
清清白白的姑娘,又与将军府无亲无故,自然不能住到将军府里头,若传了出去,莫说华韵名声受损,便是将军府亦受牵连。
苏澜此番作为,确实情有可原,纵使说是大家风范亦不为过。更何况将军府如今没了主母,华韵执意留住将军府,倒叫人深思了。
皇后点点她的额头,看向咬唇委屈的华韵,脸倒是与长华有几分相像,只这气度,便是再养个十来年,亦不及长华半分。
何况竟还妄想旁人的东西!
“华姑娘若是不愿,不若到这宫中来陪陪本宫,你这张脸,本宫看着舒心。”皇后褪下腕间手镯,随手套到华韵手上,“这镯子看似清减,却是个值钱的物件儿。”
便当作是,本宫看了你这脸的赏钱了。
后院聊天儿,自是少不得绵里藏针,只能听懂的人却是少数,华韵显然不在这少数之中。
她当合了皇后眼缘,洋洋自得。
蠢货!
一旁的命妇小姐面上笑靥如花,心中却忍不住腹诽。
便是这段数竟也敢来这皇宫放肆,若不是看在她救了大将军一命的份上,皇后能将她砍了。
“合了皇后眼缘”的小白花柔柔弱弱,看向苏澜的眼神中尽是控诉委屈,趁机向皇后告状,“郡主昨日竟还说华儿挟恩相报,娘娘可得为华儿做主。”
在场尽是女子,最见不得的便是在这一副委屈的狐狸精模样,况安阳郡主虽心思歹毒,却从不主动攻击人,若那华韵是个好的,郡主大人如何会冤枉好人?
挟恩相报,可真是一点儿不假。
不正是仗着一张与长华公主相似的脸巴结上大将军么,若叫皇上知晓了,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皇后不置可否,转头笑道:“既是诗会,诸位可就这御花园百花作诗,出众者本宫重重有赏。”
华韵不好再出言,便也将注意力放至百花上。
郡主大人兴致缺缺,装模作样的跟在皇后身旁,不时抬头看看天色。
不知另一头情况如何……徐贵妃很有些能耐,竟叫明帝迟迟不处置徐家,苏澜不愿再拖,既明帝止步不前,郡主大人只大发善心,在后头推一把。
毕竟是好外甥女,不将他搞死,已是万幸。
却说安昭仪一路直奔徐贵妃寝宫而去,只跨进门,便忍不住开口道:“娘娘,娘娘可了不得了。”
她面带急色,似是万分焦虑,徐贵妃看她一眼,这安昭仪素来知趣,却同为后妃,却从不自不量力与她姐妹相称,很是得她欢心。
见她竟连小公主都不顾,只笑问:“何事慌张至此?”
虽是关切,面上却笑意不减。
安昭仪掏出帕子,轻拭额头热汗,道:“臣妾方才正见着安王殿下那内应。”她压低声音,凑到徐贵妃耳边,“说是安王殿下叫您到华仪宫,估摸着是有大事。”
能有何大事?徐贵妃抚抚鬓角,自安王重获自由以来,她与安王自是柔情蜜意得很,不然亦不会叫安王拿住把柄。
如今明帝已不大愿意来她宫中,只奈何她正是风韵犹存,怎能耐得住寂寞?安王是个会哄人的,虽威胁了她,却保证叫她儿子登上皇位。
徐贵妃有恃无恐,如何不愿?他俩本就青梅竹马,连儿子竟都已长大成人,华仪宫素来清静,亦无人愿意来往,自是极好的去处。
第99章 风雨欲来
只到底跟前还有个安昭仪,徐贵妃忍下心中欢愉,耐着性子与安昭仪闲话了几句,便装模作样的揉揉眉心,一副疲倦的模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安昭仪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只笑道:“娘娘应是乏了,都怨臣妾,娘娘莫要怪罪。”
她站起身来,抱着水灵灵的小公主,道:“快与你徐母妃道别。”
小公主咯咯笑,徐贵妃却没了逗弄的心思。
听闻前头皇后正与那些个命妇小姐办劳什子诗会,正巧无人注意她这头,安王是个体贴的,徐贵妃想着便是身子软了三分。
安昭仪面上恭敬,心中却忍不住骂贱人,水性杨花,竟叫人不齿。
后头徐贵妃一心只念着到华仪宫与安王相会,前头众人却正兴起。
京城女子素来很有些才学,区区诗词,自是不在话下。都是些大家闺秀,吟出的诗词三分婉约,七分矜贵,饶是苏澜亦听得直点头。
小白花华韵自然不甘落后,她虽不是大家小姐出身,却仗着一张与长华公主相似的脸,叫人好生栽培了一番。
只方才被苏澜下了面子,心中总不大顺畅。
“素来听闻安阳郡主才学兼备,华儿方才进京,还未见识过郡主的风采。”华韵笑道。
这是在与郡主大人宣战的意思,谁不知郡主大人素来不爱吟诗作对,便是宫宴亦极少到场。这传言断是无稽之谈了。
上回在众人跟前挑衅郡主大人的正是三皇子后院那美人春荷,如今可是尸骨无存了。虽说不是郡主下得手,只那时确确实实叫那美人很是没脸。
苏澜懒懒一笑,道:“本郡主出身武侯世家,吟诗作对不会,只舞刀弄枪很是在行。华姑娘出身边关,听闻自幼无父无母,可要见识见识本郡主琢磨出来的打狗棍法?”
其一讽刺她出身卑贱,其二将她喻作狗彘。[.超多好看小说]
偏还无人反驳。
华韵呐呐一笑,转头道:“华儿心中有一诗词,只诸位夫人小姐莫要笑话华儿才是。”
未曾吟诗,便开口求饶,偏生眼中尽是自得,只仿佛自己竟已取胜一般。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华韵蹙眉捧心,情愁上眉,弱不禁风。
苏澜侧开脸,虽是好诗,她却没兴致。
“倒是好诗。”皇后笑道,却只字不提作诗之人。
“说起来华姑娘倒是与本宫故去的小姑子长得有些相像。”皇后似是缅怀。
有心人已然看出,华韵风头太盛,皇后这一诗会并非看重,而是树敌了。枪打出头鸟,华韵不知收敛,竟还得意洋洋,叫人忍俊不禁。
皇后这是欲发难了,无人愿意面对与故友相似的脸,却是个不讨喜的人。
“娘亲曾住华仪宫,这名头竟也有一‘华’字,倒不是是不是缘分了。”苏澜顺势接腔道。
平日不见她提起华仪宫,皇后眉梢一挑,心中明白了几分。
苏澜早有打算收拾徐贵妃母子二人,皇后等了几日不见动静,还当是大将军一事耽误了,原是在等着时机。
人多口杂,最是不好收场。
有心人欲叫这不识趣的土包子见识见识宫中华丽,不等皇后开口,便道:“说起来华仪宫可谓这后宫中最华丽的宫殿,华姑娘初来乍到,想必亦是好奇。”
当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枕头。
华韵双眼发亮,只期盼的看着皇后。
“本宫亦有多年不曾踏足华仪宫,既如此,便去瞧瞧。”皇后自然不会不允,又对苏澜道,“你娘亲若是知晓你来,不知该多欣喜。”
只怕该从地底下蹦出来掐死本郡主。冒牌郡主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
徐贵妃装扮一新,自是风情万种。她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急急遣了身边的大宫女守在外头,便一步三摇的往里头走。
华仪宫清静,却不是华丽。当年长华公主极受寵,总是故去多年,殿中奢华不减。
“小妖精!”安王一身锦衣,见徐贵妃衣着艳丽,胸前白皙跳动,眉间含情,早有些耐不住。
他将徐贵妃一把搂住,急不可耐的凑上去封住那樱桃小嘴,另一只手早将衣裙褪下,覆上令人心头火热的前胸。
徐贵妃娇吟一声,顺势倒在安王怀里,双眸雾蒙蒙的,“王爷,莫急。”
美人娇嗔,柔情似水,安王如何能不急。在皇帝的后宫中办皇帝女人,光是想着便叫人热血沸腾。
守在外头的宫女听得里头传出的娇吟低喘,只啐一口,骂道:“不知羞耻!”
她冷眼看了眼隐约晃动的人影,心中又羞又恼,跺跺脚,朝另一方向走去。
华仪宫平日鬼影都没一个,她何苦委屈自己在这守着。
远处传来女子的轻笑声,华韵得偿所愿,面上笑开了花儿一般。
只管笑吧,苏澜不动声色,待她除了徐贵妃母子,腾出手来时,总有这朵白花哭的时候。
里头二人正火热,自是听不到不远处的笑声。只华仪宫素来清静,一行人却是将这欢愉的声音听了个十成十。
在场众人尽是脸色发白,深宫中竟还有人这般放肆!
却耐不住好奇快步上前。
皇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神神在在的安阳郡主,见她虽面上惊异,眼中却是一片宁静,便知是这鬼灵精作怪了。
听着声音,似乎还挺激烈?
若是只命妇小姐,自不会有人出头,只到底还有华韵,自恃身份的小白花只觉自己竟抓住旁人的把柄一般,掩嘴惊叫:“竟还有人在……”
未出阁的小姐们羞答答的垂下头来,纵使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
华仪宫内白日宣淫,皇后自是得好好处置,只到底是明帝爱妹的寝宫,便是人不在了,亦容不得旁人玷污。
“去寻皇上来。”
母亲寝宫遭人玷污,苏澜自是伤心欲绝,只扑倒皇后怀中哀哀哭泣:“竟是何人这般大胆,娘亲……娘亲若是地下有知,定叫他们不得好死。”
华韵帕子掩面,露出笑意。
宫人鱼贯而入,徐贵妃与安王正在兴头上,忽然被打断,自然不喜。只见那带头的竟是皇后宫中之人,当下吓得脸色青白。
怎么会……
平日里华仪宫最是冷清,今日为何来了这些人?
她分明叫大宫女在外头守着,竟还叫人瞧见了……
哆哆嗦嗦的将衣衫套上,徐贵妃率先发难,只一路奔至皇后跟前,痛哭不已,“姐姐,姐姐可要为本宫做主啊!”
安王不过迟了一步,便见徐贵妃喊冤:“是安王,是安王叫人将本宫骗到此处来,本宫是被逼的。”
被逼的竟还叫得这般欢?
真当在场的都是傻子不成?
“贱人!”安王怒骂,余光扫至华韵,顿了顿,“分明是你宫中之人来寻本王!”
安王眼色,怎瞒得过郡主法眼,苏澜不动声色的偏偏头,正瞧见华韵脸色苍白,得意全无,望向安王的眼神中隐隐有些悲痛。
竟似捉奸的妻子一般。
当真是意外之喜了。苏澜满意至极,本还需费些力气查清这白花的来路,竟不成想进宫一趟,正省了一番力气。
第100章 贵妃小产
后妃宫中偷人,明帝怒不可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徐贵妃与安王互相指责,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撕逼大战看得郡主大人直乐呵。
徐贵妃的大宫女匆匆赶至,却见自家主子一身狼狈,涕泪横流,心知事情败露。
她面色颓然,瘫坐在地。主子犯了错,宫人自是没了活路。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皇后心烦,出声斥道。
当年三皇子与徐灵蝶叫人捉奸在床,后不得不将失了清白的徐灵蝶娶进门,纵是今日三皇子仍被人笑话。
如今徐贵妃更是嚣张,竟在长华公主旧居,与皇帝的亲兄弟行不轨之事。
可见母子二人都不是好东西。
看了笑话的夫人小姐们心思活络,面上却大惊失色,只眼中嘲讽鄙夷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苏澜神色淡淡,看向徐贵妃的目光中无一丝波澜,似是与自己全然无关一般。只攥紧的拳头并非如表面般平静。
“安阳,安阳替本宫说句话!”病急乱投医,徐贵妃上前拽住苏澜双手哀求道。
苏澜最得明帝寵爱,她的话纵使再没道理,明帝总能信个几分。
当真是……不知好歹啊!苏澜险些被气笑,且不说本便是她设计徐贵妃偷人败露,单说徐贵妃在她母亲旧居行事,竟已叫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徐贵妃若当真与安王清清白白,旁人如何能抓住她把柄?
再者,宫中幽会固然刺激,只这二人到底身份不简单,竟也不知收敛。
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娘娘既有此番作为,安阳如何替你开脱?”苏澜后退几步,冷然道,“况如今,娘娘竟在安阳娘亲旧居……安阳如何能原谅你?”
徐贵妃面露绝望,喊道:“本宫是冤枉的,安昭仪可替本宫作证!”
安昭仪……
不过是个有些心思的后妃罢了,自以为巴结上徐贵妃,在宫中很是有些脸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只大难临头各自飞,苏澜笃定安昭仪断不会惹火上身。
徐贵妃已无活路,何必非得为她证清白,这一身的青紫爱痕,又该如何开脱?
“皇上驾到!”
明帝对徐贵妃已是多次手下留情,到底是枕边人,姑且叫她多活几日亦无伤大雅。只前朝竟屡次有人弹勋徐家作风放肆,行为不端,明帝如今正着手除去徐家。
“皇上,臣妾冤枉啊!”
铁板钉钉上的事,如何算是冤枉?
恰逢今日赏花诗会,纵使明帝有心饶过,众人亦只怕将这消息传出,届时明帝头戴绿帽,竟还是亲兄弟的事,皇室颜面何存?
“不若将证人带来,也好叫徐贵妃心服口服。”皇后低语,道。
便是冤枉又如何,徐贵妃确已与安王苟合,断不能否认。皇帝宫妃与旁人有染,这贵妃之位自是再保不住。
徐贵妃与徐家本便是相互依存,眼下徐贵妃即将遭殃,徐家失势,指日可待。
安昭仪素来是个见风使舵的,此时见徐贵妃事迹败露,怎还会替她作证?说不得正因她多说一句,明帝便也将她处置了。
安昭仪可还等着当皇太妃,虽说三皇子已与皇位无缘,只倒不如再卖皇后个人情,他日亦不算太难熬。
“臣妾不知娘娘竟是这般下贱之人!”安昭仪胸膛起伏,义愤填膺,似是万分痛心一般,“安王竟还是殿下亲兄弟,娘娘这般,叫臣妾不齿!”
她分明知情,却故作疑惑,以撇清自己与徐贵妃之间的关联。
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徐贵妃更觉天崩地裂,“好你个安昭仪,往日本宫待你不薄,今日分明是你与本宫说安王寻本宫!”
徐贵妃已是逮着谁咬谁了,安昭仪既不帮她,那便一同去死又如何,便是做鬼,她亦只叫安昭仪是她这死鬼身旁的一条狗!
“安王与安昭仪早有勾结,本宫因与安昭仪私交甚笃,替她二人隐瞒,如今竟反遭算计!皇上为臣妾做主!”
无论安昭仪是否当真与安王有染,她断不能逃脱了。
安昭仪瞪大双眼,她何时与安王有染?分明是徐贵妃……
“皇上,贵妃娘娘说谎!她早与安王有了首尾,便是三皇子……”
三皇子如何,安昭仪张大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愣愣的低头看徐贵妃,却见她一脸疯狂,一支鎏金金步摇插入自己胸口,大片鲜血溅出。
徐贵妃痴痴的笑,总归她是活不成了,断不能叫安昭仪将她唯一的儿子拖下水。
荣华富贵了这些年,她已是满足了。
“十……公主……”安昭仪祈求地看向明帝,死不瞑目。
“哈哈哈!贱人!”徐贵妃拔出金步摇,安昭仪已死,只安王还在,她的儿子断不会没了活路,待她锦儿登上皇位,她还是皇太后。
“臣妾这些年待皇上一片真心,锦儿确是皇上生子。只臣妾遭人算计,已是不白之身,自然不敢再伴帝侧。臣妾只盼今后,皇上能看在臣妾一片真心的份儿上,好好待我们的儿子!”徐贵妃凄凄哭求,虽一身狼狈,却风情不减。
这是一心求死的意思了。苏澜目光冷然,以她一人性命换齐文锦安然,明帝断会因着徐贵妃对徐家手下留情。
苏澜眼尖,竟发现徐贵妃身下已染上血迹,看样子竟像是……小产?
“娘娘,您流血了。”纵使亲娘旧居遭玷污,良善的安阳郡主仍对罪魁祸首徐贵妃关怀之至。
徐贵妃低下头,小腹处传来阵阵痛意,她惊叫一声,惶然无措:“本宫的孩子!”
徐贵妃又死不成了。
安阳郡主泪眼汪汪的看向明帝,道:“贵妃娘娘肚子里的,说不得正是皇上的孩儿,皇上宅心仁厚,断不会放弃这般一个可怜的小生命,求皇上为娘娘请太医。”
郡主开口了,贵妃便是一心求死亦再无可能了。
只那孩子到底没能保住,听闻已有两个多月,断不能是安王的孩子。
安王勾、引后妃,谋害皇室子嗣,只又被关了起来。徐贵妃本就身娇体弱,如今小产,自然轻易好不了。
若她那日当真死了也就罢了,偏生还因与安王行乐害了未出世的皇嗣,明帝对她已是彻底厌恶。
朝堂上仍有人弹勋徐家,明帝顺势将徐家位高权重那几位关了起来。徐家本就倚仗徐贵妃得以高升,少有真才能,眼下群龙无首,徐家乱作一团。
三皇子齐文锦先失了安王,又没了徐家,地位岌岌可危。
如今不过强撑一口气罢了。
料想三皇子齐文锦段时间再无法作乱,孙元瑶安心养胎,再无忧虑。
旁人如何,安阳郡主自是没兴趣,眼下将军府只怕比前朝还乱上几分。小白花是安王的人,只到底是大将军救民恩人,更凭一张与长华公主相似的脸而躲过一劫。
许是安王没了倚仗,她的富贵梦没了着落,正每日到将军府门前请罪。
说是请罪,实则是往将军府泼脏水,借机施压,嫁入高门罢了。
第101章 门外哭求
“那位还在外头哭?”苏澜眼皮不抬,问道。[.超多好看小说]
大将军尚未回边关,却也整日呆在自己院中不出来。
“倒不如一刀砍了痛快!”苏北早没了耐心,在将军府门前哭哭啼啼,旁人还当是他将军府怎么那白花了。
这几日竟连出门都麻烦。
“砍了?倒要看看爹爹的意思了。”大将军虽对华韵无男女之情,却极爱那张脸,毕竟如今他与长华公主阴阳两隔多年,总是能当个念想。
只大将军不日便要回边关,再容她几日又何妨,有个玩意儿在眼前蹦跶,也是乐事一桩。
苏澜弹弹衣裳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眉梢带笑,徐贵妃一事已渐渐平息,她自是不用再提心吊胆,总算腾出手来收拾那朵白花。
当日在宫中,她可没少叫郡主大人没脸,虽都被苏澜挡了回去,奈何郡主大人记性素来极好,断不能叫人白费力气。
既想着与安阳郡主斗上一斗,亦该做好脱层皮的打算。
华韵本是打算在诗会上趁机展露锋芒,叫这京中的夫人小姐们瞧瞧,她虽出身卑微,却断不比这些自幼养尊处优的小姐们差,却不料撞破安王与徐贵妃奸情。
安王,当日在她食不果腹时将她救下的男子,她不惜算计大将军,本以为安王待她一片真心,只待到她替安王收服大将军,他日安王登上皇位,她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母仪天下的皇后,却不知安王竟与徐贵妃……
既安王不可靠,她又得罪了旁的命妇小姐们,苏澜对她更是没个好脸色。华韵知晓自己长相神似长华公主,唯有缠住大将军,方有机会在这京中如鱼得水。(.好看的小说
大将军身为安阳郡主的父亲,纵使苏澜对她恨之入骨,总不能对自己父亲的女人下手。她只需在这将军府门前做一出好戏,叫旁人瞧见了,将军府便是不容她也无法了。
只华韵到底对郡主大人不大了解,若是她知晓苏澜铁石心肠,便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亦不敢上门招惹。
华韵哀哀的看着将军府紧闭的大门,只梨花带雨,很是可怜。在她身后,茹娘装模作样的掩面垂首,这白花眼巴巴的上门招惹安阳郡主,她可不愿陪她一同受罪。
虽说自己是千机阁的人,但若叫郡主不痛快了,公子能拨了她的皮!
大门出其不意的打开了,苏澜自里头缓步走出,似九天仙女般,神色淡淡的睨华韵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后头看热闹的人群,抿抿唇,不置一词。
“郡主,郡主求您让华儿见大将军一片,华儿来世做牛做马,定也答谢郡主的大恩大德!”华韵哭求,道。
先发制人?苏澜眼中闪过冷光,这话说的,倒像是郡主大人不叫她见大将军了。
素来听闻安阳郡主绝色倾城,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只前些年名声极差,却不知竟是个不容人的性子。
围观的百姓心善,却最容被人蛊惑,看向苏澜的目光中已带上不满。分明是大将军的女人,做女儿的怎能挡在门外?
这脾性着实太差。
“华儿只盼能伴大将军左右,便是做那猫儿狗儿亦知足了,还请郡主开恩!”华韵柔弱,哭泣的模样最叫人心疼,众人有些愤愤。
茹娘后退几步,郡主大人素来强悍,自是不用她这当属下来替她解围,只护住自己方是上策。
“猫儿狗儿?”貌美如花的郡主大人皱眉,俯身将华韵扶起,“怎能叫华姑娘做猫儿狗儿呢?”
这是愿意接纳她的意思?华韵面带喜色,只苏澜下一句话直叫她坠入地狱。
“将军府素来是极有规矩的,华姑娘既是家父救命恩人,安阳怎敢叫华姑娘做那猫儿和狗儿?”她顿了顿,看向茹娘,“华姑娘清清白白,又与将军府很有些缘法,自是该配户好人家才是。安阳虽先母早逝,却也知晓叫华姑娘住进将军于华姑娘名声有害。华姑娘住在宅子,可是受了委屈?”
郡主大人虽没娘教,却到底心善,为保华韵名声将她安排在宅子里,自是错不了了。只华韵竟为难一个小姑娘,欲趁机缠上大将军,断是连小姑娘都比不上。
“回郡主,宅子里下人对华姑娘救大将军一命甚是感激,自是不敢为难华姑娘。只华姑娘……”茹娘很有眼色,扭捏了一番,吞吞吐吐道,“华姑娘说她是大将军救民恩人,将军无妻,自是该……”
自是该如何?不正是看上将军府的荣华富贵,打算挟恩以报了。
苏澜大惊失色,掩嘴惊叫:“华姑娘竟还有这心思,爹爹乃大齐驸马,是尚了公主的,华姑娘置皇上于何地?”
将军府世代忠良,长华公主又是个心善的,在民间很是有些名望,当下引起众怒。
虽说华韵救了大将军一命,却断无男子以身相许的道理。况长华公主虽逝去多年,到底是大将军名正言顺的妻子,华韵挟恩以报,叫人心生不满。
“华姑娘先前在宫中捅出大篓子,安阳费了许大力气,方保华姑娘今日无恙,华姑娘竟还恩将仇报?莫不是见我将军府良善,便好欺了不成?”安阳郡主素来是个会做戏的,华韵虽有些能耐,却远不如郡主大人一般游刃有余。
况她确实捅了篓子。
“大将军当日分明说了,他爱极了华儿这张脸,华儿与大将军真心相爱,郡主竟还要棒打鸳鸯不成?”苏澜能揪住她不放,华韵自不会与苏澜客气。
只能进了将军府的大门,她便再也无需再怕这仗势欺人的郡主。
倒是有些能耐。
“华姑娘分明知晓自己与我娘长得相像,爹爹对娘亲一往情深,华姑娘怎能抹黑爹爹?”仗着一张脸,便巴巴的上门寻事,便是寻常百姓家亦不能忍耐。
当年大将军与长华公主伉俪情深,叫人艳羡,况将军府素来无纳妾的规矩,华韵方进京不久,自是不知晓。
“狐狸精!”有人低声啐道,谁人不知大将军正直,这白花分明是来抹黑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的。
苏澜扶着华韵的手徒然一抖,似是忍受了极大苦楚一般,她不可置信的看了华韵一眼,华韵不愿她触碰自己,随手一甩,苏澜却摔倒在地。
苦肉计什么的,当真是百用不厌。郡主大人当日便是用这一招,叫明帝对她愧疚不已。
“华姑娘!”苏澜痛呼,楚楚可怜。
竟对皇室之后出手,人群倒抽一口冷气,听闻安阳郡主极为受寵,若叫皇上知晓这白花伤了他外甥女,当真是不得了了。
平民百姓断不知晓,明帝如今正烦心处置徐家,便是安阳郡主也得往后靠上一靠了。
“我没推她!”华韵慌忙道,“是郡主自己摔倒的。”
“大家伙可都看着呢,你这女子竟不知好歹!”一布衣男子怒道,“呸,丧门星!”
郡主大人最爱这群热心肠的老百姓,总叫她感觉无比温暖。
第102章 突起争执
“姑娘,咱们回去吧,宅子里不愁吃穿,姑娘何必非得进将军府的大门来?”茹娘低声祈求,“他日姑娘若有了心仪的男子,将军府断不会亏待了姑娘。[.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亏待又如何?这世间除了嫁入天家,哪儿还有比将军府更尊贵的人家?”她本心仪安王,可如今安王被囚,她自是不会眼巴巴的上门吃苦。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日春荷跟着齐文锦之时,何尝不以为自己将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只后来如何?还不是叫徐灵蝶生生打死了,那肚中可还有一条小生命。
若是老老实实待在宫中,到了年纪再寻户好人家,虽贫苦,却不至平白丢了性命。
“你走吧,本郡主不为难与你。只姑娘若是安安分分待在宅子里,将军府自不会亏待了。”苏澜并非动了恻隐之心,大庭广众下,她自然不能对华韵如何,况大将军虽不曾开口替华韵说话,却也不曾叫苏澜为难华韵。
没得平白生了隔阂。
待到大将军回边关,她有的是法子教训华韵。到底是救命恩人,给人多几日活路,只当是为自己积福了。
出门散了心的郡主还未来得及与心上人炫耀今日的丰功伟绩,竟被大将军逮住了。
“又去捉弄人了?”苏华天问道。
然而与你何干?苏澜眼皮不抬,默不作声。
大将军不偏帮她,任由外人欺上门来,叫将军府在众人面前没脸,此关系苏家颜面,苏澜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她素来没规矩惯了,苏华天亦不甚在意,反倒抿了一口茶,说起往事来。
“四年前我叫你莫要与皇上为难,你虽不曾与皇上闹,却总利用皇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爹爹心中欣慰。.”苏华天长叹一声,壁上挂着长华公主一身红衣的美人图,他看一眼,低下头来摩挲着茶杯,“小四,你如今再不是当日叫爹爹忧心的小姑娘了,你有自己的想法,并知晓该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将军府有你,爹爹很放心。”
放心便是带回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叫人难堪?苏澜撇撇嘴。
“华韵与你娘长得极像,当初我见着她第一眼,便知晓了所谓遇险,不过是她一手算计。”他杀敌无数,自不是没脑的,“我已有十一年不曾见过你娘。”
相爱不能相守,从此阴阳两隔,他是恨的。恨明帝,恨安王,恨所有叫他的长华死了的人,巴不得叫他们都去为长华陪葬。
只国不可无君,将军府世代忠良,心怀天下,怎能因他一人爱恨波及无辜。
华韵断比不上长华公主一分一毫,只那张脸却叫他不忍下手。
那是长华的脸。
苏澜眼上一热,将脸侧开,她不曾见过长华公主,所有大将军与长华公主的恩爱过往只不过听旁人提起。只若是哪日莫非白不在她身边,若有一人与他相像,她断要把这张脸剥下来。
这世间只他一人配得上那风华绝代。
“小四,再过两日爹爹便要回边关,只盼你留她一命,便当是为你娘积德了。”苏华天知晓若是苏澜出手,华韵断没活路。
华韵虽有些心思,却到底不曾做伤天害理之事,他不愿自己的女儿手上沾上鲜血。
姑娘家自当被捧在手心,千娇万寵着长大。只苏澜心思太重,他总怕这唯一的女儿太过聪慧,劳神伤身。
“四年前爹爹与我说,莫要与皇上胡闹。今日爹爹又说,莫要取华韵性命。”苏澜语气中毫无波澜,她断不是个心善的,却也非是非不分,“皇上害我苏家,爹爹心怀天下,不愿与皇上为难,我应了。只到底这委屈,我咽不下。皇上仗着苏家为他安国打仗,却不愿苏家声名过旺,世上断无这般道理。若不是我及时醒悟,将军府说不得该叫我这不成器的郡主毁了。”
“爹爹既要说,今日我便与你说个分明。徐贵妃步步紧逼,当真无皇上纵容?皇上对不起我苏家,我不过是讨个公道罢了。若说我利用皇上,却远及不上皇上对我苏家的利用。”
“再到华韵,爹爹竟当真以为她是个好的不成?她是安王的人,混入将军府究竟为何,爹爹该比我清楚。若是她成功了,便是将军府不仁不义!”
大将军身为苏家的顶梁柱,可心怀天下,却万不能心慈手软,这皇城素来不是个平静的地儿,稍有不慎,断送的便是将军府满门性命。
华韵若无辜,将军府的下人便罪该万死?
若安王未与徐贵妃有染,他日华韵利用将军府替齐文锦办事,将军府便是再有能耐,亦不能幸免于难。
苏澜虽再无从前鲁莽任性,却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性子。
“别用我娘来与我说事,爹爹心中若真有我娘,何至于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如此?”苏澜怒道,男子自当顶天立地,这般优柔寡断,与明帝有何分别?
况若华韵当真安安分分,她便是欲为难她亦难寻把柄。
“小四,你不懂。”女儿震怒,苏华天只无奈摇头。
竟又是用不懂来敷衍她!当日明帝利用她,便是仗着她“不懂”!如今竟连她的父亲亦这般,养虎为患,安王虽被囚,却未必愿就此作罢,华韵总有一日将成祸患。
她自问没本事将齐文锦除掉,如今为孙元瑶争取时间养胎生产已是不易,若非莫非白出手,她断不能走到这一步。
她全力支持太子,为的不正是三位哥哥今后能光明正大展露才华?步步为营,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退退退,便是退至绝地有如何,只一味忍让,总不能叫人罢手。
“我不懂!我不懂为何父亲分明知晓皇上害了娘亲害了将军府仍一味忍让,我不懂为何二哥三哥分明才华出众却只能呆在将军府中无所事事,我更不懂为何我步步为营,在父亲眼中却总是错!”苏澜忍下泪意,压住心中酸涩,直直的瞪着苏华天,“你若要留那华韵,只留便是。他日出了乱子,我决不替你收场。你愿对皇上衷心,我只一心与太子为伍,决不借将军府一分威风,便是没了将军府,我亦能叫太子登上皇位!”
苏澜心高气傲,扬起下巴,只快步走出院子。
苏华天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他本意并非如此,奈何苏澜近来着实有些烦躁,齐文锦仍虎视眈眈,他却带回一个对手,竟还叫苏澜饶过华韵。
自四年前穿越,苏澜只每日活在阴谋算计中,大将军远在边关,自是不知晓她的难处。如今贸然开口,正叫她爆发。
忍让决不是她的作风,大将军对明帝的容忍只叫人愈发无所顾忌,她若再听之任之,将军府危矣。
她是迟早得嫁出去的姑娘,可以不要名声,却不能叫苏溪苏北跟着受罪。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苏溪苏北应有大好前程。
大将军只忧心百姓,却不知若是太子即位,远比明帝更稳妥。皇后是个极聪慧的女人,她一手教出来的太子自然不会差。况但从太子对武将的态度便可看出,太子绝非明帝那般忘恩负义之人。
第103章 狗急跳墙
苏澜与大将军闹了脾气,苏溪苏北虽对父亲很是钦佩,却对妹妹更是支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苏澜断不是个无的放矢的,华韵有问题,只需有眼都能看出,若留她一命,祸害的便该是将军府众人。大将军远在边关,自是不知京中风起云涌,若非苏澜力挽狂澜,将军府断不会有今日安稳。
明帝是何人,当初若非他自作聪明,长华公主便不会死。害了亲妹妹,竟还有脸对亲妹妹的孩子下手,怨不得太后不愿原谅他。
“我本不愿与他争论,只华韵不除,我总心难安。”能叫安阳郡主这般依赖的,便知莫非白一人了。
莫非白从怀中小包掏出蜜饯,塞入愁眉苦脸的郡主口中,心上人伐开心,莫非白心疼至极。
“不怕,你杀不得她,我杀便是。”
莫非白亦觉华韵不应留,单是她叫郡主大人不痛快这一条,莫非白便能将她剁碎了喂狗。
“大哥哥,你真好。”苏澜嚼着口中蜜饯,含糊不清道,“只你信我,我便不怕。总有一****能叫皇上与安王后悔。”
莫非白嗯了一声,郡主大人很有能耐,他总觉自己竟英雄无用武之地,想他当年辛辛苦苦走到今日这般高位,却不能叫心上人无忧无虑,着实叫人失望。
“我将徐灵蝶杀了。”语气平淡,似乎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这世上除了苏澜,鲜少有人能叫他情绪有些波澜。
苏澜愣了愣,若非她阻拦,以徐灵蝶对她的算计,莫非白早将她杀了。
如今正是时机。
“可留下把柄?”苏澜眯眼笑问。
自然是要留的。(.$>>>棉、花‘糖’小‘說’)莫非白抿唇,双眸晶亮的望向苏澜。
郡主大人装模作样的小小的羞涩了片刻,在莫非白唇上亲一口,“说吧!”
“昨日三皇子从勾栏院回来,徐侧妃心中有怨,与三皇子吵了几句。今日清晨徐侧妃叫人发现死在院中。”青年声音清冷,一本正经,若非知晓他性子,苏澜险些都要相信徐灵蝶当真是三皇子齐文锦杀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徐家方失势,徐灵蝶便暴毙,齐文锦便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况徐灵蝶死前,正与齐文锦起了争执。
“大哥哥,我总盼着快些了解这些腌臜事,此生再不必费心算计人。”苏澜苦笑,她本是个良善的姑娘,如今算计起人来,竟叫自己都心惊。
“若是能一刀杀了这些人多好。”
徐贵妃,三皇子,明帝,安王……
只她到底心中还有仁慈,若是当真能杀了了事,不管天下,不管百姓黎民,竟该多好。
“快了。”莫非白贴在她耳侧轻声道,待她嫁与他那日,定已太平。
“我如今步步算计,在爹爹眼中却是心思深沉。”苏澜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瘪瘪嘴,“将军府若只军功显赫又当如何,皇上何时将爹爹的忍让放在眼中,我若不算计利用,当如何存活。”
她满腹委屈,竟无人认同。
“你没错。”纵使错了,在他眼中亦是对的。
得到心上人肯定,安阳郡主长舒一口气。只你知晓我的委屈便可,若连你也不认同,我竟不知当如何了。
十四岁的姑娘,若放在现代,当是天真无虑放肆玩乐的年纪。她命苦至极,一回正当街乞讨自尊全无,一回挣扎算计,便是最亲近之人亦对她忌惮。
这并非她想要的。
只她必须算计下去。心思深沉也罢,不知好歹也罢,只能达目的,她便是受再大委屈,亦是使得的。
“不怕。”莫非白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满是心疼,“再过些时候,便应平息了。”
若没记错,前世这时苏澜正预备嫁与齐文锦。二人成婚后不久,苏澜将明帝杀死,随后齐文锦借徐家与安王之势逼宫,次日登基为皇。
纵使今生已改变许多,只齐文锦已然被逼至绝路,狗急跳墙,应是差不了多少。
“齐文锦那贱人,该撑不了多久了。”只盼太子能将孙元瑶护住,断不能再叫齐文锦狗急跳墙害了那女子才是。
华韵消停了几日,大将军启程回边关。苏澜不愿再面对他,只一整日呆在院中,撑着下巴发呆。
苏溪苏北对此毫不意外,郡主大人素来是个有脾气的,何况大将军这回确实过了。苏澜再如何,也只一心为将军府着想,华韵那女子倒是有些能耐,虽总不达目的,如今却叫这俩父女闹了别扭。
确实很是了不得。
“小二,好好看着妹妹。切莫再叫她胡闹。”苏华天在门前等了许久不曾见苏澜,只得长叹一声,对着苏溪交待道。
苏溪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将头撇开。
除大哥苏东外,他是与长华公主相处最为久的孩子,如今见父亲竟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罔顾逝去的长华公主,竟又对一心为将军府的妹妹难过,苏溪心中自然不喜。
只如今将军府做主的是他,若是他不对大将军相送,说不得又该有些叫人烦心的流言了。
“父亲只管安心镇守边关,旁的事自有二哥做主。”苏北冷哼一声,满不在意。
再无人搭理他。
大将军回了边关,安王被囚,徐贵妃打入冷宫,三皇子与徐家起争执。多事之秋,郡主大人正在东宫与孙元瑶相谈甚欢。
孙元瑶肚子还未显怀,苏澜手舞足蹈,与孙元瑶炫耀自己当日作为。
“华韵还当本郡主当真怕了她,竟还去华仪宫,却不知本便是等着她开口。撞破安王与徐贵妃奸、情,却到底难平我心头恨。”苏澜不喜华韵,却也不愿再对她如何。
既是大将军惹的麻烦,便叫他一人解决。总当那白花是好人,安阳郡主便叫他好好瞧瞧,好人竟是这般模样。
“那太监与宫女是何人?”孙元瑶不由问道。
一人是安王宫中信服,一人却是徐贵妃贴身宫女,竟都为苏澜所用。
苏澜挑眉,不过是皇阁中人冒充罢了,只孙元瑶到底不知皇阁乃莫非白所有,她亦有意隐瞒,自不会告知她。
“世上何人不爱钱财呢?”郡主大人笑道,说起谎来竟毫无破绽,“跟着安王,总有一日不得好死,本郡主不过略施小计,叫他二人倒戈罢了。”
她看向孙元瑶的小腹,露出一抹温柔,眼中戾气褪去,道:“姐姐如今只管在这东宫中好生休养,三皇子自顾不暇,断不会再来寻姐姐麻烦。”
听闻朝堂上不少人弹劾三皇子贪图美色,****流连勾栏小院,如今竟还杀妻不仁。
那日安昭仪话未说完便被徐贵妃杀死,只那句“竟连三皇子……”叫人不免多想。便是郡主大人亦忍不住猜测,安昭仪许是知晓三皇子齐文锦是何人之子,徐贵妃担忧此事将拖累三皇子,方狠心杀人灭口。
只这未说完的话,方更叫人遐想。
说不得明帝心中正算计,三皇子该不该留。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莫要放松警惕才是。”孙元瑶扶着小腹,一派温和。
想起大将军已回边关,又道:“你家那小白花如何了?”
第104章 孤苦无依
自有孕后,孙元瑶只安心在东宫中养胎,鲜少出行,竟不知大将军带回那女子还在京中。(.无弹窗广告)
“能如何呢?”苏澜嗤了一声,“不过吃将军的,喝将军府的,却净做些害将军府的事。那日宫中见着安王,竟是六神无主了,不正是安王的人,偏我与父亲说了,他竟还叫本郡主放过华韵。”
郡主大人满腹怨气,咬牙切齿道:“何为放过?若她安安分分,本郡主如何能将她弄死?偏回宫后她还****上门认错,话里话外竟是父亲与她不清白,本郡主棒打鸳鸯,这般不堪的女子,我将军府断容不得。”
如今大将军回了边关,安王又不与她联络,华韵孤立无援,总算安分了些。只苏澜心中知晓,若他日安王再有动作,华韵断不会再甘愿守在宅子中。
“皇后娘娘亦是恼了那女子,正派了两位嬷嬷看着呢。”苏澜并未说她安排在华韵身边的正是千机阁的人。
茹娘是个机灵的,郡主大人自是信得过。
“这女子倒有些能耐。”孙元瑶双眼一眯,摩挲着茶杯,道,“倒不如叫人杀了算,总归不是个好的。”
瞧瞧,便是足不出户的侧妃娘娘亦知晓华韵不是个好的,大将军却一意孤行。
“爹爹不愿本郡主杀她,本郡主便留她一条贱命,看她能蹦哒到几时。”当真以为安王事成后会与她共享荣华?郡主大人虽对安王不了解,却是能猜到几分安王那儿子的心思。
知道的越多,死得便越早。人生污点,齐文锦断不会留。
“只怕日后终成祸患。”孙元瑶担忧道。
安阳郡主难得沉默,她自是不愿因华韵伤了父女间的情分,但若当真留下华韵,今后若害了将军府亦或是旁人,又该如何?
“我竟不知自己到底该如何了。.”郡主大人素来聪慧,少有迷茫。
孙元瑶抿一口果茶,将话题扯开,“你与莫公子的婚事,可该着手准备了。”
姑娘出嫁,断是了不得的大事。苏澜素来受寵,自然不能简陋了去。风光大嫁,十里红妆,方配得上这大齐最是受寵的安阳郡主。
苏澜涨红了脸,她本欲自己绣嫁衣,奈何手拙,嫁衣没绣成,倒是将自己不沾阳春水的白嫩十指戳得面目全非。
莫非白因此半日不与她讲话呢。
“府中正在筹备。”郡主大人眼神游弋,不大好意思交待自己的丑事,“有二哥在呢。”
“待你嫁后,二公子正好娶亲。元鸠是个好的,可见你眼光不错。”
郡主大人仰起下巴,她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元鸠性子单纯好相与,却并非良善可欺,日后苏东与苏北娶了亲,亦无需太过担忧妯娌间不和。
到底是有孕在身,孙元瑶与郡主大人聊了许久,渐渐露出疲态。苏澜起身告辞,若是叫侧妃娘娘劳累了,她那表兄必会揪着她耳朵开骂。
未来一国之君一旦失控,便是郡主大人亦有几分忌惮。
却说华韵自那日在将军府门前叫苏澜落了面子后,总觉心中不快。
自己最得力的侍女竟不偏帮她,反倒与安阳郡主狼狈为奸,一唱一和叫她没脸,华韵好几日不曾与茹娘说话。
只这宅子里头,除却茹娘,再无人愿与她交谈。皇后娘娘派来那两位嬷嬷****守在门外,竟是巴不得寸步不离了。
僵持了几日,华韵便耐不住性子,装模作样地将茹娘叫至跟前,装腔作势道:“那日将军府门前,你为何不帮我?”
如今她方是茹娘的主子,自是有能耐惩罚个不听话的下人。
“跪下!”
茹娘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眸中渐渐蒙上水雾,她倔强的立在一旁,哽咽道:“奴婢一心为姑娘着想,反倒是错了。”
“为我着想?”华韵尖叫,“为我着想竟与安阳郡主一唱一和毁我计谋?说,你到底将谁当作主子,是将军府那贱人,还是我?”
你才贱人,你全家都贱人!
若是在阁中,单凭华韵这句“贱人”,茹娘便能将她掐死。奈何如今她有任务在身,不得不忍一时怒气。
“大将军回了边关,姑娘便是进了将军府的门又如何?岂不还叫郡主随意拿捏?姑娘方进京,自是不知晓那安阳郡主是何般心狠手辣之人,便是她身边的丫鬟,她亦能眼都不眨便将人抽皮扒筋,更别说是与安阳郡主有怨的姑娘了。”
“我是她庶母,她还能翻得了天不成?”华韵瞪大双眼,连日积累的怨气奔涌而出,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
不过庶母罢了,况大将军能否答应将她接入将军府尚未可知。即便是大将军当真对她喜爱至极,上头还有皇上压着。
总不能因着个与长华公主长得相像的女子,而抗旨不尊。
“姑娘若要这般想,奴婢亦无法。”茹娘悲悲切切的将头撇开,“将军府的主子并非远在边关的将军,而是备受圣寵的安阳郡主,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出门打听打听。茹娘一心为姑娘,到头来姑娘却说茹娘叛主,着实叫人心寒。”
她笃定华韵不会就此将她如此,毕竟这宅子中,只她一人愿意与华韵“交心”。孤立无援时,便是微不足道的下人亦是倚仗。
聊胜于无。茹娘泪眼汪汪,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
华韵一愣,若她当真进了将军府,说不得还不如在这宅子自在。安王谋划多年,断不会因此作罢,若她在此时投靠将军府,安王断不会放过她。
倒不如在这宅子中等安王消息。雪中送炭,总好过在将军府中被安阳郡主磨磋。
茹娘待她如何,虽是将军府中人,却总比这宅中旁人好得多。
“茹娘,是我误会你了。”华韵轻拭眼角,弱柳扶风,叫人心疼,“只那****昏了头,方一时有些糊涂。”
见茹娘咬唇,似是挣扎,华韵又道:“我待你亲如姐妹,茹娘莫要怪罪,若叫这些琐事伤了你我姐妹情分,倒是我的不对了。”
哪个与你有姐妹情分!茹娘眼中冷光闪过,若非她尚有利用价值,华韵早该翻脸不认人了。
分明是个蠢的,竟还装得多聪慧一般。
“姑娘能想通自然是好,眼下姑娘孤苦无依,还是安分些为妙,且莫惹恼了郡主,届时大将军不在京中,自是无人替姑娘说话。”茹娘倒是真心盼着华韵安分些,省事儿。
“茹娘,你待我真好。”孤苦无依的小白花感激涕零,若是茹娘是男子,早该心动几分。
只她偏生是女子,只觉厌恶。
“将军虽远在边关,将军府却是极有规矩的,自不会亏待了姑娘。眼下京中风起云涌,姑娘若起了旁的心思,叫别的贵人心烦了,便是郡主亦无法护姑娘周全。”茹娘哀哀的看着华韵,乞求道,“姑娘且安心在这宅中,只待到将军回京。”
等大将军?倒不如等安王更妥当。华韵眼珠一转,似是不经意般提起,“不知那与徐贵妃……的安王如何了?”
这几****只呆在宅中,自是不知晓外界一切。
第105章 忘恩负义
茹娘垂头沉思片刻,犹豫道:“当日竟是姑娘撞破安王好事,姑娘今后还是莫要打听了,免得惹祸上身。(.$>>>棉、花‘糖’小‘說’)”
她咬咬唇,凑到华韵耳边,轻声道:“说是此生只在王府中,莫要再出门祸害了。”
“竟是又被囚禁了?”华韵掩嘴,顿了顿,道,“倒是徐贵妃水性杨花了,怎能勾、引皇上亲兄弟,这般不堪的女子,若是放在江南,是该浸猪笼的。”
“姑娘如何得知江南风俗?”茹娘故作震惊,“徐贵妃如今已被打入冷宫,姑娘切莫再胡说,免得叫人拿住了把柄。这宅子里头,可还有皇后娘娘的人!”
华韵一缩身子,呐呐一笑。
徐贵妃竟只被打入冷宫,她巴不得皇上将那女人赐死了了事。
只待安王再派人来寻她了。华韵长叹一声,这繁华荣盛,终有一日将属于她才是。
徐贵妃与安王好事叫人撞破,正是赏花诗会那日,听闻最厌应酬的安阳郡主亲眼见着安王与徐贵妃在长华公主旧居内苟合。旁人许是对此有些怜悯,睿王齐文睿却心知,其中怕少不了这叫人怜悯的郡主的手笔。
太子侧妃有孕,安阳郡主与其关系亲密,偏三皇子一脉虎视眈眈。安阳郡主自不会坐视不理。
“本宫早与你说过,安阳与你不适合。”皇后气定神闲,道。
齐文睿蹙眉沉思,他只知他的澜儿素来是个心善的,虽偶有嚣张任性时候,却不曾试过这般百般算计于人。
甚至不惜将无辜的安昭仪拖下水,只留下尚且年幼的小皇妹。
“母后,儿臣不解,为何要将安昭仪……”
皇后淡淡睨他一眼,心软仁慈,所幸上头有太子撑着,若不然,睿王难成大器。.
“安昭仪看似无辜,却与徐贵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真当她是不知情?”皇后眼中一片冰冷,“你知晓的,安昭仪定然亦知晓,说不得早与徐贵妃同流合污了。不过一丘之貉,杀她之人是徐贵妃,安阳不过在背后推了一把,她若不死咬着徐贵妃不放,断不会有今日。”
墙头草两边迎,倒不如死了干净。
齐文睿轻声呢喃,道:“虽说与徐贵妃同流合污,却到底罪不至死。”
他始终不愿相信,他心尖上的姑娘竟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竟有些不择手段了。
“睿儿,你配不上安阳。”杀戮果敢,为守住将军府孤军奋战,那般坚韧的姑娘,到他这儿竟成心狠手辣了。
若旁人待她好,她如何要费心害人。
“母后……”齐文睿瞪大双眼,他是大齐最尊贵的王爷,竟配不上一个郡主不成?澜儿不过仗着有父皇寵爱罢了,论身份,如何比得上他?
“莫家那位方是安阳的良缘。”皇后想起那清冷青年,似乎唯有在苏澜面前方有了一丝人气。
齐文睿比不得莫非白,便是叫她选,她亦毫不犹豫选择莫非白。苏澜需要的并非超度,而是一同成魔,便是屠尽天下,莫非白只在一旁递刀。
不问对错,只苏澜欲如此,他便支持。
“京中形势断不是你看到的这般简单,其中错综复杂,便是再费力亦难以理清,倒不如快刀剪乱麻,将源头给断了。”皇后苦笑,她这儿子是在外逍遥久了,竟不知夺嫡一事,素来不是你活便是我活。
对旁人留情,死的便该是自己了。只他这被护掌心之人,竟还怨旁人残忍。
“旁人等得,元瑶却等不得。优柔寡断,犹豫不决,遭殃的便应是你皇兄一家。安阳一人为你皇兄家遮风挡雨,你却道她心狠手辣,幸而她不在,不然亦该心寒了。”她不爱算计,苏澜为太子、为将军府,不得不承担一切。
四年前那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几经生死,若再不成长,早该死透了。
“母后,她分明害了无辜之人。”当初她天真无邪,其中落差,叫人如何接受。
姑娘家自是该被捧手心,不问朝事,不谙世事才是。
“旁人无辜,她不无辜?”皇后不愿再与他争执,摆摆手,道,“本宫乏了,你只去东宫,问你皇兄,看看最无辜的究竟是何人。”
睿王接受不了其中落差,她却不能叫他忘恩负义。
如今的安宁,都是那柔弱的小姑娘一手创造。她母子三人,断不能否认。
“母后不愿与儿臣说,儿臣便去寻皇兄问个清楚,澜儿自幼万千寵爱,如何算是无辜?这大齐竟还有人害她不成?”若是有,也只齐文锦一人。
只如今她早与齐文锦没了联系,又与太子侧妃关系亲密,旁人还敢对她如何不成?
皇后见他愤然而去,只心中叹息不止。若是个通透的,她还能为他争取一二,只睿王这性子,到底与莫非白相差甚远。
不问真相枉然指责,苏澜那性子能接纳他才怪了。
太子东宫。
“皇兄,你定要给本王评评理,本王到底何错之有,从前澜儿分明是那般良善的姑娘!”齐文睿心中不满,气鼓鼓的叫嚷。
母后竟说他配不上澜儿!
齐文哲看他一眼,心道母后不愿与他争论,倒将这麻烦推到东宫来了,他虽算不上日理万机,却到底是忙极。
竟耽误事儿!
“皇妹如今尚且年幼,竟没了母亲,安昭仪不过与徐贵妃一同陷害了澜儿几回,她便害得安昭仪死不瞑目。”齐文睿喋喋不休,理直气壮。
脑壳儿疼!太子殿下横眉冷目,生硬道:“你莫不是因着安阳不愿嫁与你,方有这些怨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心虚的。
“本王没有!”齐文睿色厉内荏,掩饰的低下头。
“没有?”齐文哲手指敲打桌案,眼神犀利,“安阳对孤有恩,你若是有眼,自能看出她身不由己。得不到便诋毁,你这般习性,如何配当一国王爷?”
不过在外游历了几年,回来竟成忘恩负义之徒了。
“你若当真有骨气,便给孤堂堂正正的与莫非白竞争,孤是你兄长,自会支持。只如今,你竟这般妄言安阳,竟叫孤瞧不起!”论感情深厚,苏澜自是比不得这与他一同长大的皇弟,只这些年苏澜替他谋划,若他帮亲,岂不叫人心寒。
齐文睿扯扯嘴角,垂头不语。
“你给孤听清了,这京城中断没有一个人是手脚干净的,安阳确实曾经良善,可人人欺她辱她时,你竟在何处?世上绝无一人愿意每日算计旁人,只若不算计旁人,遭人算计的便该是自己。”太子厉声道。
他这皇弟过得太过顺畅,倒有些没脑了。偏生如今他回了京,若再糊涂,不知害得是谁了。
“父皇待安阳如何,徐贵妃待安阳如何,但凡有心,便能打听清楚,安阳过得比你艰辛,你竟还有资格怨她心狠手辣?莫不是叫她死了你才甘心?”
齐文睿身躯一震,不,她不能死。
“皇兄,我,我错了。”前世苏澜良善到底,却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分明替齐文锦谋划了江山,却最终不得善终。
断无人愿意算计旁人,若无人相逼,她何须至此。便是她不愿与他一同,她却仍是个好姑娘。
第106章 再次离京
“杀其一人,护的便是身后千万人。”若非怕朝堂动乱,她自是能能耐将安王与三皇子一刀砍了,毕竟莫非白势力绝不容人小觑。
齐文哲揉揉眉心,待他事成,他定不会如他那薄情寡义的父皇一般卸磨杀驴。将军府世代忠良,若当真要反,早该没了如今齐家的天下。
总不能叫守在边关的将士们寒了心。
“你只好好想清楚,安阳是个好的,你确是配不上她。单论心性,你竟差了她许多。孤不盼你能文韬武略,只能在这风浪中护住自己一命便已是万幸。”太子看着下首的少年,前朝之事自有他做主,后头亦有苏澜与皇后撑着,齐文睿只避开便好。
东宫的事郡主大人事不知晓的,她正叫元鸠堵在门口,一脸郁卒。
大包子听闻宫中竟有赏花诗会,皇后竟避开侯府,直至今日她方知晓,原是大将军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回京,那诗会正是为迎那女人。
她竟是被蒙在鼓里!
“我待郡主一片真心,郡主却不曾将我放在心上!”竟是这等大事都瞒她,大包子虽不如郡主大人一般百般算计,却是能替她打打下手,“你糟蹋了我!”
元鸠撅着嘴,委委屈屈的叫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从里头走出的苏溪险些一个趔趄摔倒,“阿久,妹妹如何能糟蹋了你?”
这话叫人浮想联翩。
郡主大人将头摇得像筛子,无辜的看着一旁的莫非白:“本郡主没有!”
万万不能惹恼了莫阁主,那冷气竟能叫人不敢出声。
“嗯。”莫非白揉揉郡主大人的小脑袋,目光中的冰棱直刷刷的飞向苏溪。
管好你的女人!莫非白眼神示意。
“阿久,进府说。”苏溪将元鸠拽住,快步往里走。
热茶袅袅,元鸠气鼓鼓的瞪着苏澜,似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本郡主一心为你着想,你竟不知好歹!”郡主大人先发制人,一脸愤然,“安王与徐贵妃苟合之事,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看的?安王那糟老头子,难不成竟比二哥还有魅力不成?本郡主明知其中龌蹉,若还将你拖下水,岂不是不仁不义!”
你我二人可是手帕交!
苏澜摊手,很是义正言辞。
元鸠脸一红,快速的瞥苏溪一眼,安王那糟老头子,自然是比不上苏溪的。
“这……我蒙着眼便是了!”元鸠底气不足。
“你蒙着眼?”安阳郡主将谎言戳破,“你该瞪圆眼瞧了!”
郡主大人没脸没皮,元鸠却是个脸皮薄的,羞答答的捂着脸,不说话了。
“安王比我有魅力?”莫非白眯着眼,问道。
“我大哥哥自然是极好的,安王那糟老头子,本郡主多瞧一眼,竟污了双眼了!”察觉危机的郡主大人忙拍马屁。
莫非白扯扯嘴角,将郡主大人的双手握住,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上回她戳得自己面目全非时,莫非白正是这般笑了片刻,却叫她后悔莫及。
“大哥哥莫要多想了,若非我当真需亲自出手,安王那糟老头子,本郡主断不会看他一眼。这京中俊俏的公子多了去了,本郡主素来是个眼界高的,如何看得上安王。本郡主……”似乎说错话了,郡主大人捂着嘴,呐呐一笑。
郡主大人闯祸了!大包子捂紧脸不忍直视。
“嗯?俊俏的公子?”他要不要将那些个“俊俏”的公子都划花了脸?
清冷俊俏的青年沉思不已。
“咳,安王如今可还于徐家有联系?”妹妹危机,苏溪极仗义的出手相助。
苏澜眼巴巴的看着莫非白。
“徐家正迁怒安王拖累了自己,巴不得与安王决裂。”只到底是真是假,倒有些叫人深思了。
“难不成还能再既往不咎不成?”元鸠不解,安王与徐贵妃互相拖累,谁也怨不得谁。
安王与徐家那脸皮,竟都是有的一拼的。说不得还当真既往不咎了,毕竟徐家若要再崛起,少不得安王支持。安王若要叫齐文锦登上皇位,亦少不得徐家相助。
“该是收网了。”等的便是他们不计前嫌。
苏澜笑眯了眼,待安王再有动作,正是明帝退位之时,届时她再也无需担忧再有人害她,将军府亦无需再这般隐忍。
便当是,她送与苏溪与元鸠的大婚礼物了。
此时的苏澜不知晓,有一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若非她太过笃定自己的算计,便不会有往后的颠沛流离。
只到底不能看到未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六月。
天气愈发燥热,苏澜不爱出门,除却偶尔到东宫寻孙元瑶,竟有些闭门不出的意味了。
若非齐文睿忽然造访,苏澜险些忘却京中尚有这号人物了。毕竟有如谪仙般的莫非白在,齐文睿总叫人容易忘怀。
“好久不见。”郡主大人懒洋洋的趴在桌案上,有力无力的抬眼看齐文睿。
齐文睿露出笑意,道:“今日来访正是与澜儿道别。”
京中形势愈发严峻,一触即发。太子殿下有心叫这单纯的弟弟远离纷争,正欲将他送出京城。
待来日平静下来再回京,便是太子殿下遭遇不测,亦能保齐文睿一命。
齐文锦与安王方是真正心狠手辣,若用齐文睿留在京中,只怕他日,趁人不备对他下手。
“王爷离京也好,总不能将每人都牢牢看着,何时王爷再回京,安阳定到城门相迎。”她自问没那能耐,能再保齐文睿无恙。
“本王死过一回。”齐文睿却答非所问,看着苏澜的眸中满是挣扎的深情,“澜儿死了,最终本王到底不能叫你安然无忧。”
苏澜垂头不语,齐文睿与莫非白所牵挂的都是原主,与她却是没一分一毫干系。
“王爷所牵挂的女子,早在四年前便死了。如今在王爷跟前的,早不是当初那人。”她少有的说了实话。
齐文睿苦笑一声,沉默片刻。
“待本王走后,你与莫大哥好好过,本王配不上你,只盼莫大哥能珍惜。”他二人同为重生,只最终抱得美人归的确是莫非白。
如皇后所说,这世间配得上苏澜的,也只莫非白一人。
“王爷在外多保重,凡事多留个心眼,人世险恶,远超乎王爷想象。”苏澜衷心劝告。
齐文睿太过单纯,今后若是遇着麻烦,到底总不能麻烦旁人。
“澜儿在京中亦是如此,安王与齐文锦断不会就此罢休,澜儿若是应付不来,便交于皇兄,皇兄定会保你无恙。”齐文睿忍下眼中酸涩,怨他无能,即便是重来一世,亦无法叫她无忧。
太子殿下操心前朝事还不够,她是个黑心肝的,怎能叫旁人欺了去?况求助太子殿下,还不如依靠她大哥哥呢。
二人关系有些诡异,齐文睿亦不好多待。出了将军府大门,他只长舒一口气,望着将军府的大门,心中暗道,此生只能陪你到这儿了,祝你幸福安康,比与我一起肆意。
苏澜愣着原地许久,方抚上心口。走了也好,只盼他能遇着一个比她好千百倍的女子,她再与相欠任何人。
如今她只下地狱,亦不怕了。
第107章 风起云涌
侧妃孙元瑶有孕,太子殿下趁机将她提了正妃,明帝考虑了几日,便也应允了。[]孙元瑶素来规矩,家世亦算不上差,自然当得起太子妃一职。
皇后得知消息只一愣,太子殿下的心思,她能看出几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他愿此生只一人,也是个有担当的,孙元瑶倒是比她幸福许多。
皇家后院最多的便是阴谋算计,能不沾些腌臜事,自是极好。
三皇子侧妃暴毙,后院中空无一人,宫中没了徐贵妃张罗,显然难办许多。
徐贵妃一身素缟,凄凄的站立在冷宫中,原本头上的发簪珠饰早被搜了个遍,昔日得罪太多人,便是在这冷宫中亦不好过。
“哟,这不是最受寵的贵妃娘娘?怎也这般凄凉了?”捧高踩低,无论在何处都有。
徐贵妃循声望去,正见一中年妇人身穿粗衣麻布,面容枯槁。
她竟想不起这是何人来。
“贵妃娘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郑婉蓉勾唇一笑,面上露出嘲讽,“当年若非娘娘落井下石,我何止于落到这般田地!”
“本宫不知你是何人。”徐贵妃皱眉,将脸侧开,纵使她被打入冷宫,亦是三皇子生母,只等三皇子登上皇位,她便是尊贵的皇太后。
郑婉蓉眼中浮现出疯狂,她凄厉叫道:“你竟不知我是何人?四年前若非你在皇上跟前胡说,我便还是锦衣玉食的郑贵人!”
郑贵人?
徐贵妃抬了抬眼皮,她确实曾在皇上跟前提过此人。
“你竟将安阳郡主气晕,皇上怎会放过你?若要算账,只管寻那郡主去,莫要来本宫这晦气!”徐贵妃冷声喝道,拂袖后退几步,一脸厌恶的看着郑婉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安阳郡主自然也不是个好的!”郑婉蓉上前掐住徐贵妃的颈脖,面目狰狞,“只你既送到我跟前来,便先将你收拾了了事!”
她本是外室生女,还不容易进宫博得圣寵,却叫徐贵妃与苏澜毁了一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成了笑话一场。她在这冷宫中痛不欲生,只巴不得将这二人掐死。
如今徐贵妃就在眼前,她自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眼下她亦是不能跨出这宫门半步,安阳郡主她杀不了了,却定要叫徐贵妃与她陪葬,叫她下地狱!
“咳咳……放,放开!”徐贵妃娇生惯养,如何抵挡得住郑婉蓉的大力。
“放过你?放过你谁来放过我?你知晓这冷宫中日子有多难熬吗?我****夜夜想着的,便是如何叫你这贱人为我陪葬!苍天有眼啊,苍天有……”郑婉蓉瞪大双眼,看着徐贵妃身后的男人,眉心一把匕首显得极为瘆人。
“安……”郑婉蓉倒身在地,不死心的瞪着双眼。
徐贵妃捂着脖子连连后退,正撞入身后之人怀中,她茫然的抬起头,眼泪奔涌而出。
“死人了,死人了!”郑婉蓉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徐贵妃放声哭号,“贱人,竟妄想叫我陪葬!死得好,死得好!”
她在深宫中煎熬多年,早练得心如磐石。不过是个妄想取她性命的贱人罢了,也不算冤枉了她。
她死,总好过自己死!
郑婉蓉死了。巡视的侍卫发现时,竟连尸体都已变得冰冷。她瞪圆双眼,手指前方,眉心间插一把精致的匕首,血迹早已干涸。
冷宫中常有死人,侍卫不足为奇,只上报了皇后后,便将人扔到乱葬岗了事。
皇后望着天空,转身对红鸢道:“将消息透露与安阳,安王怕是要行动了。”
若安王再次发难,宫中便是最危险的地方,孙元瑶肚子已然显怀,呆在东宫已是最稳妥大法子。
等了许久,终是走到了这一步。皇后摩挲着衣裙上的凤凰绣纹,只盼这一回,能渡过这一劫。
幸而她已将齐文睿送出京城,总无需再分心顾及。
……
“安王今日甩开守卫,偷潜入宫将郑贵人杀了。”莫非白语气平淡,手指摩挲着郡主大人墨发。
苏澜靠在他怀中,终是要来了么?
“大哥哥,进宫一趟吧。”苏澜抬头,定定的看着他,“这是我对皇上最后的一点仁慈,只告知他安王与齐文锦正谋划篡位。”
她到底是不忍的,虽总说巴不得搞死明帝那昏君,却到底顾念着他给的寵爱。
安阳安阳,平安向阳。只盼着他这回能不再怀疑,防着齐文锦才是。
莫非白应一声,明帝那般多疑,便是他说破了嘴又如何,他本便是与明帝对立,明帝断不会信他。
三皇子府。
“今日进宫,我见着你母妃了。”安王摩挲着茶盏,眼中精光闪过,“她是那般骄傲的女人,却险些叫一个卑贱的外室女掐死。虎落平阳被犬欺,眼下再犹豫不决,便该错失良机了。”
三皇子齐文锦在阴暗处垂头不语。
徐灵蝶死了,若非徐家当真到了穷途末路,断不会轻易放过他。两家本是姻亲,却到底没了情分。
明帝迟早会将徐家连根拔除,届时没了徐家,他该如何?
“锦儿,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你若再迟疑,该死的便应是你我父子。”安王怨道。
剑走偏锋,却到底勇者为王。他日得势,便再无惧旁人眼光了。
他隐忍十多年,断不能就此作罢。
“动手吧。”齐文锦闷声道。
你死我活,总不能叫自己没了活路。况若非那几人,他断不会狼狈落魄至此。
孙元瑶肚子已然显怀,郡主大人对她腹中的娃娃显然很是感兴趣,次日正约了元鸠一同上门。
按太子殿下的话来说,东宫的门槛儿竟要叫她踩破了。
元鸠在后院与孙元瑶说话,苏澜趁机来了前院。
“孤便知晓是你。”太子殿下眼皮不抬,“整日往孤这儿跑,旁人竟还真当你多挂念孤的孩儿。”
郡主大人素来不知客气为何物,只听得太子一席话便笑嘻嘻道:“本郡主自然挂念我侄女儿。”
她没规矩惯了,寻了个位子便坐下,盯着太子眼珠子竟都不动一下。
“太子哥哥当真是悠闲,但听闻你那不怎么长眼的兄弟昨夜正与安王密会,二人同为男子,竟不知作甚去了。”传闻安王府戒备森严,亦不过如此。
先进宫杀了郑贵人,后又去三皇子府与齐文锦密谋一、夜,竟还无人察觉,倒不知该说安王很有能耐,亦或是安王府守卫中看不中用了。
太子殿下抬起头,目光深邃:“今日孤在父皇御书房内见着皇阁阁主了。”
他有心发问,苏澜只坦荡道:“太子哥哥能猜出几分?”
“只隐约有些熟悉罢了。那人却是个好的,竟还来与父皇说,三皇弟近来与安王联络感情,叫人羡慕,倒有些父子情缘的意味了。”齐文哲想到明帝那一脸愤怒,不禁一笑,道,“总好过告知他安王估摸着又该造反了。”
自然是好过的。明帝多疑,皇阁揪着安王与三皇子不放由来已久,又有先前安昭仪遗言,三人成虎,明帝心中该信了几分。
第108章 睿王被掳
“我总觉心难安。[]”安阳郡主素来敏锐,齐文哲蹙眉沉思,又见她说道,“上回安王起事,我娘死了,总觉这回很不平静。只分明做了万全准备,竟不知是哪儿出了纰漏。”
“宅子里那位美人儿可盯好了?”太子寻思片刻,苏澜因那朵白花与大将军起了争执,他是知晓的。
只父女哪有隔夜仇,想来也该消气了。
郡主大人嘴一瘪,揉揉鼻尖,道:“许是我多想了。”
那白花虽安分了几日,郡主大人却是知晓不能放松了警惕。
只虽叫人盯着她,却从不问起,倒是苏溪接手了这一麻烦。
“真叫人烦心。”郡主大人嗤一声,已无事可说,只晃晃悠悠再回了后院。
皇阁。
“阁主,睿王不见了。”黑子男子一脸凝重。
莫非白动作一顿,多事之秋,齐文睿竟失踪了,断不会是好事。
“何时不见的?”
黑子男子脸色有些难看,道:“今日清晨睿王本是在街上晃悠,当时人潮拥挤,不过眨眼功夫,睿王便不见了踪影。待我们的人发现时,只见着皇宫暗卫正到处寻着。”
他们的人远远跟着,皇宫暗卫却是近身跟随,竟还叫人没了,不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说不得该是自己跑的。
莫非白显然想到了这一层,当真是个没脑的,若是安王将他掳去,京中一切谋划功亏一篑。
“可曾有人与他说过话?”莫非白面上冰冷,语气中无一丝波澜。
“不曾。”黑子男子沉思片刻,忽而恍然,“只客栈中有一说书人,竟口出狂言道安王欲造反,京中权贵危矣。”
他当时还诧异,竟有人当众议论朝事,原是为将睿王骗回京中。
至于是何人,却是一目了然了。太子殿下处心积虑将睿王送出京城,一来为保他无恙,二来则是免得有心人欲拿睿王对太子出言威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安王……”莫非白冷哼一声,他确实对那父子客气了,竟还敢到他眼皮底下放肆。
是夜,苏澜竟又做噩梦了。
正是她及笈时候,却被人传出与三皇子齐文锦有染。她平日里与三皇子极为亲近,自是很有些意思,只听得传言,竟还有些欣喜若狂,却不曾开口解释。
将军府众人已然是失望了,苏溪苏北对她不闻不问,纵使外头传闻再不堪,亦不曾对她关心半句。
是了,她最是见不得旁人说自己,况她对三皇子本就有意,倒不如就此生米煮成熟饭,明帝便是再反对亦无法了。
她与三皇子叫人捉奸在床,明帝不得已为他二人赐了婚。大将军从边关匆匆赶回,见着她便甩了两大耳刮子。
“我苏家断没你这不知廉耻的女儿。”
他分明已是怒到极点,只冷冷看着她,竟像看陌生人。
“本郡主身份尊贵,便是与皇子苟合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碍着谁了?还是你本便是如皇上一般,只愿我嫁与庶子富商,叫我一辈子没脸!”她捂着脸怒道,心中愤懑至极。
她提刀杀了跟随他身旁的女人,眉眼间对她嘲讽。
“你要如何便如何,只今后莫要与我说所嫁非人!”大将军冷冷看她,不等次日,便急急赶回边关。
只此一别,竟再无缘相见。
后她在将军府门前,看着满地鲜血,泣不成声。
清晨,旭日东升,苏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见莫非白从门外走进。
“我做噩梦了。”少女揉揉双眼,委委屈屈的噘着嘴,道,“竟梦到我嫁与了齐文锦。”
忽而想起莫非白正是重生,说不得前世她当真因此与大将军闹了别扭,“大哥哥,从前我可是与齐文锦行了那等苟且之事?”
原主并未告知她前世究竟如何,若是当真,却叫人有些啼笑皆非了。齐文锦断不是良人,原主分明知晓他在利用自己,却仍义无反顾。这京中除却莫非白,尚有睿王待她一往情深,她却看上了齐文锦。
到头来不过害了自己罢了。
苏澜贴近莫非白胸膛,双眼雾蒙蒙的,“我竟真是瞎了眼了,为何总看不到你的好?”
莫非白一僵,他不大爱忆起些叫人心烦的旧事,只苏澜提起,不免有些怅然。他将怀中的少女搂紧,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都过去了。”
如今你我在一起,便再不会有从前那般难熬的时光了。
“只叫你受委屈了。”郡主大人探出脑袋,伸手将谪仙下巴勾起,眼中蓄满笑意,“这貌美如花的,小爷定不会委屈了你。”
她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眼又是眉开眼笑的模样,仿佛这世上断没任何事能叫她心烦一般。
莫非白张张嘴,心上人娇滴滴的靠在怀中,竟意外的满足。只若是能每日都这般便好了,每日能见着她,竟无比满足了。
“大哥哥今日来寻我,可是出事了?”苏澜皱皱眉,若是往常,他断不会早早便来寻她。
毕竟红枣虽认同了郡马的地位,却到底对着这二人过分亲密很有些微词。
“睿王不见了。”莫非白道。
他并未打算瞒她,郡主大人素来聪慧,若叫她猜着了才是麻烦。
苏澜果然神色一变,那日齐文睿来与她道别,她心中正松了一口气,却不想才过不久,竟不见了。
不必莫非白说,她竟都能猜到是何人作祟了。
“安王……”揪紧莫非白的衣襟,苏澜难得的有些慌乱,安王意图造反,她与太子早已知晓,如今也算万事俱备,若是太子得知齐文睿已被安王掳走,岂不坏了大事?
太子殿下是个有情有义的,断不会弃齐文睿于不顾。
“瞒着太子哥哥。”为今之计,只有尽力将睿王从安王手下救出。
莫非白眼中幽光闪过,不悦的哼了一声,别扭的将头撇开。
这是……吃醋了?
郡主大人后知后觉,懵懵的抬头看他。
“在阿澜心中,是我重要,还是睿王重要?我与阿澜日夜相处,竟不见你何时对我忧心。”太子齐文哲,三皇子齐文锦,如今又是睿王,这一个个的都在她心中有些地位。
只他像是局外人一般。
“傻子。”郡主大人笑道,“你与他们不同,我为他兄弟二人担忧,不过是为今后你我二人能平静些罢了。”
莫非白低头擒住她的唇,发泄的狠狠碾磨着,“你放心,我会将睿王救出。”
郡主大人勾唇一笑,声音中带上一丝魅、惑,“这种时候竟还想着睿王,岂不煞风景?”
作恶的郡主大人终是知晓了何为自食恶果,待到她踏出门时,红枣盯着她红肿的嫩唇冷笑一声,从她旁边飘过,声音冷硬。
“郡主,还是悠着点儿为妙。”
自从她在郡主大人枕下找出好几本精致的孤本后,她看苏澜的目光显然很是不对劲儿了。
她家郡主方是占便宜的那人,哪有未出阁的姑娘竟看避火图的!
郡主大人捂脸羞涩,果然男子都不是好东西,这红肿的嘴唇,她该有好几日不能出门了。幸而衣衫将颈脖间的红痕遮去,郡主大人下意识的偷瞄红枣一眼,呵呵傻笑。
红枣气结,若非主仆有别,她竟真想叫自家郡主大人好好儿当个好姑娘,莫公子能接纳她这般怪异的姑娘当真是委屈了。
又想到与自家郡主有得一拼的大包子元鸠,红枣嘴角一抽,人以群分,都是怪人!
侯府里的大包子打了个喷嚏,直愣愣的看着奶娘,道:“许是郡主想我了!”
分明昨日才见了面!
第109章 救齐文睿
却说齐文睿甩开暗卫后一路向北,只盼着能早些回到京中。.
虽说早知晓太子将他送出京城是为保他周全,却不知晓原是形势已如此严峻,他虽不懂权谋算计,只同为兄弟,断不能叫太子一人孤军奋战。
齐文锦心狠手辣,前世正是他将太子与皇后分尸,若是今生齐文锦成事了,便是死,一家人亦应死在一处才是。
况京中还有澜儿……
“店家,来一碗茶水。”路边的茶棚摇摇欲坠,齐文睿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按到桌上。
粗衣麻布的老汉应一声,手指一动,笑道:“客官这是赶路吶?”
齐文睿猛灌一口茶,应道:“正是。”
嘴角笑意一僵,他捂着额头甩甩脑袋,却见眼前老汉露出诡异的笑来。视线渐渐模糊,他心中暗道糟糕,怕是叫人下药了。
只盼着宫中暗卫能快些来救他。
三皇子府。
齐文锦看着眼前五花大绑的少年,扯扯嘴角,右手一扬,便有人往那少年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齐文睿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正见着齐文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记得自己听了客栈中的说书人说,齐文锦与安王意图造反,随后他甩开暗卫往京中赶,却在半路叫人下药迷晕。
“三皇兄。”
齐文锦背手而立,俯视着他,冷冷的应一声。
但凡与太子亲密的,在他眼中只是仇人,断无亲疏之分。况他本就不是明帝的儿子,便不是此人的三皇兄。
“三皇兄这是……”齐文睿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试探的动了动手,一阵酸痛。
皱眉看向齐文锦,道:“三皇兄这是欲用本王来威胁皇兄了?”
他虽单纯,却并非真没脑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有何不可?”齐文锦冷哼一声,“你素来与太子亲近,能有些作用,你该欣喜才是?”
“他是你长兄,本王是你弟弟!”齐文睿瞪大双眼,他竟当真冷血至此。
“我不是你皇兄,他亦非我长兄!”齐文锦双眼充血,面上竟是疯狂,他攥紧双拳,咬牙切齿,道,“我断没你门这样的兄弟,只一个个竟盼着我死!”
“若非皇兄心怀不轨,皇兄怎会对你出手?”齐文睿黯然道。
他心知不能惹恼了齐文锦,只心中有怨,看向齐文锦的眼中中带上不满。若是他没猜错,齐文锦与安王便是打算用他来威胁太子,他暂时无恙,只若是太子拒绝,他断不会得以善终。
他早该死了,如今能重活一世已是万幸,他见着了心尖上那人最后一面,亦知晓她定会比前世幸福。
断不会再孤独死去,总有莫非白陪他。
如此,他亦算是无憾了。太子若知晓他被掳走,定然会想法子将他救出,便是无法将他救出,亦会答应齐文锦的要求。
只他决不能再拖累旁人。齐文锦暴戾无常,若叫他得逞了,大齐天下危矣。
“三皇兄说的极是。”齐文睿直视他双眼,嘲讽道,“你的确不是本王的兄弟,你不过是乱臣贼子之后,如何能比得上本王尊贵?”
他知晓齐文锦最大的秘密,便是不能脱身,亦能保一时安稳。
齐文锦心有顾虑,便不敢对他下狠手。
“你知晓什么?”齐文锦双拳咯吱作响,他瞒得这般紧,齐文睿如何得知?
“你猜本王知晓什么?本王早已暗卫交待了,若是本王有何不测,只管将这秘密公诸于众,叫世人都瞧瞧,三皇兄是何人生的儿子!”齐文睿毫无畏惧的笑道。
他敢断定,若是抓不到那两个暗卫,齐文锦绝不敢伤他一分。只那两个暗卫亦应赶回京中,莫要叫人逮了个正着才好。
“且容你再活几日!”拳头握紧又松开,齐文锦拂袖而去。
外头传来上锁的声音,只再多几日,他便还有一线生机。齐文睿看着他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一抬头却见房梁上一紫衣男子正冷眼看他,青面獠牙面具竟隐隐有些熟悉。
莫非白自房梁上跃下,压低声音,道:“走。”
齐文睿一愣,救兵竟来的这般快?他站起身来,绳索应声而断,他活动了下手臂,指了指门外。
那两个守卫可还都在,他们如何能逃出?
两道银光闪过,门外传来两声压抑的闷哼,却不见有人倒下。莫非白轻推木门,阳光洒进,齐文睿伸手挡眼,真好啊,竟又自由了。
“走!”莫非白拽着他飞身而起。
“把人拦下!”齐文锦怒喝一声,他本是想回头再探探口风,却见一紫衣男子将齐文睿救走。
那可是他的筹码,若没了这筹码,如何叫太子忌惮。
身后传来弓箭破空声,齐文睿下意识回头,正见齐文锦搭弓放箭,竟已快到眼前。他往旁边躲去,莫非白身形一闪,弓箭将他肩膀射穿。
卧!槽!
莫非白强忍疼痛,真真是吃力不讨好,若是他不乱动,自己可还是被这没脑的拖累了。
“你没事吧?”齐文睿心虚道。
莫非白看他一眼,加快速度,他实在不愿与这蠢货为伴!
因受了伤,莫非白并未到将军府,只在丞相府处理了伤口,好生包扎后,正见齐文睿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面上的面具早已取下,莫非白看他一眼,绕过他往将军府而去。
“莫大哥!”齐文睿有些愧疚,若非他乱动,莫非白定不会叫齐文锦伤了肩膀。
莫非白动作一顿,转过身来,面上冰冷,叫人莫名生寒。
“好好在这儿呆着,我断不会再救你第二回。”
“你竟是皇阁阁主。”齐文睿小声嘟囔。
莫非白脚步不停,肩上伤口隐隐作疼,虽已处理,却到底还要受些皮肉之苦。只他曾受过比这重千万倍的苦痛,竟有些不以为意了。
“大哥哥?”郡主大人本在院中与元鸠下棋,见着莫非白,忙站起身来,拎着裙摆冲到他跟前来。
莫非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一步,笑着伸出手,将少女的白嫩的柔夷握在手中。
郡主大人鼻尖一动,回头狠瞪了元鸠一眼,道:“都转过头去,不许看!”
小心翼翼的将他胸前的衣服扒开,正见里头包扎的白布上沾了些许鲜血。苏澜一愣,撅起嘴,抬头委屈道:“受伤了。”
分明受伤的是他,她却觉天崩地裂一般。她伸出手,在伤口上碰了碰,又极快速的缩回,眸中水雾弥漫,却愣是不往下掉。
“无碍,养些时日便好了。”
“是安王?”苏澜冷声问道。
莫非白稍有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
那便是齐文锦了。苏澜咬碎一口银牙,“贱人,我断不会叫他好过!”
莫非白轻笑一声,将恼怒的郡主大人搂入怀中,“等收拾了他,阿澜便能嫁与我了。”
郡主大人哼了哼,转移话题!
目睹这一幕的齐文睿缩回身子,眼中满是释然,当真是……很般配呢。
莫非白既有能耐将他从齐文锦王府中救出,便知他断不是个简单的公子哥。正如皇后所说,这世间,只莫非白一人配得上她。
第110章 再次造反
因救齐文睿,心上人竟叫齐文锦伤了肩膀,郡主大人彻底暴走。(.无弹窗广告)
“本郡主等不了了!”东宫内,郡主大人瞪圆双眼,拍案而起。
太子殿下淡淡嗯一声,等待确实叫人心焦。
“若不是为救你那贸然行动的好弟弟,大哥哥断不会伤了肩膀!”想起莫非白那明晃晃插、在肩上的弓箭,郡主大人只巴不得将齐文锦千刀万剐。
贱人!
“那便不等了。”太子殿下大笔一挥,明日早朝便该有人弹劾齐文锦非明帝生子了。
忍了许久,终是到了这一刻。
郡主大人冷哼一声,待到事成,她定要叫齐文锦也尝尝这切肤之痛。
次日,朝中三分之一朝臣竟弹劾三皇子并非明帝生子。
明帝大怒,随后竟发现徐贵妃已失踪。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明帝召三皇子进宫对峙,三皇子以抱病为由,在皇子府中闭门不出。京城中一时人人自危。
当日夜,安王与三皇子率将杀入宫门,将军府被围。
苏澜仰卧床榻上,只觉心中大石落地。总归是将这些烦心事解决了,带兵打仗与她无关,只等明日清晨,自见分晓。
“郡主,二公子不见了!”管家急匆匆窜进,额头冷汗冒出。
外头兵荒马乱,虽说莫公子早安排了人在外头抵挡乱兵,却到底还是不安全。
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苏澜一个激灵,心头忽忽直跳,苏北早与太子进宫救驾去了,只苏溪傍晚时分竟还在府中。
心中预感不好,苏澜捂着乱跳的心脏,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该如何是好?”老管家急得团团转,“老奴该拦住二公子的,将军虽回京了,却到底还不可靠……”
“爹爹回京了?”苏澜惊叫,双拳蓦地攥紧,“为何无人与我说,爹爹回京不回将军府,倒是去了何处?”
华韵!
苏澜想起被她遗忘脑后的小白花,她竟大意了,见她安分了几日便放松了警惕,大将军定是她被她叫回京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只她究竟有何能耐,竟叫大将军亦不得不听她使唤。
“青鱼,与我一同去寻二哥。”
苏澜头一回见着这般惨烈的画面,遍地断肢残腿,鲜红的血液溅到将军府门上,冲天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苏澜捂着口鼻,身上披着不起眼的袍子,前头尚有人在厮杀,贸然出去,定会是羊入虎口。事态已不是她能掌控,她断不能再给太子添麻烦。
“郡主,进去!”厮杀的人群中正有暗五,见到苏澜,慌忙一路退至门前,“外头危险,郡主莫要给公子添麻烦。”
是了,莫非白不在身旁,便是青鱼再有能耐,她总不能安全。
“情况如何?”苏澜低声问道。
暗五眼神忽的变得苍凉,兵荒马乱,安有完卵?若非安王与三皇子野心勃勃,这些无辜之人断不会丧命。
“将军府的乱兵已基本清了,只外头……”他顿了顿,竟不知从何说起了。
说不得昨日一同说笑的兄弟,过了今夜,便再与无法再与他温酒望天了。
暗五忽然想起昨日,阁中一个年轻的兄弟道,若是能活过今夜,他便定要回故乡问问他爹娘,当初为何将他抛弃。
千机阁与皇阁中人,多为无家可归的流浪子。若非莫非白将他们招为下属,他们早死于街头。
苏澜亦沉默片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我二哥不见了。”
暗五心中倒抽一口冷气,“可知去了何处?”
“华韵。”苏澜冷声道,“我断不会放过她!”
暗五应下,将苏澜推回府内,带着众人在京中找了一、夜,却不曾见到苏溪。
暗五最终未能找到苏溪,华韵亦不见了踪影。安王再次兵败,太子殿下将其射杀,三皇子齐文锦囚于天牢,只等他日空出手来,再好好收拾一番。
太子殿下按苏澜设计一般,伺机拉拢人心,皇后背后出力,明帝已立诏书退位太子。
前朝其乐融融,将军府却一片阴霾。苏北带领众将将京城翻了个底儿朝天,却始终不见其踪影。
“郡主,可要回去休息片刻,您已在这儿等了两日了。”苏澜在将军府门前呆坐了两日,莫非白在宫中不得脱身,紫沁看着心疼,不得不出声劝道。
苏澜抱着双腿,呆愣愣的看着紫沁,双眼迷离,水雾弥漫。
两日不见,苏溪定是凶多吉少。元鸠还等着过些时候便成婚,却尽叫她毁了一切。
“紫沁,二哥是不是……再回不来了?”若她不曾得意自得,时刻注意着华韵的动静,苏溪便不至于那日出了府。
便也不会再回不来了。
“我筹划了四年,本以为今日能换将军府安生,却一时失意,叫二哥遭了难。”只这般,她活着竟还有什么意思呢?
便是连亲人都守不住,她到底是无能了。四年来一幕幕不堪在眼前闪过,被人欺凌的隐忍,明帝看似纵容实则利用的背叛,徐贵妃从未停歇的算计……
她以为自己终能摆脱这一切,却到底是……不行啊。
她费尽力气挣脱蚕蛹,却不知外头并非如梦中那般美好无忧。苏溪啊,她二哥最是纵容她,总爱替她攒嫁妆的那公子,再过不久便能娶亲的阿久的心上人,却再回不来了。
“父亲为何要回京,我为何不趁早杀了华韵那贱人!”
都怨她……
“郡主。”紫沁哽咽一声,“郡主莫要难过,说不得再过几日,二公子便回府了。”
苏澜目视前方,空荡荡的街道,血迹早便清理干净,分明是炎夏,却叫人心生寂寥。
“该如何是好呢?”她望着紫沁,眼泪落下,“二哥若是再回不来,该如何是好呢?”
她占用了原主的身躯,却未能替她守护亲人,她自以为聪慧万般算计,却最终漏算一步,叫苏溪遭殃。
空旷的街道上,马蹄声传来。苏澜抬起头,清冷青年跃马而下,行至她身前,半跪下身。
“大哥哥,二哥没了。”
她守了整整两日,不眠不休,此时双眼竟已红肿。眼底黑青色憔悴不堪,面上血色全无,衣裙上沾满血迹,却不及清理。
发髻完好,只上头的珠钗正被攥在手中,莫非白掰开她双手,布满伤痕的掌心仍不断有血渗出。
“不怕,我已差人去寻他。”他轻声道,从怀中掏出小瓶药膏,小心翼翼的抹在少女布满伤痕的掌心上,“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苏溪出门寻大将军,华韵便是再有能耐,断不会当着大将军的面儿对苏溪下手。况苏溪虽文弱,却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凭他的身手,欲自保并非难事。
“我只恨自己为何不早日杀了华韵,倒叫她祸害了将军府!”她怨自己,却也怨大将军,她早便说过,养虎为患,自己竟当真听从了大将军的话,放过那早便不怀好意的华韵。
若非她与大将军赌气,苏溪便不会……
第111章 苏溪重伤
“会没事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见她瞪大双眼,莫非白一咬牙,只在她身上轻点,“睡一会儿,再醒来便没事了。”
困意袭来,苏澜闭上双眼。
醒来便好了?应是如此,莫非白从不骗她。只盼醒来后,苏溪还在府中,见着她便笑得开怀的模样。
若是早知晓会有几日,她断不会再心慈手软。只等她再见着华韵,定要将她那张迷惑人的面皮剥下,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子登基,安阳郡主从龙有功,特封为公主,仍号“安阳”。将军府三公子才思敏捷,颇有大将之风,接手皇宫禁卫。
三日后,苏溪回来了。
苏溪是被大将军亲自送回的,苏澜奔至西院,苏溪已换上干净的衣裳,脸色惨白,不带一丝血色。他气若游离,仿佛便要不久于人世一般。
“爹爹呢?”苏澜抓住苏北双手,声音压抑,唯恐惊醒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溪,“爹爹为何不在?”
不是说正是大将军亲自送回吗?为何竟不见人影儿了?
她心中有许多疑问,却不得不强压下,抓着苏北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二哥没事,对不对?”
传话的下人并未与她细说,只看苏溪脸色便知不妙。
“二哥……今后再也站不起来了。”苏北扯扯嘴角,臂上青筋暴起,“父亲说,能留他一命,已是手下留情。”
他的父亲,往日最是慈爱的大将军,竟亲手废了他二哥的双腿。
苏澜瞪圆双眼,“你……说什么?”
她素来聪慧,根本无需费劲,便已想得通透。(.)她在府中惶惶不安,寻了整整五日的兄长,竟是叫她父亲藏了起来。如今送回府中的,却是叫他亲手废了双腿的亲儿子。
“我杀了他!”虎毒不食子,他竟为华韵对亲儿子出手!
苏澜抽出苏北腰间长剑,已是魔怔,“他愧对我娘,愧对我这些年算计!华韵是个什么东西,若叫我再遇见,定将她剁碎了喂狗!堂堂大将军竟是这般作为,我杀了他,只当是为民除害!”
好吵……似乎是妹妹的声音。她哭了?好久好久不曾见过妹妹落泪。他身为兄长,却叫妹妹承担一切,本想将父亲带回将军府,却叫华韵设计得险些没命。
那夜父亲竟说,华韵是他娘亲。多可笑呢,他娘亲早叫自私自利的皇帝与深明大义的父亲害死了,那分明是诡计多端的华韵。他本欲杀她,却被自己生父掌风震得连连后退。
似乎太子殿下已将叛乱镇压下去,妹妹为何要哭?她隐忍了四年,终是得偿所愿,应欣喜才对。再过不久,她便该风风光光的嫁入丞相府。再往后,他便能将大包子迎进门来了。
可惜如今他双腿再无法站立,怕是不能踢轿门了,也不知阿久还愿不愿嫁与他。
大好日子,可都在后头呢,妹妹哭什么?
“二哥都叫他毁了,我自问最谙权谋算计,却护不了亲人周全,日防夜防,偏生下手的,竟还是我父亲!”她还等着二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当她的依仗呢。
“他是父亲,你若是当真动了手,便是弑父。”苏北将长剑夺下,偏生因着一个华韵,闹得家宅不宁。
一头是最是尊敬的父亲,一头是最是疼爱的妹妹,左右为难,如何取舍?
“小四……”苏溪费力张嘴,“莫要冲动。”二哥无碍的。
不过是再不能站立罢了,不过是从此再无法实现抱负罢了,不过是……叫亲生父亲伤着了。
他竟都不怕,只妹妹好好儿的,不过是双腿罢了。
“二哥。”少女捂着脸,眼泪不断从指缝间落下,她咬咬牙,忍住悲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温柔,“二哥,我断不会放过害你之人,我断要叫他们血债血偿!”
她双目通红,戾气压得一旁的苏北透不过气来,仿佛是来索命的冤魂一般。
是了,她本就是冤魂。苏澜哀哀地笑出声来,若非得苏溪苏北一路关怀,她早便投胎转世了。眼前的人,正是她曾心心念念的家人,前世她连奢望都不敢的家人,她绝不能叫他们受了一丝委屈。
不过是父亲罢了,亲舅舅都叫她算计了,再多一人又何妨。他不仁,她便不义,谁也怨不得谁心狠。
“小四。”床榻上的人气若游丝,却仍固执的将她衣摆攥在手心,“别去。”
那是父亲,便是他如今对他出手,亦不过是一时魔怔,总有一日会清醒过来。为人子女,怎能弑父杀亲?若传了出去,岂不叫人诟病?
苏澜将衣摆割断,嘴角勾笑,竟有些诡异,“二哥,我不伤他。”
不伤他,却要叫他此生都不得安寝。他既为了华韵废了苏溪双腿,她便废了华韵,将手脚通通折断,将脸皮剥下,千刀万剐,剜下的肉煮熟了喂狗,叫她不得好死。
“二哥,我不伤他一丝一毫。”苏澜再次保证。
比死更可怕的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良心煎熬。
“三哥,你若是不放心,只管一同来便是。”她说到做到,亦不怕苏北在一旁。
大将军静坐院中,身前竖着一把染血的大刀,斑驳血迹已然干涸,留下乌黑印记。他双目紧闭,面上尽是平和淡然,似超脱生死一般。
“爹爹回京,倒是新鲜事儿,竟连将军府都不回。”苏澜拎着裙摆,目光漠然,似是看陌生人一般。
苏华天睁开眼,嗓音沙哑:“是小四啊。”
话毕竟又闭上双眼,却是不打算开口了。
“您这话儿可当真是好笑,自然是本宫。”她如今已是安阳公主,虽未正式受封,圣旨却是下了,君臣有别,却不知竟用在了父女间。
苏华天无动于衷。苏澜气结,揪着裙摆的双手染上血迹,“您为何要对二哥出手?”
她不愿再他虚与委蛇,这副模样,哪有半分当时的意气风发?
“他伤了长华。”苏华天声音平淡,眼中却冷光四射,“如此弑母之徒,留他一命已是开恩。”
“我娘早死了!”苏澜大笑出声,“您瞎了眼了才会当那华韵是我娘,我娘在天有灵,断不会放过你!”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将军忽然回京,想来是华韵书信前往边关,冒充死去的长华公主。借尸还魂,又长得相像,大将军对长华公主一往情深,自然也乐得自欺欺人。
随后华韵只需趁机激怒苏溪,大将军定会为她出头。毕竟她是“长华公主”,比起儿子来,自然是这失而复得的妻子更为重要。
况华韵在旁煽风点火,苏溪只废了双腿,确是万幸了。
“你既为华韵伤了二哥,本宫自不会就此罢休。如今你伤二哥一分,我便伤华韵十分。二哥再无法站立,我便要华韵也尝尝比这更痛十倍百倍的痛。”苏澜俯下身子,声音柔媚多娇。
苏北抱手而立,只苏澜不对大将军出手,他也只当看不见。况华韵本就该死,他愿原谅大将军,却容不得华韵在此作祟。
第112章 惩治华韵
“她是你娘亲。.”苏华天皱眉不满。
“她便是我娘,我亦要叫她付出代价。”苏澜拢拢耳侧碎发,转身对着青鱼道,“可将人带来了?”
大将军既已回府,要找到华韵也并非难事。
“听闻你要处置了这女人?”新帝与莫非白大步跨进院中,身后侍卫手中揪着的正是一脸惊慌的华韵。
“将军,将军救救长华。”华韵楚楚可怜的叫唤,只大将军在,这些人便是再不满,亦不能将她如何。
亏得安王早有安排,叫她冒充长华公主,方收服了这软硬不吃的大将军。早知如此,她何止于费尽心思,还叫苏澜踩到头上。
风水轮流转,当日对她出言不逊的,她只一个个收拾了。苏溪仅仅是开头,往后将军府便是她华韵的天下。
“皇上,此乃臣的家事,皇上还是莫要插手为妙。”大将军站起身来,企图将华韵救下。
不等他走动,莫非白一个闪身,随手点了他身上的穴道,“将军还是静静看着就好。”
他既愿意这般自欺欺人,他便看看他能装到几时。亲手将爱子打伤,迟早会后悔莫迟。
“华姑娘。”苏澜仰起下巴,缓步踱到华韵跟前,语气高傲,“本宫瞧着,你倒是愈发能耐了,竟连朝廷重臣都敢玩弄鼓掌,眼下可没安王给你庇护,你猜本宫会对你如何?”
她挑起华韵的下巴,笑意盈盈,“我二哥可是叫你算计得成了废人,这可如何是好?本宫心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华姑娘大恩大德,本宫当如何回报?瞧瞧这细皮嫩肉的,本宫见着竟都心生怜意了。”
华韵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哽咽道:“小四,小四我是娘亲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小四,放开你娘亲!”苏华天喝道。
“娘亲?”苏澜冷笑一声,“娘亲从不曾唤我‘小四’,爹爹这是老糊涂了不成?”
她将华韵甩至大将军跟前,“睁大您的双眼瞧清楚了,这女子到底是不是我娘亲?我娘宅心仁厚,最是风华绝代,眼前这贱人是何人,你竟当真瞎了不成?我娘早死了,如今她的儿子亦险些叫你害死!”
“说什么情深意切,你却是懦夫一个,我娘绝不会原谅你!”
她懒得与他废话,只差人将华韵押在一旁,“给本宫打,直到她承认自己是冒充的为止!娘亲的名号,决不是这贱人能配得上的。”
身后传来华韵痛苦的呻、吟,苏澜却似听不到一般,反倒笑得愈发欢快了。
“太子哥哥心愿已了,倒是喜事一件了。”她笑嘻嘻的看着齐文哲,道,“可我今后该称呼你为‘皇上’还是‘表兄’呢?”
称呼确实是个大问题。齐文哲敲敲她的脑门,眼中笑意溢出,“你这皮猴子,还顾起礼节了不成?”
若非身后还跟着一众侍卫,她非能闹翻了天不可。
“阿澜。”莫非白双眼漆黑,定定的看着她,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
他还在呢,竟与新帝打情骂俏了。
“哟,这是谁家的小郎君,不如跟了本宫,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苏澜回头,对着莫非白娇笑出声。
若不是华韵的喊叫声,定是很美好的画面。
“对了。”苏澜回头对着华韵道,“听闻人脸是能剥下来的,华姑娘这张脸本宫欢喜得紧,华姑娘素来大方,定然会答应本宫这一小小要求的,对吗?”
少女天真无邪的转身,苏华天眼中挣扎,他的女儿,何时竟养成了这般暴戾嗜血的性子。
“爹爹这是……”苏澜掩嘴咯咯笑道,“爹爹亦是喜欢的吧?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放在娘亲画像旁,娘亲定然会欢喜的。”
她笑意盎然,丝毫不见悲伤,身旁的众人却徒然感觉凄凉。
最亲近之人背叛,却不得不咬牙受着,她定然难过到了极点。
“别笑了。”莫非白将她双眼捂住,“你想剥她的脸,只管剥便是,你想将她剁碎了喂狗,我定在一旁替你递刀。”
“谁会脏了自己的手呀?”公主殿下往后一靠,“本宫如今可是娇贵的公主殿下,有的是人替本宫动手。”
与心上人柔情蜜意,却不忘对华韵出言恐吓,“华姑娘这细皮嫩肉的,本宫瞧着,倒是有些用处了。将这肉剜下来,煮上个一天一、夜,待到肉香四溢时再叫华姑娘看着自己的肉被狗一口一口吞入腹中,定是不错的体验。”
“华姑娘是个好的,本宫断不会伤了你性命,只每日用上好的参汤吊着一口气,叫你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
她凑到华韵跟前,看着那肿如猪头的脸,轻声道:“你若是再不交代,本宫可不止叫你挨巴掌了。”
华韵瑟瑟发抖,却紧咬牙关。再等一会儿,大将军便会开口救她。便是皇上在场又如何,将军府的家事,皇上断不能不顾颜面。
事实上,皇上还真是能不顾颜面。公主殿下与他情如兄妹,妹妹有难,兄长怎能坐视不理。
“不说吗?”公主殿下双眼一眯,笑道,“既不愿开口,便动手吧。”
她退后一步,自有侍卫上前,手中拿着锋利的匕首。
“将双眼剜下来,本宫倒要瞧瞧,这双眼有何不同,竟迷得大将军神魂颠倒了。”
侍卫步步逼近,华韵挣扎后退,却被死死按住。匕首寒气逼人,华韵抬眼望向大将军,眼中尽是乞求。
将军,救我。
苏华天身躯一震,当年长华便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却咬牙将脸侧开。女子凄厉的喊叫声犹在耳边――救我,夫君救我。
“小四,住手,那是你娘亲啊!”他怒目而视,苏澜却只作不见。
娘亲?那是原主的娘亲,她只有哥哥。何况这女人,不过是个替身把罢了。
“啊!”
染血的眼珠子咕噜噜落到地上,如一颗小球一般滚到沙中,沾满尘垢。
“真是可惜了。”公主殿下在心上人怀中叹息不止,“该是多好的一双明眸呢,若你与本宫交待了,本宫断不会剜你眼珠。”
只叫你更痛苦几分才是,“安王已死,你又何苦替他保守秘密。交待了,你便还是将军府的恩人。”
叫苏溪没了双腿的恩人。
她越是风轻云淡,华韵却越发恐惧。
“我说,我说!”
苏澜微微勾唇,再硬的骨头,总敌不过这般疼痛。她红唇轻启,笑道:“早说了多好。”
“我不是长华公主,是安王叫我冒充长华公主冤魂转世,以此除去将军府三位公子。”华韵捂着双眼,鲜血落地。
苏华天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华韵。
“既如此,你该去死了。”她早说了,不会放过这害了苏溪的女人。
“你说了会放过我!”华韵尖叫。
“本宫何时说了?本宫只说不会剜你眼珠罢了。”她嬉皮笑脸的看着华韵,轻飘飘道,“世上多得是比剜眼珠子更痛苦的事。只在你身上划七七四十九刀,在烈日下晒到死为止。便当是向我娘赔罪了。”
第113章 颠沛流离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华韵声音凄厉,“苏澜,我诅咒你此生爱而不得,叫人背叛,孤独终老!”
不过孤独终老,她前世年方十八便死了,比起前世来,能活到老已是万幸。(.无弹窗广告)况爱而不得的断不会是她,苏澜握紧莫非白双手,她的爱人正在身旁,很快他们便会成婚。
鲜血留了一地,华韵尖叫不已,众人只冷眼看着,不置一词。死有余辜,安王余孽,即便是苏澜放过她,齐文哲亦会杀了她。
养虎为患,今日的将军府与明帝不正是如此。一时心慈手软,倒害了自己,得不偿失。
二哥,可惜你尚在病床,不能亲眼见着这白花染血的模样,当真是,美极了。
“放手!”眼见华韵已渐渐没了气息,大将军震开穴道,将大刀拿起,直指苏澜,怒道,“你这丧门星,当初若不是你,长华便不会死,如今你竟又企图弑母,我苏家没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脑中迷糊糊的,一会是长华在喊“救我”,一会是华韵哭道“我是冒充的”,这感觉叫他惶恐。
“将军……”华韵凄凄的笑,“将军……”
——夫君……夫君,长华很痛……
“你给我滚,滚出我苏家!”大刀划过眼前,莫非白抱着苏澜后退一步,怀中的小人儿颤抖着身子,双眼空洞。
瞧,她悉心谋划了四年,却得了“狼心狗肺”一词。
她一心为苏家,到头来却反倒成了罪人。苏澜从未这般冷静过,她抬起头,笑意不减,“您再说一遍?”
“滚。”
苏澜哦一声,道:“既如此,本宫便不多留了,这些年叨扰将军了。”
她客客气气的与他道别,一袭红衣衬得她面若娇花,眼中满是笑意,她竟一点儿都不难过。(.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不是自己的,便是争破了头亦不可能属于自己。她有幸得这些年寵爱,是该知足了。只双眼有些酸涩,许是风大了。
便像除夕那日,虽冷得彻骨,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此后,便无需这般辛苦了,再也无忧了。
大仇已报,苏北已无需畏惧明帝,从此前程似锦。她二哥虽伤了双腿,阿久却不会嫌弃他。只攒了四年的嫁妆再无人来取了,他一觉醒来若是发觉妹妹不见了,该多难过呢?
但有阿久,便不会一蹶不振。
太子哥哥与孙元瑶已修成正果,登上皇位后,姐姐只母仪天下,尊贵非凡,但愿不会忘了她这不省心的妹妹。
“您只保重身体才是,我娘断不会想见你。”她不忘膈应,一转身,竟再也不回头。
该断则断,别人不要她了,她亦无需死皮赖脸呆在这儿。天大地大,总有一处能容得下她。
前世那般不堪的日子竟都熬过来了,不过少了锦衣玉食,少了有人关怀罢了。大好江山,风景秀丽,纵使漂泊无依,亦是乐事一件。
冰冷的双手被握掌心,莫非白双眼漆黑如墨,深情满满,“去丞相府避避风头,大将军约是叫华韵下毒了。”
苏澜笑着应允,正巧,她正无处可去。
……
秋日已至,落叶满地。摇摇欲坠的茶棚里,一布衣女子手执长剑,木簪束发,目若星辰。
“听说将军府的安阳公主不见了。”一旁的大汉挤眉弄眼,他正从京城方向赶回,消息很是灵通,“皇上差人翻遍了整个京城,竟不见人影了。”
“真不知京中的贵人们脑中想的都是什么,要我说,只在京中安安分分呆着,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出来受苦呢?”平民百姓盼都盼不来的事儿,这些贵人竟毫不在意一般。
布衣女子勾唇一笑,插话道:“许是傻了。”
她声音软糯,又带一丝清冷,大汉抬眼望去,正见她面上乌黑,风尘仆仆,偏一双凤眸叫人迷恋。
“姑娘这话莫要再说了。”大汉粗身粗气道,布衣女子眉梢一挑,又听他小声嘟囔,“若是叫旁人听了去,可如何是好。”
便是旁人听了去又如何,女子轻笑一声,“多谢大哥提醒。”
大汉臊红了脸,呐呐道:“姑娘客气了。”
路边偶遇的路人尚对她心存善意,偏生那些人不知珍惜了。
——小四,父亲不能见你,委屈你了。这儿有些银两,你只放心在丞相府呆着,等父亲醒来,你便能回府了。
——三哥,可我去哪儿呀?总呆在丞相府岂不叫人笑话?
——那你去寻阿久,侯府只阿久一人,她见了你定会欣喜。妹妹,算三哥求你了,莫大哥说父亲叫人下了毒,等解开了,父亲定会亲自来接你的。
若是他永不清醒呢,你是不是也不要我这妹妹了?
——好啊,我便等着三哥来接我。
她是大齐尊贵的公主殿下,却无处安身。丞相府固然是好,只她是将军府的姑娘呢,被赶出门的姑娘,如何还能赖在旁人家里?
“姑娘,馒头要趁热吃。”见她半日不动,大汉出声提醒道。
苏澜扯扯嘴角,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素来锦衣玉食,如今竟是吃起白面馒头来了。
几文钱一个的大馒头,便是往日一块糕点亦能吃上半月馒头了。离京许久,她却独想念莫非白给她带的各色糕点蜜饯。
唔,还有莫非白。
“大哥可是要去江南?”苏澜嘴里塞着馒头,含糊不清的问道。
大汉脸一红,干咳两声,点点头。
“我也是去江南,听闻江南风水养人,那儿的姑娘可漂亮了。等到了江南,我便寻一门活计,若是不想走了,也能养活自己。”苏澜笑道,双眼晶亮,“不知我能否与大哥同路而行?”
她不知江南在何方,只一路询问,方走到此处来。身上的饰物早当了银钱,也算是笔不小的财产。
堂堂公主殿下,却落魄至此。
“姑娘若是不嫌弃,自然是可以的。”大汉挠挠头,乐呵呵道,“我叫春生,姑娘如何称呼?”
平民百姓,不讲究男女大防,只相谈甚欢,便能结交。
“春生哥叫我小四便是。”公主殿下的大名,她自是不敢与旁人说,“我排行老四。”
“小四是习武之人?”看了看一旁的长剑,春生憨憨的问道。
苏澜下意识的将长剑握紧,她那三脚猫功夫,早忘得一干二净了。这长剑正是当日离京时从莫非白房中盗出,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学了些防身的功夫。”她半真半假的说道,“毕竟出门在外,姑娘家总不大安全。”若是遭遇不测,还能及时拔剑自刎来着。
春生灌一口茶水,“也是。”
出门在外,吃穿用度自是比不上京城。苏澜匆匆忙忙塞了个馒头,随春生一路向南而去。
与此同时,京城中的莫非白显然很是焦躁。
“阁主,公主殿下正往江南而去。”越霖一身红袍,似笑非笑,“江南才子多英俊,公主素来是个看脸的,说不得又看上了旁的美人儿,便该悔婚了。”
见莫非白脸色一变,他只笑笑,继续煽风点火,“说到底竟还算不上悔婚了,阁主欲迎娶的是将军府的姑娘,公主与将军府似是没了关联,应是天家的姑娘。”
第114章 众人同行
安阳公主叫将军府那几人赶了出门,又趁阁主不备出了京城,有一段时间竟杳无音讯了。(.好看的小说
莫非白几乎要提刀进将军府杀了那昏了头的大将军,幸而丞相夫人出言阻止。只这隔阂,到底是存在了的。
“不知大将军清醒后会不会毁得肠子都青了,听闻太上皇对公主殿下甚是想念,正每日念叨着呢。”越霖桃花眼微眯,嗤笑一声。
“越霖。”莫非白忽然出声,越霖身躯一抖,条件反射的往旁边躲去。
“阁主我错了。”
“本座欲下江南。”他终是不放心,虽早已派人暗中跟随,却总莫名担忧。
他的阿澜若是吃不到好吃的糕点,若是风吹雨晒奔波劳累,定会想念他。眼看冬季将临,他怎能叫她一人漂泊无依?
“阁主不气了?”公主殿下不告而别,莫非白可是气了好几日。
莫非白抿紧薄唇,在公主殿下跟前,所有的脾气竟都不算事儿了。
……
因着同行,苏澜将自己的马匹贡献出来。春生与旁的几个大汉一同走南闯北,正是做些养家糊口的买卖。此时身后的己大车货物,运到江南一带能挣不少钱。
队中只苏澜一个姑娘,她坐在货物上头,歪着头与下头的人说着话。
“春生哥,京城还有什么新鲜事儿?”她已离京许久,对京中形势正一无所知。
不知她大哥哥是否差人来寻她了。
春生低头沉思片刻,他探听得到的消息,只在茶馆中广为流传的,若说隐秘些的事儿,他自是不知晓的。
“先前太子妃娘娘几日前封了后,再过不久大齐的小皇子便该出生哩。”皇室中事,也算不得秘密。[]
苏澜笑眯了眼,她便知晓太子殿下是个有情有义的。
“不过听闻将军府的二公子不知因何伤了双腿,眼下正寻名医医治,倒不知能不能好了。”
苏澜一顿,“将军府有钱有势,便是好不了了,亦无大碍。”
同行的汉子朗笑一声,“是这个理儿,贵人家的公子到底不如我们这些需养家糊口的,若是废了双腿,这辈子也该完了。”
他并无恶意,不过随口一提,苏澜却蓦地攥紧衣摆。穷苦人家需养家糊口,富贵人家亦是有抱负的,虽殊途,却同归。
到底都不是无所谓的。
“四姑娘为何南下江南,家中可还有人?”一个较之黝黑的汉子出声道。
苏澜想了想,似乎记得他叫“阿财”,说是家里穷怕了,方取了这么个俗气的名儿。
“兄弟们没别的意思。”苏澜久久不答,春生笑着解围,“不过男的见着美貌的姑娘竟只身出门罢了。”
苏澜脸上虽抹得黑乎乎的,一双凤眸却潋滟多姿,想来不会差了去。
“家中还有三个哥哥。”苏澜笑意盈盈,想了想,又道,“还算是有些钱财,只到底不好总赖在家里。”
姑娘家哪个不是赖在家里?这话说的倒很有些意思了,只在场的都是极有眼色的,只她有难言之隐,也只说苏澜命苦罢了。
娇滴滴的姑娘家叫家人赶出门来,怨不得不愿再在北边待下去。
“到了江南也好。”阿财摸摸马匹的脑袋,似是缅怀,“江南可比北边好得多,软糯的糕点,到了夏季便开了满湖的荷花,下雨天还能听到雨声哩!”
苏澜但笑不语,在京中她有软糯的糕点,雨落屋檐,满池的荷花,在阿财眼中是为最好的,在她眼中竟不值一提。
江南,仅是莫非白呆过的地儿罢了。她知晓他定会寻着她,不如便在江南好了。她撑一把油纸伞,衣抉飘飘,身后是大片盛开的繁花。
虽然如今已快近冬季。
“江南烟雨,小桥流水,本……我定会喜欢的。”苏澜托着下巴,眼中光芒璀璨,“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便不信在别处竟还有人不稀罕我。”
“四姑娘这话我爱听。”姑娘家能有这般气度,实为难得,阿财忍不住出声附和,“四姑娘生得好,性子温和,倒是旁人有眼无珠了。”
苏澜掩嘴而笑,公主殿下几十年如一日的爱听些夸自己的话。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走了大段路。苏澜坐在高高堆起的货物上,往后而看,正见满地落叶枯黄。
“阿财哥,你们要到江南何处?”
“徐州。我家住徐州,四姑娘若是无处可去,正巧可来徐州看看,虽比不上京城繁华,却不失为一个好去处。”阿财面上露出温和笑意来,“我娘子可在家等着我挣大钱哩!”
苏澜噗嗤一声笑,打趣道:“阿财哥这是小别胜新婚了。”
一旁的春生看着她,一时迷了眼。多好的姑娘呢,出苦耐劳,与人为善,不要她的那家人定是瞎了眼了。
“我不懂姑娘这些道理,倒确是对我娘子想念得紧。”想起家中那温婉的人儿,阿财只觉整颗心竟都柔了,“咱们这些人,能娶上媳妇儿不容易,说不得哪天便在路上丢了性命,家里的媳妇儿孩子都得跟着遭殃。”
男子为一家的顶梁柱,若是顶梁柱没了,断不会容易过。
苏澜难得的有些伤感,自她穿越后,吃穿不愁,只每日算计人,竟觉难熬,却不知晓旁的平民百姓,便是衣食无忧竟都是奢望。
“但若是多跑几趟京城,便能挣足过冬的银两,也算是幸事一件。”一旁的汉子也开口道,“比起种地来,我倒宁愿多跑几趟。”
虽说赋税不高,却是看天吃饭,若是遇上饥荒,便是全家都得饿死了。
走南闯北的小商人,最是怕遇上山贼劫匪,众人一路上虽说笑,却不曾放松警惕,毕竟同行的还有个黄花大闺女,若是叫贼人玷污了,当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幸而春生早叫苏澜备下干粮。秋日烈日虽比不上夏日的燥热,只赶路久了也叫人有些吃不消。
“到前头的树林里歇息会儿,我记得有一条溪流在,正好叫马儿喝些水。”领头人春生沉声吩咐。
苏澜从货物上滑下,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也渴了。”
在茶棚喝的那几口茶,早便被日头晒干了,她喉咙竟都要冒烟了。
树荫底下凉风习习,苏澜从包裹中掏出大包馒头,呲牙咧嘴,道:“竟还热乎着,倒不知是叫我闷热还是日头晒的了。”
春生从腰间解下水囊,递到苏澜跟前,“喝吧,干净的。”
出门在外,苏澜自不会与他客气。况这些人可没京中那套规矩,只痛痛快快便是。她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长叹一声,“舒服!”
若叫京城中那些个娇贵的夫人小姐们知晓,从前她们畏惧不已的公主殿下竟也这般“不拘小节”了,定能惊得下巴都掉了。
“再走上几日,便能到徐州了。”春生看着前头吃草喝水的马匹,“小四若是再往前走,便该自己一人了。”
一个姑娘,到底叫人不大放心,纵使萍水相逢,却也算有些情谊。
第115章 前往徐州
真是些好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苏澜低头笑,揪着粗布麻衣有些怅然,手上长了茧,虎口处因每日拎着长剑有些生疼。
她离京时替她担忧的能有几人?她掰着手指数着,莫非白是一人,大包子阿久是一人,宫中待产的孙元瑶以及新帝齐文哲,如今正卧在床榻上的二哥苏溪,若是算上三个丫鬟,丞相府中的主子下人,竟也算不少人了。
瞧,她虽已离京,却并不孤单。
她有什么好难过,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罢了。
“不走了,便在徐州安家,等到腻味了再说。”她有银两,若是亮出腰牌也算有权势。
春生双眼一亮,“如此甚好。”
“说起来我也春生哥也算相识一场了。”苏澜擦擦额头细汗,嫌弃一声,继续道,“想必春生哥亦该看出,我与一般人家的姑娘不大相同,若是春生哥往后遇到了麻烦,我还在徐州,只管来寻我便是。”
本是陌路人,他却能真心相待,实为难得。苏澜素来知恩图报,况在春生等人眼中最大的麻烦不过官家罢了,她是大齐的公主,只举手之劳。
“这怎能行?”阿财凑过来,眉头不赞同的皱紧,“四姑娘莫要小看了我们兄弟几人,若是旁人见着四姑娘一人,断也会相送,总不过顺路罢了。”
“倒是我客气了。”苏澜抿嘴笑,正眼尖见着一旁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包裹,她站起身来,“这是?”
淡淡的香味传来,她小心的将包裹翻开,层层油纸下,精致糕点晶莹剔透。
“是糕点!可真精致。”阿财憨憨一笑,搓搓双手,“何人买的糕点,叫人眼馋得紧。(.好看的小说”
可不眼馋么,他见都没见过这般精细的糕点,比徐州最大的酒楼里的糕点都要好看。他便是再攒上半年的银子,说不得也买不上一块。
“方才还不曾见着。”众人面面相觑,自是好奇。
春生皱眉沉思,凭空出现了个包裹,竟也无人知晓。正抬头,却见苏澜已捻起一块嫩红桃花状的糕点放入口中。
“小四!”春生忙出声叫道,“怕是有心人……”
“嗯?”苏澜嚼着糕点,笑嘻嘻的将手中的包裹举起,“尝尝?”
这味道,是京城华香居。
“我在京中时,最爱的便是这家的糕点,可香可糯了。早春的桃花最是香气扑鼻,摘下好生保存了,碾成汁做成桃花糕,整大齐也只一家。”她再捻起一块金丝酥卷,在众人跟前晃了晃。
“咕咚。”阿财愣愣的看着苏澜手中的金丝酥卷,挠挠脑门,“四姑娘真是贵人家的小姐。”
华香居他是知晓的,只从外头经过时往里看过几眼,满室的富丽堂皇,精致的糕点摆在店中,总叫人眼馋得紧。
只这包裹凭空出现,他竟还是有些害怕。若是有些人放了些要紧的玩意儿,他可再见不着他媳妇了。
“阿财哥不必担忧。”她正怀念京中精致可口的糕点,便有人送上门来,不用想也知晓她行踪暴露了。
“春生哥。”苏澜捻起糕点,送到春生嘴边,“若是信得过我,春生哥可尝尝这桃花糕,保管没毒。”
莫非白敢对公主殿下下毒,除非他再不愿娶媳妇儿了。
单是丞相夫人便能将他剁碎了。
她目光坦荡,春生鬼使神差的张开嘴,一口将桃花糕吞下。
苏澜咧嘴一笑,“便是有毒又如何呢,还有我与春生哥一同死,也不算辱没英雄了。”
明处其乐融融,暗处的人却气得牙痒痒。
公主殿下竟背着公子勾搭旁的男子!
那男子竟还比公子丑,那黑不拉几的土帽儿,哪点比得上他家英明神武,风华绝代的公子!
公主殿下定是瞎了眼了。
暗中有人跟随,公主殿下只觉底气甚足。离京后她为保周全,将白嫩嫩的小脸抹得像花猫,丑得不忍直视。如今总算有了倚仗,便是她风华绝代容色倾城亦有人暗中保护,自不必再担忧。
她将脸上污垢洗干净,露出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水光潋滟的凤眸,笔挺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水中倒映着的姑娘,正是往日风光无限的安阳公主。
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小心的将脸遮住。公主殿下的美貌,断不能叫旁人瞧了去,若是遇上熟人,岂不笑话?
“春生哥,走吧。”少女声音脆生生的,光洁的额头下凤眸含笑。
自那包裹出现后,她正似松了一口气一般,竟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原先虽也笑语嫣然,却总觉不大真切。
想来是眸中不曾真正有过欢喜吧。春生心中暗道。
“方才那包裹,可是四姑娘相识之人送来的?”吃人嘴短,何况是那般难得一见的珍品。阿财心中有些惋惜,若是能带到徐州,叫他媳妇儿也尝尝滋味,该是多好。
他心中藏不住事,却又不好开口再问。公主殿下何其聪慧,只笑道:“阿财哥若是喜欢,他日我那故人来了,定叫他送你几大马车的糕点,叫嫂子也尝尝鲜。”
阿财一惊,忙摆手笑道:“这可使不得,怎能再占四姑娘便宜呢?”
方才被他吞入腹中的,少说也有好几十两银子了。
“如何使不得?诸位兄弟对我多有照料,不过是些糕点罢了。”在他们眼中多么精贵的东西,与莫非白而言不值一提,“若是哥哥们当我是妹妹,便无需推辞了。我如今也只孤苦无依,诸位哥哥可是瞧不起我?”
非得出言威胁才行,这些人倒也真是怪哉。
“既如此,我可收下这大礼了。”阿财本就对那糕点有意,又见苏澜一脸坚决,心知她是有心报答。
真是个可心的姑娘,竟越看越喜欢了。阿财悄悄将目光移向春生,又暗自摇头,原先苏澜不曾将脸上的污垢洗净,他还觉春生与她很是般配,如今再一看,却是知晓春生配不上人家姑娘了。
倒是不知哪家的姑娘,竟叫人这般欢喜了。他看人很有些眼力,知晓眼前这小姑娘怕是身世不凡,说不定得是他这辈子见着的最尊贵的贵人了。
直到许久后,阿财方知晓何为一语成箴。
“小四那故人,想来也是身份非凡的大人物。”春生摸摸鼻子,有些失落。
“不过家中有些银两罢了,算不得有身份。”连四品小官都守不住,“说起来也算是与春生哥一般,都是生意人。”
“是心上人?”凑热闹的不嫌事儿大,一旁的汉子双眼晶亮,显然很是好奇。
“本该在不久完婚,只如今……”她凄凄一笑,眼中满是寂寥,“怕是有些难了。”单说她不能从将军府出门,便已不能成婚。
倒是能从皇宫出门,只到底是笑话了。将军府的姑娘,如何能从别处嫁人?岂不告知众人,她如今已被驱逐出门?
“我爹很疼我。”她忽然说道,“我爹是个很好的人,旁人都说他是大英雄,只我舅舅不大喜欢他。”
第116章 山贼来了
一旦开了口,竟有些心酸。[]她低头看着春生,见他正认真的听着,又觉有了动力一般,絮絮叨叨的往下说,“我娘早死,我爹恨不得将我捧在手心寵着,见不得我受一丝委屈。”
只最后竟没想到,最大的委屈正是他不愿再认她。
“可我爹如今将我赶出门了,他往日那般疼我,竟不要我了。”她抽抽鼻子,可怜兮兮的,“我去哪儿呀?”
到底是小姑娘,说着便噗噗的直落泪。
“我去哪儿呢?天大地大,我竟无处可去了,本该美好的生活,竟一日之间化为泡影了。”
“说不得是有难言之隐,天下父母,没有不疼孩子的。”阿财接话道,他家中有一大胖儿子,他也巴不得将他捧在手心寵着。
“说不得哪****便来寻你了。”
只到底不如从前了。苏澜低下头,抱着长剑噘着嘴,“他得认错,不然,我断不会原谅他。”
是个率真的姑娘。
暗处的人心中郁结,公主殿下平日最是机灵不过,如今竟眼巴巴的与旁人透露身份,若是这些人哪日巴上门来,可真有的受的。
又过了两日,苏澜隐隐察觉,暗处的人似乎换了,仍旧每日有糕点吃食凭空出现,众人见惯不怪,倒是对苏澜更是关怀了几分。
“再过两日便能回到徐州,小四若是不嫌弃,倒是能来尝尝你嫂子的手艺,那可真是一绝。”相处了几日,众人对苏澜更为熟悉,也没了起初的生疏客气。
阿财最是健谈,每每说起家中的媳妇儿孩子双眼都能发出光亮来,似是自己娶着了世间最好的女子一般。
春生虽较年幼,却最是稳重,一路上有他在,便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
另外三人,壮实的正唤作“大壮”,剩下的二人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一胖一瘦,胖的唤作“春福”,瘦的唤作“春安”,与春生是同一处的人。
几人搭伙做些小买卖,也算是融洽。
“阿财哥莫要嫌弃我吃得多才是。”苏澜摇头晃脑,很是俏皮。
哥?暗处的某人生生折断了手中的簪子。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唔?山贼?
苏澜抬头,前方一众凶悍的汉子手执大刀,大喇喇的挡在路中央,为首的大汉横眉冷目,面上一道刀疤极其瘆人。
“打劫?”苏澜站起身来,抽出长剑,直指前方,“本姑娘倒要瞧瞧,你有几分能耐!”
对方人多势众,她这边只寥寥六人,但胜在公主殿下脑子好使,先发制人还是懂得的。
再说了,即便是不敌,她还有底牌。
“要钱要命?瞧着你这姑娘家细皮嫩肉的,若不如跟了你爷爷,保管你今后吃香的喝辣的!”为首的山贼头子大笑几声,双眼紧盯着苏澜凹凸有致的身子,眼中光芒四射。
哟,竟还敢对公主殿下出言不逊?苏澜双眼一眯,下头阿财低声道:“待会儿小四只管往会跑,莫要回头。”
这些山贼都是些心思不正的,若叫她落到他们手里,少不得被玷污了清白。
五人在前头挡着,苏澜迅速从货物上滑下,眼中寒光溢出。
“不过五个喽啰,劝你们还是乖乖交出钱财和后头的小美人儿,说不得爷爷我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山贼头子不屑的哼哼两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我们兄弟几人可以交钱,只后头这姑娘与我们毫无关联,壮士莫要牵连了无辜。”春生冷声道,掏出身上仅剩的银两,“壮士们不过为钱财,若是闹大了,说不得倒霉的便该是诸位了。”
恩威并施,若是有眼色的便该拿了钱滚蛋。
“将你几人都杀了,又有何人知晓是爷爷所为?”山贼头子有恃无恐。
真是叫人恼怒得很。若非春生一直冲自己打眼色,公主殿下便应提刀出去砍了这些丑八怪,公主殿下为自保杀几个山贼,何人敢质疑?
“既如此,便只能一战了。”春生将苏澜往后推,“跑,别回头!”
苏澜被推得连连后退,山贼一哄而上,将无人团团围住。
“放肆!本宫倒要瞧瞧,不过几个山贼罢了,还能将本宫如何?”气急下,苏澜自爆身份,“暗五,给本宫滚出来!”
知晓她的喜好的暗卫,只暗五无疑了。
黑影飘过,暗五一脸郁结,提刀的右手毫不客气的往山贼头子砍去。
当真是吃了狗胆了,竟敢调、戏公主殿下!
“春生哥,你们快回来,刀剑无眼。”苏澜抱手而立,挥着帕子在一旁叫唤。
当真是当公主殿下是吃素说完,她虽不再是苏家人,却是莫非白心上人,这身份可不低。
皇阁中那群暴躁的暗卫便能将这些没眼色的剁成渣渣。
“哎呀,小五儿,你真是愈发没用了,那刀疤男竟都能躲开你!”真真有恃无恐的公主殿下揪着帕子,指指点点的直叫唤。
“调皮。”清冷的声音。
苏澜往后一靠,掩嘴咯咯直笑,很是得意,“我便知晓是你,竟眼睁睁看着本宫被人调、戏,大哥哥可是看上别的姑娘,打算始乱终弃了?”
她眉眼弯弯,从前郁结眉间的郁气已然不见了踪影。
暗五是个很有能耐的暗五,不过半刻,便将一众身手着实不怎么样的山贼制服,一个个身上挂彩,嗷嗷直叫唤,竟是动都不能动了。
耀武扬威的公主殿下扬起下巴,嗤笑道:“本宫‘爷爷’,可还要本宫跟了你?”
但凡惹了公主殿下的总不会有好下场,想当初她身为郡主时竟教训得京中的夫人小姐们闻声色变,自是很有些本事。
打架斗殴她不会,但自华韵那事后,暗五便知晓了何为最毒妇人心。
春生早退出战场,正定定的看着忽然出现的莫非白。
莫非白一袭紫衣,面如冠玉,眉宇间清冷默然,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只看向苏澜时面上柔情四溢,叫人顿生温馨之感,仿佛二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春生哥,瞧瞧这些人身上有何物件是哥几个看上眼的,只管拿去,总归是从旁人那儿抢来的,留着倒便宜他们了。”公主殿下大手一挥,很是霸气。
“小四,你心上人长得可真好,可比姑娘还好看。”阿财最是没心眼,只知这人救了他们,“比我媳妇儿还好看。”
这算不得很少的夸奖,莫非白到底身为男子,看那气势便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春生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迎上莫非白黑漆漆的双眼,“阿财并无恶意,公子莫要见怪。”
暗五将山贼身上的银两细软扔到地上,细细一数,竟有小几百两。虽于公主殿下这点小钱算不上稀罕,在春生几人眼中却无疑一笔巨款。
“这几日还得多谢几位对阿澜的照料。”莫非白扯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男生女相,并不是件开心事儿。
然而公主殿下最是爱极他这张脸,只双眼发光,与阿财笑道:“阿财哥此话可是当真?我大哥哥这副模样可是生得极好,与我可般配了。”
第117章 辞别同行
她急不可耐的将面上的帕子一把扯下,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来,阿财看得倒抽一口冷气,再将头转向春生,将头摇得像筛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当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理,他们春生断是配不上这般高贵的小姐。
“不必客气。”春生心中苦涩,却硬是笑出声来,“如今公子在旁,我们兄弟几人总能放心了,小四到底是姑娘,独自一人出门总不大安全。”
他眼神坦荡,很是真诚。
莫非白微微点头,将公主殿下的丝帕重新系上,“总算是找着了,倒是麻烦诸位了。”
“我早便知晓你总能寻到我。若是你不来,我可要去江南那儿找个比你俊俏的公子嫁了,只叫你后悔。”苏澜俏生生的说道,示威的挥挥拳头。
二人许久未见,自是柔情蜜意,竟将旁人都忘在脑后了。任劳任怨的暗五撇撇嘴,往山贼头子身上踹一脚,将地上的钱财捡起,扔到春生怀中。
“这是……”春生迟疑的看向暗五。
“拿着。”暗五甩他一个眼神,懒得再多说。
春生欲开口拒绝,却见暗五很是不耐的看着他,手上的长剑动了动,抿抿唇。春生一惊,呐呐的将银两细软揣到怀里。
“春生哥。”苏澜探出一个脑袋,“怕是不能再和你们同行了,等到了徐州。[.超多好看小说]苏澜定亲自上门答谢。”
莫非白来了,她自然不能再与旁的男子同行。她大哥哥是个醋缸子,公主殿下自是没胆惹恼他。
这人可是她今后的衣食父母。
春生颔首,“小四若是上门,我自当好生招待。”
“我可不会与你客气。”苏澜嬉皮笑脸的,又对着阿财,道,“阿财哥只管在家等着,我定会将最好吃的糕点送到嫂子跟前来。”
余下三人与她交情不深,她自然不能这般不正经,只规规矩矩的答了谢。
一匹枣红色的马匹从一旁慢悠悠的晃出,见着苏澜,歪头打了个响鼻,凑上前来直蹭脑袋。
“追风呀。”苏澜抱着马儿的大脑袋,“好久不见,想不想我?”
大眼睛看着她,竟有些委屈。
“我本想带你来着,可奈何你在将军府呀,我又回不了府,你竟怨我了?”苏澜撅着嘴,气哼哼的拍拍追风的脑袋。
莫非白将她扶上马,对着春生几人点点头,方一跃而上。紫衣飘扬,青年小心翼翼的将少女搂在怀中。
“诸位哥哥,徐州再见。”
少女的声音远远传来,春生望着远去的二人,竟生出些感慨来。
那般出色的女子,也只那公子才配得上了。他这等粗鄙之人,能与她相处了几日,已是此生大幸。
惟愿她此生幸福安康,再无忧愁。
“哎呀,忘了与小四说我家在何处!”阿财懊恼,他可喜欢这妹子了。
真想叫他媳妇瞧瞧这美貌的姑娘。
“走吧,她自会找着你。”春生声音低沉,暗五已不见了踪影,一旁的山贼痛呼呻、吟。
她自称“本宫”,又提到了将军府,想来该是那位不见了的安阳公主。
怨不得那****敢出言嘲笑安阳公主“脑子傻了”,原是在说自己。她说大将军将她赶出家门,想来是将军府发生了不为人知的祸事,牵连了那可心儿的姑娘。
那位如仙人般的公子,想来该是早些年传言的,安阳公主未婚的夫君――莫丞相家的公子。
“春生,你怎知小四定能找着我?”
远远的,传来阿财憨厚的询问。
“猜的。”
……
“大哥哥。”苏澜嚼着嘴里的蜜饯,美得眯上双眼,“你竟舍得我一人在外漂泊,本宫可真真是伤透了心。”
她歪着头,拍拍追风的大脑袋,“你若是敢不来,本宫可得叫你好看!”
少女不安的扭动着身躯,柔软的后背直蹭着他坚硬的胸膛,莫非白心中升起淡淡的喜悦,“公主殿下若是舍得叫臣好看,臣也是无话可说。”
苏澜啧啧两声,虽知他定然知晓自己一路上经历了何事,却忍不住眉开眼笑的与他分享,“我竟从不知晓大齐竟这般大,只出了京城后一路向南走,路上问了不少人,方知晓自己不曾走错了路。”
江南徐州,正是莫家老宅所在地。
听闻幼时莫家爷爷对她很是喜爱,正巧无处可去,不如前去拜访,途中亦能看看齐家的天下,究竟是何模样。
“幸而遇见春生哥,如若不然,我竟不知该如何走了。”孤苦无依时雪中送炭的人,总叫人铭记,“我许诺了他几人,若日后遇着麻烦,只管来寻我便是。”
公主殿下嗤笑一声,“自古民不与官斗,想来再大的麻烦也不过遇着仗势欺人的狗官,本宫便当是微服出巡了。”
她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如今解决了齐文锦,倒有些无所事事了。京中事物与她再无关联,便是要算计人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累及无辜。
“不过是个小商人罢了,若非京中有事拖延了,怎能便宜了他呢?”莫非白对接近公主殿下的雄性素来没好感,方才能客客气气与人道谢,不乏耀武扬威,宣示主权的意思。
“大哥哥与我一同走了,皇阁当如何?可别叫旁人转了空子才是。”苏澜眼珠一转,将话题扯开。
断不能与莫非白讨论旁的男子,此人不是个善茬。公主殿下心中暗道。
知她有意避开话题,莫非白轻笑一声,捏捏她的掌心,道:“越霖近来很是清闲。”
真是个黑心肝的主子,越霖总还等着将青鱼娶进门来,这人竟叫他接手皇阁,该是忙得天昏地暗了。
说不得空出手来时,青鱼早已忘了有这人存在。
公主殿下不知晓的是,越霖竟当面嘲笑了莫阁主,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况他对上的竟还是素来不怎么大方的莫非白。
二人走走停停,一路上相互陪伴,倒也是乐事一件。苏澜眉眼间满是笑意,比起先前来,倒是叫人放心许多。
她只问莫非白一人的事儿,却对旁人只字不提,仿佛在京中她只认得莫非白一人,旁的竟都忘了一般。
既她不愿提及,莫非白自不会与她说起,苏溪虽仍无法行走,却已努力学着站立;苏北一时糊涂,从此却再见不着妹妹。
皇上将华韵的尸体剁成渣渣,扔去喂了狗,说是皇后娘娘特意嘱托;太上皇对公主殿下既是想念又是愧疚,如今与太后的关系倒是缓和许多。
唯独大将军时而清醒时而疯狂,在痛悔与愤恨中挣扎。
“大哥哥如今也算孑然一身了。”苏澜侧脸看他,眼中波光潋滟,“亡命鸳鸯?”
未等莫非白回话,自己竟捂嘴笑开。
“离鸳鸯还差一步。”莫非白声音低沉,在她耳垂上轻舔一口。
入骨相思,总算能见着了。
苏澜涨红了脸,呵呵干笑,“奈何不能成亲,差了一步也是无法。”
第118章 抵达徐州
与心上人流落天涯,断是件难得的美事,到若是只能看不能吃,便有些痛苦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公主殿下出落得愈发美丽,身材姣好,凹凸有致,叫人迷恋不已。她欢笑时前胸荡漾,丰满呼之欲出,莫非白默默看了好几眼,红着眼将视线移开。
要忍不了了怎么破!
莫阁主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哎呀,大哥哥,你硌到我了。”少女犹不自知,笑嘻嘻的将脸往回凑。
含上凑到眼前的娇唇,莫非白心中满足。
真是腻歪得叫人心烦。身后的暗五暗啐一口,这二人竟不曾考虑身后这光棍儿的感受,来日他若娶了媳妇儿,定也要在这二人跟前秀恩爱。
新帝登基,号“安”。太上皇虽心中怨气,却不得不退居后方。养育多年的儿子非自己亲生也就罢了,竟还与生父勾结,意图篡位,着实叫人伤心。
若非齐文哲来得及时,太上皇该脑门落地了。
孙元瑶的肚子愈发大了,后宫中事物尚由太后打理。眼下六宫无人,朝中自有人蠢蠢欲动。
虽说皇后已定,但若是能谋得妃位,也算光耀门楣了。
安帝是个极有原则的,当初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进谏纳妃的朝臣都挨批了个遍。
朝中事物诸多,竟还有脸来掺和皇帝后院,当真是放肆得很。皇帝便非得美人三千?朕坐这皇位是为天下黎民能安居乐业,并非生子睡美人!
被批了的朝臣安分了几日,本欲待皇帝气消了再次进谏,奈何家中后院竟总出乱子。
不是小妾间相互争斗算计,便是主母苛待妾室庶子,竟是层出不穷了。安帝趁机揪住把柄,只道朝臣自家后院尚不平静,还想着殃及后宫,叫皇帝烦心。
“真是一群叫人烦心的大臣,不办正事,倒总爱插手我后院之事。”在皇后娘娘面前,陛下素来自称“我”。
他烦躁的将龙袍扯开,露出结实的胸膛,气得直喘粗气。
皇后娘娘扶着大肚子,柔声笑道:“陛下如今倒知心累了,可不知谁总想着将父皇拉下皇位,大展身手呢!”
二人伉俪情深,正似民间夫妻一般说笑。
“如今我只盼安阳能在,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齐文哲眉头紧蹙,嗤笑一声。
皇后娘娘缓步走到他跟前,嗔他一眼,将龙袍重新系好,方道:“眼前已近深秋,陛下竟还这般任性,若是病着了,前朝那些御史言官非得弹勋妾身不可。”
想到苏澜最不愿见的便是御史言官,不觉露出笑意来,“安阳有莫公子照料,想来不会吃了苦头。只陛下素来依赖安阳,断不是什么好事,这天下还需陛下来守,安阳身为女子,总不能插手前朝大事。”
她虽有能耐,却奈何世道如此。女子不干政事,无才便是德。
“况妾身瞧着,越霖亦是个有能耐的,若非他出手相助,陛下该叫那些别有用心的大臣烦得焦头烂额了。”
安帝从鼻子发出一声哼,越霖怎能与情同兄妹的安阳想比?
将军府那几人竟不识好歹,往日瞧着倒是好的,只紧急关头,竟也是靠不住。不过未及笄的少女,却叫赶出门来,当真是愧对长华姑姑了。
“姑姑若是知晓这几人所作所为,定永世不愿再见他们。本该是娇、养的姑娘,如今流落何方,竟连我都不知晓。”那样肆意的姑娘,若是他女儿,他断能将她捧上了天,奈何总有人不知珍惜。
皇后坐在他身旁,轻靠在他肩上,,想来初见时那病弱的娇、美人,即便是知晓她假装,却忍不住心头狂跳。
绝色倾城的好姑娘,竟命运多舛。
“前几日父皇与我说愧对安阳,他总当安阳是傻子,也算自食恶果了。”将娇、妻小手握在掌心,“我总对她心存感激,若非安阳,你我二人断不能相守。往日总觉她烦心,如今不在了,方知难能可贵。”
皇后娘娘低头看着交缠紧握的手,微微湿了眼眶,“只盼那样好的姑娘,能好好的。”
往日她总爱说自己是好姑娘,皇后娘娘竟有些后悔,若是多夸夸她,她是否便能一时心软,便不走了。
天涯海角,也不知给京中报个信,倒叫人担忧了。
“元鸠总爱问妾身,安阳去了何处,妾身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皇后轻喃,宫中诸事大顺,她最担忧的竟只一个苏澜,“听闻苏二公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知晓安阳叫苏三公子遣走后,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苏溪本就重伤在身,如今怕是更严重了。元鸠每日往将军府跑,亦是劳心劳肺。
“若是他日苏将军清醒过来了,便是上门求,安阳怕也是不会再原谅他了。”皇后对苏澜品性很是了解,重情重义,却又最是骄傲自矜,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
只到底是父女,血脉联系怎能说断就断?
安帝应一声,眼中渐渐浮现出无奈,“四弟去将军府闹了一场,叫御史逮着骂了一通,只我觉得四弟干得漂亮,若非我身份不同寻常,我非得将那几人打得面目全非不可。”
齐文睿这一回倒是很有些胆色,便是苏北亦叫他打得满地找牙。
前头御史刚将睿王批了一通,后头兄长便十分大气的送来一批赏赐,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睿王是个好孩子。”皇后看得通透,“只到底配不上安阳,倒是可惜了。”
她私心觉得苏澜煞气太重,齐文睿又是那般单纯无害的少年,便是注定了有缘无分。
“倒是三皇子,真真是肠子都该悔青了。”皇后皱皱眉,幸而他有眼不识珠,“若是安阳当真嫁与了他,才是真糟蹋。”
她近来愈发嗜睡了,不过说了一会儿话,竟靠着齐文哲沉睡过去。
齐文哲低头凝视娇、妻容颜,眼中苦涩一闪而过,她是个好妻子,自是值得他真心相待。比起苏澜来,她温婉大方,柔情似水。
“配不上安阳的何止那二人呢,还有我啊。”他低喃,深宫高墙,断不能将她困在一方。
珍惜眼前人,得不到的便不再去想。
齐文哲将皇后抱起,小心的放到床榻上。皇后娘娘何尝不是个好姑娘的,如今这好姑娘为他怀胎生子,旁的心思便不该再想起才是。
晚春国安寺那小姑娘,衣裙粘土,发髻微乱,却笑得一脸开怀。只,那到底不是他的姑娘啊。
那是妹妹,此生也仅是妹妹罢了。
古朴的木门,雕刻精致花纹,门前两座石狮,威武雄壮。
“这便是莫家在徐州的老宅?”苏澜抬起一双雾蒙蒙的凤眸,咬着手指问道。
几日赶路,总算抵达了目的地,公主殿下有些兴奋。
莫非白牵着少女的小手,上前扣了扣大门。
“是何人来访?”青衣小厮探出脑袋,见着跟前一对金童玉女,惊喜的瞪圆双眼,“大公子?”
世上能有这绝世容貌的,可不是他家那高冷的大公子。
第119章 一家奇葩
“大公子竟回徐州了?怎也不提前告知一声,老太爷定会高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看了看莫非白身后美貌的姑娘,“大公子,这姑娘是……”
不是说自家公子与最是受寵的安阳郡主订了亲,竟还与旁的姑娘亲近?
“祖父可在家?”莫非白睨他一眼,隐隐警告。
他与何人一同,断不是一个小厮能管的。况苏澜有意隐瞒身份,他自不会拆她台子。
如今身在江南,便当京中那千娇万贵的公主殿下是不存在也好。
“在的。”小厮将大门打开,让出道来,“老太爷正在院里。”
话毕有些忌惮的看了莫非白一眼,当年与老太爷一同回来时不过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却在一次意外中忽而改了性子的大公子,竟是将最是泼皮无赖的二老爷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如今四年不见更是厉害了几分。
“先去见祖父,他若是见了你,定会惊讶。”莫非白柔声道,看向苏澜的目光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澜点点头,目光从小厮身上扫过,露出笑意。
瞧着这徐州老宅也是不宁静,正巧公主殿下闲得慌。
“听红枣说丞相大人还有一兄弟在徐州,莫不是正住在这老宅?”苏澜眨巴着一双大眼,听闻那兄弟是个难缠的,倒不知莫非白是否吃过他苦头。
公主殿下是个护短的,自己大哥哥千万般好,不与人计较,她却是个心眼小的,可容不得旁人欺负。
二叔……莫非白双眼一眯,若非祖父年老经不住打击,他早将那家子处置了,岂还能容他们蹦跶至今?前世一幕幕尚在眼前,他那好二叔与齐文锦勾结害了得丞相府家破人亡,今生若非他看得紧,这二人早该搭上线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久久不曾回话,苏澜心中了然,想来这莫丞相的兄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大公子回来了。”院中的下人见着莫非白,只笑着问安,对苏澜只点头示意,倒也不算失礼。
莫老太爷正坐堂中,古稀之年的老人精神看着极好,虽白发苍苍,双眼却炯炯有神。
“祖父。”莫非白上前,老太爷抬眼看他,露出笑意。
“后头那姑娘可是安阳公主?”苏澜受封的消息早已传开,莫老太爷多年不见她,如今一看,但见她眉眼坦荡,双目澄清,竟是比幼时更出色了几分。
苏澜福福身,做足了规矩,“安阳见过老太爷。”
论身份莫老太爷断是比不得她,但他确实莫非白祖父,苏澜自不会没眼色的端架子。
“本还想着怕是此生再不能见着你这丫头了,倒不知是老天怜悯了。”莫老太爷笑道,竟叫人感觉十分亲切,“安阳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竟是便宜了这臭小子!”
他不客气的瞪莫非白一眼,站起身来,走到苏澜跟前,一张老脸几欲皱成一朵菊花。
苏澜不动声色的往莫非白身旁躲了躲,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这老太爷总和想象中不大相同,竟像个老顽童了。
约是与丞相夫人一般,竟都是表里不一的性子。
“祖父,阿澜与我在徐州无处可去。”莫非白安抚的揉揉苏澜的脑袋,他并非无处可去,只外头到底不如家中痛快。
况有着老顽童在,说不得苏澜也能早日想开。
一心为心上人着想的莫非白没注意,苏澜脸色微变,她知他心意,只道自己当真是遇着良人了。
“真是个没出息的臭小子!”莫老太爷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转身对着苏澜眉开眼笑,道,“安阳难得来徐州,祖父自然不能叫你住外头,只管当自己家便是。”
方受了封的公主殿下为何不在京中呆着,反倒大老远跑来徐州,老太爷自不会认为她是来看自己的,想来是遇着了大事,不愿再在京中受委屈了。
苏澜素来是个会装的,纵使老太爷猜到她心中不悦,却也不曾在她面上看到一丝郁结。藏得越深,便越不是个简单人物。
幸而自己孙儿亦不是个简单的,倒也般配。
“老太爷不嫌弃安阳吵闹便是了。”苏澜羞涩一笑,将头埋进莫非白胸膛。
这老人家眼神犀利,她竟有些受不住了。怨不得能教出莫丞相那般有作为的人物来。
“阿澜住我院里,祖父还需与那几位说道说道,莫要扰了贵人才是。”那几位断不是会安分的,虽知晓苏澜定会寻着机会收拾他们,莫非白却不愿她太过费心。
公主殿下如今好不容易只属于他一人,他自是要好好儿把握机会才是。
“你二叔那一家子,倒也确是麻烦。”老太爷对那不成器的二儿子亦是万般无奈,“他若冲撞了安阳,安阳便不必与他客气,只管教训了去,老夫自会护你。”
“如此,便多谢老太爷了。”苏澜眉间含笑,等的便是他这话了,毕竟在人家家中耀武扬威,断不会是什么有礼的事儿。
但莫非白不喜那一家子,公主殿下自然不会对他们手软。
“祖父若是无事,孙儿便回去了。”莫非白素来不是个话多的,既已达到目的,自不会再多说。
“阿澜此次来徐州,行踪隐秘,祖父莫要与旁人多说。”
尤其是那一家子。他还有一位自以为是的弟弟,若叫他知晓了苏澜身份,并应明目张胆与他来抢夺了。
将情敌扼杀于萌芽中才是正途。莫非白紧了紧手中的柔夷。
……
莫非白回徐州,家中那几位断不会还不知晓,不等他与苏澜坐下,二夫人便带着儿女急急进了院子。
她对这阴森森的侄子很是忌惮,四年来竟不见他回过徐州,唯恐从此不能作威作福。
二夫人与二老爷有一儿一女,女儿唤作“非烟”,儿子则唤作“非书”。另府中姨娘诞下一女,唤作“非雪”,很是唯二夫人马首是瞻。
一行人浩浩荡荡涌进院子,正见苏澜语笑嫣然的与莫非白说着话,莫非白低头聆听,面上尽是柔和。
“原真是大侄子回来了,我还当是那守门的下人眼花了。”二夫人珠翠满头,看向莫非白的眼神中隐隐有些自得。
苏澜动作一顿,随后揪着莫非白的袖口轻笑出声,似是全然没见着那几人一般。
莫非白亦不愿搭理她,只伸出手,捏捏心上人小巧笔挺的鼻尖,低声道:“调皮!”
二人亲热甜蜜,旁若无人。苏澜生得美貌,即便在京中亦算是出众至极,比之一身华装,装腔作势的莫非烟,倒是多了些大家气度,看着便似九天上的仙女一般,叫人不忍移开视线。
“不知羞耻!”莫非烟冷哼一声,大步走上前来,直指苏澜骂道,“我娘与你们说话呢,竟是聋了不成?真不知是从何来的乡巴佬,好没教养!”
莫非白大刀阔斧收拾她爹时,莫非烟尚且年幼,自是不大记得这兄长素来不是个好相与的。
“哪儿来的丑八怪,竟也敢在此大喊大叫,真真是没教养!”将莫非白拉住,苏澜淡笑着回敬道。
第120章 苏澜魔怔
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谁人不爱,况她一笑竟似早‘春’‘花’开一般叫人心中欢喜。[.超多好看小说]。wщw.更新好快。莫非书呆呆看着眼前的美人儿,仓促的咽咽口水。
若是能与这般貌美的‘女’子共赴**,便是死了也是使得。
“啊!”不等莫非烟再开口,便听见身旁的兄长翱一声,捂着双眼倒地翻滚。
竟敢觊觎公主殿下。莫非白瞬间黑了脸,“再多看一眼,我便叫你此生都不能视物!”
二夫人本打算坐看‘女’儿与那神秘‘女’子争执,好叫莫非白瞧瞧四年已过,他们二房已今非昔比,断不是再叫他拿捏在手了的,岂料还不等‘女’儿再开口,儿子竟伤了双眼。
只想起从前莫非白那暴戾的模样,她竟不敢再有动作。
“你,好大的胆子,我非要去寻祖父评评理不可!”莫非烟跺脚怒骂,“这是莫家,可不是你丞相府。”
凭什么他是丞相府的公子,她父亲却是不值一提的小知县,身份上的差距叫她愈发不满。见莫非白神‘色’淡淡,全然不将她放在眼中,她只觉怒上心头,恨不得将他赶出‘门’去。
“随你。”莫非白扫一眼地上翱不已的莫非书,以及一旁吓得不敢再说话的二夫人,牵着苏澜往里走。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还不放在眼中。
“站住!”莫非烟气得涨红了脸,“你身旁的‘女’人是何人,给我滚出去!”
哟,公主殿下挑眉,眼中满是戏谑,真是稀奇,竟有人对她出言不逊。
“长得丑便该有教养,这满口喷粪的,叫人心中不喜。想来是夫人太过爱了,方叫你望了身份了。”不过是个小知县的‘女’儿,竟还妄想一手遮天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苏澜笑嘻嘻的看着莫非白,“大哥哥这妹妹,倒是与你差得远了。想来也是龙生龙凤生凤了,丞相夫人端庄温和,倒是叫人喜欢得紧。”
莫非白皱眉,侧脸看一眼莫非烟,莫家人生得一副好样貌,只她脸上的狰狞倒生生坏了这份美感。
再将目光移至心上人脸上,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那我呢?”喜欢他娘亲,那他呢?
公主殿下笑眯了眼,“你猜?”
她大哥哥自然是极好的,只喜欢已不能形容她心中感想。该是痴‘迷’才对,只能与他一同,公主殿下总觉莫名满足。
“大哥,母亲总归是长辈,大哥这般……该是目无尊长了。”细细柔柔的嗓音,只听着便叫人心生怜惜。
苏澜循声望去,正见二夫人身后一粉衣‘女’子怯怯的看着她,一双眸中尽是恐惧,似乎公主殿下能将她吃了一般。
竟又是一朵白‘花’。
“大哥伤了二哥,若是祖父知晓了,便该心疼了。”莫非雪面‘露’担忧,楚楚可怜的看着莫非白。
莫非烟回过神来,跟着叫嚣道:“不错,祖父定会收拾你!”
“那我便等着了。”苏澜情绪忽而低落,莫非白只懒得与那几人纠缠,“只到时莫要来我这儿哭求便是了。”
话毕再不愿看他们一眼,面上寒气‘逼’人。
“大哥。”莫非雪低声唤道,眼中已蓄满泪珠,莫非白却头也不回,只留她一个背影。
“娘,你瞧他!”莫非烟吃了瘪,跺脚抱怨,“好目中无人,分明订了亲的人,却与旁的‘女’子纠缠不休,若是叫皇上知晓他竟是这般朝三暮四的‘性’子,我们家都能跟着遭殃!”
那‘女’子优美多姿,一看便不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那双勾人的凤眸,竟像要将人魂魄都勾走一般。
“姐姐说的极是,只如今二哥伤了眼,还是先请大夫来瞧瞧,再多做打算。那‘女’子
再美貌,亦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姐姐何必与这种人置气,平白降低自己身份了。”莫非雪柔声安慰道,她虽也对那‘女’子的相貌很是嫉妒,却不得不强压下心中思绪。
“等哪日大哥不在,要收拾她岂不简单?”
莫非烟深以为然,再看一旁捂着双眼痛呼不已的兄长,自觉丢脸,哼哼两声,方上前将人扶起,“真是没出息,不过是个有些姿‘色’的贱胚子罢了,勾栏院中还没比她好看的不成?”
嘴上占了便宜,莫非烟只觉一口怨气散了些许。
“去寻大夫来。”二夫人对着身旁的‘侍’‘女’道。
她动不得莫非白,只他身旁的‘女’子倒是能教训一二,她便不信自己永远矮人一头了。
却说屋里二人,苏澜自见着莫非雪后便不大对劲,竟隐隐有些发抖。
她不是我娘,我杀的不是长华公主,为何不信我?
凤眸蓄泪,脑中一片‘迷’糊,似乎又回到那日,大将军手执大刀直指她道“丧‘门’星”。
“不是我的错。”她抱着脑袋哽咽出声,双眼‘迷’离,竟看不到一丝光亮,“不是我的错,是她该死。”
她骗了爹爹,害了二哥,是她的错。
不能怪自己的。
人往往有难以跨过的坎儿,谓之心魔。有的人一辈子只纠缠一个坎儿,许是便就此一蹶不振。
“乖,不怪你。”
是谁在轻喃?很温暖的怀抱,好似有些熟悉。
“阿澜不怕,我在呢。”莫非白按着她的双肩,眼中一片坚定,“不是你的错。”
他的阿澜啊,缩成小小一团,无助的哭泣。
“你若是不杀她,谁替苏溪报仇?是她罪有应得,大将军不过是中毒了,等他清醒了便来接你回京。”他低声安抚,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低缓柔和,“阿澜不怕,你没做错。”
她是个多好的姑娘呢?从前一颦一笑尽是明媚,如今却深陷梦魇不能自拔。本不应怪在她头上。
“我恨他们。”苏澜埋首痛哭,双眼通红,“我恨他们。”
字字咬牙,恨之入骨。她本就不是原本的苏澜,自是有资格恨的,无亲无故,断了也好。
“好。”你要恨,我便与你一同恨。
因受了刺‘激’,早已疲惫至极的小人儿很快沉沉睡去。
“去将老神医找来,本座要叫苏将军****悔恨,不得安生。另外与苏北说,阿澜已找到,但此生若他们不来徐州与她认错,便别指望本座将人送回京城。”将小人儿抱起,莫非白眼中寒气聚集。
暗五早按捺不住,沉沉应一声,闪身往外。
公主殿下何时这般无助过?纵使当初险些叫人毁了清白,也只笑着反击。将军府那几个真不是东西!
京中天牢。
昏暗的牢房,‘潮’湿腥臭,巡逻的‘侍’卫来来去去,大刀敞亮。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刺眼的光亮叫人不适。明黄‘色’身影大步走进,最里头蓬头他面的人费力额抬起头,看着来人嗤笑一声。
“来看笑话?”
成王败寇,他认了。
“朕在你眼中竟是这般小人行径之人?”齐文哲冷笑,看着对面的人,“朕来此,不过是告知你,你母妃自缢身亡了。”
姘夫死了,儿子被囚天牢,娘家已然被抄,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一死了之。徐贵妃总算大气了一回。
“死了也好。”齐文锦笑出声来,死了便不用受苦了。
第121章 害人不浅
“知道吗,朕每见你一回,心中便不屑一回。.,最新章节访问:.。”见齐文锦狠狠地瞪着自己,齐文哲反倒愈发愉悦,“然并非因着你兵败,而是因着你放弃了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若是当初他不曾与苏澜断绝关系,如今身披龙袍的,说不得是谁。
“安阳叫将军府赶出‘门’来了。”齐文哲语气平淡,敏锐的发觉齐文锦皱了皱眉,“如今她究竟去了何处,无人知晓。大将军被华韵下了‘药’,神志不清,苏北便将安阳遣到丞相府。未出阁的姑娘,竟住到未来夫家,该是多大的笑话。”
“很好。她害人不浅。”话毕压抑不住的猛咳出声,眼中荒凉,嘴角溢出一丝鲜红,“总不能只我一人遭报应。”
他此生断不能再如往前一般肆意潇洒,只那害人‘精’与他一同受罪,倒叫人安慰许多。
“她极有手段,从前我看不出,只如今细细一想,竟步步在她算计中。”也是他不自量力了,竟将这‘女’子当成常人,总妄想设计她,反倒害了自己,“皇上方登基,还是莫要太过信任外人为妙。她能算计我,便也能算计你。”
“朕的外人,从不是她。”齐文哲轻声道,“若非你当初一意孤行,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朕也不会将你当外人。”
从前兄友弟恭,总好过如今针锋相对。
“妄想?若是人连追求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总归已经落败,不过死路一条,齐文锦愈发口无遮拦,“我便是不争,亦有的是人将我往上推。成王败寇,说不得我便成事了呢。况我与你,终是不同的。”
从他出声那刻起,便注定了此生需有一场争夺。.他非皇子,总有一日会叫人发觉。与其等死,不如背水一战。
“不过输了一回,却到底无悔了。”
“是吗?”齐文哲背手而立,眼中怜悯更甚,“珍惜眼前人方是最为可贵。昔日安阳待你一片真心,不惜与父皇作对,你本应有更好的路走,却偏偏选了一条再无法回头的。皇位远非你想象中的好坐。”
担负天下苍生的‘性’命,有时竟也沉重得让人无法喘息。
“除却不能坐到这龙椅,又有什么是一个王爷不能做的?坐拥美人,锦衣‘玉’食,总不会差。”齐文哲低头,另外两个皇弟方是最通透的聪明人。
“可我凭何总比你低一头?父皇心中只你母子二人,何时在意过我与母妃?徐家权势滔天,皇后母族分明衰落,我比你更适合这位子。”齐文锦双眼通红,他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落于人后。
王爷与皇帝,到底差的不是一点点。
真是不知悔改。
“真正适合这位子的人,永远不会说自己适合。”齐文哲朗声道,明黄‘色’身影似有光芒。
他眼中悲悯不在,反倒变成不屑一顾。
“你成了皇帝后,又当做什么?报复我与母后,打压世家,将不服你的人统统收拾了。”齐文哲讽刺不已,“然后天下大‘乱’,你不过是个昏君,总有人将你从这位子拉下。”
“既不服我,为何要留?不过是几个朝臣罢了,来年科举再选便是。”狼狈脏‘乱’的发丝下,齐文锦一双眸子中尽是不屑。
“阿锦,你何时竟成了这模样?”幼时揪着他的衣摆软声喊皇兄的那弟弟,竟像梦一场。
齐文哲掏出怀中帕子,上头正绣着“澜”字,歪歪扭扭的,很是滑稽。他将帕子举到齐文锦眼前,“瞧清楚了,这是安阳的帕子,正是四年前朕在国安寺拾得,朕视若珍宝,在你眼中只不值一提。”
“可是阿锦,你此生终将遗憾,曾有人为你纳线绣‘花’,只如今你们已各居天涯。你欠安阳的,
有朝一日终会叫你后悔终生。”
这是他最后一回与这弟弟说话,再踏出天牢大‘门’,他是指点江山的一朝皇帝,而齐文锦却是意图造反的‘乱’臣贼子。
多年情谊,便再不复存在了。
人生总不能回头,幸而不能回头,如今他很幸福。
明黄‘色’身影远去,齐文锦看着不远处的光亮渐渐消失,重归为一片昏暗,‘潮’湿的空气中满是血腥味。他动动双手,铁链沉重不堪,每一下竟都‘花’光力气一般。
皇兄,从此以后你再不是我皇兄。
……
一觉醒来天‘色’已暗,苏澜捂着脑袋想了许久,终想起自己竟已早不在京中,如今正在徐州莫家老宅借人篱下。想她堂堂公主殿下,竟也有今日,真真是叫人笑话了。
然而更叫人笑话的是她竟叫一个知县庶‘女’气昏了头!
意识到真相的公主殿下嗷呜一声,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方坐起身来,探出脑袋往外张望。
屋内空‘荡’‘荡’一片,莫非白不知去了何处。因二夫人‘私’心作祟,竟不曾给她指派丫鬟下人。
真真是小家子气得很,若是公主殿下是二夫人,定会好好儿招待客人,最好是安排几个牛高马大的婆子丫鬟,整日关在院中折磨。
多解气呢?然而二夫人只顾冷落她,却不知有的是法子能叫这来路不明的狐媚子公主殿下吃不了兜着走。
正发呆,‘门’竟吱呀一声开了。莫非白一身白衣沾上锅黑,手上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大哥哥。”不等他放下面碗,苏澜便张开双手软声叫道,“我不会穿衣裳。”
往常在将军府都有丫鬟代劳,离京途中那粗衣麻布在公主殿下眼中连衣裳都算不上。
自然,也是有撒娇的意味。
长寿面的味道传来,苏澜嘴馋的咽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大哥哥,你过来呀!”
少‘女’声音清甜娇柔,莫非白心悸不已,忙放下手中面碗,疾步走至‘床’榻前,“饿吗?”
美人近在眼前,竟只问“饿吗?”,公主殿下有神,撅着嘴道:“饿。”
她也是个没情调的。公主殿下默默的低下头。
漱了口,又在莫非白帮助下将衣裳穿着妥当,苏澜迫不及待的跳到桌案前。
“大哥哥,为何今日是你亲自下厨,这莫府竟抠‘门’至此?”心上人一身滑稽,公主殿下迁怒无辜。
她大哥哥这般仙人儿般的人物,岂是这凡间烟火能玷污的?虽心中甜蜜异常,公主殿下却忍不住怨念。
“阿澜生辰我不在身旁。”莫非白眼中清亮,竟都是苏澜的身影。
苏澜生辰在八月,只八月时她正忙着离京,自是无人庆生。
姑娘家的及笄,本应事热热闹闹,她竟是连‘鸡’蛋都不曾吃到,着实叫人沮丧。再过些时候,便应是她成亲的日子。
“真是可惜,竟不能嫁与你了。”搅动碗中寿面,苏澜笑道,“若是往常,本宫何至于狼狈落魄至此。”
她素来前呼后拥,万千爱。
“莫不是公主殿下不满意本座一人在?还是想着外头那些俊俏的少年郎?”阁主大人眉梢一挑,戏谑道。
咬一口寿面,苏澜笑眯双眼,味道还行,毕竟是心上人头一回下厨,便是再难以下咽,她亦觉最是美味。
第122章 紫沁到来
“纵使本宫在外头再多人儿,莫公子可是这府里的头一份儿,谁也越不过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她伸手勾住莫非白的脖子,笑得娇媚,“可要尝尝本宫驸马的手艺?”
挑逗的看他一眼,红‘唇’娇‘艳’‘欲’滴。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莫非白声音沙哑,贴上她的红‘唇’,舌尖撬开贝齿,“倒不枉费我一番苦心了。”
他可是在小厨房中奋斗了许久,便是暗五都不忍直视了。
一碗寿面在两人分享中用完,苏澜抚着小腹笑嘻嘻的。
莫非白脖子上红印点点,公主殿下很是生猛,他闷闷的看着苏澜,眼中尽是委屈不满。
竟不能成亲,公主殿下如今可都及笄了!
将小人儿搂在怀里,莫非白冷哼一声,道:“我迟早要叫你折磨得疯掉。”
听说男人忍太多不大好,莫非白低头看一眼昂首的小兄弟,默默叹一声,真是委屈得很,人生竟还有何‘性’福可言?
苏澜灵光一闪,待反应过来时双手已按在莫非白‘腿’间,灼热的东西跳动,她咬咬‘唇’,闭眼道:“大哥哥,我帮你。”
莫非白喉间一紧,声音沙哑,“你确定?”
双手却将小手握住,轻覆上‘腿’间,小手儿绵柔,他忍不住轻哼一声,眼中‘迷’离。
‘门’外月‘色’如水,院中一片寂静,只听得房内传来阵阵低喘轻哼,间或有‘女’子低呼声,叫人心痒难耐。
许久过后,归于平静。苏澜埋首被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双手滚烫的灼热感犹在,再看莫非白面上轻红,似是异常满足。
“害羞了?”将小人儿拽到怀中,莫非白轻叹,“阿澜方才,我很欢喜。(.无弹窗广告)”
他最爱的姑娘竟为他做那事,光是想着竟又有抬头的趋势。他压下心中杂念,在苏澜颈脖上轻‘吻’,“真想快些将你娶进‘门’来。”
公主殿下老脸一红,揪着他的耳垂哼哼道:“你倒是满足了。”
公主殿下手都酸了!
苏澜暗自往下瞥了瞥,真是可怕,他日嫁到丞相府,可有的是苦头吃,物什确是惊人。
次日清晨,苏澜‘迷’‘迷’糊糊的看着房中忙活的人影,费力睁开双眼,“紫沁?”
那一身紫衣的丫头,可不正是本应在京中的紫沁么。
“你怎在此?”抱着被子坐起身来,接过紫沁手中的羊‘奶’,熟悉的味道充满味蕾,苏澜清醒许多。
“怎到江南来了?可是在京中受了委屈?”
从一旁取出衣裙替苏澜换上,紫沁闷声道:“将军府可没奴婢的安生处。”
自苏澜走后,红枣接手替苏溪处理府中事务,青鱼被越霖缠上不得脱身,大将军与苏北她是见都不想见,正巧莫非白差人回京送消息,便顺带将她接来徐州,也好与苏澜作伴。
“红枣与青鱼呢?”苏澜黑着脸,瞧紫沁这意思,断是在将军府不顺心了。
紫沁吸吸鼻子,眼中蓄泪,她对苏澜素来恭敬衷心,见她受委屈,心中自是不愿,只自己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丫鬟,便是再心疼也无法。
“公主便要要走,也应带上奴婢才是,奴婢这条命本就是公主的,公主不要奴婢,奴婢不如一头撞死了痛快。”若是往常她断不敢说这话,只许久不见苏澜,心中又怨又心疼,嘴上也没了遮拦。
她揪着衣摆,双眼泪汪汪的,片刻后意识到失了规矩,又急急的将眼泪抹干,无措的看着苏澜。
“说什么呢,我是为你想才不带你。”苏澜叹一声,掏出帕子,“这一路上说不得该有什么危险,若是带上你,出
了意外可如何是好?况我本打算‘浪’迹天涯,漂泊无依的,可比在将军府中辛苦。”
何止辛苦,如今她想起亦是心塞不已,风餐‘露’宿,便是要吃顿好的都成问题。
“公主在哪儿奴婢便在哪儿,吃苦也是甜。”
苏澜噗嗤一声笑,点点她的额头,道:“你这嘴儿真是!”
嗔她一眼,方道:“既然来了,也正好与我做个伴,这徐州人生地不熟的,确实闷得慌。”
紫沁手巧,又对苏澜的习‘性’最是清楚,不过片刻便将公主殿下打扮妥当。苏澜提着裙摆,华装丽服,终是有了些公主殿下的派头。
莫非白自外头大步走进,见着又变成美人儿的公主殿下,眉间微皱,心上人太貌美,府中可还有一虎视眈眈的堂弟,真巴不得将那没眼‘色’的堂弟戳瞎。
至于为何不是叫公主殿下低调些,阁主大人心中,只公主殿下最为重要,便是自己也得往后靠上一靠,苏澜这般打扮着开心,便比任何都重要。
谁叫旁人看来着!
“大哥哥。”美貌的公主殿下扑向他怀中,抬起一双带水的眸子,“新生活可是开始了,从今日起便不再与过往纠缠。”
她信誓旦旦,一脸坚决,莫非白不禁有些烦恼,黑幽幽的双眼似一汪深潭,“我也是阿澜的过往。”
“但你更是我的未来。”苏澜笑眯双眼,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一口,“过往与未来,都少不了你。”
阁主大人满意,揽着心上人恨亲一口,看她红‘唇’娇‘艳’,方满足的喟叹一声。
“饿了吗?用了早膳正好出‘门’看看。”
苏澜笑眯眯的点头,腻在莫非白怀中不愿走路。莫非白无奈,眼中溺,将她一把抱起。
苏澜咯咯笑出声来,搂着他的脖子轻笑道:“大哥哥真好。”
被遗忘在房中的紫沁臊红了脸,默默将视线移开,公主殿下与莫公子关系真是愈发亲密了,若非将军府中事情繁杂扰人,过了年公主便是莫家的媳‘妇’儿了。
可惜世事总不如人意。
紫沁遗憾至极的摇摇头,将‘床’榻上的衣裳叠好,一转身正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眼,她惊呼一声,忙将衣裳甩开。
“紫沁姑娘,是我。”暗五上前捂着她的嘴巴,眉头紧锁,这姑娘真是好生奇怪,又不是不曾见过他,何须这般惊讶。
“你个登徒子!”竟在公主殿下房中晃‘荡’,紫沁瞪圆双眼,一口咬住暗五的手指,哼哼两声,啐一口。
暗五抚‘摸’着手指上的小牙印,真是怪哉,在这姑娘跳脚的模样怪好看的。
用过早膳,莫非白果然带着苏澜出了莫府大‘门’。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小摊贩们各种吆喝,苏澜面上盖着一方丝帕,双眼亮亮,满是笑意。
她一蹦一跳的走在前头,间或回头看莫非白一眼,又笑嘻嘻的将脸侧开。
“大哥哥,原来江南与京城也无太大不同。”便是街上的行人也都一样一样儿的,不过摆卖的玩意儿有些不同罢了。
她停下脚步,伸手将一旁的雕荷‘花’的木簪拿在手上比划片刻,转头看向莫非白,“好看吗?”
在途中因条件简陋,有很长一段时间苏澜竟都是用木簪别发。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桃‘花’木雕刻,最是招桃‘花’哩!”小贩一脸笑意,道。
招桃‘花’?莫非白皱皱眉,将簪子放回,“不好看。”
公主殿下的烂桃‘花’确实不少。苏澜也皱眉,抱着莫非白的手臂往前走。
第123章 心有灵犀
“若是喜欢,等来日我送你更好的。(.棉、花‘糖’小‘说’)”唯恐心上人不高兴的莫非白安慰道,“比桃花木好。”
不过是根木簪,图个稀奇罢了。
苏澜将头靠在他臂上,娇声道:“谁稀罕呢?不过那荷花的样式倒是极好,只这桃花木有些烦人,我可不稀罕烂桃花。”
“我也不稀罕。”莫非白接口道。
真真是心有灵犀。苏澜勾勾唇角,笑得愈发欢乐。
沿街酒楼雅间上,两个锦衣公子对面而坐,手执酒盏,惬意不已。
莫非书昨日见了苏澜便觉惊艳非常,今日约了好友一同在酒楼中畅饮,正巧看到不远处丝帕遮面的少女,搂着清冷青年的手臂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二人似乎很愉悦,不时停下将旁边的小玩意儿比划一番,却不曾买下任何物件。
莫非白面容清冷非凡,却唯独看向少女时,让人顿觉温暖。苏澜笑靥如花,搂着青年的胳膊笑得欢乐。
如娇花一般的女子。莫非白摩挲着酒盏,将贴身小厮叫至身旁,“去将大哥身旁那姑娘看上的物件都买下。”
不过是几两银子的玩意儿罢了,瞧着那女子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大家千金如何看得上这些便宜玩意儿。
他大哥当真是好眼光,只若是为了这女子负了当朝最受寵的公主殿下,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阿书看上那姑娘了?”对面的公子笑道。
他站起身来,定定的看着人群中最为显眼的女子,“倒是有点姿色。”
莫非书低头一笑,并不隐瞒,“陆兄以为如何?”
陆开元眼中露出些许兴致,“很好。”
徐州中他二人很有些脸面,看上哪家的姑娘必是她的福气。(.$>>>棉、花‘糖’小‘說’)陆开元自然以为苏澜不过是有些姿色的平民女子,这一身华裳也不过是因着旁边那看着便很不凡的男子。
“她身旁那男子倒有些眼熟。”
“那是我大哥。”莫非书不甚在意的回一句,他这大哥在京中呆了四年,听闻还是一事无成,不过是个纨绔公子罢了。也就他娘亲还当他是个角色。
叫他说,莫非白最大的成就便是攀上了安阳公主这一高枝,却也不过是个吃软饭的罢了。
“丞相家的公子?”陆开元一笑,“不是说丞相公子与安阳公主青梅竹马,只下头那女子又该作何解释?”
男人啊,不过都是薄情的,说着有多深爱,也不过是掩人耳目。
“可见那女子也不是个好的,便是不知还是不是个干净的。”莫非书看着苏澜,眼珠不转,下意识的舔舔唇瓣。
但单是这样貌,便是不是干净的亦无所谓了。
莫非白动作一顿,苏澜亦跟着一愣。
“大哥哥,是何人?”那般侵略性的目光,想忽视都难。
莫非白低头,揉揉她的脑袋,柔声道:“莫非书,想来是看上我家公主殿下的美貌了。”
昨日的教训想来是还不够,该叫他永远不能视物才好。
苏澜低头嗤笑一声,双眼眯得像一只小狐狸,“看来是沾了那根破簪子的晦气了。”
莫府那几个都不是好东西,看莫非烟那股嚣张劲儿,还真当自己是天下无敌了。公主殿下正闲得慌,正好收拾收拾他们。
“莫非书的事该我管。”莫非白沉声道,“这关乎男人的尊严。”
噗嗤!
苏澜掩嘴笑,“那二夫人与那两姐妹你可不能与我抢,女人之间的决斗男人也不能掺和。”
“小丫头也敢自称女人?”莫非白凑近她耳垂,轻呼一口气,“说,你是何人的女人?”
苏澜娇躯一抖,风情万种的嗔他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正当二人腻歪时,一个青衣小厮却抱着满怀的小玩意儿奔至苏澜面前。
“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片心意。”
语气中满是轻蔑。
苏澜隔着丝帕柔柔一笑,对上楼上莫非书双眼,微微点头示意。身侧莫非白冷哼一声,苏澜淡笑着从中抽出一串儿铃铛,举起晃了晃,“倒是个好玩意儿。”
不待小厮露出自得的笑容,苏澜将物件一股脑儿丢到小厮头上,哗啦啦落了一地。
“只可惜了,我还真看不上。”
她拍拍手,仰起下巴,对着莫非书挑衅一笑,抱着莫非白笑得欢乐,“大哥哥,人家竟将我当乞丐打发,该如何是好?”
莫非白寵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子,“如此,便该叫这有眼无珠的吃些苦头了。”
竟当着阁主大人的面勾、搭公主殿下,这莫非书当真是愈发能耐了。
“倒是个小辣椒。”陆开元邪邪一笑,不过是个有些脾性的女子,这些年他遇着的不少,还不是都叫他得手了?
真性情的事后一死了之,欲迎还拒的不正在他身下叫得欢?
莫非书深吸一口气,是了,不过是个有些脾性的女子,敢落他面子,便是再美貌,亦该吃些教训。
逛了一日的苏澜与莫非白尽兴而归。
苏澜在紫沁的伺候下换了一身新衣裳,此间莫非白不知去了何处。
待他再回来时,面上俨然带着笑意,似是做了件极叫人欢心的事儿。
“大哥哥,方才你去了何处?”苏澜在院中蹦蹦跳跳,头上的玉铃铛儿发出清脆的声响。
紫沁在一旁警惕的盯着四周,待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时,撅撅嘴,赌气的将头撇向一边。
这暗卫还算知趣。
暗五摸摸鼻子,他竟又招惹这姑奶奶了?
“去做了件好事儿。”莫非白笑道,掏出帕子轻拭苏澜额头热汗。
苏澜眯眯双眼,咬着手指,“我猜猜,可是去教训那没眼色的了?”
阁主大人是个醋缸子,并不大爱记仇。通常有仇,他马上便能报了。能拖到与她一同回了府已是不容易。
“觊觎本座的女人,怎能就此放过他?”莫非白捏捏苏澜白里透红的小脸,换来少女一阵狠瞪,“既总爱,便叫他再不能抬起头来。”
抬不起头来!
公主殿下羞涩捂脸,她敢断定这不是简单的“抬不起头来”!
参破天机的苏澜羞答答的瞪他一眼,撅着嘴骂道:“大哥哥竟教坏人!”
公主殿下是多纯洁的姑娘呢,原是听不懂这些含蓄的话儿的。
真正听不懂的紫沁疑惑的看向莫名坏笑的莫公子与故作羞涩的公主殿下,真是好生奇怪,抬不起头来。莫不是莫公子将那二公子的脑袋拧下来了?
再看不远处的暗五,暗五别开脸,尴尬的干咳一声。公子当真是……登徒子!
“你对莫非书下药了?”听闻有些药能叫人不举。
苏澜瞪着一双凤眸,好奇的看着莫非白。
莫非白轻咳一声,他在那勾栏院中寻着莫非书时,他正在一娇媚女子身上驰骋,阁主大人瞧着很是有趣,便在其中加了点东西,助他的好堂弟玩得更尽兴,只这之后有何后遗,便不关他事了。
但若是老神医的药不出错,这一个月内,莫非书是不能再办事了。一个月后,他可为这堂弟备下大礼。
断叫他惊喜至极。
第124章 苏北固执
“大哥哥,你真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苏澜捂嘴吃吃笑,对莫非书这般浪、荡公子而言,最叫他不能接受的莫过于今后再不能行人事。
光能看不能吃,该多揪心呢?
“只今后大哥哥二叔家的子嗣可如何是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可不愿将我的孩子过继给这些个贱人。”苏澜毫不客气的揪着莫非白的耳垂,哼哼道。
她瞪圆双眼,故作愤怒,面上却带着笑意。不知为何,他竟想到被莫非书压在身下的那女子,再一看眼前的公主殿下,阁主大人喉间一紧,若是他的阿澜在他身下,该是多美妙。
那****用手,自己竟觉远远不够。
身子不自觉已有了反应,莫非白呼吸急促,将苏澜搂在怀中,不断压向自己。
“阿澜,阿澜,我快要忍不住了。”
心上人愈发动人,他却不能将她娶进门,当真是糟心得很。
苏澜脸一红,抵着自己腿间的物什隐隐抬头。
“大哥哥,要不你也给自己来点药?”
莫非白扶额,公主殿下,您可长点心,那药是能乱吃的?说不得您下辈子的性福便毁于一旦了。
京城将军府。
西院传来隐隐约约的低咳,压抑痛苦。
苏溪捂着胸口,看着眼前红了眼的元鸠,“阿久,我若是好不了了,你便再寻一户好人家。”
他这双腿已是好不了了,再加上之前气急攻心,几乎将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元鸠坚持每日来将军府亲自侍候他,他原以为自己虽残了双腿,却到底还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却也是能娶元鸠的。
只这每日这般,倒叫他有些丧气了。若是他真好不了了,元鸠岂不跟着受苦?他家大包子这般好的姑娘,则能嫁与一个毫无前程的瘸子。(.无弹窗广告)
“你若是再说胡话,我便马上出京寻公主去,叫你一辈子也找不着我。”元鸠气急,将药碗重重按在一旁桌案上,双眼通红。
“我已是定过亲的姑娘,你若悔婚了,还有哪家公子愿娶我?”她哽咽着,将眼角泪花拭去,“我此生只爱你一人,若是嫁与旁人,还不如死了干脆。”
她爱他,便是他此生再无法站立又如何,只两人能相携到老,旁的有何关联?
苏溪苦笑,他便知晓,他说不动她。也罢,若她真嫁与了他人,他还得忧心那人是否当着待她好,大包子会不会叫那些心怀不轨的吞得渣都不剩。
“你若不嫌弃我便好。”苏溪轻声道,腿上包扎着白布,浓重的药味充满整个房间,“但愿莫大哥请来的神医能将我医好,小四还等着我去将她接回京城。”
提到苏澜,元鸠哭得更欢,“公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我每回进宫,总怕皇后娘娘问起,若非不能离京,我只盼着陪在她身旁。”
皇后孙元瑶肚子愈发大了,却总对苏澜念念不忘,只当莫非白仍往将军府送消息。
“莫公子约摸是真恼了,只将紫沁接走,却对旁人看都不看一眼。红枣正处理将军府事务忙的脱不了身,有紫沁在,总是安心许多。”元鸠知晓紫沁来历,心中感慨,“幸而她是个有心的,不嫌弃江南路途遥远。”
也不枉费当初苏澜救她一场了。
苏溪费力的半坐起身,“扶我走走。”
他需尽快恢复,留苏澜一人在外头,总不大心安。
“你疯了!”元鸠忙将他按下,“老神医可讲了,你如今只管将身子养好,旁的以后再说。”
见苏溪一脸固执,她不得将苏澜搬出,“若是适得其反,公主岂不等得更久?”
是了,他先前虽努力站起身来,却反倒伤得愈发厉害,更是好几日都不得不躺在床上,幸而老神医来了,方再捡回一条命。
苏溪颓然的低下头,手指微动,“父亲那头情况如何了?”
华韵不知给大将军下了何药,旁的大夫竟束手无策。
“比从前好上许多,却到底不曾完全清醒。似乎是伤了根基,我不大乐意问。”元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将头撇开,淡淡道。
虽大将军是叫人下了药方对苏溪出手,她却到底是不愿的。况再如何,他竟还将苏澜赶走。
听闻那日,他竟手执大刀,直指苏澜破口大骂。元鸠与苏澜感情深厚,却是对大将军不大熟悉。
却也知晓纵使有错,亦不该这般寒了人心。苏澜一心为将军府,便是再铁石心肠,总归还是苏家的姑娘。
“阿久,别怨他。”
苏溪握住她的双手,“许是小四与我都命有一劫,怨不了旁人。”
怨不了旁人?元鸠不置可否,若是真怨不了旁人,便是苏溪与苏澜活该?他二人何错之有,竟遭这种罪。
“二哥,大哥来信了。”苏北急匆匆跑进,正见元鸠一脸不愉,“阿久也在?”
元鸠淡淡应一声,苏溪安抚的拍拍她的双手,面上已挂上疏离,“不过是一封信罢了,何至于兴奋至此。”
“二哥……”苏北讪讪道,他知晓因自己一时冲动,使得妹妹不知所踪,只如今亦是后悔不已。
“二哥。”苏北搓搓衣摆,“你还是怨我的,怨我不该将妹妹赶走。只你不曾见过父亲发狂的模样,他最是见不得妹妹在身旁。”
苏澜用极其残忍的法子将华韵杀死,勾起大将军记忆深处某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若苏澜不走,大将军便永不平静。
元鸠暗自撇嘴,真正委屈的,如何会是如今在京中安享富贵之人?公主殿下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方是真真的委屈。
从不曾听闻哪家的千金竟住到未来夫家,岂不在往苏澜脸上打?一心谋划多年,竟是有家归不得。
“我早与小四说了,若是不愿待在丞相府,只管去寻阿久便是,何至于离家出走。”苏北低声道。
离家出走?连家都没了,何为出走?
“呵。”元鸠忍不住笑出声来,见苏北看她,只起身告辞,“溪哥,今日我先回了。”
面对这自诩聪明的苏北,她恨不得抽出腰间长剑将他捅成马蜂窝。
不知悔改,不过是稍微得势,便洋洋自得。许是她该进宫与皇后娘娘说道说道。后宫不干政,与皇上聊聊将军府近况倒是可行的。
该叫苏北看清,他这一身荣耀,到底是沾了何人的光才是。
元鸠出了将军府,只回头再看一眼朱红色大门,心中思绪万千。
她曾与苏澜在门前院里嬉闹欢笑,如今这京中再与安阳公主。旁人不知晓将军府为何突生变故,只道大将军竟不曾再回边关,苏家兄弟一人不见踪影,一人却崭露头角,叫人不解。
便是往日最是风光的安阳公主亦不知去向。
只盼公主能比在京中快活,便是此生再无缘相见,她亦心满意足了。
元鸠拎起裙摆,在奶娘搀扶下上了马车。
“大哥来信所为何事?”苏溪冷着脸,问道。
苏北垂头不语,只将怀中书信拿出,递至苏溪眼前。
一目十行,草草将书信看完,苏溪面色更冷,不由冷哼一声,将手中书信甩至地上。
“瞧你做的好事!”
第125章 不举一事
苏东不知从何得知苏澜失踪一事,本欲往京中赶,奈何边关着实离不开,又得知大将军与苏溪各自抱病,自是急得团团转。(.)
他在边关一无所知,苏溪亦是能瞒便瞒,眼下倒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大哥可没我好糊弄,你且等着与他好好说道说道!”苏溪将脸侧开,不愿再看他,“出去,我不想见你。”
苏北双眼通红,到底是年轻气盛,只握紧双拳,忍了许久,终是冷哼一声,大步跨出。
不见便不见,他断不曾做错。若非小四胡闹,父亲亦不会发狂。将军府何其风光,如今竟成了何种模样!
苏溪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不止,从前在明帝眼下竟都能伪装得不露一丝破绽,不过仗着妹妹的势崭露头角,却愈发没了耐性。
狂妄自大,不知悔改。只怕便是皇上看在妹妹的面儿上,他亦走不远。
京中如何,苏澜是半点不知。
徐州安身后,****与莫非白柔情蜜意,竟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了。
然而到底不过是表象。
莫非书昨日与勾栏院中的美人儿痴缠整夜,本以为自己正雄风大振,只清晨醒来时竟发现自己再无法抬头。
娇媚的美人儿在怀中作乱,心中难耐,身下却毫无反应。莫非书气急,只将美人儿甩至一旁,急匆匆往家中赶。
二老爷正欲出门,却见儿子从外头大步跨进,面上竟是无措颓然。他心知莫非书断是在外头呆了一、夜,只冷哼一声,将脸侧开。
他不如大哥莫丞相,他儿子竟也差莫非白许多,确实叫人烦躁得紧。
“父亲。”若是往常,莫非书断不会开口,只今日到底情况有异,倒叫他不得不低头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二老爷睨他一眼,哼了哼。
莫非书强压下心中不满,道:“我……”
话到嘴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莫非书头疼的敲敲脑门儿,心道总不能告知父亲他竟不行了。
竟多伤人自尊。
“有话便说!”二老爷最是见不得他这纠结的模样。
莫非书一咬牙,道:“我,我不行了!”
话毕双眼一闭,面上臊得通红,似是万般无奈。
二老爷一愣,随即怒骂出声:“平日里总叫你安分些,如今倒好,我莫家岂不绝后?”
他瞪大双眼,抄手便往莫非书身上招呼,“好你个不孝子,样样儿比不得人也就罢了,竟还惹出这等麻烦,叫老子没脸!外头那些个女人,说不得该是多脏!”
他在徐州横行霸道惯了,总当自己是个人物,府中孩儿亦是娇养得紧,竟还有几分土霸王的气势。
“父亲,如今可如何是好?”莫非书伸手抵挡,嘴上叫唤,“若叫祖父知晓了,只怕该更麻烦!”
在他眼中,祖父只一心关注大房,最是瞧不起二房。
二老爷收回双手,“如何是好!还不是你惹出的麻烦事!”
到底事关子嗣后代,二老爷纵使再愤怒,却不得不差小厮告了假。
二夫人一早起来,还未来得及用早膳,见着的便是自家夫君与儿子一脸郁结。
“书儿,可曾用过早膳?”儿子素来是她的心头肉,二夫人自是舍不得他吃苦头。
莫非书抬眼看她,眼中黯然无光,“娘……”
他欲言又止,却不得不低头低声道:“我似乎不行了。”
二夫人是过来人,怎会不知他所讲,当下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愣愣的看着二老爷。
她的书儿亦算是徐州的青年才俊,往日里哪个不夸,如今竟不行了?她与二老爷只得一子,若是他不行了,岂不要绝后?
“书儿,莫要与娘开玩笑。”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来,眼中希望犹在。
“娘,我没开玩笑。”莫非书亦是万般无奈。
没开玩笑!
二夫人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再不省人事。
她儿子不行了,往后该多抬不起头来!
“娘!来人啊,请大夫!”
一大早的二老爷院中便乱了套。公主殿下打着呵欠,软软的靠在床前。
“可是莫非书那事儿叫人知晓了?”这般哭天抢地的,不知晓的还当这莫府死人了。
苏澜揉揉脸颊,瞧着旁人不安生,她倒总算放心了。
“奴婢听闻莫二公子似乎出了些意外。”紫沁面上通红,轻声答道。
怨不得昨日公主殿下与莫公子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什么“抬不起头”之类的,原是说莫非书。
真真是臊得慌。
紫沁拍拍脸,偷偷瞥苏澜一眼,公主殿下当真是愈发没脸没皮了,竟叫人忧心。
“我们紫沁也是大姑娘了。”苏澜抚着额上的宝石,笑得欢乐,“可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本宫的贴身侍女,便是配世族嫡子亦是使得的。”
不怪她自信,若是紫沁当真看上世族子弟,她便是压,亦会压着那家族将紫沁娶回家中。
她身旁的姑娘,个个儿都是顶好的。红枣稳重大方,比之旁的家族的千金小姐有过之无不及。
青鱼虽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却有一身好武艺,越霖眼光极好。
紫沁虽出身贫寒,却也是个顶好的姑娘,心地善良却不失机灵。
“公主,莫要打趣奴婢。”紫沁低头轻喃,“奴婢这般出身的下人,比起红枣与青鱼尚差了一大截,哪儿能配得上世家子弟?”
况她还不曾见到公主殿下幸福安稳,怎能便嫁人?嫁人后便不能陪在公主殿下身旁,于她而言断是接受不得。
“怎配不上?”苏澜捧着紫沁的脸,坚定道,“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总配得上任何人。”
公主殿下虽有些歹毒,却比京中大多女子幸福许多。纵使如今风光不再,却得一人相伴,便是颠沛流离亦是幸福。
紫沁抿唇,“奴婢不愿离开公主。”
苏澜一顿,眼中水汪汪一片,看着紫沁轻笑出声,“只是个好姑娘。”
她何德何能呢,这些好人儿,本不应属于她才是。
“我呀,可就盼着你与红枣青鱼三人能寻着个好归宿。”她看着镜中微带轻愁的女子,眉目如画,“说不得哪日你们便不喜我了,可该如何是好?”
她自问再也离不得身旁这些人,只若是他们知晓,她本就不是这风光的公主,而是一抹孤魂,该多失望。
五年时光,险些叫她忘却,她占了旁人的身份。
“奴婢这条命本就是公主给的,奴婢此生断不会不喜公主。”那年风雪中对她微笑的公主殿下,便是她此生的追随。
“紫沁这是欲为本宫守身如玉了?”苏澜戏谑的挑起紫沁的下巴,“只可惜本宫已定亲……”
她不无遗憾的啧啧出声。
窗外传来低咳一声,苏澜循声望去,正见暗五眼神游弋,抬头望天。
公主殿下下意识的看紫沁一眼,心中忽而蹦出一个想法来,这闷葫芦暗五,难不成竟看上她的小丫鬟?
真真是人生赢家,公主殿下将阁主大人勾得魂都没了,身旁的小丫鬟竟也十分有出息的将阁主大人的得力干将迷得神魂颠倒。
缘分啊!
第126章 前去请安
“小五儿啊!”娇美的公主殿下笑眯眯的,“这般寡言要不得。(.)”
紫沁是个活泼的姑娘,怎能配一个闷葫芦?公主殿下不禁有些忧心。
“公子来了。”暗五沉声道,掩饰的将脸侧开。
公主殿下阴险,暗五自问不是对手,那双凤眸看向自家公子时眉目含情,看向自己时却透着算计。
女人招惹不得。暗五暗自腹诽,又用余光扫紫沁一眼,小丫鬟倒是个好的。
许是在他眼中,比公主殿下脾气好的姑娘都是好的。
“大哥哥!”坏脾气的公主殿下扑入来人怀中,抬起一张小脸,贼兮兮的往外张望一眼,“可是莫非书那玩意儿不行了?”
“咳咳!”紫沁猛咳两声,眼角抽搐。
苏澜笑嘻嘻的捂着嘴儿,“我是说,可是莫非书公子出了意外?”
大家闺秀断不能这般口无遮拦,只奈何公子殿下在阁主大人跟前没遮拦惯了,总有些叫人惊奇。
“装模作样。”莫非白揪着她的鼻尖,笑道,“在我面前,阿澜不必假装,只管说便是。”
只到底是该受些惩罚,后来公主殿下每每扶着腰恨得直咬牙时,阁主大人总爱揪着旧事不放。
诸如大家闺秀口无遮拦之类的。
自然,这是后话。
“既如此,大哥哥快与我说说莫非书到底如何了?”苏澜眨巴着一双凤眸,万分好奇。
莫非白牵着小人儿双手,往外头走,“自然是如昨日预计一般。”
真真是个极好的消息,叫人兴奋。
苏澜捂嘴偷笑,“罪有应得,我瞧着他那一家子都不是好的,待我空出手来,非得好好儿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确实空不出手来。(.棉、花‘糖’小‘说’)”莫非白抬起手,大掌与小手儿紧紧纠缠,暖意顿生。
苏澜嘟嘴,靠在他肩头,“可如何是好呢?我竟不想再松开大哥哥双手,只盼着此生能携手不放,竟该多好。”
她惆怅的望望天,莫非白眼中疑惑一闪而过,却很快被压下,他紧了紧手掌,在苏澜手心挠了挠。
“公主殿下竟打算始乱终弃?”他眯眼问道。
“阁主大人这算什么话,我如今无亲无故,只得你一人相伴,若是与你分离了,岂不饿死街头?那竟多狼狈?”她踮脚将掉落莫非白肩头的落叶拍下,眸中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莫非白埋首她颈脖间,“本座再穷,断不会亏待了公主殿下。倒是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得跟着本座吃苦才是了。”
是苦是甜,与你一同,又有何惧?苏澜笑而不语,眼神却叫莫非白放心至极。
他的阿澜,如今是欢喜他的。
“大哥哥二叔该慌乱了,莫非书不、举,可是关系子嗣的大事儿。”苏澜往吵闹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老太爷不知如何了,到底是老人家,若是受了刺激总不大好。”
她对老太爷很有些好感,自是会顾虑一二。
“祖父早该对那家子失望了,如今留他们已是极限。况莫非书在外头那头那些事儿,只他们那几人还当祖父不知。”莫非白半垂眼帘,本是同根生,若非实在忍不得,他亦不会对这几人出手。
莫家虽不如京中世家大族传承百年,却到底也是极有规矩的,出了他二叔这一家子,可谓莫家的耻辱。
便是他父亲亦觉那一家子是老鼠屎。
“只老太爷不会因此怪罪于你便好。”苏澜反手搂着他的胳膊,揉揉肚皮,有些郝然,“我饿。”
大早上的竟思虑过多,公主殿下实在饿得慌。
“今日用了早膳,便去向祖父请安,随后再与你出去,可好?”莫非白询问道。
自然极好。
苏澜忙不迭迟的点头,公主殿下虽不大爱出门,却仍想逛些胭脂首饰铺子。
姑娘家,总爱这些,便是不买,只心里舒畅了便是。
莫老太爷见着苏澜,简直不能再激动!
“哎哟,来来,孙媳妇儿到这儿来。”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花,叫人有些起鸡皮疙瘩。
苏澜呵呵一笑,征求的看向莫非白,事实上,她一点儿都不愿去老太爷身旁。这老太爷真真是与丞相夫人臭味相同,若是不知,她还当他与丞相夫人是父女。
莫非白亦不愿与公主殿下分开,暗暗的将苏澜往身旁拽了拽。
“真是个小气的。”老太爷哼一声,赌气的将头转开,似是生气异常。
“祖父不去瞧瞧您那二孙子?”莫非白神色不虞,淡淡道。
老太爷略一皱眉,那不成器的一家子,他都瞧一眼都觉心烦,“又不是头一回闹起来,总会好的。”
话毕意味深长的看莫非白一眼,道:“听闻非书瞧上了安阳,倒是稀奇。想来也是该吃些苦头。”
幸而上京的是大房,若是在京中还这般没眼色,不知该得罪多少人了。
又看向端庄大气的苏澜,从前还是个爱胡闹的,不想如今却成了这般大家闺秀的模样,倒叫人惊奇了。
他还当这自幼被娇寵在手心的姑娘,该是任性刁蛮的模样。
“安阳多出门走走,这徐州可没京中那些规矩。”老太爷本想问将军府如何,只看那日苏澜脸色,似是不愿再提起将军府。
苏澜抬头,勾唇轻笑,“老太爷便是不说,我也会出门的。”
她素来不是个守规矩的,难得出了京城,自然不会再守在府中闭门不出。
况在京中,她虽不爱出门,却也常与元鸠四处闲逛。
许久不曾见元鸠,蓦然想起,竟还有些想念了。她离京时不曾与任何人道别,不知孙元瑶肚子里的侄女儿如今如何了。她原还等着见那小人儿,却不曾想如今已是千里之外。
若他们还记得她,亦是是万分想念才是。
“太子哥哥已登基,我便是捅破了天他亦会将我补上。”苏澜抿一口茶,似是缅怀,“以我这身份,可不必在意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若站在权力顶端,便再无惧规矩了。
“老太爷在府中可会烦闷?”她往常闭门不出,总有丫鬟为伴,老太爷方是真真的一人。
“还叫老太爷,该换称呼了。”老太爷清清嗓门,眼巴巴的看着苏澜。
苏澜低头,应了一声,随后也不扭捏了,只道:“祖父真是厚脸皮。”
她不是墨守成规的,不然亦不会与莫非白一同来徐州安身。她本就不是这时代的人,只心中舒畅了便是。
“真是个乖丫头。”老太爷摸着下巴的长须,笑道,“人老了,总难免爱清静,热闹了反倒烦心饿了。”
前头那些吵闹的,还不如清静。
正说着,二夫人便呼号着从外头奔进来,“父亲,父亲书儿出事了,父亲!”
那悲痛欲绝的模样,竟像她儿子已死了一般。
苏澜与莫非白齐齐皱眉,这般模样,倒是叫人不喜到了极点。
二夫人身后跟着光鲜亮丽的莫非烟与柔柔弱弱的莫非雪,见了苏澜与莫非白二人,莫非烟冷哼一声,将脸侧开。倒是莫非雪上前请了安,很是有规矩。
第127章 恕不奉陪
“父亲,书儿尚且年幼,出了这事可如何是好?莫不是要我莫家绝后不成?”二夫人掩面而泣,看得苏澜一阵烦躁。(.$>>>棉、花‘糖’小‘說’)
莫家绝后?这是当她大哥哥是死人不成?
老太爷老神在在的抿一口茶,面上严肃,不带一丝感情,“我不问府中事物,非书闯了祸事,当父母的不解决,倒叫我这老头子管,当真是笑话。”
“父亲?”二老爷从外头走进,“并非书儿闯祸,而是……”
他隐晦的看一眼苏澜,将手放在唇下,猛咳几声,“这位姑娘,还请回避片刻,我莫府中事,外人还是莫要知晓为妙。”
似乎公主殿下想知晓一般。
只人争一口气,她自岿然不动,眼睛斜斜的看二老爷一眼,沉默不语。
二夫人早与二老爷提过,这女子不过是莫非白在养的外室罢了,此时见她竟不知好歹,二老爷亦没了好脸色。
一个外室,竟妄想插手莫府中事,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公主殿下自然不曾将他放在眼里,她身份高贵,这些个没眼色的既要误会,她亦懒得解释。
公主殿下这高枝,断不是人人都能攀得上的。
“有事便说。”老太爷显然不大给二老爷面子,这二小子真真是叫人不喜,安阳这般举止的,岂又会是简单的人物?
二老爷哼一声,道:“书儿今早从外头归来,竟……不行了。方才大夫说,怕是纵欲过度。”
庸医自然不知是莫非白下药。
苏澜嗤笑一声,一旁的两位姑娘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只她兴致勃勃的看着二老爷,似乎万分感兴趣。
家丑不可外扬。二老爷黑了脸,这女子真真是……外室便是没个规矩。[]
“二弟这般,与祖父何干?”莫非白冷声道。
“怎会无关?书儿可是莫府头一份儿的嫡子,他若是不行了,莫府岂不要绝后?”二夫人叫嚣,待对上莫非白双眼时,忙惧怕的将目光移开。
这人竟总是这般阴森森的,叫人心中害怕。
“二夫人这是将我大房置于何处?往常我不在徐州便也就罢了,如今我已归来,二夫人还是守些规矩。”莫非白眼中嘲讽,见二夫人脸色一变,顿了顿,又道,“祖父不管事,二夫人与二老爷还请回院。”
他竟与这几人生疏至此。
长袖遮下,苏澜握紧莫非白双手,双眼晶亮。
若非她不愿暴露身份,这些话儿本该与她来说。便是未过门,却也是铁板钉钉的莫家长媳,当朝的公主。
便是再大胆,这几人亦不敢冒犯她。
“书儿如今这般,儿子本想着,若是能趁早娶亲,也是可行的。”二老爷咬咬牙,还是将心中打算道出。
若是莫非书不、举一事传出,断没哪家再愿将姑娘嫁与他。
倒不如趁如今时机还早……
“孽障!”老太爷将手中茶盏掷出,正碎裂在二老爷跟前,“我莫家光明磊落,如何能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他不动声色的看苏澜一眼,大齐最尊贵的家族的姑娘正在这儿盯着,竟还敢口出狂言。
苏澜低头把玩手指,似是不经意一般,道:“草草娶了亲,说不得哪日便好了,倒是可惜了这一表人才。”
她大哥哥定还有后招,若是叫莫非书娶了亲,岂不无趣?公主殿下可还没玩儿够呢。
二夫人一顿,竟觉苏澜此言很是有道理,她书儿一表人才,岂能便宜了旁人?若是哪日好了,虚惊一场,岂不得养着那女子一世?
她的书儿,当配得上更好的姻缘才是。
思及此,二夫人轻扯二老爷衣摆,眼神示意。
二老爷亦觉可行,不由多看了苏澜一眼,见她凤眸微眯,小脸精致,如一副仕女图般动人,不免心动三分。
不等他再多作反应,竟觉双眼一痛,忙伸手捂眼。
“二老爷想来是还有事,只莫扰了祖父歇息。我与阿澜便不奉陪了。”清冷青年看了上首的老太爷一眼,眼中警告愈浓。
真真是不成器!老太爷自然知晓二老爷是叫莫非白伤了双眼,不过是个小教训,若是再有下回,便是他出言求情,只怕这大孙子亦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二儿子。
“澜丫头只管去,莫要忧心我这老头子。”被扰了兴致,老太爷自然亦不愿叫苏澜烦心。
再看一眼那捂眼的儿子,从鼻子发出一声哼,“非书该规矩些了,免得上梁不正,连着下梁亦歪了。”
他这话很有些水平,一说二老爷上梁不正下梁歪,将莫非书教导成这般模样,方有今日受罪,再说莫非书若是再这般,只怕今后后代亦不会好到哪儿去。
嫡亲的二叔莫非白竟都不放在眼中,更莫说这些不规矩的后代了。纵使有血缘联系,亦不能免其罪过。
“父亲这话倒叫人寒心了。”对老太爷没了所求,二夫人便不客气了,一双小眼瞥了瞥苏澜,道,“大哥断是个好的,只非白与书儿竟又有何不同?”
她的书儿在外玩儿女人,这莫非白可是真真带到府中来了。
“二夫人若是再口无遮拦,可莫要怪侄儿不留情了。”莫非白握紧双拳,眼中寒气聚集。
他的澜儿岂是莫非书外头玩儿的那些女人能比的?真是瞎了眼了!
二夫人讪讪的看他一眼,低头躲至二老爷身后。
她敢对老头子口出狂言,却是万万不敢当着莫非白的面儿放肆。
苏澜抱着莫非白的胳膊,朝二夫人挑衅一笑,华美裙摆飘荡,转眼已是到了门外。
莫非烟跺跺脚,转身追了出去。
她娘害怕莫非白,她却是不怕的。她二房便是这莫府的主人,何时轮到这外室踩到头上?
叫她脸面何存?
莫非雪眼中精光一闪,朝老太爷拜了拜,咬唇道:“祖父,雪儿去瞧瞧姐姐。”
身为庶女,自是有些心计。她亦是不喜苏澜,倒不如瞧瞧莫非烟如何教训她。
“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莫非白与苏澜动作一顿,却仅是一瞬,二人便再往前走去。
跳梁小丑,最叫人恼怒的便是置之不理。
“莫非白!你给本姑娘站住!”莫非烟奔至二人跟前,伸出双手。
真真是烦心,给脸不要脸。
苏澜眯眼一笑,道:“非烟姑娘可是有事?这般没教养,竟是二夫人教出的好姑娘?”
“你当称呼我为‘小姐’!”莫非烟高扬下巴,很是不屑一顾,“不过是个外室,竟还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只凭着这张脸勾、引男人罢了!”
这是在夸公主殿下貌美如花的意思。
苏澜自觉却之不恭,只笑道:“倒确是比非烟姑娘貌美许多,想来姑娘是心中有怨额。”
她顿了顿,有道,“若是姑娘着实忍不得,便只在房中呆着便是。想来以姑娘的才情,也是可行的。”
毕竟莫非烟这样貌的,也只能凭才情了。
“你!”莫非烟愣了片刻,便将苏澜言中深意参透出来,“好个嘴刁的女子!”
真是,竟总夸人。
第128章 贪图美色
苏澜掩嘴而笑,“如此倒是多谢姑娘夸奖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莫非雪随后而至,苏澜侧脸看她一眼,咬人的狗不叫,想来二夫人母女亦是蠢的,竟还真当这白花的恭维是恭敬了。
说不得莫非雪心中正盘算如今叫莫非烟对付她。
“大哥……竟偏帮外人。”莫非雪眼中蓄泪,上前一步,正站在莫非烟身旁。
“她不是外人。”你二人才是。
莫非白冷冷道,“她比你二人要珍贵得多。”
“丞相府有丞相府的规矩,可不是这徐州莫府能做主的。”苏澜看着莫非雪,面上笑意柔柔,是否为外人,并非由这莫府中的小喽啰说了算。
莫非雪咬唇,不等她开口,苏澜却道:“瞧着这位妹妹倒是比非烟妹妹娇气许多,倒是不知到底哪位才是嫡女了。以妹妹的样貌,该是配得上好人家。”
莫非雪并不知在她来前苏澜正讽刺了一番莫非烟样貌丑陋,此时听得苏澜夸奖,竟有些迷茫。只看莫非烟神色便知糟糕,只得硬着头皮道:“雪儿陋颜,怎能与姐姐相提并论?”
“是吗?”苏澜揽着心上人胳膊,绕开莫非烟往前走,“到底人心隔肚皮,你究竟作何感想,又有谁人得知呢?”
她轻飘飘一句话却叫莫非烟跳脚。
是了,这莫非雪总爱在旁人跟前装模作样,不知晓的还当她是嫡女了。(.棉、花‘糖’小‘说’)况莫非雪样貌确是比自己好上几分,说不得在在心中将自己瞧不起了个遍。只面上还一副恭敬模样,倒显得她不厚道了。
“你早存了这心思?”远远的,传来莫非烟的怒喝声,“枉我将你当做知心人,竟不知你心中确是这般龌蹉!”
莫非雪强忍泪水,低声下气,道:“姐姐莫要着了外人的道才是,雪儿待姐姐一骗子真心,还能作假不成?”
“一片真心方才怎不帮我说话?”莫非烟更气,恶狠狠的瞪着她,似要将她撕碎一般。
“方才我与祖父告辞,若是知晓姐姐竟叫那外室为难,雪儿断会随姐姐一同。”
她说的不无道理,莫非烟瞪她一眼,见她愈发柔弱,心中到底积了怨气。
但凡女子,能容忍旁人比自己美貌,却总不大乐意那人竟是比自己卑贱,却踩到自己头上来。
“真真是无聊。”苏澜依偎在莫非白怀中,打了个呵欠,“我倒是好奇莫非书如今究竟如何了。”
那总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的莫非书,若是他不好,公主殿下便心安了。
“阿澜当真感兴趣?”莫非白素来是个助纣为虐的,见心上人竟双眼晶亮的看着自己,只刮刮她鼻尖,道,“既如此,便去瞧瞧。”
苏澜双眼一亮,埋首心上人怀中,讨好的蹭了蹭,声音绵软动人,“大哥哥,你真好。”
旁的语言总无法形容他待她的好,她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最简单的一句话。
你真好,只你在,我总觉总觉竟一点儿也不孤独。
“知我好,便好好待我,早日过门。”莫非白认真道。
苏澜捂脸,“不如即刻成亲?”
她却是不在意这些劳什子规矩,总归已是及笄,于现代而言,已是成年人。
“调皮!”莫非白揽着她的腰肢,“婚姻大事,自然不能这般草率。”
他的阿澜,当配上最轰动的成亲仪式,十里红妆,必不可少。
苏澜抿唇而笑,她便知晓她大哥哥断不会委屈了她。只这般长久的等下去,又得到何年何月才是尽头。
只能嫁与他,于她而言,便最是不委屈。
莫非书呆在院中不愿出门,堂堂男子汉竟出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到底叫人有些颓然。况他素来自诩徐州最是有为的青年才俊,若是叫往日那些个公子哥们知晓,岂不笑掉大牙。
房内侍候的两个丫鬟貌美如花,面若凝脂,水眸含情,粉红色衣裙下身姿婀娜,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前胸鼓囊囊的甚是可观。
“公子,今日竟难得在府中。”唤作“若水”的丫鬟一步三摇的踱至莫非书身前,双手似不经意般轻抚前胸。
因莫非书不、举之事实为丑闻,府中下人尚不得知。
若水直勾勾的看着莫非书,这主子往日最是贪图美色,她与一旁的若情更是早早叫这主子开了苞,毕竟算是半个通房。
二夫人更是早便许诺,待到莫非书娶亲后,她二人便该提为姨娘。
半个主子,旁人可是盼都盼不得,幸而自己长了副好面容。
若水下意识的摸摸脸颊,正见莫非书目露绿光,却忍耐着不动。
若水知他已动情,更是卖弄起风姿来,她揉着前胸,哀哀的看着莫非书,道:“奴这几日胸口疼得紧,爷不在府中,竟叫奴好受。”
她解开衣裳,粉红色肚兜包裹硕圆,她挺挺胸,那处浑圆竟也跟着晃动不已。
瞧着竟是万分诱人。莫非书咽咽口水,掩饰的将头撇开。他如今不行了,却决不能叫这些下人知晓。
奈何虽抬不起头,心中却难耐得很。
若情不甘示弱,更是将衣裳剥了个干净,一手捂着前胸,一手咬在口中,低声叫道:“爷竟不愿再看奴一眼了?可是外头那些姑娘比奴更善解人意,爷心中再无奴地位了?”
莫非书难耐的攥紧衣袖,几欲忍不住。
若情一计不成,竟干脆跪在莫非书跟前,含水的眸子凄凄的看着他,雪白的酮体暴露在莫非书眼前,他伸出手,一把握住女子的前胸,换来一声动听的娇吟。
“爷。”若水咬唇,凑到若情身旁,“爷心中只若情一人,将若水置于何地呢?”
两位美人儿楚楚可怜却又分外诱人,莫非书再耐不住,只将二人一把扯到床榻上,便急不可耐的覆上去。
二女笑出声来,光溜溜的身子紧贴着莫非书磨蹭。
却不知房顶早已叫人掀开小缝,更是有人早看呆了眼。
真真是好一副美人图。苏澜目瞪口呆,搂着莫非白的双手不断收紧,眼中不安愈演愈烈,这莫家若是都是些好、色之徒可如何是好?
“大哥哥,你莫不是也是这般好、色之徒?”苏澜亚迪声音,凑到莫非白耳边轻声道。
不懂便问,公主殿下素来是个懂事的,与其自己纠结,不如直截了当的询问。
竟多省事儿。
莫非白撇撇嘴,这般姿色的丫鬟,尚不及他的公主殿下一分一毫,见苏澜一脸认真,不免起了逗弄的心思,只在她颈脖上轻呼一口气,“本座只好公主殿下这美色。”
好……好不要脸的阁主大人。苏澜慌忙将脸侧开,咬唇怒瞪。
莫非白轻笑一声,低声道:“公主殿下且放心,本座断瞧不上这等姿色的女子,本座只心仪公主殿下这般貌若天仙的。”
“你竟只瞧上我的美色?”苏澜不满的嘟囔一声,她断不是个靠脸吃饭的,公主殿下足智多谋,内在美景被这一张脸掩盖了去。
真真是叫人伤心。
嘴角耷拉,苏澜低哼一声,再好奇的瞪大双眼往下瞧。
第129章 隐秘暴露
这莫非书竟是个不知节制的,分明已不行了,却还与这两位貌美的丫鬟睡到一处儿。(.好看的小说
虽说莫非白早在若水脱衣那刻便将苏澜双眼挡住,奈何公主殿下研究的小本儿不少,便是听声音,亦知晓下头这三人正在办事。
那俩丫鬟叫的倒是动听至极,婉转迷离,真真是生了一副好嗓门。
“看我。”莫非白捧起公主殿下的脸,万分真诚,道,“莫非书有何好看的?比起本座来,差的断不是一点点。”
醋缸子!
苏澜翻个白眼,嗤了一声,正听着下头传来一声惊叫,忙将目光往下飘。
“公子,竟然……”若水捂着小嘴,便是吃惊亦是媚色三分,叫人痴迷。
莫非书瞪她一眼,竟将若水一把甩开。
都怨这没眼色的勾、引自己,如若不然,他便不会耐不住,这二人便也不会知晓这等隐秘之事。
到底是若情冷静许多,只摸索着将衣裳穿上,跪在莫非书跟前请罪道:“若情知错,不该扰了公子歇息。”
若水尚未回过神来,只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莫非书下身,公子若是不行了,便是成了姨娘,她亦不算幸福。
以她的美貌,断不能只是姨娘才是,竟还是个废物的姨娘,届时传了出去,不正叫人瞧不起?
“奴婢什么都不知晓。”若情目光坦然,余光扫至若水,正见她一脸迷茫,间或露出些许嫌色,心中大喜。
这若水素来会勾人,于她而言断是大敌,她只巴不得趁机将这讨人厌的除去。
只得了公子欢心,他日便是当姨娘,亦是能将这府中事务揽在手中,便是与个废物共度一生又如何,只有荣华富贵便够了。
思及此,若情更是坚决几分,道:“若是公子不嫌弃,若情定不离不弃。”
她擅会做戏,一旁的若水终回过神来,却是战战兢兢的看着莫非书,浑身颤抖不已。
便是再迟钝,若水亦知晓自己闯了大祸,只盼着莫非书能饶过自己才好。
若情含情脉脉,莫非书深为动容,将衣衫整理妥当后,竟亲自上前将若情扶起身来,再瞥一眼一旁的若水。冷哼一声。
“公子。”若情满目柔情,堪堪的依偎在莫非书怀中,“也罢,如此公子便只属于若情一人了。”
听了她的话,莫非书面上更是柔和了几分,世间男子,哪个不爱女子的爱慕恭维?况这女子竟还是位美人,便是不能吃,光是瞧着亦是满足。
患难见真情,想他往日待若水亦是不差,不想却是真心喂了白眼狼,叫人心寒。
“只公子到底身为男子,说不得正是疲倦了,再过几日便恢复如常了。”若情善解人意的替莫非书解释道。
“哼,便是怕有些人不愿再在我身边呆着了。”莫非书冷哼一声,将若水踹开。
“公子,奴婢知错了公子。”若水不得不捂着小腹,可怜兮兮的看着莫非书,妄图能求得他心软。
若是往常,莫非书早原谅她了,只此事关系男人的尊严,莫非书自然不愿再看她一眼。
关键时刻舍弃他的人,如今便是再求情,心中亦有了隔阂。
“你既不愿呆在我身边,便发卖了便是。”莫非书看她一眼,搂着若情错身而过。
若情示威的勾唇一笑,讽刺不已。
既出身低微,便应抓着每个机会往上爬才是。不过是陪个废物罢了,她看上的可是这莫家。
“最毒妇人心。”苏澜惊叹,“这莫非书竟是不比女子差了。”
分明是自己身体出了毛病,竟怪罪一个丫鬟,实在不算高明。
“只那唤作若情的女子却是个极有手段的,倒是个可造之材。”但凡有野心的女子都不容人小觑,苏澜对此深有体会,若是叫这女子得了势,这老宅该有得闹。
莫非白揽紧她腰身,飞身而下,莫非书不、举不过暂时,好戏可都在后头。
断不能叫他这般轻松才是。
“不如叫这徐州的百姓也瞧瞧这往日的莫家公子,竟出了这等事,却不知二老爷那一家子该如何了。”苏澜笑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她素来是个惯会做人的。
“调皮!”莫非白捏捏她粉嫩的小脸儿,“确实是个顶好的主意。”
“大哥哥亦是个坏心眼的。”苏澜嘟唇,俏皮的晃晃脑袋。
第二日,徐州城中无人不知,莫知县家的公子似是不、举,便是那茶楼中说书的,亦能道出个三分真假来。
只说是莫非书与美人儿纠缠一、夜,次日竟疲软得再抬不起头来。
竟是险些牡丹花下死了。
只苏澜却是没心情听这些早已知晓的事儿,她正缩作一团,难耐的在床榻上翻滚。
“紫沁,我疼。”她捂着小腹,哀怨的看着面露喜色的紫沁。
公主殿下早已发育********,婀娜多姿,却是迟迟不来月事。许是这些时日不曾用脑算计人,放松许多,这迟迟未来的“亲戚”便急急的赶来了。
听闻女子初潮最是疼痛,苏澜眼泪汪汪的看着紫沁,痛得直抽气。
身为女子,真真是不容易。
“公主且忍着,过了今日便无事了。”紫沁笑眯眯的说道,手中针线灵活穿梭,精致的布条竟不像是月事用的。
“本宫何时受过这等苦楚?”没了气势的公主殿下又滚了一圈儿,“早知如此,便不应当女子。”
当个男子竟多快活,美人在侧,三妻四妾,叫人艳羡。
紫沁不慌不忙的看向她,眼中蓄满笑意,“若叫驸马知晓公主这心思,便该哭了。”
莫家公子待自家公主一片真心,却偏遇上这没心没肺的公主殿下,着实叫人哭笑不得。
苏澜闷哼一声,看着缓步走近的白衣男子,“大哥哥,我疼。”
手中姜汁冒着热气,莫非白看着那嘟嘴娇俏的小人儿,只觉整颗心柔作一团,“将这姜汁喝了。”
他竟愈发有些煮夫的意味了。莫非白暗自扶额,见苏澜小口小口的将姜汁咽下,面上纠结,小脸儿竟皱成一团,觉得可爱至极,忍不住伸手捏捏。
“莫要乱动!”苏澜恨恨的瞪他一眼,只到底没力气将手拍开。
“可好些了?”大手覆上小腹,莫非白忍不住在她脸上蹭了蹭。
这大型犬类的感觉是哪般?苏澜扶额,紫沁将小碗接过,摸摸的退出房内。
小腹处传来舒适的暖意,苏澜一惊,忙伸手将大手推开,“大哥哥。莫要浪费力气。”
堂堂的阁主大人,竟只用内力为心上人暖腹。公主殿下感动至极。
“若有来生,我定不再为女子。”苏澜气哼哼的往心上人怀中蹭了蹭,满目恼怒,“这得多痛。”
日后竟还要生孩子,光是想着便已经崩溃。
莫非白脸色有些奇怪,他低头扫苏澜一眼,若是男子,倒也并非不可,只这身段倒可惜了。
“色、狼!”苏澜双眼圆滚滚的瞪他,伸手环抱前胸,“登徒子!”
“我只寻思若是阿澜身为男子,我竟只是断袖,多叫人遗憾。”他家公主殿下断是个难得的绝世美人,若是身为男子,倒是枉费这般好容貌了。
第130章 进宫告状
“说不得下辈子我便遇不着你了。.”苏澜闷声道,“再或是下辈子我只容貌平凡,怕是入不了阁主大人的眼了。”
她今生能有这副好容颜,实乃大幸。
“能遇着的。”莫非白揉揉她的小脑袋,眼神寵溺,“我定会去寻你。”
前世他二人不正是错过,幸而有今生。既有今生,便无惧来世。
苏澜扬起下巴,轻笑着搂着他的颈脖,亲昵的咬着他的下巴,嬉皮笑脸的。
“紫沁与我说,过了今日便再不痛了。”水汪汪的凤眸中眼珠一转,“为免大哥哥来世不当断袖,本宫只吃些苦头便是了。”
她得意洋洋的看着莫非白,眼中竟是“瞧本宫待你竟多好”。莫非白亦轻笑,不负所望的感激,道:“公主殿下大恩大德,小人实为感激。”
确实应感激才是。苏澜翻个身,懒洋洋的靠在莫非白怀中,昨夜半夜来事,折腾一宿,正困着。
莫非白了然,伸手轻拍她后背,道:“若是倦了便歇一会儿,我在这。”
苏澜应一声,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怀中小人儿发出均匀的呼吸,莫非白方小心的将她放在床榻上,许是有他在旁,苏澜竟只翻了个身,便再动也不动,睡得香甜。
“暗五。”在窗前背手而立,莫非白看着窗外梧桐树上的黑衣男子低声交待,“先前那几个随性的路人,可找着了?”
他记得苏澜似乎许诺了一人该送糕点前去拜访才是。
“公子可是要亲自上门答谢?”暗五问道。
以莫非白现有的势力,愈寻着几个小商人自然不是难事。
“替我准备些小礼物送去,且等阿澜好了再说。”莫非白回头看一眼苏澜,他如今竟是半步都离不得她,只巴不得每日与心上人腻在一处。
暗五颔首,那几人算不得家境富饶,他自是知晓该如何安排,倒也不算难事。
见他会意,莫非白再踱回床榻旁,伸手将苏澜小手儿握在掌心。
暗五闪身而过,正见着紫沁在树荫下一针一线的绣着手中的布条,神情专注虔诚,莫名的勾人。
暗五动作一顿,不知为何,竟站立在她跟前,低声道:“紫沁姑娘可要与我一同出府办事?”
紫沁放下针线,颇为担忧的看一眼苏澜的闺房,咬咬唇,终是摇摇头。
虽说公主殿下有莫公子陪着,但莫公子到底不是女子,若是公主殿下有了旁的情况,又寻不着她,便应着急了。
“先前公主殿下离京,这遇着几位好心人一路照料,紫沁姑娘不妨与我一同前去拜访一番,也算是谢答。”暗五难得的说了许多,只紫沁仍有些犹豫,他便继续道,“公主正在歇息。”
因而一时半会怕是不需要她在旁候着。
竟是公主殿下的恩人,紫沁站起身来,拍拍身后的落尘,道:“既如此,便麻烦暗五大哥了。”
她极认真的看着暗五,眼中似有光亮。
暗五侧开脸,干咳一声,“无事。”
不过分内事罢了。
……
京城皇宫。
皇后娘娘孙元瑶扶着肚子,与元鸠漫步御花园,眼下已是深秋,御花园中竟还有奇花盛放,倒是稀奇得很。
元鸠跟在一旁,间或看一眼孙元瑶沉甸甸的肚皮,有些担忧,“娘娘如今身子愈发重了,万不能再掉以轻心,虽说三皇子那一脉已被囚,却到底还需谨慎些才是。”
公主殿下可盼着这肚子中的小娃娃呢。元鸠心中暗道。
孙元瑶摇头轻笑,温婉柔和,“阿久无需担忧,这后宫如今宁静得很,太医今早还与本宫说要多动动,免得日后生产困难。”
元鸠似懂非懂的看她,迷糊糊的点点头,竟还有这些歪理,若是出了意外竟如何是好。
她是个藏不住事的,孙元瑶只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柔声解释道:“只每日在这儿走走,算不得太劳累,便也无事了。”
她看了看身后跟随的一众宫女嬷嬷,不由有些头疼,“况如今安阳不在京中,竟连阿久也不愿进宫与本宫说说话,本宫除却在这御花园中闲逛,竟还有何乐趣?”
元鸠吐吐舌头,她近来总奔波于将军府,倒是有些无力了。
齐文哲的后宫只孙元瑶一人,后宫事务仍由太后代为管理,孙元瑶确实闲得慌。
“苏二公子可好些了?”孙元瑶侧脸,看着元鸠问道。
元鸠长叹一声,包子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些许哀愁来,“幸而有莫公子寻来的老神医,只到底忧心公主殿下,总叫我好劝。”
她与孙元瑶亲密,又叫苏澜带坏了,便是在皇上跟前亦自称“我”。
“她倒是走的干脆,却不知京中这些亲近人总不得安心。”孙元瑶笑道,说不得那没心没肺的,早便将她几人忘于脑后了。
元鸠咬唇,纠结片刻,却还是开口道:“我此次进宫,却是对娘娘有所请求。”
孙元瑶疑惑,这大包子往常最是无欲无求,怎今日竟来与她说有所求,倒是怪哉。
“苏三公子,若是娘娘有心,便与皇上提上一提。”元鸠揪着衣裙,直直的看着孙元瑶,道,“那****在将军府中正巧碰着三公子,虽确有些才能,却到底还年轻。”
仗着妹妹的势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却开始埋怨苏澜来,到底有些不妥。
“若是他知错也就罢了,虽说公主殿下离京确实不妥在,只这毕竟是当初三公子寒了人心,如今这般,我却是忍不得了。”元鸠见不得苏澜受委屈,况苏北确实有错,知错不改,如何为官为民?
将军府那几位公子,孙元瑶到底不大熟悉,只知晓苏溪正是元鸠未来夫婿,世上断无嫂子给小叔子穿小鞋的道理,若非苏北当真有过错,元鸠自然不必如此。
“苏北确实有些浮躁,心性不大成熟。”齐文哲大步而来,伸手将孙元瑶揽入怀中,望向元鸠,道,“阿久有心了。”
元鸠是个极有规矩的,能叫她这般,可见苏北是真真有错了。
“前些时日朕曾问过苏北,安阳究竟为何出走,他只含糊其辞,似是躲避,朕便知晓断不是大将军一人逼迫。”齐文哲双眼一眯,寒光溢出,“说到底朕如今重用他,只看在安阳的面上,若非安阳,朕断不会对他委以重任。”
元鸠不知齐文哲听了多少,既已听到,她亦不会躲避,只坦荡,道:“祖父曾与我说,若要重用一人,品格最是重要。三公子确实是个人才,只阅历亦在眼前,皇上心中有数便好。”
她不会要求齐文哲严惩苏北,毕竟此事只关系将军府家事,齐文哲自然不好插手。只苏北这态度,她却是要与齐文哲说道说道的。
“安阳定早想到,她悉心筹划多年,竟是这般结局。”孙元瑶叹道,“许是一辈子都不再回京才好。”
京城中有何好的,便是最亲近的人亦对她生了隔阂,倒不如自此便在外头安家。
第131章 各人心思
元鸠低头,望着脚尖轻声道:“许是我太过自私,竟总盼着公主不再回京才好,京中在意她的除却娘娘与皇上,竟还有几人?昔日总道最是疼爱公主的,如今竟一个都不在她身旁。(.$>>>棉、花‘糖’小‘說’)”
她抬起头,上头海阔天空,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在外头有莫公子为伴,公主定不会孤单。”
与心上人流落天涯,与苏澜而言,未尝不是个极好的选择。苏溪的腿脚尚未复原,苏东远在边关,这二人都是有心无力,只姑娘家有时总过分偏执,若是时机过了,便是求,也难以叫她回头。
何况那人,总是骄傲,怎会轻易原谅这些人?
“长华姑姑的死,若真要算清,该是父皇与大将军的过错。”齐文哲轻柔的抚摸着孙元瑶的肚子,半垂眼帘,遮去寒光,“稚子无罪,安阳平白担了这罪名。”
孙元瑶倚靠在他怀中,道:“安阳是皇上与妾身的恩人,断不能叫她受了委屈。”
她许久不曾去与太后请安了,想来今日正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是是非非,总该算清了才是。
“且交于我,你只管好好在宫里呆着,莫要惊着我女儿。”齐文哲笑道,眼中温情愈浓。
元鸠暗自缩在一旁,目的达到,她自不会再多话。
“不过是与母后聊聊天罢了,阿久与本宫一同,皇上只管放心。”太上皇总爱在太后宫中呆着,孙元瑶自不会放过这好机会。
她对太上皇的印象着实算不上太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太上皇是个糊涂的,如今安阳受的委屈,本便是这糊涂人做的孽,如何能叫他痛快。
“皇上到底是太上皇的儿子,此事总不大好插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孙元瑶淡淡一笑,“况皇上一心为安阳,岂不叫人怀疑?”
她似笑非笑,眸中自有神色。
齐文哲抿唇,想必孙元瑶早便看出他对安阳那点儿心思。
“不过是些往事罢了,瑶儿知我如今心思。”
他如今只一心一意待孙元瑶好,旁的女子,总不过是曾经罢了。
“皇上放心,妾身有分寸。”
太后寝宫。
齐文哲继位登基,三皇子与安王一死一囚,徐贵妃与徐家更是没了任何威胁。似是人生再无忧虑,太后娘娘反倒愈发清闲了。
后宫中除却太上皇的宫妃,竟只剩孙元瑶一人,着实有些闷。
“太后,皇后娘娘与安远侯府姑娘前来请安。”红鸢看一眼太后身侧的太上皇,恭敬道。
太后站起身来,正见着孙元瑶扶着肚子与元鸠缓步而进。
“给母后与父皇请安。”
“元鸠见过太上皇、太后娘娘。”
太后嗔二人一眼,上前扶着孙元瑶道:“怎还乱跑?”
再过不久,她的皇太孙便应降生了。
孙元瑶顺着太后指引,慢慢扶着腰坐下,面上笑意柔和,“母后过虑了。实在这宫中闷得慌,正巧阿久进宫,便一同来给母后父皇请安。”
“将军府如何了?”太上皇难得见着知晓情况的,忙出声问道,“可有安阳的消息?”
自太子继位后,他终是知晓自己往日那般行为竟多伤人,只这宝贝外甥女竟不见了人影,倒叫他忏悔竟都不成了。
元鸠眸色一暗,本以为还需多加周旋,却不想太上皇竟问起,也倒省了她一番功夫。
“许是在外头过得不错,臣女亦无从知晓。”元鸠叹一声,眼中有些挣扎。
“有话便说,无需担忧。”孙元瑶抓着她的双手,道。
元鸠咬咬唇,似是下了极大决心一般,咬牙道:“将军与三公子似乎不大爱听人讲公主之事,莫公子已不再往京中送信,如今公主究竟如何,臣女并不知晓。”
她顿了顿,将先前与孙元瑶商议好的说辞一一道出,“将军此次中毒,总念叨着公主害死了长华公主,三公子事务繁忙,将军府中已渐无人提及公主。”
生养她的地方,如今竟是不愿再提起她,未免叫人心寒。
将军府只苏北一人安然,竟对流落在外的妹妹不闻不问,太上皇自是气得满脸通红,只拍着身前桌案道:“好,好,当真是好极!”
“这将军府未免太不见人情,苏北这般作为确实不妥。”太后抚摸着衣裳上的凤纹,面上冰冷,“长华之死,到底该怨谁呢?”
她看向太上皇,眼中讥讽愈甚,“一人总爱疑心,一人却借着深明大义的幌子见死不救,稚子无罪,该怨的自不能是不记事的孩子。”
“只懦夫,方总将这过错推至旁人身上。”
元鸠极有眼色的坐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她此次前来,不过是将这事告知这二人,接下来当如何,她自然不能插手。
只这几人待苏澜到底有些真情,总不能叫她受了委屈。
“太上皇若是得闲,当去将军府瞧瞧这中毒后迷了心窍的故友才是。”太后淡笑。
太上皇与苏大将军府曾是至交好友,不过如今日益生疏罢了。
“到底还是欠了她的。”太上皇低声念道,“若是当初能清醒些,说不得便不该是如今这局面了。”
他感慨许多,孙元瑶却开口道:“怨不得父皇,只有些事,到底还需父皇出面才是。”
太后扶着额头,不言不语。
“只这将军府如今竟无一人愿将安阳接回京中,倒不如叫苏东回京。”太上皇沉思许久,又道,“外头虽快活,到底不如京中舒畅,若是不曾记错,安阳已及笄了,再过不久,便应嫁与莫家那小子了。”
提起莫非白,太上皇心中总不大舒畅,千机阁也就罢了,竟还是皇阁阁主,先前自己竟叫这人威胁,到底是不满。
“安阳是个好姑娘,莫公子自会待她极好。”孙元瑶笑道,“只到底差了风光大嫁,总不叫人满意。”
这京城素来最是讲规矩,毫无名分便与人私奔,却是说不过去。何况苏澜竟还是皇室之后,大齐最是风光的女子,便应是她了。
几人只闲聊许久,太上皇下了决心前去将军府与大将军叙旧,孙元瑶心知事情已了,又见元鸠有些坐立难安,便适时告辞。
大包子可还要去将军府瞧心上人呢,皇后娘娘自不敢耽误。
……
莫非烟似是魔怔了,明知吵不赢公主殿下,却总爱前来找茬。起初苏澜只当看笑话,只时日一久,便有些不大耐烦了。
上一回见着这般有耐心且不折不挠的女子,可只徐贵妃一人。可如今徐贵妃如何了?
至少安阳公主离京时,那人正苦苦挣扎,往日荣耀不复,便是徐家亦成过街老鼠。
到底是心上人的妹妹,虽说莫非白亦不大喜欢这妹妹,却还需给小姑娘留些脸面,但凡这般有耐心的姑娘,总是没脑子的。
公主殿下素来和善,怎会为难着智障人士。
只若是烦了,脾气总不大好控制。
第132章 自曝身份
“这便是我那堂兄的院子了。(.)”
外头传来女子嘻嘻哈哈的欢笑声,苏澜抱着被子将耳朵盖住,烦躁的看向紫沁,“外头是来了一群母猪不成?竟不挑地儿的乱拱?”
男子的院落,也是这些姑娘家能随便进来的,当真是没规矩!
“是莫公子的妹妹带着一众小姐前来赏花。”紫沁撇撇嘴,几近寒冬腊月,竟还有人赏花,真真是个了不得的借口。
若叫她说,便应是这些徐州的千金小姐们看上了莫丞相的地位,正眼巴巴的来寻莫公子,便是能当妾亦是万幸了。
只这愿望到底是落空了,以莫公子待自家公主的深情,能瞧上这些小姐们才是怪了。
“给本宫更衣,我倒要瞧瞧,这些莺儿燕儿究竟有何能耐,竟都在外头吵了半个时辰。”公主殿下很暴躁,外头的人注定倒霉。
莫非烟一脸自得的站在众女中央,一袭雪白长裙,头上珠翠摇曳,睨着四周一脸艳羡的女子,道:“我大哥正是当朝丞相的儿子,此次回徐州,若是诸位有幸,说不得便飞上枝头了。”
“我听闻京城可与徐州大不相同,若是能到京城,便此生都荣华富贵了。”莫非雪低声道,双眼中不自觉露出向往来,“说不得还能见着皇上,便进宫当了娘娘。”
一旁的女子适时的惊叹出声,便有一人道:“我听闻莫丞相的公子早与安阳公主有婚约,如今还未成婚,竟还能看上旁的女子不成?”
莫非烟嗤一声,不屑至极,“这世间的男子,总敌不过美色,若是诸位当真入了我大哥的眼,管她什么公主,还不是得低人一头。”
踩在当朝最是受寵的公主殿下头上,竟是多大的荣耀?在场众女,无不心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况那公主亦非皇上亲妹,不过是仗着从龙有功,施舍个名号罢了。”莫非烟自然不将这公主放在眼里,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的,断是个废物。
“我当是何人在外喧哗,原是非烟妹妹。”苏澜淡笑着从里头走出,一袭大红色长裙,头上只别着一根雕荷花的玉簪,却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可是非书公子隐疾好了,非烟妹妹竟有兴致与诸位小姐一同赏花?”苏澜关切道,不期然的看到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莫非书有何隐疾?竟这般严重?
莫非烟双眼一瞪,怒道:“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外室罢了,竟还当自己是个人物?”莫非烟满脸嘲讽,转身对着众小姐,道,“这便是我大哥的外室,姐妹们正好瞧瞧,即便是外室,在我大哥心中亦是非同小可。”
“大哥将这位姐姐接到府中,便是祖父亦对姐姐万分客气,倒叫雪儿羡慕得紧。”莫非雪柔柔一笑,上前看着苏澜,眼神真挚,“若是姐姐不嫌弃,正巧与雪儿好好说说,大哥究竟是如何一人。”
公主殿下自然是极嫌弃她的,只后退几步,连连摆手,道:“雪儿妹妹抬举了,这世上最叫人看重的莫过于身份,若要叫人信服,总不能只装模作样,你大哥的双眼,可雪亮着呢。”
她夹枪带棒的将莫非雪讽刺了个彻底,庶女再会装模作样,终究只是庶女罢了,若要人看得起,自然该是坦荡荡的才是。
“这话倒是有些可笑。”一与莫非雪交好的女子看不过眼,只出声道,“这位姑娘亦不过是外室,竟还有脸说旁人没身份。莫不是在姑娘眼中,外室竟比正经的主子还风光不成?”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只愈得意,待会儿便愈没脸。
苏澜丝毫不介意叫她再得意些时候。公主殿下总难免成人之美,既这些个水灵灵的姑娘愿踩到公主殿下头上,她自是该成全的。
只摔下来时,能承受这痛苦,却是另说了。
“一个外室竟还有脸对这府中正经的主子出言不逊,想来姑娘的教养确实是叫人不齿。”那小姐趁胜追击,博得一片叫好。
苏澜抬起眼皮,懒懒的看她一眼,眸中水光潋滟,风情万种,“方才可是有人想当这莫家大公子的妾室?”
“你能当外室,我们姐妹如何不能当妾室?若是成了,总比你高贵!”
莫非烟赞赏的看着出言的女子,双手叉腰,挑衅道:“不错,你这贱人只等着老死在外头,我大哥不过贪图你的美色罢了!”
“确实如此。”苏澜怜惜地摸摸自己的小脸,眉眼间尽是惆怅,“该如何是好?都怨我长得太过貌美,放眼四周,竟还有人比我美不成?”
紫沁在后头将头摇得像筛子,便是在京城,自家公主的美貌尚无人能及,更莫说这小小徐州了。
有了底气的紫沁挺胸抬头,傲视群雄。
“姐姐总有老去的那日,届时又当如何?”莫非雪似是为她着想。
“真真是个好姑娘,你定是猜到我的身份,当屡次示好。”苏澜笑着看她一眼,眼中满是柔意。
“身份?”与苏澜作对许久的莫非烟不屑的从鼻子发出一声哼,“你的身份,不过是个外室罢了,非雪还能讨好个外室不成?”
她便不信莫非雪会这般没眼色。
苏澜震惊地捂着小嘴,道:“你竟不曾告知非烟妹妹?”
她取出腰间的玉佩,上头正刻着“安阳”二字,玉佩在众人眼前晃过,一时半会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世上最叫人畏惧的,只不过权势罢了。她本就是最受寵的公主,不愿暴露身份,却断不能叫人骑到头上来。
况有了这身份,方最能叫人难受。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愿做她驸马的妾室,这脸竟打的啪啪响,真真是有趣极了。
“大胆,见了公主殿下竟还不下跪?你们将皇上至于何处?”紫沁亦瞧莫非烟很是不顺眼,终是等到了自家公主将身份公诸于众这日,自然得意至极。
方才这般瞧不起人,如今还不是得乖乖跪下?紫沁眼中满是不屑。
“参见公主殿下。”
虽不甘愿,众人却不得不跪拜行礼。
“方才是何人要当本宫驸马的妾室?又是何人说本宫没教养?”苏澜淡笑,拎着玉佩露出一口大白牙,“本宫不愿与你们计较,竟还真当本宫怕了?”
她俯下身子,捏起莫非烟的下巴,“外室?老太爷竟对一外室恭敬有加,莫家小姐真当他老糊涂不成?”
“紫沁,与这些个可心儿的小姐们说道说道,在京中与本宫作对的,如今如何了。”
她放开手,似笑非笑的侧脸,眉目如画,柔和得不像话。
“公主仁慈,徐家小姐已逝去多时,当初多得公主出手相助,方叫徐家小姐与三皇子喜结良缘。”紫沁含笑,道,“许是上天怜悯,那些个仗势欺人的,竟都死无葬身之地,倒是辜负了公主的一片苦心了。”
与她作对的,总不得好死。徐灵蝶嫁与了齐文锦,本以为从此安享富贵,却最终叫莫非白一刀杀了了事。
第133章 姐妹情深
宋舒玉曾设计她,反倒害了自己,听闻早便被家族抛弃,生死不明。[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但以莫非白的性子,绝不会叫这试图毁了公主殿下清白的人存活于世。
安昭仪最终留下嗷嗷待哺的十公主,徐贵妃虽没死,却也离死不远了。说不得她离京后,便已香消玉损。
“本宫断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只若你不招惹本宫,本宫自不会以这身份压人。”苏澜双眼微眯,红裙耀眼,“只本宫尚未过门,竟有人打本宫驸马的主意,本宫如何能忍?”
“不过是块玉佩罢了,谁知晓是否为真?”莫非烟不死心的哼哼道,双腿却忍不住打颤。
她竟得罪了这朝中最是受寵的安阳公主,竟如何是好?
她看向柔柔弱弱的莫非雪,想到苏澜先前竟说莫非雪早便知晓她身份,不由心中暗恨,若是莫非雪早与她说明,她何至于这般没脸?
当朝的公主,若是巴结上了,她该多风光?
“放肆!”紫沁高声叱道,“不敬皇权,莫小姐可是要害莫家抄家不成?”
在京中的丫鬟总是有些气势,紫沁身为苏澜的贴身丫鬟,自然深谙“仗势欺人”这一道理。
有权势,断是最美好的事。
“公主开恩,姐姐实属无心之过。”莫非雪求饶道。
苏澜疑惑的沉吟一声,“先前雪儿妹妹还与本宫说她烦人,如今倒为她求情?可是惧怕她日后为难于你?”
莫非雪忙摇头,无辜的看着莫非烟,道:“雪儿断不敢对姐姐出言不逊,公主定是记错了。”
这公主殿下不知何时便回京了,她却要在这徐州生存,断不能得罪了莫非烟才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本宫还能记错不成?”苏澜横眉竖目,便是紫沁亦险些叫她骗了去,“罢了,你既不愿本宫为你做主,便只当本宫从未提过。”
瞧瞧,公主殿下竟是个多好的姑娘?总舍不得叫人为难。
“起来吧。”苏澜亲自将莫非雪扶起,面上笑意不减,手上力度却一点儿都不差,“诸位姑娘也请起。”
与莫非雪截然不同的态度,足以叫这些个姑娘们将莫非雪记恨上。
杀人无形,女子间的嫉妒疏离,方最叫人心寒。说不得过了今日,便再无人愿与莫非雪交好了。
便是方才替莫非雪出声维护的女子,亦只垂头不语。
“公主……”莫非雪咬唇,眼中清泪将滴未滴,很是惹人怜爱。
她楚楚可怜的看一眼与自己拉开距离的众人,语气悲凉,“我只今日方知晓公主身份,公主莫要叫姐姐们误会了雪儿。”
好一招破釜沉舟,便是冒着得罪她的险亦要重获众人信任。
“本宫竟是没想到,你是这般品行的人。先前你与本宫说竟都是作假不成?装模作样,若是众人信了你,岂不等着日后叫你反咬一口?”苏澜义愤填膺,捂着胸口怒道。
若是她乖乖的,公主殿下自会饶她一回,只若是还耍心眼,便留不得了。
“想来本宫竟是被你迷惑了。”苏澜扶着额头,看着莫非烟诚挚不已,“本宫听信他人谗言,误会了非烟妹妹,望妹妹莫要与本宫置气。”
这一出大反转莫说莫非雪,便是莫非烟本人竟都有些迷惘。
方才还想着好好巴结苏澜,机会竟送上门了。莫非烟轻咳一声,面带郝然,道:“公主莫要怪罪非烟先前的无知才是。”
“本宫怎会怪你?”苏澜情真意切的握住莫非烟双手,她自然不曾怪她,只想着如何将她算计得声名狼藉罢了。
姐妹情深,叫人感动。
紫沁捏着帕子,轻拭眼角,小脸儿却暗含笑意。
“公主殿下自然是极大度的。”莫非烟顺势恭维,再看向莫非雪时眼中带上狠厉,“只有些人竟当公主是猴儿一般戏耍,真真是可恨至极。”
墙头草两边倒,安阳公主谁不想恭维呢。
便是先前信誓旦旦欲将公主殿下踩在脚下的女子亦面带笑意,出声附和。只莫非雪叫人刻意忽略,仿佛透明。
“素来听闻安阳公主德艺双馨,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方才正是臣女有眼无珠了,还请公主开恩才是。”出声的女子正是替莫非雪打抱不平的那位,此时她脸上略带讨好,双眼动也不动的看着苏澜,小手紧紧揪在一起,很是不安。
“只这位姑娘到底是识人不清了。”苏澜直言不讳,话毕轻掩嘴角,歉意的看莫非雪一眼,“雪儿妹妹莫要怪本宫多嘴,与人交好,最是看重‘真心’二字,妹妹分明知晓本宫身份,竟还对人隐瞒,着实不该。”
她宽容大度,叫人信服,“本宫当雪儿妹妹不愿叫人误会自己攀了高枝,却不曾想雪儿妹妹竟只敷衍本宫,姑娘家心思过重,总不是好事。”
她看似劝诫,却是打压。莫非雪妄图一人攀了高枝,便是最亲近的姐妹亦被蒙在鼓中,心思深沉,不配为伍。
莫非烟向来不喜莫非雪这番装模作样,整日便像自己苛待了她一般,外头还有好些传言,只说自己如何性情暴戾,虐待庶出妹妹。
她做事虽横冲直撞,却不曾真虐待莫非雪一分一毫,如今苏澜一提,她经不住看向莫非雪,莫不是外头的传言,亦是这爱装的传出去不成?
这府中之事,除却自己人,外人还能得知不成?她名声不好,莫非雪却愈发温婉,与此对比,愈显得自己一文不名。
“贱人!”思及此,莫非烟却是再也忍不住,直指着莫非雪骂道,“你竟是这般心思深沉的人,亏得我还将你当做亲妹妹般对待,竟总坏我名声!”
一旁的小姐们一愣,忙往后退开好几步,顺便善心大发的将苏澜护在中央。
“姐姐,雪儿为人你还不知吗?姐姐还要因着外人质疑雪儿不成?”莫非雪双手揪着裙摆,身躯微颤,含泪的眸子直直的撞进莫非烟眼中。
她悉心策划了多年,好不容易才将这愚昧的莫非烟掌控在手中,如何能叫人破坏。
“外人?雪儿妹妹眼中,本宫竟不配当你嫂子不成?还是雪儿妹妹本就将所有真心为你之人当作外人?”苏澜掩面,不可谓不惊讶。
在公主殿下眼皮子底下还想着翻身,真真是可笑至极。
“怕是你眼中,我这嫡姐也不是个好东西!”莫非烟正巴结上苏澜,如何能叫莫非雪破坏。
说不得这莫非雪本就不想自己与安阳公主交好,方来这么一出。
“若不是你,今日我怎会对公主出言不逊。先前亦不正是你与我说,叫这徐州城的小姐们都瞧瞧,丞相府公子最是情深意重,不过如此?”莫非烟自顾自的将她与莫非雪的计划全盘托出。
莫非雪脸一白,咬牙暗恨,却不得不咽下愤懑,“姐姐,雪儿只担忧姐姐不快,方出此下策,姐姐如今竟又来怪雪儿?”
她控诉的看着莫非烟,一张小脸儿竟是委曲求全。
第134章 坦白身份
“若是当真无愧于心,你为何不与我说,你早便知晓公主身份?”苏澜身旁的女子亦是不满,“方才我还替你出声训斥公主,这笑话你可是看得万分舒心,只觉我是傻子一般叫你玩弄股掌?”
“我没有……”
“雪儿妹妹是说本宫说谎?本宫何至于与一个庶女攀交情?”苏澜冷哼,眼中不悦更甚,“果真是庶出,竟谎话成篇。待本宫回京,必要与哲哥哥好好说道,这莫知县真真是教女有方!”
当今皇帝名为“齐文哲”,她唤他哲哥哥,无疑在与众人说,自己与皇帝的关系亲密,便是她信口胡言,皇帝亦会站在她这一头。
此事显然已不仅是与莫非雪相关,更是与莫非烟有至关重要的联系。如今这知县的嫡女的名头虽比不得苏澜,却也压了旁人一头。在场诸位千金,有的竟还是商贾女子。
“公主殿下息怒,臣女定会告知娘亲,叫姨娘好好管教管教这不知礼数的。”莫非烟忙说道。
这莫非雪教养不当可与她娘亲无一分一毫的联系,只那姨娘的过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苏澜亦懒得再与这几人多作纠缠,莫非雪固然是演得一手好戏,只今日若无她这公主在场,莫非雪远不至于这般狼狈。
这世上最是重要的,莫过于权势。她是公主,若是她说一人有错,便是无辜亦不能宽恕。
这些个千金最得心应手的,正是踩着旁人的头往上爬,难得有机会遇上贵人,怎会因一时同情而损害自身利益。
莫非雪到底错算了人心。
“罢了,本宫亦懒得再多作纠缠。”苏澜揉揉额角,堪堪的靠在紫沁身上,“本宫的身份,还请诸位多加保密才是。”
众人自然会保密,谁愿意叫旁人占了先机呢?
苏澜在紫沁的搀扶下进了院子,身后如何,再不多看一眼。莫非烟本欲跟上,却奈何这头还有一个惹人厌的莫非雪未处置。她哼一声,指着莫非雪骂道:“真真是丧门星。”
听得动静的苏澜动作一顿,身躯一僵,片刻后笑颜依旧,她轻拍紫沁的手腕,在她担忧的目光中坦然望向前方,“竟多可笑呢,往日旁人教训我的,今日竟又听得一回。”
只这回,却再不是她了。
跨入房中,莫非白正闲坐窗前,侧脸在阳光下隐隐柔和,棱角分明,薄唇勾笑。他回头,看着苏澜一脸寵溺。
“阿澜,又调皮。”
他不问她为何轻易暴露身份,不问她为何偏要揪着莫非雪不放,却不寻往日总与她作对的莫非烟的麻烦。
许是在莫非白眼中,只心上人心里痛快,便是最大的幸事。旁人如何,却是与他无半点关联了。
“本宫最是瞧不上这些装委屈的货色。”公主殿下撅着嘴,咬牙切齿道,“咬人的狗不叫,莫非烟这般与我作对,断是这白花在后头作祟。”
公主殿下亦算得上是识人无数,莫非雪若是不招惹她也就罢了,偏还妄图借嫡姐之手寻公主殿下麻烦,当真下作至极。
从前那华韵,不正是借大将军之手害得苏溪双腿残废,便是公主殿下亦不得回京。
“只见着莫非雪,便总叫我想起当日父亲红着眼与我说,我害死了娘亲。”她断忘不了那眼神,似是要将她千刀万剐般。
莫非白手中茶盏轻叩桌面,俊朗的面容上难得的浮现出凝重来,他看着苏澜,缓缓开口道:“京中来信,太上皇出宫与故友叙旧,在将军府呆了一整日,如今正派人前往边关,将苏东召回京中。”
太上皇为何造访将军府,二人最是清楚不过。长华公主当年死于城门,不正是因着太上皇多疑,大将军错怪爱女,太上皇自然该出言解释。
再如何,总不能叫个孩子承担这罪名。
“他体内余毒未清,说了又如何,待到毒发,只还怨我。”苏澜依偎在莫非白怀中,双眼水汽弥漫,“便是他好了又如何,我便能忘了当日那般痛心不成?”
她被赶出将军府,再在丞相府呆了好几日,如今更是流落至寄人篱下。
这些总不能叫人轻易忘怀。
“苏东回京,便该好了。届时阿澜若是不愿回京,你我二人便只当一对儿亡命鸳鸯便是。”莫非白轻拍她的脑袋,伸出手将苏澜双眼遮住,“我总不愿阿澜带着遗憾。”
她分明记挂着京中众人,却绝口不提,总叫他心疼。
他的阿澜,当时无忧无虑,肆意骄傲的才是。
“遗憾?我断无遗憾。”苏澜顺势抓着莫非白双手。
她有何遗憾?原主的仇她已报,莫非白已是她未来夫婿,将军府再不会叫人灭门。这这般便已是万幸,不过是她受些委屈罢了,断不会是遗憾。
“大哥哥,我如今总是心善许多,却愈发叫人瞧不起了。五年前竟多好,便是我当真做错,亦无人敢多言半句是非。”她轻笑一声,眉目舒展,“只到底是回不了头了。”
莫非白想起三月街头的她,满眼戾气与尖锐,心头忽的一跳,只沉声道:“你如今,便很好。”
很好?苏澜皱眉,直视着他双眼,道:“在大哥哥心中,是那般肆意骄纵的我好,还是如今的我好?”
她待人多了善意少了尖锐,从前头脑简单总叫人算计,如今却学会如何利用旁人达到自己目的。
比起从前来,性格迥异,不容忽略。
“只要是你,便都是好的。”莫非白含糊其辞,意图将话题岔开,“待苏东回京后,便该来接你了,阿澜可愿回去?”
苏澜瞪大双眼,“你为何不愿回答我?”
肆意骄纵的是原主,满腹算计的是她。这二人若是不分出个好歹来,她总心难安。她占了原主的身份,夺了原主的未婚夫婿。
说到底,终是不得安生。每日担忧着若是莫非白发现自己竟不知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时,可会弃她不顾。
“大哥哥早该发觉,我已改变良多,却不曾问我一句为何。”苏澜有些黯然,他在躲避,自己何尝又不是躲避。
总不愿旁人看透,这具身躯里的灵魂早便换了一人。
鸠占鹊巢,该是多叫人厌恶的行径。
“你仍是我的阿澜,这便够了。”
“我不是。”苏澜决然道,看着莫非白的脸庞,攥紧双拳,“我不是你的阿澜,我不是前世大哥哥牵挂的那人。”
她断没原主的好命,能得到这般痴心的男子的深情。如今她拥有的一切,竟无一样属于她。
若非身份尴尬,她如何会突然离京?本就不是自己的,何须强求,但不如放下。只身一人远走他乡,便是孤苦却到底心安。
只莫非白,她却总放不下。五年光阴,足以将一人刻进骨髓里。每行至一个地方,便总想着若是他能在,竟多好呢?
若是要将他放下,自己怕是该将心剜下才是。唯有这般,方能不想不念。
第135章 再次落难
竟只是个小知府的外甥?苏澜鄙夷,她竟还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妹,却混得比这小喽啰还差,真真是叫人绝望!
“可是被小爷的身份吓着了?上回见你,还是个小辣椒,如今竟不敢出言了?可要跟了小爷?”陆开元自得的伸出折扇,挑、逗的看着苏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绝世美人,若是跟了他该是多大的荣耀,他与莫非书情同兄弟,想来他亦是不介意自己先玩玩他的女人才是。
春生厌恶的拽着苏澜后退几步,“陆公子,还请自重……”
“闭嘴,我家公子岂是你能教训的!”陆开元身旁的壮汉啐一口,恶狠狠的瞪着春生。
他几人在这徐州作威作福惯了,自然不会将春生放在眼中。
不过是个小摊贩罢了,能有多大能耐?
“陆公子可知晓我的身份?”她的身份只今日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知晓,想来是还来不及传出才是。
陆开元冷哼一声,眼中不屑,“不正是莫非书大哥的外室?竟还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
苏澜面上笑意不减,这外室的名头确实不大好听。
“陆公子竟这般笃定?”
长相太过出众,总叫人误会。
“少在这儿糊弄爷,别给脸不要脸,把爷伺候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陆开元掏出腰间的钱袋子,晃了晃,一双小眼淫、邪的在苏澜身上扫来扫去。
公主殿下什么大人物不曾见过呢?莫说是这什么知府的外甥,便是皇帝的儿子她亦看不上眼。
“陆公子……”春生将苏澜挡在身后,手指不动声色的朝后指了指,“强抢民女,总不免叫人诟病。”
苏澜心知春生正欲为她争取时间,好让她逃回莫府,只若她当真走了,眼前这王八未必会放过春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公主殿下自然不能弃他不顾。
“陆公子可知为何非书近来总不大爱出门了?”莫非书自不、举后郁郁寡欢,总整日呆在院中与丫鬟含情你侬我侬,却是许久不曾与陆开元碰面。
陆开元嗤一声,目光忽的变得狠厉,“莫要妄想用非书压本公子,你只从还是不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还能这般理直气壮的逼良为娼,实在叫人心惊。苏澜垂眸,眼珠子转一圈,四周的人群早自顾自的躲开,仿佛这中央之事,他们半分都不曾见着一般。
可见这人已臭名远昭,这些人一面惧怕,一面却又习以为常了。
总好过惹火上身。
世风日下,官商勾结。天高皇帝远,老百姓在市井中挣扎,想要糊口便得早出晚归,若是招惹了这些个富贵人家,说不得便应连累家人受罪。
苏澜不怨他们,却到底有些心寒。幸而春生横眉冷目,不依不饶的将她挡在身后。
世上断还有些温情在。
苏澜莫名有些心酸。
“这徐州,还有无王法?”她低喃,绕开春生,衣抉飘飘,似是万分高贵,“本宫竟还不知,小小的徐州竟卧虎藏龙了。”
她眼中戾气聚齐,面上寒霜凝结,隐隐有些狰狞。陆开元一惊,不自觉后退两步。
“休要猖狂!待会儿爷便要你哭也不成!”陆开元咽咽口水,面上恼怒。
他竟叫一女子吓得后退,若是叫往日那些狐朋狗友知晓,该笑掉大牙了。
“放肆!”苏澜怒喝一声,抽出腰间长鞭。
莫非白总担忧她叫人欺负了去,这软鞭正是他特意寻来,用于傍身的玩意儿。
长鞭舞动,苏澜极有技巧的抽打在陆开元身旁的壮汉身上,“本宫倒要看看是谁猖狂!本宫贵为皇室之后,没由得平白叫人污蔑!”
春生叹气,她终是耐不住性子。
“草民春生,参加安阳公主。”
公,公主?
陆开元傻眼了,莫非书分明说她是外室!
“参加公主殿下。”
四周的摊贩行人皆行礼跪拜。
“怎么,陆公子这是在质疑本宫身份?”苏澜冷笑一声,手中长鞭正打在他身侧。
“你、你胡说,莫非书早与我说了,你不过是个外室!”
“外室?”苏澜勾唇,将长鞭收回,嘲讽道,“何时外室竟能与丞相公子同进同出?”
她将刻着名号的玉佩取出,在陆开元眼前晃过,“本宫贵为当今圣上的亲表妹,镇远大将军唯一的女儿,陆公子可还要本宫伺候你?”
便是要,他亦没那能耐。
陆开元双腿发颤,扑通一声跪下,“公子饶命,草民有眼不识珠,公子饶命!”
饶命?公子殿下素来不是个会心软的,若是她并非当朝公主,而是一名普通的女子,眼前这人可会饶过自己?
显然不会。
“本宫怎敢为难陆公子?陆公子可是知府的外甥,若是叫知府大人知晓了,本宫岂不得跪地求饶?”苏澜把玩着指甲,漫不经心。
“都起吧,本宫可并非仗势欺人之人。”
她这话显然在说陆开元仗势欺人了。
陆开元心中郁气难散,却不得不低头将眼中恨绝掩盖。识时务者为俊杰,看这公主亦不过只身一人出府,他有的是机会好好儿教训教训这丫头。
倒是不知一朝公主的滋味可比院中的姑娘们好了。丞相公子未过门的妻子,若是叫他得手了,竟该多风光。
“陆公子也起吧。”苏澜心知眼下自己虽占了优势,但若是离了这儿,吃亏的便应是她了。
这陆开元断不是个会就此罢休之人。莫府众人并不知晓她去了何处,便是彻夜未归亦无人知晓,届时陆开元若是将她掳走,才真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春生哥。”苏澜凑近春生,在=趁众人不在意,低声道,“只怕今日该麻烦你了。”
她正孤立无援,不得不借助春生。
“多谢公主不杀之恩。”陆开元折扇轻摇,毫无半分感激。
想来他亦是该回过神来了。
苏澜警觉的后退一步,背在身后的手指飞快的指了指莫府的方向,“陆公子客气了,本宫断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陆开元应一声,拱手道:“公主大恩大德,不如到府中一叙?也好让陆某人好好儿感激公主才是。”
苏澜面不改色,“也好,只还请陆公子差人到莫府通报一声,便说本宫正与陆公子一块,免得府中人担忧。”
陆开元自然不会好心帮她,苏澜这一番话明着是与陆开元交流,实则暗示春生前去不得不麻烦他。毕竟在这徐州,也只他一人有能耐将她救出。
“来人,去莫府与莫家公子通报一声。”陆开元作揖,“公主殿下,请吧。”
他说与莫家公子通报一声,却并未点名是莫非白还是莫非书,跟随他的那几人自然也不是傻的,只应一声,连忙跑开。
去通报非书公子既不打搅了主子好事,又能得些赏钱,何乐而不为?
莫府中紫沁正怒气冲冲的与莫非白对峙,一张脸涨得通红,很是忿忿不平。
“莫公子为何与公主争吵?”紫沁满脸不悦,“分明是莫非雪姐妹二人总为难于公主,公主方忍无可忍,莫公子岂能怨公主呢?”
她只当苏澜受了莫非白责备,自是满心不悦。
暗五不知事情真相,却也知晓自己公子决不会因莫非雪姐妹责怪公主殿下。
第136章 求救不成
“紫沁姑娘,公主殿下如今去了何处?”暗五朝紫沁打眼色,因莫非白在府中,他自是不能离苏澜太近,因而并不知晓苏澜去了哪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紫沁瞪他一眼,“暗五公子这是欲替莫公子转移话题?我家公主在这徐州只识得莫公子一人,能去得了何处?”
还不是叫这人气得跑出府了!
“我并未责怪阿澜,只我与她之间确实有些误会。”莫非白淡淡瞥她一眼,清冷面容上难得认真,“阿澜去了何处?”
这徐州虽平静,但若是遇上地痞流氓,亦该吃些苦头。
他却是不愿苏澜吃丁点儿苦头。
“去了何处?你竟还有脸问?”紫沁仿佛听到笑话一般,“公主殿下何曾这般失落过?莫公子若是不能待公主好,这婚约又有何用?”
她跺跺脚,秀眉紧蹙,“莫公子若是有心,便将公主找回来,若是公主遇着麻烦,奴婢定要回京与皇上好好说道,免得有些人竟以为我家公主竟无人依靠了。”
她跟了苏澜好些年,嘴皮子自然不会差。
莫非白听罢,亦是一怔。他断不曾想过欺她半分,只那事不说清,二人确实不好过。苏澜已挑开,自己自然不能再回避。
解除婚约是绝无可能,虽说当初他本欲娶得是原来的阿澜,只如今这女子更叫他痴迷。既清楚自己心意,怎能就此罢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公主方才已出了府,奴婢亦不知她去了何处。”紫沁冷声道,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的看着莫非白,“莫公子若是担忧公主,便只管出门寻她。”
手指紧扣手臂,紫沁看似镇定,实则早已慌了神,方才她已出门瞧过一回,竟不见了苏澜身影。眼下她只盼着这一激将法能将莫非白点醒,唯有这般,方能将苏澜找回。
她睫毛微颤,大气竟都不敢出,只紧张的看着莫非白。
莫非白颔首,“既如此,便多谢紫沁姑娘相告了。我正欲出府寻她,这徐州到底还是有些麻烦,若叫阿澜碰上,总难免受伤。”
他意味深长的看紫沁一眼,大步绕开她,往外头走去。紫色身影渐渐远去,紫沁腿一软,方才莫非白那眼神险些叫她透不过气来。
“暗五公子,快召集人手,公主不见了。”
苏澜性子极倔,既与莫非白起了争执,断不会再灰溜溜回这莫府,可她身无分文,能去何处?
正如莫非白所说,若是遇着麻烦,受了伤又当如何?她家公主素来娇贵,怎能吃这些苦头。
暗五听罢亦是一愣,“公主殿下……”
“奴婢方才出门寻公主,竟已不见人影了,奴婢担忧公主出了麻烦,方匆匆回府来寻莫公子。”莫非白一走,紫沁便慌了神,“公主若是出了事,竟该如何是好?”
“你为何不与公子明说?”
紫沁攥紧双拳,愤怒至极,“莫公子出言责怪公主,奴婢必要出一口恶气才是。况若是莫公子当真恼了公主,奴婢明说,他故意不去寻公主,岂不吃亏?”
暗五有心与紫沁解释,转念一想,又觉自己不该多管闲事。这小丫鬟误会公子,自然该公子自己解释,他身为暗卫,只规规矩矩的便好,免得惹恼了公子,叫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我去寻公主。”暗五张张嘴,道。
紫沁心中大石落下,忙抓住暗五的袖口,道:“奴婢也去。”
暗五来不及犹豫,紫沁却已似八爪鱼一般紧紧揽着他胳膊,一双大眼水盈盈祈求的望着他。
暗五无奈,只得将她带上。
公主殿下不见了,莫非白在徐州城中走了个遍,亦不免慌了神。
这厢千百般都寻不着一丝动静,莫非书却是大门不出,便得到了消息。
“大哥的外室在你家公子手中?”莫非书不确定的问道。
他大哥对那女子极是寵爱,往日出门二人总形影不离,便是在府中,二人亦极少分开,今日竟被陆开元寻着机会将她弄到手了?
小厮点头,眉梢一挑,别有深意的看着莫非书,道:“我们公子正欲叫上莫公子共享美人,不知莫公子意下如何?”
莫非书怀中的含情哀怨的抬头,“公子一听着那女子的消息,竟连魂儿都飞了。”
莫非书捏一把她的脸,道:“情儿这是醋了?”
这些时日他与含情亦是如胶似漆,正情浓时,他心知含情是个极有规矩的,便是他当真被苏澜勾走了魂儿,含情亦绝不会失了分寸,提些不和身份的要求来。
含情嗔他一眼,粉拳在他胸膛上轻捶一把,道:“公子竟取笑情儿。情儿自然不敢扰了公子兴致,只公子在外头与旁的姐妹寻欢作乐时,莫要忘了这府中还有情儿便是。”
话毕率先站起身来,咬唇不舍,却又从一旁取出衣裳来,“公子最爱着白色,大公子那外室是个美人,公子切勿唐突了佳人才是。”
她大度温柔,莫非书自然感动不已,只紧握着她的双手,“情儿在本公子心中自是头一份儿的珍重,我去去便回。”
含情体贴固然让他心中满足,只苏澜到底是他觊觎许久的绝色美人。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妾不如偷,苏澜却是比偷还要稀罕许多,他自是不会因着含情而放弃到嘴的美人。
含情本只是装模作样一番,不想莫非书却当了真,直至莫非书匆匆换了衣裳,与那小厮快步出了院子,她眼中的怨恨终是喷涌而出。
“贱人!水性杨花,独占了大公子一人不算,竟还来勾、引我的人!”含情怒喝一声,将桌案上的茶杯一挥而下,正砸在地上,碎成一地残渣。
她双手忍不住握紧,往日温婉的面容却已狰狞,双目充血,吓得一旁的小丫鬟连连后退。
“怕什么!还不来收拾!”
小丫鬟瑟缩着身子,却不敢有半句反驳。
眼前的女子正是主子最是寵爱的,虽说尚未提了妾室,却也是不远了,小丫鬟自是不敢得罪她。
只自含水被发卖后,莫非书后院竟成含情一家独大,她总难免有些自得。莫非书数日不曾出府,含情还当自己早已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却不知莫非书正是为了避嫌,方整日呆在院中。
陆开元将苏澜“请”到府中,莫非书自然再也呆不住。便是不行,面对这等美人亦不能错过,说不得刺激一下,自己便恢复了呢?
莫非书刚跨出大门,便遇着前来报信的春生。
他与莫非白有几分相似,眼中却多有淫、邪,春生心念一动,忙躲至一旁,祥装无事。
小厮虽觉春生眼熟,奈何莫非书催得紧,他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待二人走远,春生忙上前叩门,一青衣小厮从里头探出脑袋来。
“这位公子,可有事情?”小厮问道。
春生往里看了看,低声道:“我寻你家大公子。”
“大公子?”青衣小厮疑惑,“大公子出门了。”
大公子带回那女子不知出了何事,竟孤身一人跑了出去,眼下大公子正满徐州的寻她。
青衣小厮如实奉告,春生脸色难看至极,莫非白不在府中,那苏澜岂不是……
第137章 遭遇下毒
“公子可是遇着急事?”青衣小厮极有眼色。[.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安阳公子被陆开元带走了,临走前公主曾嘱托我来此寻莫家大公子,若是迟了……”春生一顿,看向小厮的目光中满是担忧,“公主若是出了事,莫说你我,便是这莫府亦难辞其咎。”
青衣小厮一头雾水,“安阳公主?可是我家大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她何时来了徐州?”
这府中除却那位外室,再无旁的女子了。
莫非……那外室方是安阳公主?
青衣小厮正似醍醐灌顶,“公子是说,平日里在这府中的女子,竟是安阳公主?”
怨不得老太爷见着她竟万般亲切,原是因着她本就身份高贵。
“公子且等片刻,待我禀明了老太爷,便差这府中的下人一同前去陆府,将公主带回府中。”小厮一转身,便往老太爷院中跑。
春生搓着双手,心中亦是焦躁万分。若是迟了,小四便应那人的欺负了。这陆开元当真不是个东西,竟连公主也敢下手,若是落他手里,定要叫他五马分尸!
“春生大哥,你怎会在此?”
清脆如黄鹂的声音传来,春生几乎喜极而泣,一回头便见着紫沁与暗五二人。
“紫沁姑娘。”上回来家中做客的正是紫沁,春生心知她是苏澜的贴身丫鬟,忙上面道,“公主被陆开元‘请’走了。”
陆开元?暗五皱眉,这徐州中最是纨绔的公子,与莫非书关系非笃,因着徐州为小地方,他家公子方不曾对这知府出手,不想却是养虎为患了。
这知府可是陆开元的舅舅,正是因着他,陆开元方能在这徐州中横行霸道。.
“混账!我家公主也是他这等废物能碰的!”紫沁揪着暗五的衣襟,恨绝道,“暗五大哥,快去陆府救公主,我与春生大哥这便去寻莫公子来。”
暗五亦是恼怒至极,这陆开元竟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可见这知府也是留不得。
陆府中,苏澜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伸手捻一颗葡萄,眸中含情,如瓷的肌肤浮现淡淡的粉红。
“陆公子将本宫请到府中来,却不见陆老爷与陆夫人,莫非陆公子竟想着金屋藏娇不成?”
她是个极美的女子,若是有心,便能迷得眼前人找不着北。眼下情况紧急,却是万万不能与陆开元硬碰硬。
公主殿下素来是个极有眼色的,忍得了一时委屈,且等救兵来了,她自能让陆开元跪下求饶。
“公主殿下可愿当陆某人的娇客?”陆开元不正经的打量着苏澜,痴迷不已。
丫鬟奉上上好的花茶,苏澜掀开茶盖,闭眼深吸一口气,杯中花儿盛开,漂浮其中。她轻抿一口,有些陶醉。
“茶香四溢,光是闻着便让本宫陶醉了。”她极爱花,自是不会吝啬夸奖。
这陆开元虽猥琐纨绔了些,却还是懂些规矩的。公主殿下满意。
陆开元折扇微摇,挡住半边脸,笑得有些诡秘,“公主喜欢便好。”
这花茶是好茶,茶中的东西更是好东西。
苏澜浑然不觉,好吃好喝的被人招待着,自然心情舒畅。
只若是春生能早些将救兵搬来,便更妙了。
这徐州的知府不是个好东西,助纣为虐,陆开元一家子怕是害了不少人。单说些美貌的女子亦不在少数,连着莫非书也该死。
人以群分,公主殿下深觉与陆开元有些交情的都不是个东西,只等她脱身,定要将这知府换了。
“公主在想何事?”苏澜明显神游,陆开元不由出声问道。
苏澜淡淡一笑,涂着丹寇的指甲在桌案上轻叩出声,一旁的葡萄晶莹剔透,煞是可人。
“陆公子多虑了,本宫正想着这陆府倒是比将军府还精致几分。”陆府中亭台楼阁,雕石花池不在少数,将军府一众武夫,自是比不得这陆府众人会享乐。
陆开元不置可否,陆府如何,他自是知晓的,在这徐州中,能比得上陆府的也只知府府了。
初冬时节,二人不说话时有些寂静得可怕。屋外落叶铺了一地,许是刻意为之,竟无人打扫,反倒别有一番诗意。
苏澜皱皱鼻子,忽而站起身来往外跑,红衣飞扬,在满地金黄上蹦跳欢笑。
陆开元早在她有所动作时便已跟上,正欲将她带回堂中,正见少女眯眼回头,拎着裙摆笑颜如花。
“陆公子,可要一同玩耍?”
她与陆开元实在无话可说,与其尴尬着,不如寻些乐趣,总不至让他警惕。
陆开元折扇一收,道:“公子说笑了,这般机灵娇俏,怎是男子所为?”
大冬天的拿着扇子,便是男子所为了?苏澜一笑置之,并不打算与他深究,他既不来正合了她心意,这人瞧着便很是心烦。
她踮起脚尖,在落叶上踩踩踏踏,时而与陆开元搭话几句。许是玩得太过忘我,竟不知不觉有些燥热,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公子,非书公子到了。”
正说罢,便见莫非书一身白衣,俊朗偏偏,自外头走进。见到苏澜,他先是一顿,随后狂喜的看向陆开元,似是不相信陆开元竟当真将苏澜弄到莫府中。
“非书公子。”苏澜轻拭额头微汗,笑眯眯道,“可是大哥哥差你来寻我?”
她明知陆开元断不可能当真通报莫非白,却仍祥装兴奋,一溜烟的奔至莫非书跟前,瞪着一双凤眸,期盼至极,“大哥哥呢?”
莫非书掩饰的轻咳一声,将脸侧开。陆开元只告知他苏澜在府中,他一时兴奋,竟忘了府中还有莫非白。
若是莫非白知晓自己竟动了他的女人,莫非书笃定自己决不会好过。
“许是莫家大公子不在府中。”陆开元解围道,不动声色的睨莫非书一眼。
莫非书会意,干笑道:“正是如此,大哥今日不在府中。”
苏澜失望的垂下脑袋,脚尖在地上画圈,“大哥哥竟不在府中,若是他回府后发觉我不在,该如何是好?”
焦躁的公主殿下指甲戳进肉中,双目清明,“陆公子可否差人再去瞧瞧?”
额头汗珠愈渗愈多,已然不受控制。陆开元心知药效发作,却不曾见苏澜又半分迷糊,不由好奇。
这药专用于院中那些不服管教的雏儿,竟无哪一回是失效的。
他将目光往下移,正见着苏澜掌心渗出一抹鲜红,折扇微动,陆开元别有兴味的朝莫非书使了个眼色。
“公主殿下可是感觉燥热?倒不如到堂中歇息片刻?”陆开元眼中性味愈浓,禁不住伸出舌尖在唇上轻舔。
“你竟对她用那药?”莫非书惊异,”公主是何人?”
这女子不是外室?
苏澜面不改色,唇角微勾,只掌心愈发麻木,“倒是不必了,本宫倒觉这儿凉快许多。”
她终是反应了过来,怨不得陆开元不曾对她用强,原是因着那杯花茶中早掺了药物。若是莫非白来迟,她便需依靠眼前这二人解毒。
当真是下作!
第138章 毒发时刻
苏澜狠咬一口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散开,“非书公子可知本宫身份?”
她早嘱托莫非烟莫要将她身份泄露出去,想来莫非书尚被蒙在鼓中。她需将莫非书注意力引开,以求得一线生机。
陆开元对那药物的药效极为信赖,见苏澜仍企图保持清醒,不免嗤笑一声,垂死挣扎罢了,便是她身份再高贵,用了那药只与勾栏院中的姑娘无异了。
莫非书一怔,下意识的顺着苏澜的话往下接:“你是何人?”
话一出口,便是他自己亦忍不住摇头。是了,这女子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怨不得他那堂哥对她百般寵爱,便是祖父亦对她多有偏袒,也只那身份的女子方配得上这般寵爱了。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挣扎。堂堂的公主殿下,若是叫他与陆开元玷、污了,京中那些贵人可会饶过他二人?怕是连莫府与陆府便该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眼前的女子肌肤中透着淡淡的粉红,虽极力忍耐,却不免流落出几分媚、色,一双凤眸中水光盈盈,红唇娇艳欲滴,着实诱、惑至极。
他咽咽口水,求助的看向陆开元。
“怕什么?这徐州是我舅舅的地盘,我便不信还能有人能寻到陆府来不成?”陆开元不甚在意的撇撇嘴,“况便是等救兵来了,她亦早已是你我二人的女人。”
公主的名声自然不能毁了,便只能打掉大牙往肚里吞,说不得那丞相府的公子因此彻底厌了这女子,岂不便宜了他二人?
“陆公子竟这般笃定?”苏澜保存最后一丝理智,嘴角已有鲜血渗出,“若是本宫能活着离开这陆府本宫定要叫这陆府中人死无葬身之地。”
“倒是个硬气的,只可惜……”陆开元双眼一眯,反手便将苏澜一把掀倒在地,巴掌呼啸而过,少女左脸上留下鲜红的巴掌印子,“你能出了这陆府再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因着他那一巴掌,苏澜竟又清醒不少,莫非书立在一旁不言不语,只黏在苏澜身上的目光早已说明一切。苏澜心知自己已再无拖延时间的可能,不免有些绝望。
她前世风里来雨里去,什么苦不曾吃过?如今能重活一世已是上天恩赐,但若是要被眼前二人玷、污,倒不如一死了之。
总好过被人折磨致死。
体内燥热愈发明显,连着呼吸亦沉重不少。陆开元与莫非书只冷眼看她,似是欲待到毒发,再将她一举拿下。
“你当真以为……无人知晓本宫来了这陆府?”
她神色诡异,双眼幽深,似一汪深潭般将人魂魄勾住。
“春生哥定会寻人来救我,若是识趣,最好将本宫放了!”
“放了?”陆开元俯下身子,折扇挑起她的下巴,“放了你,你又去何处寻人给你解毒?倒不如乖乖从了小爷,还能保你一命。”
苏澜伏在地上,咬牙不语。
大哥哥,你怎还不来?
她闭上双眼,绝望至极。若是他再不来,恐怕自己再也等不到那刻了。只可惜尚未听得他亲口说爱她。
然而事到如今,便再无需问他爱谁,能再见一面已是万幸。
她伸出手,又无力的垂下。
“大哥哥……救我。”
你不是总舍不得我受伤?可眼下你在哪儿呢?入目的是一片金黄色落叶,陆开元蹲下身,冷笑。
“还盼着莫家大公子来救你?”陆开元扯扯嘴角,讽刺道,“女子总是天真,待你失了清白,且看你那心上人可还愿与你共度余生。”
不,他愿的……
“开元,不如将她送回去。”莫非书竟有些不忍心,话一出口,便见苏澜双眼一亮,眼巴巴的看着他,眸中清泪潋滟,似是感激。
“放了她?笑话,爷今日若是不折磨折磨她,心中怨气难平!”想起在人群中向这女子下跪求饶,他便觉心中一阵郁结。
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人,怎能轻易放弃?
“求我,求我我便让你痛快些!”他解开衣襟,露出白皙的胸膛,上头尚留着昨日流连花丛的红印,“爷定会让你********。”
苏澜挣扎后退,口中鲜血不断溢出。她的舌尖已毫无感觉,却不得不努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
若是他再过来一步,她便用这最后一丝理智,咬舌自尽。
陆开元狞笑着看着挣扎的苏澜,双眼通红,似是魔怔一般,“你还想往哪儿跑,公主殿下?”
他步步紧逼,苏澜终是退无可退,“大哥哥,救我!”
陆开元正欲开口嘲讽,却见一道白光闪过,一柄大刀擦着他的鼻尖飞过。他后退几步,堪堪稳住身子,望向来人。
黑衣男子一身戾气,脸色铁青的看着他。
“竟敢对安阳公主意图不轨?去死!”他飞步向前,单手将插、入地上的大刀拎起,正搭在陆开元脖颈上,“区区知府外甥,还想吃天鹅肉?”
陆开元心知大势已去,颓然的跪倒在地,若是他早些动手,受不得这公主早已是他的人,哪儿还轮得到此人对他出言威胁?
“暗五,走。”苏澜费力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倒在暗五怀中,“寻,大哥哥。”
她身子滚烫,暗五眸色一暗,对着陆开元啐道:“废物!”
竟还对公主殿下下了药!
当务之急,确是找到莫非白。暗五一咬牙,将苏澜抱起,不忘撂下狠话,“这陆府命数亦该到头了,意图玷污皇室公主,株连九族。”
皇帝对这表妹多有爱护,断是个隐形妹控,若是叫皇帝知晓,莫说株连九族,便是九族鞭尸竟都无不可。
公主殿下等得救兵,心头松了一口气,药性便愈发不受控制。迷迷糊糊中,只见着一紫衣公子将自己从暗五怀中接过。
再往后,便是自己不受控制的往那人身后贴去。
直至疼痛传来,她方瞪圆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落下泪来。
“大哥哥,你来了。”
她等到了。
莫非白亲吻她眼角,“阿澜,幸好你等到了。”
若是今早他不曾让她一人出了府,她便不会落入陆开元手中,便也不会糊里糊涂的便失、身与自己。
他怜爱的摸着少女的额头,薄唇落下,“我会待你好。”
不是承诺,而是誓言。
苏澜点头,“好。”
伸手揽住他的腰身,睫毛微动,苏澜闭上双眼。
……
次日清晨。
紫沁闷闷不乐的守在门外,一脸郁结。
昨日若是来迟一步,自家公主便会被那坏蛋……
她后怕的拍拍胸口,踮脚往一旁的梧桐树上张望,一身黑衣的暗五面无表情,抱手倚在上方。
“暗五大哥,那陆开元该如何处置?”
公主殿下虽被救出,却到底不能放过那人。
暗五抿唇,昨日公子交待,陆开元断要留着,好好儿折磨才是。
紫沁琢磨着,既陆开元吃了雄心豹子胆,她便是剁碎了这贱人,亦要他将这颗黑心剜除出来。
外头二人各有心思,苏澜断是不知晓的。昨夜一宿放纵,到底是姑娘家,总难免有些受不住。待到清晨再睁开双眼,只觉浑身酸痛得紧,低头一看在,正是满身的青紫痕迹。
她揉揉双眼,嗓门有些干哑生疼,昨夜叫唤了一宿,自然不会太好。再往上,正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莫非白噙着浅笑看她。
第139章 早已放下
苏澜嘤咛一声,忙缩进被中,将自己层层包裹,露出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还痛?”
苏澜脸一红,微微咬唇。莫非白却定定看她,竟动也不动。
“痛。”她细声细语的回了一句,随后快速将脸侧开,“你不是不要我了么?”
她竟险些等不到他。公主殿下还是很记仇的,捂着脸哼了一声。
真是个娇气包。
莫非白轻笑着将她一把揽入怀中,躯体交缠,不禁眸色一暗,喉结微动,蓄势待发。
苏澜一惊,忙挣脱开来,连连后退,贴着墙壁瞪圆双眼,“你,你不许过来。”
她动一下都觉痛得厉害,决不能再让他乱来。
莫非白无奈,身体反应自己控制不得,但他自制力素来极好,见着苏澜如惊慌失措的小鹿一般,强压下某些不好的念头,伸出双手。
“过来,我不碰你。”
苏澜显然不信,昨夜他还说一次便好,若非她体内药性太过强烈,自己早该散了架了。
“不碰我为何叫我过来?”她不依不饶的看着他。
莫非白脸色忽而变得有些诡秘,沙哑着声音问道:“阿澜真想听?”
苏澜看他,咬着手指摇摇头。
这淫、贼,断不会说些好听的。
许是听到了里头的动静,紫沁轻叩外门,道:“公主,可是醒了?”
苏澜应一声,继续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糊里糊涂便失了身,她与莫非白间还有些麻烦不曾解决,经此一事,不正是将她自己落了下风?竟还不能欺压莫非白了!
公主殿下有些恹恹。
“阿澜。(.好看的小说”她迟迟没有动作,莫非白只长叹一声,“你竟真当我是回京再续前缘?”
如若不然呢?
苏澜撇撇嘴,原主可都与她说了,此人待原主多好,她便有多不悦。
她撅着嘴,控诉的看着他。
“我当日回京,本是来见她最后一面。”莫非白半坐起身,长臂一捞,公主殿下再次落入他怀中,“前世太过艰辛,我断不能再一人付出。”
感情若是一厢情愿,断不会幸福。他前世总以为自己仍有机会,苦苦坚持到最后,得到的不过一具温热的尸体。
那般的时光,他自然不愿再重现。
“前世她厌我恶我,那日见你,正是我与她重逢之日。我本想来此了却前缘,从此无牵无挂。”
只那日,小姑娘不曾对他有半丝厌恶,后来他便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初春的暖风中,他遇着了应当与自己白头到老的好姑娘。虽与那人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姑娘。
“你当真放下她了?”苏澜双眼通红,瓮声瓮气的问道。
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希冀,凤眸微闪,豆大的泪珠落下。
“早便放下了。”莫非白揉揉她的脑袋,轻柔拭去她眼角泪珠。只他还当自己不曾放下罢了,殊不知正是因着对自己心意的误会,险些错过了眼前人。
他陪她一同在京中与人算计,一同流落徐州,一同经历悲喜欢乐,终是认清自己的心。
只此生,便是再也放不下这冒牌公主了。
莫非白暗叹,自己竟是这般没出息的。
“你便是放不下她也无可奈何了。”少女破涕为笑,“本宫的清白竟叫你这好、色之徒毁了,你只得娶我一人。”
早在昨日,她便想好了,若是能躲过一劫,从此不管他心中的究竟是何人,她亦不会放开他。便是余生彼此折磨,她亦满足了。
“真是可惜,我这般俊朗的男子,竟叫公主殿下一人独占了。”莫非白接下话茬,薄唇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公主,可要洗漱?”紫沁听不到动静,再次发问。
公主殿下肩头莹白光滑,上头印着红痕,莫非白掩饰的干咳一声,心上人这般姿态,他自是不愿叫外人瞧见了。
便是紫沁亦不行。
“打些热水进来。”莫非白吩咐,好不容易到手的公主殿下,从此只怕都该亲力亲为了。
“淫、贼!”苏澜挡住肩头,横眉竖目。
昨夜竟不曾给她穿衣裳,说不得便是为了清晨能再一睹春、光,真真是好心机。
莫非白毫不在意心思被人看穿,只将苏澜捞出,苏澜挣扎一番过来,索性闭上双眼,任由他折腾。
紫沁将热水捧进房内,正见着公主殿下两颊微红,揪着衣领抿紧红唇,警惕的瞪着对面的男子。
“紫沁快来伺候本宫。”苏澜唤道,这阁主大人只顾着吃人豆腐,初经人事的公主殿下自然有些脸红。
紫沁应一声,待回过神来时,手中的木盆早不见了踪影,便是自己亦已身在院中。
她迷迷糊糊的揉揉双眼,眼前的黑衣男子一头黑线。
“我,我竟出来了?”方才还在房中,公主殿下还唤她哩。
暗五将视线挪开,望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无语,往日不曾吃到嘴便寵得不像话,如今公主殿下成了他得人,只怕叫旁人多看一眼都舍不得。
这醋劲儿真真是极大。
“你,你个淫、贼!”苏澜叉腰怒叱,双眼瞪得滚圆,露出两颗小虎牙。
莫非白面不改色,手中动作不减,不过片刻便将热毛巾拧干,轻柔的擦拭着苏澜的脸颊。
白瓷般细腻的肌肤,遇着热气,透出淡淡的粉红,小巧的耳垂因害臊涨得通红,樱桃小嘴不满的撅起,却乖巧的不曾乱动。
“公主殿下稀罕的,不正是我这淫、贼?”
苏澜老脸一红,再度无言以对。
老太爷院中,莫非书正跪在前院,一身白衣早已染上血迹,此时已隐隐发了黑。
昨日莫非白有交待,陆开元只等阁主大人亲自收拾,只莫非书一人成了皇阁暗五的泄气桶,公主殿下早被众人认定为主母,莫非书身为小叔子,竟联合外人一同算计嫂子,还妄想玷污公主殿下。
若非暗五拦住,便是紫沁亦忍不住上前将他脑袋拧下来。
只暴打一顿尚可,莫非书再可恨,仍是莫非白堂弟,若是闹出人命,总难免伤了情分。故而众人即便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留他一条狗命。
莫非书浑浑噩噩的回了府,自知惹出大麻烦,只得盼着老太爷能出头替他求求情。
“书儿,娘可怜的书儿,究竟是何人这般歹毒,竟将你害成这副模样?”得知消息的二夫人哭天抢地的奔进来,搂着莫非书便是一阵哀嚎。
她的书儿,先前不、举一事好不容易才叫人接受了,如今竟又被人打成这副模样,虽然不过是些皮肉伤,却真真叫她疼到了心坎里。
“娘。”莫非书动动唇,喉咙干哑得几欲冒烟,“大哥欲杀我。”
他虽心知自己亦有过错,却忍不住埋怨莫非白,若非他到来,说不得自己早便得手了,自然便不会受这些苦头。
眼下竟还要求他饶过自己,莫非书素来自觉高人一等,如何能接受这般屈辱?
况罪魁祸首分明是陆开元,莫非白带来那几人竟只对他一人出手,莫不是当他好欺不成?
第140章 前院争执
二夫人亦是不满,莫非白在京中分明待得好好的,却又回到徐州来与她作对,况还听闻,她本以为是外室那女子,竟还是当朝的公主。[.超多好看小说]
莫非白明知那女子身份,却绝口不提,岂不是看着她出丑不成?当初她对苏澜那般侮辱,想来是彻底得罪了贵人。
“好个大公子啊!”她啐一口,骂道,“当真是不将我这长辈放在眼中不成?竟还对亲兄弟下杀手,真真是好教养!这京城莫不是专养些狼心狗肺的人不成?”
话毕闹着要进老太爷房中告状,“父亲,您瞧瞧您的好孙儿,竟还想着杀了亲兄弟,真真是造孽啊!”
她并不知晓莫非书做了何等罪不可赦的事儿,只一味将责任推至莫非白身上,恨不得昭告天下,莫非白是何等不堪的人物,比之她的书儿,是何等的叫人不齿。
莫非书眼神闪烁,他在这儿跪了许久,老太爷却不愿见他,正巧二夫人来了,说不得老太爷便应出来了。
只死马当活马医。
“这莫府是没法儿呆了啊,竟欺负人!儿媳自嫁入莫府来,哪日不是正正经经的为莫府着想,到头来,竟害得自己儿子叫人瞧不起!”二夫人出身小户,撒泼骂街最是擅长。
莫府中本就宁静她这般一嚎,便是邻家亦听到动静。路过的下人更是干脆顿足,正在外头看戏了。
“莫府待得不痛快,你只管回娘家便是!”苏澜被吵得脑壳儿疼,本欲来与老太爷报平安,竟遇着这泼妇,确实叫人心烦得紧。
二夫人双眼一瞪,正见着苏澜与莫非白相携而来,“你这女子,竟管起家中长辈来,还有无规矩可言?”
便是公主,亦不放在眼中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本宫只知您儿子犯下滔天大罪,二夫人若是想他早些去死,只管再嚎便是。”苏澜抽出腰间的长鞭,在地上抽打,清脆的鞭声响起,二夫人连连后退。
“书儿,书儿何时做了错事,你休要信口胡言!”二夫人虽惧怕她手中长鞭,却容不得她出言污蔑自己儿子。
她笃定自己的儿子断是个极好的青年才俊,若非苏澜早与莫非白有了婚约,说不得这公子亦该爱上莫非书。
不得不说,二夫人显然对莫非书太过自信。
“二夫人若是不信,只管问您那好儿子!”紫沁上前狠瞪着神色不虞的莫非书,冷笑一声,嘲讽道,“我家公主便是在京中,亦无人敢欺,就是宫中的娘娘亦要给公主几分脸面,只徐州城的莫非书公子倒真是好本事,想来是比京中的贵人还能耐了!”
她话中并未透露一丝信息,却夹枪带棒的将莫非书讽刺了个遍。
随后赶来的莫非烟听着的正是紫沁这一席话,本欲出声反驳,奈何她近来正欲与苏澜打好关系,因而不得不强压怒火。
莫非雪与苏澜算是闹掰了,眼下紫沁一个下人竟对当家主母不逊,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公主身边这丫鬟真真是好生威风!”她站在二夫人跟前,正气凛然,“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想来是半点不错。”
苏澜懒得与她耍嘴皮子,手下败将,除却一张嘴,公主殿下只觉她真真是没甚能耐。
“莫二姑娘的姨娘也是下人,想来二姑娘比奴婢更适合这话儿。奴婢生在京城,二姑娘想来是不知晓,在京中的贴身丫鬟便是半个小姐。可比这徐州的庶女风光!”紫沁早练就一副好嘴皮子,苏澜不愿与莫非雪计较,正是她发挥的好时机。
丫鬟愈发黑心肝了怎么破?
公主殿下掩嘴偷笑,紫沁这是在讽刺莫非雪不曾见过世面,这莫府中的庶女竟连她的贴身丫鬟都比不得。
莫非雪自然不愿就此认输,眸中含上热泪,楚楚可怜。
“二姑娘这番模样,还是与军中的大老爷们看才好。”不等她再看口,紫沁只冷笑,话毕再不看她一眼,对着苏澜笑得欢快。
公主殿下赞赏的摔她一个眼神,紫沁便乐颠颠的合不拢嘴了。
“二夫人还是与你的好儿子好好问清了,昨日他究竟去了何处,今早为何在祖父院前请罪。”莫非白心知苏澜不耐烦了,只牵着少女的小手儿,绕开那几人,往里走去。
“慢着,父亲今日不见任何人!”二夫人伸手将二人拦下。
“暗五。”莫非白不耐的揉揉眉心,“将二夫人请回自己院中。”
他自是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动这女人,暗五嘴一撇,竟欺压下属。
虽心中腹诽,暗五却只能认命的点了二夫人穴道,单手抓着她的衣领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莫非书,昨日的帐,还没完。”冷若寒冰的声音传来,莫非书双肩一抖,无措的看着已消失不见的紫衣男子。
他都成了这副模样,竟还不愿放过他不成?
老太爷今日精神不错,正在正堂中神清气爽的比划着,见着苏澜,只双眼一亮,似是万分惊喜。
“您在这堂中倒是好兴致,外头竟都翻天了。”苏澜揶揄道。
老太爷往外瞧上一眼,哼一声,撇撇嘴,“祖父老了,管不得这些事儿。那几人是死是活,只看造化了。”
他摸摸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有些悲凉。苏澜鼻子一酸,正欲开口,却徒然感觉莫非白在她手心轻挠一下,她怒气冲冲的瞪他,一时竟忘了自己本来欲出口的话。
“祖父不必在这儿与我装可怜。”莫非白声音一如既往,便是少许波动都无,他双眼幽深,直直的看着老太爷,“我留那几人一命,只教训断是不能少了的。祖父总不能护他们一声。”
小算盘被看穿,老太爷竟半点都不害臊。
公主殿下不禁感叹上梁不正下梁歪,阁主大人今早不正是这般作态?
“安阳可有受伤?”老太爷目的达到,将话题转向苏澜。
昨日守门那小厮已与他禀报了苏澜一事,后又听闻莫非书竟急匆匆往陆府赶去。老太爷自然不会以为莫非书正前去营救苏澜,那小子与他老子极为相像,见着美人便挪不开步。
苏澜回之一笑,“倒是不曾受伤。”
只脸上的巴掌印用了极好的药膏,方消了痕迹。
“非书那小子,你只管教训便是。只留他一命便可,做错事本就应受罚才是。”老太爷对着莫非白道,若非这大孙子正是苏澜未婚夫婿,这莫家便是诛九族亦不为过。
毕竟安阳公主金枝玉叶,只在这徐州中竟屡屡遇难,若是京中那些人知晓,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有分寸。”
早在莫非书被他下药那刻起,莫非白便早想好了后路,只若是莫非书安安分分,说不得这一步棋便无需再走,奈何狗改不了****,这回是怨不得他了。
二老爷那一家子,确实应该好好儿醒醒脑了。
莫非白总难忘却这一家子曾干过的事儿,尽管已是重来一世,事情多有变故,却到底留了隔阂,与其日后再被这一家子祸害,倒不如趁如今尚在徐州,便将那几人收拾得妥妥帖帖得。
第141章 苏东回京
与老太爷报过平安,苏澜强忍不适,蹙着眉头往自己的院中走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姑娘家的头一回极痛,虽早已涂上药膏,只大清早便劳心劳神,疼痛感竟似加倍一般。她涨红了脸,忿忿不平的瞪一眼身旁的男子。
若非此人不知节制,她怎会伤了那处。
莫非白似有所感,脚步一顿,“痛?”
他面容坦荡,竟无一丝愧疚。
苏澜恨得咬牙切齿,气鼓鼓的将头撇开。
今日断不能再和这淫、贼多说一句,免得日后也这般没规矩。
妻为夫纲,公主殿下是个娇气包,阁主大人这番作为,是该受罚的。
心上人双手紧揪着腿上的裙摆,白嫩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莫非白垂首沉思片刻,不待苏澜反应过来,便将她一把抱起。
苏澜惊呼一声,轻捶着他的胸膛,“放我下来!”
这一路山人多嘴杂,他竟也不害臊!
“到了房中便放你下来。”莫非白蹭蹭她的鼻尖,真真是个嘴硬的人儿,分明痛得连走路都难,却还不愿他抱着。
苏澜哼一声,知争他不过,索性破罐子破摔,只搂着他的脖子,闭目养神。
昨夜太过放纵,今早又赶着来与老太爷报平安,在此之前还与二夫人纠缠了一番,她确是真真乏得很。
莫非白脚步沉稳,苏澜觉得舒服,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她砸吧着小嘴,下意识的往他怀中钻了钻,小脑袋蹭着他的胸膛,总算安稳不少。
苏澜再醒来时,午时已过。她习惯性的抱着被子半坐起身,半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半晌不语。
莫非白知晓她有在睡醒后喝羊奶的习惯,桌案上早温了杏仁奶。.
苏澜一口气喝光,总算是回过神来。外头淅淅沥沥的下了小雨,许是冬季已到,竟有些寒冷。她往被子里缩了缩,扫视一圈,竟不见紫沁。
“紫沁可还在外头,她最是受不得寒,大哥哥快将她叫进来。”紫沁最怕冬季,因着几年前每每过冬,她便是连件好衣裳都无。
“我叫她回房了。”下雨天自然不能再叫公主殿下的贴身丫鬟在外头淋雨,莫非白还是极有眼色的。
苏澜嗯一声,呆呆的靠在莫非白怀中。
初冬时节,若是还在京中,再过不久便应下雪了。往年她总爱在院中堆雪人儿,胡萝卜作鼻子,红彤彤的很是可爱。
“大哥哥,徐州会下雪吗?”
听闻江南一带是不会下雪的,只阴寒得厉害。
莫非白垂头想了想,“徐州不下雪,若是阿澜想看雪,我们便往北处去。”
北边有雪,便是不在京城,亦会银装素裹。
苏澜摇摇头,她爱极在院中对雪儿人,却不愿再回头。若是到了北边,哪日忍不住了,岂不就要回京了?
那竟多尴尬呢?消失了许久的安阳公主竟又灰溜溜的回京了,叫人笑话得紧。
况她巴不得离那冰天雪地远些,每每下雪,她总想起前世除夕那日自己竟活活冻死。
“大哥哥前世总是她,你可知我前世是如何呢?”她揪着手指,语气悲伤,“我不愿看雪,盖因前世正是除夕,我便冻死街头。”
她从未提起自己的前世,莫非白听得胸口闷得生疼,公主殿下如今娇气许多,他还当她总不曾吃苦。
“那段时光,竟是我最不愿想起。该是多难过呢,如今我容貌出众,可前世我容貌被毁,手脚残废,不过是街头乞讨的小可怜罢了。”
因而总太过珍惜如今的一切,便是拼了性命亦想守着这一切。
“不怕,再多苦痛,都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便是再难过,我亦会与你一同。”莫非白揉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
苏澜嘤咛一声,瘪瘪嘴。
哪个还愿再过那些日子?
“你应与我说,你总不至让我再流落成那般模样。”苏澜不满的控诉。
“我以为你想听的是我愿与你共患难。”莫非白笑道。
苏澜两眼一瞪,愈发不满,“哪个愿放着锦衣玉食不要,竟要与你患难?”
公主殿下自是不愿的。
她装腔作势的叉腰,横眉竖目。
“公主殿下注定此生无忧,我还当你会养我呢。”莫非白眉梢一挑,戏谑道。
这话在理。
苏澜暗自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加上她便宜娘亲的嫁妆,苏溪给她攒的银两,以及皇宫中时不时赐下的宝物,公主殿下确实是个大款。
思及此,她拍拍胸膛,“莫公子只管放心,本宫自会保你衣食无忧。”
她咬着手指头,双眸雾蒙蒙的看着他,红唇娇艳欲滴。
莫非白将视线移开。
京城将军府。
苏少将军回京了,皇上得知消息,瞬间乐得合不拢嘴。
“大哥。”苏溪拄着拐杖,在元鸠的搀扶下在院中艰难走动。
老神医的医术极好,如今苏溪伤势大好,正在恢复筋骨当中。
“大哥,是我不好。”等着苏东回京的不止是皇上,还有愧疚的苏溪,“小四……”
经此一事,苏东竟沉稳不少,他上前看着元鸠,少女长了一张极白嫩的包子脸,望向苏溪时双眼中有光溢出。
“辛苦阿久了。”苏东抱拳,道。
元鸠淡淡一笑,声音清脆,“大哥莫要说这话,只我总往将军府中跑,大哥莫怪我没规矩便是。”
自苏溪受伤以来,她总往将军府跑,京中渐渐起了流言。因小霸王安阳公主不在,她又着实腾不出手来,流言愈演愈烈,竟还有人说她与苏溪私相授受。
幸而定安侯越霖警觉,方平息了流言。
将军府与旁的权贵不大相同,流言不可信,元鸠对苏溪不离不弃,苏东自然知晓她是个好姑娘。
“小四我会去接回来,小二你只管专心养伤,免得小四回京时你仍这般模样,叫她愧疚。”
苏溪应下,却并未因苏东回京而完全放下心来。
“大哥,你回来了?”苏北闲步踱至苏东跟前,半眯双眼,伸手挡住阳光,笑嘻嘻的问道。
苏东扫他一眼,并未说话。
前因后果他全知晓,加之齐文哲的刻意引导,苏东对苏北算是彻底失望。
“小三,母亲说的话你可还记得?”苏东凝视他,眼中狂风暴雨聚集。
苏北嬉皮笑脸,“娘亲说的话不少,大哥说的事哪一句?”
他故作不解,却不敢直视苏东双眼。
“东南西北,从此小四便是从天上摔下,你我兄弟几人亦应在下头接住,决不能叫家中唯一的姑娘受了委屈。长华公主的女儿,自不能容旁人欺辱。”苏溪低声道。
他有负娘亲嘱托,因着自己的鲁莽而害了苏澜。
“为何呢?大哥,她是姑娘家,可断没有姑娘家犯了错便能不受惩罚的道理。”苏北嘴硬的叫嚣。
他便是知晓苏东回京没甚好事,竟一开口便责怪他。
苏北自觉不曾做错,苏澜为苏溪强出头杀了华韵,从而惹得大将军神志不清,他为了守住将军府的安宁,将苏澜送至丞相府,竟还是过错了?
真真是不识好人心。
第142章 苏北认错
元鸠自知自己尚未过门,这些事儿不应插手。[]
“大哥,溪哥,三公子,阿久先行告辞了。”她福福身,对苏北的称呼与旁的两人截然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满来。
身为局外人的阿久尚能想请的事儿,苏北竟还固执已见。苏东不免又失望几分。
他不在京中这几年,苏溪忙于管理府中事务,苏澜身为姑娘更无法与苏北说道理,他曾以为将军府的男儿便是无人教导,亦应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才是。
只如今苏北虽有些能耐,却总归太过浮躁,利益熏心,竟做出这等事来。
“阿久不必走,将军府迟早是你家,如今多加熟悉也好。”苏东沉声道,双手一挥,将苏北掀倒在地,再用力将他压在地上,几欲动弹不得。
“大哥!”苏北闷哼一声,恼怒道。
苏溪沉默不语,借由元鸠的搀扶后退几步,定定的看着苏东。
若非他不能出手,今日教训苏北的便不会是苏东了。
他低头瞥一眼自己双腿,有些悲凉。
元鸠握紧他双手,眉眼含笑,深情不改。
苏溪不由淡淡一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跪下。”苏东右腿一蹬,已是怒容满面。
“凭什么?大哥回京竟只为寻我麻烦不成?小四固然有自己的想法,只这偌大将军府竟还离不得一个小丫头不成?”苏北不服气,“我将军府世代忠良,小四却最是个奸佞的性子,叫旁人如何想?”
满腹算计,与齐文哲狼狈为奸,若非苏澜一手策划,当今的皇上是谁还说不定。
“你心中便是这般想自己的妹妹?”苏东悲凉一笑,双拳隐隐颤抖,“苏北,你不配为将军府男儿!”
将军府确实世代忠良,只这忠良在太上皇在位时竟得到什么?最年幼的妹妹叫人利用,两个有才能的弟弟整日赋闲在府中,只为避免皇帝猜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再有,这京中形势素来变幻莫测,忠良是好,只若是只一心只顾忠良,将军府中无辜众人又当如何?
“小二因华韵伤了双腿,你身为兄长,却叫小四一人承担这罪孽,着实叫我失望!”
这世上的姑娘断无人愿算计旁人,若非威胁生命,妹妹何至于此?
“你不喜小四,只怕心中并未因着小四算计人。”苏溪掩嘴咳道,“你怕的是旁人说你如今的身份皆因小四,因着小四从龙有功,皇上方封了你的官。”
他是个极好的商人,看人方面很有一套。
话一出口,苏北果然变了脸色。
是了,他并非不喜苏澜总算计人,他自然知晓算计人因着她再无别的法子。可他自封官以来,旁人只羡慕他有一个极聪慧的妹妹,因着妹妹早早站了队,他方有了今日的荣耀。
他身为男子,如何能忍得?
“小四走得好!”苏东冷笑,脚上力道加重,直压得苏北痛哼一声,“苏北,若无小四,你便是叫人羡慕的资格都无。”
往日的将军府三公子,只这京中最普通不过的纨绔公子,虽上头有有为的兄长,却当真不算出众。
只苏澜坚信他有才能,总费尽心思为他争取机会。
可到头来,不过是养了个白眼狼罢了。
瞧瞧她的亲兄长存的龌蹉心思,苏东不得不庆幸,幸而苏澜不在这府中,若是叫她知晓了他的心思,该多痛心。
苏溪与苏东所想却不尽相同,妹妹的聪慧,便是十个他亦比不得。说不得早在苏北叫她不再回府时。她便早看透一切。
不然,如何能走得这般干脆?
苏北默然,是,若是没有苏澜,他确是不能有这机会叫人羡慕。
只他自认为很有些能耐,旁人为何竟看不见?便是皇上与他说话,亦只会提起苏澜,却不曾对他有半分肯定。
“苏北,你可知皇上为何将我召回京中?”苏东抿唇,他收到圣旨时亦是惊奇,“皇上愿重用你,因着你是小四的亲兄长,皇上信得过小四。若是日后你当真凭真本事得了皇上的认可,害怕旁人瞧不起你不成?”
齐文哲原话是,给朕好好儿打醒这兔崽子,分明占了先机,竟还不知感恩。若非有安阳在前头作证,他决不会重用这兔崽子。
“你资历不够,皇上进宫营救太上皇那夜,本是看上军中以为副将,只小四力荐你,更是放下狠话,若是皇上不用你,她便再不为他算计一分一毫。你有些能耐,只比起旁人来到底差了许多,旁人不认可你确是情有可原。”
“既出了问题,便不应只怪罪旁人,你若当真有能耐压过众人,谁还记得是小四的功劳?”
“只懦夫方会责怪旁人。”
“可如今众人只记得小四,我欲出人头地,还需等上多年,小四若留在府中,我总怕自己有一日便不受控制去责怪她。”苏北哑着嗓门,他需费多大力气方能压下心中的怨念。
与其终日惶惶不得安生,不如便再也不相见。
“那应出府的人是你。”元鸠忍不住插嘴道,“分明是三公子有了不该有的念头,为何要公主承担这过错?”
她几乎脱口而出,苏北太过自私。
只看着苏溪精神似乎愈发不大好,只得将到嘴的话咽下,“溪哥,我随你回院中歇着,有大哥替公主做主,你不必担忧。”
苏溪颔首,他确实有些乏了,苏北这般顽固,便交予苏东解决。
“苏北,如今你可知错?”
“错?”苏北迷惘。
错了吗?
“你只好好想想,若是小四在外遇难,你可心安?本该在京中好好儿待嫁的姑娘,竟是连及笄礼都不曾有。孤苦伶仃的人,是你妹妹。”苏东背手而立,只见侧脸。
苏北扬头看他,是妹妹啊……
——小三来看妹妹,今后娘亲不在,小三要好好儿保护妹妹哦。
——三哥三哥,小四可喜欢你了。
是妹妹。
苏北潘然醒悟,他竟做了何事?生生将亲妹妹逼出京城,险些断了这兄妹情。
名声哪儿比得上妹妹?如若妹妹出了事,要名声还有何用?
“大哥,我错了。”
……
徐州陆府。
陆开元近日总不大安心。他意图玷污安阳公主,正叫人逮了个正着,随后莫非书在他眼皮子底被一群黑衣人教训了一顿。
只那几人似乎忘了他一般,一连好几日都不曾有动静。陆开元心知,如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因那日莫非白声势浩大的闯进府中,外头人还能瞒过,毕竟莫非白不愿叫人知晓苏澜竟出了这等事,自然不会有人敢传出半分。
只这陆府中的当家人却不了避免的知晓了全部。陆老爷去气血上涌,晕了好几次。
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你这不成器的,往日在外头玩儿女人也就罢了,竟还打这些腌臜心思!那公主是何等身份?便是在京城中,旁的权贵见了她只得绕道走!瞧你干的蠢事!”陆老爷捂着胸口直喘粗气,满脸通红,“败家子啊!我陆府是造了什么孽竟摊上你这败家子!”
陆夫人在一旁哀哀的哭泣,正六神无主。
第143章 怀子上门
她往日最是溺爱陆开元,却不想竟养成了他这般爱惹是生非的性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爹,爹我错了。”陆开元只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当初一时色、欲蒙心,竟铸成大错。
“错了又何用?若是当初见着人只规规矩矩的,何至于此?”陆老爷几欲站不稳。
这几****何曾不试图向莫府中那二位贵人请罪,奈何人家竟见都不愿见他,便是抬着赔罪礼的下人亦被打了出去。
以往出了事还有妻弟挡着,只这一回怕是大罗神仙亦救不了他们一家子了。
陆老爷面色颓然,一咬牙,道:“快,收拾细软,即刻离开徐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陆府既能走到今日,今后未必不可。
妻弟那头怕也是放弃他这一家子了,与其等人找上门儿来,不如趁现在赶紧逃命去。陆府中宝贝不少,总能保一家子衣食无忧了。
“老爷!”陆夫人不可置信的尖叫,“为何要离开徐州?”
莫不是今后再不能这般挥霍风光了不成?
陆老爷与她几十年夫妻,怎会不知她所想,放弃徐州的家业,他亦不舍。只比起性命来,再多的金银珠宝,没命花又有何用。
“都是你养的好儿子!”陆老爷痛心疾首。
纵使陆家一家子有心保住性命,怎奈天不遂人愿,正出了大门,便见外头正守着几个阴森森的黑衣人,见几人出来,手中长剑一亮,一家子不得不退回府中。
显然,能想到出逃的并未陆老爷一人,莫非白虽这几人的心思可谓看得极其透彻。本想着就此让这几人消失了事,奈何京中苏东正快马加鞭,带着皇上的圣旨欲来抄家。(.)
身为妹婿,莫非白还是很有眼力的将这事儿交予大哥处置。
只小动作自然是少不了的,至少陆家的徐州的家业不小,虽比不得莫阁主,但苍蝇再小也是肉,留着给公主殿下买脂粉还是可行的。
陆家人断不会想到,更大的灾难正等着他们。
陆老爷只想着将这没用的儿子打死了事,府中乱作一团。
与陆府沆瀣一气的知府大人近日不大敢出门。外甥打着自己的名号意图玷、污安阳公主,虽说自己并不知情,奈何他确实有些不大磊落,近年来做的亏心事儿不少,总怕莫非白找上门来。
一个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一个是当朝受寵的公主,无论哪一个,竟都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知府大人真真是恨死了那不长进的外甥。
外头并未有任何不利传言,知府府上却着实遇着了不少麻烦,便是知府大人的藏宝库亦被人洗劫一空。
荣知府很是伤神,却也心知是何人作为,只盼着莫非白能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了。
莫非白确实洗劫了荣知府的藏宝库,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苏东的军队不日便要到徐州,眼下他正忙着收拾府中那不省心的一家子。
招惹了公主殿下,断不是被揍一顿便能了事的,他先前留的后手,终是派上了用场。
与陆府及知府府不同,莫非书一家子可谓乐开了怀。先前莫非书忽然不、举,只吓坏了众人,眼下刚过一个月,他竟发觉自己又恢复正常了。
身为二老爷唯一的儿子,肩负传宗接代的重任。莫非书一时春风得意,竟忘了自己曾做过的蠢事,欲发有恃无恐了起来,仿佛天下只独他一人能驰骋一般。
在莫非书恢复正常的第二日,先前不离不弃的含情便被提了姨娘,也算是实现了理想抱负,很是得意。
这闹腾的一家子竟奇葩聚集,苏澜看不过,戳着莫非白的胸膛道:“大哥哥竟放过那家烦心的了?”
每每见着莫非书的脸,苏澜总忍不住想将他撕碎。
“阿澜放心,他跑不了。”莫非白何曾不厌恶那堂弟,只老爷子还在,总不能叫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澜亦知其中道理,撇撇嘴,不说话了。
不能将人弄死,好歹也得叫他脱层皮才是。公主殿下不能解恨,忍不住对着莫非白嗷呜一口,正咬在他脸上。
俊朗非凡的脸上出现红牙印,莫非白不以为耻,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美德,在公主殿下细白的脖子上吸了一口,留下一个暧、昧的红点。
“等着看罢,好戏该开场了。”莫非白轻笑,握着公主殿下的柔夷不愿撒手。
他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里头莫非白正与公主殿下你侬我侬,外头却有些乐极生悲了。
今儿一大早,一娇滴滴的女子竟出现在莫府门前,起初众人只以为她是路过,奈何到了人多时刻,那女子竟泪眼汪汪的诉起苦来。
什么莫府的公子始乱终弃,翻脸不认人,她竟怀了那负心汉的孩儿。
近来莫府中的公子可不止莫非书一人,还有一位正是丞相府的大公子——莫非白。
莫非书先前不、举,二夫人便自然以为这女子正是来寻莫非白的,乐得她竟合不拢嘴了。
瞧瞧,前几日还与那公主殿下柔情蜜意,这下可真真是打脸了。
莫非烟连着几日对苏澜百般讨好,奈何苏澜根本不买账,她虽想与苏澜套近乎,却也咽不下这口气了。眼下有了这等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她转头对着贴身丫鬟道:“快去将公主寻来,便说外头出了大事儿。”
莫非烟心中只恨不得苏澜亲眼目睹这一幕,叫她好好瞧瞧,自己竟该多狼狈,未婚夫婿还与旁人有了首尾。
丫鬟得了吩咐,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大哥竟是这般乱性之人,真真是叫人刮目相看!”莫非雪果然战斗力非凡,只一句话便将众人心思引到莫非白身上,“亏得安阳公主还在这府中,竟惹出这等麻烦来!”
她假惺惺的轻拭眼角,似是对苏澜万分同情。
只身旁的莫非烟知晓,这人心思深沉,说不得早在心中嘲笑人了。
“这大公子竟是这般的人,倒是可惜那位公主了。”
“可不是吗?若是我能娶上公主,莫说旁的人,便是府中丫鬟都不能多一个呀!”
平民百姓何时见过公主这般贵人,只替苏澜觉得可惜。那话本儿里的公主可都是貌美如花的模样,听闻前几日在街上便出现了一位公主,比起花魁还要美上几分。
再看跪倒在莫府门前的女子,小腹尚且平坦,虽柔美,却到底算不上绝色。
正当众人已有意无意谴责莫非白时,那女子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哀哀的哭道:“这位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春玲儿肚中孩儿的父亲,分明是非书公子。姑娘为袒护亲兄长,竟往旁人身上泼脏水,莫不是也在侮辱春玲儿不成?”
众人皆一愣,原来说的莫家公子,竟是莫非书?
“放肆!我的书儿怎会看上你这般女子!”二夫人喝道。
“春玲儿?可是桃花坊的春玲儿?”人群中有人惊讶道。
这桃花坊纵不是什么买糕点脂粉的地儿,而是徐州赫赫有名的勾栏院,听闻这院中的姑娘个个极品,很是受追捧。
这春玲儿正是桃花坊中的美人,最是柔美动人,那夜与莫非书彻夜不眠的,正是她。
第144章 提为姨娘
“好个下作的女子!莫不是看上我莫府家业,方设计这么一出来诓人不成?”莫非烟哪哪儿瞧春玲儿不顺眼,亏得她还差丫鬟去请苏澜来,岂不是请人看自己笑话?
莫非雪亦嫌恶的皱眉,捏着帕子后退两步,方开口道:“这位姑娘,莫要信口胡说才是。[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兄长已有许久不曾出门应酬,姑娘这肚中的孩儿是谁的,倒值得深究了。”
春玲儿早有准备,那人说了,若是她能进了莫府,从此便真真是荣华富贵了。
她抚着小腹,面上露出温和,“二姑娘说的是,这孩儿正满一月。”
正满一月!
二夫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只怕真真是她的孙儿了,一月前莫非书确实曾在外宿过一晚,随后便出事了。
想来眼前的春玲儿,正是那夜的女子。
莫非雪哑口无言,莫非书那事儿她是知晓的,只怕春玲儿所言多半真实。
真真是个废物!
莫非烟气得直跺脚,方才还想着看苏澜出丑,不想却变成自己了。
“原是莫家二公子,我便说大公子有了公主殿下,怎还会看上旁人。”
“可不是,倒是虚惊一场了。”
方才出言的人无一不庆幸,毕竟英雄配美人,方算是圆满。
“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寻了大夫来诊脉便是。只春玲儿如今正无去处,不知可否见非书公子一面?”她殷殷的看着二夫人,恳求道。
虽说她容貌不是绝色,奈何着实懂极了人的心思,摆出弱者的姿势,总错不了的。她生的柔美,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尤其正着一身白衣,竟莫名惹人怜惜。
“不行!你不能见我哥哥,谁人知晓是不是骗人!”莫非烟哼道,目露嘲讽。
“大姑娘……”春玲儿朝她磕了个响头,愈发惹人怜爱,“求您了,便是看在春玲儿肚中孩儿的面上,求您让我见非书公子一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春玲儿好不容易方从那桃花坊中脱身,便是为了与非书公子共度余生,大姑娘既不喜春玲儿,春玲儿亦不敢奢求名分,只当公子身边的猫儿狗儿,春玲儿亦是知足了。”
“春玲儿?”
还不待莫非烟再发难,身后竟传来莫非书的声音。
莫非烟硬邦邦的回头,正见着苏澜与莫非白携手而来,一红一紫,竟无比协调,二人双手紧握,当真是羡煞旁人。
再往后,便是莫非书与新妾室含情。
“参加公主殿下!”
苏澜颇有大家风范,在外头瞧热闹的人群简直乐疯了。
他们竟然见着公主殿下了!真真是上辈子积福了!
苏澜笑眯眯的上前,“诸位不必多礼,本宫此次微服出巡,诸位只管当本宫是个常人便是。”
你竟自称“本宫”,何人还敢真当你是常人!
虽心中各有想法,却到底站起身来,继续凑热闹。
“这位姑娘是?”苏澜疑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春玲儿,上前将她搀扶起身。
春玲儿感激一笑,道:“多谢公主,奴家名叫春玲儿,正是来此处寻人。”
“寻人?”苏澜回头看莫非烟,“非烟妹妹方才差人来寻本宫,可是欲叫本宫帮帮这位姑娘?非烟妹妹当真是个善心人儿。”
见她看向莫非书,公主殿下再次出言道:“正巧方才遇着非书与含情姨娘,便一同出来了。”
莫非烟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是知晓是莫非书惹下的麻烦,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鲁莽的将苏澜请来。这下可好,竟连莫非书都来了。
含情早在见着春玲儿那刻起便已挺直身子,这女子生得柔美,断不会是来寻莫非白的。况方才莫非书竟还叫出这女子的名字,饶是含情再迟钝,亦知晓来者不善。
她方被提了姨娘,便来了个春玲儿,叫她今后还如何风光得起来?
“非书公子。”春玲儿咬唇抽泣,跌跌撞撞的扑倒在莫非书怀中,“你怎不来寻春玲儿?春玲儿怀了公子的骨肉,桃花坊中的妈妈硬是欲打掉春玲儿的孩儿,春玲儿无法,只得用往日公子给的银子赎身。”
莫非书心中有些复杂,既欢喜春玲儿竟为了自己从桃花坊脱身,又对含情有些愧疚。
他出事那些时日,含情只每日陪着他,如今含情方提了姨娘,他往日的旧情、人便寻上门来,未免叫人有些难堪。
含情确实有些难堪,只僵在一旁,沉默不语。一双泪目定定的看着莫非书,似是控诉。
“公子先前为何不来寻春玲儿,可是出了何事?”含情的敌意,春玲儿能察觉,却当作不见。
那贵人可说了,便是要将这妾室气死,不然也不会选在含情方被提了姨娘的时候差她上门了。
“是有些事。”莫非书含糊其辞。
“都怨春玲儿不能陪在公子身旁。”春玲儿捂着胸口,很是愧疚。
她竟愿陪他共患难。莫非书心中惊叹,只想到自己一表人才,家中富足,便又有些释然了。
是了,他这般的男子,何人不爱呢?怎能为了一个含情放弃整片花海,这般岂不叫枉费自己这般好身世?
“爷……这位姑娘是何人?”含情颤抖着双手,攥紧衣袖,问道。
此时的主场只属于这三人,除却二夫人母女三人,旁人都只兴致勃勃的瞪圆双眼,大气不敢出。
这般一处大戏,确是叫人很感兴趣。
二夫人母女倒是想开口,只不知不觉间叫莫非白用小石子打了穴道,只得在一旁看着。
“含情姨娘,奴家是春玲儿。”春玲儿福福身,倒是很有规矩。
只后头再补一句,竟叫含情白了脸,只见春玲儿柔柔一笑,道:“往后还请含情姨娘多加照料才是。”
她羞涩的看莫非书一眼,垂头抚着小腹。
含情可怜兮兮的看着莫非书,轻轻的摇头。
然而莫非书双眼早黏在了春玲儿的小腹上,自是看不见含情的乞求。他如今虽已恢复,却到底还需一个孩子来安心,便是往后再不行了,亦有一个血脉。
含情虽好,莫非书却显然不满足于只她一人,世间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莫非书想当然,目光扫至莫非白,顿了顿。
这人除外。
“公子,春玲儿只盼日后能侍奉公子左右,求公子不要赶春玲儿走。”
桃花坊中,春玲儿最得莫非书寵,眼下她孤苦无依,又怀了他的孩儿,莫非书自然不会弃她不顾。
“春玲儿不怕。”莫非书含情脉脉,含情看得直咬牙。
春玲儿知事情已成大半,只今后讨好了莫非书,眼前这咬牙切齿的姨娘还算什么呢?况她还怀了莫非书的亲骨肉,明眼人竟都会选她。
虽心中笃定,春玲儿却做足谦卑的模样,惹得围观的众人一阵叫好。
温柔体贴的女子谁人不爱呢?
“含情,春玲儿从此便与你同住一个院子,你多照看些。”新欢在前,含情自然得往后靠上一靠。
含情一张俏脸都揪作一团,却不得不应道:“春玲儿妹妹怀了爷额骨肉,自然是该优待着。”
若非前些时日莫非书不行,她亦该怀上孩子了。好不容易方挤走了个含水,竟有来了个更厉害的角色。
含情心中不禁有些烦躁,还不如留着含水与这春玲儿来个狗咬狗。
“奴家多谢含情姨娘。”春玲儿面上含笑,软软的依偎在莫非书怀中,“公子摸摸您的孩儿。”她牵起莫非书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肚皮上,憧憬道:“公子的孩儿定是这世间最好的孩子。”
莫非书自然被恭维得顺畅了,公主殿下却开始不大高兴了。
这莫非书的孩子是这世间最好的孩子,那公主殿下与阁主大人的孩子竟还要排在这混球的后头不成?
公主殿下如何能忍!
公主殿下不能忍,阁主大人大抵也是不大高兴。阁主大人一怒之下,便解了二夫人三母女的穴道。
第145章 苏东到达
二夫人目睹自己儿子竟将这勾栏院的下贱胚子收入府中,自己竟不能开口阻挠,眼看便要事成,二夫人却觉肩头一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僵硬的动动胳膊,惊喜道:“我竟能动了?”
莫非烟再耐不住了,这徐州城的百姓都还在一旁看着,她亲哥哥竟与一个勾栏院的女子你侬我侬,这对莫府的名声是多大的影响?况府中的姑娘还未出阁!
莫非白是丞相府公子自然不会在徐州长留,莫府名声再臭亦与他无大多关联。况他早与安阳公主有了婚约,断不会落得个受连累的下场。
莫非烟恨得直咬牙,却不敢多言。若是再出言训斥,只怕她的名声还能更坏上一层。
然而莫非烟不便出言训斥,二夫人身为莫非书母亲,自然是有资格的。只见她横眉竖目,叉腰怒道:“想进莫府,你这身份还远远不够!”
“可是春玲儿已怀了公子的骨肉……”春玲儿低声嗫嚅。
“那便当外室!”二夫人理所当然道。
她儿子还未娶亲,竟有了两个妾室,还有了庶子!往后这徐州中好人家的姑娘,哪个还愿嫁与她儿子。
二夫人如意算盘打得极好,却偏忽略了眼下人多口杂。春玲儿本就摆好弱者姿态,等的便是二夫人的刻意刁难。于她而言,莫非书只名声愈坏便愈好,无人愿嫁与莫非书,她方能在这府中一家独大。
谁愿有一正室压在头上?
“春玲儿姑娘还怀了莫二公子的身孕,好不容易方从那桃花坊脱身,这老妇人忒不讲理!”
老妇人!
二夫人咬碎一口银牙,她正风韵犹存,竟有人说她是老妇人!
这春玲儿真真是好本事,还未进府,便已让她落足了面子。
“我莫府中事,与你这些人有何干系!来人,将这些人驱散了!”二夫人指挥着一众下人叫嚣。
“夫人……”春玲儿忙跪下,“此事只春玲儿一人过错,夫人莫要迁怒旁人才是!若是夫人不满,只管向着春玲儿来便是!”
废话,若是叫二夫人将人群驱赶了,那还有何人替她造势?
况春玲儿这般姿态,在那围观人群眼中,只觉真真是个善心的姑娘,便闹得愈发欢腾。[.超多好看小说]
自然,其中少不得莫非白安排的人起哄,毕竟阁主大人等这一日已有一段时间。
公主殿下眼尖见着人群中的暗卫,粗布麻衣的倒是有几分像这些老百姓了。
“娘,春玲儿毕竟怀了身孕。”莫非书有些头疼。
“怀了身孕便能不将本夫人放在眼中了?真真是翻了天了!”二夫人显然已被激怒。
好戏看得欢乐,公主殿下面上愉悦。
然而闹剧到底不能长久,不消一刻,二老爷便亲自来了。
正室与即将成为儿子外室的女子闹得不可开交,两个女儿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却话都不敢多说。
二夫人似泼妇一般上蹿下跳,春玲儿惶恐往后躲。围观群众大声谴责,真真是乱到了极点。
二老爷黑了脸,怒喝一声:“都住口!”
他这一声吼极有威力,二夫人果然不敢再多言。见着自家夫君一脸郁结,她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了,近来虽有喜事,却到底麻烦更多。她这般作态,真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的宝贝儿子与女儿说不得亦该叫她连累了。
二夫人悻悻然。
“书儿将人接到府中来,择吉日提为姨娘。”二老爷一锤定音,话毕拂袖而去。
这府中当真是愈发的乱了。
春玲儿目的达成,露出一个柔弱的笑容来,朝众人福福身,道:“春玲儿在此谢过诸位乡亲。”
二夫人却气得险些喘不上气来。
她在这儿争执许久,竟还是叫这小蹄子进了莫府的门,真真是可恨。
然而二老爷的命令她却是不敢不听,只哼一声,先众人一步进了府中。
这便完了?
公主殿下意犹未尽,砸吧着嘴从莫非烟身侧经过,意有所指的轻喃一句:“原是非烟妹妹唤本宫来凑热闹,真真是精彩极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莫非烟一噎。
公主殿下一步三摇,得意洋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端的是淡定从容,只一进门,便再也装不住了,扒拉着阁主大人双手问道:“大哥哥,你方才特意去寻了莫非书,可是早便知晓了有这一出?”
那春玲儿的到来绝非偶然。
莫非白嗯一声,“那女子是个有野心的。”
苏澜惊叹不止,搂着心上人的脖子印了几口口水印子,方才她还说莫非白竟轻易放过莫非书一家子,原是还有这一手。
莫非书的名声是彻底的无法挽回了,想来这徐州中好人家的姑娘是瞧不上他了,便是莫非烟两姐妹亦只得低嫁。
含情与春玲儿都不是好惹的,这回又有得闹了。
苏澜抬手揉揉眉心哎呀一声笑道:“竟是好戏不断了。”
莫非白但笑不语。
莫非书院中如何是后话,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等着她。
苏东携圣旨来了徐州,本只是为接妹妹回京,奈何这知府的外甥着实不是个东西,莫非白当日差人快马加鞭送了消息回京,以皇阁阁主身份请求皇帝严惩贪官。
若是明帝在位,莫非白只杀了那几人了事,奈何齐文哲与苏澜交情极深,到底是皇帝的臣子,莫非白很是很有礼数的交于正主清理门户。
苏东正是带着齐文哲的旨意来清理门户的。胆敢对将军府唯一的姑娘耍这些龌蹉心思,真真是不要命了。
妹妹流落在外许久,苏东快马加鞭,总算是赶到徐州。
苏东来徐州,苏澜自是不知晓的,莫非白本着给她惊喜的原则,守口如瓶。
苏东进府的时候,苏澜正与紫沁在院子里跑着玩儿,一袭白色斗篷,毛茸茸的很是俏皮。
小姑娘长高许多,容色出落得愈发动人,笑声竟传了很远。
“小四。”
苏东哑声唤道。
苏澜一怔,愣愣的回头,身形高大的男子含笑看她。
她鼻子一酸,竟险些落下泪来,她等了许久,纵使嘴上不说,却极期盼京中来人接她回去。
那是家呀,何人不爱自己的家呢?她虽嘴硬,却在看到苏东那一刻,再忍不住心中思绪。
“大哥,你怎么才来!”少女跺脚,泪珠子似断线一般落下,她哽咽着揪着衣袖,愣是站在原地不动。
苏东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娇小的公主殿下不到他肩头,她颤抖着身子,抽抽噎噎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一个人在路上,可害怕了,若是遇着些好歹,便再也见不着你们了。可是爹爹与三个不愿我在府中呆着,我能去哪儿呀?”
“风餐露宿一点儿都不好,我想吃京中的糕点,衣裳全是粗布麻衣,硌得我手都红了。”
“我在徐州等了还久,你们竟都不来接我,是不是再不愿要我了呀?”
小姑娘拖长尾音,撅着嘴直落泪。
莫非白在一旁看着心都揪起来了。
苏东笨手笨脚的擦着苏澜脸上的泪珠,只许是常年在边关,手上的茧子愣是将小姑娘的脸都磨红了。
莫非白耐心告罄,一把将苏东推开好几丈,方从怀中掏出做工精细的丝帕,轻拭公主殿下眼角。
苏东目瞪口呆,这小子竟还有这能耐?
“大哥哥也是坏人,大哥来徐州竟都不与我说。”她现在看谁都不乐意,只觉委屈得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莫非白无法,只得顺着她的话,道:“好好,我是坏人。”
天知道他此刻竟有多后悔让苏东进了莫府的门。
莫非白安慰人很是有一套,苏澜很快止住哭声,可怜巴巴的窝在莫非白怀中,含着一颗蜜饯吧唧吧唧的吃得愉快。
两个男人在一处讨论陆开元一事,齐文哲是下了决心欲将这一家子弄死。只莫非书有些麻烦,莫丞相毕竟是他大伯,总不好闹得太大。
“那知府在府中藏了不少银两,想来这些年在徐州过得不错。陆家在徐州亦算是大户人家,前几日那一家子竟打起潜逃的主意。”
阁主大人是谁呢?这一路风光,必是腥风血雨里过来的,陆老爷那心思他自是知晓,趁着还报复还未来,只留着性命便是。
想得倒是美。
“加上欲畏罪潜逃,那可真是再无法轻饶了。”苏东接话道,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尤其显眼。
“皇上的意思是知府与陆府均抄家,只你那堂弟实在不好处置。”
“不劳皇上费心,我已经在处置了。”莫非白冷哼一声,这不成器的玩意儿真真是丢脸丢到京城了。
处置了?苏东不曾听到风声,诧异不已。
正说着,便见方才神秘消失了的紫沁神神秘秘的从外头跑进来,挤眉弄眼的朝几人福福身,凑到苏澜跟前道:“公主殿下,外头又闹翻天了。”
方才紫沁正无所事事,暗五便与她说似乎莫非书那儿有些吵闹。本是有热闹不凑白不凑的原则,紫沁急急的赶去瞧热闹了。
这莫非书先前对自家公主做的事,紫沁可是一点儿都没忘。
第146章 苏澜有孕
几日前春玲儿提为姨娘,可谓一大喜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至少在紫沁眼中是这样的。
这几日春姨娘与含情姨娘可没少闹腾,便是二夫人与莫非烟、莫非雪这三人亦没少掺和。三个女人一台戏,莫非书院中常常凑了五个女人,真真是闹得不要不要的。
苏澜极有兴致,挺直身子眼巴巴的看着紫沁。
只觉做了大事儿的紫沁眼珠一转,手舞足蹈,“方才春姨娘本是与含情姨娘斗嘴皮子,正遇上了二夫人与非烟姑娘,两头便掐了起来,可真真是惊喜极了。”
这两头当然是指春玲儿一人对那三人,毕竟含情原就是莫府中人不是。
“真真是热闹。”苏澜伸手在莫非白怀中一阵乱摸,终于成功翻出一包蜜饯,“莫非书可见着了?”
春玲儿是个惯会做戏的,一对三,只需稍微假装便能轻易得到莫非书的怜爱。
“巧了,春姨娘叫含情姨娘推了一把,正被非书公子看了个正着,要不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紫沁笑嘻嘻的,可见是心情不错。
苏东恍然大悟,于男子而言,最过烦心的莫过于后院起火,这莫非书虽逃过死劫,却是活罪难逃,若是他能及时醒悟也就罢了,若是他死性不改,但是这府中的女人都能将他撕了。
“想不出来,你竟还有这一手。”
莫非白不在意的扫他一眼,淡定如初,他断不是个会心软的,莫非书这一回不过是个小教训罢了。
只是他若能摆平这几个女人也就罢了,若是不成,也是他该受的罪。
“走吧,趁着时间还早,去收拾收拾那两家子。”苏东率先站起身来,弹弹衣裳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苏澜摆摆手,“大哥去吧,我才不愿再踏进那处一步,只莫要手下留情了,那陆开元可祸害了不少姑娘。”
莫非白眸中深色一闪,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倒是极好。
苏澜回房歇息,苏东与莫非白带着一众将士浩浩荡荡往知府府而去,顺便将在院子里头与春玲儿亲亲我我的莫非书一同揪来。
且不说苏东与莫非白二人到底做了什么,只第二日竟听闻莫非书吓得发烧,好几日不得下榻。(.无弹窗广告)
苏东一来,便意味着苏澜该回京了。她在徐州也算是有朋友的,故而离别前特意去拜访了春生及阿财。
阿财媳妇儿是个极朴实的女子,苏澜见着她只倍感亲切,险些认了个干亲。阿财的儿子正满三岁,又胖又圆的很是讨喜,跟在苏澜身后叫了好几声“澜澜姨姨”,公主殿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纵使不舍,还是要走的。老太爷亲自将苏澜送到城门外,却不曾说一句叫苏澜为难的话。
老人家不知还能活多久,苏澜莫名有些心酸。
许是经历离别,公主殿下一路上有些精神不振,整日昏昏欲睡,胃口却又好上许多,只竟不再爱吃甜腻腻的糕点,反倒极爱吃酸。
眼看便要过年,越往北天气愈发寒冷,已能见着满地银白。
再过几日便能进京,一行人在沿路客栈休整,苏东担忧妹妹身子吃不消,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几个大菜,其中便包括公主殿下爱吃的糖醋鱼。
只若是苏东知晓后来竟发生那事,他决不会叫上那一盘鱼!
苏澜闻到鱼腥味竟开始呕吐不止!
大夫开药方的时候战战巍巍的看着眼前的高大男子,以及少女床前傻呵呵的冷峻青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殿下还未回过神来,听听那庸医方才说了什么?竟敢妄言公主殿下有了身孕!
苏东脸上神情愈发怪异,大夫匆匆告辞,莫非白傻不拉几的将头贴在苏澜小腹上,放低声音,道:“阿澜,我们有孩子了。”
“是吗?”公主殿下亦傻不拉几的应了一句。
这是什么鬼!本宫竟怀孕了!
本宫还未出阁啊!便有了小包子了!
这是要死的节奏哇!
“你出来。”苏东一把揪着莫非白的衣领子,心中五味杂陈。
妹妹不知不觉中竟让狼崽子叼走了,他身为兄长竟还不知晓!这都有了身孕了!
苏东咬牙切齿,除却莫非白,他还忒恨还在京中忏悔的苏北!
该死的臭小子,亲自将白嫩嫩的妹妹送入狼崽子口中,真该一刀砍了他!
狼崽子和大哥出去了,公主殿下却在房中继续发呆。
小包子?她和莫非白的小包子,该是多可爱的小娃娃呢,软软的,会跟在她身后叫“娘亲”的娃娃,比阿财的胖儿子还要可爱的宝宝呢。
与苏东的暴怒不同,紫沁可谓乐疯了,围着苏澜床前不停念叨:“公主有小主子了,真好,真好。”
她是三丫鬟中唯一一个见证这一激动人心时刻的人,自是激动得无法抑制。
想想京中那二人,虽伴在苏澜身边的日子更长久,却叫她捡了大便宜。
紫沁心中盘算,待回京后,定要好好儿与那二人炫耀一番才是。
外头苏东头颈冒烟,他白嫩嫩的妹妹方及笈不久,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竟被眼前这讨人厌的狼崽子搞大了肚子。
光是想着便觉脑壳儿痛得慌。
“大哥有事说?”狼崽子莫非白一脸无辜。
“你……你这!”苏东一时不知该用何词来辱骂他,只气得满脸通红,“究竟是何时的事!”
大夫说了,月份尚浅,因舟车劳顿动了胎气。
月份尚浅?苏东估摸着应是一月前才是。一月前他方回京不久,随后便收到妹妹险些叫人玷污了清白的消息。未曾想玷污了妹妹的,正是眼前这狼崽子!
莫非白神色淡淡,苏东却能察觉到他的嘲讽,少将军粗略的翻译一下,约摸是这个意思:公主殿下被人下药,总不能叫陆开元当解药。
莫非白确实是这个意思。他摩挲着手指,“大哥若是无事,我便先进去了。”
“你趁人之危!”武夫少将军寻思许久,终是找着合适的词儿。
“大哥日后有了心上人,便知自制有多难。”莫非白本不想趁人之危,奈何那日公主殿下热情似火,魅惑妖娆,实不能拒绝。
况他早决定此生只苏澜一人,既如此,再发生些什么亦无妨。总归是要嫁的,带着包子嫁亦是喜事一桩。
阁主大人英勇神武,真真是一击即中。
“小四还未出阁便有了身孕,叫外人如何看她!”苏东怒喝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便要往莫非白身上砍去。
他也是急疯了。本就与妹妹聚少离多,不久前心尖儿上的宝贝疙瘩更是不知流落何方,吃苦受罪。本以为将妹妹接回府中好好儿养着,奈何这狼崽子竟将妹妹据为己有了。
竟还是在自己不知晓的情况下!
然而苏东究竟能不能将阁主大人撂倒且做另说,只片刻后进屋的只仙人般的莫非白一人。
“大哥呢?”
莫非白眼皮不抬,大哥?阁主大人急着进屋,未曾瞧见。
公主殿下狐疑,往外头看了两眼,又极快的将将目光收回。
罢了,许是知晓她怀孕后气疯了。
确实气疯了的苏东挂在枝头,望着窗里头那对玉人儿惆怅又悲伤。
可如何交待呢?妹妹有了身孕,总不能在父亲还未完全清醒时嫁到丞相府去。
若真这般,大将军只怕会将这不成器的三个儿子剁成渣丢到护城河喂鱼了。
苏澜怀孕,众人自然再不敢赶路,脚程放慢许多。
紫沁有了新乐趣,忙得几欲忘乎所以。马车上的暗格中竟都塞满了小娃娃的衣裳,件件绣工精致,看得公主殿下都忍不住嫉妒。
苏澜在里头睡觉,紫沁便在外头与暗五聊天绣花。
许是曾一同共患难,紫沁对暗五极为亲近,二人中一个最爱说话,一个却只会应一声,竟也出奇的和谐。
“暗五,你说小主子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手中针线飞舞,面上却神情愉悦。
不等暗五回答,紫沁又自顾自道:“若是一个与公主一般聪慧的小姑娘竟该多好,想必驸马亦是喜欢姑娘多些。”
紫沁嘴角擒笑,垂眉低首间柔情似水,暗五神色复杂的俯视着她,嘴唇动了动,竟说出一句便是自己亦有些始料未及的话来。
“紫沁姑娘可是喜欢女娃娃?”那今后我们便要女娃娃好了。
后头的话,幸而他反应快,方没有说出口来。他掩饰的干咳一声,眼珠子却黏在紫沁身上。
紫沁啊一声,低头笑道:“是呢,只想着有个似公主一般精致的小主子,甜糯糯的,可真真是暖到心坎儿里。”
原是喜欢公主殿下的女娃娃,而非女娃娃。
两者在紫沁眼中自是有极大差别,公主殿下的女娃娃,便应是捧在手心的娇气包,而旁的小姑娘,只性别有些差异罢了。
“我应多准备些姑娘的衣裳才是。”紫沁一脸憧憬,“公主殿下的小主子自是当每日都美美的,叫人羡慕。”
可不是该这般?安阳公主自幼便极其受寵,便是宫中正经的公主亦比不得她。如今她的孩儿,竟还有一个比皇帝还尊贵的父亲。
这个孩子,便注定不凡。
第147章 苏北挨揍
“只公主尚未成亲,若是待到小主子出世,岂不叫人笑话?”紫沁有些发愁,眼巴巴的看着暗五,似是欲叫他出主意一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暗五能有什么主意?这又不是他儿子!
暗五抿唇,一派严肃端正,目视前方。
果然是得不到回应!紫沁心中叹息一声,这木头竟总不解风情。若是与她接话,二人早不止如今这般了。
苏澜闷得慌,总算到了京城。还未进城门,便听闻路旁的百姓议论皇后娘娘诞下小皇子的消息。
苏澜心中粗略一算,确实是该生了。她抚着自己的小腹,面上微微露出喜色来。
离京时孙元瑶正大着肚子,却不成想再回京时,便是她自己亦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未出阁的姑娘怀了身孕,说出去确实总不大好听。只苏澜腹中的小宝贝却叫她心生暖意,这是她与莫非白的孩儿,她终是与这世界有了实实在在的关联。
不是因着原主的关系,只真真切切属于她的宝贝,谁也夺不走。
若是旁的女子,许是会后悔。只苏澜却半丝悔意都没有,她轻轻的对着还未隆起的小腹,道:“宝贝,你来到这儿,真好。”
是呢,真好。只它存在着便很好。旁人的眼光又当如何呢?公主殿下素来我行我素惯了,难不成还会因此将胎儿落掉不成?
苏澜自问是做不到的。
莫非白骑着追风,与马车同行。苏澜掀开帘子,冲他柔柔一笑,眉眼弯弯,叫人心生暖意。
莫非白侧脸看她,眼中亦是温情。
他们的孩儿,终是来了。
从城门至将军府,算不得太远,只近乡情怯,苏澜竟有些紧张。
“别怕。”车窗外的男子声音低沉,出奇的好听。
苏澜竟慢慢放松下来,是了,有什么好怕的,苏东既亲自来接她,便说明将军府从此便又是她家了。
再不会有人将她赶出府去,她亦不会再次流落得无处可去。
只这般想着,她便充满力气一般。(.好看的小说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男子,苏澜手撑下巴,笑嘻嘻的问道:“大哥哥,你可欢喜?”
因着一路上苏东看的极严,二人竟不能再好好儿说话,好不容易进了京,方有了机会再亲近一番。
莫非白应一声,唇边染上笑意。
欢喜,怎能不欢喜呢?他与心上人有了自己的孩儿,虽未成亲,却到底是欣喜的。
只仿佛自己竟什么都不怕了一般。
他低头看她,回问道:“阿澜呢?”
苏澜眉开眼笑,“自然是欢喜的,我竟要当娘亲了。大哥哥若是日后待我不好,只等着我与你孩儿一同私奔便是了。”
她得意洋洋的仰起下巴,挑衅至极。
“阿澜,与自己的孩儿那不叫私奔,该是离家出走才是。”莫非白轻笑。
苏澜撅着嘴,很是不满他的找茬,瞪圆双眼,道:“我说私奔便是私奔。”
怀孕的女子总是有理由发脾气,莫非白无奈伸出手在她脑袋上轻拍,“好,那便是私奔了。”
公主殿下露出笑意,随后一口大白牙还未来得及收回去,便又见着这几日总爱棒打鸳鸯的少将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过来,一脸的不悦。
苏澜觉得脑壳儿痛,偷偷看一眼莫非白,快速的将脑袋收回车内。
她大哥正似着了魔一般,总爱揪着她说些姑娘吧家当洁身自好的话。
公主殿下自问是个好姑娘,虽然如今算是个好娘亲,只苏东唠叨起来竟无比聒噪,叫她不得不点头认同。
怀着身孕的公主殿下决不愿见他。
马车行至将军府门前,苏澜在紫沁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踏着小凳子下了车,水蓝色的长裙迤逦多姿,苏澜揪着裙摆往将军府门前探脑袋。
因着皇后娘娘今日生产,苏北许是不在府中,候在门外的只苏溪与元鸠二人。
苏溪一袭青衣,拄着拐杖,精神看着倒是不差,在他身旁的正是元鸠,着与苏溪同色长裙,包子脸上满是喜意。
见着苏澜,她竟激动得落泪,却又不敢抛下苏溪奔来与公主殿下来个感天动地的世纪大拥抱。
苏澜歪着脑袋,打趣道:“哟,二公子这是抱得美人归了?”
她一脸揶揄的绕着同样激动的苏溪走了几圈,啧啧两声,道:“想我二哥一表人才,多日不见,倒是出落得愈发英俊了,在下见着亦忍不住垂涎吶!”
久别重逢,总难免带着些许悲伤,可公主殿下素来不爱这些煽情的把戏,若是见着旁人悲伤,自己便会愈发委屈得难以自已。
毕竟当初离京确是无奈之举。
“就你会笑话人!”元鸠瞪她一眼,带着哭腔骂道,“在徐州与莫公子二人逍遥,怕是早将我忘了!”
苏澜拱拱手,有些滑稽,“怎敢呢?小娘子断是在下见过的最美貌的娘子,在下如何能忘?”
有了她在一旁插科打诨,竟一下子将悲伤气氛冲散不少。
苏溪面上带着笑意,“小四可用过午膳了?”
他语气亲昵,竟无半分生疏,仿佛昨日她还在府中一般,今日不过是去拜访了旁人,方才回府。
已过午时,苏澜一摸肚皮,确实有些饿了。她挤眉弄眼的看着苏溪,道:“还是二哥知我心,近来总容易饿,二哥怕是要养不活我了。”
她憨憨一笑,逗得元鸠亦乐不可支,只指着一旁的深情男子道:“这不是还有莫公子吗?你既回来了,正巧收拾收拾嫁与莫公子得了,省得人总往将军府跑。”
苏东闻言却是黑了脸。
嫁?想得美,父亲还未清醒呢!
苏澜惯是没脸没皮的,听得元鸠打趣自己,只示威得将莫非白胳膊揽着,得意道:“你竟还每日往将军府跑,倒怨起大哥哥来,你怎不说自己快些嫁与我二哥?”
元鸠被她说得脸红,钻到苏溪身后不说话了。
公主殿下战胜敌手,自是得意洋洋。只未来得及再嘚瑟,一旁传来一阵猛咳,苏东似是脸都咳青了一般。
苏澜悻悻的收回手,心中却翻了个白眼。
这般便咳咳,大哥你是不曾见过本宫在徐州与他同榻而眠,不然非得气死你不可。
安阳公主回京,按理说是要进宫见见齐文哲的,只苏澜着实困得慌,堪堪用了午膳,便忍不住趴在莫非白肩头沉沉睡去。
皇帝什么的,改日再见也并非不可。
她竟这般嗜睡,元鸠有些好奇,虽说一路舟车劳顿,但未免有些夸张。她扯扯苏溪衣袖,狐疑道:“溪哥,公主殿下有些不大对劲儿。”
确实不对劲,若是按着公主殿下的性子,自是要进宫见见那新鲜出炉的小皇子的,却不曾想她竟半点儿都不敢兴趣。
苏东生生将手中茶杯捏碎,她倒是想去,只怀了身孕吃不消罢了。
只到底是当着元鸠的面,这些话自是不能说的。等到夜里元鸠回府后,苏东方拖着苏溪神神秘秘道:“小二呀。”
他语气深沉,听得苏溪虎躯一震。
“小苏这是有了啊!”
有了什么?
苏溪一时不大反应得过来,过了半晌,方咬着牙齿问道:“大哥意思是,小四怀孕了?”
他白嫩嫩水灵灵的妹妹竟有了小包子了?
莫非白这贱人!
苏溪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怨不得今日小四竟出奇的嗜睡,原是怀了身孕!
不过是与莫非白去了一趟徐州,竟还揣着包子回京了!
门外传来一声破碎声,只见苏北愣愣的站在外头,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他张大嘴,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道:“大哥,不,不是吧?”
苏东见着他便觉怒上心头,不是吧?是啊!
要不是这不知分寸的臭小子,妹妹会与莫家那不要脸的去了徐州?若没去徐州,会遇着那下药的陆开元?若是没遇着陆开元,会阴差阳错与莫非白有了首尾!
“臭小子,你给老子跪下!”打不赢莫非白的少将军怒喝一声,成功迁怒到苏北身上。
苏北倒抽一口冷气,拔腿便往后跑。
“哎哎,大哥别打,我知错了大哥!”
“二哥救我!”
“……”
第148章 父女相见
澜院。(.)
苏澜睡了个美美的午觉,到了晚上竟不困了,正巧前头传来苏北的哀嚎声,苏澜只抿一口热茶,笑道:“真真是活该!”
她怀孕一事,苏东自是不能教训她,只莫非白又是个厉害的,苏东打不过,便知苏北背黑锅了。
公主殿下是记仇的,自是乐得不得了。
何必呢?若是知晓将自己赶出将军府,竟便宜了莫非白,苏北许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红枣与青鱼候在一旁,笑意盈盈。
她二人许久不曾见苏澜,自是想念的很,若非着实脱不开身,前往徐州的又怎会只紫沁一个?
“公主瞧着倒是比从前瘦了许多。”红枣心疼道。
若是她再年长些,说不得便更像乳娘了。苏澜捂嘴偷笑,双眼眯成一条缝儿。
她倒是不曾瘦,还因着肚子里的小宝贝胖了些许,只在红枣眼中,一日不在她身旁,便觉似乎整世界都亏待了她一般。
“公主在徐州可安好?”红枣亦是忙得不可开交,况苏溪几人对苏澜的消息自是瞒得紧,她竟是半点都不知晓。
苏澜伸个懒腰,道:“还成,只到底不如京中痛快。”
在京中谁人不看她安阳公主的面子呢?只在徐州,这公主的名头竟无多大用处了,如若不然,那陆开元怎敢这般放肆。
想起陆开元,苏澜忍不住问紫沁:“陆家究竟如何了?为何那日莫非书与大哥一同前去陆府,回来后竟成了那般模样?”
紫沁脸色有些奇怪,她低头揪着自己的裙摆,呐呐道:“公主还是莫要问为妙。”
这事儿自是不是姑娘家该听的,便是紫沁缠着暗五好几日,他终是忍不住透露口风时,她亦忍不住有些臊得慌。
“本宫偏要听。”一回京,公主殿下的便愈发无理取闹了,“为何不问?莫不是竟放过了那人不成?”
那贱人,不死都不解恨。
红枣与青鱼不知何事,只得在一旁好奇的听着。
紫沁知苏澜定要问个清楚方罢休,只不得不低声道:“莫公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陆开元爱对人下药,莫非白便将屋里搜到的药物全一股脑儿塞到陆开元口中,结果药性太烈,陆开元逮着府中的人便……
紫沁干咳一声,不敢再往下想。
公主殿下恍然大悟,啐一口,道:“便该如何,叫他也尝尝其中滋味才好!”
红枣与青鱼皆一愣,忙询问的看向紫沁。
紫沁撇撇嘴,知是躲不过了,索性添油加醋将陆开元所作所为讲了一番,其中惊险倒比苏澜还要了解几分一般。
公主殿下扶额叹息。
她怎不知陆开元张牙舞爪淫笑连连了?人分明只冷笑自恃,很是得意。
还有,莫公子威风八面又是何时的事?将她救出的分明是暗五。
这丫鬟竟瞎说!
然而公主殿下的腹诽其余两位是不知晓的,因而二人心中对莫非白很是感激了一番,更是连番赞叹所托非人。
提及陆开元,青鱼只冷笑一声,寒气四溢,道:“该多得他死了。”
她嘴角扯开,勾出一个冷硬的弧度。公主殿下何其娇贵,癞蛤蟆竟还分好几种,这陆开元真真是不要脸至极。
“公主如今可是有了小主子呢!”紫沁语气微扬,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意味。
瞧瞧,竟是个多聪明的姑娘,方才对莫非白夸奖了一番,为的不正是后头讲这事时红枣二人。
苏澜托腮,果真见红枣皱眉,却极快的又舒展开来。
苏澜能瞧见,紫沁自然也能。火候不够,还需加油。
小丫鬟道:“幸而莫公子来得及时,若不然公主中了毒,还真不知该找何人来了。”
可不是吗?暗五抱着公主殿下的手都抖了,面上更是急得直掉汗。
估摸着是怕公主殿下霸王硬上弓。
紫沁心中暗道。
“如此说来,倒是莫公子救了公主一命了。”红枣担忧的盯着苏澜的肚皮看,“可如今公主怀了身孕,将军还未复原,自是不能主持大婚,该如何是好?”
未婚先孕,无论在哪里,总不大光明磊落。
“还有皇上。”紫沁双眼发亮,她早便想好了,皇上的身份何其尊贵,若是能将他请来,莫说没有大将军,便是将军府中无一人,也无人敢小瞧了自家公主。
况依她的观察,只苏澜开口,齐文哲断不会拒绝。
“胡闹!”红枣低叱,“便是皇上来了又如何,公主这头还不是无人看重,岂不叫人笑话?”
可不是笑话么?先前她多受寵呢?
苏澜极有兴致的听着两丫鬟你来我往,紫沁愈发有主意了,红枣竟总叫她抢白得无语凝噎。
“八字还差一撇的事儿,有何好吵。”青鱼皱眉,冷冷道。
公主殿下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她想嫁,谁也拦不住。但若是她有意躲开,便谁也逼不得。
这二人便是达成一致又如何?只最后还是看苏澜的意思。
“确实如青鱼所说,离成婚还早着。”苏澜笑眯眯的抚摸着小腹,“将军府并非养不起一个小娃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还未康复,我便嫁与大哥哥,确是说不过去。”
到时怕是齐文哲来与她撑腰,亦免不得落人话柄了。
她面容柔和,雪白的柔夷在大红色的衣裙上显得极精致,纵是吃了不少苦头,只回京竟又美艳几分,似是愈发叫人着迷了。
红枣忍不住笑道:“可莫公子便该等急了。”
“是呢。”二人难得在此意见一致,紫沁叹气,蹲在公主身前,盯着她的肚皮,“小主子的爹爹竟是个可怜人。”
“你二人倒是向着他了!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原是巴不得本宫快些嫁人!”苏澜嗔她二人一眼,“可是瞧上了哪家的公子,盼着本宫成亲后与人私奔?”
红枣面色坦然,她是真真为公主殿下好。
紫沁脸皮发红,她虽并非打这门心思,却是有了心上人。
她素来不是个会隐瞒心思的,只抬头挺胸道:“奴婢是为公主着想,只奴婢亦是有了心上人。”
闻言红枣与青鱼皆好奇的看她。苏澜倒不意外,便是眼神都不闪。
“想来紫沁这回去徐州,倒是很有些收获。”红枣打趣道,“便是不知哪家的公子竟迷住了我们的小美人了?”
还能是谁,暗五呗。
公主殿下往隔壁丞相府瞅了一眼。
“等日后你们便会知晓了,公主可得替奴婢保密。”紫沁得意洋洋的拎着裙摆站起身,一派机灵俏皮的模样。
苏澜看着她们互相嬉闹打趣,倒觉心中放松不少。
真好,如今她又回来了。
第二日,苏澜睡得好,正起了个大早,只趴在墙头,与隔壁的公子哥说说笑笑,很是愉悦。
“大哥哥,昨日三哥嚎得可惨了。”公猪殿下眯着双眼,很是有些报仇雪恨的意味。
她今日穿了嫩黄色衣裙,白嫩的手臂露出小截,头上同色璎珞坠子,很是应景。外头披着厚厚的斗篷,露出一双狡黠的凤眸。
墙头有雪,莫非白在上头垫了褥子,倒是半点儿都不冷。
“今日我便该进宫去瞧瞧我那小外甥了,姐姐的小娃娃想来应是极好看的才是。”话毕下意识的缩回双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笑靥如花,“只却是比不得我与大哥哥的孩儿。”
孩子还未出世,便已与世无双了。红枣在后头看着深觉熟悉,从前长华公主可不就是这番说法?
什么便是宫中的公主亦比不得安阳郡主半分。
倒真真是母女。
只这般想的并非红枣一人,不远处的大将军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远远的看着,少女活泼明媚,笑起来似乎天地失色一般。
他干瘦得厉害,往日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竟似乎一去不复返一般,双眼浑浊,披着斗篷的身子空荡荡的。
“公主出落得愈发像夫人了。”老管家感叹道,“这性子亦是一模一样。”
自是极像的,二人都是这般骄傲的性子。
大将军动动手指,“回去吧。”
他竟害怕见着自己的女儿。
该如何面对呢?毕竟自己曾做了那般伤人心的事,便如太上皇所说,将过错推到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身上,日后他便再无法安心了。
尤其那孩子,竟还是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
“将军不与公主说说话?”老管家问道。
父女间哪有隔夜仇呢?况瞧着公主这般,说不得早便忘了将军做过的事了。
便是不曾忘,亦该知晓非将军府本心才是。
“不见了。”
苏澜猛然回头,院门处空无一人,她分明听见了有人说话,似是有些伤悲。
“怎么?”莫非白疑惑。
苏澜摇头轻笑,真是自己臆想了。
那人怎会来呢?他这般恨自己。
她垂头抚摸小腹,他日自己的孩儿来到这世上,她绝不叫它吃一分苦头。
再抬头事,便已笑容满面。
莫非白却心中有了思量。
第149章 进宫叙旧
皇后娘娘还在坐月子,苏澜风风火火的赶到她寝宫,正见着皇上扶着妻子,一口一口的往她嘴里送汤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扶着小腹,一溜烟的窜到孙元瑶跟前,鼻尖微动,眼巴巴的看着齐文哲手上的小碗。
醇香浓郁的人参鸡汤……
“莫非白少你吃的了不成,竟眼馋朕的汤水?”齐文哲毫不留情的开启吐槽模式。
此人真真小气得紧,竟还是一国之君。
公主殿下眼神毫不掩饰的嘲讽,若非她如今亦是有孕,谁还瞧得上这玩意儿?
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往一旁的小娃娃瞅一眼,随即整张脸都皱成一个包子,“怎会这般丑?”
红通通、皱巴巴的,正似一只猴子。
齐文哲被噎一气,瞪着双眼,威风凛凛,道:“胡说,朕的皇儿分明英俊潇洒,自幼不凡!”
丑得不凡!
“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愈发厉害了!”苏澜轻描淡写的嗤笑一声,“这分明是只猴儿,竟还能英俊潇洒,猴子山的英俊?”
“你日后的孩儿也会是这般模样,届时有得你哭。”齐文哲不甘示弱,冷笑一声。
苏澜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孙元瑶,“姐姐,莫不是小孩儿竟都这般丑?”
长袖下的小手猛地捂上小腹,公主殿下后悔莫及,若是当真如此,岂不生了个玩意儿寒碜人吗?
孙元瑶有了些力气,淡笑着点点头。
“待过些时候,长开了便好了。”
苏澜松一口气,轻拍胸口。
“这般紧张?莫不是你也有了身孕?”皇帝殿下嘲笑道,眼中的不屑深深的刺激了公主殿下。
真真是气死人了,不过是有了个儿子,竟得意成这般模样!
苏澜胸膛一挺,“没错!”
齐文哲喂汤的手一抖,孙元瑶亦忍不住咳出声来。
不过是去了趟徐州,竟还真有了身孕?她可还未成亲!
“安阳真是愈发胡闹了,这话也能拿来开玩笑不成?”孙元瑶虚弱一笑,眼神却粘着苏澜的肚子不放。
公主殿下素来不是个爱说谎的,只若当真有了身孕,未免有些麻烦。[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姐姐不信?这儿可是真真揣着个包子!”她得意的指指肚皮,再瞅一眼咬着手指头安睡的小皇子。
虽说丑了些,可这小模样却是可爱得很。
“此话当真?”孙元瑶再次确认。
只不等苏澜回答,便已听到齐文哲怒喝一声:“来人,将丞相府那兔崽子传进宫来!朕要杀了他!”
皇帝殿下与公主殿下情同兄妹,可妹妹竟不知不觉叫人搞大了肚子,自是气得七窍生烟。
孙元瑶却有些恍然大悟了,怨不得今早宫女与她说,三公子竟鼻青脸肿的来与皇上告假,却是不知叫何人教训了一顿。
依皇后娘娘看,约是被苏东给揍了才是,毕竟苏澜离京一事,与苏北是脱不了干系。
“何时的事?”到底是女子,孙元瑶并不急着找莫非白的麻烦。
寻莫非白的麻烦,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公主殿下。
齐文哲显然已在暴走边缘,苏澜对此很满意。并非只皇帝殿下才有孩儿,公主殿下可比他风光多了。
她抚摸着小腹,道:“回京路上诊断出的,如何已有一月余。”
一旁对的小皇子不知何时已醒了,咬着手指,双眼还未睁开,只眯着一条缝,发出啧啧声。
苏澜好奇的凑到他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小娃娃脸上戳了戳。软软的小宝宝,呀的应了一声。
公主殿下被逗得咯咯笑,“姐姐的宝宝真是个好玩儿的小东西。”
孙元瑶喝完一碗汤,精神恢复不少,面上红润。
“你才小东西!”齐文哲粗声粗气道,“这是朕的皇子!将来的太子殿下!”
“依皇上所言,本宫便应给肚子里的宝宝定个亲?”抱紧太子殿下这根粗大腿,便再也衣食无忧了。
齐文哲横眉竖目,“滚,别带你女儿来祸害朕的太子!”
真真是翻脸不认人了!想当初公主殿下还是郡主的时候,皇帝殿下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她二人该多亲近呢?
过河拆桥!
苏澜瞪圆双眼,连着咿咿呀呀的小皇子亦不大顺眼了。
不过是个丑不拉几的猴子罢了,何人稀罕呢?公主殿下的女儿,自当是风华绝代的,便是说是这大齐的第一美人亦无人敢多言。
齐文哲许久不见苏澜,自是满腹牢骚,嘲讽一番后,便再耐不住心中的怨愤,与苏澜抱怨起朝中那些个烦人的大臣来。
皇后娘娘慈爱的逗着小皇子,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只这平静只是暂时的,莫非白自踏进门时,皇上便再忍不住发难了。
“混账!瞧瞧你干的好事!安阳竟还是个方及笄的,便是你二人婚期不变,亦比不得如今这般!”皇上很愤怒,莫非白却眼皮不抬。
包子都有了,难不成还能改不成?
便是不成亲,公主殿下亦是他莫非白的人了,此生再无法更改。
“皇上召我进宫,便是为了说这事?”他身份不比齐文哲低,自是有资格自称“我”。
因担忧吵着皇后娘娘,齐文哲只得生生将怒气忍下,揪着莫非白的衣领,方大步的往外走。
“来人,给朕往死里打!”
然而其中不乏有莫非白的人,再加之莫非白并非善类,齐文哲这头自是讨不了好。
齐文哲险些背过气去。
外头男人间暗流涌动,里头的两个女人倒是聊得欢。
皇后娘娘身为过来人,自是要好好指导一番方有孕的公主殿下。
苏澜听得直点头,“真真是麻烦得紧,生孩子竟这般麻烦!”
她侧脸看小皇子,小娃娃竟扯扯嘴角,似是在笑一般。
苏澜惊叫一声,“他对我笑呢!”
孙元瑶柔柔一笑,许是有了孩儿,竟愈发迷人了,若是以往只能算温婉,如今可谓真正的母仪天下。
“姐姐在这京中可还安好?哲哥哥未纳后妃,前头的朝臣竟也坐得住。”何人不盼着在家的女儿能成为皇帝的女人。
孙元瑶不甚在意的揉揉小皇子的脸,笑意不减,“再如何,还有皇上担着。若说没半点心思是断无可能的,只多得越霖了,如今那些个大臣见着他都该躲了。”
哪家的丑闻越霖不知?若是惹恼了这祖宗,说不得明日京中便应又有自己后院中的秘闻出来了。
“说起来,越霖似乎对青鱼有些意思。”皇后娘娘朝不远处沉默不言的丫鬟,眉梢微挑。
越霖热情,青鱼却总沉默,二人正似两个极端一般,却不知到头来竟成了一对儿。
苏澜亦想不到,当初是多水火不容的二人呢?便是见着了亦总忍不住闹得天翻地覆。
“总是出乎意料,但既他当真稀罕青鱼,我自然不能棒打鸳鸯。”苏澜把玩着手指,越霖无亲无故,青鱼便不会有受委屈。
公主殿下的丫鬟,配谁不行呢?
“一转眼竟也过了许久,当初相遇时,你还是个装病的娇气包,不想如今竟也是要当娘亲的人了。”孙元瑶笑道,双手不自觉的顿了顿。
五年时光,世事变迁。当初为了扳倒徐贵妃与三皇子,勾心斗角不在少数,只如今已是安宁。
回头想的时候,却是缅怀许多。徐贵妃许是不曾有错的,错的应是太上皇才是。因着太上皇的可以纵容,方叫徐贵妃有了旁的心思。
“何人不爱权势?只拥有了,便再也放不下了。”
苏澜只笑,前世的孽缘,终是有了了结了。她不再欠原主任何。
因果报应,苍天饶过谁呢?
视线再往外,气急败坏的皇帝殿下身后跟着一紫衣男子,眉眼间柔情四溢,对着她笑得温和。
她爱的人啊,终是能再无忧的与他一同。
苏澜进宫,太上皇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只这二人如今的关系总有些诡异,太上皇许是意识到自己竟是外甥女的杀母仇人,却是不敢再前去寒暄了。
太后娘娘一派雍容华贵,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淡淡的瞥太上皇一眼。
“从前理直气壮,眼下倒是知错了。”太后娘娘眼皮子不抬,语气嘲讽。
太上皇坐立不安,几番站起身来,却又忍不住坐下。
真真是急死人了,分明已经回到京中,他竟不敢见。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尖细的声音在寝宫内绕梁许久,太上皇一愣,知是躲不过了,索性沉下心来,静坐一旁。
齐文哲与孙元瑶极力说服公主殿下来此见太上皇一面,苏澜虽有些不愿,却也知晓若非太上皇,她断不会能这般快速便又回到京中。
虽说从前有些矛盾,却总归是一家人。
苏澜略一思索,下意识的看向莫非白,只见他微微颔首,心中松了一口气,一咬牙,便也应了。
第150章 昔日旧事
太上皇僵硬的坐在上首,目光殷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自退位后深居宫中,许是不再百般算计人,竟年轻不少,双眼极为有神。只见着苏澜时到底是不安的。
“太后娘娘,太上皇。”苏澜福福身,随后便再不语。
并非还在记恨太上皇,说起来这些心思早该消散了。二人相互算计,谁又怨得了谁呢?
只许久不见,生分不少。
“在徐州可是遇着麻烦了?听闻皇上调了军队。”太后叹一声,着实忍不了这般寂静。
军队自是说不上,只随行的将士确实不少。
“是遇着些麻烦。”苏澜老老实实答道。
身侧莫非白握着她的手轻捏一下,苏澜后头冲他笑笑,随即竟又低下头来。
便当众人以为她会就此沉默下去时,她却开口了。
“离京一点儿都不好,风餐露宿,还总是担忧遇着贼人,纵使脸上涂得黑漆漆的,也总提心吊胆。”
她揪着莫非白的袖子,深吸一口气,有些委屈,“只人争一口气,便是再难,总算是无悔了。在路上遇着好心人,一路相送,也不算艰辛。后与大哥哥一同到徐州,见了老太爷,虽也有麻烦,却到底比在这京中快活。”
她这几年可有一日为自己活过?
只到了徐州,方能真真的为自己一回,虽说也有受挫,却总是清闲许多。
“这回不必再去想,若是将军府如何了,我当如何。”
她故作轻松的摊摊手,眼中有轻愁。
不过才回京一日,她便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好似又要再过一回那种整日与人斗智斗勇的日子一般,最后还落得个人人指责的下场。
同在一个府中,她回京了,大将军却不曾来见过她一回。许是父女间的情分,终是耗尽了吧。
“你若是喜欢在外头,待过了年,便去吧。”太上皇出声道,“将军府我替你看着。”
他愈发像一个真正的舅舅了。
苏澜摇摇头,“不行啊舅舅,我走不了了。”
她对上太上皇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走不了了。”
“谁还能拦你不成!”太上皇吹胡子瞪眼。
苏澜只笑笑,抚摸着小腹道:“确实是有人拦着,我有了身孕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只怕便是过了年,亦得安心在这京中养胎。”
公主殿下是多光明磊落的人呢?竟从不对人隐瞒。
只莫非白有些头疼,公主殿下黄明磊落,他却才解决了皇帝殿下,眼下只怕还得与这前皇帝周旋。
“倒是很有些能耐。”太后娘娘笑眯眯道,只语气确实不怎么真诚。
公主殿下似乎找着了知己一般,双眼一亮,道:“太后也觉得?大哥哥与我的宝宝想必会比哲哥哥的皇子好上许多。”
便是好上许多,你那未来夫婿亦有的烦了。
太后娘娘皮笑肉不笑,淡淡的扫太上皇一眼,果真见他脸都青了。
“混账!”太上皇爆喝一声,指着莫非白双手颤抖不已,“你这兔崽子!来人啊!”
莫非白面不改色,坦荡荡的回视着上首的人。
竟还盼着来人?真真是父子,这套路竟是一模一样,方才齐文哲不正是用这一招?只这宫中的侍卫,一半还躺在太医院中哼哼唧唧呢。
公主殿下再回府时,收到的赏赐不在少数。她愉悦的靠在青年肩上,眉飞色舞,何是自得。
“大哥哥,你真厉害。”
宫中的侍卫今日见着莫非白都打颤了。
莫非白受了公殿下的夸奖,扯扯嘴角。
她分明是故意的。
“大哥哥,听闻你与大哥对莫非书干了些了不得的事,那他如今可安分了?”苏澜极有兴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双晶亮的凤眸眼巴巴的看着莫非白。
她绝非真心打听莫非书如何,只对那几个女人很有些兴趣。
若非公主殿下回了京,此时她应是在徐州莫府中好好儿看戏才是,那几个女人的大戏可是非一般的精彩。
莫非白斟酌一番,挑了些小姑娘能听的,缓缓开口道:“含情与二夫人连成一气,春玲儿孤立无援。”
春玲儿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亦是很有些野心,况且她还怀了莫非书的孩子,按理说应是莫非书院中的功臣才是。
只那日闹上门来,叫二夫人丢了脸面,二夫人素来是个心胸狭隘的,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莫非书竟舍得叫春玲儿受委屈不成?”苏澜往莫非白怀里拱了拱,抬起脑袋。
“他倒是安分不少,已不大爱出门胡闹。”这一家子前世做了那等事,莫非白能忍下,亦是无可奈何,毕竟上头还有一个老太爷在,总不能当着老人的面儿自相残杀。
“春玲儿比含情更知分寸,莫非书自然更是喜爱些。二夫人是个蠢的,对春玲儿构不成威胁。莫非雪倒是有些能耐,只如今竟也被春玲儿收拾得服服帖帖。”
至于如何收拾,莫非白自是不敢兴趣,只估摸着以莫非雪的性子,怕是真真怕了。
“大哥哥竟也舍得给自己的兄弟安排了个那般身份的女子。”
在旁人眼中,春玲儿是不干净的。只苏澜对着她却是有几分佩服,毕竟能冒这险的女子,世间少有。
只这人不大会说话就是了,竟说她与莫非书的孩儿是世间最好的孩子,将公主殿下与阁主大人置于何处呢?
“春玲儿原是富商之女,只后来家世没落。”
配莫非书那人渣,不算差了。
苏澜暗自点头,是了,这般身份确实不算差。
天牢中一如既往的昏暗。齐文锦一身血污,正躺在茅草上不言不语。
方才前来巡逻的两个将士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眼珠子动了动,又是一片死寂。
“安阳公主与莫公子回京了,听闻公主殿下有了身孕,不日便要大婚了。”
“可不是,那一对儿真真是般配得很,郎才女貌,只有些人鱼目混珠,也难怪如今这般狼狈了。”
有些人自是指在天牢中的齐文锦。
他有多久不曾见过阳光了呢?大抵是许久了,竟连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都已忘记。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
宫中总有人爱说,皇上最是寵爱的便应是安阳郡主了你,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又说,在御花园中有一处繁花似锦的地儿,安阳郡主喜欢得紧,皇上便差人造了秋千,哄小外甥女开心。
他是皇上的亲儿子,竟还不曾有这般待遇,这个小姑娘,真真是叫人烦心得紧。
那时的他便知晓了何为嫉妒。
他偷偷摸摸的守在秋千旁,正见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声红衣肆扬,嘟着小嘴不满的抱怨。
“舅舅今日为何不与我一同骑大马?真真是气人!”她揪了一旁的花儿,赌气的丢到一旁,不偏不倚,正砸在他头上。
齐文锦干裂的嘴唇无力的扯了扯,许是那时起,便注定他此生都与她纠缠不休了。
“咦?你是何人?”小姑娘惊叫一声,随后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方又笑眯了眼,“锦哥哥?”
锦哥哥?
宫中妹妹不在少数,他却从未听过这般叫人甜到心坎儿的声音。小姑娘咬着手指,软糯糯的上前揪着他的衣摆,“你是徐贵妃那处的三皇子,我知道你。”
她不管他爱不爱听,只笑得欢快,叽叽喳喳道:“舅舅不愿我与宫中的皇子太过亲近,许是担忧我如后祸害了他的儿子们。但此番并非我与皇子亲近,是锦哥哥自己来与我亲近的。”
不愿她与皇子太过亲近?齐文锦下意识的皱眉,她与四皇子齐文睿可好着呢。
“锦哥哥与我一同玩儿可好?”小姑娘揪着他的衣摆不放,恳求道。
他自然应允。
后来变愈发亲近,直到有一日,母妃说,安阳是枚好棋子。
便是那时,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咳咳,咳咳咳!”齐文锦猛咳出声,一侧脸便见着外头负手而立的高大男子。
“朕今日来见你,是要与你分享一个好消息。”齐文哲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安阳有孕了。”
齐文锦动动嘴唇,想说自己早已知晓,却奈何喉咙干哑得厉害,只得作罢。
“她很好。朕有时总在想,若是她不曾变心,只一心欲与你一同,怕是不同结局。只许是上天有眼,好人有好报。”
那他便是坏人了。
齐文锦苦笑,是了,他确实是坏人。篡位造反,在天下人眼中,他早已是罪人。
“她会很好。”齐文哲似是下结论一般。
她会很好,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人疼有人爱,从此再无忧。
“我……见她……吗?”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失一般,只临死前,竟相见她一面。
似乎自己亏欠她许多,终是得知她会很好,心中竟松了一口气。很好很好,便是再好不过。
从此他只是一个留在她记忆中的人。
齐文哲略一皱眉,齐文锦目露恳求,他却摇头拒绝。
“你不必再与她有关联。”
“皇兄……求你。”他有许久不曾真心实意唤他皇兄。
齐文哲有些愣神,仿佛一下子回到多年前,彼时他二人还是很亲近,皇位之争还遥不可及。
第151章 齐文锦亡
“皇兄……”我要死了。[]
齐文锦哀求,他已没有力气再多说几句。
他还欠她一句道歉与祝福。
“也罢,总该有个了结了。”齐文哲终是不忍心,再不看他一眼。
齐文锦露出笑容,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在将军府中的苏澜还未知故人欲见她一面,公主殿下到底是有些忙的,这不,苏北正跪在搓衣板上认罪呢。
“说,你错了。”少将军苏东毫不留情面。
苏北委委屈屈的看他一眼,再将目光转向苏澜,“妹妹,我错了。”
昨夜挨了苏东一顿胖揍,若非苏溪行动不便,他今日便早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思及此,苏北不无庆幸的偷偷瞅苏溪一眼,长舒一口气。
“哪能呢?三哥分明是为了将军府好。”公主殿下皮笑肉不笑,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竟还拿捏上了。
元鸠干咳一声,差不多得了。
只公主殿下素来我行我素,便是大包子暗示又如何?只做听不见罢了。
“大哥哥,我说的可对?”大包子不支持,莫非白确实个听话的。
果不其然,莫非白冷冷扫苏北一眼,很有些意味的应了一声。
“我真错了。”苏北哭丧着脸,“若是知晓会有这么一处,我绝不会将你送入虎口。”
“老虎”莫非白神色不变,只眼神愈发意味深长了。
这苏北竟还不长教训?想来是苏东揍得轻了。
“这还未出阁竟揣着包子了,丞相府可不能不认账!”苏北嚎道。
苏澜冷笑一声,“本宫吃你米,花你银子了?”
“好妹妹我错了,将军府养得起你。”
苏北嬉皮笑脸的看着苏澜,间歇冷光不断射向莫非白。
趁人之危!
本还欲再与他说道说道,苏澜方张开嘴,便被老管家打断。
“公主殿下,皇宫来人了。”
昨日方进了宫,苏澜本以为所有事情都已解决,不免有些烦躁。她都已与太上皇冰释前嫌,怎还有这些麻烦。
“真真是烦人!”苏澜跺脚,狠瞪着苏北,“回头再与你算账!”
宫中来人,自然是与苏澜说齐文锦一事。在旁人眼中,齐文锦到底是公主殿下曾深爱过的男子,如今他已近死亡,于情于理,都应见上一面才是。
“不去!本宫没那心思!”听清来意后,苏澜愈发不耐烦,只挥挥手拒绝,“本宫如今也是有身孕的人,怎还能近天牢这般阴气重的地儿,若是腹中孩儿因此出了事,齐文锦能担当?”
并非她无情无义,而是她早便不是齐文锦欲见的人。她不能代替原主接受他的歉意,若是当真有心,那齐文锦便应是下去和原主说才是。
和她说竟又算什么呢?
“见见吧。”莫非白忽然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苏澜回头看他,不解至极。
莫非白知晓她的来历,竟还欲叫她去见一个已是毫无关联的人。
孕妇总是有些小情绪,公主殿下嘴一撇,一屁股坐下,扬眉。
“本宫不见,谁也不见。齐文锦早与本宫没了关联,如今再相见有何意思?若是缅怀过往亦不该是本宫去见他!他如今知后悔,只从前为何那般待人。恶有恶报!”
传话的太监显然不曾想到苏澜竟突然发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求助的看向莫非白。
公主殿下有了身孕后,真是愈发难伺候了。
紫沁在一旁叹气,便是她亦无法将公主大人说服,亦只得依赖莫非白。
“阿澜,我与你一同去见他。”莫非白屏退旁人,半蹲在苏澜身前,柔声劝道,“他欠了旁人的,总该是要还的。便是他即将身死,亦应告知他,曾有一人为他而死。他今日受罪,并非没有道理。”
齐文锦是个极骄傲自负的人,若非当真是生命走到尽头,断不会这般低三下四的来求她。
苏澜垂首,揪着裙摆不说话。
她不愿见齐文锦,因着她总怕今生她对齐文锦百般算计,来世说不得自己也该遭报应。
“我怕,见他一回,我便愧疚一回。我与他本无深仇大恨,只如今他失势即将身死,确是与我脱不了干系。”她嗫嚅着,眸中湿润。
“不怨你的,他自有了那般心思之日起,便注定有了今日下场。皇位之争,向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莫非白揉揉她的脑袋,语气温和,“便是没你,以太子今生的才智,齐文锦亦讨不了好。”
许是因着好几人有了改变,朝中形势亦变了不少。前世齐文哲和善懦弱,今生确是个为君之才。
“你愿我见他,我便见他一回。总归是要有个交代的。”苏澜叹一声,钻进他怀里,语气有些闷闷的。
齐文哲已差人将齐文锦移至原皇子府。
不知是何故,苏澜还未出门,竟飘起雪花来,她打个冷战,不悦地哼哼唧唧,“便是老天爷亦不愿本宫出门。”
她对着红枣几人抱怨不已,厚斗篷下一张笑脸愈发精致妩媚。双手抱着手炉,望着外头飘扬的雪花翻白眼。
“公主若是不愿去,总是有许多理由。”红枣笑道,“倒是不知皇上打得什么主意,竟叫公主与那人相见,他便不怕公主旧情复燃,再反过来将自己算计了。”
“本宫亦是这般想的。”苏澜仿佛寻着知己一般,双眼晶亮,“本宫便带着大哥哥的孩儿……”
“带着我的孩儿作何?”外头的男子冷笑。
“本宫不与你说话。”当场叫人抓包的公主殿下将头撇开。
皇子府。
这是今年的头一场雪,齐文锦在房中望着外头的雪花儿发愣。
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明帝待徐贵妃极好,仿佛独寵一般。人在高位久了,便总舍不得退下来。
上头有皇后压着,徐贵妃自是不愿的。而那时正巧他与苏澜已是极其亲密,甚至比齐文睿更要好上几分。
小姑娘总爱粘着他叽叽咕咕的说着些小孩儿的心事。他嫉妒她的无忧无虑,却又总爱听下去。
那时母妃便说,得安阳者,得天下。
他虽知母妃过分夸大事实,却也更清楚,只苏澜站在他这头,他便不必担忧叫太子比了下去。
五年前他与苏澜关系忽然恶化,他对她已是不耐烦。她分明知晓他的利用,却只当不知。他便有恃无恐,总干些伤人心的事儿。
后来他终是与她分道扬镳,竟是自己都觉不可思议。仿佛各自有了人生一般,他们对立争执,相互算计,从前的情分,便耗了一干二净。
他原以为,自己此生都不悔的。待到自己拥有了天下,谁还记得从前的安阳?不过是个骄纵的郡主,如何能与天下相提并论。
可如今他却是真真切切的悔不当初。他不要天下了,只愿回到从前,他愿如她所愿,只当一个闲王,也她共度余生。
只当他意识到错时,早已回不了头。
“听说你欲见我?”少女眉眼间尽是不耐,抱手看他。
她身后,紫衣男子冷然而立,只望向她时温柔寵溺。
“你要死了?”苏澜啧啧两声,干瘦的青年无力的看她,“也是报应了。”
齐文锦扯嘴笑,算是无声的承认了。
报应,是的。他今日遭的罪,都是报应。只这肉体上的痛苦,如何比得上内心的煎熬?
“我本不想见你的。只大哥哥说,此事当有了了结。当初我醒来时便知,你我此生,断是纠缠不休了。”苏澜低头一笑,“齐文锦,我不欠你的。”
我知你不想见我。
我知你不欠我。
只安阳啊,与我说话时,别带上那人的名字可好?
便似你我初识时。
“嗯。”他应一声,浑浊的眼眸微动。
“我来,是与你说一件事。我不是你的安阳,你的安阳,早叫你害死了。或许应说,被你们害死了。太上皇捧杀,心上人利用,再无比她更悲惨的女子。”苏澜嘲讽道,不期然的看到齐文锦变了脸色。
“你许是好奇,我为何突然与你翻脸。今日我便告知你一切,我与你为敌,因着你欠了旁人一条命。我拾了她的身躯,便应为她报仇。”苏澜回头看莫非白一眼,再鼓足勇气,一字一句道,“你的安阳,早在五年前便死了。”
齐文锦挣扎一下,瞪大双眼。
为何?你不正是她?
“我不过是一个冤魂罢了。许是该说,我借着她的身躯,活过来了。她临死前与我说,定要取你性命。”
齐文锦身躯又是一震。
“不必震惊,若是我是她,亦不会放过你。若是你信前世今生,我便与你说,你前世害死了她,她心中有怨。”
苏澜定定的看着眼中再无希望大的齐文锦,不知为何竟觉心中大石落地了一般。她早便想着亲口告知他,当日真心待他爱他那女子,早便不在了。
“报应。”齐文锦眼角滑下一颗泪,转头看着苏澜,“我要去陪她了。”
他信前世今生,如今他方能有过与她一起的机会。
苏澜点头,她竟半点儿都不觉同情或难过,仿佛他死了,便真的是去陪那女子了。
齐文锦疲倦的闭上双眼,“你走吧。”
回光返照,他要死了。
苏澜干脆的转身,却道:“齐文锦,若是你能寻着她,便好好儿与她一同,再不辜负她。”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齐文锦有今日,亦是自食恶果。
“好。”
若是寻着她,我定好好儿待她。
齐文锦眼前忽然出现一些陌生片段。
她身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下,笑靥如花。
“锦哥哥,安阳终能嫁与你了。”
少女眉眼间尽是笑意,却不知眼前的男子却烦躁的侧开脸。
后她为他杀了最亲近的舅舅,助他登上皇位,他终是如愿了,却愈发不喜她。
声名狼藉的郡主,如何能当一国之君的正妻?
他厌恶她,于是设计她与别的男子睡到一起,他杀了将军府满门,她悲痛的看着他,眼中绝望深入心底。
“你为何这般待我!”
为何?
齐文锦几欲喘不过气来,是啊,为何呢?许是因着,不知珍惜吧。
再往后,她便是在城墙上一跃而下,他身用美人远远看着,心中却忽然失了一块一般。
死了?他深爱的女子,竟是被他害死了?
因果报应,上天何曾饶过谁?
齐文锦睁开眼,窗外雪花纷纷扬扬,洁白如初。他透出那片片雪花,似乎看到那女子的笑脸。
你别走,再等等我,我很快便来陪你了。
若是有来世,我定不负你。我定爱你如初,再不贪恋权势。
似乎是三月花开,繁花似锦下,红衣小姑娘瞪圆双眼,片刻后又眉开眼笑。
“你是何人?”
“锦哥哥。”
安阳。
安阳不怕,锦哥哥……来了。
求你在奈何桥上多等上一等,求你别喝孟婆汤。我还有一个来世,想要还你。
“安阳……别走。”
房中的青年嘴角勾笑,再无半丝气息。
锦哥哥,我不走啊。
齐文锦死了。
苏澜刚踏进将军府的大门,便听到了丧钟生。
她缩在莫非白怀中,抬起眸子往后看,“大哥哥。”
莫非白神色微变,低头看她。
“大哥哥,我若是还有来生,定还会与你一同。”
幸而她二人不曾错过,幸而此生能够遇见。
第152章 大婚
待到安阳公主大婚时,肥少主竟已三岁有余。
迟来的大婚,却足以羡煞京中任何一个女子。红妆十里,帝后亲自前来主持,便是许久不曾见着的太上皇与太后竟都来了。
莫丞相养了个好儿子,便是不久前,众人方知原来安阳公主才真正是人生赢家,本以为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的莫非白,竟是皇阁阁主。
一时间不少人竟嫉妒得眼都红了,只再如何,莫非白与公主殿下连孩子都有了,他又是个情深的,众人只得扼腕叹息。
苏澜一早便被紫沁从床榻上拽起,迷迷糊糊的坐在铜镜前涂胭脂水粉,描唇画眉。
公主殿下是个极美貌的,只收拾妥当后,竟叫人移不开眼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肥少主仗着年幼,假装懵懂,笑嘻嘻的在娘亲脸上印下口水印子。
“娘亲真好,爹爹真真是占了大便宜。”
提及莫非白,肥少主不忍皱眉。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也许儿子便应是仇人。苏澜对此有些头痛。
“小主子这话若是叫驸马知晓了,今夜便又应抄三字经了!”紫沁笑道。
肥少主打个冷战,若是平常的三字经竟还好,只莫非白素来看这肥嘟嘟的小胖子不大顺眼,需是不用晚膳并绕京长袍跑一周后,方再动笔。
“娘亲,你嫁四舅舅,不嫁爹爹了可成?”肥少主很是喜欢齐文睿,盖因二人都曾叫莫非白教训过,正是革命情谊。
“若是没你,我便嫁了。只团子你出生后,娘亲便再无选择了。”公主殿下悠悠的叹一声,遥忆当年,她还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时……也是无人敢娶她这食人花。
肥少主大惊失色,竟是自己毁了一桩好姻缘!
不论肥少主再如何想,娘亲还是要嫁的。迟了三年的大婚,普天同庆。
苏澜在喜轿中只颠得难受,奇异的是她竟半丝紧张都无。她手中捏帕子,想起方才自喜帕下见着的红色人影。
莫非白极少穿红色,只今日一身红衣,竟衬得他愈发俊朗,公主殿下偷偷打量了许久,还见着来往的姑娘红了脸。
再如何,今后也只公主殿下一人的了。
拜天地,进洞、房。
苏澜咬着下唇,只觉饿得慌。除去今日清晨,她还未得进食。
外头喧嚣得厉害,只房中竟静悄悄的。苏澜偷偷掀开喜帕一角,凤眸朝外看一眼,正见着身穿喜服的俊朗男子站在她身前,一脸戏谑。
苏澜干咳一声,放下喜帕。
莫非白却将喜帕挑开,随手扔在一旁。
“饿了?”
公主殿下点点心头,忍不住抱怨道:“成亲真真是烦透了,我自清晨起,便不能再吃丁点儿东西。”
对于一心扑在美食上的公主殿下,还有比这更糟的事儿吗?
莫非白轻笑一声,无可奈何的揉揉她的脑袋,小姑娘已长成美丽的少、妇,阁主大人满足不已。
“我便知晓你饿了。”低头蹭蹭妻子的鼻尖,莫非白牵着她来到桌前。
饿得慌的公主殿下终是心满意足了,往外瞧一眼,“大哥哥怎不在外头?”
他是如何得以脱身的?
莫非白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有人在外头。”
曾有人代替他活在人前,正巧大婚之日竟还能用着他。莫非白只觉自己是个未雨绸缪的。
苏澜脑中闪过越霖那张美艳又哀怨的脸来,不禁笑出声来。是了,越霖曾是莫非白的替身,向来正在外头应酬的也应是他了。
真真是可怜至极,竟摊上了这般无良的主子。
“大哥哥,你可真坏。”苏澜笑嘻嘻的,与肥少主的神情一模一样。
“你唤我什么?”男子声音低哑,眼中已是笑意。他凑到苏澜耳边,轻吹一口气,戏谑道,“该换个称呼了,公主殿下。”
苏澜嗔他一眼,双眼瞪圆,故作不知,“大哥哥说的是何称呼,我怎不知?”
“你真不知?娘子?”莫非白眸色一暗,语气中带上危险。
苏澜笑出声来,依偎在他怀中,似轻喃一般,道:“夫君,夫君。”
她掩嘴轻笑,抬头眼巴巴的看着莫非白,“你瞧,你终是属于我了。”
莫非白在她额上亲一口,脸色忽而变得有些难看。
他放开苏澜,大步跨至床榻前,将藏在下面的小娃娃一把揪出。
“本少主瞧见了,亲亲,你们亲亲了!娘亲娘亲,团子要亲亲!”肥少主绕开黑化的莫非白,一头扑进苏澜怀中,撒娇道。
“何时进来的?”莫非白咬牙切齿,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这般胖,竟还撒娇,便是姑娘亦无这般娇气的。
肥少主挑衅的看他一眼,抬头挺胸,“本少主不说!”
“滚出去!”莫非白随手一扔,肥少主惊叫一声,从窗口飞出,正砸在暗五怀中。
“嘤嘤,娘亲。”小可怜捂着胸口悲痛欲绝,“莫非白你给本少主等着,本少主要与你决斗!”
房中的莫非白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他当初发觉苏澜有了身孕时为何还这般欣喜?这兔崽子约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好不容易娶进门来的妻子在一旁笑靥如花,莫非白叹一声,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幸而早年间阁主大人机智过人,再如何,外头还有一群护主的属下挡着。
烛光下的女子,眉目如画,他们等了许多年,终是得以长相厮守。
第153章 番外 肥少主出生
秋季的时候,公主殿下驮着大肚子与元鸠一同在御花园中赏花,因着齐文锦的逝去,京中不宜办喜事,大将军仍未与公主殿下见过一面,因而大婚断是无法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所幸她与莫非白都不大在意这些,只心情好了便往莫府去住上几日,与丞相夫人聊些事儿,虽说大半时候是丞相夫人在说。
元鸠怀中抱着小皇子低声哄着,快满周岁的皇子在齐文哲跟前算是失寵了,毕竟无人愿有一个奶娃娃在一旁打扰与妻子的恩爱时光。
帝后一同恩爱甜蜜,无辜的小皇子无人照料。幸而有一个贴心的姑姑——安阳公主殿下,寻了元鸠,一同带着奶娃娃在御花园中散步。
她扶着大肚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元鸠搭着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说到兴起处,还不等公主殿下笑出声来,竟觉肚子一阵疼痛,她白着脸与元鸠干笑一声,呐呐道:“阿久,我要生了。”
元鸠瞪圆双眼,抱着小皇子半晌回不过神来。
“来人啊!公主殿下要生了!”元鸠惊叫一声,怀中的小皇子应声而哭。
莫非白匆匆赶至皇宫,正见着齐文哲一脸闲适,脸上竟还有笑意。
公主殿下在里头又哭又喊,莫非白一个箭步往前冲,还未等旁人反应过来,便听得里头的女子尖叫一声。
“滚出去!”
苏澜觉得自己痛得要死了,竟还有力气对莫非白吼,真真是奇迹得很。
莫非白自然不愿听她的,只抓着她的双手,在产婆诧异的目光中柔声安慰道:“阿澜莫怕,我在这儿。”
便是你在这儿本宫才怕!哪有男子进产房的道理!
苏澜觉得自己不仅身子痛,还脑壳儿痛。
许是肚子里的宝宝亦不大喜欢莫非白在场,便是苏澜喊破了喉咙,竟还不愿出来。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里头盛出,守在外头的人,终是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怎么回事?”太后娘娘揪住宫女,冷声问道。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跪下,“公主殿下难产了。”
这年头难产死去的女子不在少数。
已经恢复了的大将军一愣,他还未来得及与苏澜说上一句话。
“小四!”大将军掀开宫女,急匆匆的欲往里冲。苏东眼明手快,忙将人拦下。
里头有了一个莫非白便已是烦人,若是再加上一个暴躁的大将军,说不得产婆该恐惧得跪下了。
便在大将军忏悔悲痛时,里头传出一声娃娃的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
谁管他是男是女!莫非白双眼通红,紧握着苏澜双手不放。
肥少主一出生,便注定了莫非白瞧他不顺眼的一生。
公主殿下第二日抱着像猴子一般的奶娃娃,忍不住嫌弃的闭上双眼,真真是……悔不当初!
从前她怎么说小皇子来着,像猴儿一般,丑不拉几的。
公主殿下低头看一眼含着手指头的奶娃娃,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也是这般丑!
“嘤嘤,本宫也是貌美如花,为何本宫的孩儿竟丑成这模样?”公主殿下伏在床头,泪流满面。
所幸奶娃娃后来张开后好看许多,不然公主殿下真欲将他塞回去重造一番。
奶娃娃小名“团子”,正是公主殿下亲自取的。盖因他太胖了,像团子一般。
因着团子的出生,公主殿下倒与大将军重修于好了,也算是喜事一桩。
第154章 肥少主番外
肥少主出生于秋季,因安阳公主难产,顺便修复了原与大将军岌岌可危的父女关系,安阳公主称他为小福星。[.超多好看小说]然而莫非白大人却觉得肥少主是个不省心的,二人斗智斗勇多年。
肥少主大名莫子轩,小名团子,江湖人称“肥少主”。他自出生起便注定不凡,父亲是大齐最神秘的皇阁阁主,如若是当真算起,他身份比宫中的皇子还要尊贵几分。
肥少主的娘亲是大齐赫赫有名的安阳公主,肥少主继承了其母的聪慧,若是换一个称呼的话,该叫算计。
将军府及丞相府众人皆被他捉弄了个遍,莫非白大人对此很是心烦,可见娃娃太过早熟是个麻烦。
肥少主三岁时,安阳公主与莫非白的大婚姗姗来迟,一时轰动京城。肥少主身为二人的儿子,竟能亲眼见证父母的大婚,实为罕见。虽然他大抵是不大愿意娘亲嫁与莫非白。
肥少主与宫中的皇子是好友,小皇子名为齐子云,肥少主三岁时,他正近四岁。二人一个稳重,一个跳脱,竟出奇的和谐。只肥少主知晓人以群分,小皇子看似稳重。实则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
肥少主四岁时,迎来了一件人生大事,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好友小皇子殿下很是严肃的告知他,皇子殿下今后恐怕不能再与他一同嬉闹了。
肥少主郁闷了许久,再进宫时便见着了那个叫他一生牵挂的人儿。(.$>>>棉、花‘糖’小‘說’)
是的,大齐的公主新鲜出炉,白嫩嫩的女娃娃安然的窝在小皇子怀中,含着手指,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肥少主看。
“这是孤的妹妹。”齐子云很是得意的介绍。
肥少主还没有妹妹,对这在襁褓中的女娃娃稀罕得紧。奈何他的表舅舅皇帝殿下对这小公主亦是稀罕得紧,自然不愿莫非白家的兔崽子将宝贝疙瘩带歪了。
皇帝殿下对阁主大人趁人之危,擅自与安阳公主私定终身的事情很是介怀。
“表舅舅,给我瞧一眼妹妹。”肥少主可怜兮兮的瞪着一双与安阳公主十分相似的凤眸,无辜的眨呀眨。
哪个是你妹妹!
皇帝殿下傲娇的将头一扭,仗着身高优势,抱着小公主从肥少主身旁飘过。
“表舅舅。”肥少主揪着皇帝殿下的衣摆,誓不罢休。
“你死心吧,父皇是不会如你所愿的。”稳重的齐子云淡淡看一眼意图撒泼的肥少主,眼中也是无奈。
听闻父皇与肥少主的父亲有些渊源,许是结仇,二人总不大对头。若是肥少主是女娃娃还好,奈何他是个带把子的,皇帝殿下对男娃娃很是瞧不起。
似乎在他认知中,女娃娃是安阳公主的女儿,男孩子便是莫非白的儿子一般,二者决不能等同。
可是肥少主喜欢妹妹呀。
他决心与万恶的皇帝殿下决斗,以男人的方式争取机会。
毕竟粉嫩嫩的妹妹是多可人。
肥少主回府后发愤图强,不负责任的父母在一旁嘲笑不已。
安阳公主素来不是个会嘴下留情的,只搂着夫君的胳膊嘻嘻笑道:“许是团子终是意识到自己比同龄人胖上许多,竟是开始减肥了。”
拎着木剑与暗五比划的肥少主手一抖,回头瞪一眼无良母亲。
“夫人所言极是。”莫非白应和道。
顺便回瞪肥少主。
“娘亲,阿云有妹妹了,为何团子不能看?”肥少主告状毫不留情,“表舅舅竟不让我看妹妹,可是爹爹与人结仇了?”
皇帝殿下与莫非白不对付,便是四岁肥少主亦能看出。
“团子,你多虑了,皇上只单纯瞧你不顺眼罢了。”父亲大人无情道。
确实单纯瞧他不顺眼,只其中也只单纯因他是阁主大人儿子。皇帝殿下好不容易盼来的小公主,真真是怕极这丞相府的人将这宝贝疙瘩拐走。
毕竟这丞相府的公子,都是有前科的。
“娘亲,若不然你生个妹妹,我与阿云换。”这样皇帝殿下家中便还有一个女娃娃了。
还没影儿的莫家姑娘不知晓,她还未投胎时,亲兄长便已打算将她卖了。
且不说安阳公主答不答应,莫非白确是不会答应的。
儿子与小甜心闺女能比吗?自然是不能的。况当年皇帝殿下便对安阳公主很有些意思,说不得他皇家的齐子云亦是个与他父亲类似的。
阁主大人的女儿,怎能便宜了皇帝殿下?
“团子,男子汉当自己争取,怎能将妹妹卖了?”莫非白严肃道,“况你妹妹可比齐子云的妹妹还要可人许多。”
肥少主没见过妹妹,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爹爹见过妹妹不成?”
好个莫非白,竟偷偷背着肥少主见妹妹,真真是不讲义气。
“当然见过,你妹妹可白可美了,眼睛比小公主还要大,笑起来的时候,可真是甜到人心坎儿里。”莫非白面不改色的忽悠道,脑中不断想起公主殿下幼时模样。
竟觉得自己未投胎的闺女是个大美人怎么破?好怕小姑娘被人拐走了!
肥少主动动嘴唇,双眼瞪得更圆了,“爹爹不骗人?那妹妹现在何处?”
他迫不及待想见那可爱的妹妹!
“你若是不来烦我与你娘相处,妹妹便快来了。”莫非白实话实说。
肥少主狐疑的睨莫非白一眼,“爹爹不骗我?”
莫非白面容坦荡,长叹一声,道:“团子啊,齐子云那妹妹你是没盼头两人,若是还真想要妹妹,你便应听我的话才是。为父从不说谎。”
肥少主点头,颇以为然,“也是,总归是死马当活马医。”
死马当活马医!这是什么鬼!
安阳公主瞪大双眼,却见莫非白一脸赞同。
只肥少主不来烦他,便是活马当死马医都成。
肥少主被忽悠住了,便开始了每日掰着手指头数妹妹到来的日子。
第157章 番外:终究会幸福
?(.)安阳公主大婚后,苏溪的腿已是痊愈。元鸠陪了他多年,本应先成婚的是他,但便是在齐文锦身亡后不见,老安远侯也于北边逝世。
元鸠自幼与老侯爷感情深厚,侯府中也只剩她祖孙二人。原以为即便是隔得再远,只祖父还在,元鸠便被觉得安心。
只如今,便是唯一的亲人亦不在了,从此偌大侯府,只她一人。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呢?正似你一人享受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却再无人愿愿与你分享。只今后喜怒哀乐,便一人担着。
元鸠早便想到会有这一日,人终归是要死的,只这日到来时,却是让她觉得天都塌了。
从前她与老侯爷在北边生活的片段不断涌上心头来。她双眼酸涩,愣愣的看着眼前盖着白布的老人,最后缓缓的趴在他身旁,瞪着一双杏眼,半晌不说话。
她忽然觉得前路茫茫,好似看不到希望一般。唯一的亲人死了,她与这世间唯一的联系也没了呢。
“阿久。”
元鸠抬头,看着担忧的苏溪,露出笑脸来,“你来了啊?”
她低头看老侯爷,“我祖父睡着了,你说话莫要太大声。”
苏溪担忧的握住她的双手,“阿久,醒醒,还有我呢。”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觉元鸠这般很不劲儿。她唯一的亲人没了,按理说是该悲痛绝望才是,元鸠这样,似乎是自我催眠了。
便当老侯爷是睡着了。可是,终究会是有梦醒的一天。
“溪哥,我好害怕,侯府就剩我一个人了。”她不记得父亲母亲的模样,只知道自打终究有了记忆起,身边陪伴她成长的便是老安远侯。
他教她习武认字,教她做人的道理,却没能等到亲眼看她幸福。
“该怎么办呢?好像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在乎我了,好像心里空了一块一样。”她疲倦的靠在苏溪怀中,泪珠子不受控制的落下,“我总以为他会活得很久很久,可是他却不在了。”
苏溪能体会得到失去亲人的悲伤,却也无可奈何,这种事情,还需要自己走出来。
以往多开朗的元鸠,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低头堵住她的嘴,珍惜怜爱。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当元鸠再想起那日时,总忍不住红了脸。她忽然觉得,幸好当时她去了一趟湖边,幸好那时她与苏澜成为好姐妹。
她从公主殿下那里得到的除了友情,还有爱情和亲情啊。
苏澜大婚后不久,便是她与苏溪的大婚。比不得公主殿下的盛大庄重,可是在苏溪伸手牵她的时候,元鸠觉得,这一辈子,她一点儿都不遗憾遇到苏溪。
她爱他,也曾付出,也曾有过悲伤,可是但凡付出的,总会有回报的。她会幸福,会与苏溪一直幸福下去。
上天不曾亏待任何人。
而除了元鸠和苏溪,也有另外两对,等到了永远。
越霖一开始不知道,有一天他会爱上一个榆木脑袋的女子,冷漠、话少,便是表情亦少有变过的女人。
初遇时他们是欢喜冤家,争吵斗殴,不在少数。直到侯爷后来抱得美人归,他忽然对着青鱼说了一句,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会爱上你,我一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们的缘分起于争执,来得不早不迟。
他不介意她身份,不介意她总不解风情。有的时候,那个人在身边,你就会觉得很满足。越霖和青鱼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紫沁是个执着的姑娘,既然早知晓自己对暗五的心思,自然不会退缩。暗五虽然话不多,但紫沁姑娘却真真爱上他了。
也许幸福不过是,就算你有很多很多缺点,可是我却始终爱你如初。不管你是什么模样,能厮守就是最大的荣幸。
我很爱很爱你,所以我们都会幸福。.
第158章 幸不辜负好时光
?(.)我姓齐,是大齐最尊贵的王爷,当今皇上是与我最亲近的皇兄,太后娘娘是我养母。
我有一个心上人,我唤她“澜儿”。我与她一同长大,后因皇位之争,我不得不远离京城。我离京时,听闻她与三皇兄走得极近,京中盛传,她是欲当皇后的人,正努力巴结三皇兄。
我自然不信传言,她最是个怕孤寂的性子,与三皇兄亲近,不过是欲寻一人与她一同嬉戏欢乐罢了。
我走过很多地方,每至一个地方,我总想起她的脸。每每想她时,我总巴不得即刻回京,从此与她浪迹天涯,看遍这天下美景。
只澜儿极得父皇寵爱,她在京中定然过得很好,分餐露宿的生活她定然受不了。后来有一日,我在客栈中竟做了个噩梦,也许不算是噩梦,而是我经历了另一世。
前世的澜儿竟嫁与了三皇兄,待我回到京城时,她早已为他人披上嫁衣。
她出嫁那日,我在后头看着。我爱极她,自是不愿叫她为难。她既愿与那人一同,我便放手又如何。
只三皇兄看她时,眼中温情少得可怜,若是细瞧,竟还能见些许冷光。
澜儿嫁与三皇兄,将军府众人自是不愿的,只她仿佛爱极那人一般,竟全然不顾旁人眼光。她最是个任性的性子,在京中名声算不得好。
我只怕三皇兄娶她,并非真心。
与我一同伤神的还有一人,我尚能在府中与澜儿说上话,他却只能在外头远远看上一眼,便是连靠近都不敢。
我认得他,年少时我与他为澜儿没少打架,我曾以为,澜儿定会嫁与我二人中的一个。
只万万没想到,我两人竟都不曾娶她。
那人正是莫丞相家的公子——莫非白。
他站在远处,望着这头的大红色,久久不曾有动作,似是一幅画儿一般在原地动也不动。
许是我与他都曾在澜儿最需要时不在京中,只此生便注定错过。
后来我再次离了京,只不曾想到,此次一别,竟是永别。
我接到消息时,父皇母后皇兄皆已身死,待我再回到京中,竟连澜儿都不在了。她的坟头正坐落在京城外,替她收尸的是莫非白。
我在她坟前坐了一宿,身后那男子亦看了我一宿。他羡慕我能光明正大的说爱澜儿,我却羡慕他见了澜儿最后一面,何其有幸。
我在客栈中醒来,实为不可思议,本以为这一生走到尽头,满是遗憾,幸而上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父皇母后皇兄,以及澜儿都还活着。我本以为是上天给我机会,却不知同时也给了另一个人机会。
而我得到机会的时候,他已抱得美人归。
我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却听闻澜儿竟与莫丞相家的公子订了亲。
这一世,她不曾爱上三皇兄,却还是不属于我。她变得聪慧,变得残忍,我竟像不认识她一般。
我本以为自己还能争取,却不知迟来的深情,总太过无用。
母后说,我配不上澜儿。
她选了莫非白,我心中自是不满的,莫非白前世便是个纨绔子弟,澜儿竟选了他。只后来我方知晓,这世间也只莫非白一人配得上她。
京中形势多变,澜儿却在助皇兄登上皇位后销声匿迹。听闻这其中少不得将军府那几人作祟,莫非白一路寻澜儿而去。我却是没资格去的,只得在这京中,好好儿教训了那几人一顿,后来自然少不得叫御史言官好一顿说教。
皇兄却说,我做得对,若非他身为大齐的天子,他亦巴不得上门将将军府那几位一顿狠揍。
他说这话时,眼中的光亮有些诡异。我想,我是知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澜儿这般的女子,总能吸引人,只我与皇兄,都得不到她。
京中渐渐再也没了澜儿的消息传来,听闻是莫非白恼了将军府的人,方断了与京中众人的联系。
澜儿再回京时,已是怀了莫非白的孩子。只因着一些旁的事情,后来的大婚竟拖了三年之久。我曾在前世看着她嫁与齐文锦,而今生,我再次亲眼看着她嫁与莫非白。
前世她不得善终,可我知道,今生莫非白爱她入骨,她一定会幸福。可是她的幸福,不是我给的。
看着她和莫非白一同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我想起一句话,幼时我的梦想是与你成亲,可惜后来不是我,实现了我的梦想。
情深处,放手成全。我不后悔,一定一定不后悔。
后来我还是大齐的闲王,游历四周,居无定所。我还是会想起她的脸,无论年少时的张扬肆意还是后来的聪慧机灵,她就像是一道疤长在我心口,再往里一寸,致命。
可是啊,它却永远不会再往里。它就长在那里,你能看见,能感觉到,可是却无可奈何。
有一天,我再次路过那天我梦醒后的客栈。我在外头看了许久,却是不敢再往里再走一步。
如果今生注定错过,那么上天为什么还有让我再活一次呢?
难道是让我再痛一次?
后来我遇见了另一个女子,她来自南疆。
见着她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夜袭上天让我重来一次,是为了还上一世,欠她的姻缘。.
第159章 【非正文】你要幸福,方不辱我付出
?(.)这是一篇完结感言。
我在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正遇到个极大的麻烦,急需用钱。那时只想着,写怕是自己唯一能做的。然而还没等我的写到十万字,麻烦竟然处理好了。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回,我竟然有勇气继续自己的梦想。
我初中开始,比一些朋友晚上很多。那时自己又蠢又丑,仿佛书中的世界就成了唯一的向往。苏澜正是我曾经梦想中的自己,美丽,聪明,让人移不开眼。
大家如果是一直看着这篇文,就能发现,其实苏澜一辈子都是幸福的。前世的她虽然死了,却正好穿越成郡主,千娇万寵,仿佛生活在蜜罐中。
开始的时候,我曾给一个好朋友看过原稿,她和我说,女主人手备那么足,要男主做什么呢?难道他只能是一个家世不错,对女主好的帅比?
我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苏澜拥有的越多便会越幸福,有什么不好呢?莫非白对她一往情深,身份是否低微,重要吗?
我坚持自己的观点,却渐渐力不从心。苏澜身边贵人太多了,多到我都嫉妒她。于是我开始让她失去,失去最信任的舅舅,失去家人,最后险些失去莫非白。可我总舍不得让她受委屈,失去的又不得不还给她。
苏澜拥有的,与我的现实正好相反。我写大将军,威风八面,胸怀天下,虽然也有犯错,但他却是我眼中最好的父亲的模样。也许有些不可思议,他分明抛弃了苏澜,却还能得到我的认可。
可是我就是希望有这样的父亲,捧我在手心。但事实没有。
我写她的三位哥哥,爱妹成痴,苏北虽然走了些弯路,却还是个好哥哥。我与苏澜相反的是,我没有哥哥,但我有弟弟。我弟弟是个很nice的人,虽然比我年幼,却是我如今的最依赖的人。他没有苏家三兄弟的大志向,但能守护好家人。
皇帝舅舅,折射到现实中,是我叔叔。仿佛很厉害的人,有时会比父亲重要。可是尽管有血缘联系,却到底隔了一层。对我好,却是在不损害自己的利益的时候。文中最后,皇帝舅舅真心疼爱苏澜,却是我可能永远等不到的结局。
长华公主在文中是一个已经死了好久的人,为什么不写一位慈爱的母亲呢?因为……我已经有了很好的母亲,虽然有些暴躁,但是我很爱她。所以,不需要一位慈爱的母亲,来寄托我的期盼。
最后一个人,是莫非白。我头一回写完本的长篇,莫非白是最让我纠结的人物。别人的男主角,霸道,邪魅,腹黑。我的男主角却是个极温润清冷的小少年,只有对女主的一腔深情有些许看点。我好几次想改掉他的性格只是每回动手,都忍不住再删掉。这样的小少年,他曾是我最喜欢的人。
他可能话不多,却能在女主需要时出现,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弃女主。爱得深沉,却让人心疼。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明星,几年前很受欢迎的一个台湾男团里的一个。他是个很厉害的人,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的。几年前他还没有如今这么成熟,脸上的棱角还没有这么分明,眉眼间清冷,但笑起来却让人暖到心坎里。
我能记住他,是因为当初一部剧,他在里面饰演的,正是如莫非白一般的少年。话少,对喜欢的人很少,总能在心上人需要的时候出现。可是心上人爱的不是他。
他眼中有悲伤。这是我当年最大的感触,后来我总在想,我若是那姑娘,定会回他以深情。然而我不是那个姑娘。
但我的心愿还是实现了。有一个清冷少年,苏澜在替我爱他。莫非白爱着前世的苏澜,后来爱着穿越而来的小乞丐。前世他得不到,后来那个同样可怜的小乞丐多爱他。上天不会亏待好人,当然,也许我才是他们的上天。
完结的时候,我对着自己说,你看,你给了一个同样的清冷少年幸福。我深爱的那个明星,如今他早已不是清冷的模样,成熟稳重,总爱接些富贵公子的戏份,很多人都说他越来越好。可是在我眼中,我还是爱着曾经那个清冷的小少年。
我记得我最难过的时候,我喜欢他,所以有力量往前。哪怕如今他颇受争议,哪怕知道这世上多得是比他好的人,我还是喜欢他。后来我的同学和我说,你放不下的不是他,是你曾经因为他,确确实实勇敢过的青春。
是吗?我放不下的是青春,那么我给了一个和他很像很像的人一个幸福的人生,那么我是不是就能放下了呢?
我写到最后,才发现,哪怕莫非白和我喜欢的那人再像,他们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就算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我还是放不下。
因为,我不是苏澜。我普通到尘埃里,样貌平凡,有些小脾气,胸无大志,即便是写亦要努力的说服自己加油。苏澜是我心里的自己,一点儿都没错,因为心里的人物,永远不能跑出来呀。
中二时期的自己的梦想,好歹是实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
结局的时候,苏澜回到京城,因与莫非白未婚先孕,婚礼举办得有点迟,但是她很幸福。太上皇、大将军、苏家三兄弟……她曾深深依赖过的人,后来还会是她的后盾。而她周围的人,亦不免幸福安康。
苏溪医治好了双腿,迎娶了大包子元鸠。
齐文哲与孙元瑶的小宝宝,总爱和苏澜在一起玩闹。
也许,整篇文中最可怜的一个,就是三皇子齐文锦了。前世的苏澜因他而死,那么今生他该是来偿命的。他失去了高贵的身份,失去了母亲,一无所有的被关押在天牢中,然后死去。
他是真真切切的喜欢过苏澜的,只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哪能是喜欢就能解决的。我特意安排他在临死前,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他曾深爱的那个少女正是因为他,而死于城墙下。她曾爱他不顾一切,杀了亲舅舅,害了父亲兄长,连累齐文哲一家与莫丞相。可是那样爱他的人,最后死了。
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留他到最后,可是后来转念一想,他必须留。为什么呢?因为,他活该。他做错事了,就该受惩罚,就该让他看着苏澜有多幸福,就该让他后悔。
可是后悔过来,他必须死。因为他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必要,整篇最重要的反派,自然是要不得好死的。
苏澜与莫非白今后会很幸福。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宝宝,我叫他作“肥少主”,又白又胖的小娃娃,有苏澜的聪慧和莫非白后来的稳重,是个小活宝,总之,我是很喜欢他。
齐文睿也曾爱过苏澜,可他的归宿并不是苏澜。他太单纯,哪怕重活一世,还是个少年心性,他和苏澜在一起,不过是磋磨彼此之间的情分。他应该配得上更好的女子,和他一样单纯,两个人浪迹天涯,游历天下。
最后想说的是,在这篇文中,不足之处多得我自己都不忍直视,但是很感谢各位愿意陪我一同矫情,一同见证苏澜与莫非白幸福的读者,因为你们,我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这是一个开头,接下来还会有新的作品。大百骨会努力哒,我也要配得上你们的喜欢才行。
还还有最后一句话,想对苏澜与莫非白说的——从此是死是活再与我无关,只盼着你们幸福,方不辱我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