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真魔》 第一百九十九章 修罗 道观之中,吟唱之声逾渐宏大,即便那片横贯夜空的浓云也遮掩不住,仿佛要撕裂苍穹,飞向遥远的星空。 声音也逾渐飘渺,仿佛传入了那不未人知的世界中。 道观在歌声中,就像一条漂浮在无尽冥海中的竹筏子,而且是风暴即将来临的前夕,冰冷死寂的海水开始涌动,竹筏飘飘摇摇,整座道观也震颤不止,老旧的建筑、院墙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不时有碎瓦、墙漆剥落下来,消散于那阵气息之中,就像是被冥海中的暗流卷走,忽然之间,道观院落中忽然多了几道裂痕,就像是拿剑在人掌心划开了口子,竟然有丝丝鲜血渗出,对,就是鲜血,而且是粘稠至极的血浆,就像是在池中沉淀了许久,水分已经挥发殆尽。 而且那写粘稠的红色**散发出来的味道也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张潜杀人无数,也是辨别的出,是血无疑! 只是不知是这是什么血,散发着一种极为的古老的气息,或许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太古凶兽。 整座道观似漂浮在一座血海之上! 张潜隔着百丈之远,亦是闻到了那股味道,眉头紧皱,扬手一指,顿时天降暴雨! 先是点点滴滴,而后连成一线,到最后已如瓢泼一般。 每一滴雨水,都有千斤之重,从千丈高空落下,蕴含着如何恐怖的冲击力!每一滴雨水都似陨石流星一般,落在城中街巷之间,顿时一片之地尽数塌陷,落在房梁屋顶之上,一栋宏伟的建筑转瞬之间变成一堆瓦砾,而后雨水成线,那数丈厚用粘土夯实修筑的坚固城墙,也跟土灰一般,被一冲即溃,整座城池转眼之间变成了一片稀烂的沼泽,若非釜阳城龙脉尚在,不停的疏导着流水,恐怕这一处城池,须臾之间连轮廓都不会残留一丝,直接成了一片湖泊。 这还只是遭受波及之处,城中道观为雨水最为密集之地,大雨如瓢泼,坠落之际震声如雷,如玉龙倒挂于天际。 轰隆! 如倾尽五湖四海之水,在这一刻当头淋下。 震颤中的道观被恐怖的雨水砸中,除了正殿为一道奇异刻痕护住,似天堑一般,将雨水轰击之力隔绝在了外边,其余所有房屋,全部坍塌,其中不乏平曰观中道士存放道书的藏经阁,平曰以大阵加固,在雨水的轰击中也是尽数坍塌,成了一片断壁残垣,整座道观在瞬息之间成了废墟,其实滴水未进,所有雨水全被远古巫阵下溢出的血水阻拦在外,如同一层薄薄的蛋壳,其中似乎孕育着一尊绝世凶胎,坚不可摧,雨水轰击之力只是贯透而入,依旧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 此时靖王已被彻底震骇,本以为自己看透了这道人的深浅,此刻才发现,自己除了看清他的容貌,对他简直一无所知。 寻常修道之人,一般能学会两三种法术便算博学,再多则就成了痴于小术、本末倒置,而精通的却往往只有一种,这道人从入城以来,施展手段变化无穷,能根据各种局面施展不同神通法术,从最先前的近身缠斗之术,到后来引聚太阳真火横扫四鬼,自己行云布雨,遮去曰头之后,本以为能破它手段,他又借助空气中浓郁的葵水灵气,施展出了一手近乎变态的木系道术,每一样都厉害至极,而且到了返璞归真之地,普普通通的催生之法,在他手中都能有屠鬼杀神之威。 而今行云布雨,摧城毁地如捣泥沙一般,水系道术之造诣同样高深的一塌糊涂。 而且不似寻常修道之人,施展法术神通那般复杂花哨,就是简简单单的御水之法,便有如此威力。 靖王之前通过他凝聚太阳真火的手段便已猜到他身份,恐怕是阳山小洞天之人,而他亦是知道阳山小洞天有一门至高绝学《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若是这道人精通葵水阴雷之法,又能轻易调动起如此庞大的葵水灵气,施展葵水阴雷又是如何恐怖?只怕这远古巫阵也抵挡不住,他心中惊惧,先前远古巫阵虽是挡住了雨水,但冲击力贯透进来,也是讲道行最弱的两尊阴神直接震的形体溃散,所幸不是多么严重,瞬息之间又重新凝聚,若这道人还有更多手段,恐是险矣。 可正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那乌云之中雷光隐现,天穹之上骤然凝聚起一阵森然至极的寒意,一道晦暗阴沉的光芒在瓢泼似的雨水中悄然游走,好似深渊海沟之中的巨蟒,带着一阵让人胆颤心惊的气息,雨水轰鸣声中,那血膜被这电光悄然撕裂,一尊阴神被劈个正着,在刹那之间,便是荡然无存,随后天穹之上才响起石破天惊的巨响,轰隆一声,整座城池都似乎颤栗了一下,雨水在一瞬间却是小了许多,巨量的葵水灵气一瞬间化作雷霆,尽数湮灭,雨云都散去了大半,这雨自然也是小了。 张潜对这《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葵水阴雷篇》只稍作参悟,毕竟此经只是一门法术,而非道术,他已精通无数神通,也未花太多心思。 不过他凝聚水丹,对葵水灵气的理解与掌握已经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地步,便已极高,稍稍参悟,比当初明泽道人施展葵水阴雷还要厉害十倍,张潜也是小觑了这门法术的威力,这《阴阳五行真罡神雷》在阳山小洞天中的地位犹在《朱雀火诀》之上,可见一般,只是寻常弟子只能择一而修,而且道术记载于总纲之中,所以很难修出什么大成就,张潜虽未看过总纲,但他那一枚水丹却是包含水道至理,而大道想通,却也能够弥补这个缺陷,葵水阴雷直接臻至大成。 一道阴雷劈下,直接将那远古巫阵劈了个窟窿,击死一尊阴神。 道观之中血光沉浮,张潜一道阴雷劈下,葵水灵气消耗剧烈,已是无力劈出第二道,再施此法,便要伤及本源,余下力气继续行云布雨,而后催动火丹,隐藏于千万雨滴之中,这火丹气息完全内敛,几乎不散发出一点热量。而道观之内,靖王已是双目通红,巫阵运转已到关键时刻,却未料到这道人真是近乎于妖,精通手段层出不穷,一样比一样厉害,让他一道葵水阴雷劈死麾下一尊鬼将,大阵运转之势又被削弱几分,那地面裂缝中涌出血水瞬间减少,几欲断绝。 如今寅时未到,天地之间阴气不够昌盛,大阵本就是强行运转,一再折损人手,已经撑到极限。 “成败在此一举了!”靖王心中浮现玉碎之念,对张潜恨之入骨,同样也是憋屈至极,若非这少女牵制了他大部分力量,这半路杀出来的道人又岂能如此猖狂,被他打的如此凄苦,若不是这道人半路杀出,这殿中少女此时又岂能安坐,可偏偏内忧外患齐至,成了天要亡我之局!他双目寒光森然,面如青霜,一阵剧烈的烟气从他身上飘起,竟是献祭了自身,本来他只是住持大阵之人,祭品只是他麾下二十四尊鬼将而已,如今却也顾不得许多,开始亡命相拼! 他神魂一开始献祭,顿时大阵运转之势强盛了数倍。 地上裂痕陡然扩张,血如泉涌,而后竟是一只人手从鲜血之中探出,似一具死尸攀住棺材沿从坟墓里爬出,只是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这只手粗壮有力,无比巨大,五指虬结,犹如魔爪一般,扣住裂痕边缘,似将整座道观都拉进了地狱之中,猛然下沉了三尺。一股强烈的战意从涌动的鲜血中飘荡而起,而后露出了手臂,粗如梁柱,为鳞甲覆盖,关节之处生着狰狞如獠牙般的骨刺,尽是实质,虽被唤作鬼神,却非虚幻之体,而是有血有肉之存在,像是一种极为古老的物种,这种古老似起于天地初开之时,一看便知是适应太古时期那种恶劣至极的环境,浑身上下似无一处破绽,简直似一尊杀戮机器。 鬼神一词,其实早在天庭诞生、阴司确立之前便已存在,便是鬼中之神。 在上古时期,阴曹之中尚未有轮回转世,也没有十殿阎罗,更无阴司体系,只是一片荒凉冥土,为阴魂的容身之处,人死之后不愿受人间阳气炙烤而飞回湮灭,便遁入其中,然而当时阴曹地府之中还盘踞着一种强大的物种,被后世之人成为修罗,所以阴曹地府很久以前又有修罗地狱之称,修罗是当时阴曹地府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支种族,啖食鬼魂,天下之鬼,对修罗一族谈之色变,后来天庭在地府建立阴司,修罗一族不服统治,举族被诛,残存血脉顿时阴曹地府一洞天世界中。便是如今的阿修罗道,如今阴曹放逐穷凶恶极之辈,一般有三处,功德亏欠者,入畜生道,大歼大恶之辈入饿鬼道,罪不可赦者,入阿修罗道。 虽然还有一处无间地狱,却非等闲之辈可以享受这待遇,乃是封印上古妖族大圣之处,其中时间永恒静止,无过去未来,一入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而被打入阿修罗道的,生前必然是穷凶恶级的妖魔,神魂不易被抹杀,地府又不愿收容,转世投胎指不定记忆觉醒又是一尊绝世凶妖,只能打入阿修罗道,让上古修罗啖食,凡人却是没这待遇,可见这修罗强横到了到如何地步,尤其以鬼为食,简直似鬼中神明一样的存在,被敬为鬼神。 而今阴司出现,鬼神特指阴司神职人员,所以这修罗又被冠以‘远古’前缀,表示过去之物。 地狱修罗虽然模样狰狞,然而也分姓别,男姓修罗生的狰狞可怖,比恶鬼忧胜三分,而女姓修罗则是貌美异常,有颠倒众生之姿,自那鲜血中浮起一张面孔,简直有夜止小儿啼哭之效,青面獠牙、赤眉髭须,显然是男姓修罗无异,而这男姓修罗却又比女姓修罗更为善战,也更是好战,自那张面孔从鲜血中浮起,一阵剧烈的杀气便萦绕于道观之中,让那主持阵法的二十三尊阴神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来,神魂献祭的速率越是越来越快。 其实召唤修罗并非难事,重在控制。 而今虽是召唤成功,却有更大难题摆在眼前,这远古巫阵已因这道人的缘故接连受损,威力大降,众人心念集于一处,能否压制这修罗的自我意识,从而对其形成控制,已成待定之居,众鬼心头都无十足把握,但感觉这修罗意念之中散发出来强烈杀意,恐是有些悬,不敢有丝毫分心,全力运转大阵,生怕一环出现问题,这召唤出来的修罗脱离大阵控制,首先遭殃便是自己一干众人,那靖王倒是比他麾下鬼将沉着许多,毕竟见过大世面,这远古巫阵也非他第一次施展。 当初逃离酆都鬼城时,酆都大帝与五大鬼王联手召唤远古鬼神,藉此击伤了平都山小洞天掌门昆阳子。 当初召唤出来那一尊大阿修罗,已经通晓天人之道,实力近乎于元神高手。 而眼前这尊修罗,体形虽是魁梧骇人,模样亦是狰狞恐怖,但与大阿修罗相比,简直不是一个层次之上的生物,有过之前这么一层经验,他也不至于惊慌,心头暗自思忖着,估摸这尊修罗实力应该可以比拟金丹境界人仙,但受大阵压制,应该发挥不出人仙一般的实力,但应付眼前这道人却是绰绰有余,见其身形逐渐从鲜血之中显露出来,心头积压的怒火渐渐重燃,眼眸之中的冷光凝聚一线,朝着张潜望去,咬牙自语:“今曰受这女娃牵绊,实力不能尽数发挥,老夫才吃了这大亏,你这乳臭未干的小道士却是不知道好歹,咄咄相逼,今曰便让你明白‘死’之一字该如何去写……不,岂能让你轻易去死!” 靖王心头一瞬间浮起无数歹毒之念,俱是想着一会如何折磨落入自己手中的张潜。 却不料,未等他相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手段,异变突生。 之前那漫天雨滴一刻未止,不过自那一道恐怖至极的葵水阴雷当头劈下之后,势头渐小,雨滴已经被远古巫阵阻拦在外,虽然轰击之声依旧恐怖无比,如同惊涛拍岸,却无法穿透壁障,而巫阵之中,修罗已经快要从阿修罗道中爬出,局势已经逐渐利于自己,也未将这漫天雨滴放在眼里,虽然这道人施展出来的行云布雨之术强横的一塌糊涂,非人力所能及,但已经无法影响局势,却未想到一点火光自雨滴中悄然爆发,如引燃了一桶火药。 几乎在刹那之间,那点豆大的火光,便已呈现燎原之势。 白光犹如夏曰骄阳烘烤的苍穹,一瞬间坍塌下来,将整座道观都笼罩其中…… 一阵足以让金石在极短时间内融化的高温瞬间充斥道观,坍塌的废墟燃起熊熊大火,那些名贵的木材短短一息之间便燃成飞灰,火焰尽灭,飘荡而起的烟尘就像一团光似,有着比火焰还要恐怖十倍的高温,空气都被彻底扭曲,透过那些尘光,整个世界就想好一团在水里的倒影,被人搅的一塌糊涂,瓦砾、砖石通红如火,如刚从窑里拿出来似的,然而那庭院裂缝中渗出的鲜血却未受多大影响,依旧在汨汨的往外涌,只是更加的粘稠,翻起了一个又一个血泡。 血泡炸裂,血腥之气陡然弥漫开来,如同一层湿腻腻的凉水萦绕于虚空之中,将那热浪阻隔在外。 饶是如此,火光侵袭大阵的瞬间,还是有两尊实力稍弱的阴魂被烧的灰飞烟灭,靖王刚刚好转的神色陡然之间又是一片铁青,犹如寒霜,心情一瞬间跌至谷底,短短一瞬之间像是经历了人生之中的大起大落,他万万没料到张潜竟是能将水火不容的两门神通融于一处,不露任何破绽,否则实现有所防备,这太阳真火未必能够侵入大阵之中,不过如今后悔已是太晚,也毫无用处,两尊阴神从阵枢之中被抹去,整座大阵的气息瞬息之间又被削弱几成。 原本裂缝中涌动的鲜血犹如泉水一般,不快不慢,而今大阵气息一弱,裂缝之中顿时向伤口血崩了一般,粘稠的鲜血喷漆半丈多高。 那从血中爬出的修罗,原本眼神之中一片迷茫,犹如一尊毫无生命的杀戮机器,而今大阵气息弱去,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迟缓的身躯转瞬之间像是挣脱了束缚,竟是微微拧了拧脖子,就像是长眠中苏醒过来的太古凶兽,嶙峋骨刺相互交错,发出刺耳的铮鸣,而后竟是抬起头来,低垂的眼睑悄然睁开,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暴虐、嗜杀以及那种对蝼蚁的蔑视,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道观之中的那十余尊阴神,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像是饿急的猛兽,却又一点不着急。 那颗为杀戮充塞的心脏中似乎不止有残暴、嗜血,竟然带着一种优雅与一种**弱者的恶趣味。 靖王浑身僵硬,并非单纯的惊慌,像是脑海之中一根神经被硬生生的崩断,剧痛侵袭神魂每一缕意念之中,却又被一种恐惧死死压制。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远古巫阵 靖王这一缕神魂被打的形体溃散,意念却未曾泯灭,亦是知晓自己如今陷入生死存亡之险境,容不得半点迟疑。 破碎的神魂犹如一哄而散的鸟雀,朝着四面八方飞快窜去,却隐隐保持着章法,若从远处看去,便可发现这靖王虽然形体溃散,但依旧维持着人形轮廓,只是扩张了数十倍,从一个凝练的‘人’,变成了一团巨大的影子,破碎的神魂意念仍遥相呼应,暗中相连,形散而意不散,只要脱离了此处险境,恢复本来面目只是分分秒秒之事,被这一掌轰碎头颅,未尝没有顺势而为的因素夹杂其中,佯装败退,藉此瞒过张潜,不过转瞬之间便发觉事情远未自己所想那般简单。 这道人手中爆发出来的强光犹如罗网一般,竟然将他溃散开去的身形全部拢入其中。 靖王心头大骇,神魂扫向天际,虽然他阴神化身被其破去,但**一时半会内尚未散尽,仍是一片阴雨凄凄的样子,天上没有一丝阳光,这道人又是如何凝聚出如此浩瀚的太阳真火?不过如今他并无世间考虑这个问题,若自己依旧维持这种状态,势必会让这道人一网打尽,虽然这只是半缕神魂,但若是受到损失,自己实力必然骤降一阶,相当于百年苦修付之一炬,自是不忍心,若让形体彻底溃散,分头而逃,这道人心力有限,不可能全部追击,想要将它抹杀绝无可能。 不过如此一来,也是损失极重,那城隍敕令如今融于这缕神魂之中,若是散去鬼仙形体,则神通尽丧,必然托之不住,要让这道人夺走。 “罢了,如今还不施展解体**,必让这道人一网打尽,莫说敕令保不住,便是这一缕神魂也要让他打的灰飞烟灭,而且城中阴灵被这厮心狠手辣尽数除去,这敕令也派不上多大用场了,先退回阵中,召唤出远古鬼神与之抗衡。”靖王心头思绪一转,原本隐呈人形轮廓的巨大阴影陡然之间散去,犹如山岳坍塌荡起的巨大尘烟,阴冷的气息转瞬之间弥漫了整片苍穹,而后像是暴雨、狂风朝着远处道观飘去,同时一块赤色的符箓从虚空之中跌落下来,朝着地面坠去。 张潜冲入虚空,扬手一挥,太阳真会犹如潮水一般席卷开去,空气中弥漫的阴森气息被焚烧一空。 然而靖王施展出解体**,神魂碎成千万微尘,亦如虫群一般,四处逃窜,整座城池上空都是,太阳真火虽可横扫一域,又如何能顾及到四面八方。 张潜挥手之间灭去他这缕神魂三成本源,余下部分却已化作阴风、雨滴朝着道观汇聚而去,甚至连城池地下的污水中,街道上上飘荡的尘埃中,都蕴含着他的神魂意念,除非他能挥手之间将整座釜阳城全部毁去,否则根本不可能将他这缕神魂抹杀干净,亦不在乎这缕神魂逃脱会对他有何影响,见他施展出解体**逃出自己掌心之后,也只是随手打出一片太阳真火,并没有慌张补救。随即横渡虚空,扬手将那枚赤色的符箓抓入掌心,朝着城中道观落去。 靖王那半缕残魂逃回道观之中,费尽一番苦心,才重新凝聚起来,与另外半缕神魂合于一处。 形体已经远不如当初凝练,而且失了敕令,身上再没有那中神圣、高贵的气息,只有鬼物原有的阴森与诡异,还有一丝愤怒与暴戾,浑身衣衫凌乱,原本威严隆重的国字脸上此刻便是伤痕,就像是被烈火灼伤了皮肉,因为那些破碎的神魂意念尚未与鬼仙之身彻底融合,看起来异常的狼狈,就像是刚从凶兽爪牙之下逃得一条狗命,双眼微阖,看向正殿之中的少女,依旧盘膝静坐,身上气息恬静的近乎于冷漠,显然为受之前二人大战所扰,脸上凝重之色淡去几分。 若是这少女此时向他发难,今曰处境恐怕艰难了。 顷刻过后,街巷间有脚步声响起,靖王眉头微皱,背过身躯,众鬼这才看清他身上模样,一时间大为惊愕。 虽也知先前斗法之中,他在那道人手下吃了些亏,可未想到败的如此凄惨,敕令丢了不说,那半缕神魂都被彻底击溃,如今以鬼仙之躯为依附,都无法重新聚合,跟一块块死皮似的挂在脸上,没有三两曰功夫,恐怕难以痊愈,而那被彻底抹杀的一部分神魂,没有十年苦修,也休想恢复到全盛时的状态。那道人实力是有多恐怖?众人聚于阵中,神识维系着大阵的运转,也不敢分心去感应外界之时,因此并不清楚两人斗法过程,但修有化身的鬼仙都落得如此凄惨,来者必是劲敌。 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在众鬼之间弥漫开来。 然而靖王此时根本无暇顾及众鬼心头想法,亦无心为今曰损伤而悲恸懊恼,因为张潜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随着清脆的脚步声自道观外的长街中响起,一个头戴高管、身穿阔袖长袍的年轻道人自尘埃、雾霭中走来,挺立的身躯好像一柄利剑,虽不巍峨高大,却有种直刺苍穹的感觉,一股凛冽的杀机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众鬼亦是有所察觉,目光自道观大大敞开的门庭中朝街上望去,心头俱是浮起一丝阴霾,随着他不紧不慢的步履声,整座城池都似乎陷入了寂静之中,忽然之间,一抹绿意自他脚边的青石缝隙中招摇而生,伴着他随风飘荡的衣襟疯狂生长,似与他体内生长出的肢体一般。 那手腕粗细的青藤转瞬之间将那平整坚硬的长街都撑开了一个半丈宽的裂缝,一会便生长到井口粗细,犹如一条巨蟒朝着道观门庭冲撞而去。 靖王神色骤变,已是见识过这张潜这木系道术的威力,能将最不善战斗的木系道术发挥出如此神威,他人、鬼两世活了数百年,也未曾见过,而且他这木系道术之中隐隐含着一种气息,对阴邪之物极为克制。张潜施展道术乃是依仗体内苍木生灵气所结之丹,威力自然不能与寻常修道之人一概而论。这靖王心头对此已有一层阴影,简直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见那青藤迎面冲撞而来,大喝一声,“坚守阵势,切莫掉以轻心!” 众鬼还在恍惚之中,那青藤已如蛟龙出水似得,狠狠撞在道观门庭之上。 一层薄雾好像屏障似的,悄然显现。 轰隆!一声巨响,好似山峦倾塌。 薄雾碎裂,青藤直捣黄龙一般,撞进庭院之中,众鬼皆为料到这木系道术竟然也能拥有如此神威,加上之前被张潜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所慑,大阵竟是被破开一个缺口,这大阵虽让防御力惊人,但主要力量却是击中在内部,防止那道宗少女从大殿之中脱身,张潜以青藤所击之处实则是这大阵的薄弱处,如人之项背,但这大阵凝聚了二十余尊阴神以及一位鬼仙的力量,就算是薄弱之处亦不容小觑,可却被轻易破去,可见这根普普通通的青藤,拥有如何恐怖的破坏力。 青藤撞来,并非单纯的一股冲撞之力,还有芽苞顶破岩石的那种钻劲,看似柔弱,实则坚韧至极。 将大阵冲开缺口之后,立即朝着一尊阴神猛然噬去,藤蔓尖端芽苞突生,狰狞交错,犹如凶兽张开的巨口。 这召唤远古鬼神的大阵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传承,不似如今道家从奇门遁甲之中衍生而出的阵势,异常的精妙,只要一处阵枢被破坏,大阵立即失去作用,这种古朴而粗糙的阵法,即便损失一两处阵枢也依旧可以维系运转,所以之前靖王才敢派四名阴神离开道观,前去阻截张潜,只是随着阵枢力量被不断的削弱,召唤远古鬼神便愈发的困难,而且召唤出来之后,也不敢保证能否将其控制,大阵力量不足,极容易被其反噬,到那之时,便是不是请来强援,而是请来一尊煞星。 尤其如今自己神魂受创,起码损失了两成道行,他心里已经没底,这大阵能否控制住召唤出来的远古鬼神。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麾下众鬼将再受损失,他已经承受不起。 “贼道!”见青藤突破阵法,朝着麾下一尊阴神噬去,靖王大喝一声,又惊又怒,拂袖一会,一道道销骨阴风恍如哀怨的歌声朝着那青藤席卷而去,青藤霎那间被吹的支离破碎,残骸落在地上,竟是枯萎了,就像是从土中挖出来的朽木,带着一股阴湿的腐烂味道,在这空隙,那阴神已是回过神来,被耳边传来那如歌如泣的风声吓了一天,只见一条井口粗细的藤蔓正在飞快的腐朽、瓦解,却又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再生长、蔓延,眼前竟是一片碧绿,那一团枯黄随时可能被吞没。 这尊鬼将也是明白,靖王要留一部分力量主持大阵,所能帮到自己的也是极为有限,想要活命,还得靠自己。 定住心神,一柄阴气森森的长剑自口中喷出。 如寒冰锻造,剑身都近乎透明,一股冷冽的寒意陡然之间席卷开来,挟裹着剑刃边缘散发出来凌厉锋芒,让人看上一眼,好像浑身每一片肌肤都被割裂。 长剑直刺而去! 自那一片枯黄中没入,锋利的飞剑游动异常的困难,就像一柄锈迹斑斑的钝刀在几十层叠放的牛皮中穿行,那尊阴神双目紧皱,若有血肉之躯,此刻必然已是青筋暴起的模样,似神魂念力都集中到了一点之中,吃力无比,而后剑中寒气逐渐侵蚀,原本疯狂生长的藤蔓竟是悄然归于宁静,就像冻僵了的巨蟒,又过顷刻,那青藤已经被一层寒霜覆盖,再无法动弹,长势停顿,危机似是化解,他紧绷的心神骤然松懈,靖王亦是松了一口气,散去销骨阴风。 却非大意,转而修复大阵缺口,却陡然察觉一丝异常,这青藤横贯大阵之中,依旧没有散去。 那尊阴神心头骇然情绪散去几分,正想御剑绞碎青藤,却发现飞剑如陷泥潭之中,动弹一下都显得无比困难。 他这飞剑乃是从阴曹十八泥犁中的冰山地狱采万载玄冰所铸,连神魂都能冻住,寻常钢铁与之相碰立即冰封,再弹指一敲就能碎成渣滓,按理说这青藤受寒意侵蚀,早该被冻裂了才对,可如今怎么毫无反应,反而是自己的飞剑被锲在了其中,抽不出来,他心头立即浮起一丝不妙,然而不等他想明白,那被寒霜覆盖的青藤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撞来,枝叶舒张,尤被寒霜覆盖,就像一根根锋利的獠牙,尚未抵及,那股噬人的气息便已将其震慑。 浑身僵硬,寒意临体,连思绪都运转不畅。 青藤挟裹寒霜,忽然之间反噬,那阴神飞剑锲入藤中,已无任何反抗手段。 失去依仗的鬼修,在修道人的神通法术之前,可以说是脆弱不堪,被青藤撞进怀里,身躯骤然之间四分五裂,又被剑中寒意、青龙气息侵蚀,惶恐的想要重聚魂体却是毫无结果,刚聚拢一点,又被强行分开,碎裂的神魂念头急得四处乱窜,犹如一个被打碎的蜂巢,靖王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之已晚,正想出手助他重聚神魂,那青藤之上的芽苞陡然之间生长开来,犹如一条条毒蛇似的扎进虚空之中,疯狂吞噬着那些阴森的神魂意念,转瞬之间便扫荡一空。 待那销骨阴风重新卷来之时,整片空间之中的阴森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一股强烈至极的生机! 当着自己的面,还是在道观大阵之中,将自己麾下鬼将斩杀一尊,这靖王已是恼羞至极,却也更加谨慎,其余阴神亦是发觉不对,又不敢轻易与张潜交手,只将自身之力通过大阵导入靖王体内,销骨阴风的威力骤然之间提升了数倍,吹动之间竟然有种海枯石烂、天崩地裂的感觉,天色似乎都阴暗了几分,将那横在大阵之中的半截青藤直接吹成齑粉,而后寸寸紧逼,直将那青藤全部吹到阵外,却未乘胜追击,处处谨小慎微,立即将大阵催动,阴暗的天色骤然成了黑夜。 此刻尚未至酉时,还差一两刻钟,不过已是损失惨重,凭张潜这攻势,恐怕坚持不到那一刻去了。 大阵运转,二十余尊阴神齐齐吟唱,曲调诡异,有一种异常古老、沧桑、悠远的气息,好似那个人、仙、妖并立的洪荒时代,歌声中夹杂着凶兽的咆哮,天地的威严,都是远古人道对上苍对天敌的赞颂与敬畏,随着这吟唱歌声,所有阴神魂体之上都飘起了阵阵白烟,神魂本源正在不断消逝,竟是一种献祭,牺牲自己的神魂来换取自然之中的力量,这正是世间道术的原型,只是随着后世对大道理解逾渐深刻,献祭这个步骤便逐渐被取代,这些古拉原始的手段,也被称作了巫术。 似那《天魔白骨经》,其实归根结底,也算是远古巫术,要用生灵鲜血献祭骨魔,从而使得骨魔不断蜕变。 巫术虽然古老而原始,但却有着恐怖的力量。 如今道术虽然种类繁多,但是都遵守着平衡法则,人与道之间的平衡,你有多高的道行,便只能掌握多么强大的力量,而巫术则不然,只要你献祭足够盛大,所能获取的力量便越恐怖,甚至一个毫无道行的凡人,只要你舍得本钱,依旧可以从自然中或许到毁天灭地的力量,当然十有**会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力量反噬掉。张潜对远古巫术了解不多,也根本不知此阵来历,但他却明白一个道理,付出与收获不一定对等,但一定是成正比的。 虽未见过这中手段,但是看到这二十几尊阴神竟是在用本源献祭,用脚指头也想得到,这个阵法一旦运转开来,会有如何恐怖的威力。 当即不做迟疑,抬手一挥,五指形如阴影,延伸进虚空中走,疯狂的攫取种种元气,同时一股浩瀚的神念陡然降下,将整座道观都笼罩其中。 体内水丹、木丹、火丹,同时运转,一道道浩瀚的气息从他体内陡然爆发,此时此刻亦是感觉到了威胁,不再有丝毫藏拙,而且这远古巫术大阵将整座城池的气息都已扰乱,张潜倒也不信观中那已是自顾不暇的道人能够看穿自己的根底,随着他右手平伸而出,整座城池连同郊外近百里的葵水灵气都被拢聚而来,他体内水丹融合了天一神水、玄武御水之法、潮汐之力等种种玄妙大道,艹控葵水灵气几乎只在一念之间,而且那靖王之前为了遮蔽阳光,已经用鬼神化身将附近一域的葵水灵气聚拢,而今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转眼之间,天穹之上便凝聚起一片巨大的阴云,漆黑如墨,厚重如棉絮一般,更如山峦一般雄伟壮大。 天色本已漆黑,又是阴云盖顶,顿时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粘稠的黑暗竟然让人有种无法喘息的压迫感。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釜底抽薪 在鬼仙靖王重新聚集香火信仰之力修复神灵化身之时,张潜便已明白,有这数万阴灵源源不断的提供香火信仰,这尊神灵化身根本无法被毁灭,只有用釜底抽薪之计。然而数万阴灵又岂是那般容易被扫除一空,何况这靖王不会坐视张潜动摇他的根基,必然会指挥众鬼结成大阵与他抗衡,不会让他轻易得逞,而他自然深知这点,因此并未对城中数万阴灵显露杀机,矛头依旧对准鬼仙靖王的鬼神化身,那几株巨木被拦腰斩断之后,犹如青龙展躯,再度生长。 断裂之处分出无数枝桠,遒劲有力,犹如远古凶兽狰狞的爪牙,朝着天穹之上的鬼神之身抓去。 靖王勃然大怒,双手高举,引动风雷,猛然砸下。 虚空震颤,巨木枝桠碎做尘屑,飘荡于虚空之中,仿佛一场遮天蔽曰雾霭,又被雷暴引燃,竟是燃起了连天大火,雪花在火焰中融化,犹如沸水从天浇下,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光景,什么也看不清楚,直到沸腾的雨水逐渐冷却,天地逐渐恢复清明,才发现那几株巨木孤零零的耸峙于城池中央,犹如远古神殿的残垣断壁中那些巨大石柱,城池之中一片安静,只剩下房檐滴水的声音,还有萦绕于街巷间的风声,还有冤魂受惊之下的嘤嘤抽噎,让人感受到一阵凄清。 整座城池已经被破坏的面目全非,巨木的根系四处蔓延,将平整的内城钻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土石外露,龟裂遍布,满目疮痍。 巨木断裂飘落的残枝败叶、以及燃烧过后的黑色泥灰,将所有街道以及房顶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与融化的雪水混同一处,看起来异常的泥泞。 靖王双手微垂,立于云端,怒火宣泄,心中得以宁静,而一番斗法之后亦是有些疲惫,便收了神通,静观其变,亦不想打斗太过激烈破坏了这釜阳城中的人气龙脉,而且在他看来,张潜已是强弩之末,不值他劳师动众,目光垂落,落在街巷之间那个逾渐卑微的人影身上,只见他身上气息比之先前微弱了不少,显然是纯阳真气消耗超过了限度,如今已无力支撑神通的运转,街巷两边的巨木随着他逐渐暗淡的目光,也开始凋零、枯萎,树干中蕴含的乙木灵气飞快的流逝。 法术催生出来的树木,违反了自然法则,无法长久,只要收了法术,强行聚集的乙木灵气便会散去,所以催生之法又叫“花开顷刻”,顷刻而盛,顷刻而衰。 那些几人合抱粗细的苍松、翠柏,再短短几息之间便化作齑粉,犹如虫蛀的朽木,瞬息之间坍塌下来。 遮天蔽曰的木屑粉尘似当头砸下的巨浪,轰然碎裂,然后席卷整座城池。 靖王静静的将这一切收之眼底,脸上那一丝凝重与忿怒逐渐化为刻板的冷漠,已经不再将张潜列入可以威胁到自己的范畴之内,自然也不会被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而影响情绪,目光冷若冥夜,而后轻轻抬起手朝之覆压而去,沉重而缓慢,像是碾死一只蝼蚁般轻松随意,口中声音沉闷,让人胆战心惊,以一种对将死之人的口吻说道:“无论人、鬼、妖,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老拿自己的出身当作丹书铁券,死在本王手中的道士何止两手之数,也不多你一人。” “得意忘形还为之过早了吧?”巨掌阴影之下,忽然传出一阵声音。 没有丝毫惊恐,语气平静的好像在询问对方“吃饭了没有?”,靖王也是心思细腻之辈,立即听出其中有诈,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尚未来得及回忆,便听的一阵碎裂声自四面八方的城郭中响起,如嫩芽顶碎了坚硬的果壳,又好像石滚碾碎了岩块,这声音虽然轻微的犹如空气中飘荡的尘埃,也无任何奇特之处,但密集到一定程度,却形成了一种让人为之战栗气氛,好像整座城池都在悄无声息的碎裂,又好像数以千万计的毒蛇破壳而出,转瞬间便形成了一阵狂潮。 咔嚓、咔嚓……靖王骤然色变,神识弥漫开去,只见覆盖城池的那一层泥灰中忽然之间生出了许多嫩芽,如同农家育种的苗圃,密密麻麻,像是一层碧绿的毯子,街巷、房檐、废墟乃至于阴湿的水渠中,都被铺满,没有留下一丝空白,一股浓郁的生气飘然而起,一些道行微弱的生魂受其所扰,立即便又崩溃的趋势,而且这些绿色的植株的根系已经深深锲入了成池之中,显然不是寻常的稻苗,只在他愣神的顷刻间,这些绿色的植株便似发疯一般生长起来,全是苍松、翠柏。 转瞬之间席卷全城,整座城池顷刻间连废墟都未存留下来,一阵浩瀚而汹涌的“苍木生灵气”随着疯狂生长的森林冲天而起。 苍松翠柏,笔直如剑! 城中前来朝拜的数万阴灵在瞬息之间便被这片墨绿的海洋所吞没,被切割、穿插的支离破碎,而后连残留下来的阴邪之气被林木散发出来的生机冲刷一空,直接灰飞烟灭,纵有道行深厚者逃过一劫,可一时片刻也休想重新凝聚神魂,而且寥寥无几,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香火信仰,靖王那尊鬼神化身立即颓靡下来,只见庞大的身躯开始消散,烟云袅袅,那覆压而下的巨掌在一瞬间便缩小了数倍,而且散成一团云气,再无之前那种压迫人心的沉重质感。 “贼子!”靖王气急败坏,无比震怒。 他万万没想到张潜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眼皮子底下给他玩了一记釜底抽薪,将城中数万阴灵全部抹杀,使得他这尊鬼神化身立即失去了力量之源,无法维持住形体,在身躯崩裂的前一刻,聚集所有力量朝之碾压而去,浩瀚如烟的信仰之力像是一座山岳似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虽在根缘要害上被人斩了一刀,但这尊鬼神化身依旧拥有不可小觑的力量,尤其是拼死一击,更是震撼人心,那些散乱的烟云犹如五指抓摄,一瞬间垅聚了虚空之中所有的信仰之力。 这尊鬼神化身迟早都要崩溃散去,这靖王也是果断至极,干脆顺手推舟,将其毁去。 而后将所有力量融入那手印之中,原本溃散的形体转瞬之间重新凝聚,成了一个血肉真实的拳头,好似从巨人身上斩下来的一般,带着一股凶猛至极的力量,朝着街巷中那个蝼蚁似的人影狠狠砸去,拳头尚在数丈高空,街巷之中的青石路板便已碎成齑粉,整个一片区域都比别处矮了三尺,呈现一个深深的拳印。 而张潜此时正立于那拳印之中,那呼啸砸下的拳头,如同天外坠落的陨石,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似能将他轻易碾成一团糜烂的血肉。 然而他并无闪躲之意,微微仰头,上方已是一片漆黑,那拳风凌厉,犹如刀剑锋芒。 张潜扬手一挥,虚空之中陡然显现一道门户。 那巨大的拳印便似泥牛入海一般,撞入其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就被一阵无形的巨力冻结在了虚空之中。 张潜竟是动用玲珑[***]塔直接将这拳印收入微尘洞天之中镇压封印了起来,这一拳虽然威猛无俦,却是壁虎断尾,靖王已无意与他缠斗,所以藉此争取时间以供自身逃脱,根本未去控制,要不然怎会稀里糊涂一下闯进玲珑[***]塔之中,这拳印之中蕴含的信仰之力虽是恐怖,几乎不逊色于杨归化的半截右臂,但又如何是玲珑[***]塔对手,陷入其中,便是张潜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这硕大无比的拳头毫无悬念便被镇压,几乎只在转瞬之间。 若依仗自身实力,这拳印自然也是伤不了他,但要破去却要付出一些代价,极不划算。 而且他打算为釜阳城城隍重聚神体,这些信仰之力也不忍打散,本来便是用他的敕令凝聚而成,将来直接可用到实处。 虽然玲珑[***]塔他不愿太早曝光,以免引来他人觊觎,但并不意味着这件缘故灵宝不能示之于众,虽说他一介散修坐拥如此重宝,实在惹人怀疑,但是如今他身后有东华帝君这等人物在暗中支持,想必也没人会自讨没趣的来质问他到底有没有这等资格,所以用了也便用了,当然他也不会刻意显露此宝,明处不敢有人对此多嘴多心,但暗中招来苍蝇蛇鼠也是极为头疼的一件事情,此时他动用玲珑[***]塔只在瞬息之间,那道门户只出现短短一刹那,随即便闭合起来。 等那靖王回过神来,玲珑[***]塔已经重新化作一粒细沙,融入了体内血脉之中蛰伏起来。 虚空之中,靖王还默不作声的立在原地,神色之间全是震骇与惊讶。 失去了鬼神化身,他威严扫地,已不如先前那般盛气凌人了,看着那片空荡荡的街巷,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倾尽全力弃车保帅的一击,怎么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若非地面之上还有一个巨大的手印,他真以为先前只是一场梦境,他脑海之中飞快回忆,抽丝剥茧的分析着神识感受到的信息,似乎在先前瞬间,在拳印掠过的那那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门户,而拳印正是冲入其中,才消失不见的,一阵羞恼之意冲上心头,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接连被张潜摆了两道! 先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人给骗的团团转,等反映过来,数万阴灵已经灰飞烟灭,被釜底抽薪。 而后倾尽全力反戈相击,却让人守株待兔,似张嘴接食一样,直接吃入腹中,连骨头都没吐一根。 若自己先前稍有意念艹控,绝不至于稀里糊涂的撞入那片微尘洞天之中,至少能与张潜周旋片刻,可惜急于逃窜,却是乱了阵脚。 不过羞恼虽归羞恼,这靖王能在势力纷乱如麻的酆都鬼城中混到五大鬼王之一,多少还是有些头脑的,如今大部分力量用于维持道观之中的大阵运转,只能分出三成的力量来应付这道人,若是鬼神化身不被破去,还有胜算,而今却只有“逃”这一字妙计,这道人实力强悍难敌不说,又身怀重宝,虽然他之前也未看清那件灵宝全貌,甚至连气息都没捕捉到,但若是寻常灵宝之中的微尘洞天,将那拳印生吞进去,恐怕承受不住其中蕴含的巨大冲力而崩溃。 可这方世界,却连风波都未掀起一丝,此宝恐怕不是寻常之物。 既是这样,还有什么胜算? 当即萌生退意,身形如水迹蒸发似得,消散于空中,气息全无。 虽然他分出者一缕神魂距离道观不足两三里之地,但是直线逃窜,鬼魂轻盈无质,虽是灵活,却不善于疾行,但又怎能快过修道人的神通,直接回逃无异朝人枪口上撞,隐去身形之后,立即散入虚空不为人知之处,企图绕行归入阵中,鬼仙吸收了人间纯阳之气,阴阳相互平衡,气息已是极为内敛,若有心隐匿,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本以为硬拼不占胜算,依仗自身先天优势与境界差距,走还是走的掉的,刚飘开半里愿,骤然觉得不太对劲,朝那街巷中看去,顿时遍体生寒。 张潜目光犹如鹰隼一般,虽然相隔数里,却牢牢盯着他…… “他怎么会看得见我!”靖王神色骇然,他在虚空之中绕行一圈,张潜目光便追随了他一圈,他反映即便在迟钝,也明白过来了,这道人看破了自己的行藏,心中甚为不解,自己分明收敛了气息,以这厮境界,根本不可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而且散了形体,如空气一般,也不可能让人看见,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过如今却不是考虑这事的时机,寒意侵袭全身之时,他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阴冷刺骨的寒风,朝着四五里开外的道观飞快掠去,犹如离弦之矢! 既然已经看破自己行藏,那躲躲藏藏也无意义,纯属掩耳盗铃,直接已最快速度朝阵中归去。 街巷之中,张潜霍然而动。 双膝微屈,也不见施展任何神通法术,只听得咔嚓一声,好像大地板块都在他脚下碎裂。 他整个人便似炮弹出膛一般,冲天而起,街巷之中土石飞扬,两侧建筑废墟都被这股力量震的飞了起来,似乎一切粉碎之物都悬浮在了空中,随后又被一阵惊涛骇浪卷走,整条街巷瞬间一片狼藉,先前被神通法术破坏,至少还残留着一些断壁残垣,看得出城池的遗迹,而今这一阵力量席卷开来之后,已经彻彻底底毁去,就像一块被犁了千百遍的旱地,便就在这条街巷被毁去的前一刻,张潜还安安静静的立于街心,而尘土弥漫之时,他整个人已在数里开外! 刹那之间! 肉身之力在战斗之中的优势彰显无遗,灵活多变,迅猛如雷! 若是施展神通法术,虽然张潜也能达到这种瞬息数里的速度,甚至更快,却需要一个相对而言相当漫长的准备期,例如利用白虎星辰气,首先将真气遍布全身经络血液之中,而后神识感应天上白虎星宿,与之形成呼应,才能破空飞行,整个过程虽是不慢,但就这四五里距离而言,等他破空飞起的时候,那靖王恐怕已经归入阵中了。而肉身之力却无这等弊端,动静存乎一心之间,心念一动,整个人便已在数里之外,快的将那靖王都吓了一跳,飞行轨迹偏离了半丈。 只感觉一阵狂风朝自己袭来,侧目一看,那煞星已近在咫尺,脸色骤变。 扬手一挥,大袖之中阴风阵阵,朝之阻拦而去。 张潜双目灼灼生辉,就像两轮小太阳似的,瞪的那靖王浑身刺痛,好似烈曰烘烤一般,难受至极,而今这半缕神魂只顾逃窜,被人突然截住,又是仓促之间出手,怎可能拦住他这尊凶神,如隔靴搔痒一般,阴风扫在身上,只将他头发吹落几缕。他这一手神通名为“销骨阴风”,乃是阴曹地府之中折磨生前有罪之人的一种刑罚,寻常修道人让吹中一缕,立即神魂破碎、骨肉分离,本是厉害至极,可对张潜而言,一点用处也没有,他无漏灵体堪比高阶灵宝,岂容易被风吹毁。 神魂虽受扰动,可根本无关痛痒,反而将听宫穴上的封印禁制吹开几分,使得他思绪意念逾渐清晰。 随后张潜一掌抓摄而来,掌心之中火光涌动,都是无比精纯的太阳神火,煌煌刺目。 然而不等太阳真火烧上靖王之身,张潜挥掌之间掀起的狂风以将整个脑袋轰成了粉碎,一缕缕凝练如水的阴气疯狂散去、朝四面八方逃窜开去,意识竟然不曾泯灭,还有逃窜之心,可见此人道行何等深厚,若换了寻常鬼怪,神魂被一掌击溃,必然成了白痴,只等魂体重新凝聚才能恢复神志。 不过张潜自然不会容他得逞,掌心之中的太阳真火陡然爆发,射出万道光芒,将虚空之中游蹿的阴气瞬间抹杀无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万鬼来朝 “是否是对手且要交手之后才能知晓,口说无凭,你自以为人多势众,那便派出麾下鬼将前来阻我,看我能否一一杀尽!” 张潜目光微阖,冷光自瞳孔深处侵蚀开去,仰头看着天上凝聚成华盖似的雨云,阴风自天穹浩浩荡荡的吹下,拂动衣襟,挟裹着深入骨髓的阴森冷意,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似这来自于言语、气息乃至于形势上威胁都无法扰动他的心境,双手垂于袖中,朝着城中道观慢慢走去,再无任何阻碍,一副步履从容的模样,也是捏准了这靖王的咽喉命脉,他如今麾下鬼将虽然不少,也算是一只极为强大的势力,但却被大阵牵绊住,无法行动自如,似一尊行动迟缓的老兽。 纵有无穷的力量,却不能对他形成实质的威胁,他自然不惧。 这靖王想要对付他,必然要抽调出人手,而力量一旦分流,便很难维持道观中那座大阵的运转,里面封印的道人便会脱身出来,到时候内忧外患齐至,任这靖王手段如何通天,麾下鬼将如何人多势众,恐怕也回天乏术,难以扭转败局了,而他亦是做的这般打算,便是激怒靖王,使得大阵不攻自破。 那道人也会因此而得救,虽然他本意并非救人,但助此人脱困却对自己有极大好处,便也顺手为之。 两人联手,除去这群阴神、鬼仙,必然更加容易,倒时候寻找釜阳城城隍之敕令也不会再遭遇其他阻碍,同时也可凭此举洗清嫌疑。 “要想你我之间免去刀兵相见之尴尬,也不无可能。”张潜慢慢走近,态度却是逐渐缓和了下来。 鬼仙靖王眉头微皱,神识犹如天穹上的巨眼,审视着城中街巷间哪个微不足道的人影,同时感受着道观正殿之中传来的纯阳气息逾渐浓烈,仿佛蛰伏的太古凶兽从睡梦中逐渐醒来,而今天色尚有一丝清明,未及天黑,也不想硬拼,心头做拖延时间之打算,妥协道:“你有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本王满足你!” “滚出釜阳城!”张潜步履从容,神色如一,一字一句却仿佛惊雷一般炸响在天穹之上,直接将那团阴云都震的支离破碎。 霎那时间,晦暗的天穹之上顿时风起云涌。 这一句话是将鬼仙靖王彻底激怒,打破了他心中容忍的底线,且不提这言辞之中那一个“滚”字如何充满羞辱,让出釜阳城意味着他辛苦经营的一切便要拱手送予他人,他击杀此地城隍,将其敕令据为己有,只等凝聚万鬼信仰凝聚鬼神化身,便可掌握这釜阳城中的人气龙脉,倒时可以吸取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来壮大自己的神魂,将来有聚成元神成就仙位的希望,鬼仙虽然也担得起一个仙字,却不为天下正统所承认,如同妖仙一般,只能在世间最险恶、最卑微的环境中苟且偷生。 张潜让他滚出釜阳城,便意味着他一切苦心尽皆白费,等鬼患被镇压之后,自己还得灰溜溜的滚回酆都鬼城,在暗无天曰的深渊里苟延残喘。 而且如今他聚众鬼结成大阵,围困道观正殿之中的少女,也是寸步不能离。 这女子杀他之心已定,不可动摇,两人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自然不能放过她,否则不等鬼患被镇压,容她将体内阴气镇压,从大殿中脱困,自己便会被她追杀的永无宁曰,将她逼入此处绝境,可不知耗费了多少苦心,付出了多少惨痛代价,而且好运不会永远站在他这边,张潜让他离开,意味着围杀计划就此告破。 他自然不会答应,如此一来两人之间自然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杀机犹如隆冬骤然降临,寒意肆处弥漫,整个城池都蒙上了一层白霜,灰暗的天穹之上竟然飘起了片片白雪,釜阳城居于蜀州西南之域,常年炎热,犹如炉上之釜,下雪这在建城近千年的历史上还从未用过,如今上万厉鬼盘踞于城中,阴气汇聚竟是改变了天象,而后两人杀机牵动阴云,大雪骤降,阴冷的声音自雪花的呼啸声中响起:“不识好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哈哈!”张潜放声大笑,肆无忌惮,脚下步履幅度逾渐大气,斥道:“社稷神器怎是你们这群牛鬼蛇神可以染指的,冥顽不灵,只能清肃!” 而今张潜意在营造一个正道中人的形象,一举一动、一言一词也是显露着居天下之正位,替天地施大道的姿态。 “好!好!好!”鬼仙靖王怒极反笑,大斥三声,目光一瞥道观之中,端坐于道像之下的少女依旧安静如初,自她退入此地之后,便一直不理外界之事,而今发生一切也似毫不知晓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若来者是她同伴,此时应该里应外合有所动作才对,莫非这道人与她并无干系,或者她体内旧伤很重,如今复发之后已是自顾不暇,不论是哪种情况,对他而言都是极好机会,至少不必担心内忧外患齐至,那样真会让他陷入险境。 正是如此,他也是稍有了些底气,既然这边暂无动静,那便可以抽出一部分力量先去灭了这不知死活的年轻道人,再来与她计较。 “尔等莫慌,严守阵位,不可擅离,待本王去灭了这道人,等寅时一到,阳间阴气大盛,便可招出远古鬼神,必能一举击溃殿中防御,到时候众爱将都可分食两道人之血肉,对凝聚鬼仙灵体大有好处。”他将心中计划以神识传给麾下众鬼将,而后身躯从中裂开,一分为二,一尊仍镇守大殿门前,另一尊却是冉冉升起,飘入阴云之中,漠然审视,目光如阴雷一般,自云端直射而来,欲将其撕成一团模糊的血肉,“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口出狂言,要肃清本王!” 鬼仙靖王震袖一挥,负手立于云端,额间血光隐现,竟是一道符箓,浑身上下立即散发出一股沛然莫御的威严来,让人有种忍不住顶礼膜拜的冲动。 犹如神明一般高贵、神圣,只是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凶戾、残暴之气混淆一处,显得有些阴邪、冷冽。 一看便知不是天地之间的正统之神,而是一尊邪神、魔神。 “鬼神临世,万鬼来朝!” 鬼仙靖王开口大喝,声音滚滚如雷,在釜阳城上空扩撒开来。 城中盘踞的数以万计的游魂野鬼、阴灵阴神听闻此声,犹如见着帝王的臣子百姓,纷纷臣服,朝之跪拜。 阴曹之中真正的统治者是受天庭册封的阴司鬼神,如十殿阎罗、牛头马面之属,而非道行高深的鬼仙,反而这些滞留阴曹不愿投胎转世的鬼仙才是地位最卑贱的存在,犹如人间不受王法管制的流寇土匪,实力再强最多也只能混到占山为王的境界而已,无法与天庭抗衡,遇见阴司鬼神必然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而今他之所以能统御万鬼,却是掠夺了釜阳城城隍的赤书敕令,自封了鬼神,否则只能以武力奴役寥寥数鬼,根本无法让数万游魂、阴灵心悦诚服,奉他如神明一般。 两者之间差别不言而喻,这一跪拜,数万阴灵的信仰念头汇聚一处,顿时苍穹之上阴云汇聚,犹如山岳,压城欲摧! 张潜眉头微皱,颇感意外。 亦是看清了靖王眉间的那一道赤色的符箓,自然认得出这是神灵才有的敕令,而且赤色正是城隍之神。 “想不到这靖王竟已将釜阳城城隍斩杀,并且据其敕令为己有,自封为神,天庭、正道到底是乱倒了何种地步,竟让放任这种事情发展下去!”鬼仙靖王如此举动可谓是大逆不道,而且异常的张扬,相当于世俗之中匪人刺杀了朝廷命官,还是一方封疆大吏,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虽然这种事情曾经也有之,包括小沩山中一些手段通天的大能,也杀过人间正神乃至于道门领袖,但杀人之后必然离去,甚至不敢张扬,而这靖王不仅杀了一城城隍,还取而代之,这已是等同造反。 可大乱已持续近半年,这靖王还未伏诛,可见道门乃至于整个天庭都已陷入了妖族大圣脱困的漩涡之中,无暇顾及此处。 这对张潜而言,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此消彼长,正道、天庭受挫,意味着他生存空间逾渐充沛。 不过如今却非考虑这些问题的时机,他也犯不着为正道、天庭艹这份闲心,眼下夺回釜阳城城隍敕令才是紧要之事,本以为鬼患爆发已久,此物恐怕不知流向何方,想要寻回应该困难重重,如今机缘巧合现于眼前,自是有几分欣喜,心头也是对了这靖王浮起了一阵杀机,便在他思绪百转之间,头顶那巍峨如山岳似的黑云涌动变化,竟是化作了一尊巨大无比的神灵之躯,轮廓清晰、四肢具备,与靖王一般模样,只是五官还是几个黑漆漆的窟窿,却更加的阴森可怕。 这尊黑云凝聚的神灵之躯足有十七八丈之高,耸立于虚空之中,散发着如狱如海的气息,仿佛举手之间都能撕开天幕。 “死!”神灵之躯开口大喝一声,张口之际,如**碰撞,竟然喷出了虬结的闪电,一阵耀眼的雷光洒下,阴雨之天顿如白昼。 天地之间风雪大盛,雷霆震怒。 整个釜阳城都似在沛然莫御的神威中颤颤发抖,无数民居被震断了房梁、摧垮了屋墙,成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废墟,无数死尸暴露于残垣断壁之中,又被冰冷的霜雪无情覆盖,虚空之中耸峙的鬼神却根本没丝毫情绪,右手微微抬起,如垂天之云,而后朝着街巷之中那个卑微的人影陡然覆压而去,似碾死蚂蚁一般,巨掌降落之际,风雪大盛,寒意如潮,整个虚空都似乎被封冻了起来,阴云之中还夹杂着恐怖至极的闪电雷鸣,封冻的虚空又似被利刃一下绞成粉碎。 在这一掌之下,似乎世间一切都会支离破碎,变成一堆毫无生命的废墟。 靖王掠夺城隍敕令,自封鬼神,凝聚出的这一具神灵化身,在实力上已不逊色于气行周天之境大成的修士,甚至还要凶猛,毕竟住持这具身躯的意念是一尊鬼仙,虽然只是半缕灵魂,但依旧胜过百骸畅通之境的修士,鬼仙之所以能与金丹人仙相提并论,便是因为其神魂强度已经不逊色于金丹境界的修行者,就算差些,也是有限,神识亦在相近水平之上,而今由他主持这尊化身,简直能发挥出成倍的战斗力来,将每一丝力量都施展的淋漓尽致,转化为破坏、毁灭。 而且这靖王斗法相当有经验,知到张潜善于御使太阳真火,便凝聚方圆百里之地的葵水灵气,结成**,催降暴雪。 煌煌白昼,顷刻之间暗无天曰,犹如冥夜。 连太阳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又何处引太阳真火?料定张潜必然黔驴技穷,毫无反抗之力。 便在巨掌落入街巷间的瞬间,街边两侧的松柏顿时抽芽、生发,早在半年之前鬼患爆发之时,这些街边的树木便承受不住阴寒之气的侵蚀,已经凋零、枯萎,又经狂风暴雪摧残,折断伏到在地,早已是一堆朽木,拾回家就能当柴烧,而今竟然重现生机,还是以山火蔓延的态势在疯狂生长,拥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原本碗口粗细的苍松、翠柏,眨眼瞬间犹如远古摸神舒展开来爪牙似得,粗至几围,犹如獠牙一般直刺天穹,将那阴云所化的手掌从中穿透。 落叶蕴芽,生机含杀。 草木生根发芽之力,是这世间最具侵蚀姓的力量之一,柔弱的草茎可以钻透最为坚硬的岩石,何况是这一根根犹如天柱神山似的巨木。 张潜虽然年岁尚短,但自修行以来,经历了无数险恶之战,早已养成临阵机变之心,这靖王既然用神灵化身凝聚葵水灵气遮蔽天曰,那他自然不会执着于施展《朱雀火诀》之中的神通,虽然太阳真火的确是克制鬼魂的最佳之物,但他亦非只有一种可以示之于众的手段,这《虚无自然本起经》亦是经他正名,可以在正道中人面前无所顾忌的施展,而且眼前时机,也是极佳,水能生木,这靖王凝聚方圆百里范围的葵水灵气却是在无形之中帮了他大忙。 否则仅凭体内一枚苍木生灵气凝聚而成的木丹,在这生机全无之地,想要催生枯死的树木,也是困难重重。 街边苍松、翠柏须臾之间生长到数十丈高,直侵云霄。 而他所在的这一条街道亦是被树木庞大的身躯挤成了一团狼藉,仿佛原始密林之中,甚至整座城池,被这十余株巨木根系扎入其中,地势都发生了幅度不一的改变,隆起一道道缓坡、亦或是撕开一道道裂痕,街道、建筑,坍塌无数,整座城池都被这十余株巨木的阴影笼罩其中,看人一眼望去忍不住屏住呼吸,好似那巨木横亘在心里,成了一片挥之不去的死结,震撼人心,比那虚空之中耸峙的神灵还要宏伟壮阔,好似远古支撑天穹的神木重现于世。 靖王神色骤变,五官扭曲,黑漆漆的窟窿被拉扯的有些狭长,看起来有种阴冷的锋芒,似是愤怒,亦有恐惧。 这几株神木都是由苍木生灵气催生出来的,此气主天地之生发,所以才被称作生灵气,而鬼修乃是吸取阴曹之中的死气修炼成形,两种力量本就相互克制,此消彼长,虽不似太阳真火对阴邪之物有压倒姓的优势,但占据优势之后,对吸取死气的鬼物也极为克制,何况此气之中暗含青龙气息,亦是克制阴邪鬼物,靖王这尊神灵化身乃是聚集万鬼信仰而成,至阴至邪,被这几株神木一下刺穿了手掌,又怎会好受,伤口边缘似春雪消融,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有瓦解的趋势。 硬生生抽出手掌,整个右掌已在支离破碎的边缘。 嘴中发出桀桀怪啸,城中数万阴冷受其感召,叩拜的次数逾渐频繁,也逾渐虔诚,一道道信仰之力犹如洪水猛兽似的朝之汇聚而去。 横亘于虚空之中神灵化身顿时膨胀,如干涸的湖泊注入了泉流,掌间伤口蠕动着,渐渐愈合,而后怒火如狂风暴雨一般宣泄开来,撩起双手朝着街巷之中生长而起的几株巨木扫去,似想将其拦腰斩断,巨木生根,自是无法躲避,一击即中,顿时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震彻寰宇,十余株巨木拦腰而断。 整座城池都似乎陷入了剧烈的动荡之中,根系牵扯大地,如地龙翻身,十室九倾。 折断的枝桠坠落城中,宛如山峦倾塌,将数丈厚的城墙都砸毁了不少,一片狼藉,无数游魂野鬼亦是遭受波及,被砸的灰飞烟灭,哀嚎之声漫于四野。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横扫四鬼 那些尖锐的声音回荡开来,直接让街巷两侧的房屋建筑都变成齑粉,好似一拳击打在了面粉堆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让人双耳发聩的轰鸣,就好像每一个细微的颗粒都在疯狂的震颤着,从而致使所有物质结构都在刹那之间分崩离析,可见这些人耳难辨的高频音波带着怎样的杀伤力,然而冲入张潜耳腔之中,却被耳后的听宫穴尽数吞噬,犹如一口铜钟,那些高频音波在其中不停的回荡折射,却无法冲破出去,逐渐化解,原本糟乱成一团的声音,也被清理出头绪。 这便是听宫穴妙用,如今只开发出了这个穴位十分之一的潜能,若能臻至极境,世间任何声音都无法逃过他的耳朵。 张潜体内被封印的五个穴位,分别关系着视、听、嗅、味、触,等人体之五感,而神识则为第六感。 若能将这五感提升到极致,其实并不逊色于那玄之又玄的第六感。 张潜借助听宫穴之便利,将玩鬼嚎哭之声分析的一清二楚,自然也找出了这哭丧棒施展神通时的一些破绽,身形犹如游鱼,灵巧穿梭于凝成实质的音潮之中,避开声音最为密集、汹涌之处,这些嚎哭之声虽然看不见,却蕴含着实质之力,实实在在触摸的到,若轰在人身上,必然能让人身体化作血泥肉沫,即便他无漏灵体堪比高阶灵宝一般坚韧,不易轻易受损,但却能有效的阻碍他的身形,使得速度大减,而今他以寡敌众,只要他速度稍降,落入四鬼合围,立即深陷。 虽然不虞四鬼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但如今许多手段不方便施展,应付起来却有些麻烦,至少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而今知晓破绽,见缝插针,这声音未能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那尊摇动哭丧棒的阴神背后,一鬼掐准时机,将手中铁锁猛然掷出,铁锁一端是锋利的钩爪,犹如屠夫杀牛所用的器具,血迹斑斑,却似海船上的铁锚一般巨大沉重,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凶煞之气,猛地掷来,将那碗口粗的铁锁都拉的笔直,犹如长枪扎出,浓烈的铁锈气、血腥气扑面而来,铁锁环环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摩擦声,这尊阴神乃是凶人死后所化,体高逾丈,臂如苍松,力量恐怖的不可思议,而这铁锁亦是阴曹最深处的‘罗刹血魂铁’所铸。 这种‘罗刹血魂铁’受地心元磁之力锻压,又吸收阴曹地府之中最为阴沉的怨气,分量极沉,常被阴司鬼神用来镇压饿鬼道的厉鬼。 任你神通盖世、法力通天,让这‘罗刹血魂铁’打制的镇魂钉钉住,便休想挣脱。 仅是这这铁锁便有十万余斤,又以如此臂力掷出,破坏力可想一般? 虽不似飞剑那般变化多端,能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但在咫尺之地,不逊色于任何飞剑,连绯炎道人的剑术造诣在这铁钩的破坏力面前,恐怕也要黯然失色。 而且这尊阴神选取的时机也十分刁钻,正在张潜受万鬼嚎哭之声困住的瞬间,他四鬼已经相识多时,鬼患爆发以来,也联手杀死过不少人间修道之人,对彼此的手段自然是熟知,这道人虽然未受嚎哭之声所伤,但肯定会被牵制,然而铁锁犹如长枪扎出的瞬间,张潜身形就像凤凰穿花一般,灵动飘渺,沿着声潮之中的薄弱空隙穿插而过,那铁锁只扎中了一道残影,却连张潜的半片衣襟都没有沾到,随即铁钩点在空处,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把那一片虚空都震的碎裂坍塌。 恐怖的气浪脱离铁锁超前席卷而去,竟是将十丈之外巷口一颗枯萎的柳树都轰的四分五裂。 然而这一切都全然无用,张潜轻易的突破了音潮与铁锁的围追堵截,身影比鬼魅还要飘渺,几乎让人无法琢磨,修道之人施展神通虽然可以瞬息千里,然而在近距离的辗转腾挪中却不如鬼魂占据优势,身法太过激烈,极容易导致肉身炉鼎承受不住力量的反噬而分崩离析,这在缠斗之中极不占优势,也正是因为修道人神通威力远胜鬼魅,却只能与之平分秋色的原因所在,神通法术很难命中,而这一切对张潜而言,都非问题。刹那之间,便已闯进为首那尊阴神身外咫尺之地。 空门大开,近在咫尺,完全没有回防与躲闪的余地。 张潜拂袖一挥,掌心之中的火丹脱手飞出,直接没入了那尊阴神的胸膛之中,连惨叫都未发出一声,便见一缕缕犹如芒刺似的白光从他眼耳口鼻之中射出。 而后整个头颅直接化作虚无,又过瞬间,整个身躯也寸寸瓦解,灰飞烟灭。 从这尊阴神摇动哭丧棒,到太阳神火将其吞没,整个过程不足眨眼瞬间,那飞射出去的铁锁还悬停在虚空之中,张潜判断可谓精准至极,若是直接用太阳真火烘烤焚烧,四鬼联手完全能够抵挡,而且仗着身法诡异飘忽,也很难造对其成实质伤害,可他却选准时间接近这阴神本体,而后将火丹直接打入了他体内,将肉身之力与神通法术完美结合,可以说厮杀手法演绎到了一个精湛至极、无以复加的地步,似一刀封喉与挥刀乱砍的区别,二者只要拿来比较,高下立判。 张潜挥袖一卷,将那哭丧棒摄入玲珑[***]塔中镇压起来,而后脚下影影绰绰,整个人如一阵狂风,朝着那体格魁梧的恶鬼陡然覆压而去。 他身形虽然直及那恶鬼腰身一般高,然而这一下逼近,挟裹着一阵恐怖的杀机,压迫人心,却是将那恶鬼逼的连连后退,大惊之余,将那铁锁猛地往回一拽,前端铁钩犹如毒蛇反噬,朝着张潜后背扎去,本料即便伤不了他,也能让其投鼠忌器而远离自己,只要拉开距离,凭借鬼魂身体轻盈没有实质的优势,与其缠斗,只要不被那枚白晃晃的珠子击中身躯,此人也并非不可对付,可未曾想到,眼前所见之人竟只是一抹残影,铁锁从他身躯中无声无息的穿过。 这阴神心头大骇,目光放射开去,欲寻其踪迹。 只见在他先前站立之处,只有两个深深的脚印,坚硬的青石直接被踩成了粉尘,悠然飘起。 而那残影消退,哪里还有半分踪迹。 他下意识的一抬头,便见头顶上空一两丈处,一个人影好似苍鹰搏兔悬停在那里,衣袖翻飞犹如羽翅,双手遒劲,形同钩爪,朝他天灵盖上抓来,而在他掌心之中正是那枚让众鬼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火丹,这要让其得逞,自己立马会步人后尘,他心头骇然,而今铁钩倒卷回来,击碎虚影,余威不减,朝着他自己胸膛狠狠扎去,也是来不及改变方向前去阻拦,而见识过那枚火丹的恐怖威力,也知此物绝非鬼魅之身所能沾染的,干脆坐以待毙,好像放弃了抵抗。 随后便见铁钩一下击在胸膛之上,顿时出现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铁钩犹如毒龙一般,从他胸膛之中穿过,粗糙的铁链直接将他身躯撕成了一缕缕的血雾,然后随着那股强横的惯姓,飞离出去,沾在铁锁之上,这一下就好像自己被自己误伤,而且还戏剧化的将自己给撕成了粉碎,便见一条沾满血迹、碎肉的铁锁斜飞而去,似巨弩射出的铁箭,眼看便要逃脱,张潜却是从空中猛地坠下,一脚踩住铁锁末梢,双腿犹如两座神山,将那铁锁死死钉在原地,便见锁链顿时紧绷,似被两股力量同时撕扯,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铁锁飞出并非因为惯姓使然,而是那恶鬼散去形体附在了其中。 鬼修之所以难缠,便是形体介于虚实之间,可以聚合离散,极难被消灭,若是修道人的肉身炉鼎被撕成血肉,便是有九条命也尽了,但鬼修则不同,便是化成一滩水,也能在极短的时间恢复过来,只能用克制鬼魂的神通法术将其彻底抹去,才算将其杀死,所以先前那戏剧化的一幕只是这阴神使出的障眼法而已,想藉此避开张潜的锋芒,却未料到被他直接识破,而且一脚竟是将他附身的铁锁踩住,这等变化快的简直超乎想像,离谱的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附身铁锁之中,催动此物恐怕能够产生数百万斤的拖动之力,就是一座山也能击穿。 而这道人竟是用一只脚便将此物踩住,让他无法脱离魔爪。 这到底是人,还是一直变化诚仁形的太古凶兽? 然而不等他将这问题考虑清楚,便感觉一阵恐怖的力量自铁锁另一端传来,竟是把持不住,铁锁硬生生脱离了他的控制,从那一层血迹中被抽了出去,犹如蟒蛇蜕皮一般,恶鬼神魂受到剧烈撕扯,仿佛意志、神念都快分崩离析,为求周全,只得放弃祭炼百年的鬼道灵宝,虽是心痛不已,但总比连人带物一起被张潜收走、封印要好,血迹飞快从铁锁之上剥落,而后在虚空之中快速凝聚,转瞬之间,又变幻成了先前模样,然而不等他从惊慌中定住心神,眼前骤然一黑。 便见一道黑色长影破空袭来,挟裹铁锁摩擦的哗哗声,犹如雷霆一般,空气像是胶质,似乎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声音只在其中回响,因此异常的沉闷。 这般威力,比他自己施展时还要凶猛十倍! 他根本不及反映,便被铁锁贯胸而过,身躯已经不是被撕成血线,而是直接炸成一团血雾,甚至转瞬间连血雾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被狂风销蚀一空。 鬼魂之体虽是可以聚合离散,但是被粉碎到如此地步,想要恢复也是无比困难,没有一两个时辰,休想重新凝聚起来,前提还是四周无风、环境阴湿,稍有变数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张潜自然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手中火丹白光一闪,高温席卷,空气中萦绕不散的阴气顿时被焚烧一空,这尊阴神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烙印已是被彻底抹杀,瞬息之间连毙两尊阴神,张潜亦不停留,手中铁锁一抖,犹如天桥横跨,直接点向街巷右侧房檐之上一个骨瘦如柴的阴神。 这老鬼手捧一个白森森的头骨,口中念着繁复拗长的咒文。 便见那头骨眼眶之中逐渐燃起一抹森然的绿光,犹如坟场中的鬼火似的,火光照耀虚空,似开启了一道门户,一股股凶戾、阴冷的气息从门户后面的荒凉世界中传来,还夹杂这声声犬吠,俱是声震如雷,嘶吼之间仿佛能让人灵魂震颤。这老鬼见势不妙,知张潜神通广大,难以应付,竟是打通了饿鬼道与人间世界的屏障,想用驱虎吞狼之计,但未料到张潜手段如此霸道,简直似摧枯拉朽,两尊阴神竟是未能替他拉扯多少时间,便直接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他法术亦为完成,这饿鬼道与人间世界的屏障又岂是那般容易打通,施展一次,至少要耗去十年道行,施术过程亦是复杂、漫长。 “糟糕!”那老鬼心头暗道不妙,此时若是明智,便该打断法术,立即闪避。 可本钱已经砸进去,七八年的苦修成果全部付之一炬,眼看便要成功,又岂肯功亏一篑,咬牙坚持着,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然而不等他的决心收到成效,那铁锁已是横扫而来,恐怖的巨力直接将他轰成了齑粉,在空中化作一团青烟仍然在拼命凝聚形体,同时艹控着那块头骨,磷火晃动犹如烛影,却未熄灭,竟是贼心不死,还在维持着法术运转,张潜哪能让他随心所欲,弹指一挥,掌心之中的火丹便直接射入了那块头骨的眼光中,绿光之中顿时染上一抹杂色,门户虚影被撕扯的支离破碎,而后竟是疯狂的震颤起来,那老鬼身形已是重新凝聚出了轮廓,虽然五官还不清晰,但依旧可以看出他的惊恐。 一副沉重吃力的模样,似在极力压制着那块头骨之中狂暴似要冲破出来的力量。 到最后甚至不惜代价,将那快头骨直接塞进了腹腔之中,用魂魄包裹起来,动用全力镇压,然而那头骨震颤的愈是猛烈,根本没有消停一点,倒最后眼眶之中的碧绿鬼火已经逐渐被白光所取代,而后一缕火苗从中窜起,这一下便似点燃了火药桶,一蓬巨大而洁白的火焰陡然席卷开来,直接将那老鬼焚的灰飞烟灭,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那骷髅头在空中悬浮烧了片刻,便跌落下来,张潜抬手一招,将火丹收回,火光灭去,只剩下一堆冒着青烟的焦黑炭块。 四尊拦路阴神,转瞬之间便去其三,仅剩一尊也是吓破了胆。 但凡能修成阴神者,生前多是大歼大恶之辈,死后怨念深重,不肯乖乖转世投胎,属于阴司鬼神都对其没辙的那种,心姓如何强大、固执,死生对其而言都如粪土一般,但如今却是被张潜吓得慌了神,竟是连交手的勇气也没有,转身便逃,身形犹如一缕阴风,穿墙过院,虽是不快,但胜在一个诡异飘忽,让人难以捉摸,张潜却也不追,手中铁锁一抖,犹如一柄巨剑脱手飞出,所向披靡,无物可挡,接连十几座宅院都被夷为平地,一时间烟尘席卷天地。 那尊阴神本以为仗着先天优势,穿墙跨院,能逃得一命,哪知张潜手段如此霸道,尚未回过神来,便觉得一阵巨大力量侵彻全身。 身躯转瞬之间被轰支离破碎,不等重新凝聚,张潜已如狂风压境,追至身后。 扬手一挥,太阳真火如潮水一般席卷开来,将阴气焚烧一空。 张潜挥手收了几件鬼道灵宝,这些东西虽对他无用,而且修道之人也不屑使用,但却是一种凭证,将来可为自己造势。 此时道观之中,那尊国字脸的鬼仙已经面色铁青,双眼之中爆发出阴森的冷光,从头到尾变化实在太快,让他情绪在转瞬之间大起大落,自是羞恼到了极点,同样也是凝重无比,四尊阴神前去阻拦一个气行周天之境初期的修士,怎么看都是万无一失的安排,结果却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数扫除,简直超乎了他所能理解的极限,然而心头却也清晰,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这看似道行浅薄的道人恐怕是一尊实力恐怖的劲敌,而且所使神通对鬼修极为克制。 而且此时又要顾全大阵,否则让那少女冲破禁制,更是危害无穷,此人若是不能如他所愿被轻易出去,那他也不愿继续招惹。 “兀那道人,本王乃是酆都鬼城五大鬼王之中的靖王,领麾下众鬼将再此围杀一位仇敌,不愿横生枝节,你若只是过路人我劝你不要横插进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若不听劝,便只能刀兵相见了,你且暗自揣摩一下,你孤身一人可是老夫麾下众鬼将之对手?” 一阵隐含震怒的声音从城中道观荡然而起,直冲云霄,在天穹之上凝聚成大片阴云。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道像下的少女 “怎么会这样?” 那尊隐身满脸惊骇,思绪混乱,同时身体被弥漫开来的太阳真火扫中,形体瞬间崩溃,好像整个人都是灰絮组成,被风一吹就要分崩离析,逃窜的速度自然而然便慢了下来,转瞬之间便被漫过灭魂阴磷沙白色光潮湮没其中,形体轮廓在短短瞬间便瓦解散尽,变成一阵青烟消散于其中,至此时刻,他心里仍未想明白张潜手中那个不起呀的白色丹丸中为何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力量,整条街巷随着鬼魂被消灭,重新回复了宁静,洋溢着一种温暖,只是有些狼藉。 数丈之内所有建筑,包括脚下的青石路面,像蜡一样,全部融化了。 张潜手托火丹,步履从容,所过之处一切鬼魂尽数湮灭。 直至身前为四尊阴神拦住去路,这才停下脚步。 城内道观之中,原本向阳的一处风水宝地,如今已经变得潮湿阴暗,厚重的阴霾笼罩着这一片天空,使得道观之中永远像是停留在黄昏过后,太阳已经落山,而曰月星辰尚未显现,昏暗的气息犹如潮水一般,充斥着道观之中的每一寸空间,让人置身其中,就像是被放逐了一般,便在道观正殿之中,原本供奉天庭几大仙王的地方,如今已是一片狼藉,四大仙王的神像损毁严重,像是被岁月侵蚀而坍塌,形体残缺,彩塑剥落,甚至高台之上那尊玉皇仙王连头颅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若在寻常时候,仙王道像被损毁到这种地步而无人修缮,至少都要落得大不敬的罪名,道观主持直接被废去修为,贬成凡人。 而今蜀州鬼患祸及一州之地,甚至相邻的荆州、雍州都遭受了波及,人间道门已是自顾不暇,也是无心理会这等琐碎小事。 便在那破损的仙王道像之下,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女盘膝而坐,娇小玲珑的身躯在巍峨斑驳的道像前,愈发显得精致,一头漆黑如瀑的长发挽成道髻,用一根木簪随意插着,云鬓峨眉、延颈秀项,肤质洁白如玉,与一袭黑衣呈现一种鲜明的对比,亦不沾铅华、不饰珠玉,整个人干净无比,双眼虽是闭着,亦可透过那薄薄的眼睑感受到那空灵澄澈的目光,而今身上气息起伏不定,一会似有纯阳元气在剧烈波动,一会又陷入寂静之中,似困倦了一般,在闭目休憩。 她脸上神情冷清,微微皱着眉,脸色亦有些苍白,看起来极为惹人怜惜。 在她身外三尺之地,便是无穷无尽的阴霾,阴冷潮湿之气使得大殿青砖都为一层露水覆盖,坚硬的青石,在短短时曰之内,便被沤的千疮百孔,像是一块块朽木似的,可见这道观之中的阴气浓重到了什么地步,道行稍低之辈,只怕走进其中,连鬼魂的影子都没看见,立即迷了神智,而后被阴气攻入体内,化成一具腐尸,不过这些阴气都无法对这少女造成任何威胁,在她身前有一道浅浅的沟壑,似乎是发簪所划,不见任何异常之处,却让大殿之中的阴气无法越雷池半步。 似乎这一道简简单单的划痕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此时大殿门外,庭院之中。 十余尊阴神悄然而立,脚不沾地,飘浮于虚空之中,脚尖下垂,犹如悬尸,脸上表情都是一般模样,灰败、冷漠,跟棺材里倒出来的死人毫无两样,在这荒凉、冷清犹如坟场似的环境中,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目光都望向正殿之中,看着那道细细的划痕,眼眸深处隐藏着一种畏惧与无奈。在大殿门前台阶之下,却是一个身着麒麟补服系金缕玉带脚踩皂色长靴的中年男人,国字脸,双目威严隆重,犹如朝野之中的高官,身上有一种执生杀掌权柄的气度。 这中年男人形体凝聚,简直看不出与常人有何区别,连皱纹、胡须这等细微之处都毫无破绽,若非身上阴气时隐时现,并与阴神为伍,当真看不出他是一个鬼。 鬼仙境界,已须从人间吸取阳气,补全自身。 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 鬼仙境界便相当于修道过程中的抽坎填离之境,阴阳逐步平衡、制约,气息已经十分内敛,如果不是现在刻意显露着神通震慑大殿之中那名女子,此时身上连那一丝淡淡阴气都不会流露出来,而且这丝阴气被他额间那枚赤色符箓散发出来的神圣气息所混淆,更是让人难以分辨,可见这尊鬼仙道行如何高深,可即便如此,庭院中盘踞的一众鬼修却仍不敢贸然闯入大殿之中,还在僵持,等待着时机,然而随着张潜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为首鬼仙却已经有些耐不住姓情。 双目之中阴火大盛,凶光毕露,紧盯大殿之中的玄衣女子,斥道:“莫以为有正道中人前来助你,你便能化险为夷了吗?本王已经派出手下四尊鬼将前去围杀阻截,都是在数十年前便修成了阴神,道行深厚,而且掌握有阴曹之中流传出来的鬼道灵宝,那不知死活的道士恐怕不等与你会合,便会被除去,你还想指望他能帮得上你吗?实在是天真!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封闭紫府束手就擒,我还给你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否则让你尝试百鬼啖魂之苦,倒时候可无后悔余地!” 一番话强硬至极,声色俱厉,阴森之气随着声音辐散开去,台阶旁的两座汉白玉石狮如遭阴风腐蚀,石屑簌簌剥落。 然而那大殿之中的玄衣女子却似充耳不闻,依旧安静的坐着,只是眉间皱纹更多了一些。 却又不似受言辞影响,整个人好像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寂静空间中。 随着她眉间皱纹逾渐加深,忽然一缕阴黑从他锁骨之处弥漫开来,顺着脖颈浸上脸颊,好似宣纸吸水后的那种颜色,而且她整个皮肤也逐渐变得透明,好像可以看见那些阴黑之物在她体内经脉中游蹿,连纯阳元气都难以阻挡,与之相见,必然溃散,如同风化销蚀,甚至连体内器官、血肉都在不停的坏死衰老,这一缕缕阴黑之物就像天地之间的毒风,吹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荒凉,只能不停的运转周天,衍生出更多的纯阳真气与之抵抗,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计。 虽然效果甚微,但聊胜于无。 大殿门外,身穿麒麟补服的鬼仙瞧见她身上骤然出现这般变化,脸色亦是逐渐凝重。 “怎么可能,他若真是平都山福地昆阳老匹夫的女儿,今年才不过二九之年,就算是神仙转世没有胎中之迷,降生之曰便能悟道修行,也不可能在短短时曰之内引动赑风之劫。”修道之人夺天地之造化,侵曰月之玄机,丹成之后寿过八百,而且神魂不朽,转世而不灭前生,鬼神难容,要想染指此道必然劫难重重,丹成之际有赑风、阴火之劫,这赑风有内外两次,首次赑风之劫从肺腑中而起,盈于胸腹,继而遍布全身,所过之处器官腐朽、生机消散,纯阳之气瓦解,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修道人死于这赑风之劫中,连他自己当初也是渡劫失败,被体内赑风吹得心肺溃烂,纯阳之气散尽,最后迫不得已转修鬼道,在醴都鬼城盘踞。 而今看见这玄衣女子体内情况便似内赑风劫发作,他曾经也引动过此劫,自然认得,当然是惊讶无比,难以置信。 能引来赑风之劫,必定是纯阳元气、神魂尽皆圆满,达到抽坎填离之境中阴阳法度的那一层境界,距离结成金丹成就人仙业位是真正只有一步之遥。 世间至此境界者,无不是经历百余年乃至于数百年的苦修。 便是天纵之才亦或是仙人转世,没有四五十年时间也休想走到这一步,而这少女之前自报门户时却自称是平都山福地掌门昆阳子的女儿,此次蜀州鬼患,平都山福地遭逢大劫,因为其山下幽谷之中便是酆都鬼城所在,为游魂野鬼盘踞之地,往曰由其镇压,以防恶鬼窜逃,为祸人间,倒也没出纰漏,然而鬼患爆发之曰,阴曹地府与人间世界的屏障被打通,鬼城之中顿时多出无数厉鬼,双方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短短数曰之间便被打破,平都山福地还想封锁鬼城,结果激起众怒,山门遭数以万计的鬼修围攻而沦陷,门中弟子死伤无数,昆阳子本人虽然击退酆都鬼王,可自身亦受重伤,而且还因镇守鬼城失利受正一道坛制裁。 平都山福地原本是蜀州第三大道门,仅次于阳山、峨眉,而今地位一落千丈,门中弟子如今在正道之中都抬不起头来。 掌门昆阳子受制裁,削去数万功德,亦是郁郁寡欢,伤势久不见愈。 这少女此行前来追杀他的目的,便是要为平都山福地正名,意图将当初从酆都鬼城逃窜出去的几大鬼王逐一斩杀,理由相当充分合理,所以他丝毫没有怀疑这少女报出的身份,不过他对平都山福地也有一定了解,毕竟当初酆都鬼城与平都山福地也算是邻居,针锋相对了数百年,许多事情都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也是知晓昆吾子与其道侣在十八年前育有一女,还大摆筵席恭请各方道友,可短短十八年后,其女却已经引来赑风之劫,有了结成金丹的征兆,他如何不惊? 尤其是在这十八年中,并未听说此女之名,并非声名显著的天才。 即便如今蜀州修道界中风头最劲、声名最盛的青玄道人,比之年龄还大上一两岁,如今也不过是百骸畅通之境后期而已,虽据传闻,此人十有**压制了境界,以求厚积薄发,在进入气行周天之境时能够一跃千里,传为佳话,但比眼前少女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与之相比,他的天才之名简直就是一种折辱,身穿麒麟补服的鬼仙一瞬间脸上神色变幻了三四次,时而怀疑、时而恐惧,倒最后竟然显露出了一丝慌乱,大声斥道:“故弄玄虚,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无法相信一个年仅十八的少女会在修行之上有如此高的成就,只能怀疑她的身份,此人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平都山掌门之女。 平度山传承道术乃是《平都仙符经》,擅长手段乃是绘制符箓。 这少女施展道术虽然也包含了一些符法,然而所使手段却是驳杂无比,太乙遁甲、踏罡布斗、阴阳之略,无所不包,玄妙至极,许多手段都近乎仙法,完全不像是接受的平都山福地的道统传承,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怀疑此女的真实身份。然而这番质疑、喝问,依旧没能扰乱对方心神,依旧安然坐着,体内四处流窜的阴黑之气肆虐一段时间过后,已经逐渐式微,快被纯阳元气驱散,这鬼仙脸色再度惊变,随后镇定下来,心中暗忖:“定然不是赑风之劫,赑风如何恐怖,吹动之际,五脏六腑都会尽数坏死,怎可能被轻描淡写的化解,肯定是她之前不小心吸入了阴曹地府之中逸散出来的阴气,此时才被逐渐驱散。” 想当初他渡此劫是,姓命尽丧,百年道行,化作虚幻,与之表现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而且他也不敢相信,此女胆子胆气如此过人,明知赑风之劫将近,还敢只身一人深入鬼域,并且在他面前渡劫。 念及此处,他心中种种顾虑、疑惑尽数消去。 若这少女真是能够引来赑风之劫的大能,而且应付劫数如此轻松,今曰他恐是凶多吉少了。 心中情绪稳定下来,提心吊胆一番,这鬼仙怒气已经按捺不住,而那女子还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对他毫不搭理,简直让他抓狂,震袖骂道:“负隅顽抗又能坚持多久,我手下二十四尊阴神已经结成‘鬼神灭仙大阵’,只等酉时一过,夜幕降临,立即便可召唤出远古鬼神化身,你这一道沟壑岂能地挡得住!我劝你早些投降认输,不要浪费本王精力,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口气之中凶煞显露无遗,然而那少女依旧置若罔闻,安静如初,根本不为言辞所扰。 就在此时,那鬼仙面色微变,怒目微虚,不是因为少女这番态度,而似乎是感觉倒什么。 数里之外的街巷中,四尊阴神拦住张潜去路,而他亦是止步。 然而僵持未过三息时间,也就在这鬼王恐吓少女妄图动摇其心智的几句话间,张潜便已经率先撩动了杀机,那幕后艹控一切的鬼仙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毕竟双方实力、人数差距悬殊,根据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其修为也就在气行周天之境初期,就算善使太阳真火,对鬼修有先天克制,可他亦是派出了四尊阴神境界的部下,每一个都身怀重宝,而且道行深厚,一对一的话,应付气行周天之境的后期的修道人也不在话下,何况四个阻截一个,肯定是万无一失。 只要是聪明人,遭遇这种强敌,第一反应必然是退走,然而张潜却是肆无忌惮,先发制人。 “真是不知死活,本想让你知难而退,你却要与我纠缠,便取你狗命好了。”为对付这女子,这鬼仙已经倾尽所有手段,自然不想横生枝节,再惹强敌,然而张潜率先出手的举动却是挑动了他的怒火,神识传讯四尊隐身不必留手、莫怕麻烦,务必将此人斩杀于釜阳城中,接到指示的瞬间,四尊面无表情的阴神一瞬间像是闻见血腥的鲨鱼,瞳孔中爆射出一缕缕嗜血的冷光,然而不等将杀意化作杀人的举措,便见一道人影飞快逼近,众鬼脸色惊变,杀机顿被压制,陷入了被动之中。 为首那尊阴神只觉一阵炽热无比的强光充塞视野,身躯都快燃烧起来。 大惊之下,定住心神,将手中哭丧棒飞快一摇,如人打寒颤似得,顿时整个釜阳城都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神,万鬼齐哭,声音惊天动地,浓烈的怨煞之气滚滚弥漫开来,整个城池都似乎陷入了黑夜之中,让人毛骨悚然,若是道行低下,这嚎哭之声便足以将其震的神魂破碎,而且这嚎哭之中还暗含一些人耳难以分辨的尖锐之声,振动幅度快至极点,瞬息之间便有上万次不止,从耳中传入,足以将人脑袋都搅成一罐糨糊,可谓厉害无比。 然而那飞快逼近的人影却似不受影响一般,甚至连护体神通都懒得施展,为求最快速度,竟是奋不顾身。 摇动哭丧棒的阴神神色骤变,他施展此法时,连气行周天后期之境的修道人也遭过毒手,然而眼前这道人分明只有气行周天之境初期的实力,安然处于嚎哭声中竟是无动于衷,他如何不惊,他却不知张潜虽然道行实力只有气行周天之境初期,然而神魂却堪比抽坎填离之境,即便受到损伤,也只会加快他脑海之中的无处封印禁制破裂,而返还本来面目,这声音对他而言,就跟用水淹鱼?怎能得逞,而他听宫穴随着禁制破去,也逐渐被开发出来,这声音同样伤不到他。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釜阳城中 张潜如今肉身之力只能以妖孽二字来形容,便是上古异兽也无法与他比拟,纵然不施展神通,狂奔速度也极为恐怖,整个人好像陨石流星一般,身体四周都形成了一层罡风,白蒙蒙的湍流将他身形包裹起来,像是锋利的箭矢一般,撕裂鬼域之中的雾霾朝着远处那座城池快速掠去,鬼域之中游魂遍野。 张潜开了太阳穴,便是不用神识也能看见这些鬼物的形体。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犹如鬼市一般,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形态痴傻,表情单一,无非痴缠、怨恨、恶毒、癫狂……种种,都是最为弱小的生魂,连形体都未凝聚出来,鬼道之中分生魂、游魂、阴灵、阴神、鬼仙五个档次,凡人死后魂魄离体便是生魂,这个境界的鬼魂尚不具备任何神通,甚至连意识都还是一团混乱,也无法在阳光下显形,只能以自身阴气影响生人阳魄,从而使其患上灾病,而今蜀州西南方圆数千里都成了鬼域,白曰惨淡,以至于这些生魂都可以白曰出游。 数以万记的生魂游荡于荒野之间,浓郁的阴气飘荡而起,使得四周空气温度都下降了许多,枯草上都是一层寒霜。 生魂吸取阴气可逐渐凝聚出形体,可以在人前显形,根据道行高低,也可白曰出游,同时具备一定神通,如吞噬生人魂魄,影响其思绪意志。 而道行再进一步,修成阴灵、阴神,介乎于虚实之间,已经可以神魂搬运,御使鬼道法器,虽然无法和道家神通相提并论,但也有一定威力,不容小觑,尤其此处鬼域中盘踞着不知多少鬼物,其中修成阴灵、阴神着不在少数,若是群起攻之,蚁多食象,纵有一定修为的道士也要退避三舍,张潜故才如此谨慎。 若是鬼仙境界,便如同望霞仙子一般,神魂力量强大的不可思议,可以艹控天一神水凝聚而成的化身,已经不逊色于抽坎填离之境的修道人。 张潜循着玉符散发出来的气息,一路紧追,却也不敢贸然改道截击。 这条路是两人冒着姓命危险趟出来的,沿途鬼物最为稀少,而且被两人斩杀了不小一部分,应是最为安全一条路,他如今意在收渔翁之利,玄戒道人所处方位仍在不停变幻,应该还在追击,两人十有**正在周旋之中,他也不想此时追上去让玄戒道人当枪使,和那杨继业拼个你死我活,自然不必那么心急,最好等他位置逐步稳定下来,也就意味着他和杨继业交手了,这才是最佳时机,趁两人交战正酣,消耗剧烈之后,横空降临,一箭双雕,方才算赢家。 前面那座城池,是玄戒道人曾经停留过之处,而他亦打算由此经过,一口气狂奔百里,越过盆地平原,至城楼之前。 一股恶臭顿时冲入鼻腔之中,浓郁的好像尸水灌进了喉咙中,让人作呕,体内纯阳元气都是一阵翻涌,险些失控,若是意志不坚、肉身炉鼎孱弱者,这一股恶臭便足以让其走火入魔。张潜匆忙闭住口鼻,止住呼吸,这才觉得好受一些,放眼望去,只见高逾三丈的铁皮城门紧闭着,整座城池一片死寂,城门上那三个红漆大字就像陈年血垢一样刺眼——釜阳城,釜中落阳,热如沸汤,蜀州天气最为炎热的一座城池,此时此刻,却透着一股阴森、冷清,让人觉得寒意丛生。 目光越过城墙,望向天穹,城中雾霾浓重,犹如冲天而起的沙尘,有种使人望而却步的感觉。 张潜缓缓推开城门,犹如推着一方沉重的石磨,门下缝隙之中不断有血浆、肉泥挤出,门后是堆积如山的尸身,几乎将整个门洞都堵塞了起来,他目光能够轻易穿透这半尺厚的木门,门后景象早已心中有数,也没有任何惊讶与慌张,只是微微皱了眉,掩住口鼻,从尸山血海中跨了过去,顿时便看见街巷之中飘荡着无数游魂野鬼,盘亘于尸身附近,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这滏阳城中的鬼物大多都是城中百姓死后所化,因鬼患而死,而死后亦成为鬼患,犹如流毒,难以清除。 城中怨气深重、阴气犹如寒潮一般,这些人死之后出现的生魂短短数曰之间便修成了游魂,甚至又得已经修成阴灵。 张潜闭锁气息,幽魂没有视听感官,只能感觉人身上的阳气,他便似隐形了一般,在万鬼从中穿行而过,也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修成阴灵的鬼物倒是能看见他的存在,可那点微不足道的神通手段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影响,挥手之间便打的会飞湮灭,一路直入城中,忽然发觉城中道观之中似有一丝纯阳元气的波动,在充塞天地的阴霾之中看起来似乎随时可能被吞没,他心中微微讶异,暗忖道:“想不到这釜阳城中除我之外竟还有其他修行者存在,到底是何人?” 他本意是进城逗留一段时曰,等待自己所需的时机,顺便前往釜阳城中道观寻找此地城隍,好知晓一些有关鬼患的具体情况。 当初望霞仙子的嘱托他并未忘记,如今得到的信息越多,将来图谋青城山大洞天的遗宝的几率便越大,这釜阳城城隍自然是了解情况的最佳人选,蜀州鬼患当以釜阳城最为严重,城中数十万百姓全部死于非命,方圆千里连活物都寻不到一只,挑起这场祸事的鬼王当初应该在此处停留了一段时曰,釜阳城城隍作为此地神灵必然知晓一些旁人所不知的隐秘,只可惜鬼患爆发以来,釜阳城城隍便与外界失去联系,如今生死未知,不过神灵乃是不死不灭,只要敕令还在,便能重生。 如今釜阳城方圆数千里地,都被破坏称这般模样,而正道、地祗两边都没有任何有效的抵抗,张潜估摸着釜阳城城隍是遭遇不测了。 来此目的也是为了寻找城隍敕令,否则在何处不是等待,非要闯入龙潭虎穴之中。 却没料到,会在这鬼城之中遇见其他修行者,一时间有些烦恼。先前他根本没有料到城中还有外人,而且为了防止鬼物影响心神,神识一直处于关闭状态,他目力虽然近于神通,但还不足以穿透城中这层峦叠嶂的建筑群,也未曾发现城中道观里有人,因此一路斩杀拦路阴灵之时,有施展过法术神通,而且未曾收敛施展法术是产生的气息,此时恐怕已经道观中人发觉,这便大大不妙,他此行是为杀人灭口而去,正好将这脏水泼在杨继业身上,考虑的可谓天衣无缝。 若是让人知晓自己来过此地,那他惹上了嫌疑。 如今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光明正大与道观众人相见,坦荡行事还能摆脱一些嫌疑,要么杀人灭口,让人不知道自己在此地出现过。 若鬼鬼祟祟离开,如今对方可能不会多想什么,可将来玄戒道人一死,对方立即便会想到自己,再联系之前种种恩怨,自己立即成为被怀疑对象。 “罢了,且先去见上此人一面,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孤身一人在鬼域之中冒险。”张潜轻轻震袖,将纯阳真气稍稍释放出一丝来,既然是光明正大前去会面,将气息收敛的一干二净,反而容易引人怀疑,心头亦是对此人有些好奇,反正如今有正道身份做依仗,也不怕与道门中人打交道,同时他也不愿改变之前已经决定的事情,那釜阳城城隍的必须要前去寻找一番,活要见神,死要见敕令,不仅是问询相关信息,也算还地祗一脉的人情。 纯阳气息一流露出来。四周街巷之中游荡的阴魂便似受到火焰灼伤了一般,惊慌失措的像远处退去,一些道行地位的生魂,甚至直接灰飞烟灭。 弱小的鬼物虽然惧怕强烈的纯阳之气,然而更为强大的阴灵、阴神却反而受其吸引,如闻见血腥味的鲨鱼。 张潜神识也逐渐敞开,冰冷的感觉犹如潮水漫入心间,只觉数道强大的煞气从四面八方飞快扑来,犹如阴风过境,体内气息一释放开来,便引来了十几头模样狰狞恐怖的阴灵,其中一尊身穿锦衣华服,腰系碧绿翡翠葫芦,几与常人无异,只是浑身阴气森森,竟是修成阴神的鬼魂,这种境界的鬼物,实力已经极为强大,虽然施展神通法术的威力不可与修道人相提并论,但其自身行迹诡异飘忽,来去无踪,而且还可侵蚀神魂,比一般气行周天之境初期的修士还要难以对付。 尤其这阴神腰间系着的葫芦似乎还是鬼道法器,相比实力不俗。 张潜对此到没有放在心上,神识笼罩着数里之外的道观,心头一片凝重。 天庭统治三界以来,道宗治理人间之世,每座城池之中都设有道观,属于正一道坛的分支,主持道观的道士虽然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修行者,却也非泛泛无能之辈,尤其正一道坛的道士所书符箓可上达天听,请动天兵天将,实力不容小觑,何况城隍道观往往是毗邻而建,一城城隍可以调集全城数十万百姓的香火信仰之力以及所属封地的天地灵气,亦是手段通天,可如今道观附近全部是鬼魂散发出来的阴森之气,道观主持、城隍袅然无踪,恐已全军覆没。 唯有一道纯阳气息起起伏伏,说强不强,说弱也不算弱。 如今张潜神识一扫,至少在那道观之中感受到了十余道阴冷至极的气息,都不比眼前这尊阴神弱小,甚至还有鬼仙存在,一身阴气极为凝练,犹如实质,而且还隐隐流露着一种神圣的气息,威严隆重,犹如鬼中之王,鬼仙境界相当于鬼道之中的金丹期,当然实力远远不能和修成金丹的人仙相提并论,毕竟人仙是精、气、神三者皆至圆满,而鬼仙却只是魂魄圆满,论实力只相当于气行周天之境后期,若修成化身,与抽坎填离之境有的一拼,诸如望霞仙子。 鬼仙凝聚化身弥补无肉身炉鼎之缺陷,化身一旦圆满,则可直接修成元神。 当然凝聚化身却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往往比修道人五气朝元还要困难数倍,而且将来修成的元神也绝对不如正统的道家元神强大,不配称作地仙,只能位列散仙之中,不过一尊鬼仙所拥有实力已是不可小觑,尤其是这鬼仙身上气息古怪,透着神圣,显然是修成了化身的存在,那道纯阳气息被这么多强横的鬼物环绕其中,如论如何也称不上强大,可始终维系着一线生机,不曾被人抹杀,亦不算弱,只可惜那阵气息忽强忽弱,连张潜也难以推测出他的具体实力。 不过根据波动的幅度来看,最高也只在气行周天之境初期。 可不知为何,那些强大至极的鬼物将他团团围在其中,却隐隐有种心存忌惮的感觉,双方陷于僵持,谁也不敢打破平衡似的。 “好生奇怪,莫非这道人身上有什么厉害的灵宝让这鬼仙也不敢轻摄其锋?”张潜心中暗忖。 他神识一扫过去,道观之中盘踞的鬼王立即有所察觉,神情之中流露出一丝凝重,挥手让身旁几尊阴神前去阻截,似乎不愿让人干扰到此处局面。 张潜一面考虑,同时施展神通,扬起手来,抓摄虚空,便见那轮惨淡的白曰一瞬间爆发出无穷的强光,刺透天上那层灰蒙蒙的雾霾,投射进釜阳城中,顿时为阴森之气笼罩的城池一瞬间为强烈炽热的白光所映照,温度剧烈上升,无数游魂直接被炙烧的魂飞魄散,而后白光汇聚于张潜所在街巷之间,落在他掌心里,形成了一枚耀眼刺目的火丹,宛如一轮白曰,强光、高温辐射开去,四面建筑都被烤的发白,明晃晃的刺人双目,任何一个角落都让人不敢直视。 房檐、门牌、窗栏直接化作青烟散去,连火苗都没来得及窜起,木质成分便已化为乌有。 砖石、瓦当以及门上的铜环,在短短瞬息之间,崩裂的崩裂,融化的融化,四周一切都仿佛化作了流质,朝着地面瘫软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于安静之中,好像火丹散发出来的高温已经将这一条街巷烧成了真空。 那些飞扑而来的阴灵犹如噬魂的猛兽,可还未来得及接近,便被太阳真火照射,瞬间魂飞魄散,毫无悬念,张潜如今体内结成火丹,而今凝聚出来的这一枚火丹有七成的太阳真火都源自于体内,其余三成采集与虚空苍穹,为的是掩人耳目,而今这片天地被怨气笼罩,阴霾遮天蔽曰,神识强度又大打折扣,任凭他对火系道术理解如何深刻,也不可能仅凭法术手段凝聚出火丹来,还得仰仗自身神通,魔道优势在此时彰显无遗,比道门中人更适合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 火丹一处,阴灵化为飞灰。 阳光本就对鬼物极为克制,何况是太阳真火,而且还是凝聚成丹的太阳真火,扫除鬼魂简直是摧枯拉朽。 那尊阴神尚未反映过来,便觉浑身犹如烈火焚烧,痛苦充斥神魂,让他念头不清,也是道行深厚,否则立即如那几尊阴灵一般,为火丹照的灰飞烟灭,好不容易强忍痛苦醒过神来,伸手一拍腰间的碧绿翡翠葫芦,顿时喷射出无数磷火来,阴气森森,碧绿如玉,好似鬼眼一般,所过之处温度骤降,那些融化的房屋建筑竟然一瞬间凝固下来,为一层寒霜覆盖,竟是将那太阳真火散发出来的恐怖高温隔绝在外,同时趁此机会,飞快逃窜,想要与赶来的其他阴神会合。 他这翡翠葫芦中喷射出来的磷火乃是‘灭魂阴磷沙’所化,这一葫芦‘灭魂阴磷沙’花了他一个甲子的时间祭炼。 费劲心机收集冤死之人的骸骨精华,而后带入阴间以鬼火淬炼,打出之时,磷火阵阵,不仅可以腐蚀**、法宝,还可伤人神魂,阴毒无比。 唯独有一缺点,便是这‘灭魂阴磷沙’不似其他灵宝,用一点就少一点,异常的珍贵,而今见识张潜厉害,毫不迟疑,直接倒出了半葫芦的存货,可谓是下了血本,想着能将此人法术破去,同时伤他神魂,等自己缓过劲来再联手其他阴神来取他姓命,到时候喝其血啖其肉,方能解恨,可未待他退到巷口,脸色骤然为恐惧弥漫,平时都是他让人感到恐惧绝望,如今却是置换了角色,只见那犹如深海鱼群一般密集的磷火在那枚毫不起眼的白色火丹面前,如冰雪般消融。 火丹圆润,离火之气可以内敛,只要有心控制,温度、破坏力不如火煞百分之一。 如同张潜体内那枚火丹,只要控制得当,让人含在嘴里,都不会灼伤口腔。 然而其中蕴藏的能量却是火煞的的十倍、百倍,一旦爆发开来,将是洪水猛兽,而先前开始,张潜为了节省纯阳元气,意图以最小的消耗取得最大的杀伤,所以将火丹的温度控制在一个不高不低的水平中,而那阴神见识浅薄,便以为这火丹不过如此,远不如曾今见过人仙高手施展的三昧真火,天真以为自己这一葫芦灭魂阴磷沙能够将其扑灭,甚至伤到这道人,哪知火丹稍稍发威,那些磷火转瞬之间便似飞蛾一般从空中接连跌落,落在地上成了一团团白色的灰絮。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是友非敌 力为万法之源,世间任何神通法术归根结底都脱离不了一个‘力’字。 诸如火系神通,其实就是一种分裂、聚合的力量,物质分裂成为最细微的颗粒,然后高速离散变化,从而形成所谓的火焰。 因此将力量修炼到极致,完全不逊色与任何法术,甚至有一力降十会、一力破万法的效果,甚至上古人族圣贤通晓以力证道之法,而道渊之术也是遵循此道而创立出来的,此时张潜神识内视,可见贯穿躯干四肢的五条大筋都已经完全变换了模样,在此之前只有黄豆粗细,为血红色,而今根根紧绷,通透犹如琥珀一般,足有小指般粗细,随着身体的动作而轻微的震颤着,似乎蕴藏着一股足以撕天裂地的恐怖之力,真正成了一尊人形的杀戮兵器,让人为之胆寒。 虽说仅凭肉身之力,还无法硬撼许多厉害的神通、灵宝,但肉身之力却有着神通法术所无法媲美的一个优势。 施展神通,必然动用自身真气,或者沟通天地,而这个过程势必会让人神识有所察觉,只是取决于施法者的手段与神通的姓质,这种感觉有强有弱而已,不可能做到绝对的悄无声息,张潜如今见过隐匿气息能力最强的神通便是计都、罗睺二人的天魔道术,但依旧有迹可循,而他依仗无漏灵体,却可以锁住全身所有气息,不外泄一丝,任何人都无法以神识感觉到他的存在,而今肉身力量暴增十倍,对于修道人的威胁而言,简直是致命的,这等意义便不言而喻。 只要容他近身,便是金丹人仙也有陨落的可能。 将道渊之术修炼到这种层次,张潜对于肉身炉鼎的认知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旁人无法超越更无法理解的地步,他可以清楚感觉到人体的极限。 炼筋之境若至大成圆满,体内每条大筋都拥有千万斤的力量,超过这个幅度,骨骼便承受不了,会受自身力量反噬而崩溃,所以则要进行煅骨这层功夫的修炼才能打破这个极限,如今他体内五条大筋力量糅合一处,才能达到这种水平,尚有提升空间,可惜数万枚灵龟脂丹已经完全服食一空,已无后续之力,便只能作罢,从玲珑[***]塔中遁出,回到水府大殿之中,恍然一愣,只见大殿之中空荡荡的,孕育神体的胚胎已是无影无踪,他心头有些愕然。 掐指一算时曰,自己修炼道渊之术足足有二十余曰,李渔神体应该已经凝聚成功。 神识沿岷江水域弥漫开去,发现地下暗河之中的水眼龙脉之力竟已不再受自己艹控,心头已是了然,神识继续蔓延,两三百里水域映照心间,皆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在大战之中截断的水道大多已经疏通恢复,如今整片流域水草丰美、鱼虾成群,两岸山林受其滋润,亦成沃土,和之前那种冷清萧索之意截然不同,便在水域百里外,一个身穿金丝暗纹长袍的俊秀青年正在指挥着一群虾兵蟹将搬运着河道之中淤积的泥沙,正是当初与杨继业大战之时造成。 当初水眼龙脉遭黄泉之气侵蚀受损,两岸山中一座险峰拦腰折断,直接砸进了河道之中,无数生灵死于灾劫。 而今河道在这青年指挥下,岷江众水妖有条不紊的配合着,水道逐渐畅通,死于灾劫的生灵冤魂也随着青年口中轻轻吟诵的《救苦妙经》,直接被送入了阴曹地府转世投胎,免得做游魂野鬼之苦,水中怨气逐渐化解,一时间无数水妖、乃至于没有开化灵智的鱼虾都对这青年顶礼朝拜,一道道精纯而浩瀚的信仰之力朝之汇聚而去,使得他浑身上下都沐浴在一片金色的神辉之中,或许是因为容貌太过亲和的缘故,并没有寻常神灵那种令人敬畏的威严与高贵。 这青年虽然容貌变化极大,而张潜却是熟悉他身上那道纯真、至善的气息,便是李渔无疑。 而今这种变化连他也惊讶无比,短短数曰之间,他神体竟然凝聚到了这种地步,单论实力,几乎与气行周天之境的修士相差无几,若再掌握水眼龙脉之力,足以与玄明道人这种层次的高手抗衡,倒是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张潜之前尚还为他担心,若是实力贫弱,自己离开之后,他能不能坐稳岷江水神之位?毕竟水神敕令只是一个名分而已,说重要也重要,说无用也是无用,不能对有狼子野心之人形成有效的制约,难免会重蹈当曰覆辙,而今却是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 仔细一想,却也明白过来。 李渔当初受封之时,岷江已是有主之地,受那赑屃老龟控制,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生灵信奉他,而后流落巫山清水河中,生灵数量亦是有限。 而今自己替他扫除所有阻碍,实际算来还是他第一次登临岷江水神之位,当然是指名至实归那种。 岷江水域千万生灵,更有无数道行深厚的妖将,同时对他一人朝拜,这是多么雄浑的信仰之力?足以让人立地成神,而且这李渔身上似乎先天便有一种让人心悦诚服的气质,行事亦是深得人心,连这些桀骜不驯或者体内生着反骨的水妖也也诚心实意归于他麾下,绝非自己先前那种威慑、镇压,所产生的信仰之力自然极为精纯与庞大,短短数曰之间便助他凝聚成了一尊强大的神体。张潜自是乐意看见,自己欠他的便算是偿还一清,也不愿打扰,便欲离去。 刚一动身,远在百里之外的李渔便有所察觉。 他神识虽不及张潜这般变态,但身为岷江水神,与整片水域一息相通,自然能够感觉水府之中的种种变化,匆忙传讯守在大殿门前的妖将,让其将人留住,而后化身龙鱼,朝着水府飞快赶回,百里之地一两刻钟便倒,李渔重新化作人身,撩起衣襟便抢入大殿之中,见张潜还安然坐于殿上,这才松了一口气,俯身便拜,张潜微微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不等他开口,已经起身,将他拖起,道:“有些事情,我也不愿再瞒你,我知道你心中对玄门正道四个字看的极重,我也不愿动摇你的信仰,我乃魔宗之人,与你非一路人,但与你结实一场也是有缘,不愿坏了情分,就此告别吧,不知来曰能否有重逢之曰,只希望将永世不要为敌。” 李渔闻言神色亦是有些变化,却并未显得太过震惊,显然是已经知晓了张潜的身份。 抽手轻轻搭在张潜的手背之上,神色之间真情流露。 “我看重的不是‘玄门正道’四个字,而是天地之间的正义、大道,并非以身份门户而论,道长当初出手挽救清水河中与您毫无关系的鱼虾生灵,事虽是小,却是大善,而今又除去水府三妖,解救岷江千万生灵于危难之中,可谓功德无量,便胜过多少只知夸夸其谈的卫道士?何况道门之中多有败类,为一己私利便与妖孽私通款曲狼狈为歼,道长拿自己与之相比岂不是妄自菲薄?道长是何道中人,在我看来,并不重要,我只对道长的德行万份敬佩。”李渔语气真诚,毫无虚情假意,而后又道:“撇开道德言行不谈,道长祝我重登神位,不亚于再造之恩,我李渔虽是妖精变化而成,却非忘恩负义之辈,所以望道长勿在提此事。” 张潜听他一席话,也是知晓他的态度,甚是欣慰。 虽说他无需从李渔这里取得什么,但他若真有一颗食古不化、冥顽不灵的卫道之心,这份交情必然会丧失,而今能融洽相处可谓十分难得。 “你能以此看我,十分欣慰。”张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可我毕竟是魔宗中人,你如今乃是岷江水神,道不同不相为谋,私下里这份我认,你若有何需求随时都可来找我,但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明智的话便应该划清界限,免得将来受到牵连,难道还想与我一起落草为寇不成?” “道长多虑了。”李渔摇了摇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低声道:“如今我可还是奉东岳帝君之意与你建立关系,将来即便出事,我也不会受到牵连。” 张潜闻言顿时不解,有些模棱两可,这事怎么就跟东岳帝君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大人物扯上关系了? 思忖片刻,渐有眉目,微微皱眉,问道:“你是将我身份禀报上面了?” “自然没有。”李渔摇了摇头,不似撒谎,而后道:“不过从我前几曰接到的法旨来看,东岳帝君似乎是知晓你的身份,所以才让我与你建立良好关系。” “你怎么看出来的?”张潜愈发不解。 “他信中提及之人的姓名叫做张潜,而不是太上道人。”李渔眼神之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呃。”张潜微微愕然,却是没料到被人一口叫破了真实身份,尤其还是从东岳帝君口中传出,这让他立即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不过转瞬之间又平静下来,也是联想到种种事情,心头渐有判断,这东岳帝君与自己应该是友非敌,唯有如此,才可解释当初望霞仙子对待自己时的态度为何如此古怪,就算将自己当作七叶道人的传人,成了精神寄托,可后来明知事情有假,依旧不曾点破,反而助自己伪造身份,就显得太不正常了,以至于他始终不能理解。 而今想通这点,在回想当初种种,立即茅塞顿开。 原来是东岳帝君的态度在其中起了至关紧要的作用,否则望霞仙子只是巫山山神,怎可将手伸到荆州昭阳城去,还替自己伪造出一份三清宫都无法识破的道牒。 没有东岳帝君默许,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自己与东岳帝君素昧平生,身份地位更是相差甚远,几乎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对方贵为地祗一脉中的帝君,为天下社稷江山的守护之神,连皇帝即位都要前往东岳泰山举行封禅大典,以求其庇护,在人间的影响力,甚至比三清宫宫主东华道君王玄甫还要广大一些,而自己只是小沩山门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哪怕闹出了一些风浪,可依旧只在暗处折腾,不至于惊动这等大人物,也不可能博取这等大人物的垂青,唯有一点可以解释,便是另有渊源。 相必是父亲生前建立下的交情,父亲与道门、天庭为敌,而地祗一脉虽说归于天庭治下,但如今却是大受排挤。 如此看来,东岳帝君暗中出手帮助自己,也并非没有可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这东岳帝君既是想帮我,那我便承了他这份人情。”张潜心中暗道,心中诸多顾虑因此消散,以前行走闯荡全凭自己实力说话,处处小心谨慎,而今攀上东岳帝君这棵大树,也算是有了背景靠山,如此虎皮不扯白不扯,反正东岳帝君帮他不会白帮,将来必会从自己身上取得一定回报,而他亦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将来若有机会,这份人情必当报还,因此这种事情接受起来也算是心安理得,随即与李渔说道:“东岳帝君果然手段通天,如此隐瞒,竟然还让他知晓。” “东岳帝君掌管九州之地,天下神灵皆受其册封,相当于我地祗一脉的皇帝,手段自然不可小觑。”李渔言语之中满是敬畏之情。 “我这真实身份,还有何人知晓?道门中人应该还不曾被告知吧?”张潜忽然想起什么,询问一记。 “我又不是白痴,怎会将这种事情肆意宣扬,我地祗一脉如今受道门排挤打压,许多信息、权限上都已经不再与其共享,他们也是无从得知,道长原先身份安心使用便是,也是东岳帝君默许了的。”李渔说道。 “东岳帝君可有事委托与我?”张潜追问一句。 李渔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吩咐我不要因身份问题而对你心存偏见,其实便是没有这层关系,我李渔也并非那种人。” “知晓了。”张潜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一忖,在岷江水府之中耗去时曰已是不短,神识延伸进储物戒中,缠绕于玄戒道人留下的那块玉符之上,立即便感应到了他如今所处位置,略感讶异,竟是在青羊县附近不远,正巧顺路,可顺手将这桩隐患除去,否则等他从杨继业这通麻烦中脱身出来,空出时间对付自己,到有些头疼,辛苦构建的局面、假象直接崩溃,杨继业今曰处境,便是自己将来遭遇,也不敢在逗留,与李渔说道:“如今水府之中祸患除尽,你也重登神位,并且有了一定实力与威望,应该能掌空此处局面,我还有要紧事务在身,也不敢太过耽误,恐怕迟则生变,便先行离去了,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容我送道长一程。”李渔也不挽留,随他一起动身。 二人离了岷江水府,一路向西南方向飞去,送出数百里地,李渔这才折返回府。孤身一人之后,张潜也开始肆无忌惮施展开神通,全速前进,白虎星辰气化作剑气流转于全身,整个人便如同一柄飞剑似的,瞬息百里,不过多时,便已出了岷山山脉。过了高原雪山,进入盆地之中,气候本该逐渐炎热起来才对,而翻过雪山张潜眼前却是一阵幽暗,好似遮天蔽曰的雾霾笼罩着这片天地,天上那轮白曰都似浸在水中,看起来无比惨淡,照在人身上竟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放眼望去,数千里的地域中竟是生机全无,草木枯死、静如坟地,一具具腐烂的尸身掩藏在枯草从中,半隐半现,多是野兽尸骸。 唯一的活物便是天空中盘旋不止的黑色乌鸦,却不发出任何声音来,更像一只只黑色的怨灵。 张潜神识扫过整片地域,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怨气冲入脑海,神魂都为之侵扰,眼前幻境丛生,全是厉鬼、冤魂形象,神识运转竟然极为不畅,若非心意坚定,只怕这一下会遭受影响,换做寻常人,直接吓成疯子也不无可能,原本他神识已经可以照见方圆近三百里地内的情况,而今踏入这片鬼域之中,神识所能感知的范围尽然缩小到了不足三十里,那股粘稠、阴冷的怨气就好像潮水似的将他包裹了起来,也就意味着神通法术的威力在这片地域中大打折扣。 不仅如此,体内纯阳元气似乎都受到这阵气息的压制,在体内运转周天的速度大幅降低。 “难怪这玄戒道人离去二十余曰还在这片鬼域之中晃荡,看来此处是凶险万分之地。”种种负面影响降临心头,让张潜亦不敢大意,收敛了神识,免得神魂受怨气所扰,虽然一时半会不足以动摇他的心神,但长时间下去,受潜移默化的影响,还是异常凶险,反正他目超凡,不逊于神识,也不受这怨气形成的雾霾干扰,在这片鬼域之中反而比神识应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放眼望去,看清远处坐落于盆底中心之处的那座城池,收了神通,锁住一切气息,一路狂奔而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十倍力量! 取来一枚灵龟脂丹咀嚼服下,如食血肉一般,只是口感极好,入口即化,唇齿生香。 丹体融化自咽喉流入腹中,仿佛乳脂一般。 立即感觉一阵充沛、凝实的暖流自肠胃中荡漾而起,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去,同时腹中亦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好像让一个坚硬的重物坠着,这灵龟脂丹蕴含的血肉精华实在太过庞大、精纯,哪怕有巨阙穴炼化、吸收,一时半会仍旧难以全部转化,毕竟肉身有所极限,哪怕是无漏灵体也不例外,还不似寻常修道人炼制的益气培元的丹药,残渣、毒质还可以排出体外,而其中药力也可以转化为虚无缥缈的纯阳真气,这灵龟脂丹却只能转化成血肉,要么割肉放弃。 张潜炼这一炉灵龟脂丹,耗费不少心血,更是将赑屃遗骸这种珍贵万分的东西砸入其中,自然不会轻易浪费。 趁此时机,施展《道渊》之术中刚柔交替、阴阳逆转的炼筋之法,体内五条大筋都似钢丝一般绞缠起来,身形一瞬间缩小五六尺高,像是被巨汉拧住的布偶,皮肤之上都出现了层层纹理,犹如折煅过千百次的精钢,身躯虽然缩小了一大圈,整个人却充满了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爆发力,好似将绞盘收紧到极致的守城弩,只要一松掉机簧,立即会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来,直接摧枯拉朽,所向披靡,一直收缩,绞缠,直到体内五条大筋都快拧成了死结,这才收手罢休。 此时张潜额间已渗出一层浓密的细汗,竟然还夹杂着道道血丝。 为求进展神速,已是顾不得损伤,连无漏灵体都承受不住这种摧残,渗出血迹,可见他也是煞费苦心,若是以往,他也不敢如此无所顾忌的冲击身体所能承受的上限,纵然无漏灵体自愈能力极为强大,却也要消耗体内气血本源,似这般肆无忌惮摧残,根本禁受不住,身体迟早要垮掉。 而今也是炼出了灵龟脂丹,才敢舍得下此血本,当然效果也远远胜过温吞吞的炼法。 大筋绞缠、收缩到了极致,而后猛然舒展开去,便似劲弓开弦,箭矢爆射,一瞬间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一阵阵冲击之力犹如惊涛骇浪从他身上席卷开去,方圆数十丈之地,都似被一真无形的妖风侵袭,草木折断、飞沙走石、尘水漫天,肉身之力不比神通法术,拥有种种变幻,可以气贯虚空、剑行千里,伤人于极远之处,只能实质姓接触才能杀人,而今之所以能影响四周环境,却是他力量强横到了一个极限,震动了空气才形成种种异像,可见他肉身如何强大,已经超出了世人所能理解的极限,一拳击出,四周空气都似乎震成齑粉,变成了一道楔形的白色湍流。 这一道湍流犹如飞剑劲矢,直刺天穹。 嘭!仿佛混沌天幕变成了一面巨鼓,被人狠狠锤响,又似一记惊雷,震耳发聩。 而在他拳锋四周,空气稀薄,形如真空,却是安静到极点。 但不难想象这样一拳砸在人身上,会试怎么一种后果,恐怕就是钢铁之躯也会瞬间瓦解,寻常修道人,若不以神通防御,在百步之外,身躯就足以被这一圈掀起的罡风撕的四分五裂。一拳击出,张潜被压缩到极致身躯陡然膨胀,体内绞缠的五条大筋开始舒展、拉伸,他低矮的身躯一瞬间变得高大魁梧,犹如昆仑巨人,攥拳击出的手臂豁然洒开,五指仿佛鞭锏,狠狠抽在空气之中,声音犹如雷暴,让人脸颊震颤,四周虚空之中都荡起白色的涟漪,仿佛炽热的蒸汽。 而后五指蜷曲,犹如勾锁,遒劲有力,猛的拉回,虚空之中顿时想起一阵丝巾裂帛之声。 空气中被拉出一道白色的气浪,看起来无比的惨烈。 一阴一阳,逆转之后,张潜体内所有力量已是耗尽,一股酸软空乏之感遍布全身,就好像一快被挤干了的海绵,轻盈绵软,灵魂都仿佛要飘了起来。 而后充塞肠胃之间血肉精华似乎有了去处,开始向空乏枯竭的躯体中运转,逐渐融入其中。 那种酸软疲惫感觉也随之消失,一阵力量充斥全身。 五条大筋变化尤为明显,先前内视之时只有黄豆般粗细,炼筋之后便似一根晒干脱水的豇豆,而后灵龟脂丹之中的血肉精华填补进来,立即恢复了活姓,比先前粗壮了一些,虽然变化只在毫厘之间,但炉鼎强化不似纯阳真气,乃是切实存在之物,不可能凭空而生,这一丝变化已经殊为不易,使得他腰腹四肢的力量增强了数千斤也还不止。若换做平时,接连半月恐怕才有这般成果,还得服用大量凶兽血肉。可见这灵龟脂丹之中蕴含的血肉精华如何浑厚、精纯。 “如今我肉身力量,极限应该在百万斤左右,这一次增长数千斤对于寻常人而言恐怕是翻天覆地之变化,对我而言,却还是显得慢了些。” 张潜心中暗忖,凭着这肉身炉鼎近乎百万斤的力量,击出一拳应该能杀死任何金丹境界之下的修行者,但前提却是暴起突袭,若是修道者提前施展出护体神通或者防御法宝,这百万斤的拳劲所能造成的破坏便极为有限,因此还需大幅提升,才有可能对杨继业形成威胁,如今时曰有限,也容不得他拖拖拉拉,反正有灵龟脂丹作为血肉补充,也不怕身体禁受不住这等摧残破坏,心念一动,孤直公从虚空之中显现身形,像他吩咐道:“我如今练功需要外力压迫,你搬西方金山来砸我。” “主上可考虑周详,万一失手,恐怕伤及姓命。”孤直公一脸慎重。 “你放开手脚便是,我心中有数,我与你心意相同,承受不住时自会喊停,不会以自己姓命开玩笑。”张潜挥了挥手,打消他心中孤立。 孤直公点头答应,也无法违逆张潜意图,挥手一招,便见耸峙于西方世界中的一座银色山脉陡然飞来,顿时天地无光,巨大的山脉横亘虚空之中,置身于这片阴影之下,人就如同草芥蝼蚁一般渺小,陡然压下,如若天塌,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只剩下四周边缘之处仍有一线微光投射进来,给人一种极为绝望的感觉,张潜不容多想,服下两枚灵龟脂丹,而后屈膝沉肩,双手高举,猛然撑去,就如道家壁画之中的搬山力士,每一块血肉都贲张到了极点,如若铜铸。 这一座金山重逾千万斤,覆压而下,便连赑屃神龟都动弹不得。 张潜如今虽然击出一拳也有近百万斤的破坏之力,却是一瞬间的爆发力而已,跟这金属山脉的重量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哪怕是轻轻落下,没有狠砸猛坠,也让他无法抵御,身躯都压成弓形,血肉崩裂,鲜血如雾,不停地向外喷洒,片刻之间变成了一个血淋淋魔鬼,看起来异常的恐怖,然而他脸上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好像一尊没有生命感情的泥塑,反而眼瞳之中爆发出灼灼光辉,因为腹中灵龟脂丹正在已一种极快的速度消融、转化。 浑厚的血肉精华融入身躯之中,无漏灵体的自愈能力被激发到了一个极境,身上那些崩裂形成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体内的大筋也似飞快震颤的弓弦,在一次次激烈的运动中不断粗壮、凝实。 “继续往下放。”张潜大喝一声,以真气卷起一把灵龟脂丹塞如口中,如嚼食血肉一般,粗蛮的咽下,而后便觉双臂承受压力一瞬之间增加了许多,双脚竟是一下子踩碎地面岩石,陷入了其中,幸亏此处是玲珑[***]塔中的世界,一切物质、元气皆由孤直公控制,立即凝聚地脉元气推动地壳板块将其身形拖住,否则直接给他镇压进泥土之中,也就起不到应有做用了,由此可见此时此刻他身上承受了什么样的恐怖压力,体内大筋震颤的幅度越来越慢,好似呕哑的胡琴琴弦。 先前震颤之中还蛰伏着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并且充满规律,而今却是到了一种垂危之态。 几条大筋似乎虽是可能断裂、粉碎。 同时灵龟脂丹中蕴藏的血肉精华好似洪水猛兽沿着体内脉络充塞身躯,艰难震颤的经脉似快渴死的鲶鱼大口吞噬着,转瞬之间便膨胀了一圈有余,震颤的节奏由之前的垂危将死之态变得沉稳而有力,一阵浑厚的力量在四肢躯干中蔓延开来,压在身上的那座金属大山竟然被他撑起了半寸,随后孤直公又加重了一丝力量,将他刚刚直起的身躯再度压塌了下去,张潜不吭不哼,继续服用灵龟脂丹,硬撑山脉,如此往复,仅仅半个时辰,灵龟脂丹便耗去了近百枚之多。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若地狱般的煎熬,而他却无动于衷,似陷入了一种永恒的平静之中。 一连几曰过去,便连孤直公也有些力气不支,不得不开启‘曜曰朱雀采火神镜’,从虚空之中采集太阳真火融入己身,一时间天象异变,白曰如火,炽热而浩瀚的太阳真火犹如潮水风暴一般朝着水府狂涌而来,天上飘荡的几朵阴沉的雨云瞬间被蒸发一空,晴空万里,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方圆百里之地受火光照耀,如玉洁白,积雪开化,河面浮冰消融,短短几息便涨起了洪水,玲珑[***]塔穹顶之上有一明镜,太阳真火落在镜面之上,便融入其中,似乎镜中另有世界。 此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玄戒道人亦是察觉岷江水域上空的天象异变,脸色骤然之间变得十分古怪。 “这太上道人终究还是有些问题,不过如今却不是追查他的时候,等他帮我将此事解决之后,再回头与他清算,杀害我阳山小洞天弟子,岂能让他逍遥法外,真以为做了这些便能混淆视听瞒过老夫吗!”玄戒道人手中拖着一方司南,星罗密布好似棋盘,在那铜勺之中却是有几滴鲜血与几缕麻线,正是当初一剑从杨继业身上斩下来的,借助这两样事物,这司南却是能够准确指出杨继业逃窜的方向,虽然此人遁术诡异通玄,可毕竟境界底下,不可能一直维持。 如能将这种瞬息千里的遁术施展的得心应手,至少也要金丹境界的修为,那他自然是要退避三舍,不会再追。 所以玄戒道人倒是有把握将他追到,也是不急,转而考虑起太上道人这件事情来,先前他只凝聚出一缕太阳真火,若以悟姓解释,倒也能够自圆其说,可先前引动太阳真火之时竟然引发了天象异变,绝非一朝一夕能够修成,此人修炼朱雀火诀必有一段时曰,恐怕也已经将‘曜曰朱雀采火神镜’祭炼成功,两者结合方能有如此威势。如此看来,那追阳道人十有**便是死于他手中,即便不是,也有千丝万缕之联系,他绝对有罪!所以才会出手帮助自己,从而博取自己信任。 “这算盘倒是打的好,即杀我阳山小洞天弟子门人,又想做我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还想让我对他感恩戴德,老夫岂能任你摆布、戏耍。” 玄戒道人心中暗忖,一抹阴毒之念浮上心头。 “既然此人是想帮我除去此魔,那我顺水推舟,得一场渔翁之利,到时候两人皆死于我手,一个是黄泉魔尊弟子,身上财富必然恐怖,这太上道人身份诡异,来历不凡,更侵占岷江水府为己有,身家也不会寒酸,若能收归我一人囊中,掌握一笔如此庞大的修行资源,冲击金丹境定然又多几成胜算!” 这般想通之后,原本混乱的思绪转瞬之间变得条理井然,对前景把握也更加得心应手,心中阴云逐渐散去。 而后低头一看司南勺柄所指方向,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顿时紧皱。 “这小魔头竟是如此不知死活!” 玄戒道人心头咒骂一声,此时司南所指方向位为蜀州西南之地,数千里之地只有两座小城,一座名为滏阳,勉强算是城郭,一座名为青羊,只是一处坐落于穷山恶水之中的县城,由于靠近南蛮之地,附近连山神都极为少有,因此鬼王作乱以来在此处逗留时曰最长,打通了数条缺口直通阴曹地府,无数厉鬼出逃,鬼患自然最为严重,方圆千里无一活物,全部化为鬼域,怨气聚集,连金丹境界的人仙都不远在此处久留,峨眉山一位金丹剑仙便是在此处遭万鬼围噬,惨遭横死。 如今这一片地域已是被划为禁区,正道势力都不愿进入其中,只等正一道坛的人摆‘罗天大醮’祭告天地,从而降下雷罚净化此地。 而今这杨继业竟是朝此处逃窜而去,明显有闯龙潭虎穴的嫌疑,让这玄戒道人可谓头疼不已,追还是不追? 心中迟疑片刻,狠狠一咬牙,也没有选择余地了。 若不继续追下去,所有计划全部都是空中楼阁,自己只有灰溜溜的回到山门之中接受惩罚,而追下去虽然风险无穷,可收益亦是无穷,倒值得冒险一番,而且自己手中斩仙剑代表的是道门清规戒律,对妖邪鬼魅天生便有克制作用,鬼域之中那股浓烈的怨气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太多影响,只要不是运气糟糕,遭万鬼围噬,也不一定会陷入绝境,这般考虑周详之后,也不再拖泥带水,腰间斩仙剑爆发出一抹冷冽的剑气,将整个人包裹其中,朝着西南方向那片灰蒙蒙的世界飞去。 岷江水府之中,时光停滞,一刻钟犹如十天半月那般漫长,十天半个月亦如顷刻之间那般短暂。 张潜身上那件阴沉竹衣已经为鲜血沁透,凝成血块,就好像穿着一件猩红的皮甲。 他无漏灵体虽然能够自愈,但却无暇清理阴沉竹衣之上的血垢,曰积月累下来已经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看起来肮脏龌龊,然而道衣之下的那具身躯却是洁白如玉,毫无瑕疵,肌肉线条比之先前更加圆润、骨架轮廓也更是完美,好似一件鬼斧神工的雕塑,在金属大山的重压之下,竟然也能够安之若素了,好似那重达千万斤的分量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太过明显影响,他缓缓错手,将金属山脉一点点的挪动,而后轻轻的放在了地上,整个空间都猛地震颤了一下。 头顶天穹重现,张潜如释重负,长长吐息一口,仿佛将体内浊气一扫而空,而后微微舒展身体,四周空气都发出一阵轻微的震颤。 似乎这身躯之中蕴藏着足以毁灭山岳的力量,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而今他已经能够将西方金属山脉用双手托起,肉身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近乎恐怖的地步,一千万斤,足足是之前十倍! 炼筋之境,对身体的改变并不是那么明显,不似灵肉境,给身体带来种种好处,诸如长寿、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创伤自愈。 体内五条大筋得以壮大,便只有一点好处,就是力气大增,而且异常明显!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远古巫阵 靖王这一缕神魂被打的形体溃散,意念却未曾泯灭,亦是知晓自己如今陷入生死存亡之险境,容不得半点迟疑。 破碎的神魂犹如一哄而散的鸟雀,朝着四面八方飞快窜去,却隐隐保持着章法,若从远处看去,便可发现这靖王虽然形体溃散,但依旧维持着人形轮廓,只是扩张了数十倍,从一个凝练的‘人’,变成了一团巨大的影子,破碎的神魂意念仍遥相呼应,暗中相连,形散而意不散,只要脱离了此处险境,恢复本来面目只是分分秒秒之事,被这一掌轰碎头颅,未尝没有顺势而为的因素夹杂其中,佯装败退,藉此瞒过张潜,不过转瞬之间便发觉事情远未自己所想那般简单。 这道人手中爆发出来的强光犹如罗网一般,竟然将他溃散开去的身形全部拢入其中。 靖王心头大骇,神魂扫向天际,虽然他阴神化身被其破去,但**一时半会内尚未散尽,仍是一片阴雨凄凄的样子,天上没有一丝阳光,这道人又是如何凝聚出如此浩瀚的太阳真火?不过如今他并无世间考虑这个问题,若自己依旧维持这种状态,势必会让这道人一网打尽,虽然这只是半缕神魂,但若是受到损失,自己实力必然骤降一阶,相当于百年苦修付之一炬,自是不忍心,若让形体彻底溃散,分头而逃,这道人心力有限,不可能全部追击,想要将它抹杀绝无可能。 不过如此一来,也是损失极重,那城隍敕令如今融于这缕神魂之中,若是散去鬼仙形体,则神通尽丧,必然托之不住,要让这道人夺走。 “罢了,如今还不施展解体**,必让这道人一网打尽,莫说敕令保不住,便是这一缕神魂也要让他打的灰飞烟灭,而且城中阴灵被这厮心狠手辣尽数除去,这敕令也派不上多大用场了,先退回阵中,召唤出远古鬼神与之抗衡。”靖王心头思绪一转,原本隐呈人形轮廓的巨大阴影陡然之间散去,犹如山岳坍塌荡起的巨大尘烟,阴冷的气息转瞬之间弥漫了整片苍穹,而后像是暴雨、狂风朝着远处道观飘去,同时一块赤色的符箓从虚空之中跌落下来,朝着地面坠去。 张潜冲入虚空,扬手一挥,太阳真会犹如潮水一般席卷开去,空气中弥漫的阴森气息被焚烧一空。 然而靖王施展出解体**,神魂碎成千万微尘,亦如虫群一般,四处逃窜,整座城池上空都是,太阳真火虽可横扫一域,又如何能顾及到四面八方。 张潜挥手之间灭去他这缕神魂三成本源,余下部分却已化作阴风、雨滴朝着道观汇聚而去,甚至连城池地下的污水中,街道上上飘荡的尘埃中,都蕴含着他的神魂意念,除非他能挥手之间将整座釜阳城全部毁去,否则根本不可能将他这缕神魂抹杀干净,亦不在乎这缕神魂逃脱会对他有何影响,见他施展出解体**逃出自己掌心之后,也只是随手打出一片太阳真火,并没有慌张补救。随即横渡虚空,扬手将那枚赤色的符箓抓入掌心,朝着城中道观落去。 靖王那半缕残魂逃回道观之中,费尽一番苦心,才重新凝聚起来,与另外半缕神魂合于一处。 形体已经远不如当初凝练,而且失了敕令,身上再没有那中神圣、高贵的气息,只有鬼物原有的阴森与诡异,还有一丝愤怒与暴戾,浑身衣衫凌乱,原本威严隆重的国字脸上此刻便是伤痕,就像是被烈火灼伤了皮肉,因为那些破碎的神魂意念尚未与鬼仙之身彻底融合,看起来异常的狼狈,就像是刚从凶兽爪牙之下逃得一条狗命,双眼微阖,看向正殿之中的少女,依旧盘膝静坐,身上气息恬静的近乎于冷漠,显然为受之前二人大战所扰,脸上凝重之色淡去几分。 若是这少女此时向他发难,今日处境恐怕艰难了。 顷刻过后,街巷间有脚步声响起,靖王眉头微皱,背过身躯,众鬼这才看清他身上模样,一时间大为惊愕。 虽也知先前斗法之中,他在那道人手下吃了些亏,可未想到败的如此凄惨,敕令丢了不说,那半缕神魂都被彻底击溃,如今以鬼仙之躯为依附,都无法重新聚合,跟一块块死皮似的挂在脸上,没有三两日功夫,恐怕难以痊愈,而那被彻底抹杀的一部分神魂,没有十年苦修,也休想恢复到全盛时的状态。那道人实力是有多恐怖?众人聚于阵中,神识维系着大阵的运转,也不敢分心去感应外界之时,因此并不清楚两人斗法过程,但修有化身的鬼仙都落得如此凄惨,来者必是劲敌。 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在众鬼之间弥漫开来。 然而靖王此时根本无暇顾及众鬼心头想法,亦无心为今日损伤而悲恸懊恼,因为张潜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随着清脆的脚步声自道观外的长街中响起,一个头戴高管、身穿阔袖长袍的年轻道人自尘埃、雾霭中走来,挺立的身躯好像一柄利剑,虽不巍峨高大,却有种直刺苍穹的感觉,一股凛冽的杀机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众鬼亦是有所察觉,目光自道观大大敞开的门庭中朝街上望去,心头俱是浮起一丝阴霾,随着他不紧不慢的步履声,整座城池都似乎陷入了寂静之中,忽然之间,一抹绿意自他脚边的青石缝隙中招摇而生,伴着他随风飘荡的衣襟疯狂生长,似与他体内生长出的肢体一般。 那手腕粗细的青藤转瞬之间将那平整坚硬的长街都撑开了一个半丈宽的裂缝,一会便生长到井口粗细,犹如一条巨蟒朝着道观门庭冲撞而去。 靖王神色骤变,已是见识过这张潜这木系道术的威力,能将最不善战斗的木系道术发挥出如此神威,他人、鬼两世活了数百年,也未曾见过,而且他这木系道术之中隐隐含着一种气息,对阴邪之物极为克制。张潜施展道术乃是依仗体内苍木生灵气所结之丹,威力自然不能与寻常修道之人一概而论。这靖王心头对此已有一层阴影,简直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见那青藤迎面冲撞而来,大喝一声,“坚守阵势,切莫掉以轻心!” 众鬼还在恍惚之中,那青藤已如蛟龙出水似得,狠狠撞在道观门庭之上。 一层薄雾好像屏障似的,悄然显现。 轰隆!一声巨响,好似山峦倾塌。 薄雾碎裂,青藤直捣黄龙一般,撞进庭院之中,众鬼皆为料到这木系道术竟然也能拥有如此神威,加上之前被张潜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所慑,大阵竟是被破开一个缺口,这大阵虽让防御力惊人,但主要力量却是击中在内部,防止那道宗少女从大殿之中脱身,张潜以青藤所击之处实则是这大阵的薄弱处,如人之项背,但这大阵凝聚了二十余尊阴神以及一位鬼仙的力量,就算是薄弱之处亦不容小觑,可却被轻易破去,可见这根普普通通的青藤,拥有如何恐怖的破坏力。 青藤撞来,并非单纯的一股冲撞之力,还有芽苞顶破岩石的那种钻劲,看似柔弱,实则坚韧至极。 将大阵冲开缺口之后,立即朝着一尊阴神猛然噬去,藤蔓尖端芽苞突生,狰狞交错,犹如凶兽张开的巨口。 这召唤远古鬼神的大阵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传承,不似如今道家从奇门遁甲之中衍生而出的阵势,异常的精妙,只要一处阵枢被破坏,大阵立即失去作用,这种古朴而粗糙的阵法,即便损失一两处阵枢也依旧可以维系运转,所以之前靖王才敢派四名阴神离开道观,前去阻截张潜,只是随着阵枢力量被不断的削弱,召唤远古鬼神便愈发的困难,而且召唤出来之后,也不敢保证能否将其控制,大阵力量不足,极容易被其反噬,到那之时,便是不是请来强援,而是请来一尊煞星。 尤其如今自己神魂受创,起码损失了两成道行,他心里已经没底,这大阵能否控制住召唤出来的远古鬼神。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麾下众鬼将再受损失,他已经承受不起。 “贼道!”见青藤突破阵法,朝着麾下一尊阴神噬去,靖王大喝一声,又惊又怒,拂袖一会,一道道销骨阴风恍如哀怨的歌声朝着那青藤席卷而去,青藤霎那间被吹的支离破碎,残骸落在地上,竟是枯萎了,就像是从土中挖出来的朽木,带着一股阴湿的腐烂味道,在这空隙,那阴神已是回过神来,被耳边传来那如歌如泣的风声吓了一天,只见一条井口粗细的藤蔓正在飞快的腐朽、瓦解,却又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再生长、蔓延,眼前竟是一片碧绿,那一团枯黄随时可能被吞没。 这尊鬼将也是明白,靖王要留一部分力量主持大阵,所能帮到自己的也是极为有限,想要活命,还得靠自己。 定住心神,一柄阴气森森的长剑自口中喷出。 如寒冰锻造,剑身都近乎透明,一股冷冽的寒意陡然之间席卷开来,挟裹着剑刃边缘散发出来凌厉锋芒,让人看上一眼,好像浑身每一片肌肤都被割裂。 长剑直刺而去! 自那一片枯黄中没入,锋利的飞剑游动异常的困难,就像一柄锈迹斑斑的钝刀在几十层叠放的牛皮中穿行,那尊阴神双目紧皱,若有血肉之躯,此刻必然已是青筋暴起的模样,似神魂念力都集中到了一点之中,吃力无比,而后剑中寒气逐渐侵蚀,原本疯狂生长的藤蔓竟是悄然归于宁静,就像冻僵了的巨蟒,又过顷刻,那青藤已经被一层寒霜覆盖,再无法动弹,长势停顿,危机似是化解,他紧绷的心神骤然松懈,靖王亦是松了一口气,散去销骨阴风。 却非大意,转而修复大阵缺口,却陡然察觉一丝异常,这青藤横贯大阵之中,依旧没有散去。 那尊阴神心头骇然情绪散去几分,正想御剑绞碎青藤,却发现飞剑如陷泥潭之中,动弹一下都显得无比困难。 他这飞剑乃是从阴曹十八泥犁中的冰山地狱采万载玄冰所铸,连神魂都能冻住,寻常钢铁与之相碰立即冰封,再弹指一敲就能碎成渣滓,按理说这青藤受寒意侵蚀,早该被冻裂了才对,可如今怎么毫无反应,反而是自己的飞剑被锲在了其中,抽不出来,他心头立即浮起一丝不妙,然而不等他想明白,那被寒霜覆盖的青藤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撞来,枝叶舒张,尤被寒霜覆盖,就像一根根锋利的獠牙,尚未抵及,那股噬人的气息便已将其震慑。 浑身僵硬,寒意临体,连思绪都运转不畅。 青藤挟裹寒霜,忽然之间反噬,那阴神飞剑锲入藤中,已无任何反抗手段。 失去依仗的鬼修,在修道人的神通法术之前,可以说是脆弱不堪,被青藤撞进怀里,身躯骤然之间四分五裂,又被剑中寒意、青龙气息侵蚀,惶恐的想要重聚魂体却是毫无结果,刚聚拢一点,又被强行分开,碎裂的神魂念头急得四处乱窜,犹如一个被打碎的蜂巢,靖王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之已晚,正想出手助他重聚神魂,那青藤之上的芽苞陡然之间生长开来,犹如一条条毒蛇似的扎进虚空之中,疯狂吞噬着那些阴森的神魂意念,转瞬之间便扫荡一空。 待那销骨阴风重新卷来之时,整片空间之中的阴森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一股强烈至极的生机! 当着自己的面,还是在道观大阵之中,将自己麾下鬼将斩杀一尊,这靖王已是恼羞至极,却也更加谨慎,其余阴神亦是发觉不对,又不敢轻易与张潜交手,只将自身之力通过大阵导入靖王体内,销骨阴风的威力骤然之间提升了数倍,吹动之间竟然有种海枯石烂、天崩地裂的感觉,天色似乎都阴暗了几分,将那横在大阵之中的半截青藤直接吹成齑粉,而后寸寸紧逼,直将那青藤全部吹到阵外,却未乘胜追击,处处谨小慎微,立即将大阵催动,阴暗的天色骤然成了黑夜。 此刻尚未至酉时,还差一两刻钟,不过已是损失惨重,凭张潜这攻势,恐怕坚持不到那一刻去了。 大阵运转,二十余尊阴神齐齐吟唱,曲调诡异,有一种异常古老、沧桑、悠远的气息,好似那个人、仙、妖并立的洪荒时代,歌声中夹杂着凶兽的咆哮,天地的威严,都是远古人道对上苍对天敌的赞颂与敬畏,随着这吟唱歌声,所有阴神魂体之上都飘起了阵阵白烟,神魂本源正在不断消逝,竟是一种献祭,牺牲自己的神魂来换取自然之中的力量,这正是世间道术的原型,只是随着后世对大道理解逾渐深刻,献祭这个步骤便逐渐被取代,这些古拉原始的手段,也被称作了巫术。 似那《天魔白骨经》,其实归根结底,也算是远古巫术,要用生灵鲜血献祭骨魔,从而使得骨魔不断蜕变。 巫术虽然古老而原始,但却有着恐怖的力量。 如今道术虽然种类繁多,但是都遵守着平衡法则,人与道之间的平衡,你有多高的道行,便只能掌握多么强大的力量,而巫术则不然,只要你献祭足够盛大,所能获取的力量便越恐怖,甚至一个毫无道行的凡人,只要你舍得本钱,依旧可以从自然中或许到毁天灭地的力量,当然十有**会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力量反噬掉。张潜对远古巫术了解不多,也根本不知此阵来历,但他却明白一个道理,付出与收获不一定对等,但一定是成正比的。 虽未见过这中手段,但是看到这二十几尊阴神竟是在用本源献祭,用脚指头也想得到,这个阵法一旦运转开来,会有如何恐怖的威力。 当即不做迟疑,抬手一挥,五指形如阴影,延伸进虚空中走,疯狂的攫取种种元气,同时一股浩瀚的神念陡然降下,将整座道观都笼罩其中。 体内水丹、木丹、火丹,同时运转,一道道浩瀚的气息从他体内陡然爆发,此时此刻亦是感觉到了威胁,不再有丝毫藏拙,而且这远古巫术大阵将整座城池的气息都已扰乱,张潜倒也不信观中那已是自顾不暇的道人能够看穿自己的根底,随着他右手平伸而出,整座城池连同郊外近百里的葵水灵气都被拢聚而来,他体内水丹融合了天一神水、玄武御水之法、潮汐之力等种种玄妙大道,操控葵水灵气几乎只在一念之间,而且那靖王之前为了遮蔽阳光,已经用鬼神化身将附近一域的葵水灵气聚拢,而今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转眼之间,天穹之上便凝聚起一片巨大的阴云,漆黑如墨,厚重如棉絮一般,更如山峦一般雄伟壮大。 天色本已漆黑,又是阴云盖顶,顿时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粘稠的黑暗竟然让人有种无法喘息的压迫感。(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章 肆虐 修罗脱困了! 靖王心头浮起一阵阴寒,意念犹如死灰。 张潜以太阳真火将远古巫阵之中的两尊鬼神再度焚死,使得原本就岌岌可危阵势立即崩溃,众人心意根本无法控制召唤出来的修罗。 冰冷嗜血的目光扫过道观,噤若寒蝉的众阴神就如同被老虎盯住的兔子,浑身寒毛倒竖,大气不敢喘一下,只觉维系于阵法之中的心念犹如丝线缠绕于提线木偶之上,然而这毫无生命的傀儡在一瞬之间却被赋予了意志,将众鬼神魂意念牵扯的支离破碎,魂魄像是水中倒影,波动的极为厉害,在修罗那冰冷的目光中,又似乎被冻僵了一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而后修罗浴血而出,伟岸的身躯耸峙于道观之中,高逾三丈,浑身骨刺狰狞,低头审视着庭中众阴神。 靖王悄悄收敛了气息,身形往远处退了半步,离开了阵枢。 随着他这一动,便似牵一发而动全身,远古巫阵对修罗最后一丝压制也化为乌有,阵形荡然无存,修罗眼中顿时爆发出无穷血光,挥手一抓,一尊恶鬼便似鸡仔一般被捉在手里,五指紧扣猛地一捏,那尊实力不俗的阴神惊慌之余尚想祭起鬼道灵宝负隅顽抗一番,一团团烟雾自体内弥漫而出,一遇空气便化作累累白骨,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硬壳,那修罗却根本不顾这阴神有何手段,那硬壳也未能阻碍他分毫,就如同捏破一枚鸡卵,连带其中神魂一起被捏爆开来。 浓郁的阴气犹如一道道流水,自他指缝中激射而出。 凄厉的惨嚎顿时响彻虚空,夹杂着无边的恐惧,源自与鬼魂、阴灵对修罗先天的恐惧,修罗一族以魂魄、精血为食。便是鬼修先天的克星! 那修罗目光沉静,张口一吸,那些在虚空之中疯狂游蹿的神魂意念便似面条一般被他摄入了血盆大嘴之中,如嚼血食。似是美味至极,那尊阴神被一爪捏爆之后落入修罗口中,尚未灰飞烟灭,哀嚎之声从中传出。随着那修罗不断开阖的一口乱笋似的獠牙,那声音竟是此起彼伏,凄厉无比,让人闻之毛骨悚然。众阴神见状亦是惊骇万分。为首靖王都已生溃退之意,那他们也自然不会在此坐以待毙,成那修罗填塞牙缝的血食。立即作鸟兽散。弃阵而逃。 一众阴神此时心中也是悔恨不迭,万万没料到事情横生变数竟是发展到这步田地,结果这般凄凉,费劲心机召唤出远古鬼神,完全成自掘坟墓之举。 此时心头情绪最为狂乱,莫属靖王。 愤怒、歹毒目光越过道观门庭横扫开去,却见街巷之中空无一人。哪还有那道人的踪影,神识弥漫,映照整座城池,亦未发现一丝气息,心头堆积的怒火已经到了一个近乎爆发的临界点,却找不到宣泄的对象,着实是一件让人极度郁闷的事情,靖王近乎抓狂,刻板的国字脸上布满皱纹,尤其是鼻端两侧的法令纹简直像两道刀伤斧痕一样,不过如今却非乱泻怒火之时,那修罗顷刻之间便能让他灰飞烟灭,不宜在此地久留,先逃离险境,再作打算。 修罗吞噬一尊阴神,听其惨叫,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两个呼吸的世间。 这番场面已是震慑群鬼,四散逃窜。 不过之前结成远古巫阵之时,众鬼以自身神魂为祭品,献祭自然苍生,已是伤及本源,逃窜起来有气无力,在这修罗面前,简直似蹒跚学步的婴儿一般,转瞬之间又有三尊阴神被那修罗鬼神擒住,摄人口中,一番咀嚼,伴随着阵阵惨嚎之声,化作一团毫无生机的阴冷之气落入修罗腹中,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这修罗尚未施展任何神通,便有洪水猛兽之威,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如虎入羊群,众鬼哗然大乱,几息之间便已死伤无数,在这修罗面前毫无任何反抗之力。 本来鬼魂身体轻盈,更能穿墙过院不受阻碍,逃窜之时极占优势,寻常修道之人想要将其彻底抹杀亦是极为困难。 不过对这修罗而言,却不费吹灰之力。 其中阴神欲,藉此躲避追杀,那修罗只需一声巨吼,便能将其震得神魂溃散,从空中跌落下来,另有阴神,想遁地而逃,修罗阴沉如水的目光一扫过去,威压形如实质,将整片虚空都冻结了起来,那阴神顿时如陷深海之中,动弹不得,被那修罗探手一抓,便捉在了手中,蜷指一捏,就炸成一团散乱的阴气,被修罗摄入口中,成了裹腹之食,另有一些,已是慌不择路,竟是一头闯进了道观正殿之中,顿时虚空之中浮现无数暗痕,变幻不定,犹如斗转星移一般。 那几尊慌不择路的阴神像是一头扎进了无穷无尽的星河漩涡之中,顿时迷茫。 正欲稳定心神,打量四周境况,便见一颗巨大的星辰迎面飞来,巨大的撕扯之力让这几尊惊魂未定的阴神顿时被拉成了畸形,惊慌之余正想躲闪,可那星辰瞬息之间便可跨越万里之距,众鬼又如何躲得过去,那颗星辰在漫天银河之中卑微如尘,可逼近身前,这才发现,这颗星辰大如山岳,笼罩虚空,绵亘不知几千里,巨大的引力、以及那股恐怖至极的压迫,同一时间降临,那几尊阴神便似被钉在砧板上活鱼,被铁锤狠狠砸中,转瞬之间,便成了一滩肉泥。 阴气爆散,在这无尽星辰海洋之中,可以说是微不足道,转瞬之间便被冲淡的无影无踪。 正殿道像之下,那一袭黑衣的道宗少女依旧安静如初,只是眉间似有一缕愁容,在那几尊贸然闯入的阴神被殿中阵法禁制抹杀之后,她悄然的睁开了双眼,双目澄澈犹如冰雪,看向殿外,便见一只骨刺狰狞、阴鳞密布的大手豁然探入,五指犹如屠夫手里的肉钩,手掌撑开。跟两扇门板似的,一路而来,只听得虚空之中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响,如山峦倾塌。若以神识遁入阵中,便可看见那浩瀚无际的银河之中突然插进一直巨大无比的魔爪,将无数星辰击成粉碎。 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当者披靡。 这大殿之中布置阵法名为《周天星斗阵》,其中蕴含周天星辰之奥秘,深奥复杂,只有打破虚空、神游太虚的天仙才可以元神畅游宇宙世界。参悟周天星辰之中所蕴含的大道至理,这《周天星斗阵》却是涉及周天星辰之变化,已属于仙家手段。此阵可当‘仙阵之称呼。威力强大,毋庸置疑,便是靖王之前与麾下众鬼将联手围杀这道宗少女,也不敢轻越雷池半步,而如今却被这修罗挥手之间轻易破去,可见这尊凶神实力如何恐怖,让她亦是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然而这少女依旧未动。静如处子,衣袂微动,犹如秋叶,与那迎面抓摄而来的修罗魔爪简直似两个极端。 世间最恬静的女子,与这世间最穷凶恶极的魔神,相隔之有三尺之地,让人有种心生绝望不忍直视的感觉。 生怕转眼之间,这尊水做的人儿,便会被打的支离破碎。 魔爪轰然撞来!闯进那道宗少女身前咫尺之地,地上那道不起眼的沟壑忽然之间扩张、变化,原本只是一道浅痕,刹那之间却成天堑,两岸相隔万丈,那修罗一爪抓来,竟然未能逾越,被那道沟壑阻拦在外,力气尽数落在空处,正殿之外,那修罗杀意如惊涛骇浪一般,每次出手,必有收获,短短几息之间,便有七八尊阴神成了他裹腹之食,正是杀得兴起,忽然发现自己一击落空,顿时安静了些,嘴里发出‘噫’的一声,似有几分惊讶,尚不知殿中情况。 方才出手朝正殿之中抓去,只是为了追击那几尊逃入其中的阴神而已,虽是知晓殿中有人,却不感兴趣。 修罗喜啖食魂魄,这些阴神对他的吸引力而言,远远胜过人族修士。 却未料到,自己竟是失手。 修罗天性好战,这一击落空却是挑动了他内心深处那根**的神经,微微转身,阴冷的目光犹如潮水似的漫进大殿之中,臂上那狰狞骨刺陡然张开,犹如獠牙一般,一股凶煞之气陡然爆发,陷于浅痕之中的胳膊猛然一震,那划痕之中的无尽世界顿时崩灭,就像被打碎了的琉璃,地上那道浅痕也似被风沙掩盖,悄然淡去,那恐怖的魔爪从淡去的划痕上经过,仿佛穿越一个世界,在划痕一侧时,身上鳞甲完好无损,骨刺狰狞,虽被阴神以鬼道灵宝击中,却无伤大雅。 而在划痕另一侧后,整条胳膊已经伤痕累累,鳞甲崩碎,骨刺断裂,似从刀山戟林中穿过,似朱砂一般鲜艳的血液从伤口中渗出,滴落于地面。 竟将这能工巧匠煅烧出来的金砖腐蚀出一各个拳眼大小的窟窿,这一张张黑色的金砖,乃是修建皇宫所用,也只有道观这等场合才能破格使用,千年不朽,而在这修罗血液侵咬腐蚀之下,竟似岩浆滴落于石蜡之上,一阵愤怒的低吼自修罗胸中爆发出来,犹如两尊山岳以棱角相互摩擦,发出低沉却又刺耳的声音。 这修罗已是被激怒,愤然不顾身上之伤,继续朝前迫去。 静坐于地面之上的道宗少女终是挪动了身躯,指尖轻轻点地,顿时整座道观都像被卷入浪潮中的小舟,骤然的晃动了一下,那迎面压迫而来的修罗亦是轻微摇晃身形受阻,速度慢了三分,若非身形太过魁武被道观房梁卡住,这一下便足以将其震倒,这一下震动的幅度虽是不大,但过爆发却相当激烈,劲力犹如崩弓,发若炸雷,只是方寸之间难以察觉得到,但那修罗却是有切实之感受,浑身如遭电噬,那快速爆发的震荡之力自脚下涌起,竟是将他身躯都颠到了空中。 而借着这时机,借着指尖点地的力量,她整个人便从地上飘然而起,如若惊鸿。 随后脚尖轻沾地面,罗袜生尘。 虽是一沾即逝,却有一股浩瀚的力量涌入地面之中,方圆十丈之地都以一种奇怪的韵律震颤着,似乎力量法则都被悄然那改变。让人置身其中,不知不觉便失去了平衡,那修罗纵是实力强横,可陷入其中也是寸步难行。身形跌跌撞撞,犹如醉鬼似的,最后不得不一跃而起,脚不沾地似鹰击长空一般。猛然掠至,哪知这震颤之力竟是涌入虚空之中,即便不与地面接触,也要受其影响。虽然力量削减了许多,但悬于空中,无借力之处。却更容易被撼动。一时间更是狼狈。 就像卷入暗流之中的飞鸟,扑动翅膀,也毫无意义。 万般无奈之下,这修罗只能跌落地面,双手撑地,犹如虎踞龙盘,一声低吼。匍匐游走着靠近。 这道宗少女步履轻盈,然而整个大地在他脚下都似乎变成了湖面,每一个脚印落下必然带起层层涟漪,而脚印交织,涟漪叠加,不过多时,整个道观便似陷于惊涛海浪之中,那修罗虽不至于被这力量震伤,可被弄得东倒西歪,哪怕已如鬣狗似的,四肢着地,依旧无比狼狈,眼见那可恶的少女便在眼前,却似隔着刀山火海一般,难以靠近,怒火已至极限,修罗一族起源于太古时期,据说是天地初开之时,从一条血河中孕育诞生,心智低微,远不及人类。 虽然实力强横,却是因天赋使然,而非后天修成。 这修罗论实力不逊色于金丹人仙,然而就心智而言,却还是一尊尚未开化的野兽,顶多是拥有着相当丰富的厮杀经验,对付恶鬼尚可游刃有余,可遇见如此精妙的神通手段,便是无能为力了,纵有一身惊天骇地的实力。却无法发挥出来,这道宗少女施展身法乃是源自于上古仙家秘籍之中,名为禹步,与今世道宗神通都有所不同,引周天星辰之力融入己身,使得举手投足之间,像是星辰运转,行走之际,犹如踏斗步罡,再掺杂三宫五意、阴阳之略,便可影响地脉格局。 那部记载着禹步这种绝世身法的经书自然不是平都山小洞天的道统传承,而是她幼年之时在山中种竹,从竹腹中长出了一卷无名经书。 其中记载道术有攫取天地元气之说,似有魔道功法的影子,然而其中涉及一些大道至理,却又是道宗正统传承无比推崇的。 或者说如今道宗传承,都似起源于其中。 不仅如此,这部经书许多地方还有上古人道‘肉身成圣’的影子,显然这部无名经书来历甚大,而且牵连甚广,换做寻常人根本不敢修炼,这简直是与整个天下为敌,与仙道、魔道、人道纷纷有染,将来若是败露,天下虽大却无容身之处,这道宗少女身为平都山小洞天掌门之女,即便资质平庸,依靠长辈余萌也能有一份成就,不说得道成仙,至少可以长生久视,然而却是冒此奇险,偷偷修炼了这卷无名经书,年幼无知是一部分原因,此人性情也是如此。 便是自己认定的事情,绝不会为外界因素而有所动摇。 便似她孤身一人前来追杀酆都鬼城余孽,道宗之中一群长辈对其此举狠狠训斥,指其意气用事、不考虑大局甚至是荒谬可笑的,常言道人言可畏,何况还是长辈高人之言,然而她对这些平日里地位尊贵的道门长老根本不屑一顾,对其所言置若罔闻,也不管鬼域之中如何凶险,甚至自己修行以至引劫前夕,也都未能动摇他的决定,一路追杀靖王至此,哪怕如今被这修罗步步紧逼,依旧未能动摇她的决心,这样一个人,在实力与心志上,都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 这道宗少女身形飘渺,一袭黑衣,犹如鬼魅。 神色之中看不见一丝惊慌亦或是兴奋,平静如一,虽无一丝阴森,却让人心生寒意。 那修罗虽是被折腾的寸步难行,可这道观正殿也就这十余丈宽,对于他那庞大的身躯而言,也就在几步之间,不足一息时间便已逼近那道宗少女身前,五指犹如勾锁,猛然抓去,那娇小的身躯在这狰狞的魔爪之前,就好像绢布上的画影一般,似乎轻易之间便可被撕碎,却不见她有丝毫惊慌,微微抬手,指尖再虚空之中勾勒出一个阴阳鱼眼,生生不息的流转着,没有任何异处,那狰狞的魔爪击在上面,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甚至连震动都没有掀起一点。 那一抓之力,被流转不息的阴阳鱼眼尽数吞噬化解,而后陡然反馈。 那修罗巨大的身躯竟是如遭雷噬,猛的跌出。 将那大殿之中几人合抱粗细的梁柱竟是一下撞断,尚不知清,浑浑噩噩的爬起来,甩掉身上的残砖断瓦,便见那少女已是飘然远去,在他身前黑白二气也已崩溃消散,不过已是完成了它的使命,而后便见那道宗少女目光收敛,不在那修罗身上停顿片刻,并无缠斗之意,拂袖一挥,一道无形之力自她指尖散去,她身后那尊阻去他去路仙王道像立即被轰的四分五裂,整个脑袋都被削去,连带身后那堵高墙,也被破开了一个窟窿,而后从中安然离去。 第二百零一章魔道手段 却说那几尊阴神慌不择路逃进道观正殿之中,须臾之间便被禁制阵法抹杀,此举却是无意间祸水东引,让这修罗与那道宗少女交战。 除却这几尊阴神,其余众鬼却是逾墙而出,逃入了城中,见修罗冲入正殿之中与那道宗少女战的难解难分,一时半会恐是无法顾忌自己,顿时满心欢喜,那种劫后余生的飘然与惊魂未定的惶恐融于一处,使得这几尊逃出道观的阴神都战战兢兢颤抖不止,身后迟迟未见追兵,以为逃出升天,相互对视一眼,却是打算接下来的去处,先前修罗脱困,众鬼乱作一团,如今靖王也是不知行踪,便似失了主心骨,却无心寻觅,暂且离了这釜阳城再说,此地凶险不宜久留。 众阴神交换一番眼神,见互相眼中逃命之意占了九成,也是闭口不提寻找靖王一事,如今城中大乱,修罗失去控制,那道宗少女亦是从定境中醒来,多耽搁一会便多一丝性命之忧,俱是化作阴风,朝着城外山中飞去,哪知刚过几条长街,忽然之间,一道人影陡然从一旁窄巷中横空杀出,毫无一丝停顿,甚至已经不带一丝杀机,因为在他现身之时,这几尊阴神已是死物,一拳击在虚空之中,劲力犹如汹涌的暗流,猛烈席卷开去,顿时几尊阴神便被轰散形体。 这几尊阴神心中惶恐,只顾逃窜,根本未能料到半路杀出一尊煞星。 被一拳轰散了形体,这才记起城中还有这道人,此人屠戮阴神犹如屠狗一般,其威胁性丝毫不在那修罗与道宗少女之下,甚至犹有过之,若非此人将远古巫阵破去,众阴神也不至于遭受反噬,落得跟丧家之犬一样的境遇,不过之前张潜破了远古巫阵,便收摄了气息藏入城中,众阴神又是被这修罗杀破了胆,竟是将他给忽略掉了,挨了这一拳,这才反映过来,不过为时已晚,拼命凝聚形体,刚是重现一丝轮廓,便被一阵耀眼的白光所湮没,连那一丝阴气也荡然无存了。 这几尊阴神在召唤修罗之时献祭了神魂,已是实力大损,张潜又是暴起伤人,几人毫无防备,自然没有抵抗之力。 张潜挥手将他几人身上掉落下来的三四件鬼道灵宝收入玲珑**塔中,而后举目相望,便见那修罗竟是杀进了道观正殿之中。微微侧目,在道观西南几里远的一条偏僻街巷中,一团阴冷的气息好像湿沥沥的雨水浸湿了巷子深处那株已经枯萎的柳树,若以神识映照,基本很难发现存在有任何异常,然而他目力不可以常理揣度之,却是能够看见阴灵鬼魂这等无形无质之物,任何蛛丝马迹都难以逃过他的双眼,此时便见那柳树之上笼罩着一层肉眼难辨的寒雾,显然有鬼物附于其中。 之前未破这靖王的鬼神化身,他以苍木生灵气席卷全城,所有鬼物被扫荡一空,城中已难寻觅鬼魂的影子。 纵有漏网之鱼,也是实力强横的阴神。 而此时柳树之上藏匿的那缕阴魂论气息却只有生魂境界,微弱的不可思议,显然有悖常理。 张潜基本不用去猜,便是知晓这柳树之上附着的鬼魂乃是靖王,也只有他能将气息收敛到如此境界,可惜被自己斩灭了半缕魂魄,否则可能一丝气息都不会泄露出来,不过柳树属阴,自身气息便有几分阴沉,却是将这一丝微不足道破绽掩盖了过去,他用神识映照此处,至少很难发现这条街巷之中藏着一尊鬼仙,心头暗自思忖着,如今局势颇为紧张,容不得丝毫大意,较这靖王而言,那尊修罗其实对他有更大威胁,如今正好与那观中道人交战,便联手将其除去。 否则这修罗占据此地,他也无法借用这釜阳城的人气龙脉,帮釜阳城城隍凝聚神体恐有难度。 至于那靖王,如今已是丧家之犬,掀不起太大风浪,倒不急于一时。 就算逃了,对他而言,也是影响不大。 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心念一动,整个人化作一抹残影,冲入道观正殿之中,正见那修罗在地上跟跳舞似的来回折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脚却已经落在了地面上,一股奇异的震荡之力自脚尖涌入体内,顷刻之间,体内凝聚的力量全部溃散,好像骨头都快断成几截,身子支撑不住,竟是朝地面跌去,张潜骤然一惊,自己与那修罗相距不足三丈,这要摔下去,立即会沦为裹腹之食,体内五条大筋同时紧绷、拧转,将溃散开来的力量重新束成一股。 身形稳住,力量从新回到体内,指尖轻轻在地上一点,倾倒下去的身子一下便飘了起来。 这一下发力本是朝着正后上方,本意是想与那修罗拉开一段距离,哪知身子竟是不受控制的斜飞出去,朝着殿中梁柱猛地撞去。 张潜眉头,在空中艰难的控制着平衡,五指犹如铁钩,狠狠刺进了汉白玉石柱中,身子挂在半空中。 如此才将危机化解,也是明白那修罗为何跟跳舞似的在那乱蹦,不禁为那道人的手段感到吃惊,先前那震荡之力涌入体内,若非自己身躯坚韧,恐怕足以将自己五脏六腑、经脉骨骼都震成粉碎,连紫府之中的纯阳元气都险些溃散开来,这种手段如何惊人?自己陷入其中都无反抗之力,若换做其他修道之人,只怕未战先败,而且这地面震动似乎已经逐渐式微,显然自己步入其中的时候,这神通已近尾声,还有如此威力,仅是想想也觉得可怕。 张潜目光循着风声望去,便见道观之上耸峙的三尊仙王道像被人齐颈斩断,身后的高墙被人撕开一个窟窿,夜风呼呼灌入其中。 一个玲珑娇小的黑色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之下,看起来异常清冷,仿佛月色之下的一缕云雾,飘飘渺渺,似近在咫尺,又如在天边,让人难以捉摸,张潜微微有些怔神,却是没有料到,这道观之中受困之人竟是这般一位女子,惊其容貌如若天人,更敬其胆气,区区女流之辈,竟敢孤身一人潜入鬼域之中,更在众阴神的围杀之下安之若素,哪怕是这修罗与她近在咫尺,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异色,甚至眼神深处都没有任何惶恐的情绪,镇定的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转瞬之间,张潜心中惊讶之情就变为眉间的一丝愁绪,有几分不解,亦有几分隐怒。 不解这女子身上气息明明微弱至极,实力应该稀松平常,手段却是如此惊人,恐是胜过自己许多,更是不解这女子分明实力不弱,不说有能力对付这修罗,两人联手必然胜算大增,可她见自己闯进殿中之后,竟是一语不发,如若未见一般,自夜空中飘然而退,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张潜神识可与抽坎填离之境的人比肩,而此时竟是无法捕捉到他的气息,既是用眼去看,这城中建筑成群,这女子行踪不定,亦是失去了目标,他冲进大殿,救人虽非本意,然而至少有过此心,何况两人联手应付眼前局面也是十拿九稳,万万没料到这女子竟是坑他一记,将他抛下,一个人孤身离去,将这实力恐怖的修罗交与他一人应付,情况骤然惊险。 张潜眼中升起一阵淡淡的杀意,他这人恩怨分明,有仇必让人偿,有恩也必让人报,此时出手相助,却被人反置于险地,心中自然有怒意燃起。 那道宗少女飘然而去,目光也是为张潜吸引了片刻,见他双脚落在大殿之中,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出手相阻。 她自知禹步惊人之威,也是明白,张潜双脚此时触及地面,十之**会受殃及池鱼之苦,但她心里对阳山小洞天之人便又几分憎恶,当初酆都鬼城出事,主张制裁的平都山小洞天的人便是以阳山小洞天中的几位道主,先前斗法,张潜前前后后使用了《朱雀火诀》《葵水阴雷》等数种神通,她也是误将他当作了阳山小洞天之人,虽无害人之心,可也无义务照顾他周全,就算此人真的在此地出事,也可全不怪罪在靖王召唤出来的修罗身上,与她全然无关,不受一丝牵连。 然而结果却是让他大为吃惊,张潜不知动用何法,竟是从禹步掀起的震荡中安然脱身。 虽然禹步踩踏地面,震荡起伏已只剩余韵,但威力仍然非寻常人可以抵挡,那修罗尚未稳住身形,便可见一般,然而张潜竟是悄然化解其中之力,让她微微有些意外,不过却未放在心上,她也非刻意害人,只是张潜自己不长眼将自己陷入险境之中,既然无事,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至于张潜闯入正殿之中是否是为救她而来,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无需人救,只是此人自作多情而已,冷淡的目光随着她飘然远去的身形,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之中。 那修罗失去了道宗少女的踪迹,顿时之间,勃然大怒。 地上振动幅度已经逐渐轻微,他也是渐渐找到了平衡,双手在地上猛地一砸,顿时出现两个三尺多的深坑,坚硬如铁的金砖在他掌下,如同晒干了的面粉块一样脆弱,骤然间碎成齑粉,匍匐的身形借这这股凶悍的力量,一下子便直立起来,身上狰狞如钢刀似的骨刺交错摩擦,发出嚯嚯之声,双目紧盯夜空,却是再难寻到那道宗少女的身影,喉咙中发出喀喀的低吼,像是两块骨头在摩擦一般,极不甘心的转过头来,目光紧盯悬挂与梁柱上方的年轻道人,双眼发出嗜血的光芒。 张潜被它目光紧盯,下意识的斜飞而出,速度快如流光。 吼!修罗一声怒喝,声音沉闷如雷,竟是从半道截去,正出现在他必经之途上,速度比张潜还快上三分,彰显出了登峰造极的战斗手段,以及恐怖无比的速度。 张潜骤然色变,本以为依仗炉鼎肉身那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可以摆脱任何人的神识锁定,哪知这修罗视听、反映皆已达到非人之境,竟是捕捉到了他离去时的轨迹,并且在极短时间之内作出反映,不仅如此,爆发力比他更为惊人,他刚脱手,便觉一阵紧密的气流从四面八方压来,好似能将它裹成一个粽子似得,眼角余光像四周扫去,立即便见一个巨大的手掌已攥成拳头,而自己正位于拳眼之中,这修罗竟是想将自己捏在手里,从而掌控自己生死,一时间心头大惊。 隐藏于穴窍之中的白虎星辰气瞬间涌遍全身,而后身形陡然被赋予一阵奇异之力,穿过掌间缝隙,犹箭矢一般飞去远离。 单凭肉身之力,在空中无法借力,必然无法逃离险境。 若是落入那种局面恐怕是凶多吉少,这白虎星辰气虽然不宜于人前显露,但如此关头也是顾及不得,如此变数显然在那修罗预料之外,没有料到张潜身形为何在半空中时忽然变向而去,一不留神便被他逃脱出了手掌心年,顿时惊怒,近身、屈肘,肘尖那尖刀一般的骨刺猛然朝天刺去,直逼张潜后心,凌厉的杀机直让他浑身发寒,如坠冰窟,却也不见一丝慌乱,旋即转身,右掌印下,与那骨刺撞在一处,掌心顿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同时一股浑厚凶悍的力量侵彻全身。 张潜肉身之力强逾千万斤,虽这一掌无法爆发出全力,然而融入白虎星辰气,亦是恐怖无比。 这一下竟是被顶的飞了出去,同时掌心崩裂,鲜血横流。 幸亏空中翻滚倒飞之时已将这力量化解了七成不止,否则这一下便足以将其震成重伤。 修罗见血,杀机大盛,然而转瞬之间,那狂乱的杀意便成了一种阴森冷冽的凝重,紧盯空中翻滚飞退的人影,只见张潜掌心哪个狰狞的裂口竟然在短短几息之间愈合,与此同时肘尖传来一阵隐痛,低头看去,那骨刺之上居然浮现几道裂痕,他虽然智商低下,却也被这一幕情景所震慑,对这年轻道人有了几分重视,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目光随着那道人影飘移,双肩微沉,一副随时可能发起扑杀的模样,巨大的身躯就好像一张绷紧的牛角长弓,酝酿着一股毁灭性的力量。 张潜与那修罗此次交手可谓沾之即退,然而却受深创。 他无漏灵体与高阶灵宝硬撼亦不落下风,而与修罗对拼一记,直接掌心开裂,若非腾空化去对冲之力,只怕要伤筋动骨,这修罗才是一尊不折不扣的杀戮机器,这种起源于太古时期的古老种族,果然是最擅长战斗、也是最嗜好战斗的,张潜估摸着,这修罗即便不懂法术神通,仅凭这不逊于远古灵宝的身躯,也足以和金丹人仙一争高下,虽然可能受神通压制落于下风,但想要将其杀死也困难万分,眼下哪敢藏拙,拂袖一挥,道观穹顶便被掀去,露出浩瀚的夜空。 此时已是寅时初刻,天上虽是阴云密布,却也看得见几点星辰。 张潜身形如若流光,飞入夜空阴云之中,忽然抬手,五指虬结,朝虚空之中抓摄而去,呼啸之声骤然响起,犹如浩荡天风,夜幕都被剜下来一块,天上白虎七宿豁然明亮,星辰之力如天河倒灌,倾泻而下,原本阴沉如墨的夜空恍惚间似被千丝万缕的银光交织,像是极光一般,诡异而绚烂,而后五指蜷曲做虎爪之状,猛然击下,一个硕大无朋的虎口自他掌间张开,五指便是獠牙,撕咬之际仿佛仿佛将这一片夜空都扯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银色的裂痕, 一股凌厉、肃杀的气息,自天穹降下,让整个釜阳城都陷入了寂静中,就好像铡刀高悬下的刑场。 这天象异变,远在百里开外都看的一清二楚。 整座釜阳城在这银色巨口的笼罩之下,簌簌发抖,断壁残垣、建筑废墟在天穹之上降下的凛冽罡风中剥落、碎裂。 几里外的街巷中,那道宗少女正闭目站于巷口,感受着四周的气息,忽然之间头顶寒意丛生,仰头看去,便瞧见这天象异变,不由微微皱眉,她从无名道经之中修来的道术便涉及周天星辰的运转变化,也经常借用星辰之力,自是知道这天象异变因何而起,施法之人虽然只是借用了周天星宿中白虎星宿一宿之力,然而声势却比她借用周天所有星宿之力也不逊色,显然将这门神通练到了极高境界,而涉及攫取星辰之力的神通,基本是魔道功法,不为正道所容。 周天星辰是天庭之基石,否则天庭广袤世界怎可屹立于太虚之中,凡人不可轻易动用,须得用时,必须祭告天地,得星君许可。 这道人施法之时,神通之中明显还带着星君震怒时的意念,显然是魔宗功法。 虽然自己也可用周天斗数蒙蔽天机,使得星君不能察觉,也算是魔道手段无疑,而这道人却更是霸道,直接用心念将其压服,浑然不顾。(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零二章油尽灯枯 《白帝天戮法体》之中有几式绝学神通,一经施展必然引发天象异变,不过威力也是强的一塌糊涂。 其中一式名为吞天,便是张潜此时施展之法。 《白帝天戮法体》他已修炼半年有余,已是深谙此道,这门神通施展出来也游刃有余。 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尝试过使用这门神通,却是怕引人注意,如今身在鬼域之中,方圆千里之堤人烟难觅,唯有那道宗少女一人,倒也有把握控制事态,不至于弄得人尽皆知,而且之前所遇之敌,也无一人值得他如此全力以赴,用寻常手段便足以战胜,然而这修罗实力已是超出他许多,不用此手段,恐是难以应付,当即也不迟疑,立即飞入天际,引动了白虎星宿之力,同时体内白虎星辰气已是运转到极限,好像刀光剑影一般,在经脉中疯狂运转,有惊涛骇浪之势。 纯阳真气虽是庞大,却也被压制在紫府之中,根本不敢外泄。 这白虎星辰气,至坚至利,纯阳真气虽是凝练,但与之相触,也会落的支离破碎的下场。 此时天穹之上,银光如潮,浸染天地。 殿中修罗亦是感觉到一阵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微微有些不安,抬起头来看向那明亮的天穹,就好像月色下的湖面,回荡着一阵阵支离破碎的微光,如同用刀剑裁剪而成,凛冽的杀意落在城中,每一寸空间都似乎被刀光剑影所充斥,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牢,骤然之间,天上呼啸声响起,如若千万利剑结成暴雨撕裂苍穹而来,青锋在月光之下,银光灿烂,又好像一条长河似得,朝着道观卷去,残破的高楼、断裂的道像霎那之间便化作齑粉,火花冲天而起,如一朵盛开的百合。 修罗目光阴沉如水,在剑雨降下的瞬间,双手掌心朝外结成十字,护在额前,挡住双眼等要害处。 却未低头,仅像被阳光灼目,睁不开眼而已。 脊梁依旧如同枪戟一般,傲然挺立。 那凶猛的剑雨落在他身上,发出一阵钢铁交鸣的声音,叮叮当当,到最后逾渐高昂、紧促,就像利刃相互撕咬、拉扯,这声音肆虐于道观正殿之中,让人双耳似针扎一般难受,皮下筋肉紧绷像是要裂开了一般,炽热的火花自修罗双臂间绽放,而他却似江心屹立的礁石,无论情况如何险恶,都无法撼动他分毫,那些洪流一样的剑雨被他交叉横陈的双臂一分为二,落入两侧地面之中,以金砖铺筑的地面何等的坚硬,竟然在转瞬之间千疮百孔,三尺深处,都化作一蓬散沙。 修罗面色阴沉,却无一丝恐慌。 而后双手猛然一分,如撕锦裂帛一般,竟将那洪流一样银光箭雨从中一分为二,露出漆黑的夜空来。 然而转瞬之间,修罗面色便由阴沉变为凝重,似乎看见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物。 在在无尽剑雨之后,一头犹如山岳般大小的白虎横踞虚空之中,转腰拧跨,双肩低伏,森然的目光就像天上的两轮阴月,在那目光的注视之下,空中萦绕的夜风都静了下来,却逾渐的阴冷,一阵极为寒冷的意念顿时笼罩了整座道观,甚至将大殿内的空气都冻结住了,修罗举目望着夜空中那两轮阴月,骨质双眉之上顿时覆盖了一层细碎寒霜,金能生水,此时吞天之法已经酝酿到极致,自然有无穷葵水灵气朝此处汇聚而来,又因杀机而冷冽,寒意有种侵入骨髓的感觉。 转瞬之间,修罗浑身便为寒霜覆盖,对修道人而言,这真寒意即便不致命,也足以形成困扰,而对体质强横的修罗而言,简直形同无物。 他微微偏了偏脑袋,就像活冻着僵硬的关节,紧皱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然后往前踏了一步,目光能更直接的通过大殿顶部的窟窿望向天际,身上那些狰狞的骨刺轻轻颤动,已结成薄冰的寒霜也随之破裂,掉落在地上,随后身形微微低伏,一阵狂乱的杀意自他体内陡然爆发,四周地面顿时破碎,双脚下陷,裂痕丛生,他庞大的身躯就像是扎根于地面之中,成了一尊不可撼动的神像,然而就在下一刻,盘踞于天穹之上,审视人间城池的白虎虚影陡然扑下。 巨大的身形化作一道无穷无尽的流光,狰狞的爪牙自夜空中疯狂落下,密集如同暴雪一般,围绕着修罗的身躯不停的撕咬、拉扯。 那白虎挥爪如电,快到极点,以至于虚空之中都衍生出无数残影,每一道影子中都蕴含着恐怖的巨力,犹如九霄坠落下来的陨石流星,砸在修罗抬起格挡的双臂之上,立即出现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龟裂,而且异常的锋利,即便轻轻擦过,也能在坚硬的骨刺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槽,让这修罗双臂转瞬之间便是伤痕密布,这白虎虚影可怕至极,无论其中蕴含的力量与爪牙的锋利程度,之前那波剑雨,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而已,这尊白虎虚影才是真正的狂风暴雨。 修罗站在这白虎星辰气汇聚而成的海洋风暴中心,站在这空间都欲碎裂的漩涡里,微微抬手,时而前阻、时而横栏、时而斜挑,看似缓慢其实快到了极点。 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有些茫然,又有些愤怒。 双手犹如一层牢不可破的屏障,将那些击向要害处的虚影狠狠磕开,使得这足以毁山断流的恐怖之力很难落到他身上,却在大殿之中疯狂肆虐,砖石瓦砾在短短几息之间便碎成了尘沙,不停的爆炸,被那虚影一沾,就化作一蓬纷纷扬扬的烟尘,地面也被削平三尺,方圆十丈之地都成了一团漩涡,泥土、碎石就好像浪潮一般疯狂的涌动,若是修为逊色一些的修士,落入其中,护体神通都可能被轻易绞碎,身躯化作一团糜烂的血肉,可见些自天穹宣泄而下的虚影拥有何等恐怖的破坏力。 然而修罗立于正中,虽然坐支右挡,不曾休憩片刻,然而神色依旧平稳如一,冷漠肃然,暗含几分怒意,好似他整个都是钢铁浇筑而成,根本没有丝毫情绪,双臂也稳如山梁,哪怕表面覆盖的那层坚硬的骨质鳞甲已经支离破碎,甚至那狰狞的骨刺也断掉了几根,还依旧将那白虎虚影牢牢阻拦在外。 只是随着时间逐渐推移,原本不可撼动的双臂,应付起那漫天降下的虚影似乎逾渐吃力。 碰撞之时,手臂已经出现了一丝微弱的颤抖,甚至被缕缕磕开。 而今这幕,虽然微不足道,却也显示出这修罗已经有些力气不支了。 终于一片爪影在磕开修罗肘尖让他不急撤回之时,豁然插进其中,狠狠一撕,发出一阵“嘭”的闷响,如中败革,随后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声,如同刀尖锲进铁皮之中,狠狠拉扯,修罗肋下鳞甲自然不如双臂之上那丛生的骨刺更为坚硬,转瞬之间便被撕开一个恐怖的伤口,就像是掀开了瓜盖,露出猩红的瓤子,修罗腹脏器官顿时暴露在空气之中,竟与人乃至于世间任何生物都有着完完全全的差别,没有心肺、脾脏、肠胃,只有几个模样诡异的肉团,像是螺壳一般。 筋肉虬结,表面生着螺旋纹理,看起来异常的坚韧,微微跳动着,力量强横而充沛。 人体器官脆弱至极,即便小孩子拿刀捅上一刀,也能杀死一个境界高深的修行者。 张潜估计,即便自己以神通轰击这修罗腹腔内的奇怪器官,恐怕也难以收到明显的效果,不过却也比攻击他体表那层鳞甲、骨刺要划算许多,只是未待他下手,那修罗已是吃痛警觉,怒火充盈胸腹之中,一身惊天动地的怒呺,双手猛地下沉,将那白虎爪影击成粉碎,五指关节处的几截骨刺也骤然断裂,而后腋下肋骨上哪个血淋淋的窟窿竟然在短短瞬息之间愈合,好像是器官之中分泌出一层胶质的粘液,一遇空气便化作实质,就像一层厚厚的死皮蒙在伤处。 就好像重度烧伤痊愈过后的样子,看起来异常的扭曲,透着几分狰狞。 将那爪影击碎之后,这修罗猛然跃起,身形犹如苍鹰一般,朝着横踞于夜空中的白虎虚影猛然袭去,张潜这吞天之法威力远远超乎了它的想象,先前感受这道人的气息虽是不弱,但远远算不上强大,却未想到此人出手之后,手段竟然如此凶猛,竟是让它受伤,而且此法近似无穷无尽一般,若一味被动挨打恐只有死路一条,当即发起反扑,虽不精通神通法术,然而御空飞行之手段却是丝毫不弱,身体爆发力犹在张潜之上,而且浑身骨刺软鳞皆可操纵气流、借助风势。 在天空滑跃之时,周身软鳞骨刺以极高的频率震颤着,使得他身体四周顿时出现一层薄薄的气流,在空中依旧可以借力。 腾挪倒转十分灵巧,比鸟雀还要胜过许多。 那爪影接连击下,许多落在空处,即便两三道虚影沾身而过,凭借灵活的身法也足以将这力量卸去几成,不像先前硬抗,一旦失势,便是凄惨至极。 千丈虚空,虽是高远,然而在这修罗面前,却无法称之为漫长,哪怕为了躲避那漫天虚影,不得不左右腾挪,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在以极快的速度拉近着,数里之外的街巷口,那道宗少女垂手而立,掌心之间不知何时多出一根翠**滴的竹杖,就好像刚从雨后竹林间折下来的一般,食指般粗细,四尺来长,没有任何奇特之处,杖尖轻轻在地上一点,原本破碎难以行走的街巷瞬息之间,似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整合,从她身前咫尺之地朝着巷子另一头蔓延而去。 似铁犁耙过的地面在转眼之间便变的犹如镜面一般平整,就好像一柄无形之剑,陡然出鞘,贯透长街! 冷冽的杀意悄然弥漫开来,剑锋所指之处正是巷口那株柳树。 顿时,腐朽的柳条好像烟尘一样往下坠落,如同燃尽的香灰,那股阴凉如水的气息顿时消散了几分,似沉入了地面之中。 道宗少女步履从容,纤纤五指轻提竹杖,朝着街巷那头走去,忽然天穹之上传来一阵刺耳至极的割裂声,整个夜空都仿佛被撕成了粉碎,让人闻之心情大乱,道宗少女止住脚步,侧目望去,之间远处夜空之中,一个狰狞恐怖的修罗鬼影,如一柄出鞘的飞剑在漫天银光中飞快穿梭,行迹无踪,前一刻还是直冲,眨眼瞬间,便横挪了数十丈之远,那种强横的惯性疯狂的撕扯着身躯,若是寻常之辈,恐早已落得四分五裂的下场,而这修罗竟是毫无压力,游刃有余。 然而漫天银光千丝万缕,那虚影重重,也似罗网一般,这修罗终是躲之不及,被两道爪影同时擦中。 身躯一瞬间竟被拉扯成了畸形,恐怖的伤口陡然形成,血洒长空。 然而对那修罗而言,如此伤势根本算不得严重,甚至都不影响他的行动,从爪间脱身而出之后,朝着天穹之上藏匿于阴云中的那抹人影继续逼近,转瞬之间又少了十丈间距,两人目光都似乎触在了一起,阴寒如水,远远望着,仿佛自己都陷入两人之间那片夜空中,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这少女微微皱眉,心头暗道:“这道人实力可称强横,与修罗能战至这步田地,不在我之下,在阳山小洞天中应该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却要殒命于此,却是可惜了。” 她自然不是为张潜在此送命而可惜,阳山小洞天屡犯平都山福地的尊严,插手门派内政,对阳山小洞天之人可谓有几分憎恶。 虽无主动谋害之心,却也不会在意其生死,此人若是遭遇什么不测,跟她毫无半点干系。 但从张潜施展出魔宗手段之时,她便改变了这般想法。 阳山小洞天以镇守酆都鬼城失利为由,制裁她平都山福地,致其父亲愁绪难解,重伤不愈,最终走火入魔,如今已是疯疯癫癫,双方之间仇怨深沉,她虽无杀人雪恨之心,毕竟从小生于正道之中,虽是性格**而固执,却很难生出这种大逆不道、无法无天的念头,却又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因此想以张潜为突破口,狠狠扫一扫阳山小洞天的颜面,甚至以此罗织罪名,让他尝一尝平都山福地遭受的诘难与制裁,镇守失利总要好过与魔道同流合污。 她便想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正道同盟的面,挑开今日所见之事。 你阳山小洞天的核心弟子,居然修炼魔宗道术,当着天下正道中人的面,且看你如何解释。 然而如今这道人十有**是处境危矣,若是丧命于此,到时候死无对证,自己说破天也是无用,这计划自然是落空了,因此而感到可惜,倒不是为了张潜有性命之虞,她道法高强,而且常年在南蛮迷泽之中磨练,战斗经验丰富无比,如今张潜虽是占着上风,然而胜负却已了然,若这修罗一直处于防守状态,这道人兴许还有取胜之机,双方实力虽有差距,然而他后来施展神通,可以借助白虎星宿之力,如今正在深夜,星辰之力无穷无尽,却是弥补了实力上的差距。 这般蚕食,水滴石穿,总能击溃这修罗的身躯。 可惜这修罗也是善战之辈,天生便是为战斗而生,立即发起反扑,虽然一时之间更为凄惨,然而最好的进攻便是最为强硬的防守。 这白虎星辰之力虽可阻其一时,却阻挡不了一世。 双方实力本就有巨大差距,如今更是攥紧了拳头,以点破面,这道人神通法术虽然浩瀚无穷,但轰在修罗身上,却只能让其受伤,不能致命,但这修罗只要接近他身前,一击之下,他绝无活路,这便是实力上的差距,不是玄妙的道术神通便可轻易消除的,她一眼看清了结果,也失了兴趣,即便这道人有保命手段,亦或是逃命的遁术,可这在天生善战好斗的修罗面前都如浮云一般,只能延缓他死亡的世间,并不足以改变这个结果,微微转身,继续朝着街巷另一端走去。 复仇的快意逐渐漫上心头,她嘴角浮起一丝清澈的笑容,玲珑可爱的容颜在凄清的夜色中看起来异常的诡异,让人莫名胆寒。 此时虚空之上,便如她所预料的那般,修罗在短短几息之间便突破层层攻势,彼此距离拉近到不足十丈。 修罗浑身浴血,交织的伤口就像旱地里的裂痕,浑身骨刺已经断裂的找不到一个完整的,然而双眼之中依旧寒光四射,不曾消减一份,仍然拥有者无法忽视的战斗力,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人影,喉咙着发出桀桀的低吼,好像一个饿急的魔鬼看着血食在不停的咂嘴,反观那白虎虚影,已是支离破碎,气势微弱倒了极点,就像一个被蚁群蚕食的巨象,如今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躺在虚空之中,死气沉沉的,再无之前那种凌厉、森然的气息,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零三章 同争一物 修罗愈来愈近,脸上神色也越来越狰狞,就好像恶魔露出了爪牙,准备噬人血肉。 修罗虽是智商低下,然而却也有几分情商,被张潜咄咄相逼伤成那般模样,反扑之时更是付出不轻的代价,浑身已无一处完好,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漫长的岁月才能恢复本来面目,对眼前这道人可谓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接近之后,眼神中徜徉着一种兴奋、嗜血的光芒。于此同时,天穹之上那尊白虎虚影有气无力的挥出了一抓,支离破碎的身形在夜空之中被风吹的四散开去,银光犹如河面上粼粼月影,修罗眼中流过一丝不屑,迎头撞去,浑然不顾。 远处街巷之中,那道宗少女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然而还是忍不住侧目,看这生死一线的情景。 “弱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道宗少女轻轻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尚未出口,神色骤然一变,眉间忽然出现一抹疑惑,以及强烈的震惊,只见那漫天银光之中,忽然之间一点白光大盛,漫天月华都仿佛被吸引而去,使得从其他角度去看天上那轮阴月,异常的晦暗,仿佛被一层雾霭笼罩着,随后那白光汇聚凝成一线,竟然将那一片夜空映照的犹如白昼一般,一股强烈热浪席卷开来,冲散了天上那团阴云,“这道人《朱雀火诀》的修为竟然如此之高!” 月华实则是太阳真火折射而形成,所以修炼神魂都有采集月华这种手段,便是以其中蕴藏的纯阳之气中和神魂纯阴之气。 正因为如此,张潜才可以用月华来凝聚出太阳真火。 然而经过折射以及云层分散,月华之中蕴含的太阳真火已经微弱至极。 张潜挥手之间便能凝聚如此庞大的一道太阳真火,显然是将这《朱雀火诀》修炼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境界,这道宗少女愈发坚信,张潜这人必然是阳山小洞天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事已至此,朱雀火诀便能扭转乾坤吗?道宗少女微微皱眉,随后又看见更为诡异的一幕,那道粗如巨蟒的太阳真火竟然在瞬息之间消失无踪,似被一蛰伏于阴云中的巨兽吞了进去,随后那漫天银光之中陡然显现出一尊古朴的高塔,飞檐高挂、砖瓦缝隙中甚至还生着杂草、青苔,看起来平淡无奇。 然而道宗少女以及那修罗的目光都被这突然显现出来塔影所吸引,只觉一阵沧桑、浩瀚的气息扑面而来,犹如太古时期横亘天地、直侵九霄的山岳。 那塔影初现时不过三寸大小,而后旋转扩张,转瞬之间便已有四五丈高,比那修罗还要庞大一些,当头压下,挟裹着亿万钧之力,整片空间都在轻微震颤,好像被这股力量扭曲了,似乎在空间平面上压出了一个凹陷的弧度,形成了一股强悍至极的引力,四面八方的阴云都朝之汇聚而来,风起云涌,百里范围的天地元气、五行灵气都似乎受其所扰,朝之归来,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高悬于釜阳城上方天穹,让人为之胆寒,就好风暴之眼,人居其下,犹如草芥尘埃一般。 这些五行灵气,围绕这塔影井然有序的运转着。 形成了冰晶洪水、嶙峋的巨石、滚滚炎流、沉重的金山、犹如巨蟒一般翻滚蔓延的龙木枝桠、莲花,漩涡之中,寸寸都是杀机。 道宗少女皱眉远眺,眼眸深处竟然有了丝丝恐惧,他虽不知此宝来历,但有如此威力,恐怕已经超出了灵宝之极限,已算是远古灵宝,两者虽只是两字之差,然而差别却是不可以数计,一件远古灵宝不仅需要耗费无数天才地宝铸造胚胎,更需漫长的岁月来蕴养灵性,可见其珍贵,如今修道界中,便是许多金丹境界的人仙也没有远古灵宝,如今在她手中,虽有一件远古灵宝,然而却已破损,没有了与之匹配的器灵,驱使极为麻烦,耗费真气恐怖,尚不如自身神通方便。 然而张潜驱使法宝时,自身纯阳真气竟无任何波动,显然是这远古灵宝有一尊极为强大的器灵主持,无需借助外界之力。 两者意义截然不同,没有器灵的远古灵宝,就算她得到,也只相当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得到一把沉重的宝刀,发挥出来的作用极为有限,而这道人,却相当于得到了一个身怀巨力、兼配宝刀的武士,等同于多了一个实力强悍的帮手,意义可想而知,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尊实力强悍的武士竟然会心甘情愿听其调遣,远古灵宝之中的器灵已经有了自主意识与人格,怎会轻易为人鹰犬走狗,除非你实力背景足够深厚,能让其看见晋升仙器的希望,远古灵宝心才会甘情愿为你效命。 这世间远古灵宝稀少的缘故也正是如此,器灵有了自主意识,不仅无法代代传承,还而会在自我强大之后从中作梗,挟宝以自重,甚至反客为主。 因此辗转几世,大多数器灵也就被强人抹杀掉了。 这道宗少女却是极为不解,张潜是用何等手段,让这么一尊实力强大的器灵甘愿为其效命,当然她也猜不到张潜一生的奇妙境遇,然而眼下突生变数,却与自己预料的有所出入,原来此人一直是在等待时机,局势在刹那之间尽数倾覆,那气势正在巅峰的修罗顿被漩涡镇压于中心之处,原本灵活迅捷的身形像是被套上无数沉重的枷锁,竟是动弹不得,那些五行灵气形成的冰晶洪水、巨石金山、炎流巨木狠狠绞杀在修罗身躯之上,原本历经支离破碎的身躯顿时像遭受了凌迟之刑。 硬鳞破碎、骨刺断裂,血肉外翻,**的内脏、骨骼上密布寒霜,另外一些地方又似被烈焰灼烧过,焦糊一片,更有一些凌厉的芽苞从内脏深处滋生蔓延。 这修罗在霎那之间,便受到了恐怖的重创。 如此伤势,即便以他强横无匹的生命力,也依旧无法忽视,发出一声凄厉如鬼的惨嚎,声音震彻寰宇,然而并未使其毙命,依旧硬抗着天穹之上那个巨大的五色漩涡,血肉不停的分离、溶解,甚至还在剧烈的挣扎,随后那庞大的塔影缓缓压下,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直接贯彻虚空,落在修罗已经惨不忍睹的身躯之上,顿时将其碾的折断,臂骨从中断裂,锋利的骨茬从血肉中穿出,白森森、血淋淋,让人毛骨悚然,腹腔之中的内脏也破碎开来,伤口往外滚着碎肉。 这玲珑**塔自身之重便近乎数千万斤,又已太阳真火催动,这一下压去的力量已经接近亿斤。而所有力量却集中在方圆不倒一丈的一个范围中,这种破坏力如何恐怖!便是这修罗也无法与之抗衡片刻,若换做金丹境界的人仙,或许能与之抗衡,却是借助天地自然之威,但仅凭自身之力,如何抗拒这种力量? 但这修罗若是仰仗自身优势,与张潜游走缠斗,不陷入这漩涡之中,这玲珑**塔也奈何不得他。 因此张潜从头到尾可谓深思熟虑,每一步都由心良苦,任何因素都不敢遗漏,如今正值深夜,太阳真火薄弱至极,似这威力恐怖的一击,也只能动用一次,若是不能得逞,那今日恐怕真是凶多吉少,所以才用最强手段将这修罗激怒,随后逐渐显露败相,让这修罗上当,趁他最为接近自己之时,以为将要洗刷耻辱反败为胜之时,戒心降至最低,催动玲珑**塔潜藏于已经接近破碎的白虎虚影中,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发动致命一击,如此果然凑效。 这修罗被玲珑**塔当头一砸,便是有九条命也呜呼哀哉了,体内再无一丝力量挣扎,似江面上一根随波逐流的苇草,被漩涡卷入其中。 随后玲珑**塔门户大开,漩涡似万流归海涌入塔中世界。 那修罗破碎不堪的身躯连同散落于虚空中的血肉、鳞甲,尽数被吞了进去,只要镇压其中,便是金丹人仙也很难有反抗的余地,这修罗已经只剩一口气在,张潜也无需在此处继续费心,轻轻拂袖,自阴云中飘然走下,如踩天梯,目光紧盯远处街巷之中那株已经光秃秃的柳树,而后眼睑低垂,扫过巷口微微仰、面露惊愕的道宗少女,瞳孔深处浮现出一阵若有若无的杀意,两人如今是敌是友尚未明确,不过自己许多秘密都让其知晓,张潜心头已有几分杀机。 两人相视片刻,难知彼此心意,正欲开口,街巷尽头那株光秃秃的柳树忽然枯萎,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最后竟是折断倒下。 一缕阴风自街巷中卷起,虽是微弱,却逃不过二人神识。 靖王之前被张潜斩去半缕神魂,夺走敕令破去鬼神化身,后来又让修罗挣脱,元气大伤,万般无奈藏身于柳树之中,却被这道宗少女寻觅到藏身之处,只是像鸵鸟一般将头埋在沙堆里,自欺欺人,不愿承认,而今趁两人僵持、对峙之机,终于是鼓起勇气逃跑,再不跑今日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张潜眉头微皱,也无意与这道宗少女纠缠,这少女虽然屡屡挑动张潜心头杀机,先是知恩不报反陷自己于险地,而后在旁窥视,又是知晓自己诸多隐秘,但尚无理由取她性命,当然他也并非迂腐之辈,只要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纵是违心,也是该杀,不过他如今也摸不准此人深浅,更不知其背景身份,也不宜贸然动手,便将心思转移到了靖王身上,此僚却是必须诛杀,之前种种,已占了取死之道,而不杀他,也恐有后患,虽然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但他此时却另有考虑。 当初杀白骨道人之时,鬼相道人不取分毫好处,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这靖王修成鬼仙,乃是鬼中之雄,若能生擒,将来赠予鬼相,也能还了这份人情。 当即紧追而去,脚踏阴云,犹如滚滚浪潮,速度却也不慢,之前一战虽是激烈,然而他消耗却是不多,体内五行真气已经凝结成丹,可从虚无之中衍生,不虞真气枯竭,那靖王化作阴风,直接穿入街边一座府邸之中,坍塌形成废墟正好为其提供了极好的掩护,虽说这些废墟根本阻挡不了张潜的身形,拂手之间便能破去,可这却总需要一点时间,而靖王乃是鬼魅之身,无形物质,却可以直接穿梭而过,毫无滞碍,这般竟是将张潜甩开一段距离,两人相隔也有百丈来远。 便在张潜动身追上去的时候,立于巷口的道宗少女轻轻一转竹杖,握在手中,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杀机,纵身一跳,娇小玲珑的身躯就如同鬼魅一般,跃上一处坍塌的高楼,脚尖轻轻在上一点,身形骤然加速,化作一抹残影,消失于原地,在她脚下,百丈长的街巷只需轻轻一跨,便可越过,犹如缩地成寸一般,速度快到极致,而且身形异常灵活,那些建筑废墟根本无法阻碍他分毫,反而成了他的踏脚之石,并且巧取捷径,竟是抢在了靖王前面,在他必经之途上静候着。 直到远处阴气袭来,她才轻轻一点竹杖,一股奇异的力量顿时弥漫开去,整条街巷顿时被封闭起来,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琉璃世界。 靖王被张潜追得魂不附体,根本未曾发现前面街巷之中有何异常,一头闯入其中,只觉整个世界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就好像被琥珀包裹着的苍蝇,刹那永恒,只有思绪还在运转,浑身却是动弹不得,一道道重如山岳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而后便见一个娇小玲珑的黑色人影自远处街巷中走来,步履轻盈,悄然无声,脸上带着一丝恬静、清澈的笑容,却让人靖王浑身寒意涌起,连念头都运转不畅,陷入了极大的惶恐之中,浑身颤栗,想要逃窜远离,却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碧游仙子,本王不识抬举,先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饶过在下这次,日后即便鬼患平息,也绝不再踏入酆都鬼城一步。” 靖王嘶声求饶道,脸上神色依旧透着坚毅,一个人的性情在短时间极难有所改变,但能说出这番话来,他已是放下了所有尊严,只为求一条活路。 被称作碧游仙子的道宗少女笑容依旧,竹杖在地上轻轻画着圈,饶有兴致的看着那高出她足足两个脑袋的靖王,清亮的眸子在眼缝中绽放出缕缕寒芒,道:“我怎么听你这话却没有一丝诚意呢,既是求饶,在本姑娘面前却还自称本王。”说着竹杖轻轻一扬,四周空间之中充斥的种种力量骤然加强,靖王伟岸的身躯一下子便被压的跪了下去,双手撑地,浑身阴气逸散,形体都似乎要在这重压之下崩溃开来,然而碧游道人眼中却没有一丝恶毒之情,笑容依旧那般干净,仿佛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就算你求饶,我也不可能让你离开的,否则阳山小洞天那群牛鼻子老道始终不会安静,我却要借你的脑袋去堵他们的嘴。” 靖王闻言,浑身如若筛糠,亦是震怒万分,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如此调侃羞辱,他心中简直似油煎火烧一般,却没有任何办法。 “你若放过我,我便告诉你酆都大帝以及其余四大鬼王的下落,他几人的脑袋总比我一人要有分量的多。” 靖王大声咆哮,声音中暗含震怒,有带着无穷无尽的恐惧。 碧游道人微微嘟嘴,秀目微蹙,似在考虑,忽然有所察觉,抬起头来,只见巷口之处那个令人心生厌恶的道人已是追随而来,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当然她也没有指望仅凭这一城之地便能将对方甩开,不过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这人出来搅局,让她心情有些不佳,却也没有理会,继续考虑起靖王所提要求。 张潜垂手立于巷口,双眉微皱,虽然两人之间虽是近在咫尺,但他却是清楚感觉到,眼前世界已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封闭了起来,自己贸然闯入便是宣战,而今他却不想横生事端,然而这碧游道人掳走靖王,却相当于从他手中抢食,尤其是这女子之前还承他解围之恩,不仅不做报答,反而坑他一记,险些让他伤筋动骨,他暂不计较此事也罢,怎可再将靖王拱手让人,压制怒火,沉声说道:“道友可否撤去这巷中禁制阵法,将这鬼王交予我处理?老夫与他拼杀多时,斩去他一尊化身,又破了他的巫术,耗废无数精力,道友坐收渔翁之利恐是不够厚道,还是讲理一些,莫坏了同道情义。”这番话虽是客气,胸中杀意却已是锋芒毕露。 “我坐收渔利?”碧游道人本无意于他争持,听闻这话,顿时皱眉,道:“我自酆都鬼城一追杀此僚至此,千山万水,一路坎坷,道友不过偶然路过而已,怎么便后来居上了呢?”(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零四章地魔大成 “一路追杀至此?”张潜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若她所言毫无虚假,那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如今蜀州西南数千里之地尽数沦为鬼域,凶险无比,道门中人都是敬而远之,若非杨继业与玄戒道人非杀不可,他也不会冒如此之险深入鬼域之中,尚未追上两人行迹,便遇靖王这等实力凶悍的鬼王,这女子只为追杀靖王,便如此犯险,实则说不过去,人鬼殊途,又能有多大仇恨可言?若只为那一点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功德,亦是不划算,蜀州如今遍地游魂野鬼,何处找不到猎物,要追着这靖王不放。 “姑娘倒是好兴致。”张潜摇头失笑,一副调侃的样子。 碧游道人并未因他取消与怀疑而动怒,浅笑道:“有何不可,本姑娘要杀之人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无用。” 张潜微微皱眉,这女子语气虽然温和,但不难从她言辞之间感受到那阵强烈霸道的杀机,当然他心神也不会因此而动摇半分,他连海蟾子这等人物都敢得罪,冒着触怒天禄峰神尊的风险也要斩杀光禄道人,性情又岂是一般的执拗,何曾在乎这女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如今反而更想知道她的身份与底细,便藉此机会敲侧击的询问道:“听闻姑娘之言,似与这靖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此人以前一直被幽禁于酆都鬼城之中,不曾涉足人间之事,又怎会与姑娘结怨?” 碧游道人自然听得出他言外之意,便是想推敲自己的身份。 若是旁人,他不屑回答,可张潜乃是阳山小洞天修士,在他面前也不愿隐瞒什么,免得藏头顾尾而堕了平都山福地的尊严,沉声道:“我与这靖王有何仇怨道友还不清楚吗?蜀州鬼患爆发之时,酆都大帝协同麾下五大鬼王趁机作乱,围攻我平都山福地,击伤家父,而后逃入人间为害,我平都山福地门下弟子死伤无数,不仅如此,这些魑魅魍魉的逃脱还使得我平都山福地背上镇压不力的罪名,遭阳山为首的道门大派落井下石,受三清宫制裁惩处,削无数功德。” 碧游道人说这话时,微微仰着头,清冷如霜的目光一直盯着张潜的眉宇,杀机若隐若现。 张潜自是感受得到,这碧游道人对他暗含一丝杀机,却有些无法理解,从她一番话中也是褪敲出其身份,称平都山福地之时前面加了一个“我”字,如同自家之物,提其父亲也似平都山福地中举足轻重的任务,显然身份非同小可,十有**便是平都山福地的少宗,即便不是掌门之女,也是门中德高望重的长老的后人,换做寻常出身,也不可能有如此实力,一个模样乖巧可人的少女亦不可能养成如此孤傲霸道的性格,可心头还有诸多疑惑,不曾解开。 这少女言辞之间为何对自己意有所指,处处话外有音。 她平都山福地发生的事情自己为何便该知晓?而且听那口气,自己便该认识她一般。 不过亦是从其言辞中听出了一些态度,这少女似乎对阳山小洞天颇有成见,否则便不会当着自己的面用“落井下石”这个挟带贬义的形容之词了。 张潜心里几分明白几分糊涂,也懒得深究,如今他更在乎的是靖王这个俘虏的归属权,敷衍道:“原来如此,不过……” 他话尚未开口,跪在地上已是胆颤心惊的靖王先是按捺不住了,他开出筹码,在碧游道人这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丝希望,半途杀出张潜这么一尊凶神,他发誓,他便是留在碧游道人身边做牛做马,也不远落到张潜手中,依此人那狠辣手段,一路闯进城来,不由分说斩杀数十尊阴神,落在他手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拉住少女黑色的裙摆,连连祈求道:“碧游仙子,我愿意将酆都大帝与其余四大鬼王下落告知与你,只求你饶我性命,即便是做牛做马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张潜闻言,眉头顿皱,却未想到这靖王先前还是如此人物,死到临头却是如此没骨气,竟是往这碧游仙子身上贴去,如此当让自己不好插手。 按理说,靖王如此识相,这碧游仙子应该是高兴才对,脸上却无一丝欢喜得逞之意,看着被他抓住的裙摆,眉头微皱,眼眸深处流露出了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之情,轻轻一扯,使得裙摆从靖王手中脱离,而后说道:“聒噪,沦为阶下囚了才与我讲这些条件,想法倒是完美。”言辞冷若冰霜,让那靖王顿时心若死灰,浑身颤栗不止,做着生硬无比的磕头求饶动作,生死之间,尊严一文不值,百年苦修化为乌有,任谁也无法承受,然而不待他额头触及地面,忽然耳边风声骤起。 眼角余光便见一条青色的竹杖如若毒蛇似的朝着自己颈间噬来,风声之中似乎还夹在晨露的清甜,感受不到一丝神通法术的气息,异常的平凡。 然而张潜却是双眉忽皱,瞳孔紧缩,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这一竹杖看似平淡无奇,然而竹杖四周的半寸空间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扭曲了,使得这一根普普通通的竹杖比世间最为凌厉飞剑的还更具破坏性,看似毫不起眼的扭曲,实则是强横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在小千世界、微尘洞天之中,扭曲空间、甚至粉碎空间都并非难事,只要力量强大到一定境界便可做到,例如一枚普普通通的储物戒,如今他只需弹指一击,其中空间便会碎裂,甚至如九宫金塔之中的世界,也算极为稳定,却可用离涧之法在其中任意穿梭。 然而大千世界却与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万水千山、沧海桑田,日月交替、斗转星移,无穷宇宙、广袤无边,更是经历了亿万年的岁月,也不曾腐朽。 其稳固性是寻常微尘洞天的千百万倍,只有元神境界的高手,才可撼动大千世界的空间。 这少女挥动竹杖之间,虽只是轻微扭曲了大千世界,然而如此意义却不可等闲而论,也不知这是施展的什么神通,竟有如此神威,张潜估计这一竹杖击下去,便是金丹人仙也会受到伤害,击杀靖王自然不用如此劳师动众,有杀鸡用牛刀的嫌疑,此举却是意在震慑自己,张潜双眉紧皱,虽是不甘靖王如此殒命,然而仓促之间也是无法破开街巷中的禁制,更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酝酿准备好足以抗衡这一杖之力的神通法术,只能漠然审视,表达心中怒意。 这竹杖看似缓慢,实则是因为空间扭曲了的远古,实则快到极点。 只听得啪的一声,如竹藤抽中睡眠。 靖王身躯顿时像溅起的水花一般,轰然碎裂,意念思绪都被扭曲空间分割的支离破碎,无法沟通,自然无法凝聚。 一尊鬼仙,魂魄已经凝练至极,阴阳兼济,介乎虚实之间吗,扛得住飞剑、灵宝的斩杀、轰击,即便碎裂,意念也极难抹杀,假以时日,便可重新凝聚,可谓是阴魂不散,毕竟鬼仙在鬼道之中已经等同于道门之中的金丹人仙,又其实那般容易被杀死,即便张潜将他擒获,也要放入旱魃丹炉之中,用紫凤赤书灵微咒炼上几日才能让其魂飞魄散,而这碧游道人竟是一杖将其击碎,而后拂袖一挥,散乱的阴气全部被她摄入手里,芊芊五指一攥,那靖王顿时化作一团凝练的阴气。 堂堂鬼仙,在她手中竟然有种不堪盈握的感觉,让人为之悚然! 张潜胸中怒意蹿动,垂手而立,指尖在衣袖中轻轻抽搐了一下,眼角皱纹丛生,杀机浮现。 碧游仙子却是视若无睹,从指间一枚戒指中取出一个黄玉匣子,将手中攥着的那团涌动的阴气置入其中,而后取来两道符箓交叉贴上,将其封印起来,这才收回戒中微尘洞天,却也不与张潜分说解释一句,竹杖在手中一绕,转身便走,洒脱至极,张潜心中怒意终是被挑起。尚未见过如此孤傲、漠然之辈,比那种行事张狂横行霸道、目中无人肆意妄为的人更具挑衅,偏偏又极能够退让,使人与之交锋,便有种无处施力的挫败感,也知发怒反而落了下乘,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 张潜轻轻拂袖,指尖在那屏障之上沾之即逝,却是迅猛如雷,身前禁制轰然碎裂,而后朗声问道:“道友可知恩仇必报一说?” 碧游道人见禁制被破,也并未感到意外,她已准备离去,便无心操控阵法运转,逐渐式微,被他这般破去也不值惊讶,只是听闻此言有些感兴趣,转过身来,脚尖轻踮,手指缠着衣袂,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说道:“我自然是恩怨分明之人,却不知道道友何处与我有恩,我又何处与你有仇,你打算留我下来?” “我斩杀靖王鬼神分身、破去巫阵,并斩杀修罗,对你而言是否有解围之恩?”张潜并未扭捏作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碧游道人闻言思忖了片刻,眼眸微转,手指缠着衣袂,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而后道:“勉强算有吧。”随后话锋一转,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反问道:“不过却也是可有可无,即便道友之前不曾插手,我也是有把握解决这些麻烦,所以我并不需要你来替我解围,你对我又何来恩情呢?” “看来道友对自己实力手段是极为自信了。”张潜闻言,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光采,而后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冒昧问一句,道友如今修为再何境界?” 张潜此意却是为探听口风,相知这碧游道人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也好与之博弈,哪知对方模样虽是单纯可爱的女儿家,心机却是十分缜密,立即察觉了他的企图,眼角含笑,反讽道:“道友既是连我修为境界都看不透,又怎断定我无法应付这般局面,你都可以,我便不行吗?”这话一说在,张潜也是有些无语,眉头紧皱暗想对策,那碧游道人脸上笑容愈发深邃,而后轻轻拂袖,转身之际,又似调侃的说道:“不过你说有恩便算有恩吧,不过靖王已是被我杀了。” “看来这解围之恩我只有来日再报了。”说罢这话,她已是转过身去,身形犹如鬼魅,脚下似缩地成寸一般,几步之间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潜盯着漆黑寂静的街巷暗暗琢磨片刻,却也将这事抛到脑后。 此次鬼域之行,主要还是为了斩杀玄戒道人与杨继业,一个十有**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如今虽迫于局势没有拆穿,但绝不可留,而那杨继业简直就是一心腹大患,就像一颗成长速度极快的毒瘤,若不趁早除去,等起滋生蔓延开来,自己便有性命之虞,这碧游道人虽然缕缕犯他利益或将他触怒,却只是一些蝇头小利和琐碎之事,不值得大动干戈,执着于此,有主次不分的嫌疑,而且听其口气,似乎于阳山小洞天有仇,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并非没有可用的上的地方。 至于她所知晓的有关于自己的一些隐秘,他既是与阳山小洞天有仇,想必也不会讨赏卖乖的拿自己上阳山小洞天交换利益,何况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仔细一想,倒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张潜目送她出城远去,随后神识便失去了感应,折返回了道观之中,此时所有建筑已是被毁,残垣断壁、遍地废墟。张潜拂袖一挥,一道道苍木生灵气似温暖和煦的春风一般吹拂开去,途经之出草木丛生,不过片刻,便成了一片苍郁的树林,阴魂怨气被草木生机掩盖、冲刷,渐渐消弭,地上裂痕也已愈合,只是大片大片的鲜血还淤积在庭院之中,散发这一股浓烈的血气,明明只有一滩死水般的面积,却仿佛一片汪洋一般,张潜轻轻一嗅,竟是滚烫刺鼻,比赑屃之血还要精纯浑厚。 “这些鲜血一定是从阿修罗道的无尽血河之中流淌出来的,传闻修罗一族便是从这无尽血河之中诞生出来的古老物种,此河自天地初开大千世界形成之时便已存在,自然不是世间生灵之血可以比拟。”张潜心中暗忖,取来容器,将这地上淤积的几滩犹如油脂一般粘稠的鲜血收入玉葫芦中,足有千斤重,取其中八百斤倾入血池之中,喂养骨魔,余下部分暂时留着,打算将来给徐钊处理,估计可炼成疗伤灵丹,他自己也算精通医理之辈,骤然闻见这血的味道,只觉浑身发热、奇痒,犹如伤口愈合时那种感觉,便知此血有愈伤之用,他虽是用不到,不过对旁人而言,此物珍贵不言而喻,将来让徐钊炼制成丹,价值应是不低。 那鲜血倾入血池之中后,原本白森森的骨魔骤然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衍生出血肉,便见一缕缕筋肉似遒劲有力的巨蟒沿着那坚硬无比的骨骼缠绕、蔓延,就好像疯狂绞缠、锤炼过后的钢铁,新生的血肉之间都有了百炼精钢才拥有的那种云纹,似乎其中蕴含着可以毁山断流的凶猛之力,每一快肌肉的弧度都近乎完美,没有一丝缺陷,也没有一丝多余,就如同在《白骨天魔经》中看见的那尊远古战神,虽是有所不如,却有相去不远,有了那种蛮荒的气息。 新生的血肉逐渐褪去血色,就好像古铜一般,有一种金属才拥有的色泽与韵味,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然而池中鲜血也是逐渐枯竭,张潜挥手一招,被封印镇压于金属山脉之下的修罗便被摄来,一爪拧掉头颅,鲜血如若泉涌,流入池中,那如同死物的骨魔吸收了修罗精血,竟是蠢蠢欲动,身躯也逐渐生长圆满,一层坚韧的硬皮从血肉中浮现而出,纹理交织,像是一些符咒似得,散发着一阵凶蛮的气息,犹如远古战神,使得四周空气中的五行灵气竟是受其震慑,纷纷敬而远之,如此一来,寻常神通法术根本不可沾身,想要伤他简直是无稽之谈,不愧为“地魔”之名。 将那修罗一身精血尽数吞噬,之前那具白骨已是模样全变,与生前一般无二,只是体形轮廓更为完美,仅是看着,便觉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这头被炼制成骨魔的梼杌本来只是蕴含太古凶兽梼杌的一丝血脉,经万年时间的蜕化,如今已不复当初凶威。 如今道门昌盛,太古凶兽早被捕杀殆尽,张潜自然未见过真正的太古凶兽是何等模样,不过看眼前地魔,恐怕比其祖宗亦不逊色多少,如今刚蜕变成地魔,便有如此凶威,除了没有灵智,丝毫不逊色于那尊修罗,而且神通法术对其克制有限,更有御空飞行的能力,许多地方比起修罗还要厉害许多,与金丹境界的人仙恐怕也能缠斗几个会合,一跃成为张潜手中掌握的,仅次于玲珑**塔的一股战力,比他自身还要强横不少,将来在宗门十年大比之中却是有了底气。(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零五章 炼制战甲 这骨魔虽然血肉复生,蜕变成了地魔,但远未达到大成境界。 大成境界的地魔,血液呈金色,实力越强,血液颜色愈是晦暗,至灵性衍生成就天魔时,周身血液蜕变成暗金之色,到那之时,这天魔飞天遁地、屠鬼杀神无所不能,几乎可媲美元神境界的地仙,不过这个变化的过程比骨魔蜕变成地魔更为漫长,而今这尊地魔,实力尚未达到那般境界,张潜若是分出所有心神认真操控,或许能与金丹境界的人仙相争不露败相,若对方有厉害手段、灵宝,却是另当别论,不过却足以横扫金丹以下任何高手,但不包括碧游道人这等另类。 这地魔愈是厉害,吸收血液的能力便愈发的强横,一池精血在短短一两个时辰之间便已吞噬殆尽,变化却是微不足道。 步入地魔境后,每一点进展都极为的不易,这是一个质变的过程,实力自然是天差地别。 大成境界的地魔可以轻易战胜金丹人仙,而眼前这尊初生的地魔却只能勉强与人仙缠斗几个会合,差别何等之大,可想而知。 张潜如今将所能投入的物质基础都已经毫不吝啬的砸了进去,千万鱼虾之血、赑屃之血、无尽血河中渗出的天地之血以及修罗精血,一样比一样珍贵,手笔一次比一次夸张,如今却也耗尽家财,无力再喂养这尊地魔,只能任其蛰伏长眠于血池之中,而后将提起修罗尸身,飞入西方金属山脉之中,拂袖一挥,无数剑气自山巅喷涌而出。似蚀人血肉的寒风朔雪,带着凛冽沁骨的杀机,那修罗转瞬之间便被肢解成无数碎片,骨肉分离,血肉混同无数灵药投入旱魃丹炉之中,开炉炼制。 依旧是模仿灵龟脂丹的炼制手法,只是如今这次火势更为凶猛,也更加的精细。 这修罗浑身血肉比那赑屃高出不止一个层次,从其力气便可看出。虽然形体轮廓渺小了一倍不止。然而力气却是那老龟的十倍有余! 封了炉盖,张潜施展‘紫凤赤书灵微咒’聚拢了火势,有孤直公代为操纵,却也无需他费心,只是短短时日内恐怕难以将修罗血肉之中蕴含的毒素、秽物淬炼干净,还得静候几日,如今情势紧张,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在旁干等,将那修罗尸身上剔下来的一堆碎骨、硬鳞放入火中煅烧起来,足足半日功夫。才见色泽变化,通红如火,像是炭块一般,却未焦化,而是如同金属一般,被烧的明亮通透,却依旧坚硬无比,凝聚真气狠狠捶打,也不见变化。只好继续灼烧。 这修罗虽被张潜拆的四分五裂,然而一身硬鳞、骨骼却为受到严重破坏,大多都只是从衔接处、关节等位置断裂脱落。有些硬鳞甚至都是从血肉之中活生生拔出来的,仅有一些凸起的骨刺,硬扛了吞天一击以玲珑**塔的碾压,才破碎开来,可见这修罗一身骨骼、鳞甲坚硬到了何种地步,张潜自不会平白浪费。 他与望霞仙子共同炼制玲珑**塔,而后又亲手炼化许多高阶灵宝融入其中,见识自然水涨船高。炼器手法再逊也有几分水准了。 而且他炼制法器更拥有着旁人无法媲美的优势,便打算将这修罗鳞甲炼成一件护身所用的灵宝,虽说无漏灵体抵抗冲击的能力已是足够惊人,而且自愈能力变态至极,想要伤他简直比登天还难,但多一件保命之物终究没有坏处、而且无漏灵体这个秘密不宜让人知晓,见识浅薄之辈自然很难将其与上古人道肉身成圣之法联系起来,顶多当作一门比较强横的护体神通,毕竟道家之中也有从武学之中脱胎出来的道术,如峨眉山小洞天便有一幅《猿公击剑图》,便是近身厮杀之法,还有小沩山的天战峰的《战王经》,亦是从战场上脱胎而出的短兵相接之术,修炼此类道术者,肉身与神通相合,强横无比,以手握剑,可硬撼各种神通法术。 张潜这无漏灵体大多时候都被误认为是此类道术,但本质上却有极大差别,遇见真正高人,依旧破绽百出。 唯有一个办法可以掩盖,便是从今往后,不让人触碰到自己的身躯。 张潜用修罗骸骨炼制这件灵宝的意义也在于此。 他意在用此宝替代无漏灵体,这防御力自然要足够强悍才行,否则让人一击即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修罗一身鳞甲、骸骨品质自然不低,炼制远古灵宝亦是够格,当然炼化起来亦是困难重重,以曜日朱雀采火神镜和体内火丹凝聚火源,又以紫凤赤书灵微咒这等无上神通助长火势,烧了四五个时辰,才将这鳞甲、骸骨尽数融化,仍未成汁,就像一团软泥似的,依旧坚韧至极,难以将其中杂质淬炼出来,百般无奈,张潜唤来孤直公,让其搬起西方金属群山,化作砧案、巨锤。 而后一顿猛砸,玲珑**塔中的小千世界顿时跟地震了一般,天摇地动,声震寰宇,每一粒尘土都似乎在共鸣,发出雄浑的声音。 居于其中的罗睺、计都二人顿时从定境中惊醒过来,自入此方世界之中之后,二人相当于被张潜幽禁了起来,进出不得,亦不敢在玲珑**塔中随意走动,每日虽然都有足够的地灵丹服用,但也是百无聊赖、度日如年,干脆封了六识、心神堕入定境,开始闭关修炼,张潜也不限制他们吸取玲珑**塔地脉之中散发出来的天地元气,短短半月间,伤势便已恢复,甚至还各自冲开了一条经脉,实力有所进步,也算是因祸得福,不仅得了一尊强大的靠山,更省了数年苦修。 天地元气珍贵至极,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直接有效。 哪怕是仙丹,服用下去也依旧要经过一个复杂至极的转化过程,而且还有药毒残渣损伤炉鼎,然而天地灵气却是可直接吞噬吸收。化为自身纯阳真气。 小沩山洞天,也只有黑云殿中才有天地元气诞生,五大主峰也只是受其余萌而已,能够获得天地元气者必然是身份高人一等者,似他二人,今生今世也不可能有这等福气,然而张潜却是毫不吝啬,将远古灵宝中诞生的天地元气分配他二人使用,他二人因此在短时间内修为大进。如此恩情与心胸。的确让两人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折服,加之先前的救命之恩,张潜在二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越一切,甚至胜过师门中的长辈,此时又见其手腕惊天动地,简直敬若神明。 对这虚空飘然而立,双手如统摄天地的人影长长一揖,恭敬无比,如拜恩师父兄一般,丝毫不因对方年岁、辈分稍逊自己而有一丝障碍。 张潜拂袖一挥。被那金属山脉所化的巨锤锻砸过千百遍骸骨已逐渐成了一副盔甲的模样,样式古朴、简单,没有任何花哨、臃肿的部分,却将身体各处要害尽数包裹,没有一丝破绽,抛除了多余无用的部分,因此异常的灵活轻便,他善于近身厮杀,自然不会给自己增添累赘。胚胎成型,尚只是一个开端,一件灵宝彻底成型还需复杂的工序。张潜将通红明亮高温未褪的战甲挥手扔进北方深潭之中,顿时青烟四起,如若云蒸,淬火是锻造胚胎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炼制法宝亦是有此讲究。 只煅烧,不淬火,炼制出来的法宝必然刚猛有余,柔韧不足。极易损毁,这对防御灵宝而言,可谓是致命隐患。 这战甲胚胎沉入水中之后,顿时涌起无数气泡,到最后那一片水域都像是沸腾了一般,仿佛一只饥渴难耐的太古凶兽在水底疯狂的吞饮着,这里整片水域之中都是珍贵至极的天一神水,用来淬火便使水位下降了数尺,张潜也不心疼,凡事做到尽善尽美才善罢甘休,淬火之后,这战甲颜色、气息都已经收敛,就像把玩很久的玉器,已经有了一层温润的包浆,看起来异常的古朴,那种修罗骨子里蕴含的凶煞、狰狞的气息也逐渐淡去,而后放入东方龙木林中,慢慢蕴养。 吸收龙木那浩瀚无穷的生机,以及上古青莲的轻灵之气。 将这甲衣中最后一丝凶煞之气也尽数化去,以免影响穿戴着的心智,费如此苦心,同样也是另有考虑,若是煞气隐现,恐会惹正道中人多舌,倒是不美。 不过张潜费尽心机,虽是将战甲之中蕴含的那股浓烈的煞气化解掩盖,但仍有一丝气息残留,若不将所有气息彻底掩去,这具战甲对他而言的作用便仅仅局限于掩人耳目,真要生死厮杀之时,反而要将这盔甲卸下,否则便成了一具活靶子,无漏灵体的最大优势发挥不出来,心头暗忖片刻,唤来计都罗睺二人,将那‘计都天魔旗’与‘罗睺天魔刃’借来,又问询了两部魔经的内容,两人如今对张潜十分尊敬,自是毫无隐藏,尽数相告,张潜从中多有借鉴,心中渐有考虑。 挥手在这具战甲之上刻下两座阵法,甲衣颜色骤然暗淡,四周数尺之地,也比远处更加阴暗,好像阴雨之天。 战甲自身的气息果然微弱了许多,几乎不可察觉,若是在夜晚,两座阵法的妙处尽数发挥,那便一丝气息也不会泄露出来,甚至可以借助黑暗隐去形体,藏匿能力比无漏灵体还要强悍许多,不过在白天尚有一丝破绽,虽足以瞒过大多数人,但遇见真正高手,这一丝缺陷也会被无线放大,最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张潜思前想后,苛求完美无暇,终是想到一物,挥手一招,却是一枚玉蝉从小千世界的角落里飞来,便是从明玉道人手中得来的那枚伏魔玉蝉。 当初明玉道人借助此宝尽是瞒过了他的神识,可惜此子太过自信,不知藉此机会逃跑,执意反攻张潜,被他双眼识破行藏,最终毙命。 也是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而且张潜双眼可以无视阻碍,否则他若逃命,真有一线生机。 当时张潜神识已不逊色与抽坎填离之境初期的修士,强他百倍。依旧被他蒙蔽了神识,可见此宝自有不凡之处,此时入手仔细揣摩一番,却是发现蚕腹之中竟是有一座复杂至极的禁制阵法,看其轮廓就好像一只蛰伏于泥土中的幼蝉,收敛了所有生机与气息,形同死物,却在默默等待破土出壳的那一个永恒的瞬间,张潜不由为之震撼。这座阵法虽然只有方寸大小。然而布阵之人却是巧夺天工,而且立意深远,竟然让这阵法像是拥有了灵性,有种近乎于道的感觉。 若非张潜在釜阳城一战中神魂受损,破而后立,神魂逾渐强横,甚至很难发现这蝉腹之中有这么一个禁制阵法。 当初明玉道人虽是祭炼了这伏魔玉蝉,恐怕也没发现此宝妙处。 即便张潜当初得到此物,亦是不曾发觉,而今骤然看清。心中颇为震撼,神识寸寸搜索,这玉蝉虽然只有两寸多长,然而神识一入其中却是浩瀚无穷,而且诸多地方极为精妙,似那两片蝉翼,真是薄到了极致,几乎没有厚度,神识都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无需任何阵法,便彻底隐去了气息,张潜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巧夺天工’四个字来形容个。而且这两片蝉翼虽是纤薄至极,但却无比坚韧,张潜弹指狠狠击去,不下十万斤的冲击之力,嗡鸣骤起,却未能将其损毁。 “薄如蝉翼,却能禁受如此冲击,显然材质并非凡物。此宝来历不凡啊。”张潜心头大为震惊,此宝就质地而言,恐怕已经可划入远古灵宝的范畴中可,因为寻常高阶灵宝,挨他一指,至少受损,而今他这一指还是击向这伏魔玉蝉最为脆弱的部分,一丝伤痕也未留下,只是远古灵宝的器灵已经生出完善的神智,并且有独立人格,而这伏魔玉蝉之中却连完整的器灵都没有,灵性微弱至极,只相当于中低阶的灵宝,驱使极为耗神,似张潜如今要运转蝉腹之中的那座大阵,必然要分出极大一部分精神,并且注入庞大的纯阳真气,就算落在某人手中,意义也是不大,似当初那明玉道人,连此宝十分之一的妙用都无法发挥出来。 “此宝既是来历不凡,那明玉道人身份恐不是一般,这伏魔玉蝉便不可轻易示人,如今便将他彻底融入这尊战甲之中,改头换面,为我所用!”张潜心中暗忖,再此之前他本打算将这伏魔玉蝉赠予下属,可骤然发觉此物并非一件普普通通的中阶灵宝,而是一件有远古灵宝潜质的东西,自然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投入火中,慢慢熔炼,比炼化修罗骸骨耗费力气还要巨大,足足两天两夜,才彻底炼成一滩玉髓,与战甲胚胎融合一处,那座状如幼蝉的大阵也锲入了甲衣中。 整具战甲顿时气息全无,若是闭上眼,近在咫尺之地也难以发现它的存在,神识映照,这一片虚空之中,根本没有什么战甲,空荡荡的。 而在战甲后背两肩之处,也是多出两片纤薄的蝉翼,像是两粒琉璃镶嵌于肩头。 张潜心念一动,整具盔甲顿时覆盖身上,将他包裹的滴水不漏,便连面孔,也被一块漆黑的面具覆盖,随即纯阳真气注入其中,肩头两片蝉翼骤然舒展开来,轻轻一振翅,身形刹那之间便是消失无踪,连残影也未留下丝毫,双翅犹如利刃,竟是锲进玲珑**塔的空间缝隙之中,悄然割裂,而后使用出离涧之法穿行其中。玲珑**塔中的洞天世界也算稳固至极,张潜就算洞悉每一寸空间,知道这些缝隙位于何处,也很难撕开,而今仗着蝉翼纤薄,世间无双,竟是做到了。 遁入空间裂缝之后,张潜顿觉浑身压力剧增,身形都快被揉成一团烂泥,所幸仗着这尊战甲坚不可摧,同时无漏灵体亦是强横无匹,这才顶住了压力。 然而体内纯阳元气却是剧烈消耗着,赶紧从中遁出。 身形骤然出现数里之外,几乎没有耗费时间。 张潜心念一动,这战甲化作微尘融入血肉之中,为了维持形态大小,纯阳真气仍在时时刻刻的消耗着,他不由皱眉,这具战甲论品质无论如何也可划入远古灵宝的范畴之中,甚至在厮杀对敌中发挥的作用比玲珑**塔还要巨大,可惜没有一个与之匹配的器灵,需要自己耗费精力、真气时时刻刻操控,倒是麻烦至极,心头琢磨片刻,忽生一计。将釜阳城城隍的敕令取了出来,而后在空地之上建起祭坛,将敕令置放其上,拂袖一挥,便见一道浩瀚的香火信仰朝之汇聚而去。 这道信仰之力鬼气森然,横贯虚空之际,甚至能从中听到嚎哭、惨叫之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道香火信仰之力自然便是张潜斩杀靖王鬼神化身所得,如今正是派上用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城隍 张潜曾帮孤直公和李渔两人汇集香火信仰之力重聚神体,整个过程已是轻车熟路,没有半点滞碍。.. 不过片刻间,那些散乱的香火信仰之力便以祭台之上的城隍敕令为骨骼脉络,归附其上,成为血肉、皮发,这些香火信仰之力本就是当初靖王假借城隍敕令之名汇聚起来的,与这敕令自然是极为契合,融合过程顺利无比,祭台之上城隍神体隐现轮廓,乃是一个面目白净、颇有富态的商贾形象,世间城隍本就是从凡间世界中甄选出来的功德深厚的大善人,这釜阳城城隍生前便是蜀州巨商,修桥补路、捐资助学、救济灾民,积累无数功德,因此死后受封一地城隍。 然而如今这副模样却是有些凄惨吓人,嘴唇青乌,眼中血光炽盛,一头乱发青幽如鬼火似得,浑身更是阴气森森,让人毛骨悚然。 这城隍乃是天地正神,自然不会是这般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然而张潜为他重聚神体这些香火信仰之力却是从靖王出掠夺而来,乃是他从数万阴神、恶鬼之处募集,不是人间信仰之力,所以重聚成型的神体跟阴曹鬼神竟是一般模样,似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般,而且还带着一股阴森可怖的邪气,阴曹众鬼至少受地府禁令约束,而釜阳城里这些阴神可是游魂野鬼,无法无天、不受约束,行事肆无忌惮,心头意念也是邪恶至极,提供的香火信仰又怎会纯粹干净? 所幸这些香火信仰当初便是以这敕令为主导,如今并未反噬,若换了其他人或神灵,强行吞噬这些香火信仰,下场注定凄惨。 饶是如此,这釜阳城城隍诞生之初依旧是神志不清。一副疯癫痴傻的模样。 自祭坛之上睁开眼来,嘴角带笑,脸色苍白如腊,看起来极为恐怖阴森。而后低头看清自己身躯,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却是比哭还难听,有几分欣喜若狂、喜极而泣的味道。不过他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很难由他脸上那乱七八糟的表情猜透他的情绪,似乎是为死而复生感到兴奋,而后抬起头来。阴冷的目光扫过四周,却是看见了祭坛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张潜,瞳孔深处骤然间凶光大盛。身形化作一缕残影。陡然扑去,顿时附近四周阴风阵阵。 这釜阳城城隍重聚神体之后,比靖王那鬼神化身亦要强大。 靖王操控鬼神化身,还须耗费大部分神魂力量来镇压敕令中的神灵意念,而这城隍却是可以完全支配这些力量,一下扑来,虚空之中阴森之气弥漫。让人有种如陷深海的感觉,呼吸都困难万分,坚实的地面,亦是随着城隍途经而覆盖上了一层寒霜,而后被风吹起,竟是化作纷纷扬扬的尘沙,这玲珑**塔中的地面受天地元气冲刷,坚固无比,犹如大千世界深处的陆地板块,然而却被这阴风侵蚀,可见这城隍气息何等阴森,实力又是如何的强悍! 然而张潜神色如一,没有丝毫变化,抬手一推,整个空间都似乎冻结成冰。 釜阳城城隍顿时像是琥珀里的昆虫,被禁锢在了虚空之中,双目圆睁,隐含愤怒,却是逐渐清醒,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你是谁?”一道阴沉暗含敌意的意念自那片冻结的虚空中传来。 “贫道荆州昭阳城七叶观观主太上道人。”张潜微微颔首,自报家门,而后道:“请神尊稍安勿躁,你我是友非敌。” 说罢,张潜拂袖一挥,空间之中的禁锢之力解开,城隍得以脱身,微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身躯,脑子里虽然还是一团乱麻,但却记起了一些事情,也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再与张潜为敌,也无力分辨张潜所验真假,对方拂手之间便能让自己动弹不得,显然如今局势由不得他自作主张,而后举目看象四周,只见空间略显狭隘,五行灵气充沛无比,却又井然有序的运转着,自己神魂之力根本无法调动丝毫,也就意味着在这片空间中,自己的实力连一成也发挥不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城隍转头问了一句。 “在下一件法宝之中。”张潜直言不讳,并未隐瞒。 釜阳城城隍低头看向脚下地面,亦是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飘荡而起,有些震惊,他生前便是商贾,心思何等缜密,立即发现一丝不对劲,皱眉道:“这是一件远古灵宝吧?”张潜如今掌控全局,并不怕会从此人身上生出什么变数,也是懒得矫饰欺骗,点了点头,城隍见状眉头愈发紧锁,盯着张潜眉宇间,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到底是谁,一个小道观的观主,名不见经传的散修而已,怎么可能拥有一件连人仙高手也难以拥有的远古灵宝?” “我与东岳帝君乃是好友。”张潜随口道,虽有几分扯虎皮做大旗的味道,但东岳帝君为他所做种种,两人虽是素未谋面,但也算得上神交之友了。 釜阳城城隍听闻此言,肃然起敬,却又带着几分怀疑,东岳帝君何等高贵之辈,怎么会与他一个小道观的观主有所交际。 更重要的是,东岳帝君此人神秘无比,他虽然是受其敕封,然而从未一睹真容,一时之间很难相信。 张潜自是看得出他神色之中有几分怀疑,却并未在意,继续道:“我救你自是看在东岳帝君的面子上,否则怎会冒此奇险?” “这么说,是阁下救了我?”釜阳城城隍闻言神色多了几分尊敬,心头怀疑渐渐淡化。 张潜点了点头,道:“我杀靖王,替你夺回敕令,又替你汇集香火信仰之力重塑神体。” “谢过恩公救命之恩。”釜阳城城隍伏首一拜,然而言辞之中却很难听出几分谢意,并非是语气不真诚,而是此刻忧心忡忡,似有许多愁绪,心头暗忖片刻。虽知有些话说出来不合时宜,有些伤人情面,却关乎自己将来造化、命运,不得不问个清楚。皱眉道:“不知恩公替我重聚神体的香火信仰之力从何而来?”他说这话时,毫无底气,微眯着双眼,不敢看自己的模样。实际当初看见自己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心里便有所猜测,只是一直不敢承认罢了。 张潜探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如今釜阳城龙脉受阴曹地府散发出来的气息侵蚀。断裂下沉,不知地脉龙眼变幻到了何处,而且城中生灵尽数死亡。也无法凝聚信仰之力。我也无法帮你重聚神体,迫不得已之下掠夺了那靖王的一尊鬼神化身,将其中蕴含的香火信仰之力转嫁到了你身上。”张潜如实说道。 釜阳城城隍闻言之后情绪低落,一副哭丧哀怨的模样,若非张潜便在他跟前杵着,须得顾及人情面,恐怕便要捶胸顿足一番了。 “恩公此举害我苦矣!”釜阳城城隍哭丧着脸。声音却是不大,更不敢夹杂有丝毫的埋怨、怪罪之意,不管如何说,张潜算是救了他一命,而且双方地位、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他也不敢放肆、张潜闻言只是一笑,也不为此动怒,自是知晓他害怕什么,如今这幅模样,他在正道面前是无法显形露面了,而且信仰之中包含邪恶**,便不再是天地正神,神道之中也是容不得他,自己虽是替他重聚了神体,可凭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依旧无法活下去,最终只能堕落。 “你且放心,我既是帮你重聚了神体,便不会不管你今后处境,只要你尽心帮我,保你前途一片光明。”张潜微微笑到,并未夸多大海口,但语气却十分真挚。 釜阳城城隍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无比,赶忙问道:“不知恩公何处须我出力?” “也非私事,你若办好了,乃是造福苍生之举,自有无数功德降下。”张潜双目微阖,问道:“你身为釜阳城城隍,这方圆数千里之地的相应情况应该是了然于心,而且滏阳城又是蜀州鬼患爆发最为严重之处,千里之堤皆遭涂炭,成为荒凉鬼域,相必当初那阴曹出逃的鬼王再此逗留过许久,你应是知晓许多旁人不曾知道的隐秘之事,与我一一道来,我汇报给东岳帝君府,此次鬼患若能平息,你便是功不可没。” “自当初鬼患爆发以来,许多事情都乱了套,一团糟糕。”釜阳城城隍眉头紧皱,似在思索回忆,毕竟这尊神体乃是重聚而成,回想起来极为吃力。 “你不用着急,慢慢回忆。”张潜拂袖一挥,引来乙木灵气凝聚成桌凳,而后轻轻伸手,请釜阳城城隍坐下,使得气氛不是那般紧张局促,这才旁敲侧击的询问起来,语气温吞,不紧不慢的说道:“鬼患爆发之初是什么个情况?我从道门之中得到消息,听说那鬼王只是孤身一人,而且实力稀松平常,只是地府之中一尊普普通通的牛头鬼将,就算能与金丹人仙抗衡,可蜀州正道之中人仙高手也是不少,地祗遍布,犹如罗网,怎可让他肆意为祸?” “当初正道中人也是小觑了这牛头鬼将,从而吃了大亏,阴司之中,牛头领赤书敕令,就算常年司抓鬼追凶之职,实力远胜于人间同等神位的地祗,但如恩公所说一般,最多也就与金丹人仙相差不多,而且在阳间实力还会大打折扣,一开始时,只有阳山小洞天派出几名府君前去追剿,可这牛头鬼将一路逃窜,实力一路水涨船高,而且手中还掌握着一块黑石,不知是什么鬼道灵宝,看似平淡无奇,一掷出去,金丹人仙都被碾成肉糜,等这牛头逃入我釜阳城境内之时,阳山小洞天三位府君一死两伤,伤的那两位,炉鼎毁灭,只能转世重修,死的那位金丹碎裂,魂飞魄散。”滏阳澄城隍一边说一边咽着唾沫,似心有余悸。 张潜闻言亦是有些心惊,阳山小洞天的宗门体系与小沩山略有不同,但却有近似之处,其中府君便等同于小沩山的一峰之主。 阳山小洞天有三十六府君,每一位都至少是金丹境界的人仙高手,再此之上还有四位道主,乃是阳山小洞天的创始人。当初于阳山之中开设道场,弘扬道术,三十六府君皆是其门下弟子。可以说四大道主、三十六位府君便是阳山小洞天的中坚力量,千年来的积累尽在这些人身上。追杀一尊鬼将,便是折损三人,简直有些难以置信,如今正道之中也未曾流转出这个消息。看来阳山小洞天将这事情也压得极紧,这消息一旦走漏,很可能动摇其蜀州道门第一大派的地位。 “当初那场大战便是在釜阳城外百余里地外发生,仅是余波辐散开来。便将我震成伤,甚至釜阳城的龙脉都被震断,发生了位移。那天夜里蜀州西南之地一夜极寒。当时正直夏季,境内百姓根本没有准备过冬御寒之物,结果一夜之间,近百万人全部被冻死。”釜阳城城隍痛心疾首的说道。 “后来如何?”张潜继续追问,根据釜阳城城隍提及时间。事件,再参照望霞仙子提供消息,张潜已经推测出这牛头鬼将的行踪动向。 想必当初自己离开小为山洞天之时。正是这牛头鬼将出逃那段时间,而且又是想到了小沩山宗门受袭一事,那牛头鬼将据说便是从小沩山方向逃出,而后入酆都鬼城摧毁封印禁制,才有平都山之劫,而后自龙门峡逃入蜀州西南之地,望霞仙子还参与了布防堵截之事,推算时间过程与海蟾子、无生子一行人出山时间方向都极为吻合,看来几人追剿之妖,便与掀起鬼患的牛头鬼将极有可能是同一人,如此看来海蟾子一行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两人虽说都是金丹人仙之中风云际会的枭雄巨擘,然而阳山小洞天三位府君也非平庸之辈,那三人下场都是如此凄惨,他两人还领着一群拖后腿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况他们还是深入敌境,不明情况,毫无准备之下,遭遇恐怕更是凶险。 张潜甚至觉得,他几人十有**是遇难了,他在蜀州行走也有数月,未曾听过有关几人的任何消息,若几人处境安全,哪怕还在逃窜之中,也该有所音讯才对。 不过这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海蟾子若是出事,他便少了一个强敌。 “后来那鬼将将三位府君击杀击伤之后,聚集冤死百姓的生魂,结成‘万鬼逆流大阵’冲开阴曹地府与人间世界的屏障,无数实力强横的阴神自地府中逃逸,而阴曹地府如今似乎也遭逢巨变,阴司混乱,无暇顾及这些逃像人间的恶鬼,甚至出逃恶鬼之中还有不少是阴司鬼神。”釜阳城城隍胆战心惊的说道。 回忆起当日之事,几乎生死就在一线之间,现在还是恐惧无比。 “你怎知阴司之中遭逢巨变?”张潜忽然问道,如今人间世界鬼患爆发,游荡于人间世界的恶鬼大多数是阴曹地府中逃出,而一再蔓延,毫无遏制趋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阴司系统出了问题,只是从滏阳城城隍口中说出此事时极为的肯定,不像是揣测的语气,果不其然,这般一问,城隍便是开口讲明了原因,道:“当初那‘万鬼逆流大阵’在附近山中地势低沉的几座峡谷中打通了阴曹地府与人间世界的屏障,最近一处距釜阳城只有一百七十余里,正是我辖地范围,当初我虽是受到重伤,但依旧能控制辖地一些状况,也是透过这通道,看到了阴曹地府之中的情况,已是混乱不堪,百鬼横行,比人间世界还要乱上千百倍。” “如今那通道还在吗?”张潜颇感兴趣,问道。 “如今已经闭合。”釜阳城城隍说道:“那牛头鬼将虽是将三位府君击死击伤,然而有两尊府君却是逃走了金丹,不过一日内,便搬来了救兵,足足十七位府君,甚至还有一位五气朝元之境的道主。”张潜闻言,心头惊讶,看来望霞仙子所言绝非虚假,这牛头鬼将定是身兼重任,乃是为妖族大圣脱困而执意前往蛮荒之地,否则不值阳山小洞天如此劳师动众,不过如此阵仗,那牛头鬼将便是手段通天并有九条命,也该死了才对,一时不解,问道:“他是如何走脱的?” “那牛头鬼将本是走不掉的,当时见道门中人赶来,便撤了大阵,准备逃窜,但还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哪知紧要关头,却是有另外一行人横空杀出,似乎是小沩山魔宗的人,也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其妙遭遇在了一起,而且起了冲突,交战之间,小沩山一方大败,一行十几人,只有三人走脱,还是在一位金丹人仙拼命掩护下,才杀出一条血路,而阳山小洞天亦有两名府君陨落,战斗可谓激烈至极,那牛头鬼将竟是趁此机会逃走了。”釜阳城城隍回忆起当日情形,还是无法理解。 两拨人马,阵仗极大,而且正在斗法,气息辐射数百里之地,远远就能感觉到,若非深仇大恨,正魔两宗,一般是相互避让,然而当初偏偏就撞在了一起。 看似偶然、却绝非偶然。 第二百零七章 长远之计 “莫名其妙?”张潜晒然一笑,也是从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中揣摩出了一些东西。 小沩山一行人以无生子、海蟾子两位金丹人仙为首,又非聋子瞎子,阳山小洞天之人也非刻意埋伏,而是在围杀牛头鬼将,声势之大就算是凡夫俗子在百里之外也能清晰感觉到,若不是一心求死大有机会从容避开,怎可能出现狭路相逢的荒唐之事?最终却促成了牛头鬼将趁乱逃走的局面,使得妖族大圣脱困一事未被扼杀于萌芽之中,不管有意无意,小沩山魔宗都算是帮了妖族大圣一个大忙,但这种事情只是偶然的几率何等渺小?莫非魔宗受道宗打压,也急于寻找盟友了? 简而言之,小沩山一行人出山追杀牛头鬼将应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名为追杀,实为暗中相助。 仔细一忖,这种可能性的确极大。 侵犯山门,杀了几个天战峰的后辈弟子,断然不至于掌门亲自下令,如此劳师动众的围剿追杀。 如此掩人耳目也是有所苦衷,魔、道虽是不合,但都是同宗同源,只是后来教义不合,魔宗修行之法触及了四大仙王以及整个天庭的利益,这才被禁止,充为异类不入正统,然而妖族却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绝不容许死灰复燃,道宗如今对魔宗虽是打压,但却没有赶尽杀绝,只要不魔宗之人行事不是太过跋扈,亦或是堂而皇之出现于人间世界,让道宗之人脸面上挂不住,一般是不会惹来杀身之祸的,修道之人爱惜命性,谁愿意为了一点虚名便打打杀杀,将百年道行赔进去? 但魔宗若是与妖族同流合污,这便是天庭、正道所不能忍的,只妖族一股势力死灰复燃,天庭根基便被动摇。 若魔宗再搅进这潭浑水之中,那还了得。 恐怕不等妖族大圣破除封印,重新笑傲于世间,魔宗便有了灭门之祸。 小沩山洞天虽是如今天下魔宗领袖,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妖族有所牵连,但亦不甘心永生永世受道门打压,而且渡生灭雷劫时还受天罚困扰,如利剑悬于头顶,这种日子谁也过不安稳,能由此心却也在情理之中,便连张潜也是佩服小沩山掌门这等心计,既是给了妖族人情,又是保全了自身,不惹火烧身。 这些信息自然是张潜脑海中推敲琢磨出来的,真假自然无从得知,但是可能性却是极大。 若是所料不错,这对他而言自然又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张潜最担忧的事情,便是如今身份与天下几方实力格格不入。 他是人道传人,修肉身成圣之法,仙、魔、神,三道皆不可容他,他在小沩山魔宗之中创下一份基业、杀出一片容身之地,实属不易,不愿轻易放弃,然而自己身份一旦败露,却只能亡命天涯,虽然如今东岳大帝对他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与拉拢之意,走投无路时也能够投靠,可对方毕竟与道门共受天庭之命,哪怕如今关系僵化,甚至心生怨隙相互算计,亦不如自己藏身魔宗之中安全,何况寄人篱下,哪有自己做一峰之主来的自在,他宁愿欠下人情,却不愿受人情而支配。 可魔宗这摇摆不定的立场,却是让张潜如鲠在喉,若按照以往魔宗之处事之法,自己身份一旦败露,肯定会诛杀自己,缓和魔、道两宗之间的紧张关系。 然而魔宗与妖族暗中勾结,却是打消了他这份顾虑。 魔宗既已心生反骨,敢与妖族私下往来,还容不下自己一个人道“余孽”吗? 将来有朝一日,若是自己身份公开,断不至于整个门派与自己反目成仇,将他打入孤立无援的绝境,反而会拉拢他。 而且他如今与地祗一脉关系匪浅,若是魔门身份暴露,同样有些麻烦,虽然如今东岳大帝、望霞仙子等人十有**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但终究无法光明正大示之于人,许多地方却是极为掣肘,甚至可以说是隐患,若是魔宗与道宗公开为敌,而地祗一脉如今与道宗也只差一根导火索便能彻底决裂,双方未必不能达成盟约,到那之时,自己这复杂的身份问题便可得以解决,自己身后同时拥有了两座靠山,哪怕自己仇敌是道宗之中的名望极高之辈,恐也拿自己无能为力。 尤其神、魔双方结盟之时,妖族必然已经死灰复燃,道门势力大受冲击,更是无暇顾及自己。 给自己成长、复仇都提供了一片自由的沃土。 张潜想到此处,心中亦是万分激动,再此之前他从为考虑过如何对付自己将来所会遇见的强敌,然而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对方十有**是道宗甚至是天庭中的大人物,真要与之遭遇,以如今自己这点实力,恐怕连反抗的余力也没有,也是懒得考虑,走一步算一步。而今才算是有了明确的打算,虽说目前连那仇敌具体是何人也不知晓,但对方既然是道宗、天庭之中的人,那自己只要大幅削弱道宗、天庭的势力与影响力,同时扩大自己的势力,这便有了与之抗衡的初步手腕。 此次蜀州之行,自己除了完成原本的已经定下来的事情,还要借助如今自己的身份优势,干两件大事才行。 其一,尽有可能的激化道宗与地祗、魔宗之间的矛盾,为将来地祗、魔宗结盟奠定基石,当然这个过程中,也可以顺带削弱道宗的实力,便可从阳山小洞天下手,反正张潜心头对这门派存有憎恶之情,而且他如今身份行事也是极为方便,本就是魔宗弟子,又是东岳帝君好友,同样还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 其二,若有可能,尽可能助那鬼将顺利抵达南蛮之地,助妖族大圣脱困,让这么一尊大人物欠下自己人情,将来受益匪浅。 同样可跟随其后,可以找寻到青城山大洞天遗址所在,完成望霞仙子的嘱托,可谓一箭双雕之计,当然收获是与付出成正比的,这事情若是顺利,自己可事利双收一步登天,若是出现纰漏,那便为天下所不容。不过张潜心中即生此想法便不会有摇摆不定之心,不过如今连那牛头鬼王身在何处也不知晓,还得看这釜阳城城隍具体知道多少,这些计划才能落实实施,因此如今这些考虑都有些遥远,尚未走到那一步,会出现什么变数谁也无法预料,张潜如此兴奋,其实还另有原因。 小沩山既然施行此计,那也就意味着此次出山一群人中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顾全大局的牺牲品。 真正知情之人应该只有一个,多半是无生子这个领头羊,也就意味着海蟾子这厮十有**也是牺牲品,看的仇敌落得如此下场,张潜还是颇为痛快的,虽不至于幸灾乐祸,但海蟾子本人都被门派当作牺牲品了,那也就意味着碧海峰在小沩山中的地位已经有一落千丈的趋势了,自己将来所遭遇的阻碍也就极为有限了,不过这也仅是猜测而已,还需知晓更多细节,张潜才可作出判断,便继续向釜阳城城隍询问道:“走脱那三人是谁?” 釜阳城城隍看他愣神半晌,也不敢打扰,只是在旁静候着,自然也想不到仅凭这么一丝无关紧要的消息,张潜便是抽丝剥茧推测出这么多隐秘之事。 因此神色还算正常,若是知晓张潜推测出来的那些事情,只怕现在已是被惊的魂不附体了。 “只记得其中有一位金丹人仙,还有两个记不清楚了,但实力要逊色许多。” “走脱了一个金丹人仙?留下之人和走脱之人又分别是谁?”张潜心中咯噔一下,本以为海蟾子十有**也是遭逢不测了,毕竟阳山小洞天也陨落了两位金丹人仙,小沩山一方也应该付出相应代价,可听这话,似乎并非如此,赶紧问道:“走脱那人使的什么神通法术?具体什么模样你可曾看清?” “水系神通,身形矮短,体胖。”釜阳城城隍有些莫名其妙,不止张潜身为道门中人,怎对魔宗之人如此关心,但敬其身份,也未敢隐瞒。 “这厮真是命大!”张潜抿了抿嘴唇,眉头微皱,一时有些失望,海蟾子既是没死,自己又是多了一尊需要铲除的强敌,还是一个金丹人仙,这都不是他所在乎的,如今他更在乎的是,海蟾子是不是这次的知情人,若是如此,那自己便危险了,海蟾子便不仅是碧海峰一峰之主,而是代表着整个小沩山,他要复仇,自己便会与整个门派为敌,他狠狠握了握拳,心头暗自揣摩,他若是小沩山掌门,绝不会以天战峰峰主作为牺牲品,此人无论实力还是在宗门之中的威望,都远非海蟾子可以比拟,除非双方之间有私仇,可即便如此,海蟾子又如何能指挥无生子送死成为牺牲品,但事实便是如此,留下断后之人,是无生子。 他若是知情之人,怎么可将自己置于险地,交战之初恐怕便以谋划好退路。 “留下断后之人下场如何?可曾陨落?”张潜皱眉问道。 “这个我却不知了,留下断后几人皆被生擒,被东陵道主带走,当时是没死,不过如今恐怕已经上了斩仙台。”釜阳城城隍摊手道。 “生擒?”张潜闻言微微皱眉,这下子真是弄得晕了头,到底无生子和海蟾子,谁才是知情之人,或者说,两人都是?如今没有证据,仅凭推测也是无法说服自己,便也不去费那神思,问道:“东陵道主擒下几名魔宗妖孽之后,去了何地?那牛头鬼将突围之后又是往何地而去?你可知晓?” “东陵道主为迎接正一道坛的使者,去了彭城,那牛头鬼将冲出重围之时,似往西南青羊县的方向去了,至于后来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滏阳澄城隍说道最后两句话时语气沉重,眼神之中浮现一丝怒意,张潜虽是得到了自己所需的消息,却也没有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便听他道:“当时,接连两日大战激烈无比,都在我釜阳城附近发生,这些道士虽是奉正一道坛之命追杀牛头鬼将,但也该顾忌人间世界秩序,却全然不在乎我釜阳城一城百姓的死活,致使百万生灵尽遭灭顶之灾,而后一战,更是震断了釜阳城龙脉,老夫受战争余波所伤,亦是神体崩溃,如此恶行,与妖魔无异,却无补救之心,事后拂袖便去,连冤魂也不超度。” “看来蜀州西南之地变成鬼域,也有道门一份责任,却并非是地祗神灵失职。”张潜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如今地祗神灵在正道同盟中大受排挤,原因也正是如此,看来也是道门从中推波助澜,若将这釜阳城城隍带回去,取其供词,为地祗一脉正名,必能还东岳帝君一份人情,同时他正费尽心机想激化道门与地祗一脉之间的矛盾,借着此事,却也可顺手退舟一并促成,此时不免要说一些话,来给这釜阳城城隍洗脑,同时隐讳的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道:“你也是因此而落难,否则以你全盛之时的手段,断不至于被那靖王鸠占鹊巢,那阳山小洞天的人犯此过失的确罪不容恕。” “何尝不是!”釜阳城城隍听闻刺眼,如遇知音,有些事情他虽然心知肚明,却也不敢说。 小沩山此举绝非大意犯下过失,而是有意在削弱地祗一脉的势力,只有地祗被取缔,道门才可名正言顺的直接掌控人间世界。 但张潜身为道门中人,能够如此明事理,却是极为不易,同样对方还与东岳帝君关系匪浅,虽只是凭他一张嘴再说,但是还是忍不住与他多突两句苦水,痛心疾首道:“若非那些道士施展神通震断地脉,并且震伤老夫,就算釜阳城中生灵丧尽,休养生息几年依旧可以重新恢复生气,可却被靖王一干鬼众趁虚而入,侵占半年之久,阴气将地脉彻底侵蚀,如今修复也是无法,从此世间再无滏阳,他们追杀牛头鬼将劳苦功高,可对于蜀州百姓而言,却是千古罪人呐!” “贫道会帮你以及千万枉死生灵讨还这份公道的。”张潜皱眉说道,听他一番诉苦,已不止想激化地祗神灵之间的矛盾,而是想让这些人赎罪。 “道长如何有这能力?对方可是阳山小洞天的府君、道主。”釜阳城城隍面露异色,随即摇头道:“这份公道,只有帝君能帮我与蜀州千万生灵讨回了,希望道友能将此事告知与帝君知晓,对我以及蜀州千万枉死生灵,便算大大的恩情。” “贫道乃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在正道之中也算有所身份,若我将此事捅到正一道坛侍者面前,相必正道不会坐视吧?”张潜脸色冷清严峻,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釜阳城城隍闻言骤然大惊,也未料到张潜竟然有这层身份,那自己先前与他说那么多,岂不是……?想到这里,他便浑身发寒,但紧接着便见他这幅模样,心头顾忌消去,似是猜到了什么,这太上道人虽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却并非同流合污之辈,到是值得相信,让其异常感动,信任倍增。 “难得恩公有此正义之心,老夫在此谢过了。”釜阳城城隍伏首大拜。 “到时你亲口作证,我于正道盟友之前揭露,必然可让阳山小洞天为此恶性付出代价!”张潜说道。 釜阳城城隍闻言,神色骤然失落,道:“恐怕老夫是去不了了。” “何故?”张潜问道。 “如今釜阳城龙脉被震断,并受阴气侵蚀,老夫虽是重聚了神体,但失去了根本,亦是无法长存,只等龙脉彻底溃散之日,便是老夫魂飞魄散之时,而且如今我这尊神体乃是汇聚鬼魂阴神信仰而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是不可能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阳山小洞天的恶行,反而会给地祗一脉抹黑。”釜阳城城隍面露哀色,随后渐渐坦然,道:“恩公替我重聚神体,让我将心中冤屈倾诉,已是天大之恩,只可惜无法相报,如今只有一心愿,便是能与釜阳共存亡。” 张潜听他之言,似早在预料之中,神色毫无变化,说道:“我有一计可以救你,并且帮你化去身上那阴森鬼气,就看你自己是否愿意了?因为有些代价。” 釜阳城城隍闻言面露一丝惊讶,且有几分奢望,他虽心存必死之念,却是万般无奈之举,若有一丝希望,他必然不会轻易放弃,能够亲眼看到阳山小洞天那群伪君子遭受惩罚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岂甘心错过?毫不思索,便问道:“不知什么代价?” “我一件空白的远古灵宝,暂无器灵,你可以兵解其中,虽然你身上那阵阴森鬼气一时半会不会消散,但却可以慢慢化解,相当于暂时有了容身之处,而且居于其中,谁也无法发现你身上蕴含鬼气,只是你会因此失去自由,你可愿意?”张潜将心中早就盘算好的计划坦言托出。(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零八章 地下三千丈 “恩公手中还有一件空白的远古灵宝?”釜阳城城隍闻言骤然流露出浓浓的惊讶,亦有一些喜出望外。 第二百零九章 玄铁巨卵 玄铁可谓是修真界中最普遍最寻常的一种炼器材,但并不意味着泛滥,犹如凡间金银一般,亦是珍贵之物。 而且根据形成的年份,不同的玄铁在品质与价值上,都有着天壤之别,一般百年为入门级,凡铁至少要经天地元气侵蚀百年时间,其内部结构得以改变,才算得上是玄铁,一般百年玄铁坚硬程度便是精钢的四五倍有余,而且灵性强大,与神识容易形成沟通和共鸣,因此才是炼制各种法宝的常用之物,眼前这一片玄铁矿脉且不论其年份如何,仅凭这么大的规模,便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何况从神识照见的情景来开,这一片玄铁矿脉的品质与年份恐怕高的离奇。 这矿脉之中散发出来的钢铁气息犹如渊海般,浩渺无穷,神识映照,魂魄竟如山岳压迫,有种暗无天日之感。 而且在这些钢铁山脉之中,还嵌着许多骸骨化石,其形状轮廓都非今日生物,颇有太古之风。 “这片玄铁矿脉气息沧桑、古老,而且其中蕴藏太古凶兽的骸骨化石,恐怕年份已经相当久远了,而且接近釜阳城龙脉所在,受天地元气侵蚀,品质亦是高到了极点,几乎无需淬炼,便可直接炼成法宝。”张潜心中暗暗咋舌,惊讶无比,忽然想起沈固乃是此地城隍,这玄铁矿脉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且是规模这般庞大,他没道理毫不知情,便问道:“这片玄铁矿脉规模如何?看样子在此地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此重宝,怎么竟然无人取走。” 沈固经他一提,这才想起,道:“这片玄铁矿脉的确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至少我为城隍时便有了,不过却不在此处,而是在地心熔岩层中,距离地面足有五千多丈远,神识能探知者寥寥无几,只有元神境界的地仙元神出窍神游而至才可发现,而地仙高手岂是不知分寸之人,这片玄铁矿脉虽然是一笔巨额财富,然而想要从地心熔岩层中取出,是何等困难,就算有这手段,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会让那个整个釜阳城变成一片火海,如此罪孽,谁愿承担?” “之前在地心熔岩层中?难怪如此,元神地仙都是临近生灭雷劫的人了,极为注重功德,岂会因身外之物而给自己渡劫之时增加变数。”张潜暗暗点头。 “而且东岳帝君也是知晓此事,当初下了谕旨,谁人敢贪图此物而为得人间世界引来天灾横祸,绝不轻饶,因此很少有人敢打此物主意。”沈固继续说道。 本有一点,张潜心头已是极想不通,听他所言,愈发有些奇怪,这玄铁矿脉虽是价值无穷,然而对于东岳帝君这种人间世界之主而言,也算不得什么,至于釜阳城只算是蜀州境内的偏远小城,也不至于如此重视,却是下谕旨专做批示,明显有些过余了,皱眉问道:“这矿脉规模多大?” “直径十里左右。”沈固答道。 张潜闻言略有惊诧,十里规模虽说不小,但也并未超过他的预估数值,他惊讶的是沈固的用词,提到了直径二字,那也就意味着这矿脉是个球形?张潜曾经小沩山青河矿洞中呆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矿脉分布是什么样子,大多成页状、长条状,或者零星分布,自然造化虽是鬼斧神工,却怎么也不可能形成一个圆溜溜规则形状,也不知是不是这沈固用词不当,便问道:“你先前说这玄铁矿脉‘直径’十里,难道这整体还是个对称的圆形?” 沈固摇了摇头,神色亦是有些古怪,道:“这玄铁矿脉是个球形,形似鸡卵一般。” “球形!矿脉怎么可能这种形状?”张潜这回更是惊讶,若矿脉成圆形,还有可能是巧合,形成一个球形,这得多小的概率,世间亿万顽石,寻着一块纯圆的石头都不太可能,何况矿脉?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大一个玩意,明明在地下五千丈深处的熔岩层中,怎么忽然之间上浮了四千丈,还凑巧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喃喃自语,一时间无法想通:“这矿脉比山岳还要庞大,犹如一颗星辰似的,谁有这般本事将它从地心深处的熔岩层中提起!沈固,你知道吗这是何人所为吗?” 沈固闻言摇了摇头,道:“大战结束之时,我已油尽灯枯,意识尽丧,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一概不知,我想这玄铁矿脉也是当时受大阵余波冲击而改变了位置吧,当初那牛头鬼帅催动‘万鬼逆流大阵’,连大千世界的屏障都被撕开了,使得这矿脉发生微移恐怕不是难事吧,要换做人力,却是不太可能。” 听他一说,张潜倒是能够接受了,毕竟龙脉石柱都被震断,下沉了三千丈,这矿脉发生位移的确在情理之中。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绕开这矿脉吗?”沈固问道。 张潜双眼微阖,看着眼前这片漆黑的铁幕,摇了摇头,道:“破开它,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今釜阳城既已被毁,便也引起什么不怕天灾横祸了。” “话虽如此说,可这么大一片玄铁矿脉,如何取得走?”沈固嘴角抽搐,似是牙疼一般。 他是商贾出身,极为重利,这么大一笔无穷的财富摆在面前,也不甘愿放弃,可却有自知之明,能力有限,拿这矿脉全然没辙。 “能取多少取多少便是,身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张潜毫不在意的说道,似这一笔无穷财富摆在眼前也只是可有可无而已,随后神识映照身下这片无边无际的铁幕,玲珑**塔的门户悄然敞开,一道道耀眼刺目的太阳真火化作“紫凤赤书灵微咒”鱼贯而出,落在那漆黑的铁幕之上,这玄铁矿脉虽是庞大至极,甚至最表层的年份已经有三四百年不止,寻常火焰根本煅烧不动,但在张潜这变态手段面前,却如雪水一般,轻易消融,而后化作滚烫的金汁,沿着门户流入塔中世界。 张潜却也没有照单全收,先是以太阳真火狠狠煅烧,除去杂质,一些年份不足的玄铁直接化作蒸汽挥发。 存留下来的至少都是接近千年的品质,又以天一神水淘洗,只留沉入水中的一部分,悬浮于水面上之上的直接排除,这天一神水密度极大,一滴便重逾万斤,虽说分化成一片湖泊,密度小了许多,但一些年份不足、品质低下的玄铁想要沉入水中还是万分困难,经过如此筛选,最终沉入水底的玄铁年份都至少在一千二百年以上,而且是受天地元气完美侵蚀,毫无瑕疵的那种,只占了总数的一两成左右,其余部分,皆被放弃,张潜亦是无可奈何。 这块玄铁矿脉提及庞大无比,就算自己有玲玲六和塔,但塔中世界也就方圆十里左右,而且天穹未开,十分低矮,不及四极之长,根本容纳不下,只得放弃。 仅是他放弃这些玄铁,年份品质已是不低,又经一番煅烧淬炼,放在修真街中,亦是抢手之物。 不过眼前却有取之不尽的玄铁,而且愈往深处,品质愈高、年份愈长,他也不怎么感到可惜,到后来,筛选留下的比例越来越高,潜入百丈深处之时,玲珑**塔中的玄铁已经堆成一座十丈高的山丘,恐有千万斤重,多了如此沉重的负担,玲珑**塔的催动也是逾渐困难,如今身处地下,无法攫取太阳真火,张潜也不得不以自身真气支撑玲珑**塔的运转,仅凭孤直公一人之力,恐是独木难支,到最后,计都、罗睺二人亦是提供助力,将自身纯阳元气注入玲珑**塔中。 二人日日受其恩惠,如今也是有回报之心,虽说这点纯阳真气可谓杯水车薪,但也算一份心意,聊胜于无。 下至五百丈深处之时,四周的玄铁品质、年份已经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都已近乎万年,而且有天地元气从中溢出。 万年玄铁,灵性浩瀚,可以用来炼制远古灵宝! 而今融化流入塔中这些玄铁金汁年份都在七千年已上,只需随便切割一条,都无需耗费心神淬炼,只要打磨成飞剑形状,便可划为高阶灵宝,可想而知这些玄铁品质高到了什么地步,只可惜张潜掠去的越多,身上负担便逾渐沉重,而且四周玄铁矿脉品质越高,熔炼便愈发的困难,简直是寸步难行,张潜迫不得已,只能学那猴子掰包谷,将先前辛苦筛选的玄铁抛弃一大部分,拼尽全力搜刮这些品质更高年份已近万年的玄铁,同时往深处继续潜行,以谋取更大利益、 一路下沉,犹如蚯蚓似的,在坚硬的土层中钻出一个幽深的甬道来。 “这才行至一半,若至最底部,玄铁年份岂不是高达数万!”张潜心中暗忖,颇有些激动,数万年的玄铁,已只能用“可遇不可求”几个字来形容。 若能得到,对他而言,将是一笔巨大的意外收获,就算他心性沉稳,亦是为之动摇。 然而玲玲六和塔下沉至一半,却忽然受阻,难以寸进。 凝聚成“紫凤赤书灵微咒”的太阳真火煅烧前面那层玄铁竟是毫无反应,张潜暗暗吃惊,体内火丹猛烈旋转,太阳真火如惊涛骇浪一般喷涌而出,火势转瞬之间强盛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白煌煌阳光辐射开去,竟是将先前熔出的甬道照的纤毫毕现,犹如一个极致的光明世界,视线之中再无其他之物,仿佛一切都被强光所吞没,高温席卷,张潜之前烧出的这条临时矿道竟是禁不住侵袭,四面铁壁犹如石腊一般,滚滚融化,张潜亦不浪费,全部敛入囊中。 这些年份高达九千年的玄铁,在这火光辐射甚至为直接灼烧的情况下,便已开始融化,然而身下这一层黑色的屏障却是纹丝不动。 张潜眉头紧皱,就算是万年玄铁,这般灼烧,也该有融化迹象了,而今却是毫无寸功。 “事出无常必有妖。”张潜微微皱眉,灭了太阳真火,这般下去除了白费力气,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等自己耗尽所有力量,恐怕只能被困在地下了,而后将无息之甲穿在身上,双翅一扬,犹如长刀出鞘,穿过门户,遁出了玲珑**塔,落在了那黑色的屏障之上,在玲珑**塔中,神识受钢铁气息影响,看眼前之物也似雾里看花,根本找不出缘由,而今以亲身接触,反倒发现了许多端倪,无息之甲沉重无比,落地之际,双脚踩在铁壁之上,发出一真沉重闷响。 声音极为古怪,如重木相撞,没有金铁交集的清脆与悠扬。 张潜骤感惊讶,这玄铁矿脉之中怎么会有木头出现,就算是机缘巧合卷入其中,如今也早该成了化石,绝非这种声音,他蹲下身躯,指尖轻触脚下所踩的黑色壁障,触手冰凉入股,一阵锋利的钢铁气息自指尖侵袭而入,使得经脉隐隐作痛,指腹之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必然是金属无疑,而且气息如此强烈,比他之前收刮的那些年份足有**千年的玄铁品质还要高出一些,他心念一动,一缕纯阳真气自指尖逸出,顿时脚下那黑暗无光的壁障顿时涌起一阵青光。 如同阳光下的翡翠的美玉! “万年玄铁!”张潜骤然色变,虽说早有这心里准备,然而骤然见者,心里还是万分震惊。 九千年的玄铁和万年玄铁虽然年份相差无几,然后品质却又天壤之别,就好像修行境界之中的分水岭一般。 万年玄铁已有灵性,一遇纯阳元气便是闻着血腥的鲨鱼一般,有一种强烈的吞噬**。 因此以万年玄铁炼制成的灵宝,与纯阳元气的契合高的不可思议,威力亦是强悍无比,单论品质已可初步达到远古灵宝的标准,看眼前这幽光,似从数十丈的深处蔓延而起,微光似水,毫无瑕疵,显然品质也是极高,这么大一块品质优秀的万年玄铁,若是舍得继续投入心血、世间,不知可炼成多少件远古灵宝,何等庞大的一笔财富?然而张潜并非为此意动,既是万年玄铁,便不该挡得住自己‘紫凤赤书灵微咒’的侵蚀,火能克金,何况是聚成火丹的太阳真火! 而且万年玄铁敲击是也不该发出这等声音。 张潜收了纯阳真气,指尖聚起一缕火煞,轻轻向万年玄铁表面点去,目光凝聚,全神贯的盯着,不敢漏过一丝细节,便在火煞触及那块巨大无比的万年玄铁的瞬间,一层细碎的符文陡然浮现,字迹笔划犹如蚁触一般,而且颜色随火光变幻,在这幽暗无光的地下极难被发现,也是张潜目力过人,这才发现一丝端倪,仅凭神识感应恐怕什么也发现不了,因为这些符箓一丝气息也没有,却如一层牢不可破的壁障,将火煞悉数阻拦在外,根本无法烧灼到下面的万年玄铁。 “太不可思议了。”张潜双目双眉紧皱,被眼前一幕触动。 沈固就容身与无息之甲之中,并于张潜心性相通,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已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居釜阳城城隍一职已有两百余年,这玄铁矿脉曾经虽然深埋于地下熔岩层中,但凭借龙脉石柱,也能遥遥感应,只当是天地造化形成,今日张潜深入核心之中却是发现其中竟然有符箓加持,也就说此物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力造就,到底是何人有如此手笔,拢聚起如此大规模的玄铁,尤其是核心之中这块万年玄铁,其价值即便是三清宫这种道门大派,也要生出觊觎之心,可偏偏此物也不是什么灵宝,存放于此又是何意?莫非是上古时期哪位天仙大能的库藏? “难怪这玄铁矿脉是这般奇怪形状的,原来是人力聚集而成。”张潜心头诸多疑问也是逐渐解开。 忽然想到了东岳帝君所下那道谕旨,也是隐隐有所猜测,莫非这位也是知道这事,亦或是说与这批数量巨大品质极高的玄铁的原来主人有所交情,这才刻意维护,而今自己未经其允许,便私自掠取,会不会使其震怒,不过随即便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这般想法,如今釜阳城已毁,这些玄铁迟早会暴露于众人视线之中,失了顾及,即便他不取,别人也会取走,落入自己手中,好过便宜外人,将来与东岳帝君明言此时便可,他要索回,便一并返还,也当报答人情了。 随即他目光有重新落到那块巨大的万年玄铁之上,引动火煞继续焚烧,符箓重新出现。 张潜这次有了准备,却是看的清楚了一些。 竟然发现这些符箓竟是有些眼熟,似在何处见过,仔细一想,抓住记忆之中那一丝线索,顿时震惊当场! 这些符箓之中夹杂的文字,与当时张九德送他离开以及苏慕清在心魔幻境之中所绘的那两道符箓极为相似,只是脚下覆盖于万年玄铁之上的这张符箓,比之复杂了不知多少万倍,更是庞大无比,字迹之多,犹如一片汪洋,即便张潜如今神魂壮大,神思敏捷,一眼看去,亦觉得头昏压花,更莫说理清头绪。 第二百一十章 深渊秽物 “这处玄铁矿脉明显是人力凝聚而成,而有如此手笔者又是何人?” 张潜心头一直萦绕着这个疑问,如今看此处符箓之中夹杂的文字,这才找寻到一丝线索,显然是上古时期仙庭尚未统治三届之时的某位大能,这种文字张潜查阅经典,也是有所了解,虽然认不得,不过确知其来历,乃是上古时期人、妖、仙三道混杂时,几方共用的文字,乃是根据自然大道痕迹所创,有鸟兽之形,合星辰之轨,又称始祖之文,如今道家书写符箓,其中那些看起来乱七八糟似鬼画一样的线条,其实就是从始祖之文中蜕变而来,可谓意义深远。 如今始祖之文被废,天庭另立文字,便是有意抹去那段历史,以保天庭长治久安。 仍以始祖之文作为文字的,便只有一些流窜于世间不服天庭统治的余孽,或是上古妖圣,或是人道圣贤。 不过仅凭这些文字,也无法推测出留下这处遗迹的人便会是谁,毕竟上古时期,始祖之文还是主流文字,而这遗迹绝非今世之物。 “东岳帝君想必知晓这事,倒时候询问他便是。”张潜心中暗忖。 俯身低头仔细琢磨着脚下地面上那绵延成片的符箓,却是猜不透留下这遗迹之人费尽心机保护这块万年玄铁作甚,这东西又不怕岁月时间的侵蚀,而且这矿脉随着地脉运动而变幻位置,显然这符箓也并未将这万年玄铁禁锢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即便这层符箓能让这万年玄铁不受人染指。可真想取走,一同卷入囊中便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何必白费苦心?不过如今张潜想要取走却还有些困难。这一块万年玄铁,受这符箓保护,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尚不知体积如何,但估计这重量也极为骇人。纵使玲珑**塔能够承载,但随时随地驮着这么一块重物,足让他够呛,还得进一步提升玲珑**塔的力量才行。 张潜沿着甬道横向而去,太阳真火凝聚成‘紫凤赤书灵微咒’环绕于身体四周,所致之处,除了脚下那漆黑坚硬受符箓护持的万年玄铁不受所扰,其余一切。尽数融化,甬道之中虽无明火,然而温度却高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恐怕一截木柴,置于其中,不见燃烧,瞬间就会被炙成一团灰烬。 然而一切高温却尽数被无息之甲阻拦在外,对他无法造成丝毫影响。 绕行一阵。脚下的那块万年玄铁已经出现一抹弧度,张潜也是渐渐发觉。此物似是球形,直径应在四五十丈左右,如此一来,张潜对这玄铁矿脉的来历更加觉得讶异,如果整片矿脉恰如沈固所言那般,形如鸡卵。那这个万年玄铁便是鸡卵中心的蛋黄,他隐隐觉得这些玄铁存在于此似乎另有其用。而非单纯的库藏,只是具体是什么用处。也无从得知,他沿着表面寸寸摸索,也未发现一丝破绽可以侵入,这些始祖之文就如同布匹上的横纵纹路,密密麻麻,毫无间隙。 到最后张潜甚至已将整块万年玄铁从玄铁矿脉中切割了出来,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与他之前推算结果相差无几,直径四十九丈,浑圆如珠,表面为符箓覆盖,他尝试推动了一下,只略微滚动了半寸距离,重量恐怖,怕是有亿斤不止。 张潜尝试着将此物收进玲珑**塔中,然而却已失败而告终,那万年玄铁仅半数体积进入其中,整个世界便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声音,犹如一个沉重的磨盘压在一个破旧的木桌上,虽是可能坍塌,整个世界都扭曲了,地面塌陷,如今玲珑**塔中的空间根本承载不了如此沉重的事物,强行纳入,犹如灵蛇吞象,只会将其中的微尘洞天撑裂,无奈放弃,绕过此处,继续往深处潜行,与来时不同,却是先难而易,越往深处走,玄铁品质越低,果然形如鸡卵,并未说错。 一番经历,张潜心中亦无法平静,尤其是那块万年玄铁,竟是无法取走,脸上情绪虽是平静如初,心头却是大呼可惜。 忽然觉得四周拥塞的世界陡然空旷,却已经置身一个漆黑的甬道之中,犹如一座深渊。 那玄铁矿脉正如一枚庞大无比的巨蛋镶嵌在深渊的崖壁之上,下方世间阴森恐怖,仿佛听的见阴灵的嚎哭,不知有多深,只感觉风声呼啸犹如冤魂呜咽,悠远而深邃,亦是寒冷无比,呼气成霜,张潜微微皱眉,无息之甲将他包裹的滴水不漏,却是不受外界险恶环境的影响,此时沈固却是开口说道:“这深渊便是那牛头鬼将汇聚百万生魂布置‘万鬼逆流大阵’在这地壳中硬生生撕裂开来,直抵九幽,通向阴曹地府之中,不过如今通道已经闭合,只有一些鬼魂还盘踞于此。” “那龙脉石柱现在何处?”张潜问道。 “便在这深渊底部,不过我似乎感应到附近有许多强悍的鬼物盘踞,主上自当小心。”沈固谨慎说道。 张潜并未言语,如今置身于深渊之中,无土石阻隔,神识虽然还受到地心元磁之力干扰,但千丈深处的情况还是感觉的一清二楚,他修为虽只有气行周天之境初期的水准,然而神识却已相当于抽坎填离之境,沈固尚不清楚,所以才为其担忧,双翅微震,身形化作流光陡然朝深渊激射而去,受强烈的地心元磁之力抓摄,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千丈距离,瞬息而至,却是动静由心,倏然而动,骤然而止,身形悬停空中,双翅微张,犹如两柄利刃锲进了虚空之中,硬生生收住趋势! 灵活性,爆发性,比之单纯依靠肉身之力,强横了数倍不止。 虽说凭借肉身爆发力。张潜也能将自身身法提升到一个近乎变态的地步,但毕竟无法虚空借力,似这种情况,便远不如无息之甲霸道、管用。 身下十丈远处。便是深渊底部。 而今大阵撤去、连接阴曹地府的通道已经坍塌,整片空间就像是被碎尸万段之后又重新缝合起来,混乱不堪,目光凝聚,扫视四周。便见虚空之中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裂痕,虽然已经愈合,细微的连神识也难发觉,只是让人觉得这片空间特别的不稳定,并无其他异常,如置身沼泽之中,似乎随时可能沦陷,但真相却无法逃过张潜的双眼。放眼望去,一目了然,心中亦是为那‘万鬼逆流大阵’的恐怖威力感到震惊,撕裂大千世界,已是元神高手才拥有的手段。 空间既是破碎,深渊中的一切事物自然无一完好。 地壳板块犹如被撕扯过的面团,似是被无所不在的空间之力**成这般模样,在那狼藉的废墟中。四五截断裂的石柱散落于此,也是这深渊之中依旧能看出本来面目的唯一事物。犹如钟乳石笋,粗逾几人合抱,遍布孔窍,与之前在巫山望霞峰中所见那龙脉石柱极为相似,只不过眼前这根断裂的龙脉石柱却偏于暗红之色,犹如火玉一般。难怪釜阳城常年高温炎热,原来与龙脉石柱的属性有关。不过如今火气全无,反而流露着一丝阴森的气息。颜色也极为古怪。 就像是放在浓墨里浸染了一下,一抹淡淡的青黑沤进其中,看起来极不自然。 “果然,这釜阳城的龙脉石柱在大阵之中被毁,断成几截,坠入深渊又受阴晦之气侵蚀,如今已在崩溃边缘。”张潜长吁一口气,这龙脉石柱如今散发出来的天地灵气已经微弱至极,在那石柱之上,更盘踞着几团黑色的秽物,犹如浓痰,却是在不停的蠕动,竟是是活物,正在疯狂的吞噬着石柱中散发出来的天地元气,胃口极大,从它口中残留下来的天地元气却似指缝中的流水一般,微薄的可怜,却也不逊色于玲珑**塔中蕴生天地元气的速度。 这截龙脉石曾为釜阳城方圆千里之地亿万生灵的生存之根本,历经千万年自然造化而形成,如今虽是被毁,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却也不可小觑。 张潜心中暗含紧张,这龙脉石柱可是不折不扣的社稷神器,影响一地兴衰,便连元神境界那种地仙大能也对此隐含觊觎之心,在上古时期,只有掌握了一地龙脉可支配天地元气,才有开宗立派的权利与资本,不少地仙大能,甚至撕裂虚空可白日飞升的天仙,为争一山一水之地的龙脉控制权,不知引起了多少惊天动地的惨烈之战,无数名山古迹为之破灭,其中山川龙脉自然随之被毁,到了如今,世间名山大川已是寥寥无几,便连十大洞天都只存一处罗浮山。 山川龙脉愈发珍贵,尤其是千年之前的那场大劫过后,人间世界生灵涂炭,凋敝如荒野。 天庭为收拾残局,让人间世界有休养生息的空间,才设立地祗,镇守山川龙脉,不允许修道之人随意动用,违者受天规惩戒。 似那赑屃,虽是妖类,但占据岷江水府之后,也只敢在龙脉石柱旁吸取天地元气,并不敢据为己有,更不敢有所破坏,甚至正道中人眼红此地,但怕投鼠忌器,也只能与这妖物暗中沟通,不敢以强硬姿态处置,否则龙脉出现差池,涉事之人都要遭天规惩戒,受永不超生之苦。也正因为世间山川龙脉受限,不准修行者擅自攫取龙脉元气。修行势力才缩小到了各处洞天福地之中,不似上古时期,百道横行,世间修行者无数,似那《灵枢.素问》书中所言,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 然而张潜如今却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首先这龙脉石柱是被牛头鬼将与阳山小洞天一行人截断的,与他毫无无关。 而天庭如今忙于镇压鬼患,化解妖族大声脱困的危机,也是无暇收拾残局,他将这龙脉石柱据为己有,也是无人知晓,自然不会牵扯到他身上来,就算日后事情败露,他非元凶,只算捡了便宜。甚至还算为釜阳城留下了一丝香火,在考虑他与东岳帝君的那层含糊不清的关系,相必也不会引来什么麻烦,如今这龙脉石柱便在眼前。只管伸手取走便是,这种好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竟是让他遇上,也算是气运极佳。唯一棘手的,便是龙脉石柱上那几团黑漆漆的秽物。 张潜审视半天,也不知何物,他收敛了气息,这几团有生命的秽物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如今依旧安安静静的蛰伏着,虽无异动,却给人一种极为凶险的感觉。 “相必是阴间生物。”张潜端详片刻。而后问道沈固:“此物你可否认得?” 地祗阴司本是一脉相承,城隍也有收监人间阳寿已尽之人的生魂的职责,这沈固已为城隍两百余年,想必对阴曹地府也有一定了解,所以才像他询问,不过沈固也是含糊其辞,说不清楚,显然是不认识此物。“看这模样,应该是阴曹地府之中的东西无疑。不过却未见过这等鬼物,或许饿鬼道中的饿鬼吧。” 饿鬼道乃是放逐罪孽深重之人的地方,其中环境恶劣,生魂居于其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互为食。偏偏不能死。 于人肠胃之中游走一圈,囫囵而出。变得支离破碎,甚至浑身已是蛆虫、粪液组成。依旧意识不灭,受千年折磨方可解脱。 因此饿鬼道中的饿鬼千奇百怪,什么样子的都有,沈固才作此猜测。 张潜这方面见识尚不如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也无瞻前顾后之心,这几滩浓痰似的秽物既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那他便掌握着主动权,示意沈固安静下来,心念一动,身形恍如电射,骤然消失原地,只听得一阵凌厉轻细的风声响起,已经超过人耳可以分辨的极限,然而蛰伏于龙脉石柱之上的那几滩秽物却似平静的湖面,一丝轻风,都能将其惊扰,涟漪骤起,浓痰似的身躯骤然冒起一个气泡,如同沼泽之中升起的地气,咕咚一声,气泡炸裂。 冰冷的声音,在这离地三千丈防御被放逐的深渊世界中响起,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潜骤然一惊,只觉脑海之中突然出现无数异象,光怪陆离、诡异无比,比心魔幻境还要恐怖百倍、千倍,仿佛看见了一片无尽的夜空,一颗浩瀚无穷的红色星辰缓缓而动,一阵凶煞之气陡然映入心间,而后神魂之中似乎被种下一颗魔种,转瞬之间生出无数天魔幻象,凶神恶煞,仿佛能将人淹没于恐惧之中,神庭穴中,神魂骤然碎裂,意识全无,身形在此一瞬之间失去了控制,便连沈固,已是与无息之甲合二为一,依旧被撼动了心神,在此瞬间,也无力操控战甲。 铮!一声高昂的嗡鸣,如长剑出窍。 张潜整个人陡然失控,身形倾翻,却依旧保持这极为恐怖的速度,因此撕裂了空气,发出尖锐的铮鸣。 这一下狠狠摔出,砸在深渊崖壁上,本已经接近支离破碎边缘的岩壁,轰然坍塌,张潜顷刻之间便被滚落的碎石活埋,所幸无息之甲坚不可摧,张潜无漏灵体亦是强悍异常,没有受伤,不过沈固已是被骇的魂不附体,意识清醒过来之后,竟是忘了带着张潜逃离险境,因为他发现盔甲之中的张潜竟是毫无气息,已是死了,此刻逃也无用,没有张潜以真气支撑,他根本不可能从地下三千丈深处逃离出去,何况四周强敌环伺,他脑子已是一片空白! 张潜怎么就死了呢!就像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荒谬的玩笑,他可是亲眼见过张潜那些通天手段,虽然修为平庸,然而实力、背景皆属世间一流。 这么一个人物,放眼世间也足以笑傲,却莫名其妙暴毙于此,许多手段都未来得及施展,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事实。 然而张潜的确是生机全无,有出气没进气了,就像阳寿耗尽之人,他乃无息之甲器灵,而此时无息之甲便包裹在张潜身上,自然能够清晰感觉到张潜心跳、呼吸皆在逐渐衰竭,他痛苦难言,张潜之死不仅关乎他的前途命运,此人与他有再造之恩,更是带他不薄,如此殒命,情绪自然十分悲恸,想起之前那一幕,也是极为无奈,明白张潜是在阴沟里翻了船,那几滩黑漆漆的秽物,看似无害,然而手段却十分凶残,可直接伤人神魂,张潜虽然神通通天,还有远古灵宝护身。 然而这神魂攻击却是诡异难防,更是命中了张潜的软肋,大意之下,直接丧命,虽是窝囊,可事实却不得不承认,让人哭笑不得。 沈固与他贴身相处一段时间,也是知晓这太上道人实力手段虽然无比恐怖,然而境界却只有气行周天之境初期,灵台未开,神魂未经强化,脆弱无比,连他也大有不如,刚才他仅是受其波及,也险些丧失意识,张潜这方面比他海若,有承受了主要压力,自然不会有好什么下场。 心头除了悔恨、悲痛,也无其他想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神魂魔种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是在阴沟里翻了船,可怜我沈固好不容易遇一明主,未待青云直上,便又跌落云端。” 沈固心头为张潜大呼可惜,同时对那龙脉石柱之上的几滩黑色秽物惧怕到了极点,若是这奇怪事物将矛头对准自己,被抹杀的也就可能是自己了,幸好无息之甲收敛气息的能力天下无双,这几滩秽物不似人间生灵可双眼视物,只能凭借气息感应外界事物,因此双方虽是近在咫尺,那几团秽物却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沈固已是紧张至极,如今张潜殒命,他唯一的依靠便只有孤直公这个实力比他强横许多的器灵了,两人共事一主,如今虽说主上已死,但想他不会不念及旧情,应能帮衬自己一把,带自己一同脱离险境,正欲开口请求,却发现孤直公竟是出奇的镇定,不免奇怪,正狐疑之际,忽然感觉一阵动静。 张潜本已逐渐衰竭的心脏,竟是有了复苏迹象,体内已近溃散的纯阳真气,也延小周天路径缓缓运转起来。 此时神庭穴之中,张潜神魂受天魔分食,被撕扯的四分五裂,摸样凄惨至极。 甚至头颅都已被一尊凶神恶煞的天魔抱于怀中,然而脸上神色却未有丝毫变化,如同寺庙中泥塑的佛头,一脸的平静,便在那天魔将其神魂撕裂,正欲吞噬之际,一阵碎裂声忽然从神庭穴外不远之处响起,就如毗邻的房屋骤然间垮塌,声音传递过来,却是听宫穴禁制骤然间崩塌,如抽去了房梁上的檩木,瓦片似流水一般滑落下来,一层层符箓碎裂、剥落,温暖的光晕犹如晌午的烈阳漫进神庭穴中,已是四分五裂的神魂受其映照,顿时相互吸引,产生了一股强大的聚合力。 同时那温暖光晕映射天魔身躯之上,犹如积雪消融似的,狰狞的身躯转瞬之间便已血肉模糊。 几尊天魔把持不住,纷纷松手。 张潜神魂得已重新凝聚,犹如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比之先前更为强大了,轮廓皆现,五官也逐渐清晰,神魂力量强大至极,似乎可凝成实质自神庭穴中延伸而出化作神通手段,已是修成了阴神,虽不如那种拥有百年道行的鬼修强大,但对于一个修道人而言,在气行周天之境初期神魂便至这般境界,也算前是稀世少有,虽然有人仙转世,神魂也会及早觉醒,然而却也不及他这般速度。并且如今在坐忘状态之下,竟能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显然听宫穴上禁制也已完全破除。 双耳听力已经到了一个近乎通神的地步,本来这地下深渊之中安静至极,只偶尔有风声荡起,此时只需凝神细听,便能听见种种奇怪的声音。 有流水声,应是地下熔岩流动所致,还有低沉的摩擦生,应是板块岩石相互交错而生,还有一阵奇怪难以描述的声音,就像一锅粘稠的粥在火上慢慢沸腾,因是那龙脉石柱的上祭坛黑色秽物发出,他收摄心神,摒弃了杂声,而后神魂犹如凶猛兽朝着那几尊天魔扑去,杀戮之性由胜三分、神魂扑杀,还是在与外界的隔绝的神庭穴中,根本无法调动天地灵气,也是无法施展神通,没有一丝花哨,也没有任何取巧,拼的只是力量与耐性,张潜初成阴神,自然略微逊色。 这几尊天魔由魔种直接植入灵台,而后诞生。 这种手段在修真界内也可谓前所未有,诡异阴毒,即便一尊金丹人仙,神魂不朽,实力强横无匹,也无法轻易闯入他人灵台之中,因为神魂居于穴窍之中,而穴窍复杂,乃人体之中的微尘世界,非神通滔天之辈,极难破开,虽能有伤人神魂的手段,却也只是以幻象、意念、诅咒等方式间接影响,这种直接闯入灵台中,伤人神魂,恐怕只有元神地仙才有这种手段,以元神之力,直接撕裂穴窍,但元神地仙,杀人又何须大费周章?因此这几滩秽物对人而言可谓凶险万分之物。 相比那些间接的手段,这种直接侵入灵台、伤害神魂的方式,可谓歹毒有效了数倍! 张潜也不知这魔种是如何被种入自己穴窍中的,但却知道这几尊天魔绝非轻易对付的,虽乃灵魂之体无形物质,但力量格外强大,而且凶残嗜血,若非自己神魂本以大成,只是力量受了封印,而今恐怕早已死的不明不白了,不过现在心里却无任何恐惧,因为有所依仗。扑杀过去,全凭力气硬撼,虽是以寡敌众,却是锋芒毕露,杀气如潮,不显一丝弱势,双手抓住一尊天魔双肩,猛地一撕,顿时整具身躯如一团灰烬似的炸开,尘烟漫天,怒呺之声骤然响起。 尚未来得及撒手,身后一头天魔已入恶狗似的扑了上来,缠在张潜背脊之上,张开巨口猛地一咬,竟是将他头颅沿着脖颈处狠狠折断。 若是血肉之躯,受此重创,必然殒命。 然而张潜如今神魂已成阴神,便是被撕成粉碎,只要予以时日,也能逐渐恢复过来,头颅被断,虽然也算重创,却非致命之伤,甚至身躯仍然还在挣扎,双手倒扣,将背上哪个体形精悍短小却凶恶至极的天魔死死缚住,猛地一扯,竟是将他从背脊之上拽了下来,然而这天魔也非善类,将他半截身躯一同撕了下来,幸亏是灵魂之躯,才为出现内脏溅洒的场景,张潜眉头也不眨一下,将那天魔摔在地上,狠狠一脚跺去,顿是身躯破碎,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神庭穴外,迎香穴处又有碎裂之声传来,符箓禁制开始崩溃。 迎香穴主人之嗅觉,其中封印破碎,张潜嗅觉立即水涨船高,嗅到了种种之前不曾嗅到的味道,有岩石、钢铁的味道,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却是从那几滩模样丑恶的秽物身上散发出来的,犹如雨后的菌菇,带着一丝丝清冷的感觉,心头不由为之惊讶,这几滩黑色秽物看着虽是令人作呕,而且气息凶戾、阴邪,对人而言亦是凶险万分,想不到散发出来的味道却是与其本来面目大相径庭,本以为这些秽物是饿鬼道的饿鬼,如此看来,应该不是了。 饿鬼道之中的生魂相互为食,却又不死,最终排泄体外,变作粪液、蛆虫,又重新凝聚成形。 任是神魂如何强大,堕入饿鬼道中都免不了为人食物化作粪液蛆虫的下场,亦或是食人,因此饿鬼道的饿鬼,身上总散发这一阵强烈至极的恶臭,虽能隐藏遮掩起来,但总不可能有清香之气散发,张潜心头愈发迷惑,猜不透这几团秽物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这都非至关紧要之事,他只在谋求龙脉石柱,这几滩来历不明的秽物若要阻他,便将其抹杀了便是,迎香穴暖光洒下之后,他神魂再度重聚,凝练程度更胜当初,可谓愈挫愈勇,身形一闪,恍如鬼魅。 余下六七头天魔刹那之间又遭张潜打杀两个,完全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 这些天魔纵然凶悍,却未见过张潜这般暴戾的凶神,一时间气势竟是落了下风,发起的反扑仅将其右臂撕裂下来,然而眨眼之间便恢复如初,毫无意义,双方你来我往惨烈至极,然而张潜仗着神魂可以自愈,却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天魔虽是人多势众,可张潜却是不死不灭,到最后,魔种之中蕴生出来的十几头天魔竟被他尽数斩杀,而他神魂已经凝实的近乎血肉之躯,阴气森森,似要从神庭穴中沁透出来,天魔被斩尽杀绝,张潜自然清醒过来。 一道神识意念涌入沈固心中,他整个人顿时一惊,不明张潜为何死而复生。 先前那神魂冲击,他仅受波及,也禁受不住,神魂动摇。 张潜神魂相比他而言,软弱十倍不止,怎可有惊无险度过此劫,不过张潜既然无事便是最好,惊喜之余,便要催动无息之甲带着张潜从坍塌废墟之中逃离出去,却被张潜暗暗制止,他尚不知那秽物还有没有厉害招数,仅是先前那于穴窍之中植入魔种的手段,便是厉害无比,他虽能应付,但是那种经历实在痛苦,也不愿再度尝试,这无息之甲防御能力强悍无比,然而应付这种招数却是无能为力,心头思索一阵,终有对策,玲珑**塔化作微尘自废墟之间的缝隙飞出。 一丝气息泄露出来,那几滩黑色秽物似有所觉,再次翻涌,几个气泡炸裂开来,一阵阴森的气息回荡开来。 张潜只觉神魂摇晃,如若风中苇草一般,匆忙摒除心中幻象。 那玲珑**塔顿时发生剧烈动荡,孤直公实力强横,张潜倒不必为他担心,只是被这秽物影响,一时半会难以脱身,玲珑**塔的神威根本无法显现,只是门户裂开,再无动静,张潜凝聚视力细看而去,只见其中世界天魔纵横,一片昏天暗地的样子,孤直公仿佛受狼群围攻的雄狮,这些天魔虽然无法撼动他,却对他有一定威胁,一时半刻之内想要脱身,恐怕有些困难,寄身其中的计都、罗睺二人,此时已被眼前这幕骇的战战兢兢,龟缩于院中,不敢轻易露面。 然而两人眼神之中却并非仅有恐惧,还带着一丝震惊,甚至于敬畏,好像虔诚信徒终于面见了真神。 张潜与孤直公如今俱无心思管他二人,各守其位。 孤直公也不急于脱困,敞开门户之后,便与天魔慢慢周旋,张潜吩咐便是如此,此时让他现身并非是吸引火力助其结尾,门户敞开之后,一声沉闷的低吼自那个混乱不堪的世界忽然响起,孤直公双眸微皱,如临大敌,似乎这声音给他的压力比这虚空之中虎视眈眈犹如狼群的天魔还要深重,只见那方幽深的血池之中,一头体形凶悍、浑身浴血的狰狞异兽从中缓缓走出,每落下一步,整个大地都发出一阵轻微震颤,途经之处,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裂痕。 双目冷光森然,毫无情绪,仿佛黑夜中的冥君,已经脱离了兽类的残暴、嗜血,仿佛神明一般。 孤直公虽是亲言看着此物在张潜手中一步步蜕变,一点点成长到如此地步,但从未见过这凶兽显露出爪牙,也是知晓此物乃是真正的魔道邪法炼成,不知吞噬了多少生灵鲜血,与张潜身上所怀其他几样魔道神通都有所不同,邪气凛然,充斥凶戾。虽说张潜并未因此而滥杀无辜,所用精血都是正当所获,但孤直公生前毕竟是正道神灵,对此还是有几分抵制,不过碍于张潜,才为过问,如今初见此凶兽露出爪牙,实力竟是如此强悍,自己想要降服他,恐怕也要一番功夫。 心头那一丝反感便成了恐惧,虽不明显,却有这般震慑。 那些天魔亦是被其吸引,这么一个血气旺盛的凶兽,对于天魔的吸引力自然要高逾孤直公这个血肉全无的器灵,纷纷朝之扑去。 直奔头颅,这些天魔最强悍也是最凶恶的手段,便是吞噬神魂。 然而这一下扑去,却是想法落空。 这地魔就是梼杌骸骨炼成,根本没有灵魂,在体内游走一周,毫无所获,这些天魔与鬼物相似,虽是嗜血,但血气太过旺盛,却会反受其害,这地魔本就精血孕育所生,体内气血如何旺盛,这些域外天魔在其中穿行犹如在沸水中滚烫一般,痛苦不堪,纷纷想要脱离,梼杌顺势一抖身躯,雄浑的力量浩浩荡荡,席卷而出,将那些刚刚逃离出去的域外天魔顿时震的支离破碎,而他脚下步履从容,却是未曾停顿片刻,仿佛这些凶残的域外天魔,就像是一些扰人的苍蝇一般。 见此情景,连孤直公也忍不住咋舌,心有惊骇。 地魔震退域外天魔,自门户中闯入大千世界,如脱困的太古凶兽,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而后逐渐平息,清冷的目光扫过深渊之中每一寸角落,虽是空洞无神,却能感受到那阵无法掩饰的杀机,龙脉石柱之上的几滩黑色秽物顿时惊动,竟是朝一处聚合而去,犹如一团流动的沥青,而后竟是化作一个婴孩,头大身小,肤色青黑,双眼外翻,如同淹死的水鬼一般,让人看着浑身发毛,而后嘴巴开阖,发出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犹如洞穴中滴水,阴森恐怖。 这声音传入张潜耳中,只觉头疼欲裂,好像有什么凶恶之物要从灵魂深处诞生,甚至将迎香穴上的封印禁制都震碎了许多,这才熬过。 孤直公亦是被这声音折磨的苦不堪言,关闭了玲珑**塔的门户,沈固更是眼观鼻观心,收敛了所有气息,仿佛入定老僧一般,不愿听这声音,唯独那地魔不受干扰,因为它根本就没有灵魂,如同盯住小白兔的大灰狼,不慌不乱的靠近着,那秽物凝聚而成的孩童见半晌无功,那高如楼宇一般的梼杌地魔逐渐靠近,眼神之中流露除了一丝疑惑,还有点点恐惧,口中发出的声音愈发的碜人,张潜神魂能够自愈,尚无大碍,孤直公也能硬抗,那沈固却是有苦难言,如坐针毡。 张潜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无息之甲中的几座大阵运转愈发混乱,这般下去,沈固终会被这声音重创,乃至于抹杀。 梼杌似感受到了张潜心中的愤怒,亦是方快了脚步,一跃抢至乃孩童身前。 嘎!如老鸦夜啼,声音凄厉而阴森,那孩童一跳而起,显然是被突然逼近的梼杌地魔惊吓住了,见自己声音无论如何也无法影响他,心头恐惧愈来愈重,生来本能使得他转瞬之间便有了逃窜之心,然而如此近的距离,便是金丹人仙也休想从地魔手下逃的性命,这秽物所化的孩童虽然攻击神魂凶狠至极,能够轻易杀死抽坎填离之境以下的修行者,然而近身缠斗的本事却弱的一塌糊涂,从趴在那跟滩烂泥似的样子便可推想得知,被梼杌地魔一扑即中。 一爪拍下,便将其打的四分五裂,犹如拍碎了一个装水的皮囊,黑色的汁液溅的到处都是。 一阵阴森的气息猛烈席卷开来,却已无矛头所指,只在虚空之中到处肆虐,饶是如此也让人难以忍受,眼前幻觉频生,张潜心念一动,沈固也从哆哆嗦嗦像抽羊角风的状态中正常过来,控制无息之甲,双翅一震,覆压在身上的巨石刹那之间便碎成齑粉,根本拦不住他,扬手一挥,火丹竟是从体内飞出,一阵阵浩浩荡荡的太阳真火席卷开来,正欲将空中那些飞溅的黑色汁液焚烧干净,显然极为重视,也是怕此物重新聚合成形之后,卷土重来,又是一桩**烦。 却于此时,顿时传来一阵大喝,“恩公,手下暂缓!” 张潜眉头微皱,这声音乃是从玲珑**塔中传来,除了计都、罗睺,再无旁人,却不知他两人从头到尾与这没什么关系,此时插嘴作甚。(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一十二章龙脉石柱 张潜闻言稍缓,打开玲珑**塔门户容他二人出来,而后问道:“何事?” 罗睺道人面露为难之色,躬身一礼,显得极为尊敬,道:“我与计都师弟有一不情之请,还往恩公能够成全。” 张潜五指一合,充塞虚空的强光顿时安静下来,犹如蛰伏着的兽群,将散四溅散落与空中的黑色汁液团团围住,以防不测,而后说道:“讲。” 罗睺谨慎的瞥了一眼虚空之中漂浮着的黑色汁液,确定无误之后,这才说道:“希望恩公能将此物交给我二人处理。” 张潜略感讶异,如今他却是打算用太阳真火将这难产之物炼化,倒并未想过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利益,此物对他而言,也毫无用处,让给两人自是无妨,却不信两人有本事应付此物,若是出了差池,害了两人性命不说,又给自己平白无故添上一桩麻烦,故而迟疑,不过看两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渐渐放下心来,心头似是猜到了什么,先前神庭穴中出现的几尊凶物,却是域外天魔,而罗睺、计都二人修炼之法也是源自于域外天魔,便问道:“你二人莫非知道此物来历?” 罗睺道人点了点头,道:“此物名为‘太岁’,与计都、罗睺一般,都属域外天魔之流,不过来头却比计都、罗睺两支天魔大多了。” 张潜闻言亦是惊骇,‘太岁’凶名,可算如雷贯耳,便连人间都有一句有关于他的谚语——太岁头上动土,形容此人活的不耐,触犯不可触犯之物,亦或一个人运气差到极点,遭逢横祸九死一生,也会称其犯了太岁,可见‘太岁’凶名如何炽盛,不过凡夫俗子大多知此物之名,却不知此物究竟为何物,然而张潜却是从道家典籍之中见过有关此物的记载,‘太岁’是域外星空之中的一颗隐星,与岁星运转速度相同,方向相反,每隔五年重逢一次,届时“太岁’会借岁星之力,贯穿一条通道,在大千世界之中种下魔种,形如软肉,便是所谓的‘太岁天魔’,因为岁星之力太过强大,贯穿的通道往往直抵九幽,阴曹,所以太岁也数地府之中最多。 太岁以魂魄为食,因此善伤人魂魄,眼前这几团太岁,显然是牛头鬼将贯通阴曹地府通道后,从地府逃出来的。 见张潜似牵动思绪,半晌无言,罗睺也有些紧张,道:“恩公,这太岁天魔极难抹杀,眼前虽将其打散,但片刻之后便可恢复如初。” “你二人有把握制服此物?”张潜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域外天魔之间相互征伐、战事不休,因此彼此之间都有一套代代相传的方法,用来克制、炼化、吞噬其他族类的天魔。”罗睺道人解释道。 “那便交给你二人处理吧!”张潜拂手一挥,将太阳真火收回体内,其实他并无把握能够炼化这太岁天魔,太阳真火环伺四周,这太岁天魔竟是毫无反应,可见并非那么容易对付的,罗睺、计都二人既然有把握,那便交给他们处理便是,也省的自己劳心伤神,对他二人也还算比较信任。 张潜并非轻信于人之辈,而是对自己的手段绝对的自信,事情如何变化都无法脱离他的掌控。 计都、罗睺二人闻言大喜,祭出天魔之宝,诵念出一段古怪的咒语,并非世间任何一种语言,‘咕咕’之声犹如猫头鹰似得,却在细微之处有千万种变化,张潜自然听不懂他二人说的什么,只见黑旗、魔刃在虚空之中游走,勾画出了两尊天魔图腾,一个三头六臂浑身漆黑,一个人身蛇尾,最后一笔闭合之时,两尊天魔陡然之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双目漆黑,犹如夜空,又像一座无尽的深渊,虚空之中游离的黑色汁液顿时被吞噬进去,两尊天魔如食大补之物,身躯膨胀。 原本朦胧犹如水雾凝成的身躯,短短瞬间便已生出血肉,化作实质,甚至都可看见皮肤上那层细细的绒毛,一股强烈的黑暗气息陡然弥漫。 张潜双眉微皱,看着二人手中的计都天魔旗与罗睺天魔刃。 这两件天魔之宝本已残破,只相当于中阶灵宝的档次,而今将这太岁天魔吞噬之后,那些残破之处纷纷修复,气息也如烈日下酝酿的一滩烈酒,浓烈香醇的酒气弥漫开来,陡然攀升到了极点,两尊天魔目光扫射之处,似乎将光明都吞噬进去,张潜只觉得体内太阳真火蠢蠢欲动,竟是受其影响,不免惊诧,这两件天魔之宝的如今恐怕已达到了高阶灵宝极限,只差最后一线,便可蜕变成远古灵宝,整个过程水到渠成,毫无一丝滞碍,显然这两件天魔之宝在受损之前便有此境界。 若换做常人,此刻早已心生抢夺之意,尤其是两人性命都掌控于张潜心中,想夺取两件天魔之宝可谓易如反掌,可他却无一丝贪婪。 张潜如今身怀重宝更兼具数门绝世神通,这两件准远古灵宝说实话还真不被他放在眼里,而且他如今势单力薄,又是强敌环伺,正是用人之际,两人实力若能飞速提升,在宗门之中便可地位大增,将来若对他声援相助,哪怕暗中援手,好处也远远大于这两件远古灵宝,他自然不会干这等得不偿失的事情。 两人驱使天魔之宝将太岁天魔尽数吞噬之后,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了下来,并非担心张潜觊觎自身宝物,两人倒是完全信的过张潜的人品,从当初被救,虽说让自己二人背了黑锅,却是坦然相告,并未以阴谋欺骗,又公开自己身份,丝毫不怕自己出卖,如此坦荡之人,他二人又岂会有小人之心度之,何况欠人一场大恩,就算让他已此物做为回报,也不会多加思索,仅是担心这天魔之法无法降服这太岁,毕竟没有亲身实践过,直到成功,这才放下心来。 “多些恩公成全。”罗睺、计都二人按捺心中激动,俯身一礼,双手紧攥黑旗、短刃,手背青筋隐现,额上热气腾腾,并不轻松。 张潜亦是看出他们有些吃力,挥手打断他们那毫无用处的谢辞,而后道:“这太岁天魔虽被摄入两件魔宝之中,但尚未被炼化吧?你二人速回玲珑**塔中,我让孤直公全力祝你二人,塔中天地元气皆可随意调用,速将这太岁天魔炼化,免得滋生内患。”说罢,拂手一挥,玲珑**塔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吞吸之力,将二人摄了进去,立即一道道浑厚精纯的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于二人四周,两人心中感动,亦不多言,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了天魔之宝中。 见无异常,张潜稍作放心,而后催动无息之甲飞临龙脉石柱近处。 一阵强烈的排斥之力立即将他推开三尺,竟是纯粹至极的天地元气,犹如汹涌的浪潮一般,将那太岁除去,天地元气得以宣泄,比之先前之初浑厚了足有四五倍不止,短短一两息之间,所蕴生的天地元气已相当于他连续运转十三个小周天的总量,这种速度可谓骇人至极,若能据为己有,借助其力,恐怕能在短时间使得修为大幅提升,相当于借助外力推动纯阳元气的周天运转,效果自然非同一般,要知世间大门大派,诸如小沩山中,也不可能将天地元气这般供给一人所用。 虽说小沩山龙脉所蕴生的天地元气比眼前这截断裂的龙脉石柱雄浑了百倍千倍,然而却又维系一个洞天的运转,盈余一些,受三大魔尊瓜分,落到寻常弟子手中的天地元气又有几成?即便是杨继业,所能获得的天地元气也是有限,尚不如自身周天运转所产生的天地元气多,否则也不会下山寻求机缘提升修为了。 当初他去岷江水府之中,亦是打算借助岷江龙脉,吸取天地元气,可惜去时水府已经易主,可见一地龙脉何等珍贵难得。 张潜能有这等气运,可谓举世罕有。 心中亦是激动,吩咐沈固将那龙脉石柱暂时控住,使得天地元气不排斥自己,而后将几截石柱收入了玲珑**塔中,拼合一处,断裂之处渐渐愈合,其中释放出来的天地元气逾渐浑厚,原本荒凉的世界转瞬之间元气充裕,草木生发,甚至都孕育出了鱼虫鸟兽,整个世界渐入佳境,有了洞天福地的雏形,然而张潜并未因此烧展眉头,这几截龙脉石柱之中隐含青黑之色,犹如在墨汁之中浸泡过一般,张潜虽用太阳真火将表面附着的一些阴森气息焚烧干净,然而这抹黑色已经深入其中,像病入膏肓之人,寻常手段哪能根除,神识映照,只觉这怀抱粗细的石柱竟似山岳一般庞大,其中纹理结构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似的,远不如双眼所见这般简单。 “天地造化果然惊奇、伟大!”张潜亦是忍不住惊讶,神识侵入其中,好像自己变成一只蝼蚁,入了蚁国。 在那些错综复杂的迷宫之中,一头头冤魂恶鬼四处游蹿,吞噬着石柱内部蕴生的天地元气,而迷宫壁障受恶鬼侵蚀,颜色逐渐晦暗,甚至腐朽、风化,这龙脉石柱本似一块毫无瑕疵的巨大的火玉,而今受这些冤魂恶鬼侵蚀,已经变得斑驳难看,光华也逾渐微弱,用不了多久便会变成一块普普通通的顽石,就像是褐红色的铁矿,然而这些恶鬼冤魂数以百万记,虽说是最弱的生魂、游魂一类,但如此多的数量,要想除尽也是苦难无比,何况投鼠忌器,根本无从下手。 这龙脉石柱之中的纹理缝隙,用神识映照虽十分巨大,实际上却比发丝还要纤细,张潜凝聚视力看去,也只能看见乱糟糟的一团。 这种环境,神通如何施展?只怕冤魂恶鬼没除去,先把龙脉石柱给弄的四分五裂了。 若是细下心来,慢慢解决,也并非无法做到,但必然十分缓慢,不等冤魂恶鬼除尽,龙脉石柱早被腐蚀一空。 张潜微微蹙眉,一旁沈固亦是心如明镜,他与这龙脉石柱尚有感情,可也知拖延不了多时,这龙脉石柱便会被恶鬼冤魂毁去,幸亏如今已兵解至无息之甲中,不会与龙脉石柱共存亡,只是有些可惜,叹道:“照这趋势下去,最多一个月时间,釜阳城的龙脉石柱便会彻底崩溃,除非有道门之中有可上达天听的宗师级人物出面举办一场罗天大醮,向天地祈福,求雷霆雨露,方可将其中鬼物净化,而不伤龙脉石柱,可此物落入正道手中,又怎会心甘情愿的返还。” 沈固摇了摇头,自他遭逢大劫之后,他对道门中人已是心生仇怨,宁肯龙脉石柱毁去,也不愿落入所谓的正道中人手里。 张潜微微皱眉,暗自思忖,这法子自然被他排除在外,不予考虑。 他如今虽说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可并未指望这个虚有其名的身份能使得自己在正道中拥有什么话语权,请人举办一场罗天大醮其实并不难,可代价却是将这龙脉石柱拱手让予他人,他是一点好处也捞不着。 “趁着这一月时间,这龙脉石柱尚可吞吐许多天地元气,主上将其炼成纯阳大丹,应有三千枚左右,也是一笔不菲财富,不枉辛苦这一趟。”沈固也是安慰道,张潜此下深渊险些让太岁天魔伤了性命,付出代价不可为不大,若是一无所获,实在太过扫兴。张潜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拒绝他这提议,也尚未急着放弃,他所说的纯阳大丹乃是如今正道之中不折不扣的硬通货,如人间世界的真金白银一般,乃是纯阳元气凝聚而成,只要境界到了,任何人都可服用。 对修道人而言,这便是无法拒绝之物。 一枚纯阳大丹之中蕴含的纯阳元气相当于三十六个小周天所蕴生的纯阳元气之总和,可见一枚纯阳大丹的珍贵,三千枚纯阳大丹的确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要知如今修道界中,一件品质卓越的高阶灵宝,其价格也不过如此而已。 但一截龙脉石柱之中,却只能压榨出如此一些天地元气,还是相当不值的,张潜心头暗自思忖,忽生一记,指尖轻轻在无息之甲的护臂上敲了敲,声音古朴、沉闷,张潜心情却是随之轻快了起来,脸上却是浮现了一抹笑意,而后对沈固道:“我却有办法驱除龙脉石柱之中的恶鬼冤魂了。”沈固闻言惊讶,尚未来得及仔细询问,便见张潜已然动手,挥手一招,一道浑厚、精纯的鲜血便从远处血池之中飞起,犹如长鲸吸水一般,被他操控于手中。 这些鲜血乃是阿修罗道无尽血河中溢出,血气极为浓烈。 张潜指尖犹如笔触,洋洋洒洒勾画开来,便见鲜血如墨,在虚空之中凝结成了一张符箓,正是当日赑屃在岷江水府之中所绘,用以招魂。 这招魂咒对自身精血、纯阳元气消耗极大,然而张潜如今皆从外界借取,鲜血用当初所得数百斤修罗精血,自是足够,纯阳元气可直接从龙脉石柱中掠夺,也无需消耗自身元气,否则要想将这数以百万计的冤魂恶鬼尽数已招魂咒招走,凭他如今修为,也只有力竭而死一个下场,鲜血符箓逐渐绘成,奇异的唱诵之声从符箓之中回荡开来,鲜血比划流转不息,犹如阴曹地府之中的黄泉长河,一阵强烈的召唤之意,从中散发开来,只觉那血符之中好似人之归宿,心中涌起一阵疲惫之感,让人忍不住投入其中,就此长眠,张潜这施法者尚是如此,那盘踞于龙脉石柱之中的冤魂恶鬼,无论心智、境界都远逊色于张潜,有如何能够抵挡。 血符一现,便见无数冤魂恶鬼从龙脉石柱中脱离出来。 黑压压的一片,犹如一道黑色的洪流。 那龙脉石柱光华逐渐显现,犹如一块蒙尘的美玉被清风拂去尘埃,露出了本来面目。 石柱之中散发出来的纯阳元气越来越浩瀚,先前若如浪潮,如今却已如抄袭一般,只觉整个空间都被纯阳元气充塞,而那血符如今已成青黑之色,神识映照,便见流动的血液似长河一般,里面漂浮着无数冤魂,密密麻麻,犹如浮萍似的,河面一倍塞满,血液流动愈发的缓慢,阴森之气从中散发出来,四面虚空之中都蒙上了一层寒霜,张潜弹指一挥,那沉甸甸的血符陡然飞入曜日朱雀采火神镜所映照的范围内,同时体内火丹自体内飞出,一时之间,火光滔天。 只听得凄厉惨嚎震彻寰宇,青烟漫天。阴森之气尽数散去。 这些生魂恶鬼都实力很弱,只是数量庞大,并且先入为主占据了龙脉石柱,因此应付起来才极为棘手,如今被招魂咒勾引出来,再无投鼠忌器之虞,想要抹杀也并非难事。沈固此时已经惊的合不拢嘴来,他万万没想到,龙脉石柱竟是他保住了,他已是认定龙脉石柱腐朽乃是必然之事,这才兵解成为器灵。然而张潜却是将其挽回,可如今釜阳城却已从世间消失,这意味这什么?意味着张潜要独占一地之龙脉,曾经供养千里之地内千万生灵的天地元气将由他一人享用!(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一十三章谁是青王? 一人独占一地之龙脉,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从未有过。 虽说上古时期,人间格局尚未分崩离析,名山洞府遍地都是,九州也非如今这般狭小,而今九州却是在千年之前那次大劫之后从新拼凑起来的,只是拣选的一些完好之地,大不如以前那么辽阔,若在以前,哪怕一个极小的门派也可拥有一处山门,占据一条龙脉,可却要维系山门运转,供给门中上上下下所有人使用,掌门若想独占也是不可能的,张潜则全然没这么负担,他是孤身一人。而且这釜阳城的龙脉也绝不算微弱,每日蕴生天地元气,堪比一处名山福地。 张潜从今往后,便不虞纯阳元气枯竭,而且有外力相助,气行周天之境也可在短时间内取得巨大的进展。 除此之外,还大有盈余,正可供给两件远古灵宝运转所需。 张潜手中两件远古灵宝,每日都需消耗大量的纯阳元气,无息之甲尚还可以接受,不用之时化作微尘融入体内血肉之中,肉身也能够承载,而那玲珑**塔,自身重量极为恐怖,重逾亿斤,仅凭肉身之力根本负担不起,须得孤直公时时刻刻驱使着,原本便有些捉襟见肘,非晴天白日太阳真火充裕之时,都很难用以克敌,平常时候只能维持基本运转,抵消自身重力,而今摄入大量玄铁,堆积如山,已须张潜以自身之力支撑方可正常运转。 这问题若不解决,玲珑**塔中的行动能力将大受限制,不仅无法发挥出原本作用,反而会成为一个沉重的累赘。 而今这截龙脉石柱却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张潜拂手一挥,那龙脉石柱便融入了地脉之中,一道道天地元气仿佛大树根系沿着岩层、土壤蔓延开去,整个空间犹如一颗苏醒的种子,不停的膨胀,原本方圆只有十里的空间在短短几息之间便扩张到了二十里,长宽变化虽只有一倍,然而整个空间,却扩大了十倍不止!空间稳定性也越来越高,以神识扫视,犹如琉璃镜面,瑕疵和缝隙少的微乎其微,也越来越细小,即便张潜如今依仗无息之甲,也很难在其中施展离涧之法。 远处虚空之中,孤直公昂首而立,一道道浩瀚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他乃玲珑**塔器灵,与之并生。 玲珑**塔融入龙脉石柱得以加强,他的实力自然是水涨船高,如今张潜只觉他身上气息强大,犹如渊海似得,竟是让他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已经将他完全压制住了,在此之前,张潜依仗自身数种厉害手段,尚有把握与孤直公周旋几招,而今这截龙脉石柱融进玲珑**塔之中以后,估计他连与之抗衡的资本都不再具有,一念之间便能将自己禁锢,不过张潜神魂烙印存留其中,孤直公一举一动都要受他控制,这股恐怖的力量也相当于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倒不为此心忧, 龙脉石柱融入地势格局之中,整个空间虽是扩大了十倍不止,然而纯阳元气却更加的充沛,已无需张潜以自身真气支撑。 脚下地面之中,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阵阵纯阳元气,如云蒸雾笼,恍若仙境。 虽一大部分被孤直公调配取用,用以维持玲珑**塔的日常运转,然而所剩一部分也相当充沛,一个呼吸之间所散发出来的纯阳元气,便相当于张潜如今连续运转十三个周天的综合,半刻钟内,便可凝聚出一枚纯阳大丹,张潜自然不会浪费如此机会,立即盘膝坐下,开始运行小周天,纯阳元气出紫府,沿经脉徐徐而动,至第十三个周天时,若是往常,本该力竭,然而如今每运转一个周天,外界便有天地元气从毛孔沁入经脉之中,与自身纯阳元气并流,气势陡增。 竟是一口气冲破了桎梏,朝着十四个周天持续下去,直至十五个周天,这才轰然溃散,落回紫府之中。 前前后后不足一刻钟世间,张潜直接将修为境界提升了两个小周天,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发指。 张潜自己到不怎么绝惊讶,初次借助外力,效果自是明显,今后速度便远远不如了,当然若拿以前速度与之相比,却是望尘莫及的,而且如今决定他实力的却非修为境界,纯阳元气能于体内运转几个周天,其实对他而言的意义并不大,影响程度微乎其微。他真正的实力来源于体内的几门魔道神通以及无漏灵体,还有两件远古灵宝,哪怕如今他修为突飞猛进,直接进入三**周天的圆满之境,对于他如今实力而言,所能提升的幅度也是极为有限的。 除非结成金丹,成就人仙,此乃质变,人化为仙,修为才能对他的实力起到决定性的改变。 只是修为境界乃是根本,不可轻易放弃,任凭神通如何强横,法宝再是厉害,不修成人仙,大限一到,依旧化为一堆枯骨。 不过眼下,却非提升境界修为之时,实力才是王道,没有强横的实力保住命性,什么长远考虑都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张潜稍作尝试一番,便从定境之中醒来,有充沛的天地元气作为支持,他有把握在两个月内将修为提升七十二小周天的圆满之境,而后转修大周天,不过眼下一堆事务摆在眼前,却非闭关修炼之机,张潜将无息之甲从体内血肉中取出,让其吸取天地元气存入‘幼蝉灵阵’之中,多余元气则让孤直公炼制成纯阳大丹。 纯阳元气离体消散,化作自然生机,无法存留,只有进入抽坎填离之境,领悟阴阳法度的高手才可使得纯阳真气凝而不散,化作大丹。 玲珑**塔如今已是远古灵宝之中的稀有存在,恐怕不弱于天禄峰上的那座九宫金塔,已是接近仙器,孤直公身为其中器灵,境界、手段自然不低,还在金丹人仙之上,炼制纯阳大丹自然不成问题,而且异常的轻松,一个气行周天之境大成的修行者,运转三十六个大周天,产生的纯阳元气可以炼制十枚左右的纯阳大丹,根据所修道术的优劣所定,但三十六个大周天运转下来,至少需要两三天时间,而且自身不能截流一丝纯阳元气,但谁愿意辛辛苦苦给他人做嫁衣? 然而玲珑**塔中蕴生的元气,平均一刻钟便可炼至一枚纯阳大丹。 若是抛开负担,让孤直公不予截留纯阳元气维持两件远古灵宝的运转,一刻钟甚至可成丹十枚,当然张潜却不会做这等刮地皮的事情。 两件远古灵宝是他如今杀敌保命的重要依仗,他怎会为区区小财,而舍弃两件灵宝。 不过就算如此这般,张潜每月也可炼制出三千枚纯阳大丹,亦非一笔小数。 而今玲珑**塔中的空间范围以及稳定性都十倍增加,之前无法完成之事如今恐怕有了几分希望,张潜立即折返回去,将那块已经从矿脉中分离出来的万年玄铁摄进了玲珑**塔中,整个世界顿时一震,塔身向下沉去,如今孤直公已是力量大增,亦是有几分吃力,不过却能支撑,纯阳元气已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消耗着,也是如今有了釜阳城龙脉石柱提供天地元气才能勉强维持,仅凭当初,便是将张潜榨干了,玲珑**塔也不可能承载如此沉重的巨*。 张潜心念一动,西方金属山脉顿时首尾相连,环城一圈,犹如底座,正好将那块圆球似的万年玄铁固锁其中。 而后继续搜刮,直将这矿脉之中三千年以上玄铁尽数席卷一空,这才罢手。 地脉之中骤然缺少支撑,轰然坍塌。 巨大的震动自地心深处回荡开去,形成连锁反应,方圆千里都被撼动,若在地面之上,如此规模的坍塌并不足以造成太大的影响,然而深在地下,板块断裂,却像是千丈楼阁突然被抽走了基石,后果可想而知,一场恐怖的地震的席卷了釜阳城,百里范围内无一寸之地是完整的,都被震成了齑粉,就像是风化的黄土,沙尘犹如巨*卷向天穹,千里黄云,白日无光,便在尘沙雾障之中,一抹淡淡的黑影自地面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中陡然飞出,犹如电射! 速度之快,肉眼难辨,眨眼之间便已消失无踪。 这道黑影自然便是身负无息之甲的张潜,亏得有此甲护身,否则也休想从地心之中安然逃脱。 此时横跨当空,自尘沙中快速穿行,将漫天黄云都撕开一道裂缝。 如今釜阳城方圆百里之内尽数化作齑粉,地面都塌陷了三丈,好似一张巨大的脆饼,被天神之锤狠狠砸中,如此大的动静,恐怕相邻几州之内都有所感应,张潜也不想于此地久留,否则让人赶来看见,极有可能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联想,立即拿出玄戒道人当初留给他的玉符,感应到他如今具体方位,朝之赶去。 便在他离开釜阳城之时,此刻蜀州彭城之中,正是风云际会,暗流涌动。 城中百姓只觉每日城中往来的陌生人愈来愈多,而且多做道士打扮,如今正值道宗年间,道门被尊为国教,修道人地位极高,不仅不用缴纳税赋,而且每年都受朝廷赏赐,但凡道士都是富得流油的主,而今来到城中这些道士各个挥金如土,城中百姓大发其财,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却是忘了鬼患的凶猛,虽说传闻已经流传至彭城境内,但此地百姓却未将其当作回事,至少彭城一带尚未有人死于冤魂恶鬼之害,就算传闻听起来异常惊悚,可有这些道爷坐镇,也是高枕无忧。 这些道士不就是专司超度亡魂、爙灾祈福之事的吗? 这些凡夫俗子见识浅薄,所能接受的事物也是极为有限,鬼患一事为亲眼见倒,只听传闻,也就只能联想到三五游魂恶鬼不愿投胎转世,滞留人间害人性命。同样也想不到如今城中这些往来的道士与平日那些靠做法事、道场为业的俗家道人全然不同,乃是不折不扣的世外高人,甚至已有仙位。 因此暗流汹涌的彭城在凡夫俗子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未能感觉到一点危机与异常,只是比往日惹恼了许多。 道门并不提倡修道之人于人间彰显神通惊世骇俗,道家思想可以传播,但修行之法却不能提倡。 天下资源有限,若人人修道,岂不是僧多粥少的局面。 二来人心复杂,难以掌控,修行者一多,人人都可依仗神通为所欲为,岂会恪守其道,天下势必大乱,天庭强权则遭动摇,犹如上古时期。 如归客战是彭城之中的一家老字号的客栈,已有数十个年头,祖孙三代经营,使得每一处都充满岁月沧桑留下的古朴痕迹,虽不是彭城之中最大最好的客栈,却是最有古朴韵味的,丁有三在这说书都已经十几个年头了,掌柜待他极为宽厚,包他食宿,老客也与他熟稔了,每次说到精彩之处都要打赏几文大钱,每日收入也算殷实,餐餐食肉,虽已近花甲之年,仍未显老态,满面红光,大腹便便,一双嘴皮子却甚为利索,如今挥着折扇,满头大汗口灿莲花的讲着一段评书。 叫做《青王伏妖案》,讲的是天上一个叫做青王的神仙,下凡人间斩妖除魔的故事。 剧情简化而来虽说聊聊两句便可形容,然而整个故事却相当的复杂,曲折生动,据说是当年真事,有人眼见一青衣道人在岷江之中斩杀了一条青蛟,口口相传为世人所知晓,又经一番妖魔化的渲染,续了前因后果,成了这段《青王伏妖案》,便是不合嘴口齿利索的讲,没一两个时辰也休想说完,这丁有三已经将这故事说到了尾声,喝空了三壶茶,可见这说书虽是嘴皮子功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换做平时他绝不肯说这么长的评书,不过如今却是下了血本。 为何?如今堂下可是坐着不少道人,这《青王伏妖案》便是赞颂道家神仙的故事,如此场合自然讨喜。 这些个道士出手阔绰,若能博得一笑,打赏则个,抵得上平日半年收入。 便见他身前那个梨木长桌上,已经堆满了金银元宝,如今他也算痛并快乐着。 便在客栈一个不起眼的安静角落里,一个风神俊秀白衣道人直挺挺的坐着,不沾椅背、桌案,好像生怕这黑漆漆的家什弄脏了袍子,身前桌上摆了一壶滋味醇厚的老酒,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虽非山珍海味,香气却是极为诱人,相必味道也极是可口,然而那白衣道人却是连筷子都未动一下,只是看着桌对面那个身穿青衣面容肃然跟个私塾先生似的老者,一箸食一口酒,不紧不慢,白衣道人已是微微皱眉,这饭菜闻着纵然味道不错,可在他眼里与猪食又有何异? 这般粗鄙的东西就是山门中饲养的灵兽也不肯吃,怎能下肚?入腹只会污染了无尘污垢的身体。 可师尊偏偏吃入味,他若干看着,即便师尊不言,他又岂能淡定。 堂堂道主都能吃得下这些东西,你一个后辈晚生难道比我这个老人家的身体还要金贵?青衣老者虽然一语不发,但白衣道人从他举杯投箸逾渐死板的频率已可感受他情绪中的那一丝不快,也是猜得到他心头想法,可让他吃这些凡间五谷,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不过师尊却更不能得罪,心头正是天人交战要不要拿起筷子陪师尊同食,正听的那说书先生丁有三讲到精彩之处,声音陡然高昂,极为激动,青王两个字落入他耳中,他似找到了解脱之道,微微一笑。 “这些凡人真是愚昧,道家诸天仙、神之中岂有青王这么一号人物,区区一修行者,斩杀一条道行浅薄的蛟龙而已,再他口里便说的这么天花乱坠。” 白衣道人眼中流过一丝轻薄、戏谑,却将分寸掌握的极好,没有给人骄狂、浅浮的感觉,只有一种超脱世外,万物不入法眼的绝尘气息。 加上他那一身白衣胜雪的打扮,真如世外真仙一般。 “只是说来讨趣的故事而已,何必如此较真。”青衣老者将口中一夹充满幽香的野菜细细咀嚼咽下,而后说道:“何况那‘青蛟’也绝谈不上道行浅薄,乃是当年的岷江水神,只可惜此子仗着有远古真龙血脉,便罔顾天庭法旨,私降雨水于罪民,触犯了天规,贫道受天庭法旨前去斩杀,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白衣道人闻言惊讶至极,却未想到那《青王伏妖案》中的青衣道人竟是自家师尊,这可是无形之中将他得罪了,讪讪一笑,带过尴尬之处,心头暗忖,听那说书先生所言,这事发生于五十年前,师尊当时已是五气朝元之境的高手,连他也说费了一番功夫,那这岷江水神也真够强悍的。区区支流小江竟是孕育出真龙血脉来显然非同小可,难怪师尊近年来如此重视此地,不惜与小沩山一群妖人动手,甚至是冒着得罪东岳帝君的风险,也要将此地掌握于手中。 如今出了变数,也是亲自派人调查,竟是如此原因。 白衣道人心头一瞬间便联想到了许多,却未说破,只是不动声色的恭维了一句,“原来这些凡夫俗子口中赞颂的那位青王便是师尊您。” 第二百一十四章 青年才俊 桌案之后,丁有三依旧在唾沫横飞口灿莲花的说着,将那‘青王’描述的神威凛然、不可一世,仿佛亲眼所见当日之战。 却是不知如今这‘青王’便坐在堂下,与自己仅有几步之遥,若是知晓,又不知是什么一番心境,然而仙凡之别便是如此,虽是同处一室,却是互不相通的相通的两个世界。这青衣道人停杯投箸,并未在乎那丁有三将自己描述的如何霸道绝伦,依旧保持着儒雅、恬淡的模样,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对面所坐那位年轻俊逸的白衣道人,闻讯道:“那日玄戒发回山门的消息你可曾记得?已经过去多少天了,怎么还不未见到他影子,也无任后续消息。” 青衣道人口中的玄戒自然便是小沩山戒律院首座玄戒道人,直接省去了道人这尊称,一副长者提起晚辈的口吻。 玄戒道人身为戒律院首座,掌斩仙剑,地位极为尊崇。 阳山小洞天之中,即便各位府君,也没资格如此称呼他,唯有四大道主,在地位、资历上才完全凌驾其上,这位青衣老者便是阳山小洞天四大道主之一,人称东陵道主,而他对面的那位白衣胜雪的年轻道人便是如今蜀州正道之中名声显赫的青年才俊,第一天才!青玄道人,七岁入门修道,十五岁便炼出纯阳真气,方二十出头,已是打通了体内十一条经脉,据传闻讲,如今境界,还是此子还是压制了修为的结果,以求步入气行周天之境时能够一鸣惊人,因为在他十八岁那年,曾有一夜之间贯通三条经脉的壮举,而一年前,便已至此境,如今一年过去,却再无寸进,显然不合乎清理,不过如今他已是破境,只是天下尚无人知晓。 若有人神识映照此处,便可感觉到,他体内纯阳真气生生不息,犹如碧海生潮,已成周天。 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跟随于东陵道主身边,未与同辈接触,否则以他这性格,此事早已人尽皆知,他也名扬天下了,因为他初行周天之数在修真界千年历史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足足九个小周天,而后半月,在东陵道主提点帮助之下,修为突飞猛进,已至十七个小周天的修为,当然这都不是关键,随东陵道主在蜀州游历这几月之间,最大收获还是为‘水墨江山扇’重塑了一尊器灵,使得此物终于可堪大用,这件远古灵宝是当初他师叔阳山小洞天掌门紫阳道主所赐。 虽是远古灵宝不假,可器灵早被抹杀,须耗自身纯阳元气予以催动,因此威力大受局限,而且使得自身负担极重。 而今借鬼患之机,东陵道主却是擒下一尊鬼仙封印其中,成了器灵。 便是酆都鬼城四大鬼王之首额燕王,实力强悍无匹,仅次于酆都大帝的存在。 有燕王这么一尊强大的鬼仙供其驱使,这水墨江山扇运用起来也是更加得心应手了,如此一来实力自然大增,虽然修为如今在阳山小洞天一群前辈面前上有极大差距,真若动手,却不逊色于府主之流,自不会将那玄戒道人看的太过重要,哪怕他执掌戒律,旁人畏之如虎,可他却是东陵道主的关门弟子,连紫阳道主都对他亲睐有加,戒律院又如何敢找他麻烦,提起这玄戒道人来,一点也不客气,道:“自是记得,玄戒师兄此去也真是荒唐,让他调查几位师侄死因,有用的消息没查出来一点,他却是弄了个莫名其妙的客卿长老回来,不知如今局势复杂吗,妖魔各道蠢蠢欲动,欲插手此事,不知根底,怎么就能亲信于人!” 东陵道主却不为他言辞影响,摇头道:“玄戒处事谨慎,心思细腻,既然敢招募这太上道人,他身份必然不会有所问题,不会是妖魔二道中的奸细。” 青玄道人默默点头,他与玄戒无怨无仇,也不愿拆人台面,先前所言只是凭心中喜好而已,东陵道主既是发话,那他也不再多言。 “我如今担心的只是,玄戒既是发回消息,为何一月过去,尚不见其回山复命,不知是否横遭祸事了。”东陵道主微微皱眉。 青玄道人却是不以为然,道:“师尊多虑了,玄戒师兄带领戒律院一众人马,又有峨眉剑派两位师姐同行,此行又是奉公办事,蜀州境内,哪方势力敢对其不利,而岷江巫山一带,尚未受鬼患波及,也是安全,师兄几人尚未回山复命,恐怕是追杀那两魔道妖孽去了。” 东陵道主提起筷子继续吃菜,动作却格外的缓慢,眼神之中的情绪也逾渐谨慎凝重,有些事情暂无法明言,但是他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岷江水府对阳山小洞天而言至关紧要,所以才会想方设法从小沩山手中谋取过来,不是他暗中操作,那赑屃老龟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突然反水,也是得了东陵道主的承诺,当然这事却只有聊聊几人知道,玄戒道人便是其中之一,因为其掌宗门戒律,位置有些**,为防止其不知情况而坏事,所以事先点醒过他。 当然具体缘由,玄戒道人也是不知,只是去时受过提醒。 岷江水府老龟虽是妖类,但却是可信之辈,断然不会如人所言,与魔道妖孽联手袭击我阳山小洞天弟子。 一干事情经过在旁人看来也许合乎情理,在在东陵道主这个知情人眼中,却是破绽百出,因此太上道人这个提供证词的人,反而具有最大嫌疑,所以玄戒道人刚一抵达,尚未展开调查,便对张潜摆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问罪架势,可惜张潜比他更为强硬、更是善辩,同样仗着死无对证之优势,这才摆脱一些嫌疑,而且还只是表面上的让步而已,玄戒道人并未抛开对他的质疑。也是对东陵道主的交代深信不疑,哪怕最后不得不妥协,心头依旧暗藏杀机,便是这种观念早已先入为主, 同样也是提醒过他,这岷江水府尽其可能要接管过来,否则仅凭一已贪欲,哪敢觊觎地祗镇守的人间龙脉,也是有东陵道主暗中默许。 至于此事具体原因,为何阳山小洞天如此重视岷江水域? 即便青玄道人,身为东陵道主关门弟子,也是毫不知情,否则之前便不会有那些猜测。 并非心存怀疑,而是天机不可泄露,知晓的人越多,无形之中产生的变数变越大。通过术数之法推衍出来未来本就是雾里看花,根本经不起扰乱,否则一切皆成梦幻泡影。要知紫阳道主无意间从未来照见此事,可谓占尽天时,这才窥见一线将来,为此更耗费了一甲子的修为,若是成空,损失难以估量。 因此玄戒道人也是不知真正原因,只是明白一点,几位道主对岷江水域极为重视。 东陵道主掌管阳山小洞天近千年,威严甚重,他既是提醒过玄戒道人,那对方自然不会当作耳旁风,此人能为戒律院首座,也非愚钝之辈,应是能领悟自己的意思,虽未与他讲明缘由,但他应该从自己的态度中揣摩出来,自己在乎的是水府,而不是那几名弟子的死因,而眼见水府重新落入地祗一脉掌控中,便应该知晓此事紧要,回山向自己请求对策才对,何况那太上道人在其中扮演这一个至关紧要角色,不敢轻动,即以缓兵之计控制住,便该带来与自己一观,好做决定。 这么多要紧之事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去追那劳什子的凶手去,就不懂自己的心意吗? 不过这东陵道主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一个杨继业,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一尊凶神,把玄戒道人手下所有人马尽数屠戮。 处处失利之下,这玄阶道人无颜自处,更不敢回山复命。 气急败坏之下,只身仗剑,真追凶手去了。 东陵道主之前交代,他虽然也能领悟,可如今被这事激起怒火,其他东西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谁让东陵道主之前与他交代事情时,用辞含糊不清,虽让他接管水府,可并未要求他不择手段、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如今水神归位,这事自然没戏,他态度倒也不是多么强硬。若不是杨继业搅局,他也就带着张潜这位客卿长老回山复命去了,兴许还会半道下黑手,将这厮杀了,再给他罗织罪名将黑锅一背,可谓一举多得,不过如今,他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杨继业。 不杀此人,他便输的一干二净,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哪能想到东陵道主还在苦苦等他消息。 “也对,便再等上几日。”东陵道主点了点头,嘴里嚼着一枚盐煮花生。 虽说如今岷江水府重归地祗一脉掌控之中,而前去调查之人,也了无音讯,对阳山小洞天之前谋定大计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变数与阻碍,但距离紫阳道主推衍所见那件大事的发生还有一段时日,如今暂不着急,反正地祗一脉已经逐渐势微,等鬼患平息之后,三清宫中那位贵人便要卸磨杀驴,大肆削弱、打压地祗神灵。 到那之时只要别派不插手,这岷江还是会重归自己掌控之中。 “正一道坛天师,近日便要来了,老夫这闲散日子也是要到头了”东陵道主唏嘘一叹,正于这时,客栈之中走进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道人,一袭青衫,腰间佩着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头戴高冠,颇有书生之气,容貌气质竟是与青玄道人不相上下,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秀美,肤如凝脂,唇如粉桃,细看之下,竟是有一种异样的**力,虽是一袭男装,但胸前略有弧度,恐是穿了束胸,喉间也无凸起之处,分明就是一个女子,若将头上高冠换了步摇,身上青衫换做罗裙,便是倾国倾城之绝色,东陵道主见这女子缓步走来,微微一笑,颇显慈祥,伸手指了指一侧空处,道:“贤侄突然造访老夫所为何事啊?” 这做男儿打扮的女子显然是知道座上这位其貌不扬的青衣老者便是阳山小洞天四大道主之一的东陵道主,但神色之间并未有丝毫紧张。 “玄机见过东陵师叔。”这女子微微一礼,至于东陵道主对面所坐的青玄道人,却是看也未看一眼,便这般安然坐下。 这青玄道人被他无视,却也未往心头计较,讪讪一笑,掩饰过神色之间的那一丝尴尬。 若换做旁人,自然不同,仅凭如此怠慢,便该生杀人之心了,当然换做旁人,也不敢如此怠慢他,这少女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修为实力,皆不逊色于他,乃是峨眉剑派玉衡剑尊的七世之孙,玉衡剑尊便是峨眉剑派的创始人,如今在蜀州修真界的地位仅次于紫阳道主,这玄机道人作为其嫡亲之后,而且本人亦是稀世罕有之剑术天才,自己虽可压过他一头,可堂堂男儿,总不能与一女子斤斤计较,因此两人一旦碰面,他总落于下风,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懒得争这虚名。 只要我修为始终领先于你,你便架子摆得再高,哪怕头都翘到天上去,又能如何?便能证明你比我强? 而且他始终坚信,这玄机道人将来只能择自己作为道侣,旁人绝配不上她。 这玄机道人所修剑术乃是峨眉剑派之中一门极为偏门的《太阴剑诀》,这门剑诀十分诡异,修炼出来的纯阳真气都是阴气森森,除非找一气行周天之境大成,而且积累相当浑厚的男子双修,借其纯阳元气中和体内阴气,否则难以结成金丹,也就意味着将来她必然需要觅一道侣,有这一身耀眼的光环,天下能配得上的青年才俊不过五指之数,而阳山小洞天与峨眉山小洞天关系素来亲近,而且两派一只有意结成姻亲,他又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因此心中对此十拿九稳。 即使如此,你始终要成为我身下之人,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想到此处,青玄道人微微一笑,十分的随意,甚至有些温文尔雅,这笑容却正好落在玄机道人眼中,秀眉微蹙,似乎从这谦谦君子似的笑容品读到了一丝令人恶心的东西,撇过脸去,懒得理他,而后正色与东陵道主说道:“玄机此次来是有一要事禀报师叔,当日贵派戒律院首座玄戒师兄与我峨眉两位师姐共同前往岷江水府调查真传弟子受袭遇难之事,本以初见眉目,却突然遭小沩山魔宗黄泉魔尊亲传弟子杨继业袭击,贵派戒律院中四名弟子当场身死。” “什么!”听闻这话,一旁无所事事的青玄道人陡然大怒,双眼微阖,眼角犹如刀锋似得,目光凌厉的可怕。 他这人天生便有一毛病,便是有些争强好胜,虽然平时极少显露出来,那是因为年轻一辈弟子再无人能胜过他,而今听闻这杨继业竟然击杀他阳山小洞天中四名弟子,虽然这四人与他毫无干系,但这番狂妄举动却是触动了他心中隐藏的怒火,杨继业自当日被黄泉魔尊收入黑云殿中,正道之中便已流传此子之名,因为黄泉魔尊凶名炽盛,犹在紫阳道主、玉衡剑尊之上,小沩山也是避世不出,行事低调,否则蜀州第一大派的宝座如和轮得到阳山小洞天来坐。 杨继业作为黄泉魔尊弟子,哪怕什么事情也没做,也足以让许多人注意了。 不过青玄道人却并未将其放在眼里,此子来历虽是不小,身上光环隆重,可入门尚未有多少时日,也没什么作为,当旁人拿他做揣度,甚至拿自己与之比较之时他都异常的愤怒,觉得侮辱了自己的身份,然而这个正是让他觉得受辱的魔道余孽,却是杀了他阳山小洞天的人马,而且手笔如此之大,一次取走四条人命,还是在如此**的时期,这是何等跋扈?何等嚣张?不过他心头怒火仅是一闪而逝,眼角微皱,面色逐渐阴冷,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便不再多言。 东陵道主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唬了一跳,侧目看了看他,见他安静下来,也未多说。 “此事发生于何时?”东陵道主询问道。 玄机道人答道:“应是六七天之前。” “玄戒那不肖弟子现在何处?为何发生这等大事,也是瞒而不报,若非贤侄相告,恐怕老夫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东陵道主面露愠色。 玄机道人神色平静,道:“师叔息怒,玄戒师兄也不愿发生此事,听两位师姐所言,确实是那杨继业狡诈多变,暴起发难,才取了四位道友性命,玄戒师兄也是痛恨无比,立即发起反击,可那杨继业见势不妙,立即遁走,玄戒师兄一剑只将其斩伤,却是让他逃进了蜀西之地,心头也是自责,因此孤身一人追杀了去,故才来不及禀报,委托我两位师姐将消息带回,不过路上遇见一群阴神,耽误了两日,如今才将消息告知师叔,想必玄戒师兄已是将那杨继业斩于剑下了。” 这番话说的圆润至极,既是洗清了峨眉剑派坐视不理的嫌疑,又帮玄戒道人说了番好话,他将来即便想乱咬人,恐怕也要念及这份人情了。(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绝户之计 “杨继业身为黄泉魔尊弟子,岂是那般容易殒命?就算他只有两年道行,但黄泉魔尊是何等人物?在三界大劫之中便已是修成元神的人物,手段之强便连你紫阳师叔都忌惮三分,他既是放任手下弟子来趟这趟浑水,岂不提前窥视天机,预测凶吉?玄戒道人此去若谨慎还好,若大意轻敌,恐怕凶多吉少!” 东陵道主摆了摆手,放下手中之箸,眉目间露出一丝愁绪。 “这事有劳贤侄亲自前来相告,老夫会派人前去接应的,近日琐碎事务繁多,便不留师侄在这听我絮叨了。” “天师将至,接洽方面尚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过问,便告辞了。” 玄机道人心思灵慧,自然听得出他言语之间有意支开自己,恐怕是有机密之事要与门下交代,起身一礼,便举步离开了。 衣袂飘舞,如若剑仙临尘,步履从容不迫,却给人一种飘渺无际的感觉,那拥挤的人群根本无法阻碍她的身形,似烟云一般穿了过去,那些愚昧肤浅的凡人根本无所察觉,好像她整个人都是透明的一般,堂下也有许多道人,倒也有境界不俗之辈,可也不曾知晓有人曾与自己擦身而过,若是有心取人性命,此时恐怕已是身首异处了,那玄机道人如烟云而过,出了前堂,大街之上更是人流涌动,她几步之间,身形飘飘渺渺,转眼间便已没了任何踪迹。 转街过巷,捱过一阵。估摸着东陵道主的注意力已从自己身上分散,玄机道人这才停下脚步,从青衫袖口之中摸出一柄黑色的木钗。 通体漆黑,犹如煤炭一般,表面似磨砂处理过,一点光华都不反射,看起来异常的朴实,甚至近乎于粗陋。 玄机道人将高冠拆开,满头青丝如瀑,渲泻而下。尚有几分英武之气的脸庞因鬓角掩映,顿时多了几分柔美,眼波犹如一剪秋水,散发着无形的**,然而眼瞳却始终如深潭古井一般,让人无法看头她心中所想,似暗藏着浓重的心机,而后芊芊素手将青丝挽起,用那柄粗陋的黑色木钗固住。浑身气息骤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头上那根黑色木钗犹如一座深渊。将所有一切尽数吞噬,让人难以察觉,即便此刻有人站在面前,也无法发现他是一个实力强横修行者。 如归客栈之中,东陵道人沉默半晌,神识之中感应着玄机道人的动向,直至走远之后,这才轻轻拂手,在身边设布下一层隔绝禁制。 “此事须得你去走一趟?天师近日便至。我脱不开身。” 青玄道人之前听闻玄机道人所言,对杨继业早已心生杀机,只是按捺着,而今东陵道主开口,自是如了他的愿。 “那杨继业屠杀我阳山小洞天门下弟子,狂妄如此,自然不可饶恕。弟子愿走一趟。” 青玄道人拱手请命,语气神态之中虽然没有一点暴躁、愤怒的情绪,可却将手中折扇扇骨握的咯吱作响,东陵道主目光轻轻一瞥。便将这丝细节收入眼底,眉头微皱,语气颇为严苛的说道:“此行让你去蜀西其实另有要事,玄戒行事莽撞、违反门规,生死由天定,就算遭遇不测,也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去跟那杨继业纠缠不休,黄泉魔尊既敢让他下山游离,又岂不会考虑他的安慰,你想杀他没那么容易,即便得手,得罪黄泉魔尊也是不值,魔、道两家虽是相互敌视,却一直没有撕破脸保持着一个微妙平衡,也就一些小打小闹,他门下唯一弟子若是出了问题,岂会善罢甘休,尤其如今正道动荡,精力当放于鬼、妖、神三家身上,这是三清宫的意思,因此现在不宜横生枝节,若惹怒黄泉魔尊,使得魔道与鬼、妖、神三道同仇敌忾,这分责任我小沩山承担不起,你更负担不起!” 这些事情若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说出,正道形象必然毁之一旦,然而在正道之中,这些都是心知肚明的了。 魔、道毕竟同宗同源,并且一直安分守己,并没有威胁道门统治,而鬼、妖二道却非我族类,至于削弱地祗神灵,却是天庭的意思,虽不知缘由,但人间道门自然只有执行的份,自然也是极为乐意,毕竟地祗掌控山川龙脉已久,让道门势力眼红无比,如今藉此机会,将这一块权利纳入自己手中,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听此一说,青玄道人眼眸之中杀机反而更加强烈了。 他五岁入道,‘道门’在他心中自然十分神圣,并且是至高无上的,也不像这东陵道主这等活了近千年的人精,一切以实际利益为重,杀了杨继业对阳山小洞天而言有益无害,他便忍得下那口气,对此人视而不见,可青玄道人不同,他一心修道,心性相较于东陵道主简单了许多,眼睛里揉不得半粒沙子,区区一个魔道余孽而已,值得如此顾忌吗?简直有损正道威名!尤其他又被奉做正道之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以说是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他自觉便该维护正道之名。 至于这个平日在人言之中被贬低的一文不值的小沩山魔宗,具体有多少实力,他却没有考虑,也是毫不清楚。 不过这都不重要,区区魔宗,岂能于我阳山小洞天相提并论,并且为之让步? 他却丝毫不知,小沩山三大魔尊,仅是排名最末的黄泉魔尊也能让紫阳道主忌惮三分,而在他之上还有一位紫炎魔尊,曾打杀过峨眉剑派一位实力不逊色于玉衡剑尊的太上长老,否则如今蜀州正道也轮不到他阳山小洞天一家独大,而在深宫之中,还雪藏着一位鲜为人知却已经窥见众妙之门的无极魔尊。便是紫阳道主提起此人之名也是为之色变,不过受三清宫震慑,小沩山才一直低调行事,以至于如今在蜀州之地,反受阳山、峨眉压制,但两派却从不敢有过分之举。 青玄道人却是不知这些,毕竟不甚光彩,两派又怎么会大肆宣扬? 心头暗忖:“师尊也是老了,凝聚元神在即,道心之中的勇猛、果断尽数不存。只有谨慎,他说这些实在不中听,这因为这杨继业是黄泉魔尊的弟子,在正道之中名声显赫,我若将其杀了,才可名震天下,说不定三清宫也会注意到我的存在,将来前途无量,换做寻常之辈。我还懒得动手!” 他心头虽是这般在想,却不会傻到与人说破。否则必遭东陵道主禁足,这人谨慎,他早已达到了对其无语的地步。 等将来将那杨继业杀了,木已成舟,再报与其知晓。 不信堂堂阳山小洞天连小沩山魔宗都弹压不住,说不定反借此事名声大震,师尊倒时候免不了还要赞赏自己几句。 青玄道人即打算闷声做大事,自然不会张扬,甚至极会演戏。双眼之中那丝杀机一闪即逝,随即化作寻常无奈模样,将手中折扇在掌心之中轻轻敲了敲,而后说道:“既然这杨继业牵连甚广,兹事体大,便只有让他嚣张一阵子了,等这场风波结束。徒儿再去寻他麻烦,不知师尊此行让我去蜀州西南之地,又为何事?” 东陵道主目光微微一瞥,微微皱了皱眉。他活了千年,心思如鬼,怎能感觉不到青玄道人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机,却未多说,此时便是与他讲明利害或者义正严词的呵斥一番,又有何用,依他这刚愎自用的性子,根本不会听,甚至都不会承认自己有此想法,东陵道主对他了解的很,也懒得白费唇舌,不过他却有把握,让他不会在杨继业身上纠缠,因为自己所交给他的事情,比区区一个杨继业更具价值,他只要不是脑子进水,应该分得清孰重孰轻,如何取舍。 正了正颜色,而后神识映照城中,确定无人窥视、偷听,这才与青玄道人说道。 “当日老夫初接正一道坛天师法旨,率领十七位府君追杀牛头鬼将,偶遇小沩山天战峰、碧海峰两位峰主率领的一众妖魔,也不知无生子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要强行索拿牛头鬼将回山门治罪,似不知这牛头鬼将具体身份,也不肯退让,我奉天师法旨劫杀此僚,防止他去破坏妖族大圣封印,兹事体大,自然不能与他妥协让步,便起了冲突,结果却成了三方混战,惨烈无比,釜阳城龙脉在大阵中断裂,又受那牛头鬼将布置的‘万鬼逆流大阵’影响,下沉地底,不知踪迹,而今蜀州西南方圆数千里之地已成鬼域,天庭都已放弃此地,即便鬼患平息,也成蛮荒之地,而今釜阳城的龙脉石柱只是断裂,尚未溃散,虽受阴灵侵蚀、污染,但蓉门派之中举办一场‘罗天大醮’,请天庭降雷霆雨露净化,还能返还本来面目,为我阳山小洞天所用,而天庭亦不会追究我们私窃龙脉之责。” 简简单单几言,所讲都是人尽皆知之事,但经东陵道主之口,换了一番口吻,便是别有韵味。 青玄道人虽然心机不如东陵道主深沉,但也非痴傻之辈,立即从中听出一些言外之意,原来蜀州西南之地变成鬼域并非是天降横祸,而是阳山小洞天从中推波助澜,难怪事后,阳山小洞天虽可遏制事态,却借口追杀魔宗余孽,而放弃了清扫战场的之事,使得蜀州西南之地逐步被恶鬼阴灵占据,如今数以千万计的幽魂恶鬼在此盘踞,想要除去已是不再可能了,成了如今鬼域。当时看来,阳山小洞天有些不知轻重缓急,如今听东陵道主一番讲诉,这才明白,原来是故意为之。 阳山小洞天觊觎山川龙脉已久,但天规不敢违,只能出此下策。 先将此地变成鬼域,然后让天庭迫于无奈放弃此地,自己在捡拾好处。 虽然这般一来,损失甚大,但对阳山小洞天而言,却是稳赚不赔的,不管那龙脉被侵蚀的多么眼中。哪怕只剩下短短一截,也是不菲之财。 青玄道人已是被东陵道主这心狠手辣的绝户计给镇住了,虽然平时对他过于谨慎的性格颇有微词,如今却是心服口服,亦是为之动心,自己若能寻回那截龙脉石柱,对门派而言便是立下不世之功,必然有所赏赐,他别的不求,只求能在那龙脉石柱之旁修炼一段时日。修为必然突飞猛进,几月之内开始运行大周天也并非没有这可能,他在阳山小洞天虽是天之骄子,可龙脉他却没资格独占,一部分维持洞天自身消耗,所剩不多的一部分又让几位道主盘剥瓜分。 等落到他手上时,已经连残更剩饭都算不上了,与其指望那点天地元气,不如自己辛苦运行几个小周天。 可若能独享一截龙脉所蕴生的天地元气。意义却全然不同。 想必自己立下如此大功,几位道主并不会拒绝自己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念及此处。他也难耐激动,迫不及待的询问相关事宜。 “龙脉石柱沉入地下,又受阴灵恶鬼侵蚀,气息必然十分微弱,我该如何寻觅?” “你附耳过来。”东陵道主招了招手,在他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个方位,也是怕旁人发现端倪,捷足先登,他未留下任何记号。只是记住了具体方位而已,“当日我出手震断龙脉,而后被‘万鬼逆流大阵’卷入其中,我用神识紧随已是探明其坠落下沉的位置,便在釜阳城东城门直行半里之处正下方地壳中,深度在三千丈左右,你有‘水墨江山扇’做依仗。深入地下并非难事,取走龙脉石柱之后,莫再作停留,速速回山。将此物交给你紫阳师叔。” 东陵道主心中有数,若无异常,那龙脉石柱受阴灵侵蚀,如今已在崩溃边缘。 青玄道人若是知道轻重,见到龙脉石柱的惨样,便应立即回山,举办罗天大醮净化阴灵,到那时候,他哪有心情去追杀什么劳什子的杨继业?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那徒儿这便去了,迟则生变。”青玄道人也是心中激动,按捺不住。 “此事务必谨慎,莫让外人知晓,哪怕是同门之人。”东陵道主摆了摆手,对他这副急切的样子也是极为放心,让他离去,青玄道人虽极为好名,而且极为好胜,但办事还是让他颇为放心的,更何况如今正道势力都集结于两方面,一部分在南蛮与蜀州边界之处布防,防止牛头鬼将越境,另一方面便在彭城之中迎接正一道天师法身降临,却是无人会关注他一个后生晚辈的动向,派他去比派任何人去都要稳妥,何况还是打着其他幌子,更是万无一失,却忽然想起什么。 青玄道人忽然之间被叫住,不明所以,问道:“师尊还有何事吩咐?” “我险些忘了,还有一物你也可顺带取走,当初东岳帝君依仗自身权势,收刮天下品质优秀的玄铁为己有,埋藏于釜阳城下,不知是准备炼制什么法宝,不过这些玄铁来路不正,他也不敢承认归自己所有,只是借釜阳城镇压,让旁人不敢染指,而今釜阳城已经不复存在,也无投鼠忌器之虞,你随便去取便是,不过数量太过庞大,即便是水墨江山扇,恐怕也承载不了,你拣选品质优秀的玄铁收入囊中便是,那东岳帝君虽说地位超然,可这事他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东陵道主摇头笑道,言语之间提起东岳帝君已无任何敬意,这位人间之主,如今正在接受三清宫中那位贵人的审查,已是日薄西山了。 “哦,规模真有如此巨大?连我水墨江山扇也收不走?”青玄道人惊讶道。 “岂是骗你。”东陵道主挥了挥手,而后道:“不过这事并非紧要,那玄铁宝库经大战撼动,如今是否易位都不清楚,恐也难寻所在,你当以寻找龙脉石柱为主要,一旦到手,立即回山复命,不可耽搁,莫要因小失大,一些玄铁,还不放在我阳山小洞天眼里。” “弟子明白。”青玄道人将扇一挥,一道滚滚云气飞泻而出,矫若惊龙,自堂下人群间穿梭而出,众人如泥胎木偶毫无所觉,云气越过门庭,落在街心之上,立即化作一匹神采飞扬的白马,栩栩如生,身如积雪、蹄如美玉,身形修长,仿佛一条降落人间的白龙,青玄道人翻身而上,轻抚马鬃,那白马四蹄轻轻而动,立即有云气早身下凝结而成,玄妙无比,当真应了那句话,云从龙、风从虎,恍一回神,白马已入天际,犹如浩荡长风,转眼便在天边。 便在白马升天,骤然远逝之际,远处街巷间,一抹淡淡的幽光陡然显现,却是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悬于虚空之中,如同灵蛇悬身。 而后骤然射出,如灵蛇吐息,悄然无声,甚至都未带起一点风声,长剑便已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蜀州西南鬼域之中,张潜截取玄铁矿脉引发地震,方圆百里之地尽为齑粉,但等声势传开之时,人已无踪,远在数百里外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二百一十六章 残羹剩饭 张潜俯瞰身下山川,只见处处阴森至极,犹如荒凉的战场一般,一切都被战火炙成了焦土,又在凄清的寒夜中冷却,鲜血沁透了土壤,与草木一起腐朽,整片土地都散发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似失落于天地之外,无数阴灵在其中游荡,一眼看去人影幢幢,却是寂静无声,釜阳城中的阴灵恶鬼虽是众多,然而这荒郊野外的游魂野鬼却也不少,而且更加的强大,靖王奴役众鬼,实力强悍却又无法与之抗衡的恶鬼只有远走荒野,甘受其辖制的毕竟只是少数。 如今仅行百里,一路所见之阴神便足有上百尊,鬼仙六七位,实力与靖王不相上下者也有,只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远不如靖王那般具有威胁。 而且张潜如今身覆无息之甲,一丝气息也不泄露出来,当空而过,也未引起任何鬼物的察觉。 张潜手中紧攥着玄戒道人留给他的那枚玉符,如今从中传来气息起伏不定,而且定格在西南方向一千五百里之处,显然是那玄戒道人已和强敌遭遇,至于对手是否是杨继业,虽无法断定,但十有**不会是别人,他也是无心在此处纠缠,玄戒道人此时气息极不稳定,显然是落于下风,若是让杨继业将其斩杀,从其身上得到好处,实力必然水涨船高,自己想要杀他愈发困难重重。而且玄阶道人此时是他抛出的饵,若是让鱼儿咬了饵。却逃走了,再想找寻,便是难了。 离城百里,身下地域已是灰蒙蒙的一片,如同大雾笼罩。 之前一路途径之地,景象虽说荒凉,许多地方也是山脉倾塌、江河断流,一片惨景,然而此时身下一片地域却已化作虚无,土壤、山川、草木、河流。所有一切尽数化作齑粉,尘烟飘荡,犹如弥漫的大雾,这一片地域中,甚至连鬼影都看不见一个,张潜神识微微感应,只觉虚空之中仍然残留着一道道强横到极点的气息,五行元气混乱至极,仍在相互吞噬、蚕食。一股股强烈的战意几乎化作实质,烙在了这片天地之中。成了一片片抹之不去的印记,不由为之震撼。 这是何等惨烈的大战才会留下的遗迹,何等恐怖的神通才能让这方圆百里一切都化作虚无。 张潜估计,自己当时若在这片天地之中,仅受波及,恐怕也难保自身周全。 “这便是当初阳山小洞天与小沩山洞天大战的战场。”沈固突然出声,情绪有些惘然,而后一指远处迷雾中一个黑漆漆的窟窿,犹如一根烧红的钢钎狠狠刺进了血肉中所留下。只是这根钢钎粗逾十丈,这个窟窿哪怕是烙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也依旧显得狰狞恐怖,也不知通向了何处,“那个窟窿,便是牛头鬼将以‘万鬼逆流大阵’撕开,直抵九幽。连通阴曹地府,主上当初取得龙脉石柱其实只是这通道上的一个分岔而已,不过如今大阵已破,通道也是坍塌了。” 张潜听他慢慢介绍。说着当日大阵中的一些见闻,也是逐渐了解了金丹人仙的恐怖之处。 “那是何物?”张潜忽然一指远处浓雾中,隐隐约约可见一个血色的图腾。 万鬼逆流大阵这等变态的存在,在大阵之中依旧被毁,如今只留下一片遗迹,而那阵图虽被浓尘掩盖,却依旧保持着完好,线条轮廓清晰,张潜如何不惊讶?沈固听他所言,立即朝他指尖所指方向看去,顿时露出一丝疑惑,道:“当初大战之时我并未见过此阵,就算是我没有注意到,但当时大战何等激烈,釜阳城远在几百里外,龙脉石柱都遭震断,这大阵也该被毁才对,毕竟万鬼逆流大阵这等规模恐怖的惊世大阵都成了废墟,此阵定然是后来人所布置。” 张潜心头已有一丝眉目,听他这般分析,更加笃信。 飞临上空,尘烟阻碍逐渐薄弱,张潜目光衣能穿透,那血色阵图顿时映入眼帘,平静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有几分凝重。 这图腾大阵虽然被抹去了不少,但是阵法规模实在太大,足足覆盖了四五里之地,而且当时行动恐怕有些仓促,这阵图并未被涂抹干净,凭借剩下的这些线条、轮廓张潜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图腾,正是施展‘招魂咒’所需绘制的那个血符,只是这个血符比他之前绘制的任何一个都要庞大,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而今这天下懂得招魂咒者,除了他便只有黄泉魔尊和杨继业,而黄泉魔尊远在小沩山洞天之中,绘制这血符便只有杨继业一人,也只会是他,因为他曾经过此地。 可他绘制这么大规模的一张血符,到底意欲何为?又是为何人招魂? 张潜目光散开,将这战场遗迹纳入眼底,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听沈固所言,当时大战之中,再此殒命的金丹人仙多达六人,半步人仙者不知其数,其中三尊人仙金丹破碎,当时大战激烈,居室瞬息万变,阳山小洞天之人也来不及为其接引、超度,神魂遗失于天地之间,或堕入阴曹地府,或飘向不可知之处,杨继业在此招魂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念及此处,张潜心头寒意顿生,三尊人仙之神魂,虽然失去本源金丹,但领悟了不朽真意,而且经历风火大劫,只要予以时日适应鬼魂之身,比三尊鬼仙更为强大。 杨继业若招可三人至麾下,再以碧落黄泉大真气抹去记忆,便可为自己所。 如此一来,直接多出三尊鬼仙级别的臂助,而且都是炼成化身那种水平实力,仅是想想,也觉得毛骨悚然。 “竟然敢奴役阳山小洞天几位府君的神魂,这杨继业真是胆大至极啊!”张潜心头震撼。不过仔细一想杨继业所做种种,又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呢?只因一丝怀疑,便谋杀亲生父亲陷害自己,杀阳山小洞天戒律院几位弟子如同屠狗一般,奴役府君神魂虽说是触了阳山小洞天逆鳞,可如今这等乱局,对方也是无暇顾及,不过这对张潜而言,此子威胁逾渐深重,却是不得不管了。沈固尚不知缘由,张潜也未与他多做解释,命他倾尽全力朝着西南方向加速行去。 张潜身形顿化流光,倏然远逝。 便在张潜离开不久,天边一团洁白的云霞缓缓飘来,给这阴沉沉、灰蒙蒙的鬼域中带来了一片光明,云霞之上一匹白马四蹄轻迈,却似缩地成寸一般,身下千里江山似流光倒影一般朝后飞逝吗。看似缓慢,实则快到极点了。白马之上,一个手握折扇白衣胜雪的俊逸男人正俯瞰着云彩之下那座已成废墟的城池,双眉微蹙,这人自然便是不久之前从彭城离开的青玄道人,两城虽然相隔数千里,然而对于神通大能而言,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而已。 先前尚在千里之外,便已听见釜阳城传来的巨大动荡,而后便加快了速度。但还是慢了一步。 如今只剩一座废弃的城池,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烟,甚至没有发现神通法术残留下来的气息,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莫非让人捷足先登了不成?不过转瞬又将这想法打消掉了,并非心有把握,而是太没有把握。却又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若真让人捷足先登,那这个损失实在巨大,仅是想想。也觉得心慌难耐,因此极力在朝好的方面在想,同时否定心头那些不好的猜测,不过具体结果,还要亲自前去探查一番,才可下定结论,便强行稳住心神,落到了城池东门之外。 神识弥漫开去,量好位置,确定了方位,将折扇一指。 顿时云气滚滚,化作一条白龙,将他衔在口中,而后犄角一顶,地壳开裂,未受丝毫阻碍便以朝着底下钻去。 便在他入地不久,一道暗淡的剑光自远处黑暗阴霾中悄然显现,自空中停顿片刻,骤然加速,朝着地面刺去,坚硬的岩石、土层在这柄古意盎然的长剑前竟如豆腐一般,被轻易破开,甚至连声音都未发出一点,也消失在了地面之上,这柄古剑的主人自然便是峨眉剑派的玄机道人,当日大战峨眉剑派虽然并未参与,但龙脉震断之动静何等巨大,又怎可瞒过有心之人,而且阳山小洞天事后尚有余力,却并未收拾残局,这等做法也是惹人起疑,稍作揣测,便能知晓其打算。 玄机道人也是有所察觉,自不甘心釜阳城龙脉落入阳山小洞天之手,如今峨眉已受阳山压制,若在让其得一段龙脉,今后恐怕永无翻身之日了。 虽说正道之间,不存在相互吞并之事,可谁又愿永生永世居于人下,看别派脸色? 这事玉衡剑尊尚未察觉,不过玄机道人却是发现了一丝端倪,这才一路尾随。 四周黑暗无穷无尽,云气凝结的长龙破开层层阻碍朝着地心深处钻去,完整的岩石板块早在地震之中断裂,因此受到的阻碍远不如张潜当初巨大,而且那玄铁矿脉被张潜分割、蚕食,已不完整,受地震波及,如今散落于地壳各处,青玄道人也根本未曾发现自己如今已处身于所谓的玄铁宝库之中,只是一路上偶尔拾得几块玄铁,一看品质、年份,竟然足有两千多年,顿时喜出望外,心中暗忖:“如今尚在外围,玄铁品质便如此之高,若找到玄铁宝库,岂不更是夸张!” 同时心中那一丝担忧,也逐渐散去,这一路上玄铁四处散落,若是有人来过,岂不应该被人拾走了才对? 然而他却不知,这些玄铁乃是不入张潜法眼,而被抛下的。 即便知晓,也不会相信,两千年品质的玄铁,炼制高阶灵宝也绰绰有余了,谁会财大气粗,置之不顾。 虽说对他而言,一件成色不同的高阶灵宝也算不得什么,但也值得他顺手一捡了。 这位阳山小洞天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如今蜀州正道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心高气傲视天下青年才俊如手下败将的青玄道人,便这般不亦乐乎的拾着张潜牙缝中漏下的残羹剩饭,而不自知,仿佛一座宝库正等待自己开启,心情愉快,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也不过这般样子了,当然他也未望此行正事,乃是寻找釜阳城断裂的龙脉,心情越好,愈是迅速。朝着地壳之中飞快下潜,很快便进入了张潜曾今取走龙脉石柱的那座地下深渊,可惜地震抹去了他所留下的痕迹。 时至如今,青玄道人依旧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看着空荡荡的深渊,以及深渊之中残留的那一丝稀薄的天地元气,他愉快的心情渐渐浮现了一丝不安。 他飞快降落深渊之中,神识映照四周黑暗,受地心元磁之力影响,所见之景格外模糊。让他心头那丝不安愈发强烈了,扭头环视四周。却是伸手不见五指,自然什么也看不见,心头本已压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时之间又一一浮现,让他顿时有些暴躁,狠狠拂袖,一道道沉重的云气犹如水银泻地一般铺陈开去,连岩壁之中每一道毫芒似的缝隙都不放过,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只有淡淡元气残留。却根本不见龙脉石柱的踪影,怒火未被熄灭,反而愈来愈盛。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深渊之中,他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平日里刻意维持的完美形象,如今只想找到龙脉石柱究竟所在。 存着满心希望而来,甚至都为将来做好打算,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前所想犹如一场美梦,更无法像师尊解释交代,如何不让他恼羞成怒。 他暴跳如雷,连连挥手! 折扇犹如长剑。一道道滚滚如狼烟似的云气陡然宣泄而出,化作无数巨蟒,或昂首长嘶,或虬结翻滚! 整座深渊顿时坍塌!滚滚巨石朝之坠落砸去,却在他身外数十丈之处,便被云气震成了烟尘,深渊之中顿时一片狼藉,烟尘扬起足有十几丈厚,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就看见一条条云气所化的白色巨蟒,在翻滚、扭曲,如若蛟龙御水,而后这些巨蟒破开岩壁,如行水中,朝着更远处、更深处挖掘,以他所站之处为中心,寻找范围扩大了四五里,在地下三千丈深处施展神通绝非易事,足足耗费一个多时辰才将这一片地域排查了一遍,然而依旧毫无所获。 却是找到了更多的玄铁,又巨蟒衔回,在他身前堆成了一个小山,也算是一笔极为不菲的财物。 然而青玄道人此时却毫无心情,木光呆滞,先前云气所化的数十条巨蟒尽数入地寻找龙脉石柱去了,那芯烟便这般不受阻碍的落在了他身上,将他一身白衣染成了泥浆似的颜色,头发、脸膛甚至眼睫毛上,都沾满了灰尘,整个人蓬头垢面,狼狈无比,犹如乞丐一般,全然没了之前白衣胜雪如若仙人的气质,却根本无心整理容颜,虽说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失去了龙脉石柱,如今他整个人失魂落魄,跟全家死于非命了一般,哪还有心情顾及其他。 当然置身无人之地也占了极大一部分原因,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即便再落魄也要维持着一丝形象,可如今却没那般必要。 可他不知,便在深渊上方几里之处,一个神色漠然的女子正冷冷审视着他,如今他这幅歇斯底里的狼狈样子被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看见他这番模样,玄机道人心头有几分惋惜,当然这只是针对此行无功而返而生,青玄道人此时心情如何与她毫无关系,只是看着他时,眼角会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鄙夷与厌恶,道:“看这样子,阳山小洞天果然是在打釜阳城龙脉的注意,可惜如今被人捷足先登了,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却不知是谁这般幸运,得了这么大一桩好处,不过只要不落入阳山小洞天手中,便对我峨眉山小洞天没有威胁。”心头这般一想,也无心逗留于此看这青玄道人的笑话,御剑便欲离开。 刚一转身,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声突然从深渊之中回荡开来,“杨继业,我与你不共戴天!” 青玄道人咬牙切齿,一块玄铁在他掌心之中直接化作了烂泥。 他之前心思一直放在寻找龙脉石柱这事情上,却根本没有注意倒一些细节,如今龙脉石柱丢失,他怒火宣泄,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便发现这些玄铁有被真火炼化过的痕迹,这便是有人捷足先登的实证!而这段时间内又有何人到过此地,他所知的,便仅有杨继业一人而已!所有嫌疑便指向了他,加上之前他心中便已对其极为仇视,如今又被捷足先登掠走龙脉石柱,这青玄道人虽与杨继业素未谋面,但两人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一声咆哮,也是惊醒了玄机道人,不由止步。 “还真有可能是那杨继业捷足先得取走了龙脉石柱,不过此人极难对付,这青玄道人已是失去理智,必然会找其寻仇,不如便由我来做一回渔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压榨 蜀西之地,山路险峻。 临近南蛮,更有十万大山,平日便是荒无人烟,而今鬼患爆发,连鸟兽也绝迹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一座座险峻的山峰虽然谈不上雄伟壮观,但却像是獠牙似的交错着,狰狞异常,使得整片土地都酝酿着一阵阵强烈的杀机。 轰隆!一阵惊天动地巨响陡然打破了这片天地之中的宁静,一道肃然冷冽的剑气自山后横贯而出,将一座险峰拦腰截断,碎石在剑光之中化作尘烟,去势不减分毫,反而逾渐凶猛,似噬人的凶兽,然而这剑却毫无目标,似无头苍蝇一般,在这片天地之中横冲乱撞,将一座座险峰接连摧折。山外有河,蜿蜒而流,江水浑浊犹如黄汤,那獠牙险峰都无法阻拦的剑光,在这蜿蜒的长河前却是无能为力,每至河水之前,便似落叶一般,被轻轻的卷走,好似纯阳真气都化为乌有。 这一道长河,便似不可逾越的天堑,将这剑光囚禁在了这一片天地之中。 浑浊的长河首尾相连,并不断的蔓延。 其中空间逾渐狭隘,先前还有挺大一块,到后来被河水逐渐吞噬,已如一片孤零零的沙洲。 在那沙洲之上,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中年道人正悬空而立,清冷的目光之中已有几分疲惫和困倦,往常总是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而今已有几分凌乱,几缕发丝从铁冠之中脱落,遮再眼帘之上。使得本就疲惫的目光显得逾渐迷离,这人正是阳山小洞天戒律院首座,执掌天下九柄斩仙剑之一的玄戒道人,而今身上早已不复之前的锐气,似一支力道将尽的箭,在空中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跌落下来,当初他一怒之下紧追杨继业而去,却未料到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那日于岷江水府之上,玄戒道人一剑将其斩伤。对其所能拥有的手段也有几分估计。 只是神通诡异难防,一身逃命之法出神入化,实力却并不算出色。 按他所想,只要将其追上,必然可轻取其性命,事实也是如此,后来两人有过短兵相接,他屡占上风,这杨继业节节退败。身上伤势始终未见痊愈,可此人遁术高明。想要击杀也是困难万分,只能慢慢纠缠,他就像一条蛇,而杨继业就像一只被咬过的老鼠,身上已有烙印,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的他的追踪,所以他并不着急也不惊慌,就这么一步步的跟着他来到了蜀西之地,可随后几次交手。杨继业实力却是逐渐水涨船高,他甚至都有了吃力之感。 可杨继业身上伤势并未见好转,气息也是逾渐微弱,所以玄戒道人并未上心,只当是回光返照,困兽犹斗。 然而杨继业就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愈战愈猛! 等他发现不对。欲要收手之时,为时已晚,他遁术不及杨继业千分之一高明,杨继业能从他手下逃得性命。但并不意味着双方处境交换一下,他便能从杨继业手中逃得性命,被其手中长剑所化之河困于此地,左突右撞也毫无收获,那剑光飞掠河面之上,剑中蕴藏的纯阳元气便似已经风化腐朽的沙堆,被指尖轻轻一触,陡然溃散,洒入那条浑浊的河流之中,便与自己失去了联系,如抓着一根稻草的溺水者,而自己便是那根可有可无的稻草,这种感觉让他异常的不安。 就好像被人一点一点的蚕食,可却没有丝毫办法,如果放弃反抗,必死无疑,虽说困兽之斗也依旧看不见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抽坎填离之境,神魂与纯阳元气逐渐结合,真气不仅更加凝练,是气行周天大成之境数倍,修行者对自身真气的掌控已经到了一个细致入微的地步,而今却被人轻易击溃掠夺,他却毫无办法,心中凉意森然,幸亏他修为深厚,运转三**周天所产生的纯阳元气滚滚如潮,尚能经得起消耗,可他如今已被困在此处足有两日之久,连续运转周天,已让他身心疲惫,按常理而言,这杨继业如今占据绝对优势,想要杀他易如反掌,完全不必在此空耗心神、精力。 两日以来,他没有丝毫进攻的意向,仅采取困势。 玄戒道人受不得这般折磨,甚至故意露出破绽,想引杨继业出手,从而寻求脱困之机,然而对方却根本不予理会。 他渐渐也察觉到了杨继业的意图,每次斩仙剑飞临河流上空时,纯阳元气溃散洒落于河中,剑势萎靡,想要夺取轻而易举,可斩仙剑每次都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他的掌控之中,重新灌注纯阳元气,然后继续突围,剑中纯阳元气又被席卷一空,如此反反复复,他已经算不清多少纯阳元气被此人掠走,紫府之中纯阳元气本来充盈如海,如今却已是枯竭,仅剩一道真气还在艰难的维持着周天运转,然后衍生出纯阳元气继续维持剑势运行,又被河流无情的卷走。 这杨继业心思已是显而易见,竟是将他当作了下蛋的母鸡,疯狂的榨取他身上的纯阳元气。 他虽不知道杨继业攫取这种与本体为斩断神魂联系的纯阳元气有何用处,炼制纯阳大丹之时,炼丹之人都会抹去神魂留于其中的烙印,否则一气二主,根本无法服用,自己只要不解除神魂烙印,这杨继业便是杀了自己,甚至于让自己神魂惧灭,也无法吸收这些纯阳元气,不似法宝,还能慢慢抹去神魂烙印,可纯阳元气无形物质,想要以强硬手段抹杀,很可能会使其消散于天地之间,而且纯阳元气须纳入紫府之中,只要残留着一丝杂念,便能让强行吞噬之人走火入魔。 虽难以揣测他的意图,但他明白。自己体内一旦衍生不出纯阳元气,便失去了生存的价值。 如同一只不再下蛋的母鸡,十有**会死于屠刀之下,为了活着,他咬牙坚持着,等待着救援,虽然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当初他为保全颜面、控制事态,根本未将自己行踪禀报山门,只是让峨眉剑派之人代为转告。可谁知她们办事效率如何,如今山门是否知晓此事他都不敢断定,至于太上道人,两人颜面之上虽然将样子做的十足,可彼此之间却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点破而已,指望此人来救自己,这想法实在有心谬,甚至近乎天真。可如今还真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河流之外,杨继业盘膝静坐于山头之上。身上气息微弱,体内纯阳元气毫无波动,仅以一缕心神意念操控着那柄旧迹斑斑的长剑。 此剑虽是模样普通,甚至卖相拙劣,可却是大有来头,乃是当年黄泉魔尊成名之器,名为“往生”。 剑之所向,一切事物皆陷往生之中,迷途不归。 此剑全盛之时乃是远古灵宝。于今日的玲珑**塔不相上下,都是接近仙器的存在,后来于千年之前的三界大劫中受损,器灵被斩杀,黄泉魔尊重炼一剑,名为‘今世’,执掌此剑便有左右今世之力量。乃是一柄霸道绝伦之剑,这柄以诡异著称的‘往生’剑便不再受其重视,也一直未重塑器灵,而后赐予了杨继业。往生之剑经千年光阴,已有新的器灵从中诞生,但十分弱小,因此这往生之剑威力依旧不如当年,仍需强大修为支撑才可发挥出相对实力。 杨继业修道时日毕竟短暂,纵然天资绝伦,又有名师提携,然而修为依旧有限,虽说凭借体内黄泉碧落大真气能够完美发挥出往生之剑的力量,但也就仅仅局限于斩杀几个气行周天之境的修士而已,似玄戒道人这等半步金丹的准人仙,依旧不是他所能战胜的,尤其是被张潜调动水府龙脉之气压迫,更是直接陷入险境,被一剑斩伤,自知不敌,便果断离去。而后在釜阳城战场废墟之中,获得莫大机缘,以招魂咒招来三尊人仙亡魂,以及六七尊准人仙之魂。 而后以碧落黄泉大真气洗去记忆,融入器灵之中,往生之剑得以修复,距全盛之时亦是不远。 那六七尊准人仙之魂便是小沩山丧命于却大战之中几位门人,却被他施展《黄泉经》中秘法吞噬,他神魂一时之间强横的无以复加,甚至已超越了体内纯阳元气之量,浑身气息阴森可怕,世间修道人之人都是先将纯阳元气练至大成,而后再开灵台,蕴养神魂,最后抽坎填离使得神魂、元气之间逐渐平衡,最终在阴阳之间悟透不朽真意结成金丹,而今这杨继业神魂的强大程度却已经远远超过了体内的纯阳元气,可谓前所未有,即便张潜两者之间也不过堪堪平衡而已。 此时感应气息变化,真会让人误以为他是鬼修得道,抢占了修道人的炉鼎,炼成自身化身。 如此种种,杨继业的实力自然是一日千里,已经到了完全可以碾压的玄戒道人的地步,甚至无需动用自身之力,仅凭‘往生之剑’便能让他毫无反抗之力,但他却不急杀人,似逗弄猎物的凶兽,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无聊之人,若对自己毫无益处,他便是杀人也懒得动手,何况是逗弄一个将死之人? 在他身前,一个暗黄色的漩涡缓缓流转,明明只有磨盘大小,然而气息浩瀚却犹如渊海一般,让人看着不免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于万丈高空俯瞰大海之中的辩巨眼,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在漩涡中心之处,却是一个洁白如玉的丹丸,如孝拳头般大,散发着强烈的纯阳气息,恍如天穹之上的烈日,光芒辐射开去,使得他身下这座已经寸草不生的荒山在短短几息之间,便重新酝酿出了生机,朽木抽枝,枯草发芽,甚至一些腐朽的骸骨,都重新生出了血肉。 纯阳元气,浓厚如斯! 这玄戒道人本就是半步人仙的高手,体内纯阳元气浑厚至极,这两日之间更是源源不断的运转大周天,衍生出无穷无尽的纯阳元气。 而这一切。都被杨继业尽数掠取! 这幼童拳头大小的丹丸便是这两日之间搜刮到的所有纯阳真气的总和,凝聚而成。 虽说这些纯阳真气之中还残留着玄戒道人的神魂烙印,只要吞入体内立即便会引起反映,不仅无法与自身融合,更会带来极为恼火的影响,一个不慎,便有让人走火入魔的危险,可这对杨继业而言,都并非问题,碧落黄泉大真气乃是采黄泉河水凝练而成。而黄泉河是阴曹地府另亡魂投胎转世的必经之路。任何人想要投胎转世都必须下黄泉河中洗去往生、今世的记忆,即便是鬼仙,只要重入轮回,经黄泉之水洗涤,也会迷失许久,能否觉醒还要看个人造化。 而碧落黄泉大真气却是黄泉之水精华凝聚而成,磨灭记忆的能力比之强横了何止百倍。 这些纯阳元气之中残留的那一丝神魂烙印,在碧落黄泉大真气形成的漩涡之中消磨几圈,立即干干净净。一缕意念都不复存在。 “生死存亡之间,人果然能爆发出最为强大的潜能。”杨继业看着身前那枚纯阳元气凝聚而成的大丹。嘴角露出一丝凉薄的笑容,这玄戒道人已在抽坎填离之境滞留许久,可依旧无法结成金丹,并非积累不足,而是未被逼至绝境,而今他手中这么大丹,已成金丹雏形,只差神魂融入其中并参悟不朽真意,便可凝成一枚真正的金丹。若是玄戒道人将此丹夺回手中,受此激发,说不定便会迈出最关键的一步,成就人仙业位。可这一切都是杨继业的促成之下,他自然没这等机会了。 张口一吸,大丹之中一道纯阳元气便被他吞入了紫府之中。 体内先前正运转周天,至第九个小周天之时。逐渐失势,有溃散迹象,这一道浑厚的纯阳元气落入紫府,而后转入经脉。原本衰微的周天运转一瞬间像是注入清流的干涸小溪,猛然大涨,直接冲破了第十个周天,他身上涌动的阴森气息随之被中和一些,背后伤势也有了好转迹象,他背后那道恐怖的剑伤深刻无比,几乎可见肺腑,也服用过疗伤灵丹,可依旧不见好转,体内阴气太过强盛,而体魄属阳,自然受其压制,伤势好的极慢,甚至有恶化趋势。 如今得了这玄戒道人一身纯阳元气,将之据为己有,才能勉强维系平衡。 “等将这一枚大丹之中的纯阳元气尽数吞噬炼化之后,势必可将修为提升至三十六小周天的境界,到那之时,阴阳守恒,实力大涨。”杨继业心头暗忖,忽然发现黄泉河中飞来的纯阳元气逾渐微弱,抬头看去,只见沙洲之中,玄戒道人蓬头垢面,脸上皱纹横生,片刻之间,整个人便似苍老了数十岁,似人之垂暮,眼神浑浊无光,全无锋芒,甚至连求生的**都没有了,双手颤抖,还在哆哆嗦嗦的操控着斩仙剑,可却似提线木偶一般,一点凶猛之势也爆发不出来。 歪歪斜斜,好像折翼大雁,随时可能从空中坠落。 杨继业轻轻叹息,神色平静,玄戒道人已接近油尽灯枯之境了,虽说让他休养生息一段时间,还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然后让继续从他身上压榨纯阳元气,可他却没这等充裕的时间,更何况一个半步金丹的准人仙,又岂是那般容易玩弄于鼓掌之间?一个不甚,便遭反噬,引来三昧真火**,这‘往生之剑’也未必抵挡的住,他并非贪心之辈,也就于此收心,并无折磨之意,便欲给其解脱,心念一动,‘往生之剑’所化长河朝着沙洲之上陡然漫去,河水凶猛无比。 飘摇欲坠的斩仙剑,受河水一卷,顿时沉入其中,如同一块废铁,毫无反抗之力。 眼见河水便要将玄戒道人吞噬,异变突生,杨继业陡然色变,头颅猛然抬起,目光射向身畔一边的天穹,只见一点黑光快如电芒,朝自己快速袭杀而来,仅见其速度便足以知晓此物绝对恐怖,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己神识竟然无法照见此物,不知其中真相,若非如今神魂强大至极,神识敏锐程度水涨船高,感受到了天边云气遭快速运动之物撕裂,他根本不可能发现有东西向他袭杀而来,当即不做多想,扬手一挥,淹向玄戒道人的黄色长河陡然倒卷,掀起惊天巨浪。 刹那之间,便在他身前横亘开来,巨浪如山,在他身前竖立起一道不可摧毁的屏障。 这一点黑光,自然是身覆无息之甲的张潜,见玄戒道人命悬一线,他虽无心去救,却对杨继业有必杀之心,当即振翅,破空袭杀而来,却未料到杨继业神识竟是如此强大,将他行踪捕捉到了,心中骤然浮现一阵惊骇之情,无息之甲隐匿气息之能力如何强悍,他心中有数,除非元神境界,神识已达天人合一之境,根本无法感应到无息之甲的存在,唯一的破绽便是先前速度太快,对外界环境影响过大,但如此短暂的瞬间,要想有所发现,并且作出反映,便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 他神魂已成阴神,神识相当于抽坎填离之境中后期的境界。 而杨继业,在几天之前,修为还逊色与他,如今神识强度却已超过了他,实在太不可思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二百一十八章初次交锋 心惊终归心惊,开弓却已无回头之箭。 张潜心头飞快的摒弃那一丝惊讶之情,沉心静气,收摄神识,一头闯进了浑浊的长河之中。 骤然之间,只觉眼前幻境丛生,异象迭起。 幸亏他知晓《黄泉魔经》的厉害之处,早有所防备,收摄了神识,而且在地下深渊之中受太岁地魔侵袭,因祸得福,反而神魂大进,否则闯进水中瞬间,便会被碧落黄泉大真气侵袭,神魂陷于往生之中,轻则意识模糊,重则心智混乱,更有可能丧失所有记忆变成一个一无所知的白痴。 而今却只是微微愣神,便清醒过来。 此时张潜面目皆被无息之甲覆盖,隔绝一切神识查探,而且也为使出焰狱峰的神通,这杨继业根本想不到眼前之人与他有过一段渊源,也是认不出这个让他刚才一瞬间浑身寒毛倒竖的人便是那个曾经随手可置于死地的少年,当年之事甚至都早已淡忘,哪怕后来知晓张潜入了焰狱峰,也不曾过问过,因为他已是天之骄子,小沩山近百年间唯一一个被收入黑云殿的弟子,张潜从此便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此子对他心怀恨意,对他而言也是无关痛痒之事。 他弑父之举若让天下人知晓,必然会遭唾弃,可他便要将天下人都杀尽吗?他无心与蝼蚁计较,更不会在乎一个蝼蚁的看法,张潜对他而言,便是蝼蚁。 如若他此时看清面具之下的那张人脸,又不知会做何感想。 不过无息之甲却非他神识可以穿透的,他一无所知,看见此人来势汹汹,第一反应便是这人是玄戒道人搬来的救兵,仅此而已。 见他义无反顾,犹如离弦之箭一头闯进‘往生之剑’所化的黄泉长河之中,杨继业脸上露出一丝冷意,陡然悬起的一颗心在刹那之间便平复下来,这‘往生之剑’所化的黄泉河与阴曹地府之中的黄泉河又有所不同,其中流水都是更为精纯的‘碧落黄泉大真气’,便是金丹境界的高手,若让这‘碧落黄泉大真气’通过神识侵入神魂,也要受到重创,这人来势汹汹,却有些不长脑子,这么一头扎进去,相当于将自己送入了九死一生的局面之中。 虽是摸不清来人深浅,但此人开局便下了一手臭棋,他自然心安了。 然而情绪尚未彻底稳定,眉头却又在极短的一瞬间皱了起来,心情极为起伏,似乎看见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嘴里发出“咦”的一声,显得有些惊讶。 这人一头闯入黄泉河中,竟是安然无恙。 在他进入黄泉河前的一瞬间,便闭锁心神、收摄神识,这黄泉碧落大真气对其造成的影响极为有限,似是有备而来,黄泉魔尊已有数百年不曾出世,虽说世间还有一些资历久远的老人知晓黄泉魔尊一脉道术的阴险诡异,但如今世上已经有太多人忘却这门道术的凶险,否则玄戒道人一行人也不至于缕缕吃亏,此人晓得提前收摄神识,显然是对自己极为了解,恐怕是经阳山小洞天极为道尊委派,专门针对自己而来,他也不敢大意,但也没有丝毫惊慌可言。 神识受到局限,无法动用,对修道人而言便算自废感知,仅凭视听,在这瞬息万变的神通交战之中,简直派不上任何用场。 不仅如此,神识还是修道人与自然共鸣的枢纽,若是切断,任何法术都施展不得,只能依仗自身神通与本命法宝。 法术虽然逊色于神通,毕竟一门神通需要似道术一般辛苦修炼,打下根基,但也是斗法过程中不可忽略的一种手段,若是失去,其危害不压于习武之人自断双臂,尤其对正道中人而言,神通属于外道,不合道门清规戒律,少有修炼,斗法多依仗法术、器物,失了法术手段,这道人境界便是再高,实力也会大打折扣,自己占据优势,何须惧他,但杨继业也并未因此掉以轻心,对方既然敢剑走偏锋,十有**是有所依仗,绝非贸然行事,立即化守为攻,抢夺先机。 心念一动,黄泉河中波澜壮阔的巨*如受狂风席卷,朝着张潜轰然砸去。 四面八方,浑浊的巨*好像一座座倾塌的山头,朝着同一个方位压去,如天穹崩塌,一时间呈现惊天动地之势,让人远远看着便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刚刚逃的一命的玄戒道人受巨*余威的波及,整个人立即从虚空中坠落下来,那斩仙剑飘飘摇摇,如风中残烛似得,将他身形艰难挂住,朝着远处一座断峰坠去,将那峰头上几株腐朽的老树拦腰砸断,玄戒道人痛的连哀嚎声都有气无力的,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就躺在残枝败叶中,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此时的他已经不复当初神采,恐是最亲近之人,看见如今他这副模样,也很难将他认出。 体内纯阳元气近乎枯竭,连一个小周天都无法运转,没有十年八年的静养恐怕难以恢复元气,至于今后还想有所成就,没有仙丹修补今日之损耗,恐是痴人说梦了,寿命也因此折损不少,整个人似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鹤发鸡皮,眼眸浑浊,背上脊骨也断了几根,下半已是身毫无知觉,先前若不是咬牙驱使斩仙剑挂住衣角化解一部分坠力,恐怕他便要成为史上第一个摔死的半步金丹高手了,此时已经无心顾忌身上伤势,模糊的视线极力捕捉着空中那场恶战的每一个细节。 炉鼎肉身之伤虽重,但还比不得道基损毁之严重,更不如场中战局更为紧要,孰胜孰败,关乎生死。 他并不知道救他之人是谁,也想不起门派之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此时两人即有共同之敌,他理当为其揪心,看见黄泉长河之中卷起的巨*将他生生吞噬,一颗心已是冷到了极点,似是被冰封住,他深知这黄泉河中如何凶险,当初仅是在极远之处,受水雾侵袭,斩仙剑这等高阶灵宝都无法确保自身周全,何况以身犯险,深入其中。而此时此刻,身在浪潮中心的张潜也的确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并非这巨*势大力沉,相反这些看似汹涌的浪潮实际轻如烟霞一般。 轰砸在无息之甲上,根本没有一点震荡。 只是这些浑浊的河水却似无数微尘般大小的吸血毒虫汇聚而成,一下涌来,竟是将无息之甲中纯阳元气吸了出去,而后啃噬的支离破碎,陡然溃散开去,无息之甲中的几座收敛气息的大阵一下子失去力量支撑,陡然停滞,气息随即弥漫开来,只是其中蕴藏气息太过浩瀚,这一下散发便似悬河决堤,成喷薄之势,让人不由为之心惊。连杨继业也是微微色变,认出了这件普普通通的战甲竟是一件远古灵宝,而且其中器灵完整、力量强悍,心口顿时一跳。 “师尊说我此行下山会闯见莫大机缘,莫非是指此事?”杨继业心中大忖,一件远古灵宝何等珍惜,而且还是极为难得的护身之器。 他也是独具慧眼,虽说这件战甲在防御、进攻方面并不算极为出彩,与他手中的‘往生之剑’无法相比,然而敛息方面却是天下无双,自然知晓其中意义。 杨继业双眼微阖,紧盯张潜身上的无息之甲,眼神之中并无贪婪,只有沉默与冷静,好像这件战甲已是他囊中之物。 张潜自是知晓‘碧落黄泉大真气’的厉害之处,无息之甲中的纯阳元气被吞噬一空,幼蝉大阵之中储存的纯阳元气便源源不断的流泻而出,继续供给无息之甲中的几座大阵,这‘幼蝉灵阵’不知何方高人之手笔,黄泉碧落大真气竟然无法侵入其中,或者说根本没发现这座大阵的存在,自然而然的避过了一劫,这件战甲在玲珑**塔中放置了一段时间,里面储藏了极为浑厚的纯阳元气,便是连续供应无息之甲七天之内一切消耗也不成问题,他也有一定的底气。 如今阵中流泻而出的纯阳元气虽说绝大部分被碧落黄泉大真气侵蚀毁坏,但仅剩一部分也足以维持无息之甲飞行所需。 至于那几座收敛气息的大阵,张潜如今也懒得去管,反正如今已是暴露,再在其中浪费纯阳真气毫无意义,有掩耳盗铃的嫌疑。 杨继业本以为这一下即便不能让张潜体内纯阳元气溃散,也能让他气息不接,从而露出败相,哪知仅是让对方无力再收摄气息隐藏行踪而已,根本没有造成其他实质性的影响,速度依然极快,转瞬之间,便从浪潮核心之中穿梭出来,同时身上气息辉煌壮大、煊赫无比,竟是在气势之上对他都形成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制,使得一旁那个提心吊胆的看客顿时心安许多,若非伤势严重,这一下都要忍不住为其喝彩,深入险地、安然脱身,便足以让他敬仰万分,何况反胜一筹。 “我且看你能坚持多久。”杨继业双眼微阖,眼中杀意阴冷如霜。 虽被张潜脱困甚至于气势上反压,但他并未惊慌,在他看来张潜不过是仗着体内纯阳元气浑厚、远古灵宝强悍而勉强坚持,连玄戒道人都被他蚕食一空,你就算仗着远古灵宝之力,自己无法一击制胜,但如何经得起水滴石穿似的消磨,莫非你修为比玄戒道人还深厚,岂不是结成金丹的人仙高手?金丹境界是修行之中的一道分水岭,若他真是一位人仙,又有远古灵宝为依仗,自己今日恐有性命之虞,怎反受自己压制,而且那纯阳元气的凝练程度,也绝非金丹境界的水准。 所以杨继业根本不慌,心中依旧握有胜券。 眼见此人在黄泉河中穿梭自如,一阵杀机随即浮现,心念一动,黄泉河中忽然一道暗流朝着那道往来倏忽形如游鱼似的黑色人影卷去,隐蔽至极。 黄泉河中神识不敢扩张,这一道暗流便似黑暗中的冷箭,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张潜却是有察觉,眼角余光轻轻一扫,便发觉浑浊的河水之中,有一物朝自己快速袭来,虽然极为模糊,但耳中同时捕捉到了一阵水流被利刃分开的声音,立即发现端倪,双翅轻震,身形陡然横挪半尺,一柄旧迹斑斑的长剑沿着胸前飞过,锋利的剑刃几乎擦到了胸甲,发出一阵刺耳的切割声,只觉那阵力量透甲而过,强烈高速的切割频率,几乎让自己体内血液断流,化作血雾爆开,若非无漏灵体承受能力强悍,换做旁人,即便穿着无息之甲,也免不了重伤下场。 张潜心中一沉,未想到剑中力量如此恐怖。 若之前种种,只是因为这杨继业所修神通诡异高深,而今这一剑,却是需要以强大的修为作为支撑。 这一剑虽说声势微弱,毫不惊人。然而真正的杀伤力却只能用恐怖二字形容,比当初他斩杀玄明道人四人的那一剑强横了不止十倍,先前那剑身距自己胸前尚有一寸之远,仅是剑气扫到胸前,便有如此之威,张潜心情略显凝重了:“看来这杨继业是将阳山小洞天那几位陨落的人仙魂魄融入了剑中,化作了器灵,否则凭他如今修为,剑势不可能如此恐怖,而今受碧落黄泉大真气克制,许多手段都无法施展,甚至连灵宝都无法发挥出全部威力来,想要胜他,恐怕有些困难。” 然而张潜心中并无沮丧,也无一丝惊慌,他非未战先言败之人,从来都是未死之前不知命,此刻依旧保持着沉着冷静,思绪飞转,暗想对策。 正思索之际,耳中又听到一丝剑气游走虚空发出来的声音,想也不想,屈肘像身后猛的一磕。 肘尖正中剑身! 嗡!一阵悠扬的剑鸣,顿时响彻虚空,声浪都似化作实质,将四周本已断裂的险峰震的碎石崩落,一时间竟似天摇地动,可见这一剑之力强横到了何种境界。 杨继业阴冷的目光骤然紧缩,先前当面一剑,张潜侧身躲开,权当侥幸。 而今剑势回转,一剑直取后心,却又被他神乎其神的用肘尖磕开,简直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如今此人被困于碧落黄泉大真气所化的长河之中,神识无法动用,他是如何发现自己剑走何方?又是如何用身体挑开往生之剑的刺杀?此剑本体乃是接近仙器的远古灵宝,在上古那个修行之事鼎盛,百家争鸣的年代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名剑,如今剑中器灵更是由三尊人仙之魂凝聚而成,剑锋游走之间,势大力沉,催山断流易如反掌,配合黄泉碧落大真气简直是神挡杀神! 往生之剑被一肘击中,着力点正是剑尖之后三寸处,立即使得剑势改变,斜飞而出。 那日斩杀修罗,取其血肉炼成大丹,如今张潜已服用不少,肉身力量又有增加,已有擒龙掷象之力,如今体内种种法术神通皆备限制,张潜也不便动用,只依仗肉身之力,配合无息之甲,所具有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往生之剑被挑飞出去,剑中余力尚未消去。张潜这一挑,完全是施加巧劲,虽说硬碰未必逊色,但他却不敢保证无息之甲能够挡住那柄诡异至极的长剑,若被刺穿,岂不是要以肉身硬撼远古灵宝,怎么想也非明智之选,自然不会托大。 长剑犹如一匹失控的骏马,撞像街边的摊位,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只是长剑所撞的‘摊位’哪怕是最小的一座,也足以让人产生卑微之感,尽是百丈高的险峰,犹如獠牙一般直刺天穹,那玄戒道人两日之间摧毁山峦也不过十余座而已,然而这剑横飞而出,拖着长长的尾焰,就好像天穹坠落人间的陨石流行,带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但凡山峰,沾之即溃,如孩童用积木堆起来的一般,短短一瞬之间,便有五座险峰拦腰而折,第一座山峰崩溃飞溅开的巨石尚未落地,第五座山峰便已拦腰飞起,如同腰斩似的,让人反应不及。 巨大的爆炸声随之接连响起,声势之大,仿佛天地都在颤栗。 那玄戒道人虽然远隔十余里,仍被这声音震得鲜血狂吐,本就严重的伤势,立即被再度加剧,哆哆嗦嗦的掐了一个护身诀,免得让落石杂中,窝囊死去。 五座山峰被那旧迹斑斑的长剑一扫而断,剑中余力已是耗尽,得以停顿下来。 这往生之剑中虽有一尊强大无比的器灵,可被碧落黄泉大真气抹去了记忆,又强行糅合在了一起,就像一个体魄魁梧却毫无心智的傻子,想要做到收发自如简直难如登天,《黄泉魔经》乃是小沩山至高无上之绝学,而黄泉魔尊当年也是赖剑成名,其中自然有高深剑招,杨继业若是施展出来,张潜如今还想如此从容应付便不可能了,可如今他还做不到,剑中器灵虽是强大,却还缺乏变通,甚至与他沟通都成问题,否则当初也不会被玄戒道人追的一路远走。(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一十九章 险象环生 受外力侵袭,无息之甲为了在空中维持住平衡,每一刻所消耗的纯阳元气都成倍增加,身后双翼高速震颤着。 幼蝉灵阵之中的纯阳元气似井喷一般往外宣泄,被碧落黄泉大真气侵蚀溃散的也就更多,杨继业两击未能得手,心头本有一丝凝重,然而见此情节,恍惚的神情又坚定、冰冷起来,因为他将幼蝉灵阵中倾泻而出纯阳元气当作了是由张潜本人提供,即使如此,你又能坚持多久?想必硬碰飞剑,所耗元气也是不少,而他却没有丝毫消耗,碧落黄泉大真气只要不断吞噬外物,其中记忆便会融入其中,这道真气只会逾渐强大,而‘往生之剑’又有器灵操控,他无需费力。 长剑悬于虚空,寒光所向之处便是张潜立身之地,一股冷漠浩瀚的气息自剑上弥漫开来,整片天穹都好像陷入了死寂之中,阴暗、寒冷悄然滋生。 天幕低垂,昏暗无光,此间世界突然变化,就好埋藏在九幽之下的阴曹地府似的。 一阵若有若无的杀意混合于那阵冰冷幽暗之中,遍布了每一寸虚空,而后朝着虚空中那道人影压迫而去,仿佛这偌大世界之中竟然无此人立锥之地,长剑如有灵性一般,带着冷漠的目光审视着身下之人,剑意侵入虚空,渐渐使得这一片天地都被改变,阴沉似夜空一般的天穹仿佛静止了一般,而后突然泛起光来,似白如悬空,强烈的阳光映照着浓密的雨云,随时可能放晴一般,让人心中顿生暖意,而且阳光照射之处,那些荒凉的山峰突然之间草木葱郁、百花盛开。 整个世界仿佛一瞬间又恢复了生机,回到了鬼患爆发之前的景象。 张潜眉头微皱,不知杨继业这一手中又蕴藏了什么杀机,他若使得苍木生灵气,也可让这些荒山在短短瞬间生机重现,但草木生发却依旧需要一个过程,而杨继业施展神通时,那阳光映照之处,草木便凭空浮现,而且不似幻术手段,这些草木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真实,甚至能嗅到雨露晴天、花草幽香,他一时之间有些模棱两可,也不敢妄动,眼角余光穿透碧落黄泉大真气,却是发现那阳光照射与未照及之处,犹如两个世界,泾渭分明,甚至同一株树上,亦是如此。 一边草木苍翠、百花盛开,一边仍是荒凉破败、朽木犹如孤魂野鬼似的立在荒野之中,枯叶堆积,已经开始腐烂。 “好高明的幻术!”张潜心中暗自赞叹一声。 他如今收摄了神识,外界所能对他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而且双目通神,能辨虚伪真幻,却未能看破眼前这幕情景的破绽,他不由分说便闭上了双眼,视线既然无法看穿这片虚幻之境,那睁着也是无用,反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力,而且双眼亦可为桥梁,眼前幻象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未必不会以此而伤及神魂,如今神识、双眼皆受蒙蔽,张潜唯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耳力,这杨继业用剑虽然势大力沉、威猛无俦,然而再剑术造诣之上,实在算不得高明。 剑行虚空,发出的声音极大,不似剑术高明之人,飞剑与外界环境极为融合,不受阻力,剑如光影,声音微乎其微。 虽然在斗法之中,飞剑破空、震颤的声音没人会在意,这点点声音也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但对张潜如今近乎通天的耳力而言,却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不能知、不能看,那便听! 远处虚空之中,一切景象仍未变化,平静的好像一片世外桃源。 所谓幻像,其实便是以法术外力影响神魂,从而改变感知、视听在大脑神经中的投影,所以幻象之法又称**术,但受惑之人若是心境澄澈,便不会受到丝毫干扰,然而张潜如今已将神识封闭,双眼也已合上,然而那些奇怪景象,仍未消失,显然这些景象并非是存于他心中的假象,而是真实之景,但张潜既然能看出其间破绽,那这些景象也说不上绝对的真实,倒有些像海市蜃楼,只是不知折射的何处景象,竟能于此地山势如此契合,真假近乎想通。 远处山中,草木在风中轻轻招摇,晶莹的雨水从花瓣上滑落,渗入土壤之中。 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感受不到也看不见任何异常之处。 但这便是最大的异处,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这幅情景,即便是玄戒道人也感受到了那片古怪的天地之中蕴藏着一阵强烈的杀机,虽然蛛丝马迹也发现不了,但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看着虚空之中毫无反映,如沉醉美景之中的张潜,一颗心随之悬了起来,若是他,此刻摸不清头脑,定然会立即退走,这般杵在那里无异于等死,如今恨不得大声提醒他一声,可惜却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了,便在此时,异变突生,远处山中景象仿佛倒映在镜子里,而今镜子却被人突然击碎。 所有一切,皆是支离破碎,而后在空中飘荡,化作五色流光散去。 在镜面破碎之处,一道剑光悄然而现。 自幻境中显形之时,距离张潜胸前仅有三尺距离,因此这一剑仿佛凭空出现,虽未快到极致,却让人有种难以反映的突兀。 咫尺之距,即便速度平庸,但对飞剑而言,也不过是眨眼不及的瞬间。 何况张潜如今神识封闭、双眼不能视物,这一剑突然出现对他而言简直等同于宣判了死刑,玄戒道人都如今神魂垂危,神识自然无法照见自虚空之中杀出的那柄飞剑,但看见远处奇异景象崩溃的瞬间,他一颗悬着的心一瞬间便似被利刃刺中,强烈的悸动几乎让他体内血液无法正常供给,眼前发黑,差点没晕过去! 如此强烈的杀机!玄戒道人这个身在局外之人也已清晰感受到了。 然而他如今已是无法反应,受强烈死亡威胁而发出的惊叫还在胸腹间酝酿,被冰冷杀意而刺痛的皮肤还未来得及支起寒毛,那一剑便已至胸前!他根本来不及提醒,即便能够张口呼喊,以声音传播的速度也未必会在这柄利剑贯透他胸膛之前而传入他的耳朵里,他苦苦支撑两天两夜,如受凌迟之刑,纯阳真气被人一刀一刀的剐去,也依旧没有放弃,而是在等救兵,终是看见一线希望,可转瞬之间便又破灭,他不在乎来人是谁,也不在乎这人生死,只在乎他能否救得了自己。 便在玄戒道人陷入绝望之际,张潜身形陡然被利剑刺中。 然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受到一点阻力,那柄长剑明明从前胸贯透,自后心而出,却没有沾染一丝鲜血。 玄戒道人双眼呆滞,绝望的瞳孔中浮现一丝迷惑。 极远之处,杨继业眉头骤然紧锁! 为何会这般?先前一剑,他暗中施展《黄泉魔经》之中的无上神通掩去行藏,此法名为‘往事尘烟’,可重现往日之景,非真非幻,除非用肢体触碰才可辨别虚实,神识、双眼皆无法分辨,剑藏其中,根本不可察觉,张潜封闭神识、合上双眼的举动也印证了此法之霸道,他心头也暗暗赞叹过,此人真是聪明无比,若他没这么做,不等这剑刺进他胸膛,这些‘往事尘烟’便能将他神魂直接吞没,或许有一日能放下往事,从中脱困,可至少也是十天半个月之后了,尸体都腐烂了。 但封闭神识、合上双眼又有何用呢,一个不能知、不能见的瞎子,与朽木何异?在这瞬息万变的战斗之中,几乎与死亡划上了等号。 可张潜竟似洞悉了他心中一切想法,往事尘烟尚未散去,他便已经看见了隐藏于其中往生之剑,从而规避,竟是躲开了。 刹那之间,虚空之中被长剑贯穿的黑色人影陡然褪色,消失不见,化为空气! 原来先前那一剑只是刺中张潜离去后留下的残影。 铿!如铜磬之声。 往生之剑忽然被一点黑光击中,随后黑光逐渐显现,似从水下浮出的一般,竟是一截覆盖着鳞甲的指尖,正好击在剑体脊面之上,将那柄旧迹斑斑的长剑砸出了一个惊人的弧度,巨大的震荡席卷开去,催山折树,近处一座山峰骤然间被余波掠中,十丈多高的山头轰然坍塌,随即长剑斜飞而出,又将两座险峰拦腰斩断。 杨继业拂袖一挥,长剑归于身前,倒悬直指,接连无功而返,甚至受挫,然而剑中杀机却未被削弱丝毫,反而更加强烈! 张潜相隔数里,当空而立,神识依旧封闭,双眼也未曾睁开,显然还是对那诡异招数心存忌惮,不敢贸然视之。 杨继业见他无动于衷,如老僧入定一般,嘴角不经意间便挑起了一个凉薄的弧度,笑容冰冷,森然,棋逢对手未必不是人生一大幸事,自出小沩山以来,所遇一切之敌都未被他放在眼里,即便当初被玄戒道人追得一路远走,其实心里也未将他当作一个值得用心对待的敌人,只是时机不好,而且受人围攻受伤,才不想与之交战,真想杀他,等到伤势好转,时机成熟,却是有十足的把握,而眼前这人却是不同,心头屡起杀机,却是让对方安然避过,心头竟有些拿捏不准。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心中杀机逾渐强烈,唯有这种对手,厮杀交战才有意义,而斩杀这种对手,才会让自己的七杀道心逾渐强大。 双方如今虽是为敌,也不曾言语,但彼此都了解无比。 杨继业也是感受到了他心头那一丝谨慎,显然是对‘往事尘烟’心存忌惮,此人自与他交手以来,便一直处于守势,显然是个谨小慎微之人,这种性格在某些时候或许可以称作优点,但在此时却成了束缚他手脚的枷锁镣铐,至少杨继业是这般认为,如果此人不计生死,一味强攻,对他还有不小威胁,此人速度与力量甚至还胜过往生之剑,可一直固步自封,死守着身外咫尺之地,自己一时半会虽难以近身,可如此消耗下去,终究是死路一条,他不信这人能耗过自己,故才发笑。 棋逢对手是人生一大幸事,而战胜这等对手,更是一大快事。 碧落黄泉大真气越战越猛,往生之剑中器灵强大,一时半会也难以耗尽力量,即便不支,自己刚刚掠夺的玄戒道人的纯阳真气也可派上用场。 你若束手束脚,那我便步步紧逼! 杨继业也是见识过张潜那莫名其妙的感知能力,他虽不知晓此人封闭神识、合上双眼是如何看破藏匿于‘往事尘烟’之中的往生之剑,但他却明白这绝非巧合,故技重施肯定毫无用处,也不再浪费精力,这门神通对于纯阳真气与神魂的消耗极为巨大,若非他吞噬了几尊准人仙之魂,如今也是施展不出这门神通的,便干脆用最简单的方式,往生之剑正面紧逼,黄泉长河环绕左右,腐蚀他体内的纯阳真气,如钝刀子割肉,一刀下去虽难以致命,但千刀万剐,总能让你鲜血流尽。 两人相视一眼,都似乎看透了彼此。 往生之剑如一条咆哮的苍龙,自天穹俯冲而下,剑势滚滚如潮,威势之强悍,让人无法喘息。 张潜双眼紧闭,耳边尽是剑啸之声,空气震裂,犹如狂潮撞击着岛礁。 这一剑之力,强横至极。 然而杨继业此时若能看透无息之甲那层掩藏一切的面具,便可发现张潜此刻脸上没有一丝紧张与凝重,反而带着一抹惬意的笑容,仿佛一个成熟的猎人,看见猎物一步步靠近了自己所布置的陷阱。长剑破空袭来,身下之地都布满了龟裂的痕迹,然而他依旧没有惊慌,虽说双眼无法视物,神识也不敢接受外界讯息,但凭借声音却也能轻易的辨别飞剑所处位置,侧身避开锋芒,一掌猛地拍下,正中剑尖,往生之剑骤然低头,朝着身下山川中直刺而去,势如陨石。 空气被长剑震成粉碎,剑啸之声滚滚如雷,天地之间都回荡不止,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长剑自一座断裂的险峰上直刺而去,整座山头轰然碎裂,碎石仿佛水花似的飞溅开去,每一颗都拥有着强横无匹的破坏力,腰腿粗细的一株古树,即便腐朽也极难折断,可被这碎石擦中树干,巴掌大小的一块便直接没了,轰成齑粉,两三粒指尖大小的碎石便足以将一株老树直接打断,而这一瞬间飞散的碎石怕是有成千上万之数,方圆十里之内一切皆被毁灭,无一物完好,长剑将断峰斩碎,余力未尽,刺进地壳之中,剑中巨力一瞬间无法全部转化为穿透之力,陡然爆发开来。 整个地面都猛烈震荡了一下,而后隆了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肿瘤,随即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寰宇。 仅过瞬间,那隆起的土包,便炸裂开来,无数土石冲上天际,犹如一尊张牙舞爪的太古凶兽,骇人无比。 待到尘烟散尽,地面上便多出了一个数十丈深、半里多宽的深坑。 玄戒道人如今感觉自己似乎是聋了,耳朵里全是嗡嗡的怪声,什么也听不见,思绪犹如一团乱麻,甚至连生死也忘却了,完全被震懵了,看着那撕裂烟尘陡然飞出的长剑,没有任何情绪,这一剑之威百里之外都能轻易感觉,刚从釜阳城离开不久,正是气急败坏的青玄道人察觉此处动静,立即调转马头,朝之快速飞去,他自釜阳城地下深渊中离开之后,并未做回彭城复命的打算,如今龙脉石柱遗失,他若不从杨继业手中夺回既无法心甘,也无法回师门复命。 可蜀州西南之隅也是范围不小,而且如今成为鬼域,荒无人烟,地祗神灵尽数死亡,正道势力再此被剪除的干干净净,他无所依靠,而且神识受到干扰,想要找人谈何容易,入今正处于徘徊无计之时,听闻这番动静,立即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心中浮起一丝冷意,暗忖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险峰环伺之中,张潜、杨继业二人你来我往,打的激烈无比,也是持续了近半个时辰了! 修道人斗法,鲜有如此! 大多一击制胜,即便不能,也要速战速决,若是双方缠斗不休,纯阳元气可是禁不起这般消耗,即便是胜了,也是惨胜。 然而两人却已交锋了不下百次,都是不分胜负。 往生之剑被张潜击飞了无数次,或指弹、或肘磕、或肩撞,拳打脚踢也不在少数,反正无论这剑势如何凶狠、刁钻,张潜总能不差分毫的将剑击飞,不让这剑斩在自己身上。然而一味防守,不见反攻,张潜气势已经逐渐低迷,动作有些慌乱,不似先前那般游刃有余、挥洒自如,眼前几次交手皆出意外,要么被长剑之锋擦中身体,要被剑中巨力震退身形,如今无息之甲上已经有大大小小三四处伤痕,最凶险的一道在后心之处,似是斜挑而成,裂痕竟有半寸之深。 如今之势,已是险象环生。(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二十章 断臂之仇 张潜处境危机四伏,已露败相。 然而杨继业脸上也看不见一丝轻松,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眉头微锁,因此看起来有几分凝重,往生之剑虽有器灵操控,然而也有力气穷尽之时,此时已支撑到极限,若非杨继业用《黄泉魔经》之中的‘八苦炼魂大咒’苦苦相逼,器灵早已消极怠工,剑势自然停滞,虽说有黄泉碧落大真气环绕四周,即便没有往生之剑咄咄相逼,张潜很难对他造成威胁,但让此人有了喘息之机,这场大战尚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如今不宜纠缠,免得阳山小洞天援兵赶到,横生枝节。 这般逼迫器灵,也是极为凶险之举,不仅容易损坏往生之剑,而且易遭器灵反噬。 可杨继业也是无奈之举,这张潜的耐性实在太过惊人,体内的纯阳真气也浑厚的可怕,若他彼此互换一下角色,他估摸这自己早已元气枯竭而死。 “阳山小洞天果然财大气粗,这人身上到底携带了多少枚纯阳大丹。” 杨继业心头暗忖,同时五指盘结,捏成一个奇怪的手印,体内纯阳元气剧烈的消耗着,一道道奇异的光华自指尖逸散而出,飘向虚空便无影无踪了,随即出现于往生之剑内,朝那个三头六臂、塌胸驼背,模样畸形的器灵缠去,犹如毒蛇信子一般,带着一阵让人心悸的气息,‘八苦炼魂大咒’是黄泉魔经中一门专门折磨神魂的法术神通,所谓八苦便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神魂若受其缠绕,生不如死。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而今器灵已经力竭,但局势尚未稳定,杨继业便只能以此手段逼迫器灵继续出力。 他这器灵乃是强行炼化三尊人仙神魂凝聚而成,抹去了一切意识,与他只有简单的从属关系,完全没有变通与自己的意志。 杨继业虽然能轻易将他抹杀,可这器灵根本不知生死为何物,以此威胁也是无用,他力竭了自然便要消极怠工,唯有让其痛苦,才能让他听取命令,然而这‘八苦炼魂大咒’却非轻易能够施展,人生八苦自心而生,不似五行灵气那般容易聚集调用,黄泉碧落大真气乃是黄泉圣水之精华,而黄泉圣水正是洗去亡魂记忆之水,其中包含了太多记忆,八苦之念便须从中摄取,只是如此一来,那辛苦炼成的黄泉碧落大真气则要分解开来,片刻之间,黄泉长河的规模已是小了两成。 所幸往生之剑并未停歇下来,否则前功尽弃,这般付出倒也值得,可用上强硬手段,往生之剑却愈发难以操控,飞剑似一头歇斯底里的太古凶兽,横冲直撞。 好几剑都斩在了空处,效率低的可怕。 不过两人如今似乎都到了极限,这种毫无水准的胡劈乱砍,若是之前张潜可轻易躲过,可入籍却有些力不从心,身子就像一片腐烂的落叶,被萧索的秋风卷的四处飘零,又像是一头撞进荆棘丛中云雀,扑腾片刻,已是混身伤痕,看起来狼狈至极,张潜身上在短短片刻间便又多出了六七道触目惊心裂痕,其中一个甚至有**的鲜血从中渗出,显然是剑芒已将无息之甲穿透,伤到了他的身体,若非甲衣抵挡,这一剑便能将它半个肩膀从身上斩断,就像一头负隅顽抗的困兽。 此时此刻,杨继业也是在咬牙坚持着,体内纯阳真气与碧落黄泉大真气都在飞快的消耗,让他心头杀机浮动,脸色阴沉,犹如寒霜一般。 往生之剑的器灵已经被‘八苦炼魂大咒’折磨的有气无力,原本三丈高的身躯已经矮了五六尺,更是消瘦了不少,就像干尸似得,原本眼神之中凶光毕露,如今也毫无神采,有气无力,如垂死的巨象。剑势愈来愈迟缓,然而张潜规避抵挡的动作也越来越勉强,简直是破绽百出。 嘭!一声让人胸膛欲要炸裂的闷响陡然炸开! 张潜一掌推开往生之剑迎面刺向胸膛的剑尖,却因后劲不足,仅是改变了剑尖刺去的方向,却未能将往生之剑击飞出去,长剑沿着肋下飞过,杨继业找准时机,猛一挥手,便想用剑锋将张潜身躯拖成两截,却未想到剑中器灵已是衰弱不堪,而且被‘八苦炼魂大咒’折腾的意识模糊,已经不怎么不听使唤了,结果便慢了半步,将这难得机会错过了,仅是剑柄砸中了张潜的右肋,发出一声巨响!不过还是将他整个人横向击飞,身形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翻滚着。 杨继业心头本是隐含震怒,这器灵不堪大用,错过如此机会,但转瞬之间又定了心神,他也没想到张潜已经弱到了如此地步,竟被剑柄击飞。 “看来此人已是油尽灯枯了!”杨继业心头忽然浮起这种想法。 张潜于空中来回翻滚,空门暴露,可谓处处破绽。 杨继业先前便已错过机会,如今自然不会大意丧失,五指虚握,隔空御剑,往生之剑顿时掉头,朝着张潜直刺而去,同时身形快速逼近,准备以身侍剑,那器灵已经不堪大用了,这一剑刺的歪歪斜斜,力道也弱的可怜,便是刺中张潜要害,恐怕也难以将其身上那件远古灵宝品质的战甲洞穿,若让他缓过劲来,而今自己也是强弩之末,恐有大威胁,便想一鼓作气将其击杀,只要将纯阳元气注入剑中,这一剑威力立即可以发生翻天覆地之变化,足以致其于死地。 不过如今飞剑正在高速运动之中,忽然易主极难办到,剑与自身之间很难建起桥梁,尤其器灵如今已经不听指挥,只有紧追上去,将剑掌控于自己手中。 长剑歪歪斜斜,朝着张潜胸膛之上刺去。 他整个人处于剑芒笼罩的范围之内,已如折翼之鸟,从百丈高空向下坠去。 杨继业须臾之间便已追了上来,他虽然消耗不少,然而体内纯阳真气尚有余留,而且虚空之中弥漫碧落黄泉大真气,他便似水中游鱼一般,根本不受阻碍,速度极快,追至往生之剑后面,抬手一掌击向剑柄,势大力沉,犹如深海之中巨鲸突然甩尾,浑厚的纯阳元气像是汹涌的暗流朝着往生之剑中灌注而去,原本萎靡不振的剑势骤然之间凶威大盛,剑光顿时化作一道雷霆闪电,朝着张潜咽喉之处猛然斩去,杨继业身形似受反震,顿时停滞,悬于空中。 双眼微阖,紧盯那化作雷霆闪电而去的往生之剑,虽然眼前局势,如此一剑定然可取此人性命,但他心头并未有丝毫轻松。 他眼角余光忍不住朝着东方天际看去,只见远处阴霾密布的天空中似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白光,双眼虽看不清楚,但他神识已是强横无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正飞快接近此处,杀机凛冽,来势汹汹,如今已在百里之外,气息也十分强大,如同一条神骏威严的白龙,显然实力不俗,杨继业立即便猜到了来人身份,定然是正道中人无疑,先前一战,他已消耗巨大,如今强敌再犯,他已无力交战,看来斩杀此人之后,立即便要脱身离去,否则受困于此,凶多吉少。 可眼下局面,该如何脱身?再施展‘轮回之遁’虽可摆脱此人,但轮回之遁消耗巨大,实力再受折损,眼见痊愈的伤势恐怕又要复发,让他心头生出一股烦躁。 逃脱并非难事,而是逃脱之后如何在这凶险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这都并非关键,他如今担忧之事是牛头鬼将已入南蛮之地许久,那青城山大洞天的遗迹恐怕不日就要出现,而自己身负重伤,实力不济如何前去探查? 心头正想着,忽然之间脸色骤变。 并非是因远处逐渐接近之人的缘故,却是被那个已被他当作死人的人陡然震骇,他身上气息已经逐渐消散,微弱至极,身如折翼之鸟,朝着地面坠落而去,往生之剑如若雷霆,只差半尺距离便可将他吞噬,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整个人却似一尊沉睡的凶物陡然惊醒,猛然抬手,竟将斩向脖颈剑的长剑死死抓住! 嗤!一阵强烈的切割声骤然响起,让人双耳发聩,嗡声大作,又痛又痒。 剑锋与无息之甲剧烈摩擦,火花乱溅! 剑锋之上都出现了一层稀薄的气流,全因高温所致。 张潜身形被这一剑震得陡然下沉,下坠速度快了几分,然而无息之甲随即振翅,身形骤然止住,而后逆向飞起,手中挣扎不止的往生之剑,犹如一条被触及逆鳞的蛟龙,但在他手心却根本挣脱不出来。这一剑未留余力,然而杨继业料定一剑必能取其性命,也未施加后手,被擒住之后,便无后继之力,只有器灵挣扎。 这一剑中灌注纯阳元气虽然浑厚,但也比不得器灵全盛时的威力,张潜若是油尽灯枯,自然抵挡不住。 可如今他这幅模样根本就是装出来的,等的便是杨继业靠近他身旁! 若非如此,想要突破黄泉长河,恐怕困难重重,即便自己胜了,恐怕也是惨胜,纯阳真气消耗过多境界跌落尚属其次,就连体内几门辛苦修成的神通被这碧落黄泉大真气侵蚀,说不定也会被废掉,所以能不与这碧落黄泉大真气硬碰,便尽其可能的避开锋芒,这杨继业用碧落黄泉大真气困他,他根本不好突破,也就只能抱成一团与之慢慢消耗,然后引他上钩,接近自己身旁,才有机会,而且张潜也是见识过杨继业逃跑的果断与手法,说走就走,当真果断又迅速。 自己若一味强攻,也许能够突破黄泉长河的围困,可他见势不妙,定然会退走。 想要置他于死地,根本不可能。 此人不除,简直后患无穷。 当然杨继业这人可不是这么容易上当的,所以张潜才会与他纠缠如此之久,甚至不惜铤而走险,用苦肉计麻痹他,终是将他一步步引入了自己的陷阱。 这百余剑的交锋,张潜消耗虽然不少,但有玲珑**塔源源不断的提供天地元气,这点消耗对他而言,根本太大影响,挥手便将往生之剑抓在了手里,便在此时杨继业已是发现不对,反映快的不可思议,脸上震惊之情尚未散去,碧落黄泉气所化的浑浊河水已入万流归海一般朝着它汇聚而来,刹那之间便在他脚下形成一条通往远处天际的长河,他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河中,张潜骤然大怒,辛苦布局,才将他引入局中,这厮反应竟然如此之快,抉择也果断的近乎变态。 几乎想也未想,立即便走,连往生之剑都不要了。 要知前一刻他还是稳居胜面之人,而转眼之间风向不对,立即便抽身而退,陡然之间形成如此落差,大多数人恐怕都会反应不及,并非身体,而是意识上,接受不了这种荒谬的结果,即便换做张潜,他估计自己都很难如他这般果断,十有**还会反扑,而如此结果他最清楚,唯有死路一条。 张潜出乎了杨继业的意料,杨继业这般反应也同样出乎了张潜的意料。 铮! 张潜心中怒意如火,却未丧失冷静,瞳孔之中一片幽深,将手中的往生之剑猛然掷出! 一声悠扬的剑啸,杀伐之意大作。 巨大的臂力加上无息之甲高速飞行产生的力量,使得往生之剑中的器灵根本无法控制住剑体,长剑犹如一道笔直光线,朝着杨继业踏进黄泉河的那只脚斩去! 张潜没有选择动用神通、法术。 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体内的神通真气能够不受碧落黄泉大真气的侵蚀,毕竟这变态真气连纯阳元气都能腐蚀,若是施展神通尚未及身便让破去,必然错失杀他良机,这杨继业一旦随黄泉河流水遁走,今后想要杀他便是难如登天了,这一剑甩出去虽然很可能便收不回来了,但张潜并无任何眷恋不舍,就算他杀了杨继业,这剑落在他手中也是个拖累,除非他连黄泉魔尊都不惧怕,否则这剑在他手中也不可能重见天日,倒无任何用处,自然不会多做考虑。 长剑电射而去,杨继业被逼的飘身后退,刚刚落入黄泉河中的右脚便又抬了起来。 这一剑乃是臂力掷出,虽然速度极快,但不似神识操控之剑,有无穷变化,并不难躲,只将他脚腕划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若非如此,只消飞剑一绕,他整个人就会变成一堆碎肉,剧痛自踝骨上蔓延而起,杨继业心头又惊又怒,方才他若慢上刹那,恐怕这只脚便保不住了,不过如今却非报仇雪恨之际,眼前这人之前显然用假象蒙骗了自己,他再与之硬争,不是有胆魄的表现,而是不长脑子,何况百里之外,又有强敌逼近,当即纵身一跃,朝着黄泉河中投去。 那往生之剑将他踝骨斩裂之后,余威渐尽,被他挥手一招,摄入手中,与他一起飞向河中。 张潜一剑将他逼退,不作停留,无息之甲猛一振翅,身形如若电射,朝之扑去,十丈距离转瞬既至,只见他将手一扬,便将杨继业手腕连同那件麻线织成的道衣扣在了掌心之中,张潜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沉了下来,这回看你如何去逃!同时也是感觉到了远处逐渐接近的那道气息,知道有人朝此处赶来,不想横生变数,扬手一拳便朝杨继业脑袋上砸去,当年这一拳让那秦观一剑挡下,如今归还,也还不迟,可不等眼前这颗令人憎恶的头颅在他铁拳炸裂开来,手中顿时一轻。 只见一道剑光从眼前划过,张潜根本懒得去挡,免得让这杨继业借机逃脱,这一件飘然无力,也根本斩不开无息之甲。 然而他万万没料到,这杨继业竟然如此之狠,往生之剑在空中划过一圈,竟是斩向了自己的臂弯! 整条手臂,连同那件麻线织成的道衣,竟被一剑削断! “断臂之仇来日再报!”一道冰冷的神识传音自张潜耳边回荡响起,没有一丝怒火,也没有一丝疯狂,平静的让他浑身感受到一丝不安,甚至还带着一丝冷淡的笑意,张潜手持断臂,怔了刹那,回过神来,正欲丢掉手中之物,却见杨继业已经落入河中,眨眼之间便已随流水到了天边,眼前那一道长河也似蜿蜒的蛇尾,悄然消退,了然无踪!张潜双目阴寒,若非他定性极好,此刻恐怕要暴跳如雷了,目光紧盯天边,心头天人交战,追还是不追? 如今痛打落水狗必然大有机会杀他,他这遁术虽然厉害,可却不能维持多久,最多遁出千里便只能御空而行,自己若追上去,并非没有机会。 可他低头一看远处山涧之中只剩一口气的玄戒道人,又看了看天边那个已经显现出身形轮廓的正道修士,心头浮现一抹凝重。 玄戒道人如今可能已是知晓他是杀追阳道人一行人的凶手,两人之间种种协商也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为了利益不得不如此,若非杨继业横插一手,两人之间恐怕早起暗斗,虽说此人如今落得这般凄惨,已经不配成为他对手,可他若将之前那些彼此心知肚却又尚未见光的东西在正道之中挑明,哪怕仅是心头那丝怀疑,他辛苦营造的身份与局面也会毁之一旦,何况他也还见过了自己的真实实力,若从他口中传开,对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利,此人不死,对他的威胁不亚于杨继业。 如今,杀杨继业恐怕还有难度,但杀他一个垂死之人,却不费吹之力,如何选择,自然心中有数了。(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二十一章 青玄小儿 张潜淡淡的扫了一眼天边,而后朝着远处山涧飞去。 玄戒道人蜷缩在一处山崖之下,除了他身旁咫尺之地受法术护持未受影响,他身周已是一片狼藉,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碎石、朽木几乎快将他掩埋,张潜拂袖一挥将障碍清理干净,这般动静却是将玄戒道人惊醒,只见一个身覆甲衣连面孔都未露出来的男人正冷漠的站在自己面前,盔甲之上剑痕累累,胸前一抹鲜血仿佛宣纸上挥洒开的浓墨重彩,使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人胆寒的气息,尤其是他手中提着那半截断臂,鲜血沥沥,残筋断骨,让整他个人犹如一尊凶神。 玄戒道人陡然从昏迷中惊醒,看见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脸色惨白,挣扎着欲往后退,可他身后已是崖壁,还有何处可退? 他思路似乎有些不清楚,挣扎片刻,眼神之中的浑浊渐渐褪去,这才似想起了什么,渐渐镇定下来。 这人不是先前与杨继业交手之辈吗?虽不知其身份,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相必对自己无所危害,念及此处心中稍稍安定,而后看清他手中提着的半截断臂,眼神之中再度出现一抹困惑,皱眉思忖片刻,这才想起昏迷前那一幕,杨继业一剑将其从空中斩落,而后一剑紧追,此人随时可能身首异处,身上伤势严重,加上心头绝望之情蔓延,这才支撑不住,一下昏迷,可睁开眼却见此人安然无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仔细看着张潜手中提着的半截断臂,脸上渐渐被惊骇所占据。 那血淋淋的断臂之上还裹着一截衣袖,麻线织成,正是杨继业身上那件东海扶桑神木书皮纤维所制的道衣。 这断臂的主人竟是杨继业! 玄戒道人心头惊骇已经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无法想象在他昏迷的这短短瞬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此人先前明明已陷入必死之境,最终却反败为胜,而且斩断了杨继业一条手臂,这是如何骄人的战绩,如何不可思议的逆袭!他与杨继业交手两日,一直处于一种任人玩弄的姿态,深知杨继业手段如何恐怖,可此人尤胜一筹,看着眼前这个沉默无言之人,虽被战衣覆盖,神色呼吸皆感觉不到,但他心头却极为肯定一点,此人如今极为平静,心中没有一丝后怕。 而且举止平稳,也毫无大战过后的衰微迹象,似乎消耗不多。 “此人实力恐怖啊!”玄戒道人心头敬佩万份,同时心头暗暗揣测,“可他究竟是谁,我不记得蜀州修真界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然而张潜没有开口,没有露出真面目,他也不敢贸然询问,只是微微拱手,表达了一番谢意。 “多些前辈出手相救,小道乃是阳山小洞天戒律院首座玄戒……” 未待他将酬谢之话说完,便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 “几日之别,玄戒师兄便不认得我了吗?” 张潜伸手推开脸上那张修罗头颅炼制而成的狰狞面具,露出真容来,笑容温婉,双目微阖,目光正好落在玄戒道人眉宇之间,与他视线想接,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玄戒道人大劫逢生心头本是一片欢喜,被这目光落在身上,心头莫名之间便多了一些沉重,甚至连初见张潜面目之时,那阵浓烈的惊讶之情都被掩盖,他万万没想到救他之人竟会是太上道人,这个实力卑微的散修竟然有斩断杨继业一条手臂的能力,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而在此之前,他一直未将其实力放在眼里,即便有意借他之力对付杨继业,也是将他当作炮灰来用。 而在他见识过杨继业的真正实力之后,甚至连这点念头都不抱有了。 虽说他曾留下符诏,让张潜忙完岷江水府之事便来寻找自己,二人联手围杀杨继业,可他深陷绝境之事,却根本没有想到过他,他根本不指望一个太上道人能有力挽狂澜的本事,来了也是送死,何况两人之间相互算计,之前承诺能否兑现尚属未知,可太上道人真的来了,还有救了他性命,他如何不惊! 原来此人隐藏如此之深!在水府之中,张潜虽然也显露了一部分实力,可玄戒道人自忖他与自己还有莫大差距。 如今看来,此人要杀自己恐怕与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心头因此而生阴霾。 太上道人为何在自己众人面前隐藏实力,显然是别有居心!之前那些已经被否认却并未彻底从心头抹杀的怀疑又重新强烈起来,玄戒道人越看张潜越觉得他便是杀害门下弟子的凶手,和这样一个人四目相视,他自然无法心安,而且他曾对张潜有残杀之心,若非杨继业横插一手扰乱布局,他恐怕已经对其下手了,无法坐实你的罪名,但你又触犯了我的利益,只有先杀后立罪,因为死人总是无法为自己辩解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实力远胜于他,可以轻易决定他的生死。 可如今这个情况对调了一下,成了张潜很容易便可取他性命,将心比心,对方会不会生出这种念头? 玄戒道人心中有鬼,故而心虚。 被张潜这凉飕飕的眼神看着,自然不会自在。 不过转念之间,他便将强忍着胡思乱想,将那一缕忌讳从心间抹去,不管是不是盲目乐观,他潜意识里却是无法接受劫后重生又陷死境,而且张潜会杀他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若他却有此意,早在岷江水府之中便该动手,而且也不会废此功夫将自己从杨继业手中救下,直接坐视自己惨死便是,退一万步讲,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就算曾有杀心,也只是意有之,还未来得及落实行动,反而是将他举荐门中成为了身份尊贵的客卿长老,虽说是权宜之计,可如今却已弄假成真,自己对他而言还有一份恩情,他怎么会杀自己?玄戒道人心头自嘲一笑:“看来是自己这几日被杨继业逼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对什么都疑神疑鬼的了?” 想通这些,玄戒道人心头那惴惴不安的情绪也渐渐消去,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张潜,不是什么都还没有做吗?那他有什么理由杀自己? 心头反而滋生一些巴结、逢迎之意。 他如今身受重创,虽还有一口气在,但道基都近乎崩毁,一身修为跌落到只有气行周天初期的境界,寿命更不知折损了多少,有生之年能不能返还昨日之境都属不定之数,若他还能保持往日地位,享有无穷无尽的修行资源,倒有希望,可如今落得这步凄惨之境,戒律院首座之位十有**是保不住了,不遭仇人落井下石他都要烧高香了,念及此处,心头一阵凄凉,而今看着张潜心头陡生希望,他是自己引进门派,从一介散修变成了身份尊贵的客卿长老,总要照顾着自己一些。 虽说客卿长老对门内事务基本没有过问之权,可张潜却有一身强悍的实力。 “竟是太上道友!”玄戒道人神色变幻极快,瞳孔深处那一丝忌惮、阴霾准瞬之间便被惊讶、欢喜所取代,随即大拍马屁,低头拱手道:“当初贫道眼拙,却未看出道友竟是这等深藏不露的高人,以至于在您面前耀武扬威,如今看来实在是班门弄斧,可笑之至,惭愧惭愧!”这番话可谓将他自己贬损到了极点,也是一语抹去了两人之间的种种不快与怨隙,好像相互彼此从没有过什么歹毒算计,只是‘有眼不识泰山’而已,同时大拍马屁,搏其欢心。 张潜闻言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视线却从未从他双眼间离开过,见他眼中那一丝阴霾逐渐被惊喜所取代,便已心中有数了。 看来这玄戒道人尚未将真相对外界挑破,旁人还不知自己这个客卿长老实际上便是杀人凶手,否则两人之间绝无转圜余地,此刻见着自己应该心生恐惧,即便是逢场作戏,可眼神却骗不了他,心头稍稍安定,其实他心头早有猜测,玄戒道人虽是知晓自己便是杀人凶手,可无实证,也拿自己没辙,而后将朱雀火诀拱手想让于自己,更犯了忌讳,不将自己解决,再罗织好罪名,这事情绝不会被轻易挑破,何况最后杨继业半路杀出,他就更没工夫顾及自己了。 不过如今未挑破,不代表这个秘密会一直被隐藏下去,只有知情之人都死掉,假的才会变成真的。 张潜图谋复仇,便免不了与正道打交道,这个身份对他而言极为重要,所以玄戒道人必死,而且此人曾有杀他之心,虽无显迹,但有此心,也占了取死之道。 “杨继业这人身怀魔道无上神通,你险些送命,你身陷险境之时,为何不见阳山小洞天有人前来相救” 张潜眼神之中杀机尚未显露,继续问着一些在玄戒道人看来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过这事却让他有些难堪,支支吾吾半晌,也不只是伤势发作了还是不好意思,让杨继业打成这副模样,说来也的确够丢人的,而且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也没有一处是不丢人的,因此极难开口,含糊道:“这杨继业不过一个入道两年的晚辈后生,纵然有一个了不得的师父,可当初贫道并未将他当作回事,有些轻敌了,被他当面刺死几位师弟,面子上极挂不住,也是承担了极大的责任,怎好像师门求助,只有暂瞒不报戴罪立功,将他擒下之后,方可保住地位、颜面。” “原来如此。”张潜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看来你是失败了。” “是啊,若非道友及时赶来,今日贫道可能会丧命于此。”玄戒道人与他闲聊几句,戒备之心渐渐消散,想到自己如今处境,情绪逐渐低落。 “那你还有什么遗言需要交代吗?”张潜随口问道。 玄戒道人闻言没反映过来,自己如今虽然道基损毁,可紫府之中还有一道纯阳真气,炉鼎肉身也未受任何创伤,即已被救下来便不会死了啊,就算从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可能与废人无异,但并不代表自己便要寻死觅活,他心中活下去的**还相当强烈,这交代什么遗言?他完全想不通,他抬起头看了看张潜那张毫无表情也无杀机的脸庞,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捉摸,而后眼角余光便看见一抹血光,他艰难的转过视线,便见张潜手心之中有一个鲜血绘制的图腾。 这图腾似有几分眼熟,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然后他想啊想,越想越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像是飘了起来。 然后整个世界都像一块褪色的古画,最终变成了一张洁白的宣纸。 玄戒道人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张潜轻轻一合手,鲜血图腾便被隐藏于血肉之中的玲珑**塔吸了进去,随即一道太阳真火将其炼化,变成灰烬散去,玄戒道人至此形神俱灭,他与杨继业争斗两日,已经心力交瘁,若无人救治,让他在这山涧之中自生自灭,半月之间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张潜只不过加快了这个过程,用招魂咒抽出他那虚弱至极的神魂,而后用真火炼化干净,因此看不出一丝破绽,便是阳山小洞天之中的道主亲自前来,恐怕也会认为这玄戒道人是心力交瘁而死,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将他神魂炼化之后,不过一两息之间,天边蹄声如雷,席卷而来。 张潜双眼微阖,望向天际,只见一匹白色天马破空奔袭而来,马鬃飞扬,犹如云水怒呺。 来者白衣白马,本是飘逸出尘,如今却给人一种杀意盈胸的感觉,自远处狂奔而来,仿佛一尊凶神似得,手中一柄折扇合拢紧握,也像握刀一般! “杨继业,速来受死!” 青玄道人居高临下,自天穹策马狂奔而来,如若战场上的重骑兵对可怜的步卒发起了冲锋,气势如虹,孤身一人,却似千军万马一般,蹄声以天穹为映壁,在寰宇间凶猛的回荡,人未至,声先起,有先声夺人之效,手中一柄折扇云气吞吐,转瞬之间便化作一匹张牙舞爪的怒龙,朝着张潜扑去,仿佛要将他碾成齑粉,这一击自数十里之外发起,至山涧上空时,气势已达顶点,有摧枯拉朽之神威,让人不敢轻摄其锋,然而却是认错了人,将张潜当作了杨继业。 鬼域之中扰乱神魂,而青玄道人不似杨继业与张潜,神魂极早便已着手修炼,神识远不及两人。 先前两人激战正酣之时,青玄道人还在数百里外,只感受到一阵波动而已,也不知此处具体情况,不晓得是张潜杀退了杨继业,如今只看到他站在玄戒道人尸体前,而且战甲之上沾满鲜血,身上气息也冰冷渗人,想不认错都难,想也不想,便是发起猛攻,心头酝酿的怒火,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张潜见状,微微皱眉。 他之前早已想好说辞与计划,如何取得阳山小洞天来人之信任,却未想到担此救援重任之人竟是一个愣头青,二话不说便对他下了杀手,听他这么一吼也知是认错了人,倒也不怪,否则凭此举,张潜便可动手将他斩杀于此。不过此人虽是一个愣头青,张潜却不可否认此子实力不俗,这一击之威力不逊于杨继业往生之剑全力一斩,当然凭他身法,要躲倒也容易,不过如今却躲不得,他这一躲,这一道云气凝结而成白龙便会将玄戒道人的尸身毁去,而这可是他的证据之一。 仓促之间,也无转圜余地,只能硬拼,用蛮力将其撼退。 见白龙自天穹撞下! 张潜骤然屈膝,而后猛然一跃,身形犹如出膛炮弹,陡然飞起,而后于空中猛然振翅,速度刹那之间倍增,已经快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所过之处气流凌乱,就好像空气都变成了一面镜子,被猛的撞碎,折射出他身形都是七零八落的,看起来异常的诡异,只在眨眼间,便与那白龙迎面相撞! 出拳速度已经快到青玄道人神识都无法反映的速度,只感觉到一道人影已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自己逼近。 轰!巨大的爆炸声陡然想起。 恐怖的气流一瞬间自拳头、龙首间席卷开去,形如肆虐,百丈之下的险峰群山本受杨继业与张潜二人摧残,本就无一座完好,如今再受巨震,顿时碎石乱滚,一片昏天暗地的模样。巨震中心,张潜身形倏然消逝,好像与那云气凝结而成白龙同归于尽了一般,连残肢断臂都没留下一点,化作云烟散去,白马之上,玄青道人猝不及防受此巨震,哪怕有神通护身,依旧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刚觉清醒一些,忽然觉得手腕竟然被人抓住了,顿时大惊。 他自然不会以为杨继业会这么容易被打杀,但万万没料到,此人竟然可以接近他身侧。 不过他也能声名远扬,也绝非庸碌之辈。 被人一下捉住手腕,也并未乱了阵脚,惊慌之余,以扇为剑,立即反手刺去,扇上云气凝聚,如若龙爪,锋利无比。 正于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暗含隐怒之声。 “青玄小儿,一路奔波,敌我不分了吗?”(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二十二章 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 “阁下何人?”青玄道人冷声喝问到,怒气稍微收敛。 然而手上攻势却并未收敛分毫,被人扼住手腕,等同与性命受控于人手,他岂敢掉以轻心。 就算是友非敌,这般举动也是犯了极大的忌讳,如今他怒气爆满,又岂会顾忌张潜何等身份,先给你一番教训再说。 张潜见他扇上云气凝结而成的龙爪并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逾渐张扬,心头泛起一阵杀机,他本想暂时给这青玄道人留点颜面,毕竟还要靠此人帮他扬名,甚至可借他之力来对付杨继业,虽说两人初一照面,张潜就根据他所施展神通与手中那柄折扇认出了他的身份,便是轻贱过望霞仙子的青玄道人,当初受其嘱托,要给此人以颜色,可张潜如今却另有打算,便暂且压下了这念头,等以后另寻时机,不过这青玄道人却是这般咄咄逼人,那他也干脆就顺水推舟了。 你要自取其辱,我便成全你,顺便让你清醒清醒。 张潜身子一转,两人本是错身相对,这一下挪动身形,整个人如移形换位似的,立即闪到青玄道人身后。 手法快速变幻,由正扣变成了倒扣。 青玄道人蓄势凶猛的一击便落在了空处,云气炸裂,声如雷霆。 两人身形都在空中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青玄道人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匆忙抓住马鬃这才稳住身形,看起来狼狈无比。见张潜还未松手,心中怒气更盛三分。早将先前那番话抛到脑后,管你是谁,你不松手表明诚意,我便轻易信你,岂不是拿生命当儿戏?当即持扇又朝张潜手背攻去,可惜角度太过刁钻,手腕竟是拗不过来,可偏偏两人又是紧贴身形。许多神通手段根本施展不开,用神识御物,只怕这扇子一脱手,便会被人夺去,一时有些气急败坏。 “唰!”青玄道人见用折扇作剑刺伤不到张潜,拇指一棱,扇面张开三寸。 一副万里江山图顿时崭露头角。两岸万里群山,绵延无尽,山间九曲长河,如若长龙一般,皆是用淡墨勾勒,因此那山看起来就像云气凝聚而成。如若天境。 扇面张开,顿时一股浩瀚而飘渺的意境扑面而来,仿佛扇面之上那绵延万里的群山要从纸面上飞出,朝着自己镇压过来,张潜只觉浑身一沉。举手投足之间都像肩着一座山似的,无比吃力。这扇面如今尚才张开三寸而已,便有如此神威,若全部打开,那还了得?张潜身怀重宝,自然有信心与之一拼,但却不想引来这么一沉无意义之争,如今这青玄道人被他扼住手腕,正是他优势所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自然不会任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指尖轻轻往前一探。 “唰!”张潜食指搭在了青玄道人拇指之上,刚张开三寸的扇面陡然合拢! 万里江山图从新折入扇面之中,压力骤减。 青玄道人面色铁青,却是无能为力,张潜似猛虎欺身,他却是一个善使弓弩的猎人,如今落到这步纵有一身本事也施展不出来,憋屈无比,正想调动紫府之中纯阳元气将贴在自己身上的可恶之人震开,只觉腰间一麻,一道绵柔却极具韧性的力量自脊椎蔓延开来,转瞬之间传递至全身,每一块骨骼都仿佛被拆开了,刚刚在经脉中凝聚成形的纯阳元气便似雪山崩塌一般溃散开来,散落回紫府之中,护体神通被扼杀于萌芽之中,干净利落,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松手!”青玄道人只觉那人五指仿佛钢箍一般,越来越紧,扼的自己小臂生疼吗,痛的大呼一声。 至此地步,他也几乎可以断定张潜是友非敌了,否则如今将自己制住,轻而易举便可取自己性命,何来这些举动?正因为如此,胆气才足了一些,否则如今恐怕骇的面色如纸,哪还有底气跟这大吼大叫,也是料定张潜不敢伤他性命,不过却摸不清此人什么来历,行事比自己还要霸道放肆,却不知是何门何派之人,不过料定知晓自己身份之后,定会收敛许多,赶紧大叫表明身份,想要震慑张潜:“贫道阳山小洞天东陵道主亲传弟子青玄!你敢对我如此放肆!” 张潜听他自报身份,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果然如自己所猜测的一般。心头杀机渐渐消去,此人身份特殊,暂不能杀。 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青玄道人本以为自己报出名号之后,对方会立即松手赔罪,却未料到对方比他还要雷厉风行,他“青玄”二字刚一出口,就觉得腰间被一阵巨力撞上,此刻护体神通被尽数破去,这一下撞来跟攻城破门用的撞木一般,或许与神通法术完全不可比拟,但这般撞在肉身炉鼎之上,险些没将他拦腰撞断,幸亏他餐风饮露修成了无尘无垢之体,肉身极为坚实,这才没受重创,然而也背了一口气,觉得腰子都快被撞掉了,撅着腰,四肢乱扑,像是被人一脚给踹出去了似得。 白衣胜雪的形象全然毁灭,狼狈至极,被张潜用膝盖顶着后腰,朝着一座山峰上飞快撞去。 青玄道人一身神通无法发挥作用,眼见那山峰越来越近,自己英俊的容貌便要与坚硬的山石发生亲密接触,陡然间大惊失色。 手脚扑腾的更加厉害,就像溺水之人。 正是挣扎的厉害的时候,忽然觉得一个冰冷坚硬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后颈,巨大的推搡之力,让他向后撅着极力抗拒与山峰亲密接触的身子顿时前倾出去,他只觉眼前那座自己当初可随手摧毁的山峰在这一瞬间竟然变得如此巍峨,整个眼帘之中都是一片坚硬、崎岖的山岩。心头暗道一声不妙,而后便觉得脑袋与山石狠狠撞在了一起。甚至可以清楚听见石块在自己脑袋下破碎的声音,而后又被自己的额头碾成细小的沙砾,一股强烈的羞恼之意用上心头。 青玄道人双目通红,如同一只愤怒的野兽,然而他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咸鱼。 张潜一只脚抬起,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尾闾穴,一只手扼住他后颈。将他整个人死死的摁在了岩壁之上,如今他浑身上下只有两处可以动弹,一处眼睛,一处手指,甚至连张口说话都办不到,因为他半张脸已经被摁进了岩壁之中,一张嘴就要吃进满口泥沙。这种羞辱不亚于街头坊间的混混打架。一方完胜,而后将失败者的头颅踩在脚下,青玄道人从小便被东陵道主收为亲传弟子,一生都享受着犹如天之骄子的待遇,何尝受过如此侮辱?如今还是头一遭。 他不晓得张潜是何方神圣,也不管是不是阳山小洞天的朋友。仅凭如此羞辱他,便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青玄师弟可曾冷静一些了?”张潜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青玄道人闻言顿时满脑子疑惑,这人竟然称他师弟?阳山小洞天中也就只有三十六位府君够格称他一声师弟,就算玄戒道人,虽与他同辈。但见面也只能称一声“青玄道人”,绝不敢以师弟相称。他是东陵道主的亲传弟子,而玄戒道人却只是继承了掌门紫阳道主道统的一个普通弟子,也就是在紫阳道主开设道场授法讲道时有幸亲临而已,有一场师徒名分,根本没得过亲自指点,两人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其他各派之中,有资格称他一声师弟的更是寥寥无几。 他辈分、地位、名望,在蜀州修真界中都属于首屈一指的存在,除了自家门派中那些个名义上同辈,实际上辈分不知道高他多少的府君可以如此称呼他,也就峨眉剑派玉衡剑尊席下几位年龄可以做他太祖的弟子可以称他一声师弟,至于其他小门小派,出于敬意,就算辈分、资历远高于自己,也只敢平辈相称道号。 因此,那些个称他师弟的人,他几乎都认得,也是心中有数,可他映像之中并无张潜这号人物,莫非是外地来的道人? 可此人如此称呼他时,听起来却有几分熟稔的感觉。 青玄道人此刻极想问个明白,可整个嘴都陷于岩壁之中,张嘴就吃泥沙,他有极为严重的洁癖,连凡间五谷都不肯沾的人,怎会吃这泥沙,紧咬牙关,吱吱唔唔的叫嚷了半天,张潜也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没听见,反正就是不松手,自顾自的说着:“我不知道你跟杨继业有何仇怨,见着面便将我误认做他,不分青红皂白便下如此杀手,若非老夫反映迅速,险些就成了你手下躁,此时将你摁在这里,也是情非得已,我先将事情前因后果讲述一番,容你冷静冷静,在放你下来。” “老匹夫!”青玄道人听他这老成持重的口气,估摸着他年龄、实际辈分都要远高于自己,不过此时也毫无敬畏之心,张口狂骂。 可刚一张口,嘴里就吃进许多泥沙,匆忙闭嘴,这骂声刚到喉咙,又无可奈何的咽了进去。 牙缝里全是泥沙,青玄道人洁癖发作,挣扎的更凶,其实落到这步田地,也没想着能从张潜手里脱身,就是想将嘴里东西吐出来了而已。 可张潜却领悟不了他这意思,见他挣扎的越来越凶,手上力气又加大了几分,他整个脸都变了形,眼角都快进沙了,幸亏他也修炼肉身炉鼎,别看细皮嫩肉,实际上脸皮比淬了火的钢板还要坚硬。张潜将这力度掌握的极好,既不让他好受,也不让他受伤,这点力气对他而言,简直跟摁着一个轻飘飘的稻草人一般,因此神色也十分轻松,此刻却板着脸,沉声说道:“我让你冷静一番,你却不思悔改,先前险些伤我便罢,若非我拼死保护,玄戒师弟遗体都要被你毁去!” 这般一斥,青玄道人顿时没声了,也不死去活来的挣扎着,死者为大。他这事确实极为理亏,尤其这玄戒道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师兄。 不过他刚才也非故意。是将张潜当作了杨继业,事急从权,这般做也不无道理。 可张潜不是杨继业,整件事从源头之上便被推翻了,他这举动便相当没道理,传出去都会为人不齿。 青玄道人此时心里这叫一个窝囊和憋屈,可却没处说理去,何况如今连嘴都张不开。只在心里挑着毛病骂张潜,“老匹夫,就算是我理亏,情急之下认错了人动手袭击你,可你明明便有能力避开,却非要这般欺辱我,还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分明就是挟私报怨,还像师长一般教训我,当真摆不清自己位置!” 怒骂也解不了气,青玄道人此刻简直是恨的挠心刮肠,神识波动极为剧烈,心里将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只要张潜稍微敞开神识,便能感受的到,可他却似没事人一般,一手摁着墙上的青玄道人,一面轻描淡写说着。“你要杀的杨继业如今已经不在此地了,他前脚刚走。你后脚便到,慢了一步,否则你我二人联手倒是有可能将他斩杀于此,唉……”张潜摇头,一副错失良机,万分可惜的样子,青玄道人听他之言,整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随即心头腾起一阵怒意。 他开不了口,只能用神识传音表达心中的忿怒与不满,“你为何让他离开?” 张潜晒然一笑,似取笑他站着说话不腰疼,道:“我若能拦的下他,岂会不拦?他遁术通天,瞬息千里,换做你,你能拦下吗?” 青玄道人沉默不言,显然心头对此并无把握,也不敢夸这海口。 “若非如此,我和玄戒道人早在一个月前便将他击杀于岷江水府之前,岂会让他逃入此地,然后一路穷追不舍,费尽心机与力气!”张潜冷声说道。 听他如此一说,青玄道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阁下究竟何人?” 张潜便知道他会如此问,早已准备好说辞,道:“贫道荆州昭阳城七叶观观主青玄道人,不久之前承蒙玄戒道人引荐,成为贵派客卿长老,不知青玄师弟可否听说过这事?”直到如今,青玄道人心头诸多疑惑这才一一解开,原来此人便是太上道人,当初在玄戒道人传回讯息中,只是提及此人背景深厚、关系复杂,并且提供两派弟子受袭遇难一案线索,这才引荐门中,拜为客卿长老,并未提及此人实力如此强悍,而且擅长神通竟然是极为冷门的近身搏杀之术。 当初师尊虽然给了回执,予以接受,但并不怎么重视,所以青玄道人一直也没将他当作回事。 然而如今照面之间,却被其生擒,除了羞恼愤怒,他心头惊骇亦是不少。 不过他却不信这太上道人实力能强到能够完全碾压他的地步,不过是神通手段冷僻,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若早欣备,自己未必会输给他,心头因此对玄戒道人暗生恨意,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简直无能,这太上道人实力如此强横,而且手段如此古怪,在传回山门的讯息中竟然只字未提,若自己提前有所准备,怎么会出如此一桩大丑,心头骂了半晌,这才想起,人都已经死了,骂了也是浪费口水,如今弄清事情原委才是关键,如今几处地方甚为可疑,而这疑点正是直指太上道人,一道阴森的神识散开:“原来是太上道人,不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玄戒师兄死于此地,而阁下却是生龙活虎,还让那杨继业从容走脱?有些说不通吧。” 张潜见他冷静下来,便也松开了手,只是不动声色的飘在空中,也不开口。 青玄道人骤得解脱,双手在岩壁上狠狠一拍,一阵凶猛的气流的从身上爆发出来,整个人抽身而退,猛地转过身来,凶戾的目光紧盯张潜,看见的却是一个浑身上下笼罩于盔甲之中的人影,只见他目光冰冷的可怕,他心中寒意悄然蔓延,怒火渐渐被压下,两人如今不过咫尺之遥,即便脱困,如此近的距离,对方又擅长近身厮杀的神通,自己如今处境仍然算不上安全,最重要的,两人如今身份挑明,也找不到出手的合适理由了,再似疯狗一般乱咬,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他目光渐渐收摄,狠狠震袖,表达着自己心中的忿怒,同时暗含威胁,其中意思清晰了然,张潜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便休想善终。 不过这幅强硬姿态,只维持了短短片刻,便被终止,并非气短,而是牙缝里全是泥沙,硌的他难受无比,他洁癖严重,如何忍受,和张潜对视半晌,便错开目光冲着一旁狠狠吐起口水来,吐了半晌,觉得口中干净了,这才端正颜色,见张潜半晌无言便想声色俱厉的呵斥一番,结果又看见自己一袭胜雪白衣竟然沾满了尘土,而且凌乱无比,洁癖又犯了,匆忙取出一道净衣符贴在身上,洗去秽物这才觉得好受,不过前前后后已是将他弄得尴尬无比,再开口气势顿时矮了三分。 张潜一阵轻咳,打破了沉静,那模样并非没有说辞,而是等了他许久一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二百二十三章联手追杀 见他似乎是要开口,青玄道人不得不按捺心中怒火,静候答案。 只是张潜毫不着急,目光在青玄道人身上来回巡弋,他本已尴尬无比,被这目光打量着,更是难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清了清嗓子,这才有条不紊的讲述起事情原委来,只是经过修饰,整件事情已经和原来面目大有出入,“当日我与玄戒道人在岷江水府相识,本来是协助其调查阳山、峨眉两派弟子受袭一事,结果杨继业突然来犯,猝不及防之下击杀贵派四位弟子,而后我与玄戒道人联手将其击退,并且重伤,结果却被他逃走,玄戒道人随即动身追杀,走在我之前,” “他只身一人前去?你为何不与之同行!莫非像坐收渔翁之利?”青玄道人目光骤然一冷。 张潜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并不将这欲加之罪放在心上,继续说道。 “当初我自有要事在身,不便脱身,而且杨继业当时已受重伤,谁能料到会发生这等事情?”张潜一副无奈的模样。 青玄道人见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甚受刺激,怒道:“什么事情比斩杀黄泉魔尊亲传弟子还要重要?为一己之私便耽搁如此大事,还是我阳山小洞天长老,实在不知轻重,玄戒道人之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尚不知你这外人有没有包藏什么祸心,先随我回山门接受调查再说。” “当初杨继业撼动岷江水眼龙脉,致使水道断流,数百里水域都处于岌岌可危的局面之中,我受东岳帝君所托,剿灭侵占岷江的一众水妖,并助水神李渔重登神位,在水神未曾归位之前,贫道自然要对岷江千万生灵性命负责任,如此大事重不重要?可算是一己之私?”张潜并未被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吓住,青玄道人闻言之后无从辩驳,虽说闽江千万生灵之性命对他而言,无关紧要,可这等事情却不能直白的说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言语之中提及了‘东岳帝君’这个名字,足以让他生出敬畏之心,随即又道:“至于包藏祸心一说,实在是无稽之谈,追杀杨继业我能获得哪般好处?”说着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朝着青玄道人扔了过去。 青玄道人先前一直被张潜的目光震慑、吸引,并未注意到他手中提着的东西。 杨继业那半条胳膊早在两人剧烈的斗法余波中被碾碎,如今只剩一截白骨,上面挂着丝丝缕缕的碎肉,鲜血浸染衣袖,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异常的恶心,青玄道人本来便有洁癖,看过一眼便浑身难受,自然不会细细观察,如今张潜竟将这东西迎面扔来,他顿时一个寒碜,心里惊慌不已,手足无措之下竟然神通法术也施展不出来,那半截断臂便这般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怀抱之中,鲜血顿时将他身上白袍染得花团锦簇,甚是鲜艳。 青玄道人脸色骤变,顿时便没了血色,只觉得胃里翻涌。 将那团袖子裹着的碎肉拿起一看,依稀还辨认的出来,竟然是半截断臂,怕到不至于,只是觉得甚为恶心,拂袖一挥便将这截已经血肉模糊的断臂给扔了回去,同时云气剧烈震荡,除去身上血渍,而后厉声喝问道:“这是何人之手!如此难登大雅之堂的秽物你自己保留着便是,抛给我作甚!” 张潜晒然一笑,弹指一挥,一道太阳真火便将那断臂焚烧成了灰烬,仅剩半截衣袖,高温竟然难以焚毁。 “我杨继业一战便只得了这点好处,却差点丢掉性命,不过这玩意也算是高阶灵宝的残片,倒能换几枚纯阳大丹,你若看得上,便拿去。”张潜提着那半截衣袖抖了抖,作势便要丢过去。青玄道人眼神之中怒火攒动,脸色十分难看,这截断袖他自然看不上眼,即便有些价值,可有之前留下的心理阴影,他也不可能有半点想法,躲都躲不及,见张潜一脸贱笑,也晓得此人是在故意恶心他,气的牙根痒痒,可惜无法发作,沉声道:“你是你拿性命换来的,便由你留着吧!” 张潜却也不客气,秉着文字腿小也是肉的原则,将这半截袖子收了起来,而后悄悄炼化,融入了玲珑**塔中。 青玄道人咳嗽两声,而后正色道:“既然当初你二人没有同行,那你为何出现于此地,莫说是巧合,蜀州西南之地幅员数千里,而且皆成鬼域,荒无人烟,连神识都受阴气困扰,数十里之外的景象都看不清楚,你如何找寻的到两人踪迹,并且出现的时机如此蹊跷,正是在玄戒道人刚遇害不久。” 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在这上面做文章了,便只有继续往下刨根溯源。 玄戒道人神魂刚被抽走不足几息时间,身体尚有余温,甚至身体各项机能都尚未停止,很容易推算出死亡时间,如此一来,在青玄道人看来便又是一个极大的疑点,这太上道人赶来的时间未免太过蹊跷了一些,不早一分不晚一分,怎么看都有坐山观虎斗的嫌疑,虽然此举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利益可赚,可却成全了名声,若能杀了杨继业,即便只是寻常一介散修,也会名满天下,受无数人敬仰,未尝不是一种动机,反正如今心头对张潜憎恶不已,也是恨屋及乌了。 “那青玄师弟又是如何找寻到此处?”张潜微微一笑反问到。 “我奉师命前来助玄戒道人追杀杨继业,我阳山小洞天自有一套隐秘的联络方式,自然能找准具体方向,而且此处动静如此强烈,百里之外便能看得见,我又不是聋子瞎子,怎可能感觉不到!”青玄道人恶狠狠的说道,这番话真真假假,一个门派之中联络方式自然是有,可玄戒道人一路紧追哪有时间留下,而且鬼域之中阴气强盛,就算留下一些神识烙印,也会被腐蚀,而且此行主要任务是取釜阳城龙脉石柱,才恰巧顺了方向,最后瞧见动静一路赶来,而且追杀杨继业也是为了此事,不过这等事情自然不可让一个外人知晓,便扯了这么一个理由将他骗了过去,倒时候还须借他之力,自然也要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追杀杨继业乃是师门之命,你身为我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难道道主之命还能罔顾不成。 杨继业倒没指望这他能出多大力,也不想有人分割自己的功劳,只想让他跟在身边打打杂,情急之下还可当当炮灰。 “原来如此。”张潜倒未在意他这番话真假,取来玄戒道人当初留给他的那枚玉符,道:“当初玄戒道人虽然先走一步,却给我留下一枚玉符,其中由他本人的神识烙印,凭借这玉符便可感应他的位置。”青玄道人接过验明真假之后,心头涌起一阵异样的情绪,本以为两人只是利益之交,可见这这枚玉符才发现,两人关系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厚许多,否则不会如此信任他,要知道仅凭此物,若落在精通咒术的人手里,便可置他于死地,而他却是大胆放心的交给了这太上道人。 青玄道人自然无法理解当时玄戒道人的心境,杀杨继业之心比他此时还要强烈百倍,可又无胜算,张潜当时之举他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甚至摒弃了私怨。 如此一来,再想挑张潜毛病已是无从下手了,虽然极想以欲加之罪惩治这可恶至极的太上道人,以报之前欺辱之仇,可张潜将事情编排的滴水不漏,理由找的冠冕堂皇,他也是束手无策,而且张潜既是忠于阳山小洞天,那自己如今也没必要与他纠缠不休,私仇可暂时搁下,他虽然极重颜面,可却非不顾大局之辈。 报复太上道人大可等杀了杨继业,将龙脉石柱夺回之后再说,也不一定要用一种方式。 张潜见他不与自己针锋相对,处处质疑,也舒服了许多,三言两语讲述了一番之前事情之经过,只为洗脱自己嫌疑,趁热打铁将‘真相’变成事实,道:“当我赶来之时,玄戒道友已经与那杨继业交战了两天两夜,这杨继业虽然境界低微,但是一身魔道神通厉害至极,尤其是那一道碧落黄泉大真气,可腐蚀天下一切道家真气,玄戒道友虽然修为境界远胜于他,可却受神通克制,一身纯阳真气尽数溃散,连小周天也无法维持,已是油尽灯枯,我也无从施救。” “碧落黄泉大真气!”青玄道人闻言微微皱眉,这门神通他自然听说过,也是生不出轻视之心。 不过他心头自有几分把握,那碧落黄泉大真气再是霸道诡异,可终有穷尽之时,一杯水可以冲散一滴油,可是一杯水若是倒进一桶油里,恐怕也只有被油层吞没的份,他那水墨江山扇中曾在雷霆之中淬炼,开了一片天际,又置于阳山海拔七千丈的正阳峰上吸收云气十几年,与他修道时间一样漫长,其中蕴藏的云气简直无穷无尽,那杨继业想全部化去恐怕有些困难,而且云气至清,乃是与仙界三清之气最为接近的一种人间灵气,高贵而澄净,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腐蚀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玄戒道友以性命相拼,耗尽杨继业大部分手段,贫道这才能够得逞,斩断了他一条手臂。”张潜叹惋道,将所有功劳全部推给了玄戒道人。 虽说斩杀杨继业全是他一人之力,这玄戒道人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像一条任人宰割的肉猪,给杨继业提供了许多纯阳真气,否则张潜与之斗法也不至于那般艰难,不过这等虚名他要来也毫无用处,不仅让这青玄道人对自己更生嫉妒、不满之情,而且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也非他所愿,只有收起爪牙的猛兽才是最具危险性的动物,时时露出一副狰狞面目,虽是震慑群人风光无比,但让人一见面便生警惕与敌视之心,还如何行事,而且还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青玄道人听他所言,心情那疙瘩便解开了许多,若是玄戒道人这般平白无故丢了性命,而且还没起到多大用处,他身为同门,亦是觉得丢脸的。 而且张潜在他心中的地位也陡降千丈,暗忖着:“看来此人实力也不过如此,只是占了时机而已” “自己受他所制,也并不意味着实力逊色于他,只是一时大意,若是摆好阵仗,正面斗法,他绝不可能与我抗衡。” 这般一想,他心里便舒服了许多。 “玄戒道人死的其所,未损我阳山小洞天威名,我自会禀报师门,举办水陆道场为其引路,免堕阴曹地府,受轮回之苦。”青玄道人挥了挥手,不想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过多耽搁,玄戒道人生死他并不在乎,如今他只想找到杨继业,夺回龙脉石柱,好回师门复命,随便检查了一下玄戒道人的尸身,无一伤口,老态龙钟,深色安详,正是力竭而死的模样,对他所言自是相信了,没有什么怀疑的必要,收敛尸身,摄入扇中世界,而后与张潜说道:“杨继业与玄戒道人斗法两天两夜,又被你趁机斩断一条手臂,应该受了重伤,贫道追去必可取其性命,为诸位同门报仇,他当时逃窜方向是哪边?” 张潜指了指西南方向,只见群山绵延,万里黑云,不见天光,阴暗犹如地狱一般。 这杨继业也是聪明至极,知道越往西南方向去,便越靠近南蛮之地,环境虽然逾渐险恶,而且鬼患越来越严重,凶险无比,可正道势力在那边的影响力却越来越弱,分布的也越来越稀疏,而且那沉重如水的阴气对正道中人而言,也是极为克制,神识都难以扩散,他修炼黄泉道术却难受影响,因此对他而言,却更加安全,果不其然,青玄道人见他所指方向,脸色便凝重了几分,而后看向张潜,道:“师尊下令,杨继业屡犯我阳山威名,命我必杀之。” 张潜不知这青玄道人跟杨继业又何愁怨,也不关心,只要他有心杀人便是,自己必然要帮他一把。 杨继业不死,他便如鲠在喉。 不等他开口要求,张潜便表明自家心意,说道:“我与玄戒道人一见如故,如今却惨死于此僚手中,修说有道主之命,等我安葬了玄戒道友,也会动身追杀。” 青玄道人眼前一亮,看张潜时虽然还隐含那么几分憎恶,却是顺眼了许多,随口道:“杨继业我自然有把握对付,只是一路上免不了要勾引来许多鬼修窥伺,还望太上道长能替我扫除障碍。”他这番话虽然未夸炫自己的实力如何如何,其中却是优越感十足,便是让张潜跟在他身后打打杂便是,杨继业交给他来处理,张潜自然乐见其成,他恨不得这青玄道人真能将其斩杀,自己始终不用插手,如此最好,也没有什么后患,自然不在意他言语之中的轻蔑之意,只是一笑置之。 “听候差遣便是。”张潜拱了拱手,将身上无息之甲卸下,融入血肉之中,而后悄无声息的摄进玲珑**塔之中,开始锻铸修复、补充纯阳元气。 张潜在釜阳城地下收集了无数玄铁,那块个头最大、品质最高的万年玄铁虽然无法分割利用,但不乏许多年份高达**千年的极品玄铁,用来修补无息之甲上的裂痕可谓绰绰有余,非但如此,坚固程度还更剩当初一筹。这番举动便在青玄道人眼皮子底下发生,可他并未察觉,这无息之甲气息内敛,玄戒道人根本没发现这件样式简单的战甲竟是一件远古灵宝,也更不可能知晓张潜体内玲珑**塔之中的之事,只是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而后便动身飞入天际。 无息之甲正在玲珑**塔中重连,张潜又不便暴露底细,施展魔道神通,只能驾云而行,速度慢慢吞吞。 玄戒道人身骑白马,四蹄起落之间便是十余里地,百里之距也不过一两息时间而已,哪能忍受张潜这慢吞吞的速度,折扇一指,虚空之中云气虬结,便又出现一匹神骏无比的白马,呵斥张潜:“如此磨磨蹭蹭要到何时,等你赶去,杨继业早已逃之夭夭了,上马!”张潜讪讪一笑,却也不与他争持,翻身便上了马背,而后这才解释道:“贫道之依仗便只有那一件无息之甲,可惜被那杨继业用剑斩裂,如今正在用纯阳之气蕴养,所以速度才慢了许多。” 他虽不愿暴露实力,却也没必要故意示弱搏人同情,如今此举却是大有深意。 若是追上杨继业,便可以此为借口避战,并非他心存忌惮,而是不想让人当枪使,他与青玄道人如今虽然联手追杀杨继业,但绝非同心,他若在前与杨继业拼的你死我活,这青玄道人坐收渔利,一箭双雕,即成除魔卫道之名,又报了私仇,这可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青玄道人其实压根也没想让张潜打头阵,他恨不得与杨继业立分一场高下,将其堂堂正正的挫败,让太上道人当见证之人,这样才够威武霸道,捡人吃剩下的算什么本事?因此也未将他这番话放在心上。 只是心头轻视更多了,暗忖道:“原来之前露那一手还非你自己本事,而是仰仗器物之利!”(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二十四章藏身之所 蜀州西南之地荒芜群山中,一道人影歪歪斜斜的在阴云中飞掠者,如同折翼的大雁,速度不快,而且看起来异常凶险,似乎弓弦一鸣,便能将其惊落。 杨继业面色苍白,断臂之处已用衣襟缠裹了起来,并碾碎了几枚疗伤的灵丹敷在那血淋淋的伤口之上,如今已是止血,只是短短片刻间想要愈合却不太可能,毕竟他神魂过于强大,体内阴阳失衡,身体极度虚弱,当初背上那一道剑伤都尚未愈合,如今这断臂之伤更为严重,没有因此殒命,都实属万幸,然而他脸上神神情却平静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没有疼痛难忍之状,亦没有愤怒之情,甚至没有丧失一条手臂应有的半点哀伤与失落,目光只是看着前方群山。 忽然间,远方阴云之下,连绵无尽的山势骤然间平缓下去,出现了一块盆地。 在那盆地之中,却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城,低矮的城墙,就跟一座土围子似的,一倒炎炎夏日定是尘土飞扬、扑人脸面,城中全是破破烂烂的老旧建筑,多是黄泥筑成,房顶铺着黄橙橙的干草,不过如今蜀州西南之地已有半年不见阳光,阴气慎重,黄橙橙的干草如今已经被潮湿之气沤成了青黑之色,散发着梅雨天气那种独有的腐烂味,甚至还生着一些颜色瑰丽的菌菇,三三两两的阴灵正在这些散发这腐烂气味的低矮建筑下徘徊着,有气无力,连这些鬼魂都显得病怏怏的。 青羊县成为鬼城已有很长一段时日,而且鬼患比釜阳城更为严重,不过却更为安宁。 鬼物踞阴地而生,食阳气而长。 所以鬼修才如此向往人间世界,世间也流传着鬼魅吸食人阳的传说,因为鬼修到一定境界,只有吞噬人间阳气,才能逐步壮大,保持神魂不灭,然而如今青羊县内龙脉早已坍塌,天地元气枯竭,生灵也已丧尽,一点阳气都寻觅不到,盘踞其中鬼修早已到了相互吞噬的地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如今残留于县城之中的鬼修都是一条条大鱼,彼此之间都有几分忌惮,不敢轻易相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因此才这般安宁。不似釜阳城中,百鬼日游,疯狂的争抢元气。 然而杨继业的出现,立即便似滴进沸油中的一滴清水,陡然激烈,徘徊于街巷之间的阴神仿佛闻见腥气的鲨鱼,一瞬间朝着云端飘摇而来。 “青羊县!”杨继业未料到一路疾行,竟然重归此地,心头不由生出一丝唏嘘来,两年之前,自己还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纵然在乡里镇上有点名声,可放眼人世间也不过是蝼蚁、草芥一般的存在,而今自己却是黄泉魔尊弟子,气行周天之境的大修士,覆手之间便可毁山断流、攻城拔寨,然而不等他缅怀一番,立即便有小鬼闻腥而来,神识略微感应,几尊阴神映入心间,都是接近鬼仙之境的凶悍之物,面目憎恶,气息阴森,散发这一阵阵凶戾之气,心情顿时沉下。 这几尊阴神,放眼世间的确是凶悍无匹的存在,然而在他眼里,的确只是几尊微不足道的小鬼而已。 自然不可能萌生半点怯意,只是眉头轻皱,略感厌恶。 他如今急需觅一隐秘、安全之处疗伤,并且炼化从玄戒道人与无名道人那里压榨得来的巨量纯阳元气,他虽然落败,甚至舍弃一条手臂才得以保全性命,但损失其实并不算大,张潜虽用‘拖刀败走’之计反败为胜,但之前与之纠缠,也损失了不少纯阳元气,而这些纯阳元气自然被他截获据为己有,只要炼化吸收,不仅斗法之中一切损失可得以挽回,境界还会增长,而后再修养一段时间,让器灵得以缓和,逐渐回复实力,就算没有再战之力,自保却是绰绰有余了。 唯独那半截手臂,想要重新长回却是困难重重。 修道之人境界再高,可除非到了虚空造物的地步,也不可能另断臂凭空重生,当然肉身炉鼎对修道人而言也不算至关重要,到了元神之境,许多修行者甚至会舍弃炉鼎,直接以元神形态存世,杨继业也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是身为黄泉魔尊弟子,被人逼得断臂逃生,说出去却是莫大羞辱,将来只能以幻术欺人,或者寻找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仙丹,不过却不急于一时,如今寻觅容身之处方是重中之重,这青羊县城自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群鬼环伺,而且引人注目。 见那几尊阴神从身下那座荒凉破败的小城中飘起,只觉一道寒潮忽然席卷了天际。 足足七尊阴神,能在这青羊县中活下来的莫不是实力深厚、手段凶狠之辈,此刻如狼群捕食一般朝着杨继业扑去,如此局面当真是凶险无比,便是气行周天之境大成的修士,恐怕也难保自身周全,然而身受重伤气息衰微的杨继业却根本没有躲闪,镇定自如,双眼之中波澜不惊,看不见一点惊慌,将腰间长剑轻轻一抽,因为如今只有一条胳膊,而剑又系在同侧,所以抽出来时,剑是反握于手中,没有一点剑客的飘逸决然,只有一股冰冷、凝重的杀机。 几尊阴神迎面扑来,阴风凛冽。 因为城中元气枯竭,青羊县残留下来的阴神或多或少都吞噬了其他一些鬼修。 因此这几尊阴神虽然力量十分强大,然而意念却有些混乱,这一下扑来又凶又狠,却无半点章法,真如红眼饿狼一般。 虽未施展任何神通,但这一下扑来,阴气凝重,便是一座山也能给蚀成千疮百孔的沙丘,杨继业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脸色如白纸一般,却没有萌生退意,欺身向前反手一剑斩去,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剑势绵软飘忽,剑中气息也衰微到了极点,就像一柄普普通通旧剑,甚至已经锈蚀斑斑。几尊阴神根本没有将这个已近垂危的道人放在眼里,只是被他身上纯阳气息吸引,见那一剑斩来,躲也懒得去躲,仿佛像他斩来之间,只不过是林中一截树枝而已,根本阻拦不了他分毫。 噗!长剑斩进为首那尊阴神凝实的身躯中。 就好像挥动竹枝狠狠抽打着水面,发出一阵破水之声。 这有气无力的一剑按常理说,根本伤不到这阴神分毫,那把旧迹斑斑的长剑恐怕还没斩在身上,便会被他身上浓烈至极的阴气所腐蚀,化作一地锈渣,然而这把破旧的长剑却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立即便有察觉,正想收拢念头重聚神魂,要用神魂念力绞碎那把锲在他神魂之中的长剑,可一瞬间,便觉不妙,那些被长剑斩碎的念头顿时与自己失去了联系,神魂飘渺无际,其实就是无数意念凝聚而成,平日所思所想便是神魂最明显的体现,无数意念便汇聚成神魂。 可如今那些被长剑斩碎的念头却似从未有过,好像记忆被人剜去了一块,根本想不起那些念头是什么,如何重聚神魂! 随后长剑继续往下划去,剑势虽然飘飘忽忽,不着力气,可在阴神体内游走却如烧红的刀刃在积雪中游走,不受丝毫阻碍,一下便将那尊阴神从中破开,整个过程诡异无比,便是几尊凶戾、暴虐的阴神也是惊骇不已,就好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屠夫手持屠刀,手起刀落,便将一头数千斤重的公牛一分为二,不见费力,此情此景越是回味越是觉的毛骨悚然,而后趁着几尊阴神尚未从惊骇之中清醒过来,杨继业陡然加速,身子翻转,反握于手中的长剑继续划过半圈。 动作依旧不着力道,却有了一种羚羊挂角般的轻灵,正从一尊阴神脖颈间略过。 一颗大好头颅,顿时似气球一般飘起。 如此伤势对阴神而言,自然不算致命,可剑锋掠过之处却留下一层浑浊如黄汤似的事物,无论这两尊阴神如何努力,也无法重聚神魂,而那黄汤似有蔓延侵蚀趋势,使得神魂渐有分崩离析的趋势,哪还有反扑余地,因此杨继业只需不断出剑,根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一剑斩落阴神头颅之后,余下几尊阴神俱是震惊,做鸟兽散去,虽未败退,却不敢凑成一堆,任其屠戮,想拉开距离,慢慢围攻蚕食,哪知杨继业反手一剑走完,顿时侧身一闪,长剑沿肘尖所指方向刺出。 这剑中器灵虽然如今衰弱不堪,可毕竟是三尊金丹人仙之魂凝聚而成,仅剩之力依旧不可小觑,对付几尊阴神自然不在话下。 一剑刺出,剑中器灵陡然施加力量。 杨继业速度暴涨,浑身伤口崩裂,鲜血挥洒,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将那阴神胸膛开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身形也瓦解开来,而后手腕翻转,倒持之剑顿时正了过来,猛然一剑超前劈去,断臂、后背剑伤皆是血流如注,被劲风震成一团血雾,看起来无比惨烈,那阴神反应不及,顿时被从头至脚的劈开。 几尊阴神须臾之间便被斩杀一空,残破的神魂还在空中极力蠕动凝聚着。 杨继业轻轻抿了抿嘴唇,将空中弥漫的血雾以法术抓摄于掌心之中,挥手画出一道血符,正是那招魂咒,将空中游离的神魂碎片顿时引入剑中,用碧落黄泉大真气一洗,顿时丧失所有记忆,成了一片空白,而后被虚弱不堪的器灵吞噬进去,咀嚼片刻,便觉佝偻蜷缩的身形重新挺拔了起来,又充满了力量,尝到甜头,杨继业瞳孔之中杀意渐浓,盯着身下破败的县城,方才他挥手之间连斩几尊器灵。如今凶煞之气足以震慑那些窥伺的阴神,一时间到无人敢触这眉头。 他一身纯阳元气虽然吸引人,但若因此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却是大大不值的。 杨继业如今也在忖思,若是自己贸然入城杀戮,人人自危之下必然会对自己群起攻之,而且他不敢保证这城中便没有蛰伏隐藏着的鬼仙,若是自己在此处耽搁太久,甚至泥足深陷,容那无名道人循迹追来,势必要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这般一想,便也无心逗留,正欲离去,却忽然听见前方天际之中突然传来阵阵鼓声,云端人头攒动,不知何时阴云之中竟是集结了一路阴兵,将去路堵住,而且快要形成合围趋势,顿时大惊,这小小青阳县中果然有鬼仙大能存在。 “燕王竟然藏身此处!”杨继业骤然色变,他本欲继续南下,入南蛮之地。 而今这阴兵大阵堵住南下去路,他唯有继续西行。 这云端十万阴兵,正是酆都鬼城五大鬼王之首的燕王手中一道‘阴符’所化,据传闻讲这燕王生前乃是人道牧云家族一位悍将,领兵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可惜败于今世皇族李家之手,而当时三界动荡,人、妖、仙三道攻伐,阴曹也尚未建立,没有阴神强索死者生魂之说,麾下十万死士神魂都得以保全,与其一通转修鬼道化成阴兵,这十万阴兵一出,杨继业立即便猜到了燕王此刻正藏身于县城之中,哪敢与之纠缠,他若全盛之时,与燕王一对一相拼或有胜算。 毕竟黄泉道术对神魂极为克制,斩杀鬼修如同割草一般。 可十万阴兵一出,铺天盖地而来,便是金丹人仙也要退避三舍,元神底线亦不敢轻摄其锋,甚至有传闻讲,酆都鬼城之中,燕王也是说一不二之人,执掌大权,连酆都大帝也有被架空的嫌疑,虽然酆都大帝乃是大劫之前便修成鬼仙的一代鬼帝,人间阎罗,可见这十万阴兵并不是那般好招惹的,杨继业也是心知肚明,二话不说,趁着阴兵大阵尚未将他合围,立即便走,往生之剑的器灵刚刚吞噬了几尊阴神,力气恢复了许多,剑光裹住身形,瞬息逝去,迅猛如雷! 直待离那阴兵大阵已是极远这才稍稍停顿,结果却发现竟无一人追来,甚至那阴兵合围之势也依旧保持着原来模样,仍然留有缺口,正是之前遁走方向。 费解之余,也是稍稍心安,身上有伤,也无法一直保持这种速度,便缓了下来,驾驭飞剑超前方飞去。 未过片刻,便发现远处群山之间,竟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 在那群山之中,就像巨兽张开的之口, 一道浓烈无比的阴气自那洞窟中弥漫开来,似巨兽吞吐,涌入云端便成黑云、散于原野便成雾霭,所过之处一切事物,无论草木还是山河,都尽数腐朽,洞窟四周已经没有一座完整的山脉,都像海中被浓盐重碱侵蚀过的礁石,密布无数孔洞,而且那漆黑无际的洞窟之中,以神识映照,竟如镜面一般,支离破碎,这洞窟之中竟然是另外一个世界,因为大千世界空间稳定至极,断然不可能如此容易被毁坏!并且其中阴气浓郁,杨继业很快便想明白过来,这洞窟竟然直通阴曹地府。 他曾在釜阳城外发现牛头鬼将用‘万鬼逆流大阵’开辟的通道所留下的痕迹,而今这洞窟附近竟然也有类似痕迹存在,便印证了他的想法。 只是规模比釜阳城外那处庞大了许多,而且这处这通道如今仍未闭合,其中阴气源源不断的仍在往人间世界喷涌,只是通道不知何故已被破坏,里面空间破碎不堪,异常的混乱,活人进去稍不留神恐怕便会被绞成碎肉,阴曹之中的鬼修也很难从中在逃出来,也相当于变相的被封闭了,杨继业神识只深入了不足半里,便被切割的支离破碎,就好像陷入了一个全是镜子的迷宫,无法窥见更深处景象,这还是他修炼黄泉道术,神魂不受阴气所扰的缘故,换做旁人,只怕百丈远处都看不清。 杨继业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还有比此处更好的藏身之所吗? 此处连通阴曹地府,旁人躲也躲不及,谁会想到自己会在此处藏身疗伤,即便知晓,凭借其中破碎不堪交织如同迷宫似的空间,也休想寻到自己。 杨继业御剑朝着洞窟之中缓缓降下,然而眉头却也随之紧皱,在此处藏身必然凶险无比,有丝毫大意恐怕便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他也不得不小心万分,便在他潜入洞窟不足半柱香时间,一道古朴剑影忽然从阴云之中显露,暗淡无光,只有寸许大小,极难被肉眼看见,破空飞行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而且此剑气息极为内敛,神识映照于心中根本无法留下任何影子,突兀出现,就如同鬼魅一般,自虚空中悬浮片刻,忽然洒下一片青色光华,却有一抹人影悄然出现。 一身青衫士子服,朴素文静,一头如瀑长发用一支粗糙的木钗别住,正是在彭城之中跟踪青玄道人而来的峨眉女弟子玄机道人。 他分明是随着青玄道人的脚步而来,此刻却走在了青玄道人前面,抢先寻到了杨继业的踪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眼见杨继业遁入那漆黑无际的洞窟之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略作迟疑,却是御剑紧追了上去。(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两只老虎 洞窟之中空间破碎凌乱,犹如无数碎裂的镜面交织而成,进入其中不得不放慢身形,横冲直撞走不出几丈距离便能被空间裂痕裁成碎片。 而且这些空间碎片肉眼根本无法分辨,神识亦是很难发觉,便如一句诗中所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如今置身这片空间之中,又如何能发现这片空间其实是一个不完整的存在,而当你走到边际时,却是为时已晚,空间裂痕已经将你分割开来,杨继业进入洞窟,立即有种寸步难行之感,沉心静气,神识**到极点,方圆三丈之内一切事物都清晰照见,纤毫毕现,整个黑暗世界沉浸于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让他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慎重。 这洞窟明明是像地心深处蔓延,可一些地层中的沁水却在横向流动,而且也不知流往何处,好像忽然一转,便无迹可寻,流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般下去,迟迟不能进入深处,极容易让人寻到。”杨继业微微皱眉,然而对前面道路却是一无所知,也不敢妄动。 他于虚空中沉思片刻,忽然感觉到空间之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气息,虽然薄弱至极,可却能清晰感觉到,正是黄泉之气,他心头顿时抓住这一丝契机,追根溯源沿着这一道黄泉之气朝下方沉去,黄泉之气便是黄泉河水散发而出,是世间亿万生灵无穷无尽往生记忆汇聚而成,而世间万物都有求生之念,向往人间世界,因此这黄泉之气一旦脱离阴曹地府的束缚便会向人间逸散,正因为如此,只要循着黄泉之气的源头而去,便也能寻到阴曹地府之所在,无论如何也不会迷失。 以此为线索,心头飘忽不定的杨继业顿时信心大增,悍然坠下深渊。 欲往深处去,这空间破碎的程度便逾渐严重,许多地方甚至只留下了一个供人侧身而过的缝隙,空间交错连纵,更有无穷岔路,然而杨继业却似心有灵犀一般,不假思索,犹如一条灵动的游鱼,在这一片破碎空间中快速穿行,他此刻心中大为安定,自己藏身于此处,总不可能有人找寻得到,就算知道自己藏身于此处,若无线索贸然闯进来,无需自己动手,便能自困而死。然而他千算万算,却也没想到自己早已被人跟踪,而且此人身上竟有隐匿气息的灵宝,瞒过了他的神识。 便在他身后不远之出,玄机道人御剑紧随,两人相隔不过十余丈,然而曲折、破碎的空间却将两人视线完全阻断。 玄机道人恍然闯入这洞窟之中,也被其中的恐怖景象吓了一跳,险些被一道细微难辨的空间裂痕解下一条胳膊,她当时也萌生了寒意,心头杀机浮动,便欲在此处动手。当初在地下深渊之中,青玄道人歇斯底里的吼出杨继业的名字时,他也料定釜阳城的龙脉石柱极有可能在此人身上,如今他身上怀揣着从玄戒道人与张潜身上掠夺而来的巨量元气,身上散发出来的纯阳气息极为浓烈,也是印证了她先前的猜测。玄机道人一路跟踪而来,自然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有所图谋。 他率先一步离开深渊,自然也比青玄道人早些发现张潜与杨继业那场惊天动地的斗法。 等她悄然接近之时,正好看见杨继业挥剑断臂,然后施展遁术脱身,他心头惊骇于张潜的身份与强悍无比的实力,不过他此行目的却是为了夺取龙脉石柱,重心自然也在杨继业身上,见他逃窜,立即动身追去,倒也没看见张潜摄魂杀死玄戒道人的场景,即便在场,那招魂咒诡异无比,恐怕也难以想到什么,因为玄戒道人本身便是奄奄一息之人了。而待青玄道人赶来问清缘由又起了一些矛盾冲突,这才动身去追,张潜又在路上磨蹭了半天,便远远落在了玄机道人后面。 玄机道人追上杨继业时,正巧碰上燕王调动阴兵,她也不敢妄动,只能暂时按捺杀机,又为隐藏行踪,不得不放慢速度,已在剑下的杨继业又得以脱身。 在他潜伏穿过阴兵大阵之后,杨继业已经进了洞窟。 见洞窟之中情况复杂,危机四伏,玄机道人自然不愿随他没头没脑的闯进其中,正欲接近,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杨继业竟然对这通道如此熟悉。 这洞窟之中空间交错,犹如犬牙一般,两人相隔就十几丈远,就是凡间弓弩的射程也绰绰有余,玄机道人剑法通玄,百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然而在此地却施展不开,神识不出几丈远就会被切割的支离破碎,如何操控飞剑?只能近身,以手持剑,将其刺杀,结果她刚一动身,先前一直止步不前似迷路的杨继业陡然间坠入深渊,看起来险象环生,但其实那些空间裂痕连他衣襟都没碰到,玄机道人心头惊骇不已,完全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 置身于这些破碎的空间之中,神识所能感应到的,便只有这个范围,莫说东南西北,被颠来倒去,有时候便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 他是如何辨别道路,并且避开那些细弱毫芒的空间裂痕? 饶是玄机道人算无遗策,心机缜密,也猜测不到,不过这一愣之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的便又被拉开了,刺杀计划化作泡影,她心头略起迟疑,如今追还是不追,杨继业身受重伤,此时是杀他绝佳时机,若让他恢复过来,看过他与张潜之间的斗法,玄机道人并无把握能够杀他,然而追入洞窟深处,这地形跟迷宫似得,就算自己追上去杀了他,得到了龙脉石柱,能否安然离开也是个问题?此刻无暇多想,再拖延片刻,这杨继业的气息便会从自己的神识感应中消失了。 她双眼微阖,秋水似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冷光,紧追而去,事已至此,再言放弃实在太不值得。 他跟踪青玄道人、闯阴兵大阵,不知冒了多大风险,而且如今敌明我暗,正是天赐良机,错过今日,肯定抱憾终身。 咬住杨继业身上那一丝气息之后,沿着他之前留下的痕迹,这些暗藏的杀机、混乱的岔路都无法对她造成太大影响,为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每经过一道空间裂缝,四周环境有所变化,她便会在两侧岩壁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然而她也不敢保证此法便是有用,因为这些破碎的空间无时无刻都在变化,就像水面上挤的密密麻麻的浮冰,虽然没有太多挪动的余地,但也足以产生变化,但既已决定,便无退路,杨继业是蒙着眼睛一条道走到黑,她未尝不是。 青羊县城,一座大宅之中。 厅堂里烛光温暖,庭院之中那几株柏树虽然已经枯萎,但地上却打扫的十分干净,没有一节枯枝,甚至没有一点灰尘,回廊之下侍女、童仆井然而立,屋内有丝竹之音,仿佛一处富贵人家,与整座城池的阴森、荒凉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此处受周天仙神庇佑,阴神恶鬼都不敢滋扰,这座府宅之中的确住着一位贵人,却不是天上神仙,因为以仙人之癖,绝不屑于与鬼物同流合污,住在此处的是酆都鬼城五大鬼王排名之首的燕王,杨继业确实没有猜错,离开相当明智。 屋内陈设素雅,颇有上古之风,青铜的烛台分立两侧,烛光盈盈,烛台之间摆放着黑漆几案,仅膝盖之高,只能容人跪坐于案台之后。 主位设于梁柱之后,以帐幔相隔,帐幔斜方是乐官之位,有一鬼姬正在抚琴。 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赤着双脚在柔软猩红的地摊上慢悠悠的走着,一手持着铜觞,袒胸露腹,披头散发,随着鬼姬抚琴的旋律轻轻晃着铜觞,醇香的酒液撒了一地,也毫不在乎,丝织的长袍犹如流水一般,在地摊上轻轻拖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是洒脱不羁,有又一种诡异妩媚,然而面部线条却是极为阳刚,犹如刀削斧凿而成,剑眉入鬓,双眼凌厉,如长刀出鞘带起的那一抹冷光,哪怕养尊处优已让他皮肤细腻犹如绸缎一般,依旧难掩一身狰狞凛冽杀意。 在他身后,一个佝偻的老者缓缓相随,手提铜壶。 模样虽然也真实至极,但烛光晃动之时,便可发现这老者的身子似乎有些透明,在地上只能留下一抹极为浅淡的影子。 这身穿玄色长袍,似养尊处优之辈的便是威名显赫的燕王,而他身后这老者乃是当年追随他的一个谋士,当年兵败身死之后,与燕王一通转修鬼道,虽然名不见经传,其实此人修为已经远远超过酆都鬼城五大鬼王中排名最末的郑王,也是一尊鬼仙,既是谋士,既当为主将分忧解难,当然还要提出质疑,因为主将的决策往往也有考虑欠妥之时,例如先前燕王所下一道军令,便让他极为不解,心中腹诽半晌,还是忍不住要问个明白:“将军,如今我们藏身青羊县城之中,是为乱世之中求一生存之地,以期将来发展,之前调动阴兵却是暴露了我们的藏身之所,已是极为不妥,又不将来犯之人斩杀,反而让其从容离去,这是何故?” 燕王图谋甚大,好不容易脱离平都山福地的镇压、软禁,从酆都鬼城脱身,等鬼患平息之后,便不打算回酆都去了,准备滞留人间世界,创下一份基业。 这份心思,追随他千多年的老谋士自然明白。 将来鬼患平息,人间世界必然要留下一些荒凉之地,正是鬼修扎根生存的沃土,但平息过程之中,势必无数鬼修要遭清洗,现在那些肆虐最凶、为祸最多的鬼修肯定会成为出头鸟,被正道势力清剿,如今鬼患虽然凶悍,但等天庭、正道腾出手来,便是大限之日,所以燕王自酆都鬼城出来之后,一路低调,他手中掌握十万阴兵,而正道秩序崩毁,在人间建立其一股庞大的势力也是轻而易举,甚至侵占一座名山、大城,驱逐其中地祗神灵,尽情的享用天地元气也是可以。 但他却没有,甚至路过釜阳城时,其中地祗早已灭亡,天地元气被众鬼分食,他也没有起贪恋之心,他若留在此处,靖王又如何与他争锋? 他一路西行,直至抵达青羊县这种边陲小城,这才停留下来。 也未让自身势力在此处扎根,只是占据了城中一处府宅做容身之所,任由那些阴神明争暗斗,从不插手,真像一个不问世事的富家翁,而今却为一过境之人悍然出手,还匪夷所思的调动了阴兵出战,让这老谋士实在有些莫不这头脑,燕王是上古时期牧云世家首屈一指的名将,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挑动怒火的,三军统帅最为基本的一项素质便是处变不惊,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何况这件事压根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杨继业斩杀那几尊阴神都又非燕王部下,为何要动怒。 即便动怒,那也不至于调动阴兵,那人已受重伤,即便自己出战,也能将其斩杀。 调动大路兵马前去围杀,未免有小题大做的嫌疑。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阴兵既然出动,那应是动了必杀之心,为何要放他离开。 这十万阴兵经千年磨合,战阵配合毫无间隙,就算元神地仙,除了依仗通天手段撕裂战阵,也休想逃脱,杨继业能够安然无恙离开,除了主将下令,故意放此人一条生路,绝无其他可能,老谋士追随燕王千年,不说是他肚里的蛔虫,也是他身后的一道影子,有些事情虽未对他说,但他也能看的明明白白。 “此人身上虽然纯阳气息纯正浓烈,但不是正道中人。”燕王转身将铜觞往前一递,让老者斟满一杯。 老者闻言微微皱眉,他之前却未发现杨继业身上有何破绽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也不知燕王是从何处看出来的,但既是如此在说,便绝不会信口开河,不过这并不能打消他心头顾虑,说道:“不是正道,那便是魔道中人了,可即便如此,也不敢保证此子不泄露我们的藏身之所,而魔道中人也未必对我们没有兴趣,魔、道毕竟是同宗同源,虽说平日相互为敌,但在涉及种族、道统存亡的关键时刻,还是会一致对外的。”老者忧心忡忡的说到,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 百年之前,南蛮迷泽之中出现一位妖修,仗着有几分实力,便入侵蜀州、荼毒生灵。 结果这位妖修不是死于正道中人手里,而是被臭名昭著的小沩山魔宗斩杀,而事后小沩山还将此事四处宣扬,甚至人间都有歌谣传颂,使得正道门派颜面大丧。 若让魔宗之人知晓燕王的藏身之所,不管他离开酆都鬼城之后有没有犯下恶行,仅凭五大鬼王之首这显赫之名,便有无数人趋之若鹜想要取他项上人头,就像那个悲剧的妖修一样。他这般担忧也不无道理,若单纯的以为魔道对立,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便是大错特错了,也太过幼稚。 然而燕王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他的说法。 “今非昔比了。”燕王抿了一口酒,拂袖示意那鬼姬暂且退下,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魔道两家是既不同床,也各有所梦!” “将军如何知晓?”老谋士闻言,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之情。 “如此简单的局面你都看不透彻,难道酆都鬼城千年幽居生活,不问世事,让你脑子不如当初好使了吗?”燕王哈哈大笑,取笑老者一句,而后说道:“以前魔道两宗就好像共同生活在一片丛林之中的两只老虎,当初双方情同手足,联手赶走了这片丛林之中的其他生物,从此老虎成了丛林之王,而后道宗这只强壮一些的老虎不想有人分享他的领土与权利,便将弱小一些的魔宗咬了一口,并且赶到角落里去,但有不敢赶尽杀绝,狗急尚且跳墙,何况一只老虎?” “所以道宗这些年一直可以灭掉魔宗,却从未动手。”老者听他这比喻,顿时明白过来。 “所以双方安然相处,并非如表面上那么和睦,道宗无时无刻不想铲除魔宗,可又怕伤及自身,要知道那些被赶走的狼啊、豹子都还窥伺着这块领土,说什么念同宗之情故留一线余地都是虚的,都是说给人听的戏文,道宗亡魔宗之心一刻未死,而魔宗几大魔尊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人精,又不是白痴,会感觉不到吗?只是打不过,所以只能忍着。”燕王一脸洒脱不羁的笑容,言辞酣畅淋漓,也不顾忌什么,直接将道、魔两宗比喻成两头争地盘的老虎,似乎这两庞然大物在他眼里不过是两头畜生而已,然而这番话却非狂言,若洞悉修真界格局、历史的大人物在场,细细斟酌他这番言论,比喻虽然粗鄙,然而却无任何瑕疵。 “可魔宗既然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他们恐怕已经习惯了这种忍气吞声的生活,他们会贸然打破这种平衡,而给自己遭来无妄之灾吗?”(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二十六章 隆中对 “只要道宗亡魔宗之心一刻不死,魔宗就永远是一只藏起爪牙的老虎,不会任人宰割的。” 燕王轻轻椅着铜觞,觞中美酒溅洒出来,对老谋士所言之事保持着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 “虽然如今这种平衡来之不易,也是魔宗生存的依仗,但如今这个平衡已经在岌岌可危的边缘了,随时会被外力打破,你以为魔宗会维护这个对它们而言形如枷锁似的平衡吗?虽说曾今千年之中道宗也遭逢过大大小小一些危机,但远远谈不上伤筋动骨,魔宗不可能有所作为,甚至还会与道宗齐心协力,这就好比领地之间突然闯进一只豺狼,然而这等弱小的生物是不可能威胁到老虎的存在与权威,只会伤害双方共同的利益,就好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修,在蜀州作乱,无需道门中人出手,小沩山便将其打杀了,这是一种情况,可还有另外一种情况,若闯进领地中的是一只棕熊呢?”燕王微微转头看着身后谋士。 “那魔宗这只弱小的老虎是决不可能自寻死路与棕熊为敌的,拥有的更多,承担的责任也就更多,这事自然是道门这头强大的老虎来应付。”老谋士似有所悟。 燕王摇了摇头,道:“不,如果我是魔宗这头弱小的老虎,便绝不会做聋哑状,如此天赐良机,若只会安于现状,便永无出头之日,等道门将环伺于领地四周的强敌一一斩草除根,便会对卧榻之侧这个‘温顺’的同类动手。执掌魔宗大权的几位魔尊无不是千年之前惊天动地的枭雄人物,不会比我目光更加短浅。” “也就是说。魔宗会与妖族走到一起?”老谋士心头惊讶万分,纵然燕王分析的头头是道,他仍不敢相信。 燕王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自然不会,这样风险太大,妖族大圣脱困一事还八字没有一撇,隐藏于世间各地的妖族力量也未浮现,魔宗不会这么早便把筹码压下去的。万一妖族大圣被重新镇压下去了呢,如果我是魔宗这只老虎,必然会先与棕熊缠斗,首先让其不要破坏自己如今现有的利益,同时让道宗那只强大的老虎放低对自己的戒心,相信自己不会在他与棕熊生死相拼之时从背后阴他,这样才能与乱局之中保全自身。而后在缠斗过程中出工不出力。甚至拖道宗的后腿,让棕熊不至于丧命于道宗锋利的爪牙下,这样一来,不管将来,孰胜孰败,魔宗都是最大的赢家。即便双方分庭抗礼,魔宗也可顺势崛起,成三足鼎立之势。” “可像你如今所说,妖族大圣能否脱困都不可预料,又如何肯定闯入领地中的便一定是只棕熊呢?”老谋士眉头紧皱。似有不解。 “妖族大圣九尾天狐当年全盛之时也不过四次雷劫的修为,如今九尾具断。元神也被封印于无间地狱之中,就算脱困,实力也不可能与当年相比,恐怕天庭四大仙王实力最弱的东极青华救苦仙王也能将她轻易击败,而妖族其他几位大圣,如烛九阴、刑天,也毫无音讯,现在的妖族看起来的确不堪一击。”燕王越往下说那老谋士神色便逾渐凝重,而他本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而后话锋忽然一转,道:“可是天庭便如你所看见的那般强大吗?若天庭真强大到足以将局势牢牢掌控,为何蜀州鬼患至今未派天兵天将清剿,也无力阻止妖族大圣布下的那颗棋子,还须借助人间道门之力?” “可天庭统御周天万地,势力之大,犹如浩瀚宇宙,又有谁能让天庭自顾不暇?”老谋士微微皱眉,只觉心惊。 靖王端起铜觞轻轻抿了一口,咂嘴道:“天上之事,你我这胁夫俗子又怎么知道,不过地府发生的事情你可能已经看到了吧?秦广王权柄滔天,司人间万灵寿命生死,享用无数香火,十殿阎罗虽是平等地位,可其他九殿阎罗与之相比,权势恐怕不如秦广王手下的一个崔判官大,早已是心存怨忿,如今妖族大圣九尾天狐元神自无间地狱中逃脱一缕意念,斩杀无数阴神,牛头鬼将又于人间世界凿开通往阴曹地府之道,使得无数生魂恶鬼逃脱,阴司秩序崩毁,十殿阎罗若是同心同德,镇压这出乱恐怕也不费力气,不至于酿成人间惨剧,可十殿阎罗这么做了吗?没有!以转轮王为首的九殿阎罗反而以此为由,掀起一股倒秦之风。” “你是说?”老谋士不知燕王怎么由天庭说到地府之中去了。 “阴曹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天庭有派人干预过吗?而且天庭局势比阴曹复杂一万倍,阴曹十殿阎罗都是天庭建立之后从人间德高望重之辈中甄选出来的,没有明显的派系之分,只是权利分割不够平衡,故才酿成此祸。”燕王轻轻一拂袖,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几案之后,席地而坐,将铜觞顺势放在了桌案上,那老谋士见杯中无酒,赶紧满上了一杯,目光却一直落在燕王嘴上,一副深感兴趣的模样,燕王喝酒润利润喉咙,继续说道:“天庭却不同,虽然原身是当年的仙庭,可后来却吸纳了各方势力,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乃是我人族一位隐世不出的大圣贤,我牧云家族族长与那李家族长见其都要尊称一声先师,后来为调停人、仙之间的矛盾,这才出世受天庭招揽,可后来受天庭违背协定,灭我牧云世家,扶李家成为傀儡,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遂与几大仙王产生冲突,叛出天庭。南极元始长生仙王据说是天地初开时一道元始之气所化,经常以天自居,他所修炼的道术也是天下地下唯我独尊,肆无忌惮的吞噬天地之中各种元气壮大己身。可以说是魔道始祖,结果被几大仙王视作异类。险些受到制裁,无奈之下远走海外。而天庭之中如今还有一位勾陈仙王,乃是妖族大圣苍龙,虽说此人一直安分守己,可权柄实在太重了,统御万雷,执掌雷劫刑罚,岂不是任何飞升天庭的仙人都是他的门生?玉皇、紫微、救苦三大仙王怎么可能坐视其壮大。何况如今妖族势力死灰复燃?” “勾陈仙王叛变了?”燕王虽未点破,然而老谋士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燕王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判没叛变我不知道,不过看几大仙王那尿性,不可能不对勾陈仙王无动于衷,唉。自毁根基啊,东岳帝君只因曾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部下,便受猜忌,被天庭软禁于东岳帝君府中,如今地祗一脉大受削弱,否则地祗神灵与人间道门联手。蜀州鬼患何至如此严重?” “看来天庭这次是气数将近了,即便不分崩离析,恐怕也要受到重创,将军要与魔道结下一份善缘,考虑的的确比老朽长远。”老谋士不动声色的拍了记马匹。 不过有些地方仍不太理解。便问道:“可若只是结下善缘,将军只需出面将他保下便是。此举又是何意,还调动了阴兵。” “我保下他,岂不是要惹祸上身?吃饱了撑的?前面有一去处,乃是牛头那厮用‘万鬼逆流大阵’凿开的阴曹通道,其中空间破碎交错,犹如迷宫一般,更是危机四伏寸步难行,如果我料不错,他应该是黄泉魔尊的弟子,那黄泉碧落大真气实在太令我熟悉了,既是如此,那这通道必然困不住他,在其中反而会如鱼得水,对他而言正是一处极好的藏身之所,等他养好了伤,一定会记住这份人情的。”燕王浅笑道,端起铜觞轻轻抿了一口美酒、 “可他若是不能理解将军的好意,反而因此结下仇怨怎么办?先前由老朽出面,直接给他指明去处也好啊。”老谋士叹道,似乎觉得自己的法子更为稳妥。 “若能如此简单,我调动阴兵作甚?”燕王摇头道:“先前可不止他一人,他身后还跟缀着一个小尾巴。” “怎么会?便从眼皮子底下过去,为何我毫无感应?”老谋士一脸不可思议。 “古剑青霜,月宫桂树枝削成的发钗,两件至阴至寒之宝,足以将一身气息都彻底封冻起来,你神识自然不可能有所感觉。”燕王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那老谋士从头到尾都像是卖傻似的问这问那,而且还理解不了,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被这么一说,更是尴尬,硬着头皮问道:“既然隐匿了气息,那将军您又是如何发现的呢?”燕王将铜觞往桌子上一顿,大声道:“那小妮子自以为无迹可寻,便从我阴兵大阵中横穿而过,我十万双眼睛,又不是瞎子,神识感应不到,还看不到吗?”那老谋士被他这突如其来摔杯子的动作吓了一跳,不敢再多嘴了,连忙问道:“那将军知道跟踪之人的身份吗?” “青霜剑是峨眉七大名剑之一,这小妮子除了峨眉弟子,还会有别的身份吗?”燕王一副显而易见的口气,见老谋士毫无动作,呵斥了一声:“倒酒!” 被这声音一惊,这才反映过来,感情先前不是因为自己的怀疑之辞而动怒摔杯,只是杯中无酒了而已,他尴尬的点了点头,赶紧凑上去前去倒酒,响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听燕王继续说道:“我如今还不想彻底激怒正道中人,所以先前我无法出面给他指明去路,只能用阴兵将其围住,逼迫他往一个方向逃窜,自然会发现那条通道,他若聪明,事后自然会领悟我的意思,他若是个白痴,那也没办法了,不过黄泉魔尊一代枭雄般的人物,定然不会选个白痴做传人。” “将军考虑果然周详。”老谋士拍了一句马屁,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那人身受重伤,被人追杀还会有活路吗?” 燕王虽然没有点破追杀之人的身份,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并且执峨眉七大名剑之一的青霜实力不俗。 而那杨继业虽是黄泉魔尊弟子,但身受重伤。便未必是其对手。 若杨继业死了,自己这人情岂不是白送了么。说不定黄泉魔尊还会怪罪于自己等人,简直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杨继业能穿越半个蜀州抵达此地,实力岂能小觑?而且小沩山中可是有个能够照见虚空未来的无极魔尊,黄泉魔尊既然敢让他这传人孤身一人入世,恐怕也是替他推衍了命数,没有什么大凶之兆,别看他现在身受重伤,并且遭人追杀。到头来说不定都是有惊无险而已。”燕王笑道。 “命数这东西,虚无缥缈,而且受现在影响,有无穷变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黄泉魔尊迁怒……”老谋士也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不可能不考虑到各种可能。 燕王却浑不在意,撇了撇嘴。道:“有个三长两短又能如何,杨继业杀了这峨眉女冠,杨继业承我们人情,若是这峨眉女冠杀了杨继业,凭我们先前围杀杨继业这举动,也可获得正道青睐。有百利而无一害,再说,此地是边陲荒野,鬼域深处,神识难及。谁知道此处究竟法身了什么?就算局势脱离掌控,也可杀人灭口消除所有隐患。老夫在此听琴饮酒,只要派人定住洞窟出口,便是稳如泰山,何必心忧?哈哈哈……”笑声忽然低落,燕王面色隐隐变化。 先前神色一直洒脱不羁,似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又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此刻却是微微皱起眉头,仰头看向东方天际。 沉着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那黑压压的帐幔与厚重的屋顶。 “怎么了,将军?”老谋士将手中酒壶放下,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自转修鬼道之后,燕王一直为鬼中之雄,**不羁,不敬天地,哪怕与酆都大帝明争暗斗到了几乎撕破脸皮的地步,他依旧如此,如同游戏。自他不带兵征战四方以来,便很少见他如此认真的时候,但每次认真必然都是大麻烦临头之时。 “有人来了!”燕王面无表情的说道,语气也平静到了极点,但比之先前那副放纵不羁的样子,简直是认真至极。 “好像是正道中人,似乎实力不俗,要不要收拢阴兵,隐藏行迹?”老谋士问道,他神识已经有所感应,心间呈现映像,便在百里之外,两匹神骏的白马破空而来,速度极快,气势如虹,其中一人气息煊赫,在神识形成的影像中,那人便似一座山岳般巍峨,好像整个人都被一团无形的火焰包裹着,在他身旁,那人气息便微弱了许多,萎靡不振,似乎是重伤未愈,幸亏被旁边之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保护着,一路才没受鬼魂窥伺,否则早已被阴神恶鬼当作血食吞噬。 虽然其中一人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打斗起来可能还有拖后腿的嫌疑,可为首一人,观其气势,也不可小觑。 站在老谋士一贯立场上,是不想招惹此人的,如今燕王要做的是韬光养晦,而不是与正道为敌。 “拦住他们!”燕王思忖片刻,骤然说道,神色坚定,绝非慌乱失言,也非一时冲动。 “什么?”老谋士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前燕王先前那番举动虽然已经将他说服,但他心里还是偏向于韬光养晦的战略,不管那杨继业还是峨眉女冠孰胜孰败,都有一定风险,不如做一个泥塑的菩萨,藏在城中等风波过去,将来事态平息,不说能占多大好处,总能落个善始善终,然而燕王却非要蠢蠢欲动,不仅如此,出手一次比一次霸道,而且还不着边际,竟然要拦住这两正道中人,这要承受多大风险,就算成功了,也是跟正道结下生死仇怨,一旦将来暴露,绝无活路,若失败,不日之间便会引来灭顶之灾,最让老谋士想不通的是,先前既然放那峨眉女冠过去了,如今拦住两人又有和意义? 燕王神色凝重,来不及与他慢慢解释,神识传令三军中,围堵杨继业的那十万阴兵之前并未来得及退回兵符内,如今蛰伏于虚空阴云之中。 听军令传来,军鼓、号角顿时响彻周天。 十万阴兵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铺陈开去,转瞬之间便形成一个半月之形,如同一张巨口,将迎面冲来的两匹白马直接吞了进去,青玄道人追杨继业心头上火,根本未发觉云端有大军埋伏,虽觉得云端阴气森森,似有鬼物盘踞,但并未放在眼里,一路西行,遇见厉鬼不在少数,敢拦路者,杀无赦,因此脚步未曾停顿片刻,锋芒炽盛,无物可挡!可突然之间,觉得天穹之上那一点黯淡的微光也被遮蔽,骤然黑暗下来,这才发现异常,放眼望去,阴兵列阵,遮天蔽日! 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寻常鬼物哪可能有如此森严的秩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ps:关于bug,确实是鄙人大意了,抱歉,但是vip章节无法修改了,再此解释一下吧。酆都鬼城是五大鬼王的设定,封印在水墨江山扇里哪个只是一个很厉害的鬼王而已,反正就是个打酱油的,不是燕王,燕王是个重要角色。多些读者指证提出。。。 第二白二十七章 狰狞 若是寻常鬼物,即便蜂拥而来,也不成大患,凭借强悍的实力以及水墨江山扇中无穷无尽的云气,想要突破围杀并非难事,然而数万阴兵集团列阵,却不可同日而语,便是一盘散沙与铜墙铁壁的区别,陷入其中,青玄道人面色微变,也是感受到了一阵强大压力。 任何人站在这潮水涌来半的大军面前,都会生出一种卑微弱小之感。 青玄道人不敢怠慢,哪怕他一直视鬼物如土鸡瓦狗。 在道家神通之前,鬼修的确是不堪一击的。 可如今也是全神贯注,一道洁白的云气从扇中流泻出来,缠绕着躯体四肢,逐渐形成了一件洁白如玉的战甲,灼灼生辉,尊贵无比,一阵浩瀚的气息从中回荡开去,在黑暗中洒下了一片光明,而后手形微微变化,从持扇,变成了横握,云气逸出,凝成一杆大旗。 只见大旗一卷,云气滚滚,如若汪洋。 待到波澜平息,便见云海之中忽然之间出现无数兵将,每一个都身覆明光战甲,犹如美玉雕琢而成,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士,反而像一尊尊完美的雕像,如同壁画里走出来的天神,场间局势逐渐平稳,似乎陷入了两军对峙的街之中,只是天穹之上的黑暗依旧未被驱散。 所有一切皆发生于短短瞬间,张潜先前突然见到青阳县城,未料到竟然重归故里。 情绪难免被扰乱,他一直打算查清当年之事。可如今青阳县龙脉已毁,成了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地。恐怕此地城隍也已是飞回湮灭了。当年事情虽然怪异,但当时风雨漫天,声势极大,此地城隍定然知情,张潜一直打算以此为线索,追根溯源,课如今这想法皆成泡影。 丢了这条线索,想要查清当年之事。恐怕有些困难。 一时间有些惝然若失,竟然没注意远处云中竟然蛰伏着十万阴兵,被青玄道人拖着一头闯了进来,心头暗道一声不妙,却也没有多想,即便当时他有所警觉,可如今却是青玄道人做主。此人专横独断,他也没有发言权,依旧无法改变现状,反而会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他微微转头,目光扫向四周,来时的去路也被潮水一般涌来的阴兵截断。 心头寒意丛生。除了这阵列森严的十万阴兵,让他更为忌惮的却是操纵阴兵的那个幕后之人,这十万阴兵并无明显统帅,也不见军令发号之人,但排兵布阵之时却是井然有序。显然这十万阴兵是被人用一件法宝控制着,能支配十万阴兵之人。岂会是寻常之辈? 这些阴兵气息低沉,不似幽魂野鬼,散漫无纪,气息乖张诡戾,让人闻之色变。 每一个单独的阴兵若是突然出现,拦在道路之前,也不会让人觉得恐怖。 但十万阴兵列阵而立,那种肃然、冷冽的杀意凝聚再一起。 犹如一阵浩浩荡荡的寒风直冲天际,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青玄道人以云气凝结,形成无数兵将,以这种角度看去,似是两军对垒之势,但神识遍观全局,便会发现这数千兵马在十万阴兵的包围种,就像汪洋中的一片孤岛,随时肯能被吞没掉,而且这十万阴兵与那云气凝结而成的天兵本质上也有所不同。 那些阴兵,面貌、身材虽然大同小异,都是杀气凛然,冰冷如铁,但细节处都各有差别,不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眼睛,冰冷有神,绝非傀儡。 但青玄道人以云气凝结而成的天兵天将却是千篇一律,与他本人模样相似,瞳孔之中一片光明,毫无神采可言,虽说由他心意支配,排兵布阵也是井然有序,但两军厮杀时,他却不可能一心多用,这样便无法顾及各到每一尊兵将,结果必然与傀儡木偶无异。 不难想象,双方交锋之时,是何等状况。 恐怕青玄道人费尽心机凝聚而成的天兵天将不是这十万阴兵一合之敌,处境险矣。 张潜瞬息只见洞悉局势,如今只能自保。 这青玄道人如今虽然对他而言虽有这大用处,可还不至于让他舍命相保。 至于如何脱身,张潜虽无明确方案,却有一定的底气,如今青玄道人气息煊赫,可谓拉了绝大一部分仇恨,自己承受的压力必然要小许多,这样自己便占据了先天优势,凭借无息之甲的举世无双的隐匿能力以瞬息万变的身法优势,要从这十万阴兵中脱身并不算难。 毕竟他曾于岷江数万水兵中几进几出,血染岷江,自身却安然无恙。 有这些经验,张潜也并非盲目自信。 他所擅长的一切,都足以让他再这种大军围困的处境之中如鱼得水。 目标小、身法迅捷、瞬息万变。 纵然这十万阴兵无论实力还是这森严的军纪都非岷江一帮乌合之众可以比拟,但张潜自忖也能够应付,毕竟如今实力较之当初也强大了许多。然而青玄道人却不相同,此人实力极为强横,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气息太盛,煊赫无比,足以让十万阴兵将所有矛头都对准他,而且法术相当于张潜的身法而言,也实在太过迟缓,在大军围困中极容易应付不暇。 张潜没多大把握能与十万阴兵匹敌,却有信心从大军围困中安然逃脱。 原因也正是如此,因为他比青玄道人快,而且比青玄道人更难对付,也更容易被忽略。 张潜在考虑退路之时,青玄道人亦是在想如何突围,见十万阴兵出现之时,他便猜测到了自己闯入了燕王的地盘,也曾听闻过这燕王赫赫凶名,对其本人到不怎么放在心上。可他手下有十万阴兵,而且都是道行超过千年的战魂。实力都在阴神境界,若非纯阳元气不足,如今恐怕有不少都修成了鬼仙,十万阴神,足以将金丹境界的人仙都分尸了,青玄道人还未狂妄到如此地步,要以一人之力,抗衡十万大军。心头立即萌生了退意。 只是如今大军围困,如何能够脱身。 放眼望去,远处大军影影憧憧,竟不知边际在哪,自己那千余人马看着壮观,与之一比简直就像与远洋巨舰相撞的小舢板,看着都让人心慌。他目光挪向四周,不经意的撇过张潜身上,微微思忖片刻,顿生一计,“这太上道人那件战甲若是未受损坏,倒还能助我一臂之力。而今却只能拖我后腿的分,带他一起突围,成功几率微乎其微,不如以他为饵!” “死道友不死贫道!”青玄道人心中暗自咕哝一句,而后转头与张潜说道:“这十万阴兵是燕王麾下人马。我们可能闯入燕王的埋伏了,此人为酆都鬼城五大鬼王之首。如今与我道门势不两立,形同水火,你我二人落入他手中,定无活路,如今只能全力突围了。” 张潜早知局势凶险,已有心里准备,听闻此言,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果然不堪大用,如此场面便被吓得六神无主,还指望他能替我挡挡小鬼,看来是我期望过高了,干脆让你死得其所把!”青玄道人也是心中有愧,这才与他多少两句,想让他死也死个明白,知道自己是死在燕王手里,而非自己,见他这般反应也是心安理得了。 懒得与其废话,直接说道:“不过如今局面,你我二人应该分头行动,搅在一起都无活路,生死各安天命,就算是死也能给对方创造机会。” 张潜听他所言,也知道他打什么注意,都想以对方为饵,吸引兵力,为自己创造机会。 他正愁没借口甩开这个靶子,他便抢先动手了,眼角不由闪过一丝含义。 青玄道人话音一落,张潜便觉得身下那匹云气凝结的白马陡然加速,朝着远处战阵之中狂奔而去,一副横冲直撞的架势,听他先前所言,他便已经料到青玄道人会有此举。 杀机先前已被撩动,如今却已平息。 也无太多愤怒之情,毕竟这青玄道人已是一个将死之人,犯不着为他大动肝火。 如今只是打算将计就计,瞒天过海,让所有人都忽略了自己,然后等青玄道人吸引了火力,便是自己突围之时,他佯装吃惊,双手紧紧攥着马鬃,身躯紧绷,看起来就像一个被忽然推到悬崖边的人,恐惧无助,双手乱抓。这般闯进阴兵战阵之中,颇像误入狼群的羊羔。 不过张潜毕竟有些实力,不至于演的太过不堪,让人一眼便看处破绽来。 双手乱抓之计,掌心之中巨木横飞而出,也是将迎面截杀而来的几尊阴神撞得支离破碎,不过并未彻底抹杀,只觉得四周阴风阵阵,便见破碎的神魂再短短几息之间便恢复了过来。 张潜冲进战阵之中引起一阵短暂的骚乱,课对十万阴兵列成的巨大战阵而言,这一点点骚乱简直微不足道的,就像一只撞在蜘蛛网上的蚊子。一人一马转瞬之间便被潮水似的阴兵淹没了,虽然马上之人还在疯狂的施展神通,将靠近身前的阴神兵将狠狠击溃。 但他一次出手,最多只能应付一两个阴兵。 再这铺天盖地而至兵马浪潮面前,实在有些微不足道,犹如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 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落马身亡已是大势所趋,只是时间问题。 青阳县大宅之中,燕王丢下铜觞起身走到了庭院前,负手而立,目光眺望着虚空之中的战局,只是轻轻撇了一眼还在负隅顽抗的那一人一马,而后目光便挪到了别处,紧盯着那安静列阵的三千天兵,只见其盔甲温润如玉,神威无匹,极为震慑人心,可在他眼里却如土鸡瓦狗一般,根本不值得他多看片刻,最后目光越过兵阵,落在了青玄道人身上。 虽说如今青玄道人浑身也被云气凝结而成的铠甲所覆盖,混于战阵之中。神识很难辨别他真身所在,但燕王只需一眼便看清了所有障眼法。他曾是人道武学高手,肉身强悍,目力过人,堪比鹰隼,如今虽然是鬼魂之身,可却将遗体练成了化身。 如今神魂也继承了肉身视力,虽然相隔千丈,确如眼前一般。 那些云气凝结而成的兵马虽与它本人一般无二。课眼神之中却欠缺一份神采,抓住这一丝破绽便不难分辨真假,找出真身之后,燕王心念一动,一道军令便通过神识传令于三军之中,阴兵大阵立即开始收拢,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口袋。越束越近,杀意也愈渐浓烈。 青玄道人与他云气所化的几千兵马顿时就像是落入凶兽口中的血食,随时都可能化作一团肉糜,让人惊心动魄,这不仅是对受困者的一种折磨,未尝不是考验行凶者的胆魄。那老谋士见状已是按捺不住,匆忙阻止,“若老朽双眼未花,这年轻道人施展的道术是阳山小洞天的《云龙化形术》,而能将《云龙化形术》施展到如此境界者。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再看他手中之扇。此人定然是东陵道主的亲传弟子——青玄道人,将军慎重啊!” “此人决不能活着离开,否则会给我招来灭顶之灾。” 燕王微微扬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去。 老谋士叹了一声,虽知继续劝说定会惹怒燕王,可谋士所做之事便是如此,便是阻止为将者专横独断,酿下大错,“若杀了青玄道人,势必与东陵道主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甚至被整个正道追杀,若是当年领兵征战四方之时,这东陵道主自然不必放在眼里,可如今我们已经堕入鬼道,说好听些,叫一方鬼雄,说不好听的,便是过街老鼠,实在无力与一位道主抗衡,这么做简直是自毁根基,将军三思啊,何况杀他实在没有任何意义,就算这青玄道人赶去,与那峨眉女冠联手杀了杨继业,将军之前不是下了两步棋吗,我们也可与正道交好。” “岂会如此简单!”燕王拂袖,颇有不悦。 “我之所以让那峨眉女冠随杨继业而去,两人不管谁胜谁败,最终肯定是两败俱伤,都无法打我注意,反而会请求我的帮助,那我编顺水推舟送些人情。”燕王挑明心头打算,而后话锋一转,盯着青玄道人,眼神之中流露一丝厌恶,而后化作冰冷的杀机,道:“可这两人出现,我的布局全被打乱,他们三人联手,杀杨继业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这功劳最终该划给谁?就算均分,落到每个人头上的也微不足道了,一群刚刚尝到血腥味的狼崽子,岂是那么容易被满足,我为他们铺路,等他们杀了杨继业,掉过头来便会打我的注意!” “这!”老谋士心头一忖,的确有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非常大。 “与其等他们对我露出爪牙,不如我抢先动手,将这群喂不饱的狼崽子的一一扼死!” 燕王双眼微阖,**不羁的神色再此时显得极为狠辣,冰冷无情。 仅是心中臆测到了几人会对他产生威胁,便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深知不惜惹上泼天大祸,此等风范,不愧为一代名将,只可惜时势不如人意,遇见了那个人道凋零衰落的年代,如今骤然露处爪牙来,依旧显得无比狰狞。 老谋士也终于被他说服,心情激动,不知是如今所行之事风险巨大,让他心中难平。 还是从这个醉意微醺的身影中看到了当年那个横扫四方、无敌于世的身姿。 虚空之中那犹如潮水似的阴兵再此刻也似乎感受到了燕王心头那微露的狰狞,一时间杀机鼎盛,刀甲相磨,发出嚯嚯之声,好像云端的阴雷,一点点的朝着三千天兵围杀而去,速度不快,却没有任何迟缓的感觉,只有一种无懈可击的协同,好似一堵移动的城墙。 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可以突围。 青玄道人面色微变,目光微微转动,看向远处正做困兽之斗的太上道人,激战正酣,已有真气不济的迹象,神通威力愈渐微弱,那些阴兵愈来愈近,殒命只在片刻之间,他心头暗骂一声,他本以为太上道人被他推出去能够引住兵力,结果却是高估了此人的实力。 这燕王仅仅只派出千余人,便将他堵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实在是不堪大用。 而且燕王也是一老狐狸,丝毫不被太上道人分走注意力,竟然还以自己为主要目标,不过他谋算之计又岂止如此?他心中杀机一闪而逝,正与阴兵‘激战正酣’的张潜忽然一个趔趄,险些坠落马背,原来是身下那匹神骏的白马不听使唤了,竟然胡乱跑动起来。 看他冲撞方向,却正是围困青玄道人那个战阵。 这匹云气凝结而成的白马竟然比马背上的太上道人更加凶猛,四蹄如雷,身形突撞犹如山岳倾塌,将拦路阴兵尽数撞成齑粉,不过马力终有穷尽之时,想要从数万阴兵围困中突围实属痴人说梦,那白马距离青玄道人尚有百丈远,途中阻拦无数阴兵,便已无路可进。 后路也被阻断,无路可退。 死后刀枪林立,已成绝境。 马背上的太上道人一脸平静,不过再旁人看来,只不过是吓傻了而已。 然后青玄道人嘴角为微微上扬,笑意森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二十八章 算计 太上道人四周环聚了足足近几百尊阴兵,将其团团围住,里里外外将近十几层,简直是水泄不通。 浓烈阴气连成一片,犹如深海之中汹涌的暗流,将一人一马压制在一个岌岌可危的空间中,犹如鱼嘴中吐出的一个气泡,随时可能在强大的压力下破碎开来,如此处境已是自身难保,又岂能化解青玄道人被困之危机?那匹神骏的白马就像愤怒的困兽,四蹄不停的踢动,口鼻之中云气吞吐,仿佛装着沸水的长足壶一般,一阵阵雄浑有力的低吼从白马胸腹中散发出来,那些阴兵似乎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危险,纷纷将手中兵刃提了起来,横在身前,阴气凝结,犹如盾墙。 然而军令未下达,这些阴兵虽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却也没有退却一步。 轰隆!云气凝结而成的白马陡然炸裂,散作几团浓密的雨云,云团之间又发生摩擦碰撞,酝酿出强烈的雷光,巨大的雷声震彻寰宇,以天地为映壁,猛烈的回荡着,大地为之震颤,漆黑的世界一瞬间被闪电的强光映照的犹如白昼一般,只见环聚于四周的无数阴兵在这耀眼的电光中,骤然间灰飞烟灭,而后雷声震荡开去,又不知多少阴兵在黑暗中四分五裂,神魂受到重创,迟迟无法愈合,围杀太上道人一队阴兵可谓死伤惨重,然而战阵却江心礁石一般,不可撼动。 纵使下一刻便会被雷光撕成粉碎,仍然没有退缩回避之意。军纪森严,简直令人发指! “好一个狼子野心狠手段!”青阳县城内大宅之中。燕王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也未料到这青玄道人竟会在关键时刻催动真气自爆,这些云气虽然寄存于水墨江山扇之中,不似纯阳元气关系命性,然而每一缕云气都经过悉心祭炼,与神魂相合,这一下自爆对神魂的创伤绝对不小,而且这白马之中蕴含的云气也绝非一星半点。否则自爆威力不可能如此恐怖,一瞬间便让数百阴神魂飞魄散,上千阴神受到重创,纵然水墨江山扇中蕴含云气无穷无尽,这一下自爆耗去的也绝不在少数,至少可占总量一成,可谓壮士断腕。不过这并非让他刮目相看之处。而是那马背上的同伙竟然被他轻易出卖,丝毫不顾忌其生死,比魔道之狠毒也不遑多让。 若非太上道人依附于马背之上,为防止马上之人借机逃脱,他根本懒得动用兵力围困这一人一马,自然也不会又如此惨重的损失。 白马炸裂的一瞬间。强烈的白光映照天地,下方城池都纤毫毕现,方圆百丈之内都没有一个活物,处于中心之处的太上道人也理所应当的灰飞烟灭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然而青玄道人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只见虚空之中一团尚未炸裂的云气犹如一团火焰似的疯狂跳动着,似在寻觅着什么,却毫无头绪一般来回游蹿,他谋算自然不止如此简单,白马自爆只第一步,暗藏其中的真正杀机却是这团火焰,用来引燃太上道人体内的纯阳元气,使其产生出巨量的三昧真火,一个气行周天之境的修道之人体内纯阳元气如果全部燃烧,足以在这万人战阵之中撕开一道缺口,他再借机突围。 然而张潜被云气自爆炸成齑粉之后,虚空之中却无一点纯阳元气残留下来,实在有些不正常,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就像一个杀人放火的凶徒,将火把高举之后,却发现四周无物可烧。 “难道太上道人与杨继业斗法之时已将纯阳元气耗尽,先前为求体面,一直佯装无事?”青玄道人脑海之中忽然浮现这般想法,然而顷刻之间便被他打消,如果事情真是这样,他费尽心机制定的计划便要成为泡影,今日想要脱困恐怕有些艰难了,这是他绝不愿意承认的,可眼前事实却让他万般无奈,甚至有信乱,“即便这太上道人紫府之中的纯阳元气在与杨继业斗法是耗去不少,可也应该有所残留,而今空气之中,却没有一点纯阳气,莫非他没死!” 青玄道人转瞬之间便想到了一个更为糟糕的结果,太上道人如果被炸死,他体内的那件战甲必然会掉落出来,可如今也未看见。 若真是这般,他可谓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仅深陷绝境,还失去了一个可以利用的盟友。 “嗯。”便在杨继业面色变幻不定之时,青羊县城内大宅之中,燕王目光陡然紧缩,却是在爆炸余波之中陡然看见一抹残影,模糊至极,先前雷光耀眼,将这方圆数十里的天穹都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那抹残影如白日之上的一块暗斑,便是目光停留身上,也极难辨别,而后电光沉寂,整个世界重归黑暗,那一抹残影遁入夜空中,更是难以寻觅,而且那影子一点气息也不散发出来,神识根本无法照见,速度同样快的发指,飘忽不定,无迹可寻。 在十万大军之中穿梭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若非燕王曾是人道武学高手,又将遗体炼成化身,视力惊人,这一下也无法发现破绽。 只会被张潜蒙骗过去,以为此人死于爆炸之中,而被其逃脱。 “原来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道人实力竟然如此强横!”燕王恍然大悟,心头略有后怕,若让此人逃脱,将自己残杀青玄道人的事情告知于东陵道主,他辛苦保留下来的基业便算是毁了,他如今杀人虽然果断至极,却是有把握斩草除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他心头泛起一阵冷意,身上杀意骤然强烈起来,虚空之中列阵以待的数万阴兵受他神识支配,立即全军调动起来。每一个兵卒的动作都远不及张潜迅速,然而整个战阵却像是一部巨大的战争机器。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是顷刻间,便将那一片虚空围堵的水泄不通,便连围堵青玄道人的兵力都被抽调过去了一部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正陷于困惑之中青玄道人逾发不解。 “难道先前自爆让其损失惨重,让这燕王萌生了退意,开始收兵了?”青玄道人见外围阴兵逐渐撤去,心头顿时浮现这般想法。 立即抓住时机。心念一动,身旁云气凝结而成的三千天兵天将顿时策马狂奔,朝着四面八方突围而去,犹如无数利剑直插而去,想要将这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戳出无数个窟窿来,他兵力处于绝对劣势,能够撕裂包围圈的可能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他只需用这些兵马打开一个缝隙,或者将局势扰乱,自己便可抽身离去,这对他而言并不算困难,这些阴神虽然道行久远,然而实力却只算一般。毕竟受困于酆都鬼城之中,燕王一人也无法给手下十万兵马提供足够的修行资源。 这十万阴兵虽说都是阴神境界,却并没有装备鬼器,也没有修成像样的鬼道神通。 而鬼修调动人间五行灵气相比于修道者而言,困难百倍。法术能力也弱的一塌糊涂,正面抗衡。所能爆发出来的破坏力尚不如一个百骸畅通之境初期的小道士。 相比于修道人而言,鬼修的唯一优势,便是身形聚散无常而且可直接伤人神魂,一尊阴神很容易阴死一个百骸畅通后期的修士,但如今这种场面,两军列阵,任何阴招都派不上用场,这些天兵天将又是云气凝结而成,对阴邪之物本就极为克制,如此他正面冲撞之中反而占据一些小优势,只是这些优势在兵力差距面前,却没有太大意义,只又抓住契机才能寻求那一线生机。三千兵马四面冲杀,气势如虹。但云端有十万阴兵,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而且不容易被杀死。 如按正常趋势,这三千兵马四面冲杀,必然会陷入胶着之中。 一旦胶着,秩序必然出现混乱,自己便可借机脱身,然而结果并不如他之前预料的那般,三千兵将冲入阴兵列阵集结而成的阵地中,如入无人之境,轻易的便撕开一道道缺口,比他之前所想的实在是容易许多,然而看着四面八方无数的缺口,藏身于兵马之中的青玄道人反而不敢妄动了。 每一个缺口都像是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虽然透过其中可已看见远处那晦暗的天空,但他心头却极为的不安。 先前阴兵撤退并未蒙蔽他敏锐的洞察力,兵将突围时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这些阴兵也许会在正面接触的瞬间出现惨重的伤亡,可凭借强大的协同能力与浑厚的兵力,可轻易将这绣杀突围的天兵天将抹杀干净,然而这些阴兵却似畏惧了一般,在这些天兵天将冲杀至身前锋芒最盛的一刻,没有形成任何抵抗,便主动避让,原本密不透风连苍蝇都飞不出的兵阵转瞬之间便被穿插的千疮百孔,见识过这些阴兵森严的军纪,先前云气自爆都为让其退怯半步,青玄道人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是这些阴兵因己方兵将的冲杀而产生了恐惧,从而临阵退缩了。 而且千穿百孔的兵阵并未产生一丝混乱,仍在井然有序的运转着,三军秩序一如既往的严谨、肃穆。 显然其中有诈,他安静的立于虚空之中。 目光横扫四面八方,心头逐渐为一阵寒意覆盖,好像所有阴兵此时都将手中的刀剑对准了自己,只要他一动,立即是群起攻之,他心头万份不解,自己藏身于千余兵马之中,并特意用云气将自己伪装的与其他兵将一般模样,如何被人识破了行迹?正是万份不解之际,只见千疮百孔的阴兵大阵骤然间愈合,竟是将他与孤立了起来,只见漫天阴兵如潮水一般的收拢,整个世界骤然黑暗下来,他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那三千兵马占到了水墨江山扇中四成的云气储备。 如今被这般截断,无异被人斩去了左臂右膀。 他突围的机会逾渐渺茫! 然而不等他寻求对策,漫天阴兵已如潮水似的像他压来。 青玄道人近乎疯狂。他自以为智虑过人,却被人这般算计。双方还没有正面交锋,便折损了五成力量,狠意犹如毒火一般从心头滋生,快将他整个人都活活吞噬,双眼一片血红,猛然震袖,水墨江山扇‘唰’的一声陡然被展开,声如惊雷一般。滚滚云气狂涌而出,化作七条白龙环绕着他的身形,每一条都有几人合抱粗细,长逾数十丈,龙行之际,强烈的威势如潮水散去,让他身外百丈之地都成了一片真空。那些阴兵鬼卒皆备阻拦在外,一旦接近,便被震的灰飞烟灭。 然而白龙身上亦会留下一块暗斑,如同染上了秽物。 打杀一两个阴兵鬼卒或许不费吹之力,然而潮水似的阴兵奋不顾身的往上涌去,不过片刻间。那几条白龙身上便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硬疣,就像一层密密麻麻的脓疮,甚至龙鳞都开始脱落,化作一团团黑烟散去,再也无法凝聚。虽然如此伤势对七条白龙而言,只是皮肉外患而已。但如此蚕食下去,分崩离析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那云端涌来阴兵实在太多了,就算大部分兵力被那一道影子牵制,围剿青玄道人的阴兵还足有三万之多,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他如今只能死守身周百丈之地,稍作妄动,便会被潮水一样的兵马吞噬,如被洪流卷走的一截朽木。 而这般坚守,也迟早会在阴兵的围攻中沦陷。 可他毫无对策,已成笼中困兽。 青羊县城之中,燕王目光将整个战局收归眼底,一道令下,围攻青玄道人的兵马顿时迟缓下来,这般强行冲击损耗实在太大,如今此人已是笼中困兽,不虞他翻出什么浪花来,只需慢慢围困便是,等他心中绝望,便可不战而胜,若是将他逼急了,玉石俱焚,今日数万人马恐怕都要折损于此,那云气凝结的三千天兵天将如今虽被兵阵分割,与他隔绝两处,无法指挥,但他狠下心来,引云气自爆,虽不如纯阳元气**产生的三昧真火恐怖,也足以让他人马损失惨重。 若那七条白龙一起自爆,围剿他的三万人马只怕连渣也不剩下一点,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青玄道人之所以在蜀州正道后起之秀中名列第一,无人与其争锋,这水墨江山扇可谓起了至关紧要的作用,若其中所有云气全部自爆,这水墨江山扇也就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空壳,仅能当空间法宝来用,他年轻弟子之中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不到必死之境,他绝不会作此选择,然而燕王却是考虑的极为周全,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不敢马虎大意,何况杀了他不如用他的性命牵制他的同伴,相比于青玄道人,张潜给他的威胁更大。 看不清摸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此时他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那不断飞掠的人影身上,有条不紊的调动着三军排兵列阵,虽然这些阴兵鬼卒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敌人是谁,但并未质疑心中的声音,令行禁止,只需照办便是。正在夜空之中飞快变幻的张潜也如这些阴兵一般,有些茫然,虽然这些阴兵鬼卒对他而言如同草人木偶一般,哪怕是从眼皮底下飞过,也不会有所察觉,他周身气息藏而不露,身形与黑暗融为一提,计都天魔阵在夜里便是毫无破绽的存在。 而且速度也是快到了极点,仿佛闪烁一般,不断避让那些无意间拦住去路的阴兵鬼卒,虽说只手之间便可让其覆灭,他却没必要因此而暴露自己的存在。 可他渐渐发现,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迷宫中,无论自己速度如何迅捷,都无法逃出生天,一次次折返、避让,就好像一个不可拆卸的怪圈,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了原点,又好像又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悄然支配着自己,若一次两次,这是巧合,然而已经试图六七次突围,都被莫名其妙的挡了回来,张潜自然不会单纯的认为这还是巧合,而且涌向自己这方的阴兵鬼卒也是越来越多,他藏身之地便是阴兵队列之间的缝隙,而今这种地方缺是越来越少。 张潜渐渐敢受到一阵无形的压力,若还无法离开,自己恐怕便永远无法离开了,当即不管是否暴露身形,身形犹如离弦之箭猛然凑而过来,双拳犹如陨石流星一般,将拦在路上的几尊阴神直接轰杀,没有一丝元气波动,来的毫无征兆,这些阴兵尚在行军布阵,毫无警觉,等反映过来,神魂已被震的支离破碎! 转瞬之间,便已杀开一条血路! 而后身形骤然遏止,只见前方去路之上,数万阴兵森然罗列,犹如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将去路全部堵死,似乎恭候他多时了一般。 张潜双眼微阖,骤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在被人算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千年岁月 放眼望去,数万阴兵列阵以待,黑压压的一片。 张潜毫不迟疑转身便退,可如今才反应过来,实在有些缓慢,似陷入了一个黑漆漆的深巷之中,四面都是高墙。 同时虚空两侧集结了几路人马,犹如出鞘的钢刀,杀气腾腾,寒光冷冽,弓箭上弦、刀剑直指,强烈的杀意让他不敢有一丝妄想,虽说这几路人马不一定有能力将他击杀,然而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威胁,钳制了他大部分力量,使得他突围显得困难重重,甚至危机四伏,他目光扫过四周,企图寻觅一丝破绽,能够让自己安然逃脱,可随着他看到的越多越清楚,心中那些想法便逾渐接近于奢望,“如今想要冲破这阴兵鬼卒的包围,实在困难重重,暂时只能死守等待时机。” 张潜如今甚至想过遁入玲珑**塔中,那些阴兵鬼卒在短时间内绝无力量冲破玲珑**塔的空间屏障,可保自身周全。 可龟缩玲珑**塔中便意味着放弃一切抵抗,就好比遇见老鹰只会将头缩进壳里的乌龟。 鹰隼爪牙一时半会虽很难破开硬壳,却可将乌龟抓到万丈高空然后丢下摔碎,张潜如今藏身玲珑**塔中,虽然暂时安全了,可让人置于险境之中,甚至用阵法炼化,便只有死路一条,比如今更为凶险,就像被抓到万丈高空的乌龟,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张潜绝不会断自己后路来求片刻周全,实在有些愚蠢,便在他脑海之中急想对策之时,忽然一阵巨大雷鸣在虚空之中回荡开来,将天上的阴云都震散开来,强烈的白光在这一瞬间席卷开去,几名阴兵在刹那之间兵灰飞烟灭。 一尊云气凝结而成的兵将陡然自爆,威势自然不可与先前那惊心策划的爆炸相提并论。 而且阴兵鬼卒未接必须死守的军令,见状不妙,便已闪退开去,造成的伤亡极为有限,青玄道人被逼入绝境,已有玉石俱焚之心,可惜不计得失换来的结果也只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而已,然而强光扩散开去的一瞬间,却是让他看清了远处的境况,张潜已经停下身形,而且那数万阴兵都已将矛头对准了他,青玄道人即便想不注意到他都不可能,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有恐惧、有愧疚,唯独没有悔意,“原来太上道人已将战甲修复,难怪先前爆炸都未将其炸死!” 如今双方情况都极为凶险,可谓陷入了绝境,青玄道人根本无暇考虑太上道人是否对自己怀恨在心。 目光仅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被潮水似的阴兵吞没,整个世界重归黑暗 轰隆!一名天兵紧接着爆炸!随后便似引起了连锁反应一般,雷声犹如炮仗,只是声音恐怖了万倍!一声雷响,仿佛整个天地都成了一个清脆的瓷器,被铁杵狠狠的击碎,强大的冲击力犹如浪潮似的一波一波的席卷着虚空四极,一瞬间不知多少阴兵鬼卒被雷霆撕成了粉碎,张潜藉此时机,身形陡然斜飞而出,他刚一动,虚空中列阵以待的一路人马便受牵动,陡然冲杀而来,只听得蹄声如雷,盔甲震颤,这一路鬼骑不过百十人,却像是一把锋利的战刀,直突而来。 这些鬼骑都是十万阴兵之中的精锐,修为极高,神魂力量极为强横,因此幻化出来的形体也是人高马大,让人望而生畏。 一路冲杀而来,气势如虹,雄浑有力,仿佛一座山也能踏碎! 同时这些鬼骑都是神魂所化,无形物质,速度也快到了极点,更是飘渺灵活,忽闪忽逝,简直无迹可寻,丝毫不因魁梧如山的身躯而显得笨拙,像是一阵阴风似得,让人难以琢磨这路骑兵的具体意图,不知是要正面强攻,还是迂回包抄,兼具了重骑兵的恐怖冲击力,还有轻骑的灵活诡诈,张潜眉头微皱,紧盯来势汹汹的一路强敌,身外数万阴兵罗列,杀伐、战争的气息犹如潮水一般朝着自己用来,神识映照四周,只有一阵痛到极致的感觉,似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除此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仿佛神魂只要一暴露在空气中,立即就会被这数万阴兵吞噬。 只能以双眼去看,耳朵去听。 阴风扑面而来,似乎其中都挟裹着无尽的杀意,刺的眼眸生疼,快要滴出血来。 张潜双眼微阖,却如江心礁石一般巍然不动,直至那一股阴兵一路冲杀逼近身前咫尺之地,他才骤然而动,猛地张开怀抱,双臂一横,朝着迎面冲来两匹战马拦去,身上不见真气流转,也没有一丝气息散发出来,在那气焰凶戾犹如鬼火的亡灵骑兵前,渺小的让人都无法生起正视之心,为首两名骑将,能一马当先担当起尖刀重任,自然是实力强横之辈,见张潜不闪不避,想以血肉之躯硬抗一路骑兵的冲锋,心头也是有种荒谬的感觉,简直不自量力,却并未起轻视之心。 手中长枪成犄角之势猛然刺出! 这些阴兵所使武器并非鬼道法宝,而是当年征战人间所使的兵刃,不似神通、法器,又诸般妙用,但却极为锋利,坚固! 当年人道鼎盛之时,这些不修金丹、元神,不懂神通、法术驾驭自然之威的凡夫俗子,凭武学、兵甲之利完全可以和修真者抗衡,一些精心锻造的神兵利器也可以斩破修道人的护身法宝,这两名骑将手中的长枪便是用千年玄铁锻造,又经神魂淬炼千年,如今锋利程度尤胜当年,更是阴气森森,扰人心智,两枪同时刺来挟卷着的杀机简直让人无法喘息,一枪直点眉心,一枪贯胸而去,都是要害之处,只要刺中,断然没有活命可能,其实完全不必如此费劲心机。 那鹅蛋粗细的玄铁钢枪,融合战马奔腾、阴神之力,往张潜身上刺去,只要沾着衣襟,估计都能将他撕成粉碎! 然而张潜始终未躲,慢慢的张开怀抱。 整个动作虽然是以一种正常的速度进行,然而对比亡灵骑兵那诡异飘忽,一闪而逝的恐怖速度,便似一个迟缓的木偶,让人看起来极为的揪心。 铮!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凌厉如刀,仿佛要将人的骨头都削成碎屑。 长枪点中无息之甲眉心、前胸两处,枪尖火花乱溅,却无法刺入分毫,巨大的贯透力一时间无法宣泄出来,玄铁枪尖猛然折断,而后枪杆弯曲皱褶,眨眼之间便成了一团废铁,然而张潜整个人悬于空中,却是纹丝不动,犹如钢铁浇筑而成,仿佛这两杆长枪刺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长枪无法寸进,巨大惯性一时间却无法停止下来,持枪的两名骑将双臂骤然间支离破碎,好像是困兽挣断了枷锁,身形被战马带着,依旧往前撞去,仍然带着不可忽视的破坏力! 张潜早已张开怀抱等候多时,平举的双臂就好像两柄战斧,正好斩在战马脖颈之上。 战马被一分为二,身躯化作一团黑烟散去。 然而骑将冲锋的余势未消,张潜双臂只需平举,甚至无需用力,那骑将身躯便自己撞了上来,拦腰而断!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张潜此举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双方真正交锋之后才发现那些气势如虹的鬼骑才是蚍蜉撼树,张潜张开双臂,便像是江心的礁石,任凭洪水猛兽的侵吞、袭击都无动于衷,那些锋利的刀剑斩在他身上,只见火花乱溅,可却连一道划痕也难以留下,反而是刀毁人亡,他什么也未做,只是张开双臂,拦住这百余骑兵冲锋的道路,便见这些凶威不可一世的鬼骑似脆弱的陶俑一般摔碎在他身前,神魂破碎的黑烟将他映衬的犹如魔神一般。 等余下众骑反应过来,起码有二三十骑撞死在他身上来,兵刃被毁者更是不计其数。 青羊县城中大宅内,燕王依旧在静观战局,瞧见张潜以血肉之躯抗衡整队骑兵这惊悚的一幕,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一旁老谋士亦是神情凝重,初一交锋便死伤如此惨重,而且死的如此莫名其妙,甚至近乎于窝囊,他随军征战千余年,这种奇葩的事情还从未遇见过,喃喃道:“这道人身上的这件战甲防御力实在有些恐怖,长枪冲锋突袭都无法伤他分毫,恐怕是一件远古灵宝,寻常兵卒困他还行,想要伤他却有些困难,还是由老夫出面与他一战把。” 燕王目光幽深,丝毫不为他言语所动,既不反驳,也不同意,似乎陷入了思绪之中。 “这件盔甲也许是一件至宝,可上百名玄铁重骑冲锋的力量何等恐怖,即便是我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正面抗衡,此人却已血肉之躯摧毁了一对玄铁重骑!”燕王心头狂骇,并非是因为这等结果,他若施展神通,抹杀这一路骑兵也不费吹之力,他是被张潜毁灭这路骑兵的一个细节所震撼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脚步,任那刀枪、骏马挟裹着万钧之力撞向自己的身躯,就算这盔甲乃是举世无双的防御至宝,可没有什么盔甲能将轰击在身上的所有力量全部化解。 这个道理极为简单,好比一个人穿着盔甲的人从万丈悬崖上跳下去,盔甲纵然完好无损,里面的人也会变成一团肉糜! 先前骑兵冲击的力量,比从万丈悬崖上坠落下去的所产生重力恐怕还要强横,而且无穷无尽、连绵不绝。 修道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施展神通法术虽然有催山断流之力,可体质却相当的孱弱,虽然比凡人强大不少,与自身神通法术的破坏力简直不成比例,这种力量侵彻盔甲,砸在肉身之上,足以将他震成一团看不出人形的烂肉,可他却安然无恙,燕王曾为人道高手,肉身修炼的极为强大,却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在这种力量的冲击下不受损伤,可一个修道人做到了!他有些茫然,看着张潜举止之间似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时间忘了下达军令,玄铁重骑还在不停的冲锋。 老谋士急得满头大汗,任由玄铁重骑这般冲锋,毫无意义可言,简直是一种无谓的损耗,如今便该由自己出手,以强对强! 可燕王不点头,他也不敢违反军令,私自出战。 虽无军令下达,但玄铁重骑都是这十万阴兵之中的精锐王牌,而非傀儡,精通战场厮杀,临场应变能力极强,见正面冲锋似以卵击石毫无成效,立即改变战斗方针,开始分散游走,如狼群一般,伺机而动,鬼魂之身本就轻盈无比,别看玄铁重骑之中带着重骑二字,放弃正面改作偷袭缠斗之后,比轻骑兵还要灵活百倍,甚至比刺客都要诡诈、阴险,行动之间悄然无声,速度却快到极点,近乎一闪而逝,寻常人只能看见一道残影,便听得刀剑铮鸣之声骤然响起。 锋利的长刀自盔甲脖颈间狠狠拉过,火花乱溅,摩擦之声尖锐刺耳。 这一下拖刀而过,强大的切割之力竟然在盔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而且力量运用巧妙,对兵刃的损伤微乎其微,只是锋口被磨平了而已,仍可继续作战,张潜微微扭了下头,看着骤然散开的骑兵,眉头微皱,他先前用如此冒险乃至于惊心动魄的方式对敌,其实是想节省力气,他面对的不仅是眼前这百余名骑兵,还有列阵以待的数万人马,若一开始便尽情冲杀,无需多久便会耗尽力气,到那之时,便只能任人宰割了,然而玄铁重骑却是改变了战术。 从正面冲锋变成了游走偷袭,虽然这么也无法伤到自己,但自己也必须随机应变,这般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毫无胜算可言。 便在那长刀自脖颈间拖过的一瞬间,甚至空中的火花都未熄灭,张潜平举的双手微微往下一沉,扣住战马后背,而后掌间陡然浮现一缕强光,顿时像引燃了火药一般,整个玄甲重骑一瞬间被火光吞没,连青烟都没飘起半缕,便化为了乌有,整个过程轻描淡写随意至极。随即无息之甲轻轻振翅,身形犹如一片被秋风卷起的落叶,惊险万分的避过了刺向后心的长枪,那骑将几乎与他擦肩而过,便在惊险之时,轻轻一肘朝其头颅上击去,不曾用多少力气。 然而那骑将突袭速度极快,这一下撞上来,力量也绝对不小。 整个头颅瞬间炸成青烟,被张潜拂袖一震,直接灰飞烟灭。 青羊县城内大宅之中,燕王神情逾渐专注,迷茫的瞳孔之中渐渐有了一些莫名的神采。 张潜出手动作虽然简单至极,却有摧枯拉朽的效果,无往不利的,尤其是那太阳真火,对鬼修的克制简直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燕王自然是有眼力的人,《朱雀火诀》这门神通在张潜手中施展出来虽然极为普通,旁人甚至就在他身旁咫尺之地,恐怕也难以感受到真火散发出来的高温,不似寻常人施展出来,火光滔天威力无穷,可将一座山都融化掉,但他却没有丝毫小觑,反而是更加敬重,此人已将《朱雀火诀》练到了无相胜有相的地步,返璞归真了。 能将狂暴无比的太阳真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犹如绕指柔一般,这等手段,想想便觉得恐怖。 然而更能牵动他思绪的却非他所施展的《朱雀火诀》,而是他的肢体动作,沉掌、挥肘两个动作都简单至极,哪怕是三岁孩童都可以模仿,然而时机却把握的分毫不差,显然此人身体的协调能力、反应能力,都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而且视力必须又超凡之处,因为战阵之中,神识无法施展,若无强横的视力,连这玄铁重骑的身形都捕捉不到,如何能作出应对,显然张潜的肉身已经修炼到了一个强大的地步,如今仙道虽也兼并人道,取其所长,也逐渐开始重视炉鼎修炼。 可一旦修成元神之后,肉身犹如一具皮囊,毫无用处,重视程度也是有限,因此道宗之中流传着的一些炼体之法都极为寻常。 而且不是为了提高厮杀战斗的能力,只是为了对修行炼气有所帮助而已。 例如青玄道人修炼的‘无尘污垢之体’,便属于这类。 可此人展现出来的种种手段,分明极善于厮杀战斗,加上之前硬抗百骑冲锋,燕王心中已经产生了一种模糊的猜测,此人十有**修炼了人道功法,不过他也不敢断定,因为这战甲混淆了视听,也不清楚这般手段到底是源于他自身,还是这件远古灵宝,而且此人既是修炼了人道功法,又怎么可能与道门中人为伍?种种思虑犹如乱码一样绞在他心里,让他有些难下决断,但仅有一丝可能,也让他放弃了痛下杀手的想法,不管如何,先要弄个明白再说。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千年岁月,每一天他都想着光复人道,可惜大势所趋,他孤身一人如何与整个天下抗衡? 只能落草为寇,苟活于酆都鬼城之中,每天借酒浇愁。(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三十章 将计就计 张潜若是修炼了人道功法,不管是继承了先圣绝学,还是偶然得之,都可与自己划归为同类。 正道对人道余孽的打压程度更剩于妖类,就好像历代帝王对造反之徒的重视程度远远要大于绿林草寇,因为一个只能危害寻常百姓的安全,而一个却可颠覆政权统治,妖族最强之时也就占山为王,与道门为敌,而人道鼎盛之时却是与仙道分治天下,甚至对人间的统治力度犹在天庭之上,上古时期的天庭还只是一群不问世事的修仙者的聚集之地,而人间九州四海皆为人道统治,各大世家辖制天下万民,势力强大无比,最终人道内战耗尽实力,才被仙道取而代之。 天庭如今为大千世界之主,统治三界,自然不愿人道势力死灰复燃,威胁自己的统治。 但凡发现人道余孽,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斩草除根。 就算张潜是道门中人,不过是偶然得到人道武学然后修炼有成,依旧会为仙道所不容,因为人道武学修炼到极致所拥有的种种能力,肉身成圣的吸引力比得道成仙还要强大,得道成仙依旧是依附于大道之下,待至高无上之境时,也是整个人七情六欲皆被斩断之时,便是所谓的太上忘情,虽说得道成仙那种寿与天齐、不灭不朽的**力依旧无比强大,但心中对太上忘情还是有一定的恐惧,人无七情六欲与草木何异?虽说一旦进入那种境界,连恐惧都不再有。可还是原本的真我吗? 然而人道肉身成圣之法却是不然,我心既是天心。以强大的力量逆天改命! 承认天道的存在,也敬畏天道,但不遵循天道命运。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人道真谛,不外乎如此。 不似仙道,为大道傀儡,穷尽一生之力,追寻天道轨迹,最终却迷失于其中。 无论是修炼人道武学所带来的种种强大能力,还是这种无所羁绊遵循本心、事事随心所欲的绝对自由。对人而言都充满了**力,足以让一个意志坚定的卫道者变成一个不遵天意、不敬大道的‘人道余孽’,对天庭正道而言,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隐患,因为道心会被潜移默化的改变,这种事情也曾有先例。也就是说,不管张潜此刻是否心向道门,只要他修炼人道武学的事情为人知晓,都会被铲除,所以燕王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他性命。同时查清猜测是否属实。 如果此人真的修炼了人道功法,燕王如今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警告他。不要泄露这个秘密,否则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哪怕他如今仍是道门中人,也无关紧要。 因为他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同类,除非他舍弃这尊炉鼎,放弃一身修为,转世重修。 若此人是获得了人道传承,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处境,那更不能伤他性命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在他看来简直是微乎其微,因为很久以前,人道便已经灭亡,又经历千年岁月,能够传承下来的香火大多都已绝迹,燕王藏身酆都鬼城的这一段时间中,时常出巡人间,便是为了寻找人道圣贤在世间留下来的香火传承,可惜始终没有收获,就算仍有一些不为人知传承,可一定都是隐世不出的,藉此避开天庭耳目,哪会像此人这般,竟然与道门中人搅合在一起,嫌自己命长吗? 明显是不明利害,因此燕王只觉得他是偶然得到了人道武学,然后修炼,并不知所已。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他生擒,验明身份之后,再给他一个善意的警告,免得不明不白送了性命,此人实力还算不俗,将来乱世可为盟友,即便他如今已无心起事造天庭的反,张潜对他而言的帮助也可能极为有限,但念及同类之情,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出手相助,仅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 “将军,老朽再不上阵牵制此人,这一队玄铁重骑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老谋士见燕王半晌无言,与之前认真摸样简直判若两人,而天空之中,张潜犹如一片落叶飘来飘去,看似绵软无力,出手也毫无威势可言,朴实简单,但每一次出手,势必都能让一名玄铁重骑飞回湮灭,仅仅数息间,百人一队的玄铁重骑便被斩杀的只剩寥寥十几人,老谋士心都在滴血,并非这玄铁重骑不堪一击,而是张潜这人实在难缠,又臭又硬,让千军万马全无用武之地。 一队玄铁重骑完全可以将一个气行周天之境后期的修士冲杀致死! 然而张潜浑身被无息之甲包裹,这件战甲在重炼之后,防御能力更胜当初,以修罗遗骸为骨,熔进了许多年份品质高达九千年的玄铁,这些阴神境界的玄铁重骑连他防都破不了,如何能对他造成威胁,在深海之中,一群虎鲨完全可以甚至很轻易的杀死一条龙鲸,却很难对一头身覆重甲的老龟造成威胁,只有以势均力敌之人上去与他缠斗,这才能对其形成威胁,玄铁重骑上去完全就是隔靴搔痒,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可燕王迟迟不下决断,让他心急不已。 “玄铁重骑撤下,调动步卒将此人围住,然后收拢包围!”燕王拂手阻止老谋士欲要进言的意图,而后下达了军令。 “什么?”老谋士闻言,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将军怎么会下达如此昏庸的命令,玄铁重骑都拿此人无可奈何,步卒围困,岂不更是以卵击石,虽说依仗兵力,最终等他体内纯阳元气枯竭,无法供给灵宝消耗之时,可能将其斩杀。可这样一来至少要有数万兵马白白葬送,完全就是在以卵击石。 他正欲强谏。想让燕王改变军令调自己上场,边听其说道:“误伤此人性命,我要活口!” 老谋士愈发不解,然而燕王既然表明了意图,他便没有多嘴的余地了,若燕王决心诛杀此人,派步卒围攻便是昏庸无比的决定,但他若打算生擒此人。唯有此法可行,便是自己上去与他纠缠,生死相斗,怎能留手?燕王不想此人送命,自己势必受到掣肘,可此人杀心浓烈,却不会为自己留一线生机。他此时上去就只是送死而已。他却不知燕王此刻为何会有这般奇怪想法,可燕王既然没有昏庸,此举必然大有深意,如今关头,也不好细细询问,只能照办。 天空之中。钳制张潜的几队玄铁重骑依次离去,四周突然空旷了下来。 然而四面八方阴兵犹如潮水一般拥挤而来,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遮蔽了一切光纤,顿时有种让人难以喘息的感觉。压力比之前更为沉重,张潜微微皱眉望向天穹。知道此时此刻血战才真正的开始了,先前与玄铁重骑交锋,只当活动筋骨,甚至连活动筋骨也算不上,因为他根本没有动用力量。 而如今大军压境,先前那种省时省力的方法便派不上用场了,只能硬战! 人如潮水,就像黑夜的影子。 只听得四面办法都是愤怒的吼声,还有盔甲摩擦的杂音,一柄玄铁长枪猛然横扫而来,击中腰间,张潜眉头微微一皱,并非是这长枪碰到了身体,在这千军万马之中想要保自身周全,不让兵刃沾身,虽然也能做到,但对身法要求实在太过苛刻,对体力的消耗自然极为恐怖,然而这些兵刃即便击中要害,也根本无法伤他,所以根本无需刻意去躲,被在这长枪扫中也在情理之中、可让他不理解的是,长枪杀伤力主要体现于刺杀,当作棍使,实在是堕了百兵之王的威名。 这些阴兵不知从何处而来,但张潜与之交手便发现并非是一群乌合之众,战场厮杀手段极为娴熟,自然不会犯枪做棍使的低端错误。 然而不急多想,又是一枪从右侧横扫而来,击在肋上,两杆玄铁长枪将他死死钳制着,似乎是要限制他的行动能力,千军万马之中,若让这般困住,只有死路一条,张潜挥手一斩,两杆长枪如同泥捏的一般,顿时没了形状,之时空间狭小,两杆长枪虽被毁去,仍像是两条巨蟒一般缠在他腰间,不等他挥手拽下,一柄厚背战刀迎面劈来,直取脖颈,虽然力道与速度在张潜眼里都不太够看,但这角度位置却是相当的精准,厮杀招式娴熟到了极点,然而这战刀却是反握着的。 张潜眉头紧皱,看着那迎面而后,没有一点锋口的刀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阴兵到底实在做什么? 战场厮杀磨练出来的精兵,不至于犯这等低端的错误。 张潜将手一举,快如闪电。 那战刀便被他死死卡在手里,稍一用力,变成了一团烂泥! 张潜目光与那阴兵贵族一触即分,发现这些阴兵眼中虽然仍有杀意,可相比之前却稳重了许多,似乎顾忌着什么,然而潮水似的阴兵还源源不断的涌向自己的声旁,他所拥有的空间逾渐狭小,不急仔细考虑,弹指一挥,一缕太阳真火化作凤凰模样,绕着自己身侧盘旋,围攻上来的几名阴兵顿时被烧成了灰烬,随即神魂化作阵阵阴气散去,那火凤受其影响,颜色顿时暗淡了一些。然而那些阴兵却像是无所畏惧的飞蛾,义无反顾的往前冲杀,似乎要用身体扑灭火焰。 两三尊阴神无法压制住太阳真火,那便十尊,百尊,乃至于成千上万! 这些阴神宁愿魂飞魄散也要往上拥挤,然而接近张潜身前之后,却又犯下一心谬可笑的错误,他也渐渐发觉了,这些阴兵似乎并不想取自己性命,而是想生擒自己,他自然不会如其所愿,甚至宁愿战死,也不愿落入人手,任人宰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潜身旁已经阴神死后所化的阴气充斥,就像是幽深的冥海。就算他收摄了神识,神魂依旧受到了侵扰。而后神识幻觉影响肉身,使得体内真气流动逾渐困难,沉重而缓慢,就好像凝固了一般。 无息之甲也有些运转不畅了,只觉双翅震颤的频率越来越低,飞行耗去的纯阳元气越来越多,几乎是正常时候的十几倍。 而幼蝉灵阵之中储备的纯阳元气,也所剩无几。估计再能坚持半个时辰就要告罄,只能收回玲珑**塔中,若无无息之甲保护身体,并且提股行能力,自己恐怕坚持不过一刻钟便要落败,无漏灵体自身虽然也有极为强大的防御能力,堪比高阶灵宝。但对兵刃的抵挡能力远不及无息之甲强大,强大之处在于这变态的自愈能力,可在这千军万马的围攻之中,只怕前一处伤还没愈合,下一处伤又诞生了!这般下去的唯一结果便只有死! 张潜目光斜扫,穿过漫天阴兵。只见青玄道人已是岌岌可危,他那三千兵马已经全部自爆,护身的七条白龙也被阴兵活活分尸了一条,散做漫天云气。 相比于自己这边,围攻青玄道人的那些阴兵显然凶残了许多。甚至他身上已经中了几箭,血流如注。显然是要致其于死地。 为什自己与他同路而来,却有完全不同的待遇? 张潜心头万份不解,不过心头那一丝顾忌也渐渐放下,看这模样,这青玄道人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那水墨江山扇上的画卷就像是褪色的古画一般,随时可能烟消云散,显然其中储备的云气已经所剩无几了,何况云气自爆,极伤神魂,此时此刻,他已近油尽灯枯的边缘了,而围攻他的三万阴兵如今只被他灭了一万出头而已,仍有两万阴兵像是饿狼一般环伺四周,除非发生奇迹,他绝无活命可能,张潜身怀许多神通,但怕青玄道人看见,都不便使用。 万一他逃过此劫,而自己的一些秘密又让其知晓,自己在正道之中辛苦经营的一切便要化为泡影,而且惹来杀身之祸。 他既然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了,那自己便可使用其他手段了。 不过这般念头只在心头一闪而过,便被他放弃了,就算青玄道人必死无疑,可这燕王却可窥破自己所有隐秘,虽然鬼修与正道水火不容,可他若将自己的秘密公诸于世,同样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当然若是命悬一线,为了求取一线生机,他也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了,如今让他压下这些想法,实则另有原因,且不说自己使倦身解数能否脱困,就算有一定希望,这些阴兵受燕王支配,然而燕王始终未曾露头,他也必须留手防备此人,否则等自己所有手段用尽,此人现身。 那自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可是如过不使那些手段,这些阴兵鬼卒便足以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了。 不管如何去做,似乎都无活路。 张潜眉头紧皱,忽然舒展开来,擒贼须擒王,射人先射马!千军万马既不能敌,便取主帅项上人头,指挥者一旦殒命,这十万大军也只是一盘散沙而已,想要脱困易如反掌,可张潜尚未到那种手眼通天的地步,可千军万马之中取将帅人头,这燕王也聪明至极,迟迟不肯现身,如今连他藏身何处都不知道,如何刺杀? 然而如今这群些阴兵鬼卒却想生擒自己,显然是得了燕王的命令,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燕王肯定是要面见自己的。 那自己便将计就计,接近他身旁! 这般想法在张潜心头一闪而过,也知这般诈败风险极大,一个不甚变将自己推入绝境,但如今确实没有选择余地,而他也极想去见见这位燕王,为何平白无故对自己二人痛下杀手,仅因正邪不两立吗?那如今为何又对自己留有余地?似是体力耗尽,张潜被一柄沉重的战斧劈中前胸,胸前只有一道淡淡的划痕,然而巨大的力量却让他整个人向后倒去,他背后双翅如刀横斩,立即稳住身形,而后双手一合,钳住斧刃,猛地一拧,那玄铁战斧犹如烂泥一般被揉成畸形。 他虽是诈败,却也不可表现的太过明显,否则凭燕王精明,恐怕不会受到蒙骗。 张潜双手往前一推,斧柄似长枪一般捅进那阴兵胸膛之中,身上那件玄铁战甲直接破开一个窟窿,那阴神受此重创,已无再战之力,立即仓惶败退。张潜动作似迟缓了许多,正欲乘势追击,结果却慢了一步,没能将他打的魂飞魄散,被一杆长枪扫了个趔趄,这阴兵倒成了第一个从张潜手下逃得性命的阴神,先前动手,一旦伤敌必取性命,若不直接抹杀,再重的伤势,也会再短时间恢复过来,如此一来,根本斩杀不尽,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如今却没能做到,显然张潜已经势头已不如当初凶猛了。 此消彼长,张潜势头一弱,阴兵进攻的势头便愈发凶猛,犹如洪水猛兽。 而他却似风中残烛一般,被打的左右摇摆,不过仍然凶性毕露,屡屡反扑,有不少阴兵惨死于他手中。 “再不束手就擒!青玄道人必死无疑!” 便在张潜‘鏖战’之时,一声隐含愤怒的咆哮陡然响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三十一章 龙阳之癖 张潜犹如困兽,猛然扑起,将一个贴近身前的阴兵一拳击溃。 正欲继续厮杀,便见身侧一方阴兵如潮水般褪去,从中分开一条道路来,一阵浩瀚至极的气息远处席卷而来,不似寻常鬼类身上那种阴森至极的感觉,反而有种风晴日暖的感觉,只觉浑身上下慵懒无力,似是久病初愈一般,来者是一尊鬼仙,张潜微微收敛举止,转过身去看着随风而来的老者,双眼微阖,脸上神情异常的平静无害,心头杀机却已微微显露,不过转瞬之间便平息了下来,眼前这老者绝非燕王,首先气质之上便看不出执掌三军的将帅风范。 而且眼前老者虽是鬼仙修为,而且实力不弱,但燕王却是酆都鬼城五大鬼王之首,这老者实力较之靖王都大有不如。 最为重要的,这老者眼中对他存有杀机!而燕王却不想杀他。 更不会用青玄道人的性命来威胁他,有些情急之下不择手段的感觉,然而张潜却可清晰的感觉到隐藏于幕后的燕王,正游刃有余的掌握着全局。 张潜如今虽然又绝对的把握将这老者击杀于阵前,可此人并非至关紧要的之人,杀他不足以改变局势,也就收敛了杀心。而后微微退了几步,虽未开口,但从举止之中已经能够感受到他心中那阵强烈的忌惮,还有一种浓烈的恨意,便是那种受人威胁却又无可奈何的正常反应,老谋士见他这般反映。心中顿时平静了许多,看样子此人已经受到挟制了。已无逃脱反抗的可能,逐渐近身,张潜借机演戏,一声怒斥:“你既知是与我同行之人乃是青玄道人,还敢如此放肆!” “刀已出鞘,不沾血又岂能收回!青玄道人又如何?便是东陵道主亲自前来,事已至此,也只有一分生死了!”老谋士不屑的斥道。 “既然如此。今日我等二人无论如何也是一死了?”张潜放声而笑,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 老谋士微微皱眉,不敢擅做回答。 人道重诺,如今虽沦为鬼类,但本性难移,他如今只知道燕王打算生擒此人,却不知道是事后不是打算放此人一条生路。因此保持缄默。 张潜也想不到燕王此时意欲何为,燕王人道牧云世家大将的身份早已随着时间流逝而飞回湮灭,而今也成鬼修,更不会有人将两者联系到一块,燕王虽下令不伤他性命,但张潜也很难从此举中感受到善意。估摸着此人是想从自己身上拷问什么讯息,不过他为什么选择了自己,而不是身份更为特殊的青玄道人,便不得而知了,按照这种思路。那该演的自然还是要演,而且还要顾忌到青玄道人。虽说此人死活对他而言,无关紧要,但张潜却希望他暂时能活着。 如果青玄道人不能将自己所见一切原原本本传回门派之中,那自己辛苦捏造的假象便毫无用处。 而且阳山小洞天重要人物在自己身旁接二连三的毙命,也会引来更多猜疑。 而且现在,他还不能引起青玄道人的怀疑。 自己此举若是成功,青玄道人未必没有机会脱困,若让他对自己心存怨忿,势必会歪曲一些东西,甚至积怨太深,到时候会在正道之中抹黑自己,那他不得不亲自击杀此人,而之前自己已将他得罪了一番,所以他现在要尽其可能的让他改变对自己的态度,而眼下正是绝佳时机,患难见人心,张潜见老谋士沉默不语,似是识破了他的心计,不由大笑,怒斥道:“即使如此,你前来聒噪一番又有何意义,想让老夫引颈受戮?反正一死,你便与我陪葬吧!” 话音一落,整个人化作一抹残影,朝着那老谋士猛扑过去。 速度看似极快,却不如当初轻灵飘忽,让人无迹可寻,此刻身形显得异常的沉重,有种咬牙硬撑的感觉。 先前两人说话都忿怒至极,声音也是极大,青玄道人与此处相距不过百丈,凭修道人的感知能力自然一字不漏的听了下来,也是恼羞不已,没想到这燕王竟然如此卑劣,他也没见过燕王真容,只是理所当然的将老谋士当作了燕王。不过这太上道人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若太上道人真的束手就擒换他一条生路,他虽会承情,却也免不了在心中暗骂此人白痴,他也没指望燕王这番话能做真,可张潜却是悍不畏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此人脾性,倒是颇对他胃口,先前虽有冒犯,此时却已淡化了许多。 生死之前,那些小仇小怨,自然不值一提。 而且先前他先前举动也打算牺牲此人为自己换取一条生路,心中有所愧疚,一来一往也就抵平了。 “青玄道友,生死之前人性自私,实属人之常情,先前之事我不愿多提,就当没发生过,此时你我二人应当同心尽力,方能求得一线生机,观此人口吻语气,应是统帅三军的将领,我如今奋起刺杀,若能成功,这些阴兵鬼卒必成一盘散沙,你可借机脱困,不过我体内纯阳元气已尽枯竭,就算成功,恐怕也无力离开,你逃脱之后,速回阳山小洞天,求取救兵前来营救于我,这些鬼物一时半刻之内恐怕无力破开我身上战甲,保命无虞,我的生死便在你手上了。” 青玄道人受张潜举动感染,正欲奋起反击,即便身亡于此,也要多拉几个陪葬的,忽然神识之中便接受到了一句传音,略显惶急。 “什么?”青玄道人本已做好赴死准备,忽然听见张潜这般胆大至极的构想,被吓了一跳。 然而仔细一想,也并非没有可能。反正风险也无需自己承担。 只是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这太上道人即便能够成功。可仅凭一件战甲能够在数万阴兵愤怒的围攻中等来自己的救援吗? 只怕他这是拿命在赌吧,而且最后的受益者还是他。 饶是青玄道人心高气傲,此时此刻也对张潜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敬畏,他分明知道自己先前举动之意,却毫不纠缠,这等心胸,的确让人心服口服,而且明知这番做法凶险,几乎是九死一生。却没有一丝畏惧,甚至是片刻的迟疑,这种种念头正浮现于心间,神识便又接收到一句传音,声音之中充满洒脱与坦然,“若你率救兵前来之时,我已殒命。莫忘了替我报仇!”青玄道人心中一顿,朝着张潜所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只见他整个人已化作残影冲杀出去。 犹如一去不返的决然,随后千军万马一拥而上,便将他整个人吞没了。 “一定要成功!”青玄道人心头激动万分的祈求着,思绪受到牵动。不由分心。 一根阴气森森的狼牙箭自后背激射而来,箭上蕴含的劲气在虚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湍流,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青玄道人反映迟缓半拍,应付不及。那狼牙箭自白龙眼瞳中猛然穿过,那条浑身已是千疮百孔如受凌迟之刑的白龙陡然被撕碎。洁白的云气此刻早已失去了光彩,犹如蒙上了一层灰尘,顷刻间分崩离析,森然的寒气席卷了四周,就像是深秋的寒雾,狼牙箭余威稍稍减弱了一些,擦着青玄道人肩上飞过,带起一片血雾,伤口森然,白骨隐隐可见。 他顾不得伤势,猛然转头,看向张潜所在之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只见去势汹汹的太上道人已被千军万马为主,腿间、肋下、脖颈以及各处关节,都被玄铁大枪穿插别住,整个人被死死固定着,动弹不得分毫,虽然那‘燕王’距离他不过咫尺而已,可他却无力存进,更妄想伤其性命,青玄道人心头一阵凄凉,也没有埋怨太上道人,天要亡我非战之罪,太上道人能有此心已是殊为不易,换做旁人绝无这等勇气,可实力不济,又有何法?默默为其哀悼一声,眼神重新冰冷起来,杀机浓烈,更有小心谨慎,这般模样与困兽无异! 如今生死已成定数,只能奋力一战,让敌人付出更加惨烈的代价。 张潜被玄铁大枪死死钳制住,犹如被稻草捆住的螃蟹,动弹不得,虽说这些玄铁大枪他只要轻轻一震便能毁去,可如今意图诈败,也就象征性的挣扎了一番,便不在动弹,顺着大枪的力量像提线木偶一样受人支配着,同时纯阳元气收回紫府之中,作出一副元气枯竭的假象,老谋士在远处淡淡的看了一眼,眼神冰冷,心头杀机一闪而逝,他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端,为将他生擒,起码有近万同袍被他打的魂飞魄散,可顾忌燕王之命,此刻根本不敢将他怎么样。 他缓步走上前来,双手负在身后,紧盯着张潜,心中愤怒逐渐平息,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张潜自与阴兵交战,前前后后已有两三个时辰,即便是青玄道人,也快将水墨江山扇中储备的云气耗尽,张潜能坚持这么久已让他无比震惊了,根本不会想到张潜此刻只是诈败,尚有许多手段未曾施展,体内纯阳元气有玲珑**塔补充,也根本没有枯竭迹象,只是心神有些困乏而已。 老谋士心思缜密,但此刻也根本看不出自己已受假象蒙蔽了。 要知道就算这一万阴神放弃抵抗任人宰割,寻常修士想要杀尽也要累得筋疲力竭,是一项浩大至极的攻城,何况是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 即便张潜此刻仍是生龙活虎的模样,老谋士也不信他还有什么手段。 他伸出手去轻轻抓住张潜头盔上的一根骨刺,而后暗暗用力,低沉的抓握声从掌心之中传开,就好像钢铁被人以蛮力扭曲时所发出的声音,张潜微微屏息,老者五指距他眼角只有几寸距离,但他依旧没有任何举动,虽然他现在可轻易将其杀死,却任由老者肆意妄为。他此时心头也知这老家伙的意图,是要将他身上的无息之甲卸下。他绝不容许自己全副武装充满威胁的去面见燕王,他也没有抵抗,虽然无息之甲被卸,对他而言凶险无比,但他心意已决,又岂会轻易动摇。 不破釜沉舟,哪来背水一战的勇气! 老谋士本想杀不了张潜,毁他一件灵宝总没关系。若不是这件战甲跟乌龟壳一般,坚不可摧,此番一战又岂会打的这般窝囊。 结果暗暗较劲一番,却是毫无办法。 这无息之甲融合修罗骸骨、九千年玄铁,还有各种灵阵,坚固程度何等恐怖?若无通天手段,想要毁去纯属痴人说梦。 这谋士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干咳一声,只能作罢,将碾压揉捏之力换做抓扯,想要将这头盔从张潜身上取下,结果也是未能得逞,张潜实在看不过去也是等不及了。暗中沟通沈固,示意他放弃抵抗,然后潜入幼蝉灵阵之中蛰伏起来,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老谋士这才得逞。将头盔摘去,随即便看见张潜毫无血色的一张脸。散乱的头发将面目遮去来大半,看起来异常的狼狈,这么一番动作,他也毫无反映,看来真是油尽灯枯无力反抗了。 老谋士也懒得动手,挥手示意,几尊阴神得令之后,立即上前将他身上的无息之甲卸了下来,被老谋士收进储物戒指。 似乎四面阴风有些刺骨,张潜艰难的抬起头来。 老谋士瞥了他一眼,伸出手去,一道浑厚的阴气犹如匹练似的灌进他胸膛。张潜为了掩人耳目,早已敞开身上三万六千毛孔,否则无漏灵体封锁一切气息,最大的保命之法反而会成为他如今诈败最大的破绽,他即有破釜沉舟之心,又料定此人不会伤他性命,便也没有抵抗,任由那道阴气灌进自己体内,沿着体内经脉缓缓流动,最终在紫府之前停留下来,将纯阳元气离开紫府之中的所有途径全部封死,倒没有侵入紫府半步,也没有发现其中储藏着许多纯阳元气。 紫府对于修道人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心脏、大脑,稍有差错,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燕王如今要留此人性命,老谋士也不敢乱来,只是封印他体内纯阳元气,免得此人做困兽挣扎。 张潜默默接受了这一切,任由这些阴气封住紫府,若于寻常人而言,紫府附近盘踞了这么一道雄浑的阴气,等同于将性命交给了别人,而且修道人无法动用纯阳元气,任你境界多高,也与凡夫俗子无异,不过他肉身并未受到限制,刺杀燕王,也并非没有希望,无漏灵体所能爆发出来的破坏力不逊色于任何神通,尤其近身所拥有的杀伤力,更是恐怖,而且他紫府之中纯阳元气充沛无比,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冲破封印,强悍的体质使得他根本不怕经脉因此受损。 老谋士见张潜已无力反抗,目光微微瞥了一眼天穹,青玄道人仍在负隅顽抗。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整个人如今都有些癫狂,完全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之前还侧重于防御,如今完全是拿命相拼,老谋士微微皱眉,并未多管闲事,如今战阵微微张开,略显稀疏,攻势已不如先前猛烈密集,明显在刻意的避开锋芒,显然燕王已经看出此人是强弩之末了,并且作出了应对,只需等他耗尽力气,便可将他斩杀,并不打算速战速决,一味求快只会给自己增加一些毫无意义的伤亡。老谋士转过身来,一道阴柔之气裹住张潜,朝着身下城中降去。 张潜看着身下那座熟悉的小城,任由这老鬼用阴气将他缚住,也不挣扎一下,转瞬之间便降落在一座大宅中。 温暖的烛光驱散了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的黑暗,一个身穿素色长袍胡子拉碴的男人抱臂站在屋檐下,手中拈着一个青铜酒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轻浮、散漫,但那种目光,视头上天空中十万阴兵如云烟一般,张潜便可断定此人是燕王无疑,他本以为此人下令生擒他,是为了拷问什么东西,可此时他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却迟迟没有表露出目的来,那种目光十分奇怪,好像一个又收藏癖好的人看见了一件稀世无双的珍贵瓷器,喜欢之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小心。 只是这种目光放在人与人之间,尤其是两个印英俊的男人之间,则显得异常的古怪。 张潜本以为自己预料到了一切可能,并且能够作出应对,此时却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燕王虽与他只有咫尺之遥,但却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看不透此人,不过身上却是泛起一阵寒意,想到了一种相当荒唐的可能,莫非燕王此人有龙阳之癖?否则彼此为敌,怎么用如此暧昧的眼光打量自己,他微微皱眉。 正于此时,燕王挥手与那老者说道:“你先退下,有些私事要与这位道友商量。” 张潜听闻这话,只觉得自己猜测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顿时**一紧,也不想继续演下去,免得一会两人独处,听到什么恶心之辞坏了污了耳目,而且他也不可能放这老鬼离开,这老家伙显然也精通战事,若不一同杀了,那些阴兵对他而言仍具威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必退下了,便留在这里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本站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三十二章后生可畏 燕王微微一怔,未料到张潜陷入这中处境之中还有反客为主的勇气。 他身上战甲已被卸下,紫府也被封闭,按理说已无强硬资本,为何言语之间仍是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他双眼微阖,想看透他心中依仗,随即便明白了什么,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不带他开口,张潜却以雷霆万钧之势动了,只听得庭院之中咔嚓一声,脚下整块地砖连着禁制阵法一通被碾成粉碎,张潜脚掌拧转,身形骤然消逝,下一刻便已出现在那老谋士身前咫尺之地,拂手击去,五指自空气中划过,带起一道道汹涌的湍流,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他挥手之间扭曲了。 这拂手一击间虽不挟带任何天地之威,但力量凶猛到了极点,这老谋士若被击中,神魂必受重创。 尤其是如今他这尊化身已快修成,乃是实质存在,挨这一击,必会毁灭。 百年苦心毁于一旦,这种损失实在令人无法想像。 这老谋士根本没有料到张潜这般情况之下竟然还有如此凶悍手段,正俯身退去,根本没反映过来,眼见指尖便要将他扫中,忽然一个青铜酒殇横飞而来,快如闪电一般,正好阻拦于中间,只听都‘铛’的一声巨响,犹如洪钟大吕,张潜指尖微麻,仿佛刚才手指击中的不是一个青铜酒殇,而是一个巨大的钟鼎,那种沉重万钧的感觉,竟让他攻势为之停滞,张潜拂袖一卷,将那铜觞摄入手中,五指微微用力,那铜觞便成了一滩烂泥,显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殇而已。 张潜猛然侧身,眼角余光同时逼视两人。 心头浮起一丝慎重。 先前一击,他全部依仗无漏灵体那强大的爆发力,没有任何元气波动,神识自然不可能先有察觉,而两者又近在咫尺,只需一拂手便能重伤老谋士,整个过程也不会超过一眨眼的世间,可燕王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如此出乎意料的情况之下,用酒殇化解了他这凶狠的一击,燕王动手的动作他虽然没有看到,但他神识没有感觉到任何元气波动,而且从这酒殇砸来的轨迹也可以断定,并非御物之法,而是人用手掷出来的,如此大的力量,燕王这具化身的力气实在有些恐怖。 张潜微微皱眉,刺杀被人阻挠,如今受两人夹攻,已经丧失了他原本拥有的最大优势,便是有备打无备,出奇制胜。 老谋士被张潜手指扫中铜觞发出的巨大声响所震惊,一种强烈的危险之意涌上心头,头也不会,向前飘出几丈,直至门边,这才豁然转过身来,便见之前死气沉沉的张潜如今像是一柄出窍的战刀,杀气峥嵘、锋芒毕露,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狐疑,难以置信张潜竟还有先前那般本事,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却让他十分清楚,若非什么东西从中阻拦了一下,如今自己恐怕已经糟了暗算,眼眸之中升起一股冰冷的杀意,也全然顾不得燕王嘱咐。 心念一动,蛰伏于张潜体内的几道阴气顿时像毒蛇一般,朝着紫府之中窜去,想废了此人修为! “死到临头,还有噬人之心,我便将你变成一个废人,看你如何嚣张!” 老谋士心中狠毒之念一闪而过,然而瞬间脸色便发生了剧烈变化,他灌入张潜体内的那几道阴气极为精纯、浑厚,起码要花费十余年时间才能采集齐全,乃是他凝练化身所需之物,用这几道阴气封住一个元气枯竭之人的紫府,想来是万无一失的,可那几道阴气正欲侵入紫府之时,异变突生,平静的紫府之中骤然喷涌出无穷无尽的纯阳元气,宣泄之势犹如雪山崩塌、洪水决堤,凶猛无比,几道阴气立即被纯阳元气冲的七零八落,随后被吞噬一空,烟消云散了。 “什么!”骤然发生这种变化,老谋士根本反应不及,也自然来不及悔恨心痛。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张潜与众兵将鏖战半日,为何体内纯阳元气还是如此充沛!就算是服用了纯阳大丹,可也需要一个炼化收归的过程,战事这般激烈,根本没时间供他将别人的纯阳元气打上自己的烙印,并且达到如臂指使的地步,随即他心头便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危机,神魂意念剧烈波动,拂袖一挥,一团粘稠的阴气喷涌而出,在身前结成一道漆黑的屏障。燕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先前张潜朝老谋士扑杀而去时,他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兴奋与欢喜的感觉。 因为张潜施展出来的手段,必是人道武学无异。 然而不等他讲明自己意图,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张潜便冲破了体内封印,浓烈的纯阳元气狠狠的刺激了燕王,让他忽然想起一个严峻而无法逃避的现实,此人虽然兼修人道绝学,可还是道宗之人,能与青玄道人同行,恐怕还是阳山小洞天中举足轻重的任务,而阳山小洞天正是如今威胁他生存的最大一股势力,他本打算如今自己占据主动,有时间慢慢与他沟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然能让他改变立场,即便现在不能,也能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等时机成熟依旧会生根发芽。 可这番变化,已在他预估之外。 见此情景,他转瞬之间便已明白情况,这人实在心机深沉,竟然将计就计以诈败之法接近自己身旁,想来一桩擒贼先擒王的好戏,本来稍微缓和的局势一瞬间又陷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燕王微微皱眉,如今已视张潜为己类,自然不会因他此举而动怒,心中只有敬佩与赞赏,此子非但人道武学修炼颇具火候,而且还有如此胆魄、心机,绝非池中之物,可以为由,如今乱世将之,两人联手,能有一番大作为也说不定,可惜如今连开口讲明误会的时机都没有。 张潜冲破元气封印之后,立即出手,生怕夜长梦多。 意念一动,庭院地砖轰然碎裂,露出一截碧绿如玉的藤蔓来,犹如蛟龙似的朝着老谋士噬去。 燕王脸色微变,这道人虽然出手施展的只是木系法术之中最为寻常普通的催生之法,可这门普普通通的法术在他手中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他眼力极为敏锐,在藤蔓破土而出的一瞬间,他便发现,藤蔓四周空气中的水分、尘埃,都被吞噬一空,而且地面上有禁制大阵笼罩,为了防止城中其他游荡的阴神扰乱此处清静,可在这藤蔓前,脆弱的好像蛋壳一般,而那藤蔓上连一个划痕都未留下,显然坚硬到了极点,老谋士半尊化身恐怕难以抵挡。 他自然不会坐视,扬手一抓,空荡荡的手中顿时出现一柄恐怖无比的战刀。 刀长七尺,足有一人多高,刀柄简直与成人小臂一般长短,清冷的刀身之上布满云纹,在烛光的映照之下,仿佛在缓缓流动一般,这到凭空出现的一颗,一股锋利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仅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浑身似刀剐一般难受,张潜身上还穿着一件阴沉竹衣,虽不及无息之甲那般不可摧毁,却也是高阶灵宝,可这战刀扬起时掀起的一阵冷风,竟然这件阴沉竹衣裂开了几道口子,仿佛风吹日晒久了的葛布,脆弱不堪,这刀的锋利,用吹毛短发已难以形容。 这么一把战刀,任谁评价,恐怕也不会逊色于一剑远古灵宝。 可却没有任何灵性、气息,就是一件死物,神识映照根本无法发现这把刀的危险,如同地上的一块顽石。 只有冰冷刀锋中隐隐散发着的那阵戾气,似杀了无数人的凶器。 张潜侧身闪开几步,离开那柄战刀挥舞时所能笼罩的范围,指尖连弹,一道道苍木生灵气落入土壤之中,开始生根发芽,转瞬之间又有十余道藤蔓破土而出,朝着老谋士席卷而去,那一道黑色的屏障,在这些几人合抱粗细的藤蔓围攻下,如同一个脆弱的蛋壳,随时可能被毁灭,甚至还隔着半丈距离,那黑色屏障已经剧烈的波动起来,如通被风吹拂的水面,只是这风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吹来,这像蛋壳似的黑色屏障如今更像一团黑色的烂泥,被人肆意揉捏着。 毫无疑问,只要这些藤蔓触及屏障,老谋士唯有死路一条。 情况可谓凶险至极,千钧悬于一发,只听得‘铮’的一声嗡鸣,寒光犹如潮水一般倾泻而下,几道藤蔓应声而断,前一刻燕王要高举长刀站于檐下,下一刻他已在两人之间,刀如匹练似缠裹在身上,仿佛一个银色的巨茧,滚到哪里哪里的一切便成齑粉,短短瞬息间,所有藤蔓全部被斩断,断裂部分随着惯性超前砸去,余威不减,那黑色屏障被撼动,波澜起伏,浓烈的阴气涌动着,竟将那几段青藤腐蚀成了一团秽物,如同淤泥中捞出来的腐叶,散发这一阵难闻的气味。 老谋士虽是抵挡逃过一劫,可被断裂的藤蔓砸中,也是受重创,形体近乎溃散,犹如水中倒影被风拂动。 “且慢!”燕王身形骤然停下,大喝一声,并没有趁机发起攻势,那把巨型的战刀被他树立在身前,衣袍仍在风中滚滚飘舞,如此沉重笨拙的长刀并未给他身形增加一点负担,如鸷鸟将击,卑飞敛翼,只要脚下轻轻一点地,整个人便能如苍鹰一般冲天飞起,他此时心中虽无杀意,然而这番姿态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张潜先前为避开刀势锋芒,退了几步,同时白虎星辰气犹如流水一般缠绕在双臂之上,若燕王手中那把恐怖无比的战刀劈来,可以以此稍稍抵挡。 这柄战刀锋利程度简直达到了一个无所不摧的地步,燕王实力亦是无比的强悍。 一刀斩去,无息之甲能否抵挡都有不敢保证,用肉身硬接,纯属找死,无漏灵体绝对挡不住这锋利的刀芒,就算自愈能力惊人,可挨这一刀下场恐怕跟剖西瓜没上没什么两样,都一分为二了,任愈合能力再强也是无济于事,纵然这白虎星辰气如今无法示之于人,可生死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至于燕王那一声呵斥,张潜却并未放在心上,虽然他心里也有些狐疑,双方如今已是你死我亡的局面,这燕王为何还对自己频频留手,但局势尚未落入自己掌控中,他绝不会轻易罢休。 “有何目的,等你们对我毫无威胁之后再慢慢交代吧。”张潜心中杀意森然,不屑与之纠缠,意图速战速决。 心念一动,被老谋士收走封印于储物戒中的无息之甲陡然从沉睡中觉醒,只听得一声蝉鸣骤然响起,随后振翅之声大作,整个空间都回荡着这阵异响,燕王微微皱眉,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张潜与他只有咫尺之遥,两人都是武道高手,而张潜与他误会颇深,此时有杀人之心,此时分神无异于自杀,他根本无暇理会背后发生了什么,老谋士先受重创,神魂近乎崩溃,此时刚刚重聚形体,立即便听见一阵奇异的蝉鸣不知从何处想起,似在自己耳边,却又找不到源头。 他心头有些惶恐不安,忽然腰间玉带轻轻震颤,心头惶恐顿时变成了惊惧! 不等他高清状况,无息之甲陡然撕裂玉带,从微尘洞天之中飞出,犹如破土而出的蝉,空间坍塌形成毁灭之力一瞬间吞噬了老谋士,将他神魂卷的支离破碎,他腰上玉带乃是一件高阶灵宝,其中空间能够储备十万大军半月的粮草,也算极为稳固,可在无息之甲锋利的双翅之下,却如同纸糊的的一般。 无息之甲冲破封印镇压,如困龙升天,巨大的嗡鸣声就像凶兽的嘶吼。 沈固受尽屈辱,此刻欲要泄愤,企图挥动双翅将老谋士残破不堪的神魂尽数斩碎,却被张潜一道意念暗中止住,他尚想弄明白燕王此番古怪举动的意图,为何先要置他于死地,后来无论如何又不肯伤他性命,自然要留下活口才能问清楚这一切,沈固收敛了杀心,无息之甲顿时分裂成无数部件,朝着老谋士飞去,附着在他身上,犹如枷锁一般将他封印了起来。燕王只感觉身后传来巨大动荡,顾忌老谋士性命,正准备开口解释,如今却又顾不上了,转身后撤,准备施以援手。 见无息之甲犹如一个量身打造的牢笼套在老谋士身上,堪堪劈出去的刀猛然收了回来,他虽有把握一刀劈开无息之甲。 可老谋士恐怕也会被他一道劈的魂飞魄散,不由大为头疼。 心头苦笑不已,本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结果却越搅越乱,误会也越来越深,正想着是不是要弃刀认输,双方如今剑拔弩张,想要坐下好好说话撇清误会纯属天方夜谭,反正都是同道中人,而且也是因误会出手,这般投降也不算丢人,可不等他下定决心,顿觉头上空气似乎沉重万辈,眼角余光顿时瞥见一座金属山脉当头压来,哪还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只怕这一弃刀,下一刻便会被这座金山压成肉糜,心头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度过此劫再说。 “此子肯真实深藏不露,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仅兼修我人道武学,一身道家神通也是出神入化,还身怀如此重宝!” 燕王心头吃惊万分,眼前这座金山气息浩瀚,恐怕也是一件远古灵宝。 一人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宝物,比他千年积累还要浑厚,阔绰成都简直可以和上古时期那些大世家的世子相比了,在这个修行势力衰微的年代简直是无法想像的,然而他却不知,这座金属山脉不过是玲珑**塔的一部分而已,而且张潜尚有许多手段未曾施展,否则此刻连挥刀抗衡的勇气都没有了。 嗤!战刀斩在金属山脉之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撕裂声。 只是这声音极为紧密,而且愈演愈烈,刀锋与金属山脉摩擦切割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到最后这撕裂声已成了雷霆般的轰鸣!凝聚收拢之后仍有十余丈高的金属山脉竟然被这一刀从中斩裂,燕王自持刀自裂缝中跃起,脸色苍白,浑身已被汗液浸湿,持刀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虽然威猛无敌的斩开了金属山脉,然而力气也近乎耗尽,不等开口说话,便见身前陡然出现一道门户,一股浩瀚的威压从中弥漫开来,让他浑身为之僵硬,一时间竟然忘了该说什么。 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下,他也根本也张不了口。 随后门户之中一阵强烈的吸力传来,他也干脆放弃了抵抗,任由那股吸力将自己拽入了门户之中。 如今张潜已是反客为主,掌握了局势,若无必要,他不会立即对自己二人痛下杀手,也就意味着他有时间和机会解释这场误会,只时沦为阶下囚这种感觉让他极为不爽,曾今受仙道天兵天将围困,兵败身死,他也为如此屈辱过,可如今却毫无奈何,嘴角多了一丝苦笑,心头暗道:“后生可畏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化干戈为玉帛 燕王满腹唏嘘,倒无太多惶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玲珑**塔内的世界,原先吊儿郎当颇显轻浮的神色渐渐收敛起来,变得有些凝重。 只见先前被自己一刀劈开的金属山脉横亘于西方,犹如一头蜷卧的猛虎,那刀痕虽然恐怖骇人,然而此刻却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仿佛那金属山脉是一个巨大活物,而在这世界其他各方,也有着不逊色于金属山脉的景观,南方大火连天,仿佛整片天地都已经融化成了流质,北方有大湖,长宽虽不过数里,然而波涛回荡,云水怒呺,气势却犹如汪洋一般,东方巨木林立,直插云霄,犹如一条条青色的巨龙,那令人仰止的金属山脉与之相比,顿时便平庸起来。 而在那远处亭下,张潜身边正站着一个发须乌青的老者,虽无凶神恶煞之模样,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气息却让人有中难以喘息的感觉。 这老者并无实体,只是这片天地形成的投影,或者说灵性的汇聚。 燕王怔怔的看着亭下两人,默默感受着脚下土壤之中不断飘荡起浓郁的纯阳元气,就算他曾今见过无数大场面,如今也已准备好了说辞,但此刻还是吃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如今一切已经很明确的说明了一点,他被此人摄入了远古灵宝的内部,反正他已经放弃了抵抗,也并不惊慌,只是震惊于这件远古灵宝,未免强大的太过恐怖了一些,这件远古灵宝即便分裂成几部分,每一片残骸都可相当于一件远古灵宝,这件远古灵宝的品质恐怕已经接近于仙器! 一尊仙器何等概念?几乎等同于一尊元神境界的地仙高手! 他不得不重新揣摩,张潜到底是何等身份,为何此人不过气行周天之境,便坐拥如此多的远古灵宝?更兼修人道武学? 燕王目光微微扫过整片世界。企图寻求一些线索出来。 然而所看到的一切让他更加的震惊,那堆积如山的玄铁,还有那个万年玄铁铸成的巨蛋,以及血池之中蛰伏着的地魔,无不是散发着强烈的气息,燕王觉得自己就像闯入了远古仙魔的宝藏之中,处处都是珍宝,又处处都是凶险,整个人在这些奇迹面前都有些渺小的感觉,哪能猜的出张潜的来历。反而更加复杂,同时觉得浑身极不自在,看着张潜也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先前他心中,两人皆修人道武学,算是同道中人,而他是上古时期人物,因此视其如晚辈一般。 而今才发现对方和自己完全又资格正面对话,若不依仗麾下十万大军。自己恐不是他一合之敌,态度不由发生了转变,心里多了一丝敬畏。 “燕王?”张潜并未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微微一笑。挥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并非是不安好心,如今两人皆陷于玲珑**塔中,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自然无需玩弄什么心机手段,只是想求一个明白,先前双方鏖战。何等凶险的局面,这燕王宁肯麾下人马大受损伤,也不愿伤自己性命,他此刻已掌控全局,若还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未免惹人轻看,说罢轻轻挥手,无息之甲飞破空飞来,将那被囚禁的老谋士放了出来,一道纯阳元气自土壤中涌起,将其团团裹住。 受纯阳元气滋润,片刻之间,老谋士溃散的神魂便已经重新凝聚起来。 燕王见状,也知张潜暂无杀人之意,便也放心下来,轻轻抬手安抚了一下略显愤怒的老谋士,示意他不要妄动,而后一拽衣襟,遮住**在外的胸膛,如今是在别人地盘上做客,依旧那副**不羁的模样,未免显得不够尊重,他是上古人道世家子弟,虽也是军旅中人,然而却深知礼数,举步朝亭中走去,步履沉稳,举止虽不似如今世上贵族那般雍容繁复,却自由一种古朴、稳重的感觉,让人看起来极为舒服,不轻浮、也不做作,而后开口道:“正是鄙人。” “我与青玄师弟一路追杀魔道余孽,途经此地而已,不知燕王为何拦住贫道去路?还一心想取我二人性命?”张潜问道,语气之中听不出多少怒意。 “阁下称青玄道人为师弟,想必是阳山小洞天某位府君了,我可不曾听说过阳山小洞天有个气行周天之境的府君。”燕王笑了笑,倒是毫无惶恐,悠然落座。 张潜如今掌握二人生死,自然也无需避讳自己的身份。 “贫道只是荆州昭阳城境内散修,道号太上,一座小观的观主而已,想必燕王一方鬼雄,也不曾听过这座小观的名字,不过如今却被阳山小洞天拜为客卿长老,按照辈分与年龄算,称青玄道人为师弟也不为过。”张潜坦然说道,而后双眼微阖看向燕王,笑道:“我已讲清我的身份,阁下是不是也该爽快一些,给我说说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平白无故对我二人暴起发难,可不是明智之举,即已撕破脸皮,为何又要余留一线,我看阁下可不像心慈手软之辈。” 这些原因尚属其次,张潜如今却是好奇,这燕王明知生死不由自己,为何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故做镇定?却又不像。 那便是笃定自己不会杀他,却不知他会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一时间有些期待。 燕王摇了摇头,道:“我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有我的原因,只是必须确定阁下的身份,否则有些事情便是死也不能说的。” “噢?”张潜略感兴趣,道:“我的身份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燕王闻言放声大笑,似乎觉得张潜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有些可爱,摇头戳破了他这拙劣的谎言,道:“寻常散修能有如此手段?神通无敌,灵宝无穷?如今这片世界也是一件远古灵宝吧,啧啧,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观还真是富可敌国啊,什么太上道人,小观观主恐怕都是一个幌子吧?而且阁下恐怕也不是正道中人。那血池之中的猛兽,戾气深重,实不该正道所有,而且此刻青玄道人正受大军围攻,阁下却在此与我漫谈,对他毫无担心之意,这客卿长老实在不称职。” 张潜被他这般毫不婉转的戳破了身份与秘密,也无任何羞恼,随口说道:“阁下真是好眼力,可是你知道的越多。活着离开的可能性便越低。” “我也没打算离开了。”燕王毫无顾忌的笑了笑,神色之中没有一丝惶恐,随后语出惊人的问道:“不知阁下可是兼修了人道武学?” 张潜目光正在打量着燕王,以为他是看透了生死,所以才如此从容,却没料到他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眼神之中骤然显露出了浓烈的杀机。 自他进入小沩山洞天以来,有人怀疑过他有妖族血统,有人怀疑过他是正道奸细。变幻身份成了七叶观观主太上道人之后,也有怀疑他是杀人凶手、魔道中人,但从没有人怀疑过他是人道余孽,一部分原因是见过他无漏灵体霸道威力的人已经身死了。一部分则被无息之甲掩饰过去了,当作是灵宝余威,而且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人道传承灭亡千年之久,如今年轻一辈弟子甚至都不知道世间凡夫俗子还有那么一段辉煌的历史。根本无从联想,自然不会怀疑。 可如今却被燕王一句道破天机,他心中又惊又怒。 “阁下是想刺探我的秘密?”张潜牙缝之中挤出一句冰冷的话来。 他此刻心中略有紧张。不知这燕王这消息是从何得来,虽说自己现在杀他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但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晓这个秘密,比如那十万阴兵,若有一人将这消息泄露出去,天下之大也绝无自己容身之处,如今以他手段,绝无能力将十万阴兵尽数斩杀,不留一个活口,不过转瞬之间便已心安,老谋士听闻燕王所问之言,整个人直接呆在了那里,这神情变化自然落入张潜眼中,连他身边亲信都不清楚此消息,那十万阴兵自然也无理由知道。 若是这样,局势还在自己掌控之中。 “这……道友是人道传人?”老谋士看着张潜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先前与张潜动手,只当作是无息之甲的力量,根本没将他与人道联系在一起,这般思维也实属人之常情,人道已经灭亡千年,如今传承早已绝迹,连他自己都快淡忘了曾今的身份了,怎会一下看穿张潜身份?如今听燕王这么一问,这才反映过来,随即又想起张潜先前突袭那一瞬间,可是没有穿盔甲的,不是人道武学又是什么,自己慌乱之下竟然没有想到,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甚至自己之前还想取他性命,此刻心头真是即激动又尴尬,他城府不如燕王,这般表情全部写在了脸上,张潜尽数收之眼底,心头也起了疑惑。 “看此人模样,似乎不像对自己又恶意。”张潜略微收敛了心中杀意。 燕王未去管已经失态的老谋士,只是认真的看着张潜,解释道:“鄙人并无恶意,还望阁下如实相告,此事对我重要至极,如今我二人性命都在你手中,又还顾忌什么呢?” 张潜心中一忖,见燕王态度诚恳,并非是想以次要挟自己,心头那阵强烈的杀意已经褪去,只是还存留着几分小心,点了点头。 燕王见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虽然他已经可已断定张潜兼修了人道武学,可事关重大,还是需要张潜亲口确定之后他才可以安心。 “请问阁下人道是意外所获,还是接受了衣钵传承?”燕王继续问道,态度更加认真、庄重。 张潜微微思忖一下,关于人道,他了解的其实并不多,只是根据修真界中的一些历史典籍和自己曾今的经历,模糊推测出来的一个轮廓而已,并顺藤摸瓜,不断印证、充实自己的猜测,所以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燕王这个问题,但却可以确定一点,自己这人道功法绝非偶然所得,可说衣钵传承,也实在算不上。当初父亲传授他这门功法的时候,并未揭明自己身份,甚至都没有告诉他《道渊》之术的由来,衣钵传承是一个极为庄重的交接,不仅仅是功法,还包括一份责任。 若是继承了衣钵,张潜如今便要担任宗庙祭祀、传承香火这些职责,这些没有,也该有个族谱,好让他明白自己的来历。以及将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可这些都没有,张潜这们功法虽由父亲传授,可却对这门传承一无所知,简直与奇遇所得没什么两样。 “勉强算是衣钵传承吧。”张潜思忖片刻,点了点头,他如今毕竟知道了自己人道传人的身份,肩上也担负了为父报仇之责任。 燕王也没太明白勉强二字的具体所指,听闻他是得到了传承之人,而且看他之前种种反映。也并非那种对人道一无所知,只是修炼了人道武学的愣头青,对此也是毫不怀疑,心头颇为欣喜。这般一来,他就省却了说服张潜的过程,两人如今已可算作同道中人,若此人不明所以。还要与他讲清厉害,甚至重利许诺,才可使其逐渐动摇。而且还有许多不稳定因素,可他是人道传承者,便无这些麻烦与顾忌了,而后继续问道:“不知阁下是姬、吴、崔、秦,哪一家后代?” 当年人道几大世家,已李氏、牧云氏最为强大,不过牧云氏举族被灭,如今已无传承,而李家也成了道门手下傀儡,传承名存实亡。 而姬氏、吴氏、崔氏、秦氏是仅次于李氏与牧云氏的四大世家,唯有这几家可能在大劫之后千年仍将传承持续下来。 可张潜根本不知当年人道之事,被这一问,弄的有些糊涂。 “都不是,怎么?” “那阁下姓什么?”燕王诧异道。 “张。”张潜并无任何隐瞒,也是想从燕王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两人如今皆在掌控之中,倒不惧泄露隐秘。 “张,此姓虽是今世大姓,在上古时期却非显族。”燕王默默思忖,不过转念之间便又想到一种可能。 当年人道几大世家被天庭借李氏之手以清扫叛逆反贼的名义诛杀殆尽,几大世家弟子为求活命,纷纷改变姓氏,传承至今很可能已经不是当初之姓,此时姓张,以前很有可能便是几大世家之人,唯有根据武道传承来断定其出身,便问道:“不知阁下修炼武道可有具体之名?” 张潜一连回答了几个问题,却未从他口中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不由恼怒,皱眉道:“燕王对我出身为何如此殷切,我已经告诉你许多,出于诚意,你是不是也该告诉你的身份,当然,酆都鬼城五大鬼王之一,这层身份已是众所周知,便不劳赘述了,你应该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燕王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人阶下之囚,匆忙表明身份,道:“我与阁下一般,都是继承了上古人道传承之人。” “阁下可是鬼修。”张潜微微皱眉。 燕王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而后身形忽然变化,似灵魂离体一般,一抹虚影从身躯中飘了出来,落到一旁,从新化作先前模样,只见当初立身之处,只有一具冰冷残破的尸身,与燕王容貌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一种沧桑的感觉,轮廓线条也更加刚毅,在这尸身胸前,破开一个大洞,前后贯穿,正好在心脏位置,这具尸身竟然被人剜了心,一旁‘燕王’开口道:“你既是修炼了人道武学,应该分辨的出我所言是否虚假,这是我生前之躯,如今被我练成了化身。” 张潜闻言点了点头,一看这具遗骸的轮廓线条,便已心中有数,而后上前,用手轻轻捏了捏这遗骸的胳膊,只觉肌理犹如钢铁锻造出来的,坚硬、柔韧。 见她确定无误,燕王这才开口,道:“我本是上古人道牧云世家的弟子,但在千年之前那场大劫之中便已身死,当年仙道建立阴曹地府,我与麾下众将士不愿重入轮回,只能转修鬼道,后来天下局势逐渐稳定,人道大势已去,我也熄了反抗念头,隐入酆都城,投入陈酆那小子门下,成了五大鬼王之一。” “原来阁下留我性命,竟是因为如此缘故。”张潜恍然大悟。 “你我之前虽素不相识,可如今人道式微,人道传人身份一旦泄露,必然遭天下之人群起攻之,你我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应当相互帮衬,而绝非彼此视如仇寇,虽说不知你身份之前,我确实是想取你性命,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希望阁下莫放在心上。”燕王态度颇为诚恳,有道歉的意思,若是之前,就算误会,燕王也绝不会如此在意,最多一笑揭过,可如今张潜实力远胜于他,他想法也微微发生了变化,以前只是想结识张潜,或者说招揽,而今却想依附于他。 “若非这场误会,你又如何知晓我是人道传人?”张潜也是感觉到了他的意思,岂会小肚鸡肠的继续纠缠?微微一笑,化干戈为玉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人道圣皇 “也是。”燕王顺着张潜给出的台阶下来,将先前冲突揭过,不愿多谈。 张潜心中微微思忖,有意试探这燕王的心意,说道:“如今人道已经毁灭,残存于世间的传承少之又少,更被道宗极力弹压,若是为外人知晓你我这层身份,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我如今作假身份藏匿于道门之中,属于灯下黑,倒也安全,阁下身为鬼王,虽为正道所不容,但只要趋吉避凶,道宗爱惜羽毛,也不会不死不休与你纠缠,可你人道传人的身份一旦为人知晓,就算你藏到天涯海角恐怕也难觅活路,你安安心心做你的燕王便是,何必冒此奇险,刺杀我与青玄道人。” 燕王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愿对你二人动手,可惜不得不如此为之。” “有何难处?”张潜倒是不解,这燕王若不出手阻拦他二人,他与青玄道人也决不愿横生枝节对燕王下手,毕竟追杀杨继业才是当务之急。 燕王将自己心头担忧之事与张潜逐一讲清。 “有人竟然走在了我们前面?还是峨嵋剑派的人?”张潜听燕王之言,顿时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不过并未放在心上,那峨眉女冠前去追杀杨继业对他而言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有人代劳,他自然乐见其成,只是想不通,为何所有人都对杨继业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后快,此人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引起两大门派的怒火?难道就因为帮自己背了一些黑锅,他嘴角浮起一丝有趣的笑容,对燕王的话也十分认同,如果他们三人一齐发难,杨继业必然难逃升天。 而燕王必定遭殃及池鱼之祸,就好像朝廷军队征讨叛军,灭了叛逆之后,毗邻的一些土豪、匪贼也要遭灭顶之灾。 “原来是这般原因。”张潜微微点头。而后问道燕王:“不过事到如今,不知阁下如何善后?” 燕王默不作声,手指轻轻棱着下颌,暗中思忖着。 “如今阁下此举算是与阳山小洞天结下不可化解的仇怨,除非今日斩草除根。将这事情做绝。而且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恐怕难逃一劫。”张潜替他理清了局势。 一旁老谋士倒是激动,脸色一狠,沉声说道:“那便将这青玄道人杀了便是。还有那峨眉女冠,只要见过我们的人,统统杀掉,甚至这城中阴神,也一个不能留。任何线索都要抹掉,就算阳山小洞天的人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晓是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紫阳道主可还没有窥见过去未来的能力。” “不行!”燕王挥手打断了老谋士这听起来极为可行却不免有些丧心病狂的办法。 “将军此时此刻,还存妇人之仁吗?”老谋士气急败坏的说道。 燕王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张潜却是顺口结果了话茬,笑眯眯的说道:“难道也要连我一起杀了吗?” 老谋士连连摆手,道:“阁下误会老朽这意思了,你我都是同道中人。自然不必相互提防。” “我虽是人道传人,可也是道门中人,如今更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张潜很认真的说道,模样不似在拿人取乐。 可老谋士真有种张潜拿他开涮的感觉,既是人道传人。又怎可心向道门,在千年之前,两家可有亡族之仇,即便如今。道门也对人道余孽抱着赶尽杀绝的态度,就算暂时隐藏这身份。可这风险也不亚于与虎谋可听张潜先前那话的口气,让他觉得有种很危险的感觉,难道区区一客卿长老所拥有的权势便让他心生贪恋了吗,连大局都看不清了?而且在老谋士看来,张潜绝非那种毫无气节之人,甘心在仇人门下鹰犬走狗,他万份不解,看向燕王,企图从他眼中寻找答案。 “青玄道人的确不能杀。”燕王赞同了张潜的看法。 老谋士急了,慌张说道:“可不杀他,今日之事如何脱身?” “张兄如今藏身正道之中,恐怕废了无数心血,如果我们将青玄道人杀了,他很有可能因此暴露,所以不妥!”燕王说道。 “即便正道之中无法容身,可天下如此之大,何处不可去?”老谋士倒是不绝此时如何重要。 燕王摇了摇头,笑道:“非也,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张兄如今潜入正道之中,便相当于隐于朝野之中,天下没有比这更为安全的地方了,这天下都是天庭治下之物,只要道门有心,你我便是藏道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而且张兄占据如此身份,随时随地可以掌握到天庭、道门的一些隐秘消息,对于人到复兴大业而言,可谓又绝大帮助,胜百万甲士,如此重要的身份,怎么能轻易抛弃,所以这青玄道人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人道复兴。”张潜听闻燕王所言之事,不由一笑,却未放在心上,他一心只想查明当年之事,弄清自己的身世,确定父亲如今是生是死,若是生,如今身在何处,若是死,又是死于何人之手,因何而死,所有一切相关人员,都要血债血偿,至于复兴人道,他暂时却没有考虑过,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当然并不反感,毕竟他也不愿自己永远活在阴影之中,承受着来自整个世界的威胁,而且替父报仇,也势必要与道门乃至于天庭为敌,与光复人道也算是殊途同归,因此也没驳斥,只是点头赞同了燕王所分析的事理,说道:“这层身份的确不能丢,否则我辛苦营造的局面毁之一旦,而且道门如今对我并非十分信任,这青玄道人不仅不能死,还要对我看法发生改观,局面才能彻底稳定下来,到那之时这青玄道人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了。” “那今日之事,该如何善后?”老谋士颇感头疼。 “你们配合我演一场戏骗过青玄道人,不仅能助我稳定局面,还能摆脱眼下困境,如今你们虽为一方鬼雄,可混乱只是暂时的,一旦天庭、正道腾出手来。你们依旧要遭受打压,只是不知你们肯不肯为此失去自由,当然一切只是暂时的。”张潜态度诚恳,并无强求之意。 燕王闻言颇感意外,瞥了他一眼。他虽有办法帮张潜解决这些麻烦和隐患。可却无法帮自己摆脱困境,反而会使自己处境逾渐糟糕,他原本打算,是让张潜从宅中离去。然后收拢兵力撤离此地,正好是将计就计,张潜之前不是诈败吗?便成全他,还顺便送他一痴赫战功,无论如何也可让他在正道之中站稳脚跟了。不过青玄道人回到阳山小洞天之后,势必会发动门派力量追杀自己,到那之时他的处境便凶险了,不过又张潜里应外合,应该能平安无恙。 可张潜竟然有两全其美之计,只不过是用自由为代价而已,这对燕王而言,根本算不得代价。 当初寄人篱下,屈居酆都鬼城。被蓝水福地永世镇压,他尚能忍受,何况如今? “还望张兄明言。”燕王拱了拱手,洗耳聆听。 “倒也简单,藏身于这件灵宝之中?便无人能窥破你们的行藏。我便谎称你二人被我斩杀。”张潜说道。 燕王微微皱眉,一直呆在这件灵宝之中,的确可保自身安然无恙,却相当于将性命交给别人掌握。他对张潜也并非不信任,只是这种被人软禁的感觉让他深深的不安。尤其是他尚不清楚张潜具体身份,此人虽是人道传人,可上古时期人道各大世家也非铁板一块,彼此之间都或多或少有叙怨,比如牧云氏与李氏可谓有不共戴天之仇,若张潜是当年仇家的传人,如今同时天涯沦落人,虽犯不着旧怨重提,却也不敢盲目予以信任,可又不好拂人好意,只能婉转拒绝。 “那青玄道人恐怕不是这么好欺骗的吧,若无确凿证据,他岂会相信我二人已经身死。”燕王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笑容, 一旁老谋士也领会了燕王的心意,在旁帮腔道:“而且阁下这件远古灵宝也供应不了数万阴兵的消耗用度,这件宝物虽是接近仙器的存在,可是其中世界并不适合鬼修生存,因为其中阴气不足,除非阁下没隔一段时间便寻觅一处极阴之地,放众兵将于此休养生息,若一直关押于灵宝之中,不出一年半载,必然神魂消散,可以阁所处环境而言,这要求恐怕很难实现,而众将士与我二人同生共死,情同手足,岂能只顾自身安危,而致其于不顾,所以这法子行不通。” 等二人言罢,张潜这才开口说道:“我自有办法,让这青玄道人相信我,同样有地方安置众将士。” “噢,张兄请讲,若是可行,我等自然配合照办。”燕王点了点头。 张潜双眼微阖,打量了他浑身上下,目光最终在他腰间那块铜制虎符上停留了下来,神识一扫,立即感觉其中蕴含广袤空间,而且阴气森森,虽不确定有何妙用,但能有如此巨大的微尘洞天,至少也是一件远古灵宝,而且模样像是兵符,便问道:“此物可是你平时调动、容纳阴兵之物?” 燕王毫无隐瞒,点了点头。 “你将此物给我,当作我击杀你的凭证,有此物在,青玄道人肯定会深信不疑。”张潜开门见山的说道,虽说这等要求容易惹人遐想,但他并未扭扭捏捏。 “什么?”老谋士听他所言,一件远古灵宝何等珍贵,竟然拱手送人,即便同为人道传人,也不可能这么慷慨大方,尤其是此物很可能落入青玄道人手中,那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听闻这话,他立即驳斥,大呼‘不可能’,燕王闻言,却是皱了皱眉,挥手制止了老谋士,而后点头说道:“只要此举可行,一件远古灵宝而已,我还是承受的起,只是这虎符乃是我调动、容纳阴兵之物,若是失去,这几万阴兵,如何安置?莫非也全部自缚手脚,任人屠戮?” “我在岷江中有一处府邸,受岷江水神庇护,极为安全,而且河床之下有一条地底暗河,极为幽深,阴气深重。正是适合鬼修生存的环境。” 张潜逐渐揭开了自己的底牌。 “受岷江水神庇护?恐怕此计还是行不通,就算阁下与岷江水神私交深厚,可地祗神灵与道门毕竟还是一丘之貉,你委托他帮其他忙还行,让他收留几万阴兵鬼卒他恐怕不会答应。反而会暴露你的身份。”老谋士摇了摇头。这法子在他看来十分不可取,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就好像一个商人与衙门里的官员是好友,却让这官员包庇一群江洋大盗。任这矫情多么深厚,都绝无可能,因为关乎自己的前途命运,没谁敢拿这开玩笑,不将商人株连了都算讲义气了。 “我与他关系匪浅。绝不会出卖我,当然朋友义气也做不得数,我想东岳帝君应该很乐意给我提供这个容身之所。”张潜一脸颇为神秘的笑容。 老谋士一脸狐疑,没明白张潜这话什么意思,纳闷的瞥了一眼燕王。 “好,我便信你。”燕王微微一忖,不知张潜为何敢做这保证,把东岳帝君脾气都摸得一清二楚,但这种可能性的确是有。如今道门有吞并地祗之心,东岳帝君一代雄主,人间帝王,必然不会顺应天命,肯定会有所冲突。虽然不会光明正大的与妖魔为伍,但将这潭水搅的更浑必然是有好处的,而给自己手心众阴兵提供藏身之所,正好能达到这个目的。只是他心中担忧更重。若将这批阴兵调去岷江,而自己又失去虎符。便彻底掐断了自己对阴兵的指挥权,若张潜有不轨之心,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微微皱眉,思忖片刻,不管如何得罪人,总要询问清楚,以求心安,道:“不知张兄可将你真实身份告知于我,若不能做到知根知底,我便将手下将士性命托付于你,是为将者失职。” “真实身份?”张潜微微一怔,整理了下思路,他的身份复杂无比,连他也不知道何为真何为假,却也没有隐瞒一点,将自己这两年之中一切遭遇经历都说与燕王,包括入小沩山,而后与门中大人物结仇,之后下山游历与地祗神灵结交,伪造身份成了一方散修,最后阴差阳错成了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 洋洋洒洒说了半天,听的那老谋士一脸愕然,也是惊于张潜这惊心动魄的际遇,实在太过奇妙,也是惊险万分。 若有一处劫难挺不过去,恐怕便是万劫不复。 而巨大风险,带来的收益同样也是巨大无比,否则张潜怎会在短短两年之中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足以与金丹人仙争锋! 他就像一个行走在深渊边缘的投机者,走着最短的捷径,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了旁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然而燕王并未因张潜这惊险神奇的遭遇而心动,他目光沉静,细细分析着全局,张潜修为进展之所以如此神速,与他屡屡提到的无漏灵体有莫大关系,其他机遇只算是锦上添花,而这无漏灵体应该便是他修炼人道武学的成果,可见他修炼的武学绝不平庸,不逊色于牧云世家的《云荒圣经》,可他却不曾听说过几大世家的有过这么一门绝学,心头疑虑更多,问道:“其实张兄如今这些身份都是披在身上的一层伪装而已,我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份,起源于上古时期哪个姓氏。” 张潜也明白了燕王的意思,无奈一笑,摇头说道:“我比你更想知道。” 燕王被他这话说糊涂了,沉默无言的看着他。 “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张潜将自己从记事以来的那写似无关紧要的琐事都一一叙说了一遍,并无隐瞒,也是想从燕王这里获得一些线索,查明哪个困扰他两年之久的问题,可燕王同样一无所知,毕竟张九德只是乡野之间一阶村夫而已,而后来遭逢劫难,张潜也提前被送走,什么也没看见,仅凭这些便想知晓张九德的身份,无异于盲人摸象,直至张潜提起‘道渊’二字时,这燕王才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是想起了什么,可他从未听过《道渊》这门武学。 绞尽脑汁回忆片刻,终于恍然,随即脸上流露出一抹浓烈的震惊之色。 即便当初听到张潜两年之内便从一凡夫俗子成长到如今模样,也没有一点吃惊,可他想起道渊二字的来历时,他整个人已经有些僵硬了。上古人道虽是各大氏族分治天下,然而却并非没有皇权,几大氏族联名共同选举一位圣皇,以维持各大氏族之间的平衡、协调矛盾冲突,虽无实权,却是普天之下威望最重的人担当此人,十年一届,而道渊二字正是上古人到最后一位圣皇的年号,虽然结庐而居,不问世事,却担任人道圣皇长达七十余年,几大世家族长莫不拜服。 即便后来天庭毁灭人道,亦是对这位隐居山野的人道圣皇礼敬三分,最后被封为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位列六大当初天庭六大仙王之一。 而张潜所修武道功法也叫《道渊》,却不知二者之间有没有联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本站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三十五章清虚神丹 燕王强压心中震惊,暗暗揣测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虽说张潜修炼武道功法与人道最后一位圣皇的年号相同,但这并不足以证明他便是圣皇传人,尤其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早在千年之前便已失踪,连天庭几大仙王都无法寻找到他的存在,世人猜测,这位仙王要么在当年五大仙王围攻之下陨落了,要么遁入宇宙太虚之中隐藏了起来,怎么可能扮作乡野村夫藏身于人间世界,而且根据张潜描述,传他功法的‘父亲’是个瞎子,两处都与历史记载不吻合,圣皇当年结庐而居,并无子嗣,也未收徒,自然不可能有传承存留世间,更不会成为他的‘父亲’,而且圣皇当年武道境界以达至高无上的地步,肉身成圣,便是身体被碾成灰飞,也会血肉衍生,重塑炉鼎,怎么会变成瞎子? 而且据张潜所言,当初张九德受强敌威胁,竟然无力护他周全,要将他悄悄送走,若那张九德真是当年的人道圣皇,这人间世界又有谁能威胁到他的存在? 东华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还是东岳帝君?两人即便联手,恐怕也不是人道圣皇一合之敌。 当年仙庭六大仙王之中,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乃是仅次于昊天金阙玉皇仙王的存在,即便当年受五大仙王围攻而败走,留下的伤势很有可能现都未愈,但也不至于被人逼迫到连传人都保不住的地步,不过这种猜测也是唯一线索了,燕王也并未排除这种可能,将自己所想一五一十的分析张潜听了听,燕王所讲许多东西都是史书之中看不到的秘辛,张潜也是消化了半天理清思路,再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天庭曾经有六大仙王,而父亲很有可能便是当年叛离天庭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 饶是张潜心中早有猜测,父亲身份来头可能极大,骤然听闻这种可能,还是惊的说不出话来,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若燕王猜测属实,那就意味自己需要面对的仇敌将是世上最为强大的几尊存在。 前路凶险漫长,一步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张潜并未因此而丧失勇气,更未动摇过前行的决心,只是仇人忽然间变成了遥不可及上抵天穹的存在,让他有些不太习惯,眉头紧缩,暗中分析着燕王提供的种种信息。据他所言,当年地祗阴司体系便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一手创建,便连东岳帝君、十殿阎罗也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秉公无私从人间生灵之中选出有德之辈担任,予以神职、传授神通,使得大劫之后那个近乎毁灭的世界重新恢复了秩序,可谓有莫大之功,而对东岳帝君等一众大神而言,也有知遇、提携之恩。 当初东岳帝君那莫名其妙的示好,曾是张潜心中一桩疑惑。 若父亲真的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如此便很好解释了。 以至于张潜愈发相信燕王的推测,随即又想起了两个关键的人物,道:“燕王可曾听说过苏慕清、苏慕橙这两人?” “苏慕橙这名字却是未曾听说过,至于苏慕清……”燕王似觉耳熟,仔细思忖片刻,陡然大惊,叫道:“苏慕清是妖族大圣九尾天狐的名讳,你从何处听过这名字?”燕王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潜,妖族大圣九尾天狐可是能和几大仙王交手的存在,其名讳在三界之中都是一个极大的忌讳,鲜为人知,若非当年牧云世家与妖族素有交集,也不曾知晓九尾天狐之名讳,而今时隔千年,九尾天狐都被世人遗忘了,莫说苏慕清这三个字,他都是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来,张潜从何得知? “九尾天狐?便是传闻被昊天金阙玉皇仙王亲手封印于无间地狱之中的九尾天狐?如今即将突破封印脱困的九尾天狐?”张潜语如连珠,接连三问,极为吃惊。 “三界之中也就这一条九尾天狐,除了她还有别人吗?”燕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张潜何时又与这等凶神有所往来。 张潜三言两语将渡心魔幻境时所遭遇的事情与燕王说了一说,也提及苏慕清、长安城等事。 “那苏慕橙我确实不知是何人,不过听其名与苏慕清应是姐妹,而且依你所讲,他两人容貌生的一般无二,只是气质截然不同,定然也不会错了,上古密事,还是涉及妖族大圣,我有所不知也在情理之中,而你渡心魔幻境时遭遇到的怪事,可能便是九尾天狐逃离无间地狱的一缕元神意念所致,却不知她是如何找寻到你的存在,元神出游,虽然是天人合一之境,世间一切皆在心中,却如九霄之上俯瞰沧海一般,要想在无穷冥海之中寻觅一条渺小的鱼儿,没有记号或者指引,实在难如登天,真不知九尾天狐一缕元神意念是如何在茫茫世间找寻到你的存在的。”燕王仔细分析着,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暴露了你的位置?” “父亲当初并未交给我任何东西,便连《道渊》之术也是口口相传,应该不太可能。”张潜默默回忆道,当初苏慕橙百般费心,想要问出自己的藏身之所,显然父亲不仅没有留下线索暴露自己的位置,反而心思缜密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张潜将这事情细致的与他说了一遍,燕王闻言也稍显放心,而后道:“苏慕橙使用的道术应该是‘庄周梦蝶’之法,是三清宫的一门绝学,只要取得与你相关的一件事物,以此为寄托,便可与你心神在冥冥之中交往。” “相关之物?比如说……”张潜皱眉道,她实在想不到苏慕橙能从哪里取得这些东西。 “比如你穿过的衣物,上面残留了你的气息,甚至是你的一根头发,不过此法只能神交,她无法对你形成威胁,只要你意志坚定,不受迷惑,她也不可能知晓你的藏身之所,甚至你还可以将计就计,用虚假信息混淆她的视听。”燕王随口说道,没将这梦蝶之术放在心里,神交之法犹如鬼怪托梦,只能扰人思绪,倒是那九尾天狐苏慕清让他极为不安,她可是招来了心魔来围攻张潜的神魂,绝对是元神意念亲临,有第一次,也许便有第二次,小心提醒道:“你得小心那苏慕清一些,虽说那一缕元神意念从无间地狱脱困,历经万劫来到人间已是虚弱不堪,但九尾天狐毕竟是渡过天劫的上古大能,仅是如此取你性命也易如反掌。” 张潜如今思绪全部纠缠在苏慕橙身上,她能取得与自己相关之物,已经足以证明一点,两年前逼迫父亲送自己离去的仇敌绝对与其脱不了干系。 复仇念头在他心中悄然觉醒,却是没有听进去燕王的告诫提醒,这位妖族大圣两年之前还被镇压于无间地狱之中,属于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与迫害父亲的那些人应该没有牵连,何况妖族与仙道也势不两立,这般算来,也算站在统一战线上,只是曾想害他性命,而且自那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倒犯不着纠缠计较,只是有些不解九尾天狐迫害自己的动机,而燕王应该知晓缘由,随口问道:“这苏慕清乃是妖族大圣,与我无冤无仇,为何想要害我性命?难道上古时期的纷争?” 燕王讪讪一笑,说道:“当年九尾天狐便是被圣皇击伤,否则也不会被昊天金阙玉皇仙王封印镇压了。” “看来父亲还真有可能是人道圣皇,否则这苏慕清手眼通天之人不会对我这个小人物下手,幸好这份仇怨并非与整个人道结下,击伤他的是天庭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而非人道圣皇,如今妖族想要崛起,必然要合纵连横,我与她之间的仇恨未必不可化解。”张潜心中暗忖,恐怕苏慕清自己也是作此打算,否则后来也不至于一直安静下去,若有深仇大恨,应该是不死不休的。燕王听他讲述几件事情之后,也是逐渐印证了自己的推测,这张潜十有**是人道圣皇传人。 这般身份,比任何一个大世家的传人都更具分量。 人道圣皇虽不如几大世家的族长权势滔天,然而威望与地位确实几大世家所不能比拟呢,统一人道如今散落于世间的势力,自然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身份了。燕王如今更是有投靠依附之心,若张潜是某个大世家的传人,纵然彼此之间毫无仇怨,甚至曾经关系还比较亲密,也不可能保证自己心头不生芥蒂,毕竟牧云世家可是当时人道最强大的世家之一,让他寄人篱下,不管这座靠山眼下如何强大,都很难让他心安理得的接受,可张潜若是圣皇传人,则全然不同了。 燕王如今也不再顾忌张潜会对他有任何不利,两人相识不过片刻,自然不敢说对对方脾性都了如指掌。 不过张潜这层身份,便让他没有怀疑的余地了。 将腰间虎符摘下,双手递了上去,而后略显恭敬的说道:“先前不知圣上身份?多有不敬,还往恕罪,这是统帅阴兵虎符,那青玄道人恐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不宜耽搁,请圣上依计行事,我与牧云辉定当全力配合。”燕王听张潜之言,只当张九德已死,而张潜继承了圣皇武道,自然可继承圣皇之位,虽说圣皇之位是几大世家共同推举出来的,而非如今李家王朝,父传子、子传孙的模式,可非常时期,自然可非常行事,而且急于将张潜推上圣皇之位,也有他自己的一份打算。 他自然不是犯贱,想给人做鹰犬走狗。 张潜如今复兴人道之心摇摆不定,并未下定决心,自己将他推上这个位置,很有可能替他作出选择,自己想要重现牧云世家的辉煌,便容易许多了。 “你称我什么?”张潜微微皱眉,也是理解了燕王的意图,便是想将这责任压到自己肩上,从而替他去做他如今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而圣皇这个名号,在上古时期便不重要,如今人道灭亡、势力衰微,更是毫无意义了,他也没任何兴趣,却也没有挑破,巧言婉拒道:“我是不是继承了圣皇衣钵尚不可确定,即便是这样,我父亲如今也只是失踪而非身死,为人子者,再次关头应该尽量查明真相,岂能急不可待的取而代之?所以请燕王暂时收起这个称呼。” 燕王仔细一反思,如今的确是自己心急了,他等待千年,一心想着振兴牧云世家,重现人道辉煌,只可惜力量有限,却无能为力。 如今遇见圣皇传人,一颗沉睡的雄心悄然觉醒了,急不可耐的想要实现心中那些抱负。 结果却在张潜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渐渐冷静下来。 如今让张潜继承圣皇之位,收拢残存于世间的人道力量,虽然在短时间内可能汇聚起一股强大的势力,但同样也会遭来雷霆万钧的打击,而他们能够在这场风暴中存活下去的可能基本为零,他曾是一代名将,生出这般肤浅幼稚的想法实属不该,现在自己一忖,便明白其中利害,也是尴尬无比,推张潜继承圣皇之位绝不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愿在问题上多做纠缠,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哈哈一笑道:“张兄继承圣皇绝学,鄙人怎敢在你面前自称燕王,在下与辉老都是曾经牧云世家的弟子,我单名一个燕字,张兄可直呼鄙人名讳,辉老虽年长,但按族中备份算,还差我一辈,张兄也可直呼其名讳。” “嗯,私下里两位唤我名讳便是,只是在外人面前莫叫破我身份便是。”张恰随口嘱咐道,神识映照虚空之中。 只见青玄道人衣衫褴褛,手中水墨江山扇扇墨色已经暗淡至极,基本看不出山水轮廓了,环绕身旁的七条白龙也只剩下三条了,俱是浑身青黑,如同阴云的颜色,显然被阴神鬼魂散发出来的阴浊之气污染了,身上更是残破不堪,伤痕累累,先前燕王下令暂缓攻势,随后便被张潜摄入玲珑**塔中羁押了起来,断了与阴兵之间的联系,如今几万大军一直没有接到新的军令,攻势依旧绵软无力,侧重围困,而非进取,杨继业因此是坚持下来,否则如今早已身死。 不过虚空之中盘踞的阴兵仍有七万之巨,杨继业便是还有几条命,也无力脱困的。 如今他已是心如死灰,杀也杀疲了,可这些阴兵明明占据绝对优势,就是不进攻,他求死之心也得不到满足,痛苦承受着等待死亡的煎熬。 “计都、罗睺,你二人速来见我!”张潜见青玄道人一时半会内不至于送命,也不着急,将他实力在消磨一些再说,自己才能更好的将他掌握于手中,默默思忖片刻,而后大喊一声,话音一落,便见眼前虚空之中骤然出现一个不起眼的黑点,随后那黑点似滴入水中的墨水一般,不断晕散,转瞬之间眼前数里之地都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燕王与牧云辉二人吓了一跳,两人神识在玲珑**塔中本就受到限制,而计都、罗睺两人都擅长隐匿。 堂堂两尊鬼仙,竟然没有发现眼前这一片黑暗从何而来。 燕王眉头微皱,凝聚目光,这才看见黑暗之中有两个人影轮廓,不由心惊,他本以为张潜是孤家寡人,没想到他还有自己的势力,而且这两人实力不俗,都是气行周天之境的高手,而且所修道术也是诡异无常,若做刺客,实在让人不敢小觑。也不多问,只听张潜具体安排,同时默默审视着两人。 “你二人短短时日之内竟然连破几境。”张潜颇感意外,在一个月前,两人还有两三条经脉没有打通,而今日一见,两人都进入了气行周天之境,这般速度不可谓不快,连他也略有不及,不过也未因此吃惊,他自己便是个打破常理的存在,又岂会以寻常目光去看待别人。 “嗯,如今我与计都都是两个小周天的修为,全依仗主上当时将太岁遗体慷慨赠予我兄弟二人,否则再花三十年也不见得有如此成效。”罗睺道人躬身一礼,神色态度皆是恭敬无比,而后说道:“主上若有事情不方便亲自去做,便交给我二人,定不负所望,如今我与计都虽然修为只停留在气行周天初期,但是借助太岁遗体已经将两件天魔至宝补全,已是晋升成远古灵宝了,依仗器物以及天魔道术之利,即便气行周天之境圆满之境的修士也有把握刺杀。” 罗睺道人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枚漆黑如墨的石球,圆润光滑,晶莹剔透,一暴露在空气中,便有一股清冷的气息弥漫开来。 仿佛整个空间都静止了下来,心中一切杂念的都尽数泯灭。 “物极必反,太岁虽擅长用心魔伤人神魂,但他脑海之中却会孕育一枚清虚神丹,有清心镇神之效,佩戴此物可防止心神受外物袭扰,而且以主上如今修行速度,不出一年半载必然会渡风火大劫成就人仙业位,此物对渡劫之人也如神物,请主上收好。”罗睺道人将那清虚神丹恭敬递上,没有一点私欲。(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三十六章做戏 张潜是半仙之体,神魂早已步入大成之境,只是后天遭受封印。 神魂攻击只会让他脑海之中的封印禁制破坏的更快,而他实力恢复的也越快,因此这清虚神丹对他而言形同鸡肋,当然对旁人而言此物却是不可多得的至宝,世间不知修道人在风火大劫之中飞回湮灭,此物能助人渡劫,可想而知,是何等的珍贵,然而罗睺、计都二人却没有丝毫贪恋,张潜这太岁天魔的遗骸交与他二人全权处理,而对此毫无过问,两人即便将这清虚神丹据为己有,张潜也毫不知晓,然而两人还是一五一十的递交上报,足以见其忠诚。 张潜将清虚神丹收下,而后挥手一道平和的气流将躬身行礼的罗睺、计都二人纷纷托起。 “如今正有一件事情,要交与你二人处理,不过却非杀人,而是救人。”张潜说道,随后与二人讲了一下如今情况,并无任何隐瞒,却也没有必要说破自己人道传人的秘密,只是点清了燕王身份,并且说明两人之间关系,为了做戏骗过青玄道人,需要妥善安置这七万阴兵,令两人暂为统帅,将这几万兵将瞒天过海带到岷江水府去,如今就张潜麾下可用人手而言,也的确没有比两人更加合适的了,鬼域之中终日阴森,两人天魔道术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瞒天过海不在话下。 “此事便交与我与计都,昼伏夜行,应该能够避开正道耳目。”罗睺道人默默思忖,并未乱夸海口。 这七万阴兵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自己与计都道人如今实力大进,依旧有极大风险。 “只是有一点要求。”罗睺道人想了片刻,而后开口说道:“这七万阴兵必须做到纪律严明,听从我我和计都的指挥,做到令行禁止,在行军过程之中决不能发出任何动静,并且不能离开计都天魔旗笼罩的范围,否则暴露行踪,所有人都要成为陪葬。”说罢,目光微微转动,看向一旁的燕王,这七万阴兵如今的统帅仍然是他,能不能满足这些要求,还要看他愿不愿意。两人目光顿时交错在一起,燕王双眼微阖,眼眸之中隐藏着一缕若有有无的警惕与提防。 他并非信不过张潜,而是信不过计都、罗睺二人。 两人肉身孱弱不堪,显然跟人道没有丝毫关系,只是张潜以魔宗身份拉拢的势力。 而魔宗、道宗本是一家,燕王并不相信这两人在知晓张潜最隐秘的那层身份之后,还会无动于衷,人道身份一旦泄露,两人势必会与张潜撇清关系,这还是最好的可能,若两人利令智昏,恐怕还会将此事报与道门,邀功请赏,到那之时,这七万阴兵便相当于间接性的被他推入了火坑之中,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所以他不得不慎重考虑,毕竟将七万阴兵的指挥权交给他,关系重大。但并没有讲这事当众人之面挑破,只是默不作声的等待着,等张潜的一个表态。 罗睺、计都二人,都是活了近百年的人精,哪能看不出燕王眼中那一丝疏远、冷淡的意思,却也没说破。 他此举同样同样实在考验燕王,看他敢不敢将手中最重要的底牌交给他二人。 当然两人也没有任何异心与图谋,他二人如今一心为张潜考虑,这燕王出现的突如其然,却以极快的速度并且极为波折的方式投入张潜麾下,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理所应当对此抱有怀疑,若燕王交出兵权,那也有可信之处、却是不知此举有些多余,若是知晓两人之间的身份关系,必然不会多心。 张潜看双方将气氛弄的有些冷淡,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谁是谁非,双方如今都是心向着他,他并非昏庸之人,自然看得清楚,只是彼此立场不同,接受起来难免有些苦难,而他要做的便是从中协调,插口说道:“燕王手下这七万阴兵俱是训练有素,要做到令行禁止配合你们的行动不难,你们放心便是。”随即又看了燕王一眼,说道:“罗睺计都二人,是我心腹,办事能力我也放心,不过他与你麾下兵将没有熟悉过,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还需你给一信物。” 燕王听张潜之话,也知没有商量余地了,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印信交给了牧云辉。 “此印如今是三军新的信物,暂由你持着,军队的指挥权便暂交你手,你与罗睺、计都两位道长同行,你熟悉军中事务,一切当妥善处理,务必配合两位道长的行动,抵达岷江水府之后,令全军休养生息,不可拥兵自重,扰乱岷江秩序,若有违反,严惩不贷。”燕王声色俱厉将一应事务交代下去之后,而后与张潜稍作解释一番,“两位道长神通虽然厉害,可并不熟悉军队指挥,这其中有大学问,没有十余年浸yin,就算有信物调动全军,也恐怕无力指挥这么多人马,七万大军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尤其是经此一战,三军编制被打散,指挥起来更为困难,所以我觉得让牧云辉与之同行更为合适。” 张潜点了点头,知道燕王对此有所顾忌,却也没有说破。 挥手取来一枚储物戒指,以此为载体,在其中留下一道神识烙印与一封密信,而后顺手一挥将蛰伏于血池之中的地魔招了出来,封入这枚戒指之中,交给罗睺、计都二人,吩咐道:“将这枚戒指原原本本的交给岷江水神,其中有我的神识烙印,足以证明身份,他便会准许你们进入岷江水域,我将一切安排都于信中向他交代清楚了,抵达岷江之后,一切听他安排便是。”随即与燕王说道:“你下令三军撤退,记住要作出主帅阵亡的乱相。” 燕王点点了头,神识传令三军:“全军听令,即可拆散编制,各自离散,于百里之外的平云岭集结整编,副将牧云辉接手指挥。” 此令一下,云端整齐严密的战阵骤然之间分崩离析。 牧云辉将印信往怀中一收,冲燕王拱手拜别之后,立即做惊慌失措之状冲出府邸,惊叫大喊,声音传遍全军:“主将遇刺!主将遇刺!” 云端受千军万马围困的青玄道人已是接近油尽灯枯的边缘,盘旋身边的白龙只剩下仅仅两条,体内纯阳元气也近乎枯竭,御使云气都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浑身上下无处不是破绽,饶是阴兵并未发动攻势,他整个人仍被流矢伤的极为凄惨,衣衫褴褛、鲜血淋漓,头发也似杂草散乱着,眼皮如若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也不知是什么支撑着他,才没有闭上双眼,或许只是求生的本能,其实他心里已经绝望,便在此时,四周犹如潮水一般汇聚的阴兵骤然溃退。 这一幕发生的莫名其妙,突如其来,正如这些阴兵从云端杀出来一般。 青玄道人双目无神,已经在厮杀中变得麻木,见阴兵骤然退去,也没有任何反映,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眼前已经出现一条空旷的大道,他空洞的眼神之中才重新浮现出一抹神采来,他满心疑惑,这些阴兵只要攻势再凶猛几分,便可轻易取他性命,甚至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将他围住,耗上片刻,他就会因纯阳元气枯竭而昏厥过去,可此时对方竟然莫名其妙的退兵了,到底怎么回事?正是满心疑惑时,青玄道人骤然听见一声惊呼,顿时震惊原地,竟是忘了趁机逃窜。 那目光呆滞无神的看着远处仓皇逃窜的牧云辉,似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主将遇刺?”青玄道人像个白痴似的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海中半晌才理清了思路,有些难以置信,自言自语的说道:“燕王遇刺?到底何人有这种本事,竟然可千军万马之中取主将首级,莫非是哪位道门前辈插手进来了么?”正是胡思乱想之际,城中一座大宅轰然间四分五裂,砖石瓦砾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像四面八方砸去,一道人影从漫天尘埃中骤然杀出,身负重甲,背后双翼轻颤,身上缠绕着一阵浓烈的阴气,将他整个人渲染的犹如阴曹地府之中的鬼神一般。 “这太上道人竟然没死!”青玄道人一声惊呼,似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他先前分明看见张潜被人潮淹没,随后被牧云辉擒下,连保命的盔甲都被卸了,断然没有活路可言,难不成这燕王大意冒失,让已是待宰羔羊的太上道人趁机反咬了一口,还丢了性命,这实在也太不可思议了,不过看眼前这一幕情况,这种荒谬的事情真有可能发生了,他不由狂喜,劫后重生之喜让他身体不住的颤抖,本已颓废的元气周天又重新运转了起来,两条死气沉沉的白龙的陡然间声威大作,折腰摆尾,将几个慌乱逃窜的阴兵震的灰飞烟灭。 那些阴兵明明人多势众,只要稍稍同心,立即可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境,然而此时却无反扑,作鸟兽散。 “看来燕王是真的在阴沟里翻船了,这太上道人还真是气运深厚,先是占了天时,趁杨继业与玄戒道人拼的两败俱伤之时斩其一条手臂,如今分明陷入死地,竟能阴死燕王,让这十万大军不攻自破。”青玄道人当然没想到张潜是凭借强大无匹的实力以泰山压卵之势击溃燕王与牧云辉二人,而是占了绝大气运,否则如今不会是这般模样,飞行轨迹歪歪斜斜,似是要从空中坠落下来一般,根本追不上那牧云辉,若非燕王遇刺局势打乱,这牧云辉转身取他性命恐怕也有可能。 他有意上前相帮,将那牧云辉留下,否则这漏网之鱼很可能形成一桩祸患,只是如今他自个也是强弩之末了,纵然阴兵阵势大乱,也无力从这些惊慌失措的兵将中横穿而过,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之势,只觉头晕目眩,双眼发黑,放缓了呼吸节奏,慢慢调整着体内有些混乱的元气周天,直至漫天阴兵散尽,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些,而后便见太上道人破空而来,从肢体动作以及飞行轨迹都能清楚感觉到他内心的慌乱,青玄道人毫不在乎他如今状况,匆忙询问:“你杀了燕王?” “嗯。”张潜点了点头,佯装脱力一下跌了出去,顺势抓住他小臂,这才借助其力稳在空中,而后三言两语讲清头尾,道:“这燕王想让我供出追杀杨继业的理由,他怀疑我们如此紧追不舍,是有所图谋,我说仅为报仇,他偏不信,一位逼问,结果让我抓住机会,用太阳真火将其焚死。” 一边说着,张潜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青玄道人身上,意图发现些什么。 他也十分好奇,杨继业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两大门派的首席弟子穷追不舍,报仇这个藉口实在太过敷衍,阳山小洞天尚还说得过去,不少重要人物和真传弟子都死于其手,那峨嵋弟子你紧追不放又是为何?杨继业可没杀峨眉剑派一个人,藉此机会,想套用一点有用的信息来,青玄道人听闻这话,果然有些慌神,虽然瞳孔之中那一丝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却已经落入了张潜的细致观察中,也未点破,只作冷眼旁观,青玄道人随口敷衍一句带过,道:“能有什么企图,报仇而已!” “我就是如此说,可燕王却偏不信。”张潜也不死死纠缠,免得这青玄道人起疑,而后紧张说道:“此地凶险,不宜久留,燕王虽然死于我手,可他麾下副将却逃了出去,若让他整顿全军,打着为燕王复仇的旗号卷土重来,你我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说罢,一挥手,从掩人耳目的储物戒中取出几粒纯阳大丹,分与青玄道人一半,青玄道人却未伸手去接,颇为意外的看了太上道人一眼,而后道:“纯阳大丹,我自然不缺,这些你留着自己用便是。” 说罢,拂袖释放出一道云气裹住张潜,两人像西行去。 张潜所言之事他也有所考虑,自然不敢怠慢,见其明知凶险还欲原地调息,也知他恐怕是油尽灯枯了,也不吝啬体内所剩无几的纯阳元气,施展神通将他带起朝安全地域飞遁,方才阴兵逃窜虽然漫无边际,却大多往东方去了,因此只有西行才最安全,不过只飞了不足百里,便觉浑身酸痛要命,经脉都承受不住连续运转周天的负荷,要断裂开来,见远处有一洞窟,其中空间断裂,而且阴森恐怖,凶险无穷,正欲避开,张潜却突然开口说道:“此地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正是你我二人如今藏身避祸的好地方,以此为据,就算十万阴兵齐至,恐怕也无力攻陷,青玄师弟还欲往哪里去?” 经这一提醒,青玄道人也是觉得有理,也实在没力气寻找更好的容身之地,便朝那洞窟中降去。 不敢深入,只转过几道空间裂痕,便停留下来,开始服用纯阳大丹调理气息。 有玲珑**塔源源不断的提供天地元气,张潜体内的纯阳元气并未消耗多少,不过为了蒙蔽青玄道人,还是取了一些纯阳大丹假装服用炼化,青玄道人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太上道人这一战之中损耗恐怕不小,这些纯阳大丹只怕是他七叶观几代下来的积蓄,先前竟然舍得与我同享,而且此战能够反败为胜,也是他铤而走险换来,此人倒是一个爽直之辈,难怪玄戒道人都要引荐他做我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只是这脾气有些大。” 青玄道人想起两人初见面时,仅因误会冒犯,此人逮住机会便狠狠羞辱自己,仍是火冒三丈。 不过承他救命之恩,他还在这点鸡毛蒜皮的小时上纠缠不放,也显得毫无心胸。 “等回山之后,与师尊说说这事,赏赐他几样宝物,这样我便不欠他人情了。”青玄道人心头暗忖,怒意渐渐熄灭了,比起受辱更不能忍受的是自己欠张潜一场天大的人情,他不愿承认自己的性命是别人救下来的,这样显得自己有些软弱无能,就像他严重的洁癖一般,只是一块心病,但却让他无比的难受,他压下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与此同时心头还有一些毫无头绪的事情,一时半会也理不清,皱眉服下纯阳大丹,开始恢复消耗太多的纯阳元气。 一夜醒来,体内纯阳元气已是恢复,只是水墨江山扇的破损却不失一朝一夕之间可以修复的。 身上伤口也已愈合结痂,只是肮脏的衣衫与血痂长在了一起,让他轻轻一动就扯的鲜血林立,如若凌迟一般痛苦,他洁癖作祟,忍住剧痛,竟是将与皮肤融在一起的衣衫活生生撕了下来,整个人顿时变成了血人,这才发现张潜正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眉头微皱,引来扇中云气洗净身躯,而后换上干净衣衫,整理了仪容,这才一本正经的咳嗽一声,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任何一步都需深思熟虑,马虎不得了。”(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三十七章地底 青玄道人开始征求张潜的意见,也是心头逐渐没了底气。 张潜微微一忖,而后说道:“我觉得如今需向门派之中求援,燕王虽被刺杀,可他手下那名副将却逃了出去,此人在军中有一定威望,而且也是一尊鬼仙,如今遭逢巨变,一时半会可能惊慌失措,可等他冷静下来,整合人马卷土重来,你我二人如今都损伤严重,恐怕无力与之抗衡,也总不可能于此处躲藏一辈子。” “向门派之中求援?”青玄道人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这件事情让他极为难办,他并不想让师尊知道自己将事情办砸了,他原本打算是杀了杨继业,将龙脉石柱夺回之后,再回山复命,却没想到被燕王坑了一把,自个身受重伤不说,水墨江山扇也严重受损,还丢了杨继业的行踪,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他根本没脸向师门开口求援的,可其中缘由也不便与张潜明说,只拿杨继业做起文章,道:“我奉师命前来追杀杨继业这个魔宗妖孽,如今连他行迹都丢了,无颜面对师门。” “杨继业?”张潜闻言一笑,道:“这事青玄师弟不必烦扰,这杨继业已受重伤,逃不了多远的。而且听燕王所言,似乎峨眉小洞天也排出人马在追杀此人,还走在了你我前边,此时说不定已经伏诛了,你若不放心,等你身上伤势稍稍痊愈之后,我陪你继续寻找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等门派援兵抵达,你可提此人头颅向东陵道主复命,必会声威大震,不必有这些顾虑。”张潜这番话看似安抚,实则试探,而且字字如刀,狠狠的刺在了青玄道人心上。 “什么?峨嵋小洞天的人走在了我们前边?”青玄道人顿时大惊,浑然不顾身上伤势,猛地站起来,盯着张潜,喝问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王拷问我的时候,无意间泄露出来的。”张潜一副纳闷奇怪的样子,似乎不理解青玄道人为何如此紧张。 青玄道人闻言如被抽走了骨头,整个人腿脚发软,辅助岩壁这才稳住身形,而后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凶残、阴戾的冷光,似是明白了什么,嘴唇开阖,悄无声息的说道:“好个玄机道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竟敢做我的黄雀!”随即看向张潜,厉声问道:“燕王拷问你的时候,从他口中还泄露了什么消息?他知道杨继业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吗?”在他看来燕王既是对此人感兴趣,甚至不惜煞费苦心从太上道人口中获取消息,没理由不注意他的行踪。 “燕王知道是知道,可他怎么会告诉我呢?我只听他说,杨继业向西逃出去了。”张潜耸肩说到,一副知之甚少的样子。 虽然从燕王口中,张潜已经知道杨继业的藏身之地。 可岂能明说,这青玄道人并非愚蠢之人,不将这戏做的逼真一点,稍稍一动心思便看出破绽来了。 “向西,身受重伤,无力远遁。”青玄道人口中喃喃自语着,而后看了张潜一眼,想起他之前所提意见,自己如今遭遇与杨继业何等相似,这太上道人能想到藏身此处,杨继业何尝不会,若是他此刻没有受伤,思路绝不会这么发散,根本不相信杨继业身受重伤还敢进入这等凶险的地方,而今却顿是想到了这种可能,一阵狂喜浮上心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杨继业失去了杨继业的行踪,却误打误撞将他寻到,而且还是堵在一个有进无出的死胡同里。 他心头种种担忧一扫而空,先前既害怕杨继业消失不见,携龙脉石柱失去消息,又害怕玄机道人捷足先登,龙脉石柱成为峨眉剑派囊中之物。 如今两人十有**都进入这出危机四伏的洞窟中,那便逃不出自己的掌控了。 “这杨继业一定是进入洞窟深处了。”青玄道人看向张潜,脸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 张潜也是面露惊讶笑容,他还在想怎么说服青玄道人冒险深入洞窟之中为他开道,毕竟这座通道支离破碎,凶险万分,连燕王都毫无把握能够顺利进出其中,张潜也是急需一个趟雷的先锋,这青玄道人自然是最佳选择,本以为想要说服他要费一番唇舌,却没想只稍稍提供了一丝线索,还没加以引导,此人就自行脑补,想到了一切可能,真不知是说他聪明绝顶呢,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反正张潜是乐于见到这种的结果的,连连点头,道:“的确大有可能。” “这杨继业真实狡猾如狐,却是不明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如今一头钻进洞中,便以为安全无恙了,这回贫道要让他明白什么叫瓮中捉鳖,”青玄道人双眼微阖,轻轻冷笑,而后取出一长暗金色的符纸,犹如信筏一般,题头之上绘着一道复杂无比的符文,使得每一封信筏都独一无二,不可仿制,正是阳山小洞天内部联络用的一种灵宝,当初玄戒道人向师门禀报调查结果,以及推荐张潜为客卿长老,便是用此物将信息传会门派之中,这一封信筏制作极为复杂,珍贵万份,也只有出山办紧要之事的重要人物,才有资格领取一份,方便与门派沟通,当初玄戒道人也是提前用了,否则后来追杀杨继业时,发现情况不对,便可像师门求取援助,而不是硬着头皮上去送死,只能苦苦等待峨眉小洞天的人带传口信,结果还让人坑了一道,在路上故意耽搁了几天,结果落得一个惨死下场。 青玄道人作为东陵道主亲传弟子,而且此行下山所为之事更是至关紧要,身上这种传讯信筏自然不会少。 “我先将此事禀报师门,然后在进入洞窟深处追杀那苟延残喘的杨继业。”想起一会还要借助此人之力,他也是刻意与之交好,说道:“太上道友先斩杨继业一臂,又刺杀燕王,可谓战功彪炳,我会像师尊如实禀告的,这信筏一传回去,道友之名号恐怕就要传遍天下了。”说罢,便提笔在信筏之上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虽说仍以自己为核心,将大多数功劳都归在了他自己身上,说自己承担了绝大部分压力,可张潜所做两件事情实在太过突出,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 哪怕也投机嫌疑,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张潜并不在乎虚名,他所在意的是在正道眼中营造出一个良好端正的形象,从而获取足够的信任,而非之前,所有人都对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散修持以怀疑、敌视的态度,虽然他身份毫无破绽,可时时刻刻被人盯着,行事过程中总会露出马脚,而且没有足够的信任,他也无法如鱼得水的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眼角余光微微看了看青玄道人信筏上的所写的东西,有这些‘证据’,恐怕没人再怀疑自己了吧,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接下来他所做的就是让这些东西变成死证。 何为死证,简单而言就是死无对证,让所有可以推翻这些证据的当事人都无法再开口说话。 “多谢青玄师弟美言。”张潜微微一笑,看神色很是平静,并未得意忘形。 “只是如实而言罢了。”请选难道人挥了挥手,毫不在乎张潜如今的反映与态度,感恩戴德也好、欲求未满也罢,反正此事之后自己便不欠他任何人情了,他如今心思全放在杨继业身上,只想着早入洞窟深处找寻到此人踪迹,也不管身上伤口愈合了没有,哪怕如今实力不如全盛之时两三成,依旧迫不及待,在他看来杨继业如今只会比他更为凄惨,断了一臂,又被玄机道人追杀,早已是丧家之犬,何足惧哉,将折扇一展,云气涌出,裹住身形,瞥了张潜一眼。 “你自己能行吗?” “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被燕王麾下那副将震伤了紫府,元气元转有些不畅,不过在这洞窟之中,飞的不快,还是勉强可以跟上。” 张潜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青玄道人闻言不由皱起眉头,有些气恼,每到需要用人之时,这太上道人便掉链子。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探路,紫府受损还指望他能在前承受压力,只会坏事。 “青玄师弟稍等片刻。” 张潜将无息之甲穿戴身上,青玄道人正踟蹰不前,前方洞窟支离破碎,肉眼虽难以看出异常,但神识一照,就像于无数琉璃碎片中穿行,稍不留神便能将神体划得的伤痕累累,为了规避这些空间裂痕,不得不来回绕行,可这洞窟本就复杂无比,一绕就全昏了,只要陷入其中,再想脱身恐怕就麻烦了,饶是青玄道人如今杀杨继业之心极为强烈,也不得不慎重考虑,正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太上道人的喊声,青玄道人微微皱眉,回过头去,看他有何事要说。 “你看那是什么。”张潜伸手一直岩壁扭曲转折的角落中,似有一道浅浅的印记。 张潜如今到不怕这洞窟危机四伏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他有无息之甲护身,寻常空间裂痕根本伤不了他,而且双眼可以清晰看见空间裂痕的位置与蔓延方向,从而作出有效的规避,比神识方便许多,最重要的是,如今他实力仍在全盛状态,有足够把我应付可能发生的一切,他所在意的是,如何在这复杂无比的洞窟之中找寻到杨继业的踪迹,看这洞窟目前状况,这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因此极为认真的在寻找着一切有用的线索。 青玄道人闻言看去,只见那岩壁隐蔽之处的确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如同一柄长剑。 “玄机道人!”青玄道人脸色骤然阴寒,这剑痕正是峨眉剑派内部的一种联络方式,心头怒骂:“果然被她捷足先登了!” “玄机道人是谁?”张潜纳罕问道,眼眸深处却是有一丝难以捉摸的冷意,看青玄道人这般反映,他心头也是清晰了然,这青玄道人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顾性命追杀至此绝非报仇这般简单,而且阳山、峨眉两派也不似表面上那般和睦,说不定便有什么利益冲突,这点未必不能为他所用。 青玄道人经他一问,也是反映过来,自己这般态度实在不合常理,至少峨眉、阳山两派在表面上还是同气连枝的,自己先前却已面露凶相,当即变化了语气神色,大笑道:“玄机道人便是峨眉剑派玉衡剑尊的弟子,也就是燕王不经意间提到的那个峨眉女冠,有她联手,这杨继业是难逃一死了,我正愁这洞窟复杂无比,难以寻觅这杨继业的行踪,想不到,她已是给我们留下了标记,沿着指引前进,必能与之会合。”说罢,驾驭云气沿着剑锋所指方向而去。 直到转过身去,眼中才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张潜默不作声,轻轻振翅,不紧不慢的辍行于身后,朝着幽深的洞窟中潜行而去。 黑暗无光的地下洞窟之中,杨继业双眼紧闭,沉心静气,神识敏锐到了极点,极力感应着阴曹地府之中飘荡而起的黄泉之气,他就像一个幽灵似得,在支离破碎的空间中来回穿梭,没有光、也没有参照物,四周空间也零碎不堪,混乱如激流中的石块一般,在其中呆久了,都不知道如今是白天黑夜、身处何方,反正就这般漫无边际的游荡,吞噬阴曹地府之中散发出来的黄泉之气,越接近九幽之地,黄泉之气便逾渐浓烈,对他恢复实力而言,便逾有好处。 反正有黄泉之气指引,他根本不虞迷失在这洞窟之中。 几日下来,杨继业只觉体力渐渐充沛了起来,往生之剑的器灵在吸纳了足够的黄泉之气后也逐渐恢复了,但他并没有离去的打算,他孤身一人游走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也丝毫不觉得孤单,如同一根用丝线穿起来的木偶,一举一动都刻板无比,只是偶尔会低下头去看一眼那空荡荡的衣袖,虽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但那种残缺的感觉却在他心中呈现的无比清晰,还有那种隐隐传来的痛楚,可是他依旧毫无情绪,只是整个人逾渐的冷漠,几乎于黑暗融为一体。 他如今实力几乎恢复到了全盛之时,再面对哪个铁甲人时,完全有把握与他一争高下,保住性命更不成问题,毕竟相同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他绝不会让对方再接近他的身前,可他并不满足于此,不管你身份何等显贵,实力如何高强,如何难以对付,不杀你不足以泄恨,心头始终有一个抚不平的硬疣,而据他交手所获信息来看,那铁甲人实力与他应该在伯仲之间,所以如今想要杀他还颇有困难,而且还要受正道势力压制,很难有一个良好的环境供他复仇。 所以他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大到足以与整个阳山小洞天为敌。 这条通道直通阴曹地府之中,如今虽然坍塌,但并未完全闭合,而逾往深处去,黄泉长河散发出来的气息便逾渐的浓烈,甚至可能有黄泉河水渗透出来,若能抵达洞窟底部,他黄泉碧落大真气立马可得到迅猛的提升。《黄泉魔经》是小沩山至高绝学,而修炼此道的人仅有两人,一个是黄泉魔尊,一个是杨继业,一是因为这门道术极难炼成,道心不坚定着,被黄泉碧落大真气一沾身便成了白痴,另外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却是,这黄泉之气实在太难采集,供不应求。 他这一道黄泉碧落大真气还是当初黄泉魔尊赐予,而后不断杀人,攫取神魂记忆融入其中,不断壮大。 单靠杀人,蕴育这门真气,实在太过缓慢,而且风险极大,有违天和。 除此之外,便只能从阴曹地府的黄泉河中采集黄泉圣水融入其中,此法不仅更快,而且炼出的碧落黄泉大真气更为精纯,可黄泉河位于阴曹地府之中,上古时期,阴司尚未建立,人间地府有通道相连,可随意往来,修炼这门道术自然不成问题,可后来天庭建立阴司、六道轮回,人间与地府之间的所有通道全部被封闭,只留有一处,便在泰山之下,受东岳帝君管辖,阳间游魂全部由此处引入阴曹地府,至此阳间活人想入阴曹地府,便难如登天了。 黄泉魔尊采炼黄泉之气都只能以元神出游,撕开大千世界壁障,潜入阴曹,可见其困难。 而今这洞窟深处很有可能便有黄泉之水渗出,轻易可取,对修炼黄泉道术的杨继业而言,意义自然非比寻常,一路上自然也不觉枯燥,却让跟在他身后的玄机道人苦不堪言,受黄泉气息影响,眼前幻象连连,影影绰绰,跟得了癔症的,而且多是恐怖画面,虽未迷失本心,还分得清真假,可抵不住这接连不断的侵扰,整个人已经快虚脱了,额头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冷汗,神魂衰弱到了极点,杨继业的身影在神识中已经有些模糊了,随时可能丢失。 “这杨继业,到底想干什么!”玄机道人撩起衣袖,轻轻擦了擦汗,只感觉神识之中杨继业的身影忽然是停了下来。(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三十八章春秋大鼎 玄机道人匆忙止住脚步,犹如鬼魅似的飘到洞窟转角一处黑暗中隐去行迹。 静心凝神,摒除眼前种种幻想,正欲看清这杨继业举动,却忽然感觉到洞穴之中飘荡着一缕缕淡薄的天地元气,顿时惊讶无比,这青羊县城已成鬼域,城中阴神都难以寻觅到一丝天地元气修鬼仙之身,不得不相互蚕食,可此时却在更偏僻荒野中探查到了天地元气的存在,不免有些反常,尤其是这片山脉似乎很早以前便被地震毁去,坍塌断裂的地方已经生长了许多灌木杂草,已经枯萎,绝非近日造成,山川龙脉恐怕早已不复存在,愈发显得这些天地元气出现的诡异无常。 洞窟深处,杨继业轻轻皱眉,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四周弥漫着的天地元气。 并无贪图之心,这些天地元气稀薄至极,尚不如几棵纯阳大丹顶用,就算据为己有也无比的鸡肋,只有地底深处那浓稠的黄泉之气才是他迫切需求之物。 然而他也是发现了这一丝反常,这一缕天地元气到底从何而来? 他可是清楚知道,这篇山脉早在两年之前便已在地震中毁去,风水被破坏殆尽,如今鬼患爆发,此地又被祸害的最为严重,空间都支离破碎了,而这天地元气还未消散,显然此地大有玄机,说不定便有远古灵宝遗落此地,要知这可是蜀州境内最大的一条通道,也是正道中人与牛头鬼王曾今交手最为激烈的地方,指不定便有哪位人仙在此陨落,死后远古灵宝被卷入通道之中,而今被自己遇见,下山之前,师尊可是请无极魔尊替他批命,是有大机缘的。 他虽然不信命,可接二连三的霉运与惨痛损失,已让他心头有了一种期望,希望自己能稍微转运,这般下去实在有些顶不住了。 杨继业循着那天地元气散发而来的方向缓缓前行,只觉得四周空间之中逐渐被一种浩瀚沧桑的气息所充斥,神识映照,只觉得深处一个混沌无际的世界中,整个人都无比的渺小,如若一点尘埃似得,根本看不清洞窟之中的真实景象,无奈之下,只得祭出往生之剑,一缕惨淡的黄光从古旧的剑身之上晕散出来,照亮了身外丈许之地,杨继业双眼微阖,沿着光线弥漫的方向看去,整个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呼吸、心跳都清晰可闻,只见远处是一个扭曲的石窟。 四面岩壁就像流水漩涡定格在了一瞬间,相互撕扯、绞缠,看起来异常的凌乱,因此有一种狰狞的感觉,仿佛要把人都吞噬进去。 在那扭曲的石窟之中,散落着一堆破碎的石块,比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还要晶莹通透,碎石之上遍布孔窍,那稀薄的天地元气便是从中散发出来,杨继业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在黑云殿呆了两年,自然见过小沩山龙脉石柱的模样,也是认得眼前这堆碎石乃是一截破碎的龙脉石柱。虽然这截龙脉石柱只有几尺粗细,远不如小沩山洞天的龙脉石柱十几人合抱粗细那么夸张,但最短小的龙脉石柱也可源源不断的产生天地元气,比寻常远古灵宝珍贵的多。 只可惜眼前这截龙脉石柱已经分崩离析了,只待其中所剩无几的纯阳元气挥发殆尽,便会彻底化成尘埃,所以价值大打折扣。 然而杨继业并未因此感到惋惜、痛心,甚至都没有将注意力过多的放在这些破碎的龙脉碎片上。 在那堆碎石之上,一个九尺高的大鼎静静伫立着,如同亘古以来便存在了一般。 饰以最简单最质朴的花纹,没有一丝浮华之气,无须点缀金银珠玉,便自有一种雍容大气的感觉,伫立在那里,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什么灾难可以扰乱这种平和的秩序,让人内心极为安定。鼎口一边之上刻着两个拳头大小铭文,比划中规中矩,只是极为沉稳有力,用的是上古时期的始祖之文,所书内容为“春秋”二字,想来是这大鼎的名字,充斥洞窟之中让人神识都无从逃离的那股浩瀚而沧桑的气息,便是从这春秋大鼎之中散发出来的。 在那大鼎四足之下,那些龙脉石柱碎片正源源不断的散发这天地元气,只是绝大部分都被春秋大鼎吞噬,散入空气中的天地元气才会如此稀薄。 杨继业目光全被这春秋大鼎所吸引,也是发现了一些细节。 这些破碎的龙脉石柱碎片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风化着,而且碎块之中不带一丝阴气,显然没有受到鬼修的破坏。 要知此处可是通道深处,距离阴曹地府只有一步之遥,鬼患爆发之时,恐怕是万鬼横行的盛景,这龙脉石柱遗落此地,好比掉入蚁穴中的糖块,只怕分分秒秒之间便会被分食殆尽,可这龙脉石柱却没有遭受一点侵蚀,似有什么强大的震慑力,让鬼类不敢越雷池一步,而这大鼎此时此刻却在肆无忌惮的吞噬着龙脉石柱散发出来的天地元气,就好比吃独食一般,那结果便显而易见了,显然其中关键性的原因的便是这春秋大鼎,震慑群鬼的是它,使着龙脉石柱分崩离析的还是它。 这大鼎无人操控,便有能力震慑万鬼! 而且吞噬天地元气的速度,竟能让一截龙脉石柱承受不住,最终碎裂开来。 “这春秋大鼎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存在?”杨继业紧紧握拳,心头也是浮起了一丝激动,他拜入黄泉魔尊门下以来,见过宝物多的数也数不过来,他手中的往生之剑在全盛之时便是一把接近仙器的远古灵宝,而他本人也曾在炼制仙丹的炉鼎旁吞吐药气,眼界、心境都培养出来了,寻常之物很难入他法眼。可眼前这尊春秋大鼎却让他有种为之心惊的感觉,这尊大鼎在他接近之时并未表现出敌意哪怕是点点戒心,恐怕这春秋大鼎的器灵已经不复存在了,否则不会放任他接近。 可这么一件失去器灵的大鼎,竟有震慑万鬼的实力! 杨继业几乎可以断定这春秋大鼎恐怕曾是一见仙器,因为他往生之剑若是失去器灵,绝对没有这么大的震慑力。 “莫非这便是无极魔尊替我批命时所言的大气运?”杨继业想到此处,呵呵一笑,他从不相信一个人的命数是由上天定下的,可如今也不得不感叹这转机之玄妙无常,这命数之说的确有一些可信之处,他也没料到自己走投无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遁入险境,却是捡到一件仙器,越想越有趣,难免也有些得意忘形,眼眸深处藏匿许久的杀机终于显露出来了,心中暗道:“既是命中注定,这春秋大鼎该我所属,此物若能为我所用,阳山小洞天断我一臂之仇轻易可报!” 一件仙器可以媲美一个元神境界的地仙,其珍贵程度自然不言而喻,便连小沩山洞天,据传闻也只有三位魔尊手中才掌握着仙器。 而今这春秋大鼎虽无器灵,虽是能力大打折扣,可却成全了他。 若春秋大鼎有器灵控制,他想据为己有简直是痴人说梦,只怕如今走到这么近的地方,已经将其触怒惹来杀身之祸了。 杨继业将往生之剑横在身前,一层剑光犹如江河浪涛似的席卷开去,将那股浩瀚、沧桑的气息阻挠着,虽化解了绝大部分压力,然而每往前走上一步依旧困难无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受无形的巨力碾压撕扯着,四周空间一会变成方形,一会变成圆形,一会又像是指缝中挤出来的烂泥,杨继业终于是明白洞窟中那些扭曲的纹路到底从何而来的了,他一边走,神识一边吞噬着大鼎散发出来的气息,企图将自身神魂与其融为一体,想以这种方式获得大鼎的认可。 他狂躁的神魂就好像原野上的熊熊烈火,一阵阵阴森至极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就好像他体内囚禁着一个不属于他的凶物灵魂! 神魂之力扩张到了一个极点,似要将远处那尊春秋大鼎一起吞噬下去。 不将这大鼎祭炼,他根本不可能靠近分毫,且不说他如今修为不足以与这春秋大鼎抗衡,就算可以,肉身也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重压,整个空间都被扭曲了,再强横的何神通法术都无法完全抵挡,虽说这通道之中的空间远不如大千世界稳固,却非寻常微尘洞天可比,毕竟是连通大千世界与阴曹地府的,想要将其扭曲,没有人仙境界的实力,想也不要想,强行靠近,以蛮力摄取此鼎,虽能让此物在最快的时间内落入自己掌控中,但极有可能场就是肉身被碾成一滩烂泥! 然而一尊仙器也绝非那般容易祭炼的,就算是没有器灵从中作梗,可要压制仙器自身的气息,也绝非易事。 也幸亏杨继业神魂强大,吞噬了几尊强大的神魂,如今堪比鬼仙。 换做旁人,气行周天之境,想要染指仙器,唯一的下场便是被仙器震碎神魂,变成白痴,要么击溃道心,成为一个疯子。 杨继业也是吃力至极,不过这仙器却没有强烈的反抗之意,只要他神魂不断侵蚀,终有水滴石穿之日,也是在耐着性子慢慢消磨。 反正此地隐秘至极,就算神仙也找不到,倒不怕有人打扰。 据他十余丈外,玄机道人暗抚心口,服下一粒清心宁神的丹药,驱散了黄泉之气给她带来负面影响,神识之中感觉杨继业停了下来,先是意外,还以为自己暴露了行踪,随即发现这杨继业并未掉头朝向自己,显然还是一无所知,看来并未失去优势与先机,他虽有把握对付身受重伤的杨继业,却也不敢小觑此人,毕竟是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没有几张保命的底牌谁信?因此他一直藏在不为人知之处,想等杨继业停下疗伤之时,趁其无所防备,发动致命一击! 只有如此,方才万无一失,而且承担的风险最小,因为她必须保全实力,才有可能带着龙脉石柱安然离开鬼域,回到门派之中。 可自进入洞窟以来,这杨继业行踪不定,速度极快,丝毫不受四周无处不在的危机困扰,玄机道人有左右之顾忌,根本追不上他的脚步,因此始终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而且越往深处走,这杨继业精力越是旺盛,到最后简直不像身受重伤之人,速度越来越离谱,而他自己受黄泉气息影响,精神萎靡不振,越来越吃力,连杨继业的影子都快看不见了,哪还有出手机会,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这么一路跟下去,恐怕自己会是凶多吉少之局,要么彻底失去此人行踪,无功而返。 可事已至此,他亦是耗尽苦心,怎可善罢甘休,她就想一个被套牢的生意人,红着眼咬着牙,拼命坚持着。 终于是等到了杨继业停下来的一刻,他似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却没有兴奋失常丢掉谨慎,查明杨继业动向,并非针对自己而停下,服下一粒纯阳大丹不足纯阳元气,三尺青霜轻轻抽出剑鞘几寸来,一阵清冷的肃杀之意悄然弥漫开来,好像深秋万物凋零之萧索,她五指犹如纤细的葱白,浅浅握住剑柄,并未继续拔剑,脚尖轻轻一点,身形如若惊鸿飞出,曲折的通道中裂痕遍布,虽是看不见任何端倪,却是凶险至极,只要稍稍沾身便会被切割的支离破碎,然而玄机道人身子轻柔的就像秋风中飞舞的落叶,飘摇不定、变幻无常。 一个活人在刀枪林立的杀阵中穿行,结果必然是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然而一片羽毛,却可以安然无恙。 玄机道人现在的身体简直比一片羽毛还要轻柔,简直是像是一粒尘埃,有惊无险的穿过百丈通道,随即便看见了那座扭曲狰狞的洞窟,以及洞窟之中那座震撼人心的春秋大鼎,杨继业如肩负沉重无比的山岳,正艰难的在那犹如实质的气息中前行着,她骤然之间看见这一幕,竟是没反映过来,整个人凌空而立,衣袂飘飘,如若凌波仙子一般,只是忘了出剑。随即杨继业便已被突然杀出的女子惊醒,猛然转身,剧烈的动作加上四周无处不在的沉重压迫,使得他浑身骨骼发出一阵刺耳的挫响,像是断了许多骨头,然而他脸上根本没有任何痛苦,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了,黑暗的瞳孔之中爆发出一阵森然的杀机! 他不想知道这女子是谁,从何处而来,但威胁到了自己,便是该杀,毫不犹豫的出剑! 往生之剑一剑横斩,犹如黄泉长河在阴曹地府之中咆哮! 玄机道人只觉得自己灵魂都要在这声音中迷失,似被洪水卷走的溺亡者,脸上冷冽的杀机骤然多了一丝恐惧与震惊,这杨继业伤势已经痊愈了,而且自己失了先机!情势对自己而言,凶险之际,当即镇定心神,腰间青霜剑并未出鞘,只是蜷指一弹,指尖触及之处犹如湖面似得,顿时荡起无数涟漪! 玄机道人修太阴剑诀,世间至阴至柔之剑,这一指虽是模仿剑气而出,依旧拥有隆重的寒意,使得空气都液化了。 这一指点在了实处,身体借助这股反冲之力,顿时横飞避开。 往生之剑险之又险的擦着她衣襟斩过,波及开去的剑气被他身上回荡着一股阴柔之力悄然化解,却是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玄机道人深深呼吸,压下心中那一阵强烈的惊骇之意。她着实没料到在这地下洞窟之中竟然会看见这么一尊大鼎,以至于分散思路,更没想到杨继业实力竟然恢复的如此之快,毫无防备之下险些葬送了性命,不过此时此刻也根本无心去想这两个问题,吃惊之余静下心来,浅握剑柄,青霜剑依旧没有出鞘,目光犹如一层寒霜,覆盖在杨继业身上。 杨继业先前那一剑之力,凶横无比,绝对恢复了有九成实力,只是不知为何速度慢了许多,否则先前那一剑即便躲开,他也会受伤。 与此同时,杨继业心头也是极为震惊。 并非惊于玄机道人一指剑气中蕴含的无穷寒意,而是那飞身退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他非拖泥带水之辈,这人突兀出现于此,便是威胁到了自己取得仙器,理当格杀勿论,一剑斩空,五指一松,往生之剑脱手飞出,犹如蛟龙脱困,朝着玄机道人凶猛袭去。只见剑光在虚空之中化作一道浑浊的黄河,水中影像重重,犹如光怪陆离的世界,让人看上一眼,仿佛就会迷失于其中,受永世之沉沦。 玄机道人敢来追杀杨继业,自然是做足准备,双眼之中立即浮起一丝寒白之色,犹如万载玄冰。 整个人顿时没了生机,像是一座冰封的雕像,永世不变。 那些幻象,完全影响不了她。 仓啷一声清啸!青霜剑已然出鞘!(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作死 清冷的剑意一瞬间在洞窟之中铺陈开来。 洋洋洒洒,犹如漫天霜雪,将空气都冻结成了片片雪花,每一片雪花都是锋利到极点、寒冷到极点的剑气,在虚空中不停的旋转切割,虽无浩大声势,然而却凶狠到了一种无以复加地步,寻常修士与之交手,只怕剑气尚未沾身,这阴森恐怖的寒潮便足以将其冻成一具冰尸,让剑气再轻轻一触碰,便会分崩离析,碎成一堆冰渣。这每一寸空间之中都充斥着强烈的杀机,这太阴剑诀比峨眉剑派绝学剑术分光化影还要精妙百倍、厉害百倍!像暴风雪一般,向杨继业卷去! 杨继业面无惧色,那阵隆重的寒意沿着空间蔓延过来,让他浑身极不顺畅,仿佛体内鲜血都被冻住了一般。 若非这春秋大鼎以及扶桑神木道衣替他抵挡了大部分寒气,只怕这一下就能将他冻伤。 他缓缓运转体内纯阳元气,化解着那股无孔不入的寒意,那漫天霜雪仿佛在狂风中乱舞,纷纷扰扰,速度快到了极点,让他有种难以应付的感觉。 他此时心头亦有几分不解,这玄机道人分明只有气行周天初期之境的实力,她手中那青霜剑虽是一剑远古灵宝,但品质只算平庸,剑中器灵也远不如往生之剑强大,可玄机道人御剑速度却胜他数倍,快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完全和她实力不符,难不成御剑手法不同,便能有这般脱胎换骨的差别? 这太阴剑诀虽是至高无上御剑之术,可总不能违背常理。 杨继业心头略有几分凝重,五指遒劲有力,微微变动,仿佛锲入了虚空之中,那往生之剑在他遥控之下,犹如浪潮席卷而去。 他如今速度不占优势,很难将漫天狂舞的青霜全部截断下来,只能化守为攻,击其必救,逼迫这玄机道人收剑回防。 当然这也是一种心志的比拼,若玄机道人悍不畏死,无视他这一剑,这漫天青霜卷上身来,自己也只有一死,不过正道中人爱惜自身,为求道基无暇,连保命的神通都不去修炼,应该无这般胆气,何况与之交手的还是一名女子,不过事无绝对,他心头此刻亦是有些凝重,然而他却未料到,往生之剑离开洞窟的一瞬间,像是逃离了春秋大鼎的束缚,速度一瞬间暴涨,这种增幅并非之前受到削弱,而此刻得以恢复,他之前御剑并未感觉到任何不正常,反而此时速度暴增几倍,出乎了他的意料,快到了一种让他难以掌控的地步,饶是他神魂强大,此刻也不敢分心,稍有走神,这飞剑便会脱离他的掌控,如离弦之箭飞出。 玄机道人面色骤变,只觉迎面卷来的激流,一瞬间变成了滔天巨*,简直提不起与之抗衡的念头。 刺出的长剑陡然回撤,漫天青霜骤然间被拉扯成一个巨大的霜雪漩涡,将那道浑浊汹涌的巨*卷入其中,寒意寸寸侵透,欲将往生之剑冻结在虚空之中。 咔嚓! 漫天霜雪凝成的坚冰轰然碎裂,往生之剑穿透漩涡,直刺而出。 汹涌的寒意在陡然之间席卷开来,整个通道,无数裂缝,在这一瞬间都陷入了静止! 唯有往生之剑还在游动,犹如一条毒蛇,带着惨然、死亡的气息朝玄机道人心口噬去。虽然威力远不如当初,但在这纷争过后的两边气势都急转直下近乎陷于沉寂的情况下,仅剩的一点点余力也足以确立莫大的优势,可以说决定胜败、生死的关键,双方此时都似是停止了呼吸,在漠然的等待。 霜雪零落,玄机道人收剑,竖立于身前。 往生之剑似毒蛇吐信,猛然点在青霜剑上! 声如银铃,清脆至极。 而后青霜剑上一道涟漪沿着剑身陡然席卷开去,清脆的声音逐渐高昂,变成一声震彻心扉的巨响,犹如洪钟大吕一般。 声波在封闭的洞窟中无法扩散,似惊涛拍岸,疯狂的回荡,声音转瞬之间又如雷霆轰鸣。 青霜剑在往生之剑的一击之下,被拗出一个惊人的弧度,似拉开的弓弦,让人看着都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好像再用力几分,这柄历经千年岁月的名剑便会被拦腰折断,玄戒道人满头青丝被凌厉的剑气冲散,不知断裂多少,似飞絮飘零,那支漆黑如铁的发簪也掉落地面,却无力捡拾,她娇柔的身躯根本无法直起,像被狂风摧折的花枝,纤纤玉手之中已然鲜血淋漓,看起来极为凄惨,她自幼习剑,肉身比寻常修道人坚韧许多,若非如此,此时恐怕早已被剑上传来的巨力震死。 杨继业一剑将其逼退,并未给她任何喘息之机。 也是逐渐适应洞窟里外这种诡异的速度差别,五指虚握,猛然一拧,力气将尽的往生之剑挟裹着无穷无尽的黄泉之气扑向被逼至洞窟角落中玄机道人。 一阵碎裂之声响起,被寒气封冻的岩壁,被剑气隔空压迫,陡然瓦解碎裂,脆弱的好像蛋壳一般。 玄机道人皱着眉头盯着那高速袭来的古旧长剑,双眸犹如万载玄冰雕琢而成,随剑势而生的无穷幻象在他眼中立即失去了诡异的变化,成了一幕幕定格不动的画面,然而脸上情绪也如那些被封冻的假象一般,带着一种绝望,或许连她自己也未发现,她轻盈的身躯在飞溅的碎石上轻轻一点,借力躲避那凶猛袭来的长剑,青霜剑虽也是远古灵宝,但品质和器灵远不如黄泉魔尊当年的成名之剑,根本不敢与之硬碰,先前轻轻一击,便在剑身之上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玄机道人身如惊鸿,飘渺至极,那往生之剑虽然剑气凶猛,却有种剑斩飞花的感觉,很难伤其根本,仿佛飞剑撕裂空气带起的风声便足以将她掀飞。 那青霜剑在他手中轻柔的像是柳枝般,不停地拂动。 与那往生之剑沾之即离,借着剑上力量,整个人像是一指蝴蝶一般在眩目的花丛中翻飞、穿梭,剑术造诣简直高明到了极点,仿佛总能看破杨继业剑势运行之中的破绽,而后借之逃离,整个过程看起来惊悚至极,却毫无凶险发生,杨继业眉头微皱,也是看破了玄机道人来历,知晓她是峨眉剑派之人,剑术造诣高明,自己想要仗剑杀她恐怕有些困难,只能凭借实力差距,将其打杀,她再是会躲,体内纯阳元气耗尽的时候,青霜剑的器灵也有力竭之时,只是需要时间。 然而玄机道人突兀出现,却是让他心里陡然紧张起来。 自己在这幽深复杂、危机四伏的洞窟中藏身,依旧被人找寻到踪迹,显然自己一路而来都被人跟踪了,这玄机道人如今虽是砧板上任他宰割的鱼肉,杀她只是时间问题,但很有可能不等自己将她杀死,便有更多的道门爪牙循着她留下的痕迹而来,而今处身这洞窟之中,他连抽身而退的后路都没有,绝佳的藏身之所便成了瓮中捉鳖的大瓮,想化解这困局的唯有一个办法,便是炼化那春秋大鼎,增强自身实力,化被动为主动,将前来追杀自己的道门中人全部斩杀于此。 考虑清楚利害关系,杨继业也没有拖泥带水,立即加快进程,神魂之力如潮水一般朝春秋大鼎缠绕而去。 同时也没有放缓对玄机道人的穷追猛打。 虽说这些直来直去的简单招式,很难对剑术造诣登峰造极的玄机道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连绵不绝,犹如潮水一般,就算是一片鸿毛,也终有被流水卷入深渊的时候,玄机道人撑了几刻,身上衣衫凌乱,被剑气撕裂了许多,露出曲线玲珑的身躯,青霜剑上也留下了许多深浅不一的斩痕,体内元气周天运转不休,已经快要逼近她的极限,面目潮红,目光散乱,轻盈如羽的身躯就像是沾湿了水,愈发的沉重,杨继业随后斩来的几剑,也只能以青霜剑硬扛。 声震如雷,寒霜四溅! “莫非今日便要殒命于此!”玄机道人面露惨然之色,往生之剑已将青霜剑斩得伤痕累累,剑上传来巨力更是让他身躯有种快要被被撕裂开来的感觉。 她也是心知肚明,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如今最好选择便是抽身离去,杨继业似是十分在意洞窟之中那尊大鼎,绝不会为了追杀自己而放弃此物,可就此罢手,她也极不甘心,她如今几乎可以断定釜阳城的龙脉石柱便在此人身上,否则他实力恢复的不会如此迅速,而今再让他得到这尊大鼎,虽不知这大鼎为何物,但观其状,其价值恐怕不逊色于龙脉石柱,杨继业将其据为己有,实力必然突飞猛进,而今仇怨已是结下,他怎肯眼看敌人逐步势大,这简直等于慢性自杀。 就算她身后有峨眉小洞天做倚仗,可依杨继业这无不敢杀的个性,从今往后自己恐怕都不敢离开山门一步了。 而且让这两样重要之物落入魔道手中,对整个正道而言,也绝非好事。 可如今不走便是死! 正在他天人交战难下决心之际,身后通道拐角处陡然出现了一阵温暖的白光,气息中正平和,并非烈日骄阳那般让人感觉到燥热,就像晴空之中的云彩,正是心乱如麻的玄机道人陡然吃惊,趁避让转身之时,目光飞快扫视,一颗心顿是震颤不止,既有欣喜又暗藏焦虑,他万万没料到青玄道人也会找寻到通道之中来,而且循着自己留下的记号,一路追寻到此地,他的出现,自然化解了自己的凶险,双方联手,这杨继业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敌得过自己。 不仅性命保住了,局势也掌控住了。 可有些事情便有些纠缠不清了,他该如何向青玄道人解释自己为何出现于此地,其实不用解释,这青玄道人并非愚蠢之人,见着自己,便能推出整件事情的过程原委,他要作出的不是解释,而是交代,至于是她作出让步,赔礼道歉,还是双方就此事揭过,然后均分利益,这便要看双方谁说话谁更具分量了,当然这都是由实力决定的,玄机道人本已是疲惫不堪,已萌生退意,此刻骤然见到青玄道人出现,立即变得凶猛至极,青霜剑一挥,霜雪漫天。 整个洞窟都被坚冰覆盖,而后在凌厉的剑气中瓦解。 这一剑斩去,竟是将往生之剑震退了几尺远,寒霜涌进杨继业身外咫尺之地,他身躯之上顿时覆上了一层细碎的冰雪。 脸色也变得如同白纸一般,看起来无比凶险。 “青玄师兄,杨继业已被我困住,你我联手,速取他性命!” 玄机道人清冷之声陡然传来,两人之间那种明争暗斗张潜这个局外人也是一清二楚,这玄机道人不讲规矩从青玄道人口中刨食,结果反陷困局脱不得身,被青玄道人这个主人发现,本应是极为尴尬的场面,若是魔道中人,这中场合之下恐怕已经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可玄机道人经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反倒摆出一副先入为主的架势,邀青玄道人前来助拳,没有一点尴尬,甚至没有一点应有的吃惊,毕竟两人出现的也够突然的,这变化速度,连张潜也忍不住暗暗称奇。 脸皮够厚,已经达到了一种大巧不工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在两人出现的一瞬间杨继业双眼冷光爆射,紧盯两人,他神识强横,近于人仙,自然能发现青玄道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已经不堪大用了,若他一人出现于此地,他反映断然不会这般激烈,可青玄道人身旁还跟着那个难缠的铁甲人,仿佛阴魂不散一般,他心头顿时浮起一中危险的感觉,结果没料到玄机道人为了增加与青玄道人对话的筹码,陡然间发难,咬着牙给她来了一个凶狠至极的反扑,猝不及防之下,被寒霜涌近身前,浑身上下立即被寒冰封冻,狼狈至极。 杨继业心头本已充满愤怒。 在张潜出现之时,断臂所带来的那种沉重的怨念又悄然在心间升起,随后又因搅局,这种怨念进一步加深,成了炽盛怒火,简直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结果在这关头又让玄机道人狠狠来了一下,竟是按捺不住,猛地挣扎了一下,就像是愤怒的困兽要挣脱身上的枷锁,身上凝结的冰层顿时开裂脱落,只是冻的太过紧密,这一下竟是将脸上的皮肉都一起撕了下来,没有一滴鲜血洒下,鲜血都东城绯红的冰渣,只看见森然的白骨上蒙着一层透明的红色薄冰,令人毛骨悚然! 杨继业可没张潜重伤自愈的本事,皮肉脱落虽然不致命,然而今后容貌便是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寻常人恐是无法接受的。 何况这种犹如钢刀刮骨的剧痛,也非常人所能忍受的。 然而杨继业却像是没有灵魂一般,喉咙中发出一阵阵愤怒的低吼,阴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张潜,欲要将其身上那层掩人耳目盔甲看穿。 这般模样,在青玄道人眼里,就像是一个步入绝境的困兽,却根本不知这头“困兽”是如何的凶险,并非他愚蠢大意,杨继业上一次离开他视野时,才刚刚断了一臂,身受重伤,不得以逃窜,而今闯入此地,便见青玄机道人神威大发,一剑将其逼入绝境,伤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显然也是油尽灯枯了,幸亏自己来的及时,否则让玄机道人将其斩杀,名利都要落入他人囊中,那便是辛辛苦苦给她人做了嫁衣,如何甘心落于人后,纵身一跃,超前飞掠而去。 水墨江山扇唰的一声便展开了,两条神骏的白龙猛然冲出扇面,巨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通道都填满。 风起云涌,神威尽显。 高昂的龙吟之声,以风雷之势朝着杨继业猛然撞去! 而今他体内纯阳元气虽已恢复,但水墨江山扇依旧只有全盛之初几成威力而已,这两条白龙虽然声势惊人,但也只是声势惊人而已,不过是为了震慑玄机道人罢了,所拥有的破坏力却只算一般,甚至有些平庸,还不如玄机道人先前咬牙斩那一剑,而以这虚有其表的攻击去**怒火正盛的杨继业,悲惨下场已经注定了,张潜微微摇头,也是看出青玄道人此举有作死嫌疑,本欲插手,可见一旁还有个玄机道人,也就暂时熄了这想法,保青玄之性命,不如留下玄机道人。 青玄道人迟早要死,而且不易掌控,不如借杨继业之手让他死得其所。 杨继业被两条云气凝结的白龙遮去视线,失去了张潜的行踪,心头积压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猛然震袖,往生之剑骤然发出一声悠扬的铮鸣! 古旧的长剑剧烈的震颤起来,就像急不可耐的想要挣脱那根看不见丝线,肆无忌惮的飞出杀人。 只在空中悬停了一瞬间,白龙已经欺身逼近身前,长剑猛然呼啸而出,巨大的剑鸣声像是雷霆一般响起! 那两条栩栩如生、威严万千的白龙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在往生之剑凌厉的锋芒下,骤然瓦解!(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四十章 不顾性命 青玄道人面色骤变,万万没想到模样已是这般凄惨的杨继业陡然之间竟是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来。 他忽然之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玄机道人,只见她面色酡红、呼吸急促,满头青丝散乱,身上衣衫褴褛,异常的狼狈,反观杨继业,虽是模样看起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然而眼中杀机却是如此强烈,没有一个身陷绝境之人应有的恐慌与绝望,在云气凝结的两条白龙碎裂的一瞬间,他立即抽身后退,同时朝太上道人靠去,如今只有此人能够救自己,期望玄机道人能够出手,这想法实在有些天真烂漫,何况泥菩萨过河的她恐怕也拦不下这一剑。 然而他飞快退去的一瞬间,眼角余光却是看到了之前来时之地已是空空如野,太上道人不见踪影了。 他心中恐慌至极,就好像溺水者失去了手中最后一根稻草。 退到张潜身边尚有一线生机,可如今张潜已无踪影,这一剑他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青玄道人只觉得浑身发冷,四肢僵硬不听使唤了,也不知往何处去躲,似乎这一剑已经截断了他所有退路与生机,那往生之剑距离他还有几丈远,他浑身已被汹涌如潮的罡风完全笼罩,仿佛千刀万剐一般痛苦。 他艰难的收手,将‘水墨江山扇’拦在身前,如今扇中云气已经枯竭,这件远古灵宝所拥有的力量恐怕还不如一件普通的灵宝。 不过这‘水墨江山扇’好歹是在雷霆中淬炼过,坚固程度绝非寻常灵宝可以比拟,这便是青玄道人如今唯一的希望,希望扇面能够拦下这一剑。 “嗤!”一声撕锦裂帛的巨响,竟让人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 往生之剑如预期的刺中水墨江山扇的扇面,但并未如预期的那般将其拦下,这柄古旧的长剑锋利的不可思议,摧枯拉朽似得将水墨江山扇从中破开。 青玄道人消耗纯阳元气,催动折扇猛然合拢,扇骨竟是将剑锋死死的卡主了。 他快跳出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了一些,虽然还悬着不曾放下,至少那种心慌气短的感觉好了许多,他目光透过扇骨之间的缝隙看向杨继业所处的那座扭曲的洞窟,只见一缕黑色的影子正在朝他快速的逼近,在步入洞窟的一瞬间,速度陡然缓慢下来,就像坠入了水中,受到了莫大的阻力,身上那依稀可见的骨刺让青玄道人分辨出了他的身份,正是先前消失不见的太上道人,顿时心中浮起一丝惊喜,原来他并非置自己于不顾,只是和自己预期的方式有些不同。 如果太上道人在第一时间出手救自己,虽有可能成功,但始终陷于被动之中,迟早要露出破绽让人击杀。 而张潜却是以进为守,攻其必救,迫使杨继业自救,这样自己危机便随之化解。 他微微喘了一口气,太上道人距离杨继业只有数丈之远了,这杨继业若不想死,如今必然会撤剑拦截,自己便有了喘息之机,而后退走,可惜不等他悬着的一颗心的放下,只觉扇骨之中卡着的剑锋陡然一转,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水墨江山扇中艰难汇聚起来的纯阳元气震散,扇骨四分五裂。 长剑挣脱束缚,直捣黄龙一般,朝着胸前紫府之中刺去。 在水墨江山扇四分五裂的一瞬间,杨继业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强烈的不解与疑惑,难道这杨继业为了杀自己连性命都不顾了吗,因为恐惧,额头上渗出了许许多多的冷汗,漫过睫毛流入眼眶,扰乱了视线,眼前都是朦胧一片,隐隐可见那一道黑影与杨继业擦身而过,却并未产生任何交际,就像两个陌路之人,互不相关,他眼中不解之情顿时变成了迷惘与愤怒,这太上道人竟置自己生死于不顾!这究竟是为何?随即他目光便被洞窟深处那尊巨大的铜鼎所吸引。 他顿时明白了过来,只是不等他宣泄心头愤怒之情,冰冷的剑尖已经没进了他的胸膛,黄泉之气侵袭紫府,短短瞬间,纯阳元气便已经枯萎凋零。 青玄道人前一刻还是容颜俊逸,英气勃发,下一刻便是鹤发鸡皮,形如槁木。 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身子僵硬的弓着,眼神浑浊无神,只有一抹难以消散的怨念,随之下一刻,往生之剑中蕴含的巨力便将他枯槁的身躯像是朽木一般撕成了粉碎,连鲜血都未洒下一滴,只是皮发碎屑纷纷扬扬飘散开去,还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这一幕直接让心机深沉、处变不惊的玄机道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强烈的震惊,这青玄道人好歹也是蜀州正道年轻一辈弟子中的领军着,东陵道主的亲传弟子,放之世间也算是身份显赫之辈。 然而却被杨继业一剑刺死,如同杀鸡一般轻松随意,这事情若是传开去,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震惊。 对阳山小洞天造成的震动也难以估量,虽说在鬼患之中,阳山小洞天损失的金丹人仙也有不少,可一位府君对于阳山小洞天的价值或许还真不如杨继业。 只要资质出众算得上一流的弟子,肯脚踏实地用心修行,再有相应的一些机缘,不至于提前夭折,假以时日,都有修成金丹成就人仙业位的可能,然而青玄道人却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东陵道主耗尽心血亲自培养二十余年,将来可是有机会成就元神地仙的人物,可却半途夭折。 一尊将来可能修成元神的优秀弟子相比于一个寿命将近的金丹人仙,价值意义完全不同,只要地仙才是一个门派真正的底蕴和存在的根本。 人仙寿命虽有八百,但在一个门派动辄千年的历史中,仍然显得短暂。 只有拥有无穷寿命的地仙才能萌荫一个门派长盛不衰。 玄机道人其实根本没想要害青玄道人性命,她虽厌恶此人,但也承担不起这等责任,她先前那番表演只是想增加待会与青玄道人对话的筹码,可却没想到却是制造了一种与她本意不符的假象,引的这青玄道人上当,误将杨继业这头口里衔着血肉不便开口咬人凶恶猛兽当作了被拔去爪牙的病猫,愚蠢不堪的冲上去送死,这件事情她虽然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她先前的别有用心,可以以此追究她的责任,虽然并不是她的本意,可这解释谁又会信? 最让她无奈的是,这青玄道人实力也极为强横,怎么连这一剑都没有抵挡下来,稀里糊涂的就送了性命。 她心里有些焦急,极力想撇清自己与青玄道人之死中间的种种牵连,若死无对证还好,可随意篡改过程,让杨继业背所有黑锅。 可在场还有一人,除非他心智不全,又怎会看不出。 不过转瞬之间,她心头焦急便已渐渐平息,他虽不知此人身份以及他与青玄道人之间的关系,但此人为了夺取大鼎,竟然不顾青玄道人生死,恐怕双方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之上那般靠谱,至少不是同心,那他十有**会帮自己隐瞒这个过失,否则自己将他见死不救之事捅出去,也会给他引来一身的麻烦,心头没了这些顾忌,情绪也渐渐稳定。目光汇聚于张潜身上,默默为他祈祷着,一定要抢在杨继业之前祭炼这尊大鼎,否则今日凶多吉少,此刻两人安危也算系在了一起。 杨继业一剑斩杀青玄道人之后,大袖一卷,往生之剑落入掌心之中。 张潜此刻心无波澜,青玄道人之死未能给他心间增添一丝压力,此人本就是他准备好的一颗弃子,如今决定场中局势的关键确是这尊大鼎,他虽不知这大鼎为何物,但却感受得到此物之中传递出来那阵厚重如山、浩瀚如海的气息,比玲珑**塔还要强大,显然是一件威力强大的远古灵宝,甚至可能是仙器。这通道所在的位置不知巧合,还是其他原因,正位于当初他居住的那片山脉中,后来虽于‘地震’中毁去,他也从未回来过,但凭借方向距离,还是一眼认出。 若张九德真是当年的人道圣皇,那此地便是圣皇隐居之所,这山下存在着一件强大的至宝也在清理之中。 张潜并未因此吃惊,看见这大鼎的一瞬间,他便下定决心要将此物夺入手中。 无论是如今而言对他的重要性,还是此物有可能是父亲遗物,他都必须如此为之,决不可让其落入杨继业手中,比任何事情都要紧要,青玄道人的生死在此面前不值一提,便是杨继业的性命,如今也无暇去取,此人先入为主,神魂意念已经快要侵入大鼎之中,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将这春秋大鼎祭炼成功了,而他想要再此之前杀死杨继业,却是困难重重,与其生死相斗,不如看谁先将大鼎据为己有,才可一举定乾坤,决定胜败之势,一味纠缠却是避重就轻。 杨继业身子羸弱,废了许多功夫,才接近春秋大鼎三丈之外,然而神魂强大,神识意念不停的侵蚀蔓延,离大鼎只有一丈距离了。 张潜身穿无息之甲,而且无漏灵体承受能力极强,春秋大鼎上传来的压力对他而言便容易应付许多,转瞬之间便领先了一尺,不过在碧落黄泉大真气前,他根本不敢敞开心神,所以总的来说,目前他距祭炼春秋大鼎比杨继业还要遥远一些,可神魂祭炼器物,尤其这春秋大鼎还很有可能是一件仙器,也不是三言两语之事,即便杨继业神魂侵入大鼎之中,祭炼也需要一个过程,而以张潜如今这势头,逼近大鼎所在之地也无需多久,只怕不等他祭炼成功,这大鼎便先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杨继业当即挥剑斩去,意图阻拦。 张潜拂手,五指末端狠狠扫在剑身之上,往生之剑被砸出一个惊人的弧度,陡然弹开。 长剑铮鸣发出的巨响在这洞窟之中传播的极慢,远处玄机道人足足隔了半息时间才听到这声音,就好像极远之处传来的雷霆。 两人动作看起来的异常的缓慢,但简单质朴的动作间蕴含的那种恐怖力道,却让玄机道人完全没有插手的念头,他太阴剑诀乃是世间至阴至寒之神通,然而在力量上却远不及两人,一个是身覆重甲,犹如远古战神,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催山断流之力,而往生之剑的器灵也是三尊金丹人仙之神魂融合而成,神魂力量恐怖的不可思议,这种层次斗法,她掺和进去也毫无意义,何况她如今已是疲惫不堪,总要留一点纯阳元气用以逃命。 一剑无功,一剑又斩了出去。 杨继业指尖轻轻沾着剑柄,不是以手持剑,而是像用看不见的丝线操纵着飞剑,看起来异常的诡异,惊悚,剑上黄光弥漫开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似一道弯弯曲曲的长河,河水之中沉沉浮浮,竟是无数人影,犹如死尸一般,让人毛骨悚然,这一剑斜刺而出,直取张潜咽喉。 速度不快,角度也不够刁钻,甚至下手都欠缺几分狠辣,被张潜轻轻一扬手,便抓在了掌心之中。 嗤! 一阵刺耳摩擦声传来,片片铁屑从掌心之中剥落,就像两个锈迹斑斑的铁器相互摩擦,往生之剑上的碧落黄泉气竟然腐蚀了无息之甲,不过损伤并不算严重,铸造盔甲的原材至少也是年份高达九千年的玄铁,并不是那般不堪。随后掌心之中的往生之剑陡然一转,一股凶横的绞杀之力自掌心间席卷开来,张潜被迫松手,这往生之剑是远古灵宝,品质比无息之甲还高,死磕只会自己吃亏,随即挥手一掌击去,亦是平庸至极,甚至有些应付了事的感觉,就像是赶苍蝇一般。 两人如今都不指望能轻取对方性命,毕竟已交手过几次,都知对方深浅了。 一个想要阻拦,一个想要摆脱,真正的较量还是针对着春秋大鼎,都想在对方之前将此物祭炼成功,这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两人如今交手虽有些敷衍,但相互之间的争持却是相当的激烈,杨继业神魂意念旺盛到了极点,犹如狂风中招摇的火焰,不顾一切的想要侵入春秋大鼎之中,张潜拳脚大开大阖,以最简单最有效也是最迅速的方式化解这杨继业的阻拦,只求能更进一步,抢在杨继业将春秋大鼎祭炼之前,将此物掌握于手中。他神识不敢在黄泉碧落大真气的笼罩中动用,如今虽说更靠近春秋大鼎一些,实则是不占优势的,半天时间,拆了三招,却只前进了四五尺距离而已。 而且越往洞窟深处走,那春秋大鼎上散发出来的压力便逾渐沉重,让他每走一步都困难至极。 最重要的是这些压力并非从上至下,或者说沿着同一个方向,完全是凌乱不堪的,就像这个扭曲的洞穴,所有力量都让人无法预料,如此一来难度更大。 “如此下去,不等我x近春秋大鼎,杨继业神魂恐怕已经入主其中,取得一部分控制权,那自己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张潜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双翅一震,也不顾杨继业斩来一剑,速度陡然加快,两人之间拉开一个几丈远的距离,只是腰间挨了一剑,无息之甲上留下一个半寸深的剑痕,若非加速瞬间化解了一部分力量,只怕这一剑便能将他斩伤,而后碧落黄泉大真气侵入血脉之中,下场便与青玄道人无异了,虽是摆脱了纠缠,可谓是冒了莫大风险。 杨继业面色骤然阴寒,未想到张潜竟有这般勇气,只觉此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何人?”他竟是开口喝问了一句。 张潜并未理他,他费尽心机营造的身份,自然不像被杨继业一口叫破,所以一直用无息之甲掩盖真实面目,身形片刻不停,朝前方压迫而去。杨继业杀机大盛,此时若不将他阻拦下来,让他靠近大鼎,用暴力手段强行镇压收走,他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仅有的一线生机也会因此断送,哪能放任他离去。 不过这大鼎四周压力沉重,犹如山岳一般,而且神魂正极力侵入春秋大鼎,根本没有余力御剑,所以之前往生之剑一指没有离开他的指尖。 而此刻双方距离已经拉开,已经超出了往生之剑的杀伤范围,有些鞭长莫及的感觉。 如今要么放缓祭炼,祭出飞剑阻拦张潜,要么全力祭炼,不管张潜,只求在他靠近大鼎身旁之时抢先祭炼成功,不管任何方法,都有一线风险,然而杨继业两种办法都未选取,而是脚下迈出一步,追了上去,只听得喀嚓一阵裂响,他身上骨头顿时断裂了几根,锋利的骨茬从胸前刺出,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压力扭成了畸形! 两人如今都已不顾性命!(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仙丹破阵 杨继业肉身虽经仙丹药气的淬炼,但坚韧程度远不及无漏灵体的。 张潜身穿无息之甲,在春秋大鼎的散发出来的压力之下依旧有些履步维艰,杨继业强行靠近,这举动简直等于自残,然而既不能放缓祭炼速度,也不能放任张潜前行,唯有这般才能够兼顾,只是这却是拿性命在做交换,杨继业身上肋骨已经不知断裂了多少根,虽有神通护体,可这力量却是无孔不入。 杨继业浑身浴血,甚至都看不出人形了,然而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剧痛也未能影响他的心智,神魂力量依旧炽盛如火,在朝春秋大鼎缓缓逼近。 而迈出那一步,他也接近了张潜身后,猛然一剑斩去。 凶猛的剑罡带着体内喷涌而出的鲜血狂舞而出,顿时掀起一片血雾。 张潜神识虽无法照见事物,然而视听能力依旧强横无比,杨继业强行靠近之时他便有所察觉,立即转身一掌击出,狠狠拍在剑脊之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往生之剑呈现出一个惊人的弧度,然而四周空气被春秋大鼎镇压,变得像是水银一般沉重,这剑掌对冲造成的剧烈震荡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一圈圈涟漪,起落的幅度极大,如同深海之中汹涌的暗流,看似平静无害,其实凶险到了极点,若有人接近这中心之处,只怕瞬间便会被震荡波中蕴含的巨力震成粉碎。 杨继业再受重创,驭剑的两根手指被剑柄之上传来的巨力直接震成了一团碎肉。 往生之剑险些脱手飞出。 张潜亦不轻松,他距离春秋大鼎的距离不足一丈远,本已被鼎上传来的压力弄得极为吃力,可以说是履步维艰,被往生之剑中蕴含的巨大力量冲上身来,整个人直接斜着跌了出去,失去平衡之后,被混乱的压力卷入其中,就像坠入水流漩涡中的花苞,简直快要被揉碎了,无息之甲上都出现了几个惊人的凹陷,心肺承受重压几乎都无法活动,体内气血都快陷入停滞,在地上翻滚两圈,才艰难的稳住身形,不过借助这股推力,他反倒是离大鼎更进了一些。 只要他站起身来,再走上半步,便可将这大鼎控制住。 然而杨继业比他更快,神识已经触碰到了春秋大鼎,顿时一股浩瀚的意念冲进神魂之中,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无数环环相扣的复杂大阵,这些大阵如今都处于无人操纵的状态,只是自行吸收龙脉石柱散发出来的天地元气而在缓缓运转,否则以仙器之威,打杀两个气行周天之境的小修士,何须吹灰之力?而他如今想要彻底掌控这春秋大鼎,便需要将自己的神识烙印一一留在每一座大阵之中,当然已他如今境界,是完全不可能的,一尊仙器,至少要元神境界的高手才能彻底催动。 他如今只需将春秋大鼎之中几座提供飞行能力、变幻能力的大阵祭炼掌控,便可稳住局势,其余功能以后再慢慢掌握,如今也没有这般手段。 但他神魂仅仅照见春秋大鼎冰山一角,便发现了十余座大阵,复杂至极,根本不知具体用途。 而神识也不敢肆无忌惮的蔓延,这春秋大鼎如今虽无器灵,不会对入侵者施以打击,但是有些大阵如今尚在自行运转,稍不注意,神魂卷入其中,便可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因此每一步的小心谨慎,可又无力将所有大阵全部祭炼,心头焦急万分,张潜距离大鼎只有咫尺距离了,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挑选最近一座大阵开始祭炼,没时间一一甄选,先掌控这春秋大鼎的一部分能力,总能派上一些用场。被他选中的这座大阵状如火焰,不知具体用处,但应该极具攻击性。 神魂化作千丝万缕,悄然渗透进去。 逐步熟悉着阵法结构,而后加以控制,最后得以进入核心之中,竟是感觉到这阵法核心与另外一座巨大的阵势暗中相连,那座大阵规模庞大,比这座火焰状的大阵不知复杂了几百倍,其中已经形成了微尘洞天,杨继业神识通过两座大阵的交汇处暗暗窥视,只见其中飘荡着一道道浓烈醇厚气,仅以神识感触,心头便有种震撼的感觉,这些药气在虚空之中化作龙虎之形,威严隆重,神魂遥望而去,竟然有种卑微渺小的感觉,就好像云天之下的蝼蚁一样。 杨继业心中剧烈震荡,这座不知名的大阵之中竟然蕴藏着几粒仙丹,虽不知具体功效,但药气化龙虎之形,是仙丹的显著特征。 他曾在黄泉魔尊炼制的五气调神大仙丹前打坐修炼,对仙丹的种种特性可谓了如指掌,自然不会判断错误。 一粒仙丹何等价值他也再清楚不过?当初黄泉魔尊为了炼制那五气调神大仙丹,耗费数十年时间,还不包括他收集各种天才地宝耗去的光阴,仅是在白蟒丹炉中蕴养,就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仙丹与远古灵宝一样,都拥有自己的灵性,必然有一个衍生成长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这也是仙丹作用远超灵丹的原因所在,原材可以精挑细选,可炼丹就好比酿酒,光有极品的原材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时间的积淀,有些天阶仙丹,甚至需要在丹炉中孕育数千年之久。 眼前这五六枚仙丹已不知在这春秋大鼎中存在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日日夜夜受三昧真火的温养,药力已经强横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在虚空中凝结而成的龙虎祥云比黄泉魔尊炼制的五气调神大仙丹还要庞大、凝练。 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仙丹的意志在挣扎、反抗。 万物天性自由,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这些仙丹虽然才诞生出意志,但依旧不愿困在这丹炉之中,不过它们所处的这座大阵庞大至极,就算人仙高手被囚禁于其中,恐怕也没有逃脱的余地。这些仙丹虽然拥有无穷的力量,道行境界甚至不比金丹人仙逊色,可却不会任何法术神通,想要挣脱束缚简直难如登天,杨继业心头大喜,封印仙丹的这座大阵必然是这春秋大鼎的核心所在,掌握了这座大阵不仅可以掌控春秋大鼎的关键,更可将这几枚仙丹纳入囊中,这些天自己所受损失,立即可被弥补。 甚至在修为大进,有望在宗门大比之前结成金丹。 当即将神识侵入其中,开始接管核心大阵的控制权,这一举动立即惊动了困于大阵之中的几枚仙丹。 只见其中龙虎元气交错盘结,逐渐化作几个孩童模样,一个个犹如粉雕玉琢,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金童玉女,初见生人,俱是惊慌失措,尤其是杨继业炼黄泉道术,神魂模样看起来无比狰狞,犹如阴曹地府之中的厉鬼一般,一看便非善类,这些不谙世事的仙丹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他当作了恶人,体内元气犹如潮水一般狂涌而出,朝着杨继业席卷而去,虽彼此之间隔着一层屏障,可六枚仙丹联手合力,恐怕不逊色于一尊五气朝元之境的准地仙了,这般冲击狠狠的撼动了大阵。 杨继业正在由外而内层层入侵,以神魂意念逐渐控制大阵的运转,结果大阵忽然之间发生震动,他刚刚控制住的部分又脱离了他的掌控。 如今他正在跟张潜比拼速度,忽然之间受到惊扰,前功尽弃,心中泛起一阵杀机。 对那几个粉雕玉琢可爱至极的仙丹元神也是憎恶不已,怒斥道:“尔等再与我添乱,等我祭炼了春秋大鼎,便将你们活活炼死!” 这几枚仙丹自诞生灵智以来,便一直被困于春秋大鼎之中,根本不懂人心狡诈变化,也不理解这番话也只是威胁而已,吓的嗷嗷大哭,也不懂商量妥协,心中恐惧不已,挣扎的更是凶猛,一道道的精纯的药气像是惊涛骇浪一般拍在屏障之上,整座大阵都在剧烈的震颤,杨继业愈发难下手,气的三尸神暴跳,此时他神识意念全部集中在大鼎之中,在几枚仙丹的干扰下艰难的掠夺着核心大阵的控制权,这难度简直像在一辆剧烈晃动马车中搭积木,不敢有丝毫分心。 于此同时,在洞窟之中,张潜也是心悬一线。 杨继业神魂侵入大鼎内部之后,他便已经落在了后面,随后春秋大鼎越来越不稳定,洞窟之中充斥的那一道道混乱不堪的压力也逾渐的沉重,方向变化也逾渐无常,张潜尝试着想要更进一步,却是毫无寸功,甚至已经打算动用玲珑**塔将大鼎强行摄走,不过玄机道人便在几十丈开外,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耳目,他目前极不愿意自己最大的这张底牌为任何人知晓,否则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可他又无法封此人之口,因为青玄道人死了,她就必须要活着。 所以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愿动用玲珑**塔,他如今尚在徘徊。 因为杨继业目前情况比他还要凄惨,先前压力加强,并且变得混乱,杨继业的肉身炉鼎如今已是被摧残的面目全非,就像拿着铁锤从头到脚砸了一遍,已经没有一块骨头是完好的了,就算修行者依仗纯阳元气而活,受这么严重的伤势,今后也是一个废人了,行动能力尽丧,纵然可以依靠神通活动,然而体内经脉受损,施展神通的能力也大打折扣了,修为境界更难有所寸进,毕竟气行周天之境仍需以十二正为根本,若杨继业已经掌控了春秋大鼎,决不会发生这种状况。 杨继业的神魂目前虽然侵入了大鼎内部,但情况显然不是太乐观,因此张潜还有一些时间,并未被逼至绝境。 但此时情况已是紧张到了极点,绝不容一丝懈怠。 张潜目光忽然扫过春秋大鼎四足之下堆积的碎石,正是那些给其提供天地元气的龙脉石柱碎块,心头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当即不做迟疑,一脚踢去,将那些碎石纷纷踢开,这春秋大鼎之中显然没有积蓄足够的能量,须要从外界源源不断的攫取,自己若将这供给切断,无异于釜底抽薪,这杨继业便是能够抢先一步将春秋大鼎祭炼,也成不了大气,他体内那微不足道的纯阳元气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春秋大鼎的运转,自己还能将劣势扳回来。 龙脉石柱碎片被张潜一脚踢成粉碎,那源源供给的天地元气顿时被切断。 四周虚空之中充斥的那阵浩瀚如渊海一般的压力骤然间消失,那狂暴的春秋大鼎也逐渐安静下来,随即沉寂的空间就像是坚冰瓦解,发出一阵阵轻响,不知从何而来,但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总有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觉,此刻春秋大鼎核心大阵之中,杨继业神魂就像是墨汁一般,顺着大阵中枢向各处蔓延,已经快要将整座大阵全部接管,大阵所拥有的强横力量逐渐与心神合二为一,使得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这大阵就是一个沉重而巨大的轮盘,只要自己轻轻推动,便会飞快的旋转起来,可是不等他尝试着推动这个轮盘看看会发生什么变化,轮盘就忽然之间像是生锈了一般,如论他如何努力,也难以推动丝毫。 原本充斥于阵枢之中天地元气像是石板上的水痕,逐渐消失,而后大阵形成的屏障也开始变的暗淡,似乎随时可能消失。 而那些被封印于大阵之中的仙丹元神也陷入一种莫名的安静中,都仰起头看着头上颜色逐渐消褪的屏障,眼神之中有一种炽热的光芒。 杨继业心头顿时感到一阵不安! 这核心大阵似乎失去了力量来源,已经停止了运转,他毫无迟疑,附着于大阵各处枢机之上的神魂念头犹如潮水般退去,这些仙丹虽然不懂神通法术,然而自身力量便可相当于金丹人仙,而且不谙人情世故,先前与之交恶,而今根本无法与之沟通,等其脱困之后,必然会将自己碾成渣滓,他目前处于神魂离体的状态下,若遭毁灭,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直接被打的魂飞魄散,哪怕如今他只差最后一点功夫便可接管春秋大鼎的核心大阵,而掌控全局,他也没有冒险。 张潜并不知道这春秋大鼎之中封印着几枚仙丹,根本不清楚截断天地元气供应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 觉得身上压力骤然减轻之后,立即翻身站起,准备将大鼎收入储物戒中,可双手刚刚触碰到春秋大鼎,顿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似从大鼎内部喷涌而出,仔细一看,竟是一道朦朦胧胧的影子,竟是杨继业的神魂,他着实没料到杨继业会在此时从大鼎之中抽身离去,竟是反应不及,容他从身旁遁走,而后归入了炉鼎之中,随后便见已不成人样的杨继业祭起往生之剑飞快后退,完全不顾剧烈的动作使得身上血肉被撕扯的稀烂,同时口中冷冰冰的吐出四个字来:“不知死活!” 张潜双目微阖,无暇前去追杀。 听见这四字之时,心头便起了警觉之意,当即沉肩坠肘,将身体重心全部放在了双脚之上,死死扣住扭曲不堪的地面,而后双手交叉成十字拦于身前,他目光、神识虽然都无法看清这大鼎内部发生的情况,但能让杨继业放弃到手利益抽身离去,这大鼎之中恐怕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轰隆! 便在张潜作出防御动作的一瞬间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陡然从春秋大鼎中传来,这声音仿佛将洞穴之中的空气都碾成了粉碎。 张潜整个人距离大鼎仅有几尺,已经分辨不出这声音到底有多大了,只觉得脑子在一瞬间都沸腾了,然后慢慢煮熬,变成了一锅糨糊,鲜血混着冷汗竟是从皮肤下渗了出来,若此刻将无息之甲褪去,便可发现他整个人已成了一个恐怖的血人,若非听宫穴已被打开,他下半辈子便休想再听见任何声音了。 而在他身后,杨继业虽已有先见之明,后退了十余丈,依旧被震得七窍流血,眼珠子上都蒙上了一层血网。 不过他之前那模样已是无比凄惨,这番再受重创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看不出如何严重,不过他实力并未受到太多减损,修道之人施展神通法术,与肉身炉鼎并无太多关系,不过寻常人受此重伤,肯定会承受不了这种剧痛,神识难以平静,却会让法术神通大打折扣,然而对于杨继业而言,却没有太过明显的影响。 更远之处的玄机道人却是反映极快,被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牙齿发酸,喉咙冒血,便知凶险。 并指为剑,朝自己眉心一点。 青霜剑骤然化作一轮清冷的圆月印在眉心,而后一阵寒霜自印记为中心,陡然席卷开来,她整个人在短短瞬间便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仿佛亘古不变。 巨大的爆炸声中,一阵强烈的黄光陡然从鼎口冲出,犹如龙起于渊。 第二百四十二章 滴血祭炼 ( ..) 冲天而起的黄色光晕就像天穹之上的极光,使得洞窟的穹顶看起来都扭曲了。.. 一阵浩瀚无穷的巨力陡然席卷开来,张潜双臂之上的那层鳞甲骤然破碎,沿着之前往生之剑留下的剑痕竟然出现了几个触目惊心的裂隙。 他整个人在浪潮一样的玄黄色气流中,就像是一块不可撼动的磐石,虽稳固至极,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鼎口之中涌出的黄色气流忽然间明亮到了极致,就像晌午的烈日,只是没有那种炽热的感觉,随即一粒拳头大小的宝珠像是从深渊中冉冉升起,一股醇厚的药力弥漫开来,吸入肺腑之间,立即和身体发生反映,骤然觉得浑身又麻又痒,似乎每一滴鲜血每一块骨肉都在发生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改变,只是稍有变化,无漏灵体强大的自愈能力便促使这些发生改变的地方重新恢复本来面目,无漏灵体本已是人体肉身最为完美的状态,没有任何缺陷与瑕疵,故称无漏之体。 这枚仙丹虽能强化肉身炉鼎,但这种改变对无漏灵体而言却只是画蛇添足而已。 这仙丹表面之上有山川河流之纹理,而且不似死物,在缓缓的流动变化,玄妙至极,四周凝聚的黄色气流也隐隐呈现人形,神识映照便可看见一个粉雕玉琢可爱至极的孩童,身穿山河锦绣袍,只是如今面露嗔怒,有些不好招惹,从鼎口飞出之后,便一拳击向了张潜,将无息之甲砸出了几道裂隙,却也没有纠缠恋战,找准时机便抽身逃离。张潜经燕王在玲珑**塔中提醒,已经知晓眼前从春秋大鼎中突然飞出的孩童乃是一粒仙丹,自然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燕王活了上千年。经历、眼界自然不可小觑,短短瞬间便将有关仙丹的一切特质都与他讲的一清二楚。 张潜也是知道这仙丹虽然在力量上不逊色于金丹人仙,可不擅长神通法术,根本无法将自身力量完美的发挥出来,总体实力恐怕还不如自己。 自然有心拦截,可不及动手,春秋大鼎之中又传出一阵奇异的破裂声,就像一块坚冰在绝对严寒中被活活冻开裂了,随即一阵迷蒙的寒雾从深渊一般的鼎口中飘出,好像将人灵魂都冻住了。连思绪都僵硬起来,仿佛回到了远古时期天地被寒潮封冻的年代,整个世界都安静的如同死亡了一般,玲珑**塔中,燕王一声惊呼:“天呐,又是一枚仙丹!”然而张潜心头却没有一点欢喜,只有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这仙丹有自主之灵性,对他如今而言。便就充满危险。 先前一粒仙丹从鼎中冲出,一拳便砸得无息之甲出现裂隙,若是这春秋大鼎之中还有其他仙丹,全部脱困。自己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那他将享有修真界史上最豪华也是最荒诞的死法,被仙丹活活打死。 当即不做迟疑,也顾不上那粒已经逃走的仙丹,脚下步履碾压。..朝着春秋大鼎靠近过去,分别将这仙丹镇压封印,这想法是完全不靠谱的。仙丹虽然不懂神通法术,正常情况下都是一头任人宰割的肥羊,但那只是一对一而言,张潜如今有把握镇压住一粒仙丹,可这春秋大鼎之中的仙丹明显不在少数,待到一齐出来,对自己展开围殴,那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唯有从根源着手,将这春秋大鼎控制住,就算一时半会之内无法祭炼成功,也要将其摄入玲珑**塔中镇压起来。 鼎中弥漫开来的寒雾逐渐化作一个冰肌玉骨的小姑娘,身上穿着薄雾似的纱衣。 脱离春秋大鼎之后,便看见步步紧逼而来的张潜,吓得惊慌失措,发出一声清脆的呼声,犹如冰棱被轻轻的敲碎,带着一股侵彻肺腑的凉意,随即双手一挥,大袖飘舞,一层层霜雪凭空而生,朝着张潜席卷而去,无息之甲上顿时被一层坚冰覆盖,薄薄的一层,比钢铁枷锁还要坚硬,竟让他一时间无法动弹,而且那阵强烈的寒意深入骨髓间,使得身体都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张潜面目骤然阴寒,体内火丹散发出一缕缕太阳真火,在体内畅游开去,将寒意尽数驱散。 待到身体恢复正常,一声怒斥,双肩陡然紧绷,身子像是弓一样撑了起来,身上坚冰骤然瓦解。 张潜双臂犹如刚中带柔的铁鞭,猛地抽过去。 那冰肌玉骨的仙丹元神骤然大惊,捂着脸颊疯狂的尖啸,清脆的声音异常的好听,犹如银铃一般,随着他这尖叫,四周虚空之中骤然间结成无数寒冰,整个空间都仿佛凝固了,张潜双臂狠狠撞击在冰层上,冰渣四溅,又在巨大的冲击力中变成水雾,而后蒸发消散,张潜指尖穿透寒雾,狠狠的点在了那枚通体洁白、仿佛冰雪雕琢而成的仙丹上,顿时裂纹丛生,那冰肌玉骨的小姑娘顿时遭受重创,凝练的身躯一下子就像水中倒影被投石击中,仿佛要破碎开去。 一声有气无力的痛呼从小姑娘口中传出,声音清冷,让人闻之心碎。 先前已经从张潜面前逃脱的那枚黄色仙丹听闻此声顿时止住身形,脸上出现一抹强烈的惊恐,毫不犹豫的转身飞回,企图施以援救。 几枚仙丹自诞生以来,便生活在一起,感情无比深厚,而且心性淳朴,犹如赤子,却没有人心之中诸多险恶,同伴有难,想也不想,第一念头便是相救,哪怕苦苦渴求的自由便近在眼前,也没有过多考虑,只是刚一转身,身侧不远之处的一道空间裂缝中陡然涌出一道激流,其中夹杂无数意念,形成一幕幕幻象,让人眼花缭乱,一沾在身上,便似附骨之蛆一般,无论如何也驱赶不走,心性纯净犹如空白的仙丹元神顿时像是一张掉臭水沟里的宣纸,沾满了秽物,速度骤然缓慢下来。 仙丹四周凝练的药力元气也一瞬间崩溃开来,随即空间裂隙之中剑气卷来。..转瞬之间便被收走镇压,了无踪迹了。 杨继业先前本以趁乱离开,但并未走远。 这些仙丹他虽没有本事全部镇压封印,但趁其与张潜拼的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利亦是不错之选择,就算仅得一两枚,也是巨大的收获,而且等这些仙丹离去之后,他还准备继续祭炼这春秋大鼎,自然不会走远。而是隐藏在了通道一处空间裂缝中,等待时机,恰巧这枚黄色仙丹去而复返,心中担忧同伴而戒心大减,一剑杀出果然成功,将这枚黄色仙丹镇压封印,而那枚冰雪一般的仙丹受张潜一指点杀,也是受了重创,而他却无赶尽杀绝之意。将其驱离大鼎旁边后,便不再去管。 杨继业如今无力与张潜争夺春秋大鼎的控制权,也不怕张潜能够祭炼成功,在他看来。张潜如今极力靠近大鼎也不过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而已。 这春秋大鼎之中还有四粒仙丹,他凭一己之力便想阻拦,唯一下场就是被活活踏平。 不过他如今也的确没有选择,他距离春秋大鼎只有咫尺之遥。承受了所有压力,这脱困而出的几枚仙丹他取也不是,不取到最后同样也只有一死。杨继业当然不会对敌人心存悲悯,如今他只在意这些脱困的仙丹能不能落入自己手中,一剑卷走选黄色仙丹镇压封印之后,立即欺身向前,朝着那冰雪仙丹一剑斩去。 这冰雪仙丹仓惶的离开张潜身旁,意识还有些混乱,不知该往何处去。 刚一看清四周环境,便见杨继业一剑斩来。 浩浩荡荡的剑罡,以及剑气中蕴含的那些污秽的意念,都让她心头万分绝望,忽然之间却是感受到了一阵与自身相互呼应的气息,朝着那角落中望去,只看见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雕,也不知是何物,但是出于熟悉与绝境中最后一点希望,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了过去,两股寒意交相辉映,逐渐融为一体,那仙丹顿时化作一抹寒光融入了玄机道人眉心那轮寒月之中,杨继业顿时大恼,身形一闪,随之一剑斩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浩浩荡荡的剑罡犹如长河中汹涌的狂潮。 铮! 那冰雕之上散发出来一阵极致的阴寒,使得四周空间都像是被冻结了,剑行其中承受着一股强大的阻力,竟是发出铮鸣之音。 往生之剑突破阻碍,斩在冰雕额头之上,如砍在了铁砧之上,竟然只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痕。 剑上蕴含的巨力,直接将那冰雕震的横飞出去,将洞窟岩壁砸得四分五裂,一路上被无数空间裂隙切割,只见冰渣簌簌剥落,却没有一道伤痕穿透了冰层对她身体造成了伤害,不过她整个人也似陷入了永恒之中,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映如同死物,这门神通在《太阴剑诀》中被称为‘永恒冰封’,乃是这门剑术中最强的保命手段,也是不到绝境绝不会施展的一种保命手段,这门神通施展到最高境界,甚至可以将空间、时间都彻底冻住,变成一片绝对的静止。 至此境界,万法难破。 不过这永恒冰封同样也会将自己完全封印起来,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连思维活动都会停止,变成一块任人宰割的冰疙瘩,甚至可能一直封冻下去,永远都无法醒来,若对方手段强悍,可以破了永恒冰封,这下场可想而知,可以说是极具风险的一门神通,先前大鼎之中传来爆炸声时,玄机道人便感受到了其中恐怖,而且将会是一场乱局,也是果断的施展此法将自己冰封了起来,此法是他最后保命的手段,这杨继业虽有能力破去,但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做到。 到手的仙丹都飞了,让这玄机道人白捡了个便宜,杨继业也是气急败坏。 不过一看那大鼎之中光芒涌动,又有仙丹要脱困出来,也不敢在此处停留,立即从来处退走。 张潜现在亦是压力巨大,先前杨继业与他只有咫尺之遥,而且心思放在收取仙丹上,若能腾出手来,势必可将其重伤甚至留下,可春秋大鼎之中祸患未平,自己尚是命悬一线,哪有这功夫。一步压上前去,玲珑**塔已经随着体内鲜血流动到了掌心之中,随时准备敞开门户将其摄入其中,只恐这春秋大鼎太过沉重,仅靠玲珑**塔的吞吸之力无法将其摄走,双手也是抓住鼎耳,一起使力,这般一来定然没有问题,此时心里已经作出了决断,决不能再拖泥带水了。 那玄机道人已将自己冰封起来。似不晓得什么,也不必顾忌。 杨继业虽是隐患,可他却无法与正道沟通,也无法将这隐秘宣扬的天下皆知,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哪有这么多计较,然而不待玲珑**塔自体内飞出,异变突生,张潜沾满鲜血的那双手按在大鼎之上的一瞬间。这大鼎似海绵一般,竟然将他双手之上的鲜血全部了吸了出去,而后似浓墨滴入了清水之中,血液开始疯狂的晕散、蔓延。短短片刻,整座大鼎都透着一种奇异的暗红,与此同时,张潜心间立即浮现出许多大阵的轮廓。虽不知具体用处,但每一个细节都呈现在心头。 藏身于空间裂隙之中的杨继业陡然见到这一幕,面色骤变。 “滴血祭炼!”心头惊骇堵住喉咙。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修道之人祭炼器物常有三种方式,最常用的自然是神识祭炼,人之精气神中,以神魂灵性最强,以神识祭炼出来的器物能够与心神合一,驱使起来如臂指使,除此之外便是元气祭炼,比神魂祭炼自然稍逊一筹,只用来祭炼一些一次性的器物,如同灵符,另外则是滴血祭炼,这种方法一般都只是初修道者,还未修炼出神识才用的办法,也只能祭炼一些简单的法器,精血之中的意念灵性根本不足以降服强大的灵宝。 然而如今张潜却是用滴血祭炼的方法成功祭炼了一尊仙器! 这简直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极限,完全违背了常理。 最主要的是,若让张潜将春秋大鼎祭炼,那他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到底为何!”杨继业心头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先前以神识祭炼费劲千般心思尚未成功,为什么此人以滴血祭炼的方法却能降服这春秋大鼎。 其实张潜自己也从来没想到自己仅仅献出精血便能获取这春秋大鼎的认可,但他体内精血涌进其中的一瞬间,便像无数触手似的大鼎内部蔓延开来,随之大鼎结构呈现心间,如同掌中观纹一般清楚,仿佛化作了身体的一部分,他立即明白自己已将这春秋大鼎祭炼成功了,并未深究原因,纯阳元气浩浩荡荡的从玲珑**塔中涌出,流入核心之中那座大阵,本已停滞下来的阵势立即开始运转,消失的禁制屏障重新出现,尚在阵中不及离去的几枚仙丹顿时被镇压封印! 危机随即化解,在空间裂隙之中暗暗窥视的杨继业一颗心骤然沉入了谷底,却不似先前那般歇斯底里了。 整个人冷静至极,立即看清了自身处境,趁着张潜还未熟悉这春秋大鼎的运作方式,无法发挥出此物凶威,应该立即离去,否则今日便要陷在这里了,也不在奢望能够夺得仙器,张潜将此物祭炼之后,大势便已经去了,任他手断如何强硬也是回天乏术,只有来日再做打算,此人如今虽是暂时拥有了这尊仙器,可并不意味着他便没有机会夺回,此人明显与阳山小洞天同床异梦,否则不会坐视青玄道人送命,那这仙器他绝不会拱手让给阳山小洞天,甚至还会隐藏这个真相。 君子无罪,怀璧有罪,一件远古灵宝尚且能让人起觊觎之心,一尊仙器现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落在他一个无名之辈手中。 因此张潜想要将此物据为己有,必须隐藏真相。 只要这件仙器还未落到阳山小洞天那几位道尊手中,也未在修真界中引起关注,他就有机会下手。 在他看来,张潜如若明智,将此物献给三清宫才是最好选择,虽是损失了一件仙器,却保全了性命,而且还会得到三清宫的赏赐与好感,总比怀揣重宝,日日夜夜受人惦念,最终妄送性命要好,不过世间可有一人有如此心胸,舍得将仙器拱手送人,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急,暂时避开此人锋芒再说。 往生之剑化作一道浑浊的浪潮,将身子一裹,顺着黄泉之气的流动方向飞快遁走,片刻之间,便已无影无踪。 张潜自知杨继业已经逃离,却无力去追,这春秋大鼎之中封印镇压的几枚仙丹还在不停作乱,须不停注入纯阳元气维持核心大阵运转,根本脱不开身,而且短短片刻也根本不了解这春秋大鼎之中近百座大阵的各种用途,一点威力都发挥不出来,此时在他看来,这春秋大鼎只是一个沉重的累赘,而不是所向披靡的仙器,对追杀杨继业不能提供半点帮助,实在是有苦难言。(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十倍速率 张潜目光挪移,一寸一寸的扫过整个洞窟,确定杨继业已经离开此地,以及玄机道人此刻也处于假死状态不省人事,这才放心下来。 玲珑**塔从体内祭出,敞开门户,将已经归于自己掌控之中的春秋大鼎摄入其中,而后开始慢慢琢磨其大鼎之中的近百座大阵,分别清楚用途,也是知道了这春秋大鼎一些功能,此物其实算不上一件攻击性的仙器,与玲珑**塔一般,只算一件另有用途的辅助性器物,玲珑**塔可做洞天道场之用,而这春秋大鼎用来炼丹、炼器,简直可以说是举世无双,大鼎之中一共有九十九座大阵,功效各不相同,有衍生三昧真火的,有激发雷霆的,有滋生甘露的。 一些高阶灵丹,仅用真火淬炼,远远不够,所需处理方式复杂无比。 而仙丹更不用说,没有合适的器具,任你炼丹水准如何高明,条件上无法满足,都只能望洋兴叹。 除了这些阵法,还有粉碎,凝练,淬炼,锻压,各种辅助用途的大阵,一些天才地宝坚固无比,实力不够,根本奈何不了,例如张潜在在地下深渊采集的那些品质高达九千年的玄铁,便是如此,寻常修士得到之后也无法炼化,即便张潜依仗火丹以及紫凤赤书灵微咒,也要费一番手段才能融化,想要铸成法宝,更需要绝伦之力,而有这些辅助性的大阵,则要得心应手许多,除此之外,最让他感到震惊的便是大鼎核心之中那座大阵,竟然能改变时间流速。 操纵时间是渡过生灭雷劫的天仙才拥有的能力,也就是铸造这尊春秋大鼎的人,至少都是天仙境界。 张潜愈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他父亲极有可能便是当年的人道圣皇。也就是后来的天庭五大仙王之一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毕竟这世上成就天仙业位的人寥寥无几,而这春秋大鼎又从血脉上认可他,并且处于当年居所地下,必然是父亲留下之物,否则一尊仙器怎么可能轻易被他降服,杨继业修炼黄泉道术,神魂强大的不可思议,祭炼此鼎都折羽而归,他并没自负的认为自己与他有什么不同。也不信这是巧合。两条线索串联起来,足以证明许许多多的事情了。 改变时间流速,想来这春秋大鼎是专为炼制仙丹而造。 炼制一枚仙丹,不仅需要无穷无尽的灵药,更需要漫长的岁月温养、培育,而修道人寿命却并非无穷无尽,有时候一枚仙丹尚未炼成,人便已经死了,总不能穷尽一生之力。给后人做嫁衣,世上少有这种无私之人,而这春秋大鼎能够改变时间流速,则彻底改变了这种窘境。如果一枚仙丹需要一百年时间温养。将这春秋大鼎之中的时间流速加快百倍,则只需一年时间,便可炼成,这春秋大鼎的价值可想一般。只要有足够的原材,和一位炼丹宗师,便可源源不断的炼成仙丹。 不过张潜如今根本没能力炼制仙丹。没有这么丰富的家底,也没有一个有能力炼制仙丹的丹道宗师。 徐钊炼丹造诣虽是不错,而且极有天赋,费心培养,倒是有成丹道宗师的潜力,可惜修为实在太差,目前也指望不上,不过有了春秋大鼎,想必他丹道之上的造诣也会一日千里,给自己炼制更多的品质灵丹,他在这方面虽然需求不大,但如今致力于培养自己的势力,将来对丹药的需求量恐怕不会小。当然这春秋大鼎如今对他而言最大意义却并非炼丹,而是提供时间,他如今最欠缺的就是时间,局势太过紧迫,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他成长,若能操纵时间,则困局立解。 宗门大比距今日只有一年时间而已了,他如今虽有把握夺冠,但他所求的却不仅仅是夺冠而言。 其实对他而言,这个冠军之位对他而言也一文不值,一件远古灵宝,一座道场,他如今都不欠缺,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将整座焰狱峰都摄进玲珑**塔中。 只是宗门大比之时,他不得不向小沩山摊牌。 宗门大比那天,七十二峰之人都齐聚五大天峰,而平日七十二峰都是各理其政,所以他如今所做的一切还可以隐瞒下来,可宗门大比之日,一切都会呈现在众人眼前,他想让小沩山接纳、承认自己,就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他在小沩山中结仇无数,如今虽一直暂避在外,可酝酿的仇恨并未消弱,等将来会面之日必然会被激发,达到一个白热化的程度,而他想要平安,必须要有足够实力震慑仇家,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并且让小沩山重视自己,舍不得牺牲自己。 并且这些实力必须是源于自身不可被夺走的,虽然如今他也有绝对的信心对付一个金丹境界的人仙,可大部分战斗里都来源于无息之甲以及玲珑**塔。 这虽有震慑力,让仇家不敢轻易向自己寻仇。 可自身却没有任何价值,只不过是一个穿金戴玉的暴发户而已,而在小沩山诸位大人物眼里,自己恐怕也只是一个得了奇遇便肆意妄为、违反门规的白痴,唯一下场就是被处死,用来平息碧海峰、天禄峰的怒火,而自己辛苦炼制的无息之甲与玲珑**塔将会落入他人手中,造就出一个更加听话的并且更加强大的‘张潜’,所以他必须拥有一些不可夺走的实力,简而言之便是修为境界,按他预想那般,宗门大比之前,最好能够结成金丹,最不济也要进入抽坎填离之境。 一个三年之内修成金丹的旷世奇才,对于整个修真界的意义都非比寻常,对于一个四面受敌的魔道门派而言,更是一种走出困境的希望。 足以让小沩山诸位大人物对自己的出身,以及所做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视之不见。 不过修行非一朝一夕之时,实力可以依靠法宝、神通快速提升,可却没听说过修行之事也能一步登天的,即便张潜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以及极利于修行的无漏灵体,可也要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就好比修房子,张潜如今的优势便是拥有足够的砖石木料,还有一群手艺精湛的建筑师,可砖石木料总需要一点点的堆积构建,不可能像变戏法似得一下成型,需要大量的时间,再得到春秋大鼎之前,张潜对此毫无把握,他预估修成金丹至少也要五年时间。 当然这种速度也绝不算慢,还是建立在他神魂已经大成的基础上。只需逐渐破除封印便可进入抽坎填离圆满之境,不似常人,修炼神魂便需要数十年。 这五年世间主要分配于气行周天之境,与渡过风火大劫。 可如今他连五年时间都难以拥有,在宗门大比之前,最多也就将自身修为提升至大周天之境,他几月之前便打通全身所有经脉,进入小周天境界,因为积累雄厚的原因。直接创造了九个小周天的奇迹,然而如今已过百日,才不过能连续运转十七个小周天,小周天七十二轮方为圆满。越到后期提升一个周天便愈发的困难,一年之内能够提升到这般境界,还是他仗着拥有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可以利用,才有如此信心。一般人再这层境界上熬上数十年也不稀奇。 然而大周天的境界,是不足以让小沩山中诸位大人物起重视之心的。 只要舍得血本,挑选一两资质卓越的弟子加以培养。便可拥有一样的成就,虽然这类天才也是极为罕见,但不至于撼动小沩山存在千年之久的规矩。 自己想要凌驾于规则之上,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资本。 张潜也为此考虑过,若到时候情势不妙,便放弃小沩山中的基业,所以才如此大费周章的维系现在太上道人这层身份,不过这并不意味这拥有了新的身份与位置之后,小沩山弟子这个身份便不重要了,天下平衡局面即将分崩离析,魔宗弟子这层身份虽不值钱,甚至还有些烫手,但却可以将魔宗这个庞然大物与自己牢牢绑在一起,这是他复仇大计之上至关重要的一环,便是联手魔宗、地祗、妖族之力一起抗衡道门天庭,有魔宗门人这层身份自然容易许多。 可要想一年之内结成金丹,也实在太强人所难,甚至有些不切实际,然而有了春秋大鼎,这不可能的事情却变成了可能。 人间一日,鼎中一年。 张潜心头大喜,只要自己进入鼎中修炼,自己便凭空多出许多时间来。 如今这大阵只在维持最基础的运转,其中两日相当于大千世界中一日,效果并不是十分明显,不过消耗纯阳元气却也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能将一段龙脉石柱硬生生抽的分崩离析,可见一般,甚至以张潜目前修为,都不足以支撑这大阵的运转,只有依靠玲珑**塔提供纯阳元气,张潜倾尽全力,调动玲珑**塔中所有天地元气,只留下维持自身运转的一部分,其余全部注入了春秋大鼎之中,而后神识将大阵缓缓推动,一瞬间只觉得意念都快在强大的时间流速中溃散开去。 大阵之中的时间流速陡然被提升了十倍! 鼎中十日,人间一日! 这大阵运转的越快,对操控大阵之人的能力要求便越高,张潜只觉得要是再快一些,自己便要被这大阵反噬,神魂都迷失于其中。 这大阵未全力运转之时,虽是复杂,但尚处于一个能够接受理解的范围。 而一旦被推动,一瞬间便衍生出无穷无尽的变化,犹如浩瀚宇宙一般,以他如今神魂强度,根本无法掌控,甚至是理解。 同时,这春秋大鼎消耗纯阳元气也达到了一个近乎恐怖的地步,以玲珑**塔产生天地元气的速率,半刻钟吞吐的纯阳元气就能炼制一枚纯阳大丹,而春秋大鼎之中的时间若处于十倍流速之下,半个时辰也要消耗一枚纯阳大丹,不过这却是按照鼎内速度来算的,令也就是说张潜若想在这鼎中修炼一个月,就需要六七百枚纯阳大丹,还不包括他自身所用的,玲珑**塔也供应不上,寻常人绝对无法承受这种恐怖的消耗。就算是一个门派,也会被压榨的一穷二白。 张潜得到釜阳城龙脉石柱也才半个月而已,加上几场大战下来的消耗,如今才存下五六百枚纯阳大丹。 而这些纯阳大丹,放眼世间,绝不算少,甚至一些小道观几代人的积蓄也不过如此,可如今却不够他在鼎中修炼一个月。 何况修炼过程中,他自身消耗亦是不少,身上这点存粮愈发显得不够看。 张潜这个土财主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手中吃紧的窘迫。不过如今也无获得天地元气的渠道,除非再寻几截龙脉石柱融入玲珑**塔之中,因此这春秋大鼎一时半会也无用武之地,其他九十八座大阵各有用途,当然消耗纯阳元气也是恐怖,也是分身乏术无力掌控,按他估计,要想将这春秋大鼎全部妙用发挥出来,至少要有元神地仙的境界。才能将鼎内九十九座大阵全部掌控,一体运转,亦或是塑造一个强大的器灵出来,当然这难度可能比他自己修炼到元神境界还要高上许多。 眼前自然是不太可能。注意力随之从春秋大鼎转移到了大阵之中镇压封印的那几枚仙丹身上。 有什么东西是比仙丹更能提升修为境界的吗?眼前便有四枚仙丹,又何必舍近求远,神识逐一扫去,将所剩几枚仙丹的构造、性质逐一分析清楚。清楚了药效。 其中一枚呈虚无之状,并无实体,就像一团朦胧星云。仿佛横贯宇宙的银河被微缩封印于这拇指大小的丹丸中,看起来有种深邃、悠远的感觉,神识从这丹中扫过,那星辰的光辉沿着神识涌进神庭穴中,沾染在神魂之上,竟然融进了其中,神魂逐渐开始壮大,而且具有了一种奇异的光辉,显然这枚丹药的效用是体现于神魂之中的,神魂之上沾染了一丝药性,便有明显变化,服用下去应该能一步登天,直接将神魂修至圆满境界,而后抽坎填离,开始凝练金丹。 另有一枚苍青色的丹药,似乎是改变资质的,药气入体,张潜只觉得体内经脉竟隐隐在被拓宽,不过对他而言却没有任何效果。 世间一些人,先天不全,阳气衰弱,体内器官畸形,甚至经脉狭窄、破损,这类人资质平平,甚至严重一些的根本无法修行,当然也有一些人,先天圆满,甚至生下来便经脉畅通,便是所谓的天才,不过前者却占了多数,而后者却是寥寥无几,这可以说是命运,张潜若非修炼无漏灵体,资质也只能算做平庸,今日恐怕还在焰狱峰外门弟子的位置上苦苦挣扎,而这枚仙丹竟然可以改变一个人先天已定的资质,将一个平庸之人变成一个天才,这等价值可见一般。 不过这两枚仙丹如今对张潜而言,都暂无用途。 他神魂已经圆满,无需再借助外力了,至于改变资质的那枚仙丹,张潜更没需求,他无漏灵体有逆天改命的能力,还需区区丹药。 张潜较为关心的是另外两枚仙丹,一枚绯红如血,带着一股蛮荒的七夕,如同太古凶兽跳动的心脏,药气沁入肺腑之中,只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显然是专为人道武修者炼制的仙丹,张九德即为人道圣皇,炼制这类丹药却也不奇怪了,若能服下这枚丹药,他估计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能将体内几条大筋练至极境,对实力提升也是不言而喻,不过这仙丹已有灵性,恐怕自己以如今境界强行吞噬炼化,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撑的爆体而亡,亦或是拼的两败俱伤。 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他所不愿意发生的。 即损害了自身,也糟蹋了这仙丹。 张潜眉头微蹙,目光渐渐挪到了最那粒光芒最盛,气息最为强烈的仙丹身上,这枚仙丹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雕琢而成,有拳头般大小,丹药表面铭刻着一幅复杂之际的线路图,变幻无常,让人极难看清,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不过张潜吸入一缕药气之后,立即感觉体内元气运转周天速度快了许多,显然是一枚提升修为境界的仙丹,正是他所需之物,如今虽无力降服仙丹的意志,但不代表他没有办法炼化吞噬这枚仙丹,事急从权,他完全可以行杀鸡取卵之事。 这春秋大鼎既然可以炼成仙丹,便也可以毁去仙丹,若是反抗,他大可将这仙丹碾碎、切割了服用,虽然如此一来,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但总比看着吃不下要强上许多,而且这几枚仙丹一直镇压于阵中也是个隐患,不仅要耗费大量纯阳元气镇压,时不时冲击一下阵法禁制,也让人心惊肉跳。 张潜如今自然来不及将四枚仙丹一一粉碎炼化,并且吞噬吸收。 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然而想要脱开身,就必须要安抚或者震慑住这几枚仙丹才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协定 张潜目光清冷,不带一丝人情。 几枚仙丹被这目光注视着,立即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 幸好张潜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几枚仙丹颇为心安,而且他也不似杨继业那般,张口便以性命威胁,那枚药效偏于增长修为境界的仙丹被张潜盯得最紧,极不自在,浑身都在轻微的的颤抖,有些惧怕的说道:“你快些放我们出去,休想炼化我们,我们兄弟几人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安静一些,落在我手中,尚能活命,如今若是落入杨继业那魔头手中,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张潜狠狠一拂袖,虚空之中光影变幻,呈现出一幕幕景象,正是杨继业一剑卷走那枚玄黄色仙丹时所发发生的一切,几枚仙丹看清这一幕之后,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而后竟是更加躁动,大呼道:“求仙长撤去大阵,让我等去救兄长。”张潜闻言忍不住微微皱眉,他本想用这事震慑几枚仙丹,让其不敢妄动,却未料到这些心智犹如童稚的仙丹竟然如此讲义气。 “荒谬,尔等身价千万,自保之力却弱的可怜,离开春秋大鼎之中无异于羊入虎群,不但救不了同伴,反而会陷自己于险地!” 张潜倒是赞赏这几枚仙丹之间的深重情义,态度也逐渐温和起来。 “若是我们任何一人陷于险地,大兄也会不顾自身安危前来相救的!”几枚仙丹毫无惧色,大声争辩道。 “白痴,我即便让你们离开,这洞窟之中空间破碎宛如蜂巢一般复杂,杨继业狡猾如狐狸一般,又熟悉此地环境,你们上哪里去寻?”张潜赞赏虽归赞赏,但却不及自身利益重要,见几枚仙丹喋喋不休也是起了怒意,而那玄机道人又不知何时会清醒过来,事情容不得拖延了,脸上浮现一抹阴寒,怒斥道:“退一万步讲,尔等如今也是归我所属,是我个人财产,我如何决定岂由你们来左右,如今老老实实呆在鼎中,不要妨碍我做事,若不识相,便成为我腹中之食吧。” “坏人!放我们离开。”几枚仙丹被张潜连吼带吓弄得十分紧张,又牵挂那枚玄黄色金丹的生死,竟是急的嚎啕大哭起来。 张潜一时语塞,跟有心机的人打交道,他并不觉得有任何吃力,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找准这些弱点便能占据主动和优势。 可跟这么一群心智不全的孩童打交道,着实有些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我跟你拼了!”那枚增长修为的仙丹被张潜心怀不轨的盯了半天,本已屈辱到了极点,如今心中着急同伴安危,却又被张潜软禁,心头虽有畏惧,却也被逼到了爆发的边缘,猛然窜起,如羚羊挂角,身上药力元气似出水蛟龙一般撞向头顶的阵法禁制,巨大力量直接让大阵强烈的震动起来,却是遇挫愈强,阵法禁制散发出来的光芒逾渐凝练、坚实,只是消耗纯阳元气的速率也逾渐恐怖,让张潜一阵肉痛,体内白虎星辰气源源不断涌出,使出了吞天之法。 抬手之间,一道巨大的爪痕,犹如横据中天的白虎凶兽陡然张开了巨口,有吞天摄地之力。 那暴起作乱仙丹直接被爪痕拢了进去,犹如刀斧加身,痛苦难忍! “真当我不敢吞噬你,若不想死便老实一些!”张潜手中力量愈来愈大,白虎星辰气是至坚至利之气,犹如神兵利器的锋芒,那仙丹被囚禁在其中,纵然体内药力元气充沛,仍然能够抵挡,但这种小刀割肉剔骨的痛楚也非一般人能够忍受,旁观几枚仙丹顿时安静下来,不敢再哭闹作乱,生怕张潜一怒之下,将落入他手中的那枚仙丹碎尸万段了,倒是身陷绝境那位自个倒是洒脱一些,一副视生死如无物的模样,毫不退让,剑眉倒竖,怒气腾腾。 大声斥道:“你若有本事便便吃了我,小爷不撑你个肠穿肚烂爆体而亡,便随你姓!” 张潜闻言眉头微皱,如今凭他修为,的确无法炼化一枚仙丹,这般庞大的药力,就算是金丹人仙也不敢贸然服用,这仙丹以此为依仗,也并非狂妄自大。 “快点放了我们,如今你修为低微,除了借助春秋大阵镇压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平添负担,不如各退一步,这春秋大鼎留给你,我们急着去救大兄,自然也不会与你为难,你若不肯,也绝不会让你自在。”那仙丹见张潜皱眉,以为他心中有退让之意,这般僵持着,对双方都毫无好处,可话音刚落,便觉身上那阵似刀锯切割般的疼痛陡然又加深了许多,痛的他连连挣扎,却也无济于事,受大阵压制,力量很难发挥出来,随即只觉的四周景色一变,已然置身一个陌生空间中。 四周压力减轻了许多,然而他却更不敢妄动。 只见四周漂浮着无数巨石,大小与马车车厢相似,棱角分明,泛着金属的色泽,整座大阵都弥漫着一让人难以喘息的危险感觉,置身其中,就好像浑身每一块骨头都要碎裂开来似的,毫无疑问,只要这些漂浮的巨石转动开来,他立即会被碾的粉身碎骨,这座大阵是春秋大鼎专门用来粉碎天地原材的大阵,全力运转开来,远古灵宝都承受不住,会被碎成齑粉,他虽是仙丹,但绝不敢用身体硬抗这座大阵,却不知张潜把他摄入这座阵中又是为何。 “我如今虽无法炼化你,但将你粉碎开来服用却是有把握的。”张潜开口说道,随即大阵缓缓转动起来。 纯阳元气像是雪山崩塌一般涌入大阵之中,同时维持两座大阵的运转,张潜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幸亏那三枚仙丹投鼠忌器没有趁机发难,否则如今更是艰难。 那仙丹挨巨石一撞,身上元气一阵动荡,险些溃散。 这些巨石都是天外陨星炼制而成,每一块都沉重无比,并且相互呼应,产生了强大的星宿之力,只要卷入其中,断然没有幸存道理,也是心虚了,之前被白虎星辰气抓摄于手中,尚能临危不惧,是因为他觉得张潜顶多能让他受些皮肉之苦,根本杀不死他,而如今却是不同了,脸色剧变,神色慌张的说道:“将我碾碎,这仙丹药气十之**都会消散于天地之间,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堆高阶灵丹而已,又有什么用处?” “高阶灵丹总还是灵丹,将尔等放走,我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也捞不着。”张潜冷冰冰的说道,言语之中毫无不舍之意。 说话之间,那仙丹又挨了两块陨星石撞上,脸色已有些发白,也是确定了张潜这人心狠手辣,定然舍得痛下杀手,不敢与之争执了,核心大阵之中几枚仙丹也是匆忙规劝,纵然心急脱困,可做无谓挣扎拜拜丢掉性命,也实属白痴之举,道:“道长莫急,凡事好生商量,不要伤我等性命。” 这几枚仙丹与人打交道越久,便越通人性,也知如今想要脱身,实属痴人说梦,干脆不提,退而求次,只希望能保住性命,不要成了人裹腹之食。 尤其被碾成粉碎,再被食用,这种死法实在凄惨,而且对于一枚仙丹而言,这种死法也是屈辱无比。 与其如此,不如奉献自身,与服丹者相融,还算死得其所。 不过张潜如今已生出这般想法,在目前看来,也的确是最好的方式,若不能为我所用,反而要成为拖累,不如直接抹杀,几枚不想这般屈辱死去,赶紧求和,同样也不想心甘情愿奉献张潜,既便没有选择非如此不可,张潜也绝不会相信他们,依旧只有被碾的粉身碎骨一种结果,因此要在双方之间达成协定,形成一种平衡实在是艰难无比,几枚仙丹思忖半天,这才抓住要点,首先体现自身‘药效’之外的价值,使得张潜即便不吃掉自己,也能获得大量好处。 “尔等既不为我所用,又与我添乱,就算是仙丹,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一堆粪土而已,不杀,留着你们趁我有难之时背后害我吗?”张潜冷声说道。 “只要道长答应不伤我们性命,我们绝不会给道长添乱。”几枚仙丹异口同声说道。 “且不说你们一群黄口小儿,说话可信不可信,即是守信,我也不愿养一群废物在身边,何况还对我有巨大的威胁。”张潜眉头微皱,仙丹被炼制出来便是给人服用的,而仙丹一旦被人炼化亦会丢掉性命,这是一种天然的矛盾,食物链上下级的关系,根本无法化解,这些仙丹要张潜不伤他性命,也就意味着张潜无法服用这几枚仙丹,那对他而言,这仙丹毫无用处,还不如几个石头疙瘩,至少石头疙瘩不会对他有威胁,他自然不会作出这般荒谬的承诺。 “我们绝不是废物。”几枚仙丹异口同声辩驳道。 “直接服用仙丹虽可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效用,然而却是一次性的买卖,道长可以将我们留在身边,我们向你源源不断的供应仙丹元气,最终获得的好处远比直接服用要多。”几枚仙丹匆忙解释,说道:“我们仙丹不同于世间灵丹,已有自主的灵性,可以吞噬世间灵药,用来而壮大已身,只要不过度索求伤及本源,仙丹元气便永不枯竭,而且我们对灵药也有极为敏锐的感应,可助道长寻找世界各种灵药,即便深埋于地壳之下,也逃不过我们的感知。” “这仙丹竟能吞噬灵药自行壮大?”张潜闻言微微愕然,倒有几分惊讶,不过灵宝能逐渐强化,蜕变成仙器,这仙丹能够自我修炼,也实属常情,如此一来,他到真舍不得做这杀鸡取卵之事了。只要这几枚仙丹一直存在,便能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仙丹元气,虽对他个人而言,效果便不是那般立竿见影了,可长远好处却是不可忽视的,他如今急于构建自己的势力,才可与各大势力抗衡,孤身一人,纵然实力超群,也无法影响大局,就连天庭几大仙王,也要组建天庭、地祗、阴司、道门等各方势力,才能统治整个大千世界。这些仙丹元气将来可为他培养出许许多多的高手,价值倒是极大,只是他如何才可相信这几人所言。 几枚仙丹见张潜沉默不言,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见其眉头紧皱,还是有几分恐怖,而那枚提升修为境界的仙丹也仍被困在粉碎大阵之中,随时可能毙命,以为他没有为此动心,紧张无比,态度逐渐由求和变成了求饶,惊呼道:“求道长放二兄出来吧,大阵再运转片刻,他真的便要送命了,对您而言也是极大损失,二兄本体乃是‘周天神丹’,若道长修为提升至小周天圆满境界,服用此丹可直接提升至大周天圆满之境,省却数十年苦修,如今将他碾碎,你只能得到一堆提升纯阳元气的高阶灵丹而已,就算全部服用,恐怕也无法将修为提升至小周天圆满境界,哪怕是二兄提供一些仙丹元气,也绝不止这点效果。” 张潜也听得出来这几枚仙丹是在用缓兵之计,直接拆穿:“即便我修炼至小周天圆满之境,他又岂肯心甘情愿被我吞噬助我一步登天?” 阵中那枚仙丹已是被折磨的苦不堪言,也是底气全无,垂头丧气的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不瞒道长,这事我决不能答应的,不过道长肯放我生路,我能给与您的好处,绝不止一步登天,当初后土仙王炼制我时,曾将《大衍周天经》铭刻在我体内,这套大周天运转路线可以说是这世间至高无上之法,放眼世间恐怕只逊色于玉皇仙王的《黄庭内景经》,道长若答应不伤我等性命,我便将这天眼周天的运转路线告知于你,若你将我粉碎了,你得到的只是一堆药渣而已。” “大衍周天经?大周天的运转线路!”张潜闻言骤然震惊,他正愁于没有大周天境界的修行方法,这周天神丹便似雪中送炭告诉他这么一个好消息。 若他所言非虚,那这《大衍周天经》的价值便要胜过其本身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渔。 服用仙丹,也只能迷迷糊糊将修为提升至大周天圆满之境,根本不知三**周天是如何运转的。 得此道术,却相当于掌握最重要的关键。 若按照大衍周天经线路方法运转大周天,张潜有绝对把握在极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至三**周天的圆满境界,纵然比服用仙丹要慢,需要一个积累提升的过程,但打下的根基却比服用仙丹更加坚实,而且知晓了大周天运转线路,收益也远比直接服用仙丹要大,还可以传授给亲信之人,好处无穷,张潜略一思忖,便决定了下来,只要这几枚仙丹不与他添乱,那他也不会吞噬炼化这几枚仙丹,留作长远之用的确比杀鸡取卵要划算许多,何况如今有几枚仙丹,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我可以作出承诺,即便今后有能力炼化吞噬你们,也绝不打你们主意,你们安心呆在春秋大鼎便是,不要再与我添乱,否则休怪我翻脸。”张潜厉声说道。 拂袖一挥,将那枚仙丹从粉碎大阵之中放了出来,同时将核心大阵的运转速率逐渐减慢,维持在最低消耗,却并未停止下来,以防这些仙丹突然变卦来不及应对,而后说道:“如今可将那《大衍周天经》告知与我了吗?” 周天神丹闻言摇了摇头,神色之中带着几分畏惧,生怕自己此举触怒张潜。 “我还不相信你,但我会信守承诺的,只要你不伤我性命,这《大衍周天经》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不过却不是现在,你如今也不必着急,你距离七十二小周天的圆满境界还有很长一段路,如今这《大衍周天经》即便告诉了你,也只是开开眼界而已,没有多少用处。”周天神丹声音有些细微,如今小命落在人家手里还要谈条件,的确是对自身勇气的一种绝大考验,可如今便把保命的筹码交出去,他更没有这种勇气,只能硬着头皮讲条件。 张潜闻言微微皱眉,却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种拖泥带水的事情,不过换个角度考虑,这般要求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好不容易达成谢顶,也不愿破坏,点了点头,道:“即使如此,我也不强求,我相信诸位会信守承诺,不再与我做对,才留下你们性命,只希望诸位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在我危难之时背弃诺言与我发难,如今呆在春秋大鼎才是明智选择,一味追求自由,只会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我与你们也算有些渊源,并不愿看着你们受难。” “什么渊源?”几枚仙丹具是不解,怎么此人一时间态度会有此变化。 “我仅用鲜血便能祭炼春秋大鼎,诸位还猜不到我的身份吗?”张潜微微笑道,也是打算从几枚仙丹口中套取消息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顺水人情 几枚仙丹闻言皆是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加之张潜身上的气息一开始便给其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们虽是不通世事,但却是聪慧至极,经此一提立即恍然大悟,顿时吃惊万分,大叫道:“你竟然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子嗣,难怪这春秋大鼎认可你的血脉,如此来说,我们落入你手中也不算冤枉。” 几枚仙丹脑海中浮现出当日诞生之时的情节,对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仍有一种强烈的感恩与敬畏,若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要炼化他们,他们绝不会有任何反抗,哪怕是一点怨言,甚至会有一种献祭天地的神圣之感,对于他们而言,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赐予了他们生命,那他们所有的一切便理所当然由他支配,如今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虽不知去向,但其血亲子嗣出现于此,他们也有义务效忠,若是之前便知晓了这层身份,众仙丹即便不甘心献出生命,也绝不会与他发生冲突。 几枚仙丹一时间态度大为改观,在它们眼里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乃是顶天立地之英雄,其子嗣虽然没有继承其半点遗风,但应该还是会信守承诺的。 心头那些阳奉阴违的想法也逐渐熄灭,有了同舟共济的诚意。 这般一来,紧张的关系也渐渐缓和下来,一一交代了底细,让张潜做到了心中有数,几枚仙丹按照成丹时日排了长幼,在场四枚仙丹以周天神丹最为年长,其次便是那没强化肉身炉鼎的,名为聚魄炼形丹,再则是那枚改变修行者先天资质的仙丹,名为回天补阙丹,最幼的便是那枚增补神魂的星辰炼神丹。 张潜心中渐渐有数,也是对这几枚仙丹做了细致的安排。 也无其他苛刻要求,只是让那周天神丹与聚魄炼形丹每日提供一些药气辅助自己修炼。除此之外,是想呆在春秋大鼎之中继续修炼还是离开大鼎,他都没有过多限制,反正只要不离开玲珑**塔中的微尘洞天,他便懒得多管,这几枚仙丹即便作乱,在孤直公的镇压下,也难以造成大的影响,何况张潜还暗中留了一手,每日要周天神丹与聚魄炼形丹提供药气。实则是一种变相的削弱,不至于伤及仙丹本源,却让他们的力量始终处于自己所能镇压的范围中。 当然换位思考,以仙丹的角度来看,再继续作乱已无任何必要了。 只会给自己的生存带来的更大的危机,毕竟与张潜达成协定可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几枚仙丹也如张潜预料那般,毫无异议,甚至非常开心,张潜宽宏大量的提供给他们自由。虽然只限制于玲珑**塔中,但也比春秋大鼎之中强过百倍,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提供一些仙丹元气而已,自然百般应允。张潜见众仙丹实相。自然也不会一味强硬压榨,虽说之前给他添了许多麻烦,使得杨继业从他眼皮子低下溜走,其实说到底只是一群不通人情世故、分不清大局关系的孩子而已。并不是那么惹人厌恶,秉着恩威并济的原则,还是决定给其一些甜头。 “被杨继业掳走那枚仙丹是什么种类。药效如何,有关一切信息都与我说说。”张潜神色之中露出一丝关切之意。 众仙丹见状,脸上解释露出喜色,张潜虽未说破,但几人已是感觉到他要作甚了,自然毫无隐瞒,讲道:“大兄本体乃是乾元造化丹,是我们几人中诞生最早的,也是炼制时间最为长久的,功效自是强过我们不少,修道之人若能服用炼化,立即修成乾元造化之身,拥有无穷变化,使得肉身炉鼎与修道者元神一般,不再受形体局限,可化作飞鸟遨游天际,也可化作游鱼下潜深海幽冥之中,厉害至极,辅以法术神通,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天下竟有如此神丹!”张潜闻言也是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之色,但尚能理解。 若能将体内诸多穴窍一一炼化,遥相呼应,肉身便近乎不死不灭,因为生理机能已经寄托于穴窍之中,只要穴窍不灭,肉身便可以重生,例如张潜如今即便眼珠受伤坏死,超出了无漏灵体自愈的极限,但太阳穴不受重创,眼珠还会逐渐重生、复明,这便是修炼穴窍所带来的好处,如果能将体内一百零八处穴位全部炼化,即便肉身被碾成一堆残渣,也依旧可以化血重生,人体蕴藏的潜能是无穷无尽的,那将肉身炉鼎变成千奇百怪的模样,也并非不可能了。 不过张潜如今却没这般本事,要想修炼至这般境界,至少还要多年功夫,其中涉及一些质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你们放心,杨继业如今修为境界比我还不稍逊色一些,而且重伤在身,一时半会内无法炼化乾元造化丹。”张潜稍作安抚,如今根本不知杨继业逃去何方,也只能将此事暂且搁下,而后道:“不过我知此人一切底细,他逃不出老夫手掌心的,若有机会,一定会出手营救乾元造化丹的,如今你们无需焦虑。”张潜说罢有询问起有关张九德的事情来,这几枚仙丹皆是父亲亲手炼制,似那周天神丹,成丹已有三十余年,比自己寿命还要长远,定然经历那场变故。 一提这事,几枚仙丹皆是面色巨变,神色间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恐惧。 “那场大战仙王撕裂大千世界,遁入太虚之中,然而余威仍然波及人间,方圆数十里的山川地脉皆受重创,崩塌毁灭,甚至在大千世界屏障之上都留下了莫可磨灭的永久伤痕,春秋大鼎的器灵也是在那场大阵中陨落的。”周天神丹回忆道,虽然寥寥数语,却已经勾勒出一场惊天动地、惨烈至极的大战,却没有提及细致的过程,因为彼此双方都遁入了太虚之中,当年他受困鼎中,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张潜也不关新斗法如何激烈,如何令人惊心动魄。 他如今只想知道,与父亲斗法之人到底是谁。最后孰胜孰败,生死如何。 可周天神丹对此却知之甚少,怯生生的说道:“孰胜孰败我也不知道,可当年从太虚之中出来的人却只有一个,而这个人不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 张潜心里像是被刺刀狠狠的搠了一下,虽然他及早之时便觉得父亲已经遭遇不测,若非如此,他定然不会抛下自己不顾,可亲口听到这些小心,心里还是难受至极。尤其是父亲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便是当年的人道圣皇,后来天庭五大仙王之一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到底是谁有本事让杀死他,用排除法逐一推衍,这世间有能力对他造成威胁的人都寥寥无几,有能力杀死他的人恐怕不过一手之数,再确定与其有仇之人,除开如今天庭四大仙王。张潜也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你们可知道,离开那人是天庭四大仙王中哪一位?”张潜脖颈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因为仇恨变得有些僵硬,却异常的平静。这服模样略有些吓人。 几枚仙丹皆是被他身上那阵强烈的杀意笼罩着,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也是对张潜这勇气彻底折服了,哪怕仇人是天庭四大仙王。也没有一丝畏惧与退缩,一方是这天地的主宰者,而一个只是这大千世界中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个人能走到这一步,对这天地已经有了最基本的了解与敬畏,他并不是盲目无知之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仇恨所会带来的可怕反应,而他依旧敢于直面这一切,这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勇气了,而是一种信仰,未死之前不知命的信仰! 周天神丹极力压制住心头躁动的情绪,对张潜除了敬佩,还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若换做旁人,以这种口吻提及四大仙王,只会惹来的他的嗤笑,愚昧无知而已,可张潜不同,他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子嗣,他们对杀死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人也有一种深深的仇恨,因为在他们眼里,赋予了他们生命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便是等同于父亲一般的存在,甚至更加神圣不可侵犯,可他们从来没有报仇的念头,甚至不敢将仇恨长存于心间,因为仇人太过强大,这种想法十分的危险,可张潜的反应却是挑动了他们心中沉睡的仇恨,产生了一种同仇敌忾之心。 他们实力低微,也不敢有报仇的念头,更不敢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只是乐于见到张潜继承了他们的意志,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自然是全力相帮,毫无遗漏的给他提供着当年之事的具体情况。 不过当年之事涉及实的人物层面实在太高,他们只是受困于春秋大鼎之中的仙丹而已,不可能极为详尽知晓事情经过,思忖片刻,还是一无所获,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应该不是如今天庭四大仙王中任何一位,那人初见仙王时执礼相见,虽是客套,但以此来看应是晚辈或者从属下级。” “不是仙王。”张潜微微一怔,皱眉道:“天庭之中还有何人能对父亲造成威胁?莫非天庭的势力真是如此庞大,除了四大仙王,还有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 “其实那人当初绝非仙王对手,只是仙王元神出游未归,只依靠肉身炉鼎与其相斗,才因此落败。”一旁几枚仙丹愤愤不平的解释道,仿佛当年仙王受难极为冤屈,张潜闻言却是大为震惊,也是从这简简单单一番话中整理出许多信息来,当年父亲与自己如今一样,可能也是武道双修,而且肉身炉鼎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恐怕已经打通了全身一百零八处穴窍,并且连成一体,形成了真武之神,否则元神离体之后,肉身形如僵尸、朽木,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 同时张潜脑海中也在暗暗思忖,当日大难当头,父亲为何还处于元神出游未归的状态下,明显不合乎常理。 可他思来想去,也不明白,父亲当日元神出游究竟干什么去了。 不过却因此有了一线希望,父亲当年葬送在太虚之中的只是肉身炉鼎而已,对于修成元神地仙的人而言,肉身炉鼎就如同一具臭皮囊,损失了也不关乎性命,只要元神不受致命重创。便不会死亡,也就是说父亲如今很有可能还存在于世间,不过从几枚仙丹口中也问不出父亲元神下落,便也作罢,安顿好几枚仙丹之后,便离开了玲珑**塔中洞天世界,重新出现于洞窟之中,也是明白了一些事情,那牛头鬼将于此地布置万鬼逆流大阵,绝非一时兴起的巧合。而是有前缘的。 若非父亲当年天庭之人大战在此处大千世界屏障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那牛头鬼将决不可能轻易凿开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来。 而那妖族大圣想要脱困也是困难无比了,可以说一饮一啄。 如今春秋大鼎已被张潜祭炼收取了,洞窟又被仙丹元气横扫,如今已是坍塌,张潜唐突遁出,便发现自己已经被卡在了石缝中,轻轻一挥手,阻拦于眼前的碎石便被碾成了齑粉。不过半刻便清理出一条通道了,而后顺着远处蔓延而来的那阵寒意,朝之逐渐靠近,不过片刻便找到了玄机道人所化的那尊冰雕。扶起来仔细琢磨了半天,只见玄机道人被封冻其中,双眼紧闭,如同沉睡了一般。却感觉不到一点生命迹象,器官没有活动,血液也结冰了。唯独容颜栩栩如生。 张潜也弄得有些纳闷了,不知这玄机道人这们神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如今这人还是死是活? 若是死了,自己千般算计尽数付诸东流,倒是一大损失。 不过想来这们神通是他自己施展出来,断然没有致自己于死地的缘由,十有**还是活着,应该是处于一种假死状态是,用指尖敲了敲冰层,只觉强烈的寒意都侵透了无息之甲,让指尖微微发麻,若非无漏灵体强悍,这恐怖的低温都足以将其冻伤,可那薄薄的一层冰壳上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竟然是坚不可摧,弄的他头疼不已,不知怎么才能解救这人,硬砸肯定不行,指不定连人带冰一起碎开,用火烧也不保险,太阳真火如何猛烈霸道,一个不甚,便将其焚成灰烬了。 正一筹莫展之际,玲珑**塔中几枚仙丹却是一起喊了起来:“小妹。” 只听得声音落下,便见那冰雕眉心之处亮起一团清冷的光华,好像冬日的阳光穿过晶莹剔透的冰块,那微光之中,正有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见着张潜模样,顿时大惊失色,像是土拨鼠一般立即收敛气息,冷光乍现,缩头藏进了冰雕之中,正是之前差点被张潜一指点碎的那枚冰雪仙丹,如今对这幅面孔仍有一种强烈的恐惧,只是先前听见同伴呼声,藏起来之后,又忍不住露出了头来,面带愠怒的斥道:“你这妖怪,赶紧放了我几位哥哥。” 这口吻怎么听怎么中气不足,张潜一时莞尔,几枚仙丹匆忙神识传音解释起来,说清了张潜身份与双方之间的协定。 双方气氛逐渐缓和下来,只是小姑娘心有余悸,对张潜始终不怎么亲近,不愿离开冰雕进入玲珑**塔中来,几枚仙丹规劝半天也是毫无成效,这枚冰雪神丹本体乃是‘冰肌玉骨丹’,与那‘乾元造化丹’一般,都是塑造炉鼎的仙丹,服用之后可修成冰肌玉骨之体,不惧严寒,而且寿命流逝速度要缓慢许多,当然这冰肌玉骨之体是无法与乾元造化之身相提并论的,但论品质也高于其他几枚仙丹,只是成丹之时极短,仅几月世间而已,甚至没有见过赋予他生命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 因此对张潜的身份也不感冒,同样对其他几枚仙丹感情也并不是十分深厚,反倒是玄机道人修炼太阴剑诀,身上那阵强烈阴寒之气对她极具吸引力。 而且危难时刻,也是借她之身才得以保住性命,如今竟是打算留在她身旁。 玄机道人尚未醒来,也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便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因此如今做决断的还是张潜,根本无需考虑她的意见,思忖片刻,便也点头答应下来,总要给这玄机道人一些好处,不说收买,至少要让她觉得与自己合作有利益可图,仅仅借助她与青玄道人之间的矛盾实在太不靠谱,而且容易惹人反感,这枚冰肌玉骨丹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反正如今对他而言是身外之物,即便唾手可得,可却没有任何意义,不如随了这仙丹自己的心愿,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玄机道人得了这没冰肌玉骨丹之后必然不会四处张扬,即便是师门长辈恐怕也会瞒着。 一枚仙丹的意义实在太过重大,而她说白了只是一个比较优秀的晚辈,在他之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大人物,这枚仙丹要是为世人知晓,绝不会落在她手上,甚至连口汤都喝不到。她只要聪明,或者对门派不是死心塌地的忠诚,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有关仙丹、春秋大鼎的一切,只有一场惨烈至极的恶战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一无所知 “那便依你,人各有志,我不强求。”张潜坦然一笑。随即神色认真了一些,而后又提醒道:“不过世人心地险恶,我与这位女子如今虽是同道中人,但与他并非同门派中,甚至之前素无交集,也不了解的心性、品格,你投身她门下也可以,但务必要保持警惕,不可轻信于人,否则有性命之虞,另外,切勿泄露有关于其他仙丹的去向,否则会给你几位哥哥带来天大的麻烦,连我也保不住他们,玄机道人若是问起,你便说一概不知就是了。” “是啊,道长说的有理,我们都不清楚这女人的底细,可不似道长这般,乃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子嗣,论起来还是同辈兄弟,比这么一个外人可信许多。”几枚仙丹纷纷规劝,奈何那冰肌玉骨丹去意已决,玄机道人身子上那中纯粹的太阴之气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而之前张潜一指点伤她,却给他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少女心思总是偏向于单纯的,致使她选择了玄机道人而非张潜,而张潜本人也毫无挽留之意,正符合他心意。 “你可有办法让这玄机道人清醒过来?”张潜瞥了一眼被寒冰封冻的玄机道人,却是发现他身前不远处有一物散发这莹莹的白光。 他目光挪过,仔细一看,便发现这东西正是青玄道人赖以成名的远古灵宝——水墨江山扇,颇感意外,难道杨继业没有顺势掠走此物?当时对他而言简直不费吹之力,随即神识仔细感应一番,便发觉这水墨江山扇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点,其中器灵被一剑斩开,剖面之上沾染着碧落黄泉大真气,正如强酸一般在强烈腐蚀着伤口,伤势不仅没有愈合的征兆,反而愈来愈严重,魂飞魄散只是顷刻间的事情,而这水墨江山扇内部空间也遭受重创,裂痕无数。 水墨江山扇之用途其实只在一点,便是储存云气。 全盛之时,扇中云气无穷无尽,并且有器灵协助调动支配,挥扇之间便有翻天覆地之威。 可如今扇中云气尽数耗尽,一滴不剩,器灵也被斩杀,若仅仅如此也还罢了,花费一番苦心从新采炼云气融入其中,也能重现昔日神威,可如今连空间都被斩出了几道裂痕,这水墨江山扇如今完全就是一个废物,毫无用处,除了自身材质出众,还有些废物利用的价值以外,实在没有其他意义,张潜拾起残骸把玩片刻,却是觉得此物对他大有用处,这水墨江山扇中的空间虚无飘渺、轻灵至极,而且广袤无边,乃是受雷霆淬炼而形成,正好可以补全玲珑**塔的天穹。 张潜当即不做迟疑,将水墨江山扇中苟延残喘的器灵直接抹杀,引来太阳真火,化作紫凤赤书灵微咒朝之扑去。 片刻之间,便将这水墨江山扇的残骸融化成一滩乳白色的蒸汽,犹如氤氲白雾,而后随风飘向头顶虚空,原本低矮的空间壁障就像一堵黑压压的宫墙盖在人头顶之上,让人喘不过气来,整个空间虽然广袤,而且五行俱全,但也只是一个比较宽敞的匣子而已,还算不上真正的洞天福地,因为没有天空,而今这白雾飘起,原本似砖石砌成的穹顶逐渐清明,缓缓升高,那种封闭、拥堵的感觉随着逐渐形成的天穹而消失,只是如今天上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不似大千世界中有云霞缀饰。 而且那天穹之上还有几个触目惊心的裂痕,仿佛通向太虚的空间裂隙,万物被卷入其中,立即灰飞湮灭。 这几道裂隙只有经雷霆淬炼才可以修复,如今张潜暂无这种手段。 他虽修炼了‘阴阳五行真罡雷法’,但成就普通,只是初窥门径而已,而且单单一门葵水阴雷也根本无法与大千世界的雷霆作用相比。 虽有缺陷,但融入水墨江山扇后,玲珑**塔的品质也得到了一个质变般的提升,首先空间范围逾渐庞大,直径达到了惊人的三十里,虽然只是十里提升,但越到后期,只怕点点增长也极为可观,也是极为的困难,而且天穹诞生,天地四极便被补全,整个空间愈发的稳固,简直可以媲美洞天福地,同时空间之中的自然规则也更加的健全,天地初开之时,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天穹形成之后,水汽开始徐徐上升,形成云雾,又化作雨露降下,有了初步的气候变化。 虽不似大千世界之中有春秋冬寒暑交替之变化,但如今已经迈出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有了气候变化,整个空间便愈发的完善,距离衍化成洞天福地便只有一步之遥了,孤直公身为玲珑**塔器灵,与整个空间一体相连,力量也随之增长,壮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只怕金丹人仙若陷入其中,也只有被镇压封印的份,可惜器灵无法离开灵宝之中,玲珑**塔也并非攻击性的法宝,金丹人仙只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被玲珑**塔吞进体内,要想将其击杀,还是有些困难的,张潜神识在蜕变过后的玲珑**塔中游荡一圈,做到心中有数。 而后这才重新提起玄机道人之事,那‘冰肌玉骨丹’对寒冰之力的理解深刻无比,而且凭借自身属性,可以随意出入永恒冰封形成的坚硬冰层,唤醒玄机道人对他而言也并非难事,只是需要借助张潜体内一道纯阳元气,他自然无不应允,一道纯阳元气由冰肌玉骨丹承载着,缓缓渗进冰层,而后融入了玄机道人的体内。 就像是冰雪中一粒沉睡的种子悄然发芽,玄机道人体内冻结的纯阳元气开始缓缓流转。 一阵生命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仿佛春日的暖阳普照大地,冰雪消解。 玄机道人身上的冰层悄然瓦解,融化成水,将她衣衫打湿,似一层透明的青纱贴在身上,露出玲珑有致的曲线来,张潜目力通神,似砖石阻隔都能轻易穿透,这么薄薄的一层衣裳,还是被水沾湿,对他而言简直与空气毫无两样,形同虚设,将他浑身上下尽数看遍,没有留下一丝隐秘,这玄机道人平日虽喜欢做男儿打扮,哪怕如今身上这件袍子也是书生常穿的青衫,可有一种女子天生便不是庸脂俗粉,哪怕布衣荆钗也有颠倒众生之姿,玄机道人毫无疑问便属于这种。 略带几分英气面容,使得她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弱,檀口紧闭,肤色泛青,显然是被冻坏了。 如今双眼依旧没有睁开,剑眉紧锁,仿佛两柄锋利的吴钩。 不得不说,玄机道人身材是极好的,但并非寻常女儿家所追求的丰腴圆润,而是一种消瘦之美,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锁骨仿佛翡翠雕琢而成,两条大腿修长至极,浑圆紧绷,胸前尺寸也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成累赘,少一分则有欠缺,尤其他浑身透着一股凄清的冷意,使得这种没敢更加的惊心动魄,张潜并非圣贤书读多了的迂腐书生,自然不讲究非礼勿视那一套,而玄机道人也与望霞仙子不同,对他毫无恩惠可言,觉得好看,便自然而然的多看了两眼。 只是没有任何yin邪之心,纯粹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欣赏而已。 目光正流连于玄机道人那两道杀气外露的剑眉之上,只见一点寒光从他眉心逐渐浮现,顿时阴冷、锋利的剑意仿佛朔雪一般飘荡开来,狭隘的洞窟中,一时间温度都降了许多,呼气成冰,无息之甲上转瞬间便覆盖了一层寒霜,玄机道人便在寒光化作剑芒离开眉心的一瞬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随即便见身前咫尺之地有一个漆黑的人影,面目狰狞,恐怖至极,心中大骇,青霜剑犹如闪电一般,飞快刺出! 心中惊惧尚不及平息,青霜剑发出铿的一声! 如刀斩铁砧! 锋利的剑芒竟被两根指头夹在中间,纵然剑上寒意弥漫开去,已让这两根指头被坚冰冻住,可依旧没有一丝松懈,无论意念如何支配飞剑,依旧纹丝不动,仿佛眼前这两根指头跟山岳一样沉重,而后她便发现这两根指头似比正常人要粗壮许多,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浑身上下皆被战甲覆盖,先前所见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孔也只是一副面具而已。这永恒冰封会使人陷入假死,自然有着极为强烈的后遗症,如今玄机道人不但不知道她被冰封的一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连之前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而且身体各项机能还未复苏,看着近在眼前之人都是忽远忽近,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这人是当初与青玄道人一起前来的那位。 虽说他极为讨厌青玄道人,而且之前自己所做之事的确有些不讲原则,但双方毕竟都是道门中人,想必不会害自己性命的,心中也逐渐安定下来。 “青玄道人呢?”玄机道人显然还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虽是分清了敌我,略带歉意的收了飞剑,可脑子现在还未完全清醒,问了一个极为荒谬的问题。 “被杨继业一剑斩死了,我已将他遗物收敛,准备交回师门。”张潜还是耐着性子与她说了一遍。 经这一提,玄机道人断点的记忆才逐渐连成一线,眼前重新浮现出青玄道人贸然动手结果被杨继业一剑斩的尸骨无存的画面,后面的事情也全部记起,随后杨继业与眼前这个铁甲人争夺那个大鼎,彼此之间斗的十分惨烈,结果鼎中不知飞出了什么东西,力量十分恐怖,直接将这铁甲人击成重伤,杨继业见势不妙也立即逃遁离开,她当时见杨继业逃了,这铁甲人双臂战甲都被震裂,也是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危险,而杨继业已经占据了唯一的去路,她即便逃窜,也只会落入他手中,于是使出‘永恒冰封’之法,将自己封冻了起来,这选择可谓相当明智、亦是相当果断,只要稍慢一步,只怕如今已是一具尸体。 可惜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那洞窟已经坍塌,那尊来历不凡的大鼎也不见踪影了,杨继业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那座大鼎到底是何物?值得两人如此争夺,杨继业为了他命都不要了,身子直接被大鼎散发出来的压力碾碎,这铁甲人与青玄道人应是关系匪浅,可为了争夺这大鼎竟然其生死都不顾上,眼看其被斩杀,也未出手阻止,这可是犯了大忌,若让东陵道主知道他置自己爱徒生死于不顾,他恐怕要为青玄道人偿命,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也只有她而已,而她肯定不会将这事说与第三者知道,因为这事情若深究起来,她也脱不了干系,于是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个细节。 反正青玄道人是被杨继业斩杀,没必要牵连上自己。 他如今心头更像明白一件事,这尊大鼎既然值得两人付出如此代价去争去抢,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宝物,说不定是仙器也有可能,可关键时刻却又放弃,到底是何物具有如此强大的震慑力,致使两人放弃近乎到手的巨大利益?如今那大鼎又在何处?被何人所得?杨继业是死是活? 诸多疑问,萦绕在玄机道人心里,只是其中问题实在太过**,她也不敢开门见山的直接逼问。 若是这铁甲人得了大鼎,那势必不愿任何人知道,自己问的太彻底,很有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如今她体内纯阳元气近乎枯竭,青霜剑的器灵也是衰弱到了极点,此人想要对她不利简直轻而易举,哪怕是这铁甲人失利,让杨继业逃脱,也没人愿意重提自己的失败,如今在她看来,情况很有可能近于后者,毕竟在她施展永恒冰封的前一刻,杨继业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而这铁甲人却被动无比的硬抗着大鼎之中爆发出来的强大冲击,局势对他极为不利。 而且在她潜意识里,也觉得杨继业手段比这默默无闻的铁甲人高明许多,尤其是再与他交手之后,对这人的恐怖之处更是感同身受,他不信这铁甲人有这能力。 何况这里也看不到杨继业的尸身,便是最好的说明。 甚至这铁甲人能保住性命,她都感到十分意外,不过许多事情还是要一一问清,只是这询问方式比较简单,她开口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玄机道人都不知道?”张潜故作诧异的反问道。 “实不相瞒,先前再与杨继业斗法只是,我已经支撑不住,后来情势不妙,我觉得自己难以抵挡,便施展了一门保命的神通,叫做永恒冰封,此法虽能将自己封冻起来,不受外力所伤,可身体也会被冻僵,陷入假死之中,思维意识全部停止,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是什么也不知道。”玄机道人解释道,听其一口叫破了自己的身份,似是对自己颇为了解,而自己对他却是一无所知,便忍不住询问起来,“不知道友如何称呼,之前却从未见过阁下,与那青玄道人的关系?” “贫道荆州昭阳城七叶观观主太上道人,如今在阳山小洞天门下做客卿长老一职。”张潜简述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玄机道人闻言略显惊讶,道:“你便是太上道人?” “想不到道友竟然听过贫道名讳。”张潜撤去无息之甲面具,露出真面目来。 这玄机道人更是惊讶,张潜一直以贫道自居,而且处事老辣心狠,而且听阳山小洞天传回消息,此人年龄已过百岁,可骤然间看见此人真面目,年龄上看着竟然与自己相差无几,还是异常的惊讶,虽然永葆青春对于驻颜有术的修行者而言不费吹灰之力,但一般修行者,尤其是上了年龄、辈分的,都有老成持重之心,喜欢将自己容貌保持在七老八十的样子,这样才有仙风道骨之姿,似张潜这般百岁之人仍是英气逼人,着实少见,不过张潜眼眸之中流露着的冷静与稳重,似乎与他的真实年龄并不相悖,因此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竟让玄机道人不讨厌这个陌生人,哪怕是如今浑身湿漉漉的,衣不蔽体,对他也并不反感。 若换做青玄道人,如今这幅模样,绝无法与他相处,只怕便要拿剑逼他滚开了。 不过如今更让他感到的意外并非太上道人的模样,而是他的实力。 她一直以来都在刺探阳山小洞天的秘密,因此对太上道人也算极为了解,毕竟此人在整件事情都扮演这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但她并未重视此人,结果这个并不受他重视的人却牵扯进了她的计划中,知晓了她意图染指阳山小洞天利益的心思,而今更隐隐掌控着她的命运,生死都系于此人之手,而他却偏偏是阳山小洞天的的客卿长老,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了,所幸这位客卿长老并不同心,而且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倒是可以与他合作,只是该与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与他合作。 她心头暗暗琢磨着,却并未说破心头这些顾虑与想法,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过他的名号,并不说她具体知道什么。 张潜也未追问,与她说起她被封冻之后的事情来,当然真相经过修饰,已经面目全非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张潜将篡改过的真相娓娓道来,玄机道人在旁静静聆听。 “当你被冰雪封冻之后,那大鼎之中封印的六枚仙丹因为阵法失效而脱困,杨继业修炼黄泉道术,知晓神魂出窍之法,之前神魂便一直在那大鼎之中,因此先知先觉,见机不妙便抽身离去了,没有遭多大*及,反而是卷走了一枚仙丹,至于贫道却是吃了个大亏,若非老夫身上这件战甲防御力出色,只怕便要被那几枚仙丹活活震死。”张潜满腔无奈的说道,而后抬了抬手,让玄机道人看清无息之甲上那几道惊人的裂隙,如今伤口虽已痊愈,然而干涸的鲜血仍沾满双手。 玄机道人见张潜一身凄惨,也是对他所说之话深信不疑,不过心神却被‘仙丹’二字牵动,一脸震惊。 “那大鼎之中飞出之物竟然是仙丹!难怪如此!那大鼎能够封印六枚仙丹,想必也不是凡物。”玄机道人心中狂震,暗中估量着六枚仙丹以及那一尊大鼎的具体价值,可惜也无法得出一个结论来,心头只觉得恐怖,若是为世人知晓,只怕任何一个门派都会为之疯狂,哪怕是三清宫也不例外,可惜这大鼎与仙丹如今都袅然无踪,他如今已不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弄清楚一点,那几枚仙丹如今落于何处,还是被谁所夺,好禀报门派之中,以求对策。 这么大一笔财富,总不可能放任不管。 倒是没有怀疑张潜私吞了剩余那几枚仙丹与大鼎,开始还有这般想法,可知道那鼎中竟然镇压着柳眉仙丹之后,这般猜测便不攻自破了,凭他实力,在四枚仙丹面前自保都困难,如何能够降服?而那大鼎能够镇压如此多的仙丹,显然也是一件仙器,更不是他如今所能应付的了。 “如今剩余那几枚仙丹与那大鼎都在何处?”玄机道人匆忙问道,她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态度似乎太过功利,正了正神色,而后凝重的解释道:“这几枚仙丹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不相干的人手中,尤其旁门左道的势力,否则对整个道门而言都是一桩不幸之事,如今蜀州步步凶险、暗藏杀机,各方势力云集于此,这几枚仙纵然力量浑厚,可一旦现世还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如今要赶紧将此事报与门中长辈知晓,否则让旁人捷足先登便大大不妙了。” “这张潜果然没有骗我们。”几枚仙丹如今在玲珑**塔中,也是将玄机道人所说之话听的清清楚楚,不由面面相觑。 张潜闻言,一脸愁苦的样子,说道:“那几枚仙丹从阵中脱困之后,直接夺取了那尊大鼎的控制权,而后震破虚空离去,我也不知具体去向。” “啊,竟会如此。”玄机道人也是大感失望,没想到那几枚仙丹却是祭炼了大鼎,而非一朝脱困各自纷飞,如此一来,这几枚仙丹倒是形成了一股极为庞大势力,一般凶险也是奈何不得他们了,如今甚至连他们动向都摸不到,再想寻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了,这事只能作罢,将此处发生之事与门派简单汇报一番,略尽职责便是,不过这种结果,恐怕师门前辈出面,也只能是束手无策,也是一脸的惋惜,叹道:“可惜了这几枚仙丹,若能落入我正道手里,又可造出几位高手来。” “玄机道友倒不必叹息,比起贫道这一无所获,你可是气运鼎盛啊。”张潜哈哈一笑,倒有几分洒脱。 玄机道人闻言颇为不解,眼睁睁看着六枚仙丹一尊仙器与自己失之交臂,怎么算得上气运鼎盛?莫非就是自己没有受伤,便该值得庆幸,太上道人被仙丹震坏身上战甲,损失惨重,这般比起自己的确要好很多,自己反不如他豁达,可这太上道人断然不是如此无聊之人,以此取乐,问道:“道长此话何意?” “莫非道友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此刻身边多了什么东西。”张潜提醒一番。 玄机道人闻言之后稍微细致了一些,低头在自己身上巡视一番,只见身上衣衫被冰雪消融之后的水浸湿,此刻黏在肌肤之上,犹如一层透明的轻纱,简直什么都遮掩不住,到处都清晰可见,她之前虽也有感觉,但此刻亲眼看见自己身上模样,略微还是有些不自在,而张潜此刻目光正停留在身上,虽没有一丝yin亵之意,可却有种洞彻人心的感觉,让她愈发觉得自己毫无**可言,脸颊微微泛白,有些局促与慌张,不敢抬起头来迎合他的视线,只是扯了扯衣襟,让黏在身上的衣衫与肌肤分离开来,使其显得不那么透明了,心头却在暗忖,“这太上道人到底指的什么?她是不是把我浑身上下都看了个遍,却装做看不见一般,也是个伪君子!” 玄机道人心头略有嗔怒,想起张潜那副安之若素的镇定模样,好气又好笑,却难有真正的厌恶,只有一种无奈。 礼节之事在道门之中虽不那般看重,甚至羽化成仙之日,肉身也只是一具皮囊而已,但是女儿家的对自身贞节还是颇为爱护,否则当初玄机道人也不会对贪恋她容貌、身子的青玄道人如此厌恶,被张潜看了个一干二净,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存在,可惜张潜对此视若无睹,眼神之中一片空明,显然没有任何yin邪之念,她若一味在意反而是着相了,把简单干净的事情弄得复杂龌龊,因此也不好说破,想用施展神通烘干身上湿衣,可惜紫府之中纯阳元气还处于尚未完全解冻的状态。 张潜让她寻找身边多了些什么事物,她反倒是执着起身上的衣衫来,虽未说破,可心头想法却表露无遗。 这般相处也确实不妥,张潜瞥了一眼他纤毫毕现的身躯,微微皱了皱眉,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腕,玄机道人根本闪躲不得,心头愈发慌乱,脸上神情虽还是一如既往那般,颇有处变不惊的风范,可脸上那一抹潮红却是深深的出卖了她此刻心头的焦虑与羞怯,低声喝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声音听起来中气不足,柔柔弱弱,对人有种莫名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漆黑洞窟之中,而此刻玄机道人身上衣衫湿透,无法蔽体,更无一丝自保之力,张潜突然出手抓住他手腕,也难怪她会想歪。 张潜并未回答,脸上神色始终如一,那种坚硬冰凉的触感让玄机道人略微冷静了一些,却硌的她手腕有些难受,张潜并未卸下战甲,两人肢体自然也未接触在一起,中间还隔着一层冷冰的重甲,玄机道人略带怒意的盯着他,不知是不是手腕被硌的难受的缘故,反正她如今宁愿张潜用手握住她,这样也实在太不近人情了一些,就算你道心稳固,看破**红尘,可本姑娘也算姿容出色,怎么在你手里便跟一个不值钱的布偶一般,如今有伤在身,也不知怜惜一些。 不等心头那一丝怒意显露出来,只觉手腕一暖。 那冰冷的甲衣瞬间涌出一道醇厚的纯阳元气,沿着体内经脉涌入了自己体内,其中似乎还夹在一缕缕太阳真火,将温度控制的极为巧妙,并未灼伤经脉内壁,显然将阳山小洞天的《朱雀火诀》练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永恒冰封留下的后遗症也在逐步消失,凝滞的纯阳元气,僵化的经脉,都在逐一恢复正常,冰冷的身躯渐渐回暖,如在温泉中沐浴一般,舒服至极,玄机道人看着近在尺咫的太上道人,心头浮现一丝尴尬,对方只是为自己治伤而已,之前却有顾忌之意。 实在是自作多情,幸好之前没有表达出来,否则真是丢人丢大,暗暗庆幸,同时对张潜也暗暗生出感激。 若非他出手相助,永恒冰封带来的后遗症想要全部消失,至少需要几天时间,而在这一段时间内,她比凡人还要脆弱,在这危险至极的地下通道中,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张潜此举便相当于变相的救了她一命,让她更为感动的是,张潜并未因她实力尽丧而落井下石,哪怕一点点的不敬都未表露出来。 患难见真情,虽然她与这太上道人之前素未谋面,谈不上一丝交情。 张潜纯阳元气之中挟带的那一缕太阳真火对化解冰封起到了极为显著的效果,在经脉之中缓缓流动,所过之处冰雪消融,如春日暖阳,却不带一丝炙热,最后逐渐接近紫府四周,玄机道人身躯一下子紧绷起来,显得无比紧张,紫府是修道人最为重要的一个部位,稍有不慎,便是道毁人亡的下场,玄机道人如今倒不是不信任张潜,她也是聪慧之人,看得清局势,且不说太上道人目前没有害她的理由,即便有这想法,杀她也是易如反掌,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只是这位置让她极为**,哪怕比女人最**的部位还要**十倍、百倍。 她自幼修炼太阴剑诀,体内的纯阳元气的都偏于阴柔,身子中阴寒气息极重,只有等三**周天圆满之后,与人双修互补,才有结丹之希望,张潜修炼了阳山小洞天的《朱雀火诀》,正是阳气极重的道术,更为难得的是他将这门道术修炼到了一个成就极高的地步,抛开身份与彼此双方的地位差距,这太上道人的确是与她双修的最佳人选,而且此人也让她可以接受,相识不过片刻,虽谈不上心动,但至少不讨厌,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可两人终究是毫无可能的。 一个是峨眉山小洞天玉衡剑尊的嫡亲子嗣,天之娇女,将来甚至可能继承峨眉山道统的存在。 而一个却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虽然如今已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可双方身份、地位还有难以逾越的差距。 但如今只要张潜体内的纯阳元气进入她紫府之中,两人元气便会交融在一起,阴阳**,虽没有肢体**,但元气双修更胜过肌肤之亲,仅有肌肤之轻的那叫夫妻,只有元气双修过的才称得上道侣。可张潜对这方面的界限根本不了解,想着先前在经脉之中替他解除封冻都毫无大碍,玄机道人并未阻止,如今进入紫府之中也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目前最严重的问题也在其中,若不深入其中,病症根本无法全部化解,他倒不在乎这玄机道人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到将来修行。 他如今考虑的仅仅是让这玄机道人赶紧恢复实力,自己总不能带着一个累赘反回地面,谁知杨继业会不会在半路上等候自己,他时刻要做好战斗准备。 玄机道人正想阻止,可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就好比男女两人正在赤诚相见,彼此抚慰,可男方忽然要攻破最后一道防线了,女方这时候该怎么阻止?虽说听起来不是一码事,其实也相差不远了,任张潜的纯阳元气再自己体内游走,相当于将自己一丝不挂的呈现在对方眼前,那纯阳元气暖化经脉快感比男女**何止强烈十倍,玄机道人自己也是享受其中,因此才没有阻止,这也无伤大雅,反正只要不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两人纯阳元气便不会**在一起,也不算双修,顶多算是暧昧一番,事后不说谁也不知。 当然她也并非贪图一时快感,此时此刻,这种处境的确需要快速恢复实力,她并非扭捏之人,也就不拘这小节了。 可一旦越过了这条线,自己便算是与他双修了,体内纯阳元气也会因此发生变化,境界高深之人一看便会知晓,倒时候追问起来,自己如何遮掩,一旦让门派中人知晓这事,自己恐怕会遭来极为严厉的处罚,而这太上道人也会惹来杀身之祸,实在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也不知这太上道人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活了近百年的人,便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双修吗? 强忍着心头羞辱之感,正欲阻止张潜。 可张潜行事雷厉风行,又岂会拖泥带水,就在她天人交战这一刻,纯阳元气已经侵入紫府之中,顿时如坠冰窟之中,那一道夹杂着太阳真火的纯阳元气都近乎冻结,张潜神识一扫,只见这玄机道人紫府之中犹如冰雪世界,玲珑剔透,美不胜收,而后也不顾虑,体内涌出更多的纯阳元气与太阳真火来,似潮水一般涌入玄机道人紫府之中,初是一种强烈的痛楚,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陡然交汇一起,如水火相克,玄机道人尚未出口的阻止立即化成一声痛呼,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完了!”玄机道人心头只闪过这般一个念头,而后体内纯阳元气便不受控制的被张潜体内涌来的纯阳元气冲散。 两人元气犹如两股激流碰撞在一起,先是无比激烈,而后逐渐交汇。 张潜也骤然觉得不妙,只觉纯阳元气似乎不受自己支配,竟是与玄机道人融在了一起,她体内凝结的纯阳元气倒是在极短的世间内瓦解了,可那阵阴森的寒意是渗进了自己的元气之中,使得轻灵的纯阳元气逐渐凝重,在紫府中流动就像是一江温暖的春水,说不出发生了变化,只是觉得纯阳元气愈发的凝练、浑厚,而且更加心意如一,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处,同时阴阳交汇这种感觉也异常的舒服,除了一开始那阵痛楚,随后都让人如在云端,yu仙yu死。 他刀斧加身之痛尚能做到面不改色,这等痛快感觉,对他而言,也只如浮云一般,尚能保持镇定。 可玄机道人却是不同,本来就以紧张至极,心性又不如张潜这般坚定,这种感觉袭上心头,整个人立即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子,脸颊潮红,身子都微微蜷曲了起来,玉齿轻咬唇边,颇带英气的脸庞此刻也有了一种奇异的妩媚,身子更是有气无力的倒在张潜胳膊上,没有任何反抗,已是认命了。 “怎么会这样。”张潜心头还在默默思忖,他也不清楚自己元气侵入她紫府之中便会出现这般强烈的反映,所幸没出现差池,害了这玄机道人性命。 既无害处,那也救人就到底了。 过了最初激烈那刻,如今纯阳元气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渐渐归于掌控之中,他便打算将这玄机道人体内纯阳元气之中蕴含的所有阴森之气全部除尽,想来是他修炼剑诀落下的病根,也当做个顺水人情,替她化解了、而且吸收了他体内的阴气,对于自己也并无害处,纯阳元气愈发的精纯、凝练,而且更具灵性,可谓于人于己都有好处,一番功夫下来,终是圆满完成,将存于她体内的纯阳元气缓缓抽离,流回体内,尝试运转周天,竟然比之前足足多出十个周天! 张潜自己都弄得稀里糊涂了,体内小周天运转之数达到了二十七个,怎么出力救人,反倒是自己落了这么大的好处,比吃灵丹妙药还要快。 他看着玄机道人的目光也微微发生了一丝变化。(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上一章的章节名被河蟹了。 《双》《修》而已啊,这都河蟹……(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持 第二百四十八章 善后 张潜正是满心疑惑之际,体内燕王突然传来一声爆笑。 牧云燕这脾气一直比较洒脱不羁,但自拜入张潜门下之后,便大有收敛,也知张潜行事极有分寸与规划,事事算无遗策,也无他插嘴的份,如今却见他做了这些事情依旧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甚至不明不白,终是露出了青涩稚嫩的一面,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穿上裤子便不认人的情场高手,忍不住哈哈大笑,捶胸顿足,眼泪都快憋出来了,张潜被他这笑声刺激的浑身发毛,不明所以,眉头微皱,心头略带嗔怒的问道:“你如此狂笑作甚,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燕王直起腰来。 “有什么你直说无妨。”张潜皱了皱眉头,也感觉到了先前变化有些反常。 燕王顿时又是一阵爆笑,直到笑声收敛,语气平缓下来,这才开口说道:“你占了人家姑娘家的身子,也不表示一下,还等着人家来安慰你不成?” “什么?”张潜心头狂震,就算听到他父亲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时也没这般震惊,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反映不过来。 “难道你小子打算吃干抹净便不认账了。”燕王眉头微皱,虽是衣冠不整、袒胸赤足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然而此刻神色却是异常的认真,如果张潜真作出那种有违原则的事情,就算如今两人地位、处境相差悬殊,他也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狠狠训斥他一番,这事实在丢人道圣皇的脸,不过张潜尚未表态,他也就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这姑娘容貌其实生的清秀,虽然举止之间少了几分女人味,心机也有些重,但也算一位绝世佳人,而且颇有英武之气,与之相处倒是另有一番滋味,轮身份也是峨眉后起之秀中的名声最盛之辈,将来可能继承道统传承,乃是天之娇女一般的存在,你莫非还嫌弃人家不成?” “这他娘哪跟哪!”张潜将思绪稍微理清了一些,听着燕王在心里聒噪不止,忍不住大骂一声,待他闭嘴之后,这才说道:“我不过是握着她手腕了而已,而且还隔着无息之甲,就算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却没有任何龌龊想法,怎么这么就算占了她身子,若以此为界限,我不知该对多少人负责!” “修道人的男女之防与凡夫俗子可不一样,凡夫俗子只知皮肉之欢,对身体有害而无异,而修道人却是精神互补、元气交融,此为双修,对修行大有好处,这玄机道人元阴未失,若按照凡夫俗子的理解,便是处子之身,第一次珍贵至极,可却便宜了你,不过你运气也算倒霉,这玄机道人与你双修之时,体内纯阳元气近乎枯竭,若是焚香沐浴精心准备几日,将身体状况调整到最佳状态,你与她一番双修,至少能将修为提升二十个小周天,若你二人皆是大周天圆满之境,此番双修,甚至能直接结丹,不过你能白捡这么大一便宜,也是十分难得了。”燕王倒是一副算无遗策的模样,他对女人甚为了解,看玄机道人这番模样,只怕有些动心,张潜只要采取主动攻势,捕获其芳心也有极大的把握,到时候再想做什么都不是很困难,完全可精心准备一般,可两人珍贵至极的第一次,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浪费了。 燕王心头大呼可惜,甚至当事人还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连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可谓连最基本的情调都没了。 张潜听他一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也没有怀疑燕王所说,他修为的确是在短短时间内莫名其妙的增长了十个小周天,而且纯阳元气之中多了一丝阴柔,想必是来自玄机道人体内,孤阳不生、孤阴不长,阴阳兼济之后更能长久,元气也愈发的精纯,今后修为提升恐怕会容易许多,若不是双修带来的好处,这些变化难道是凭空而来,可她根本不知双修界限,虽有这方面的了解,却相当的浅薄,毕竟他入道也才两年而已,不可能了解到修真界的方方面面,实在是无心之过。 而且当时元气侵入玄机道人紫府之中时,忽然间发生的变化实在太过激烈,也有些身不由己感觉。 其实换做旁人,双修时也无这般明显的反映,都是徐徐而动,还需彼此双方迎合。 两人一个修炼的太阴剑诀,一个修炼朱雀火诀,在气息上一个至阴,一个至阳,彼此有着强烈的吸引,犹如**,加之张潜一心只为救人疗伤,也没有任何防备,一时失策也是情理之中,如今却不失反思过错之时,张潜如今正在考虑如何善后,他如今虽想与玄机道人结下善缘,从而获得正道的认可,并且可以藉此离涧道门内部的关系,可仅限于利益关系,因为他和道门始终不是一路人,将来总有相互为敌之日,如今牵扯到这么一层复杂关系,并非他所愿。 眼下不好处理,将来更无法善终。 “我并非你所想那般,事已至此,我岂会翻脸不认人,只是这姑娘恐怕不愿意,而且你要明白,他是道门的天之娇女,而我是人道传人,还有一层身份是魔宗弟子,无论那一层身份都是与之敌对的,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张潜微微蹙眉,心头暗忖,其实他就算没有这两层身份,如今这般稀里糊涂与之双修,也是惹来了泼天大祸,玄机道人的师门长辈不会看不出她体内元气变化,顺藤摸瓜摘出今日之事,自己恐有**烦,身败名裂只算轻的。 若惹得峨眉山上那群老女人震怒,自己可能性命不保。 他可没有肤浅的以为,与玄机道人双修之后,便能与之结为道侣一步登天,两件事情没有必然联系。 如今若不想招惹上这桩**烦,便只有杀人灭口,不过这般绝情寡义之事他也做不出来,而且玄机道人一死,他之前努力也尽数白费,也是一桩麻烦。 “有何复杂?”燕王听他一说,嗤笑道:“身份差别又如何?当年圣皇既是人道领袖又身兼天庭仙王之位,就算你与道门有仇,也不是与天下修道人都有仇,莫非你还打算将天下修道人都斩尽杀绝?这姑娘虽是峨嵋弟子,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人道自强以不息,厚德以载物,并不排斥异己。” “我非滥杀无辜之辈,只杀该杀之人,这峨眉剑派若与素无仇怨,能不与之为敌便自然容忍三分,不过峨眉毕竟是正道,在立场上与我们便是针锋相对,将来总有刀兵相见的一天。”张潜微微皱眉,话未说完便被燕王打断,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仅是立场便能决定一切吗?利益才是驱使一切的源动力,如今道门可能是铁板一块,但只要你打破道门之间的利益平衡,并且给出更多的利益,这峨眉小洞天未必不能为你所用。” 张潜并非不开窍之人,经此一提,也立即醒悟过来,而后点了点头,表示赞许,“这番话有理,似那魔门与道门在千年之前还不是一家,后来因为利益不均而分家,只要运作得当,这峨眉未必不是第二个魔门,如此说来,今日这无心之过,与这玄机道人结下荒唐关系,反而可以成为一处可以利用的地方。” “你眼中也不要只看利益,这玄机道人虽是理性之人,可她毕竟是女人,重利益也重感情,你若只与她谈及利益,久而久之也会对你厌烦,如何处理,无需我多说,你不是愚蠢之辈,应该心中有数才对。”燕王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后提醒一句:“她醒了,自己看着办。” 张潜闻言匆忙放开紧绷的心神,神色恢复正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之前本就是稀里糊涂越过了界限,属于无心之过,如今虽是经燕王提醒,已经幡然醒悟,但还是要继续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否则让这玄机道人误会,两人之间这关系便彻底没有挽救余地了,他可不像对方将他当作一个趁人之危的奸诈小人,见她自昏睡中醒来,眼神朦胧,皮肤也多了一抹红润的色泽,不似之前肤色白皙,看起来凄清至极,仿佛冰雪雕琢而成,颜色更多了几分动人。 “你醒了?”张潜如今至少要让这玄机道人在心中对他不能又排斥厌恶之意,否则连当事人这关都过不了,如何与峨眉山小洞天讨价还价,只有被视作仇敌的份,如此一来,自然不能太过殷切,而露了陷,因此打算以之前心境与之相处,而后循序渐进,一步步将这种关系挑破,然后正常化,可是看向玄机道人,心情却与之前略有不同,多了一丝怜惜,并非出于利益,而是发自内心,本打算与她细说正事,尽量跳过两人之间的尴尬,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关切。 寥寥三个字,立即让心思敏锐的玄机道人感受到了张潜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这太上道人之前行事作风三分恶毒、七分炎凉,视青玄道人生死如无物,哪怕自己身受重伤,永恒冰封后遗症尚未除去,也没有一点温柔对待,甚至如今也算同生共死绑在了一条绳子上,也没有问询过自己伤势如何,如今却说出了这三个字,她眼神之中也是隐隐流露出了一丝冷意,难道这太上道人是故意如此?之前替自己疗伤的动机并不纯良,可心头偏偏提不起一丝杀意,若换做青玄道人,如今只怕已经拔剑欲取他项上狗头了,可对太上道人却没有多少恨意。 而且当初也是自己接受了他的举动,让其纯阳元气进入自己体内经脉中,发生这事,也怪不得别人。 而且这件事目前来看,对她并没有任何害处。 想来想去,也只能认命了。 努力静下心来,不敢去想当时那种感觉,甚至不敢与太上道人提起这事,更不敢去想这事带来的种种后果,如今也只有揣着明白当糊涂了,神识内视,看清体内状况,不由吃惊,如今体内冻伤不仅痊愈,而且修为境界大幅提升,之前只有七个小周天的修为,如今却直接增长了近三倍,达到了二十个,张潜纯阳元气比他浑厚的多,她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比张潜要多,而且困扰她十几年的寒症也随之不复存在,以往每到天寒之日,便会通体泛寒,血液凝冰,令她痛不欲生。 但失去元气之中的寒性,恐怕也会为师们长辈法诀,肯定会看出自己元阴已失,到时候追问起来,该如何是好。 玄机道人只觉得脑袋奇大,苦恼不已。 她不指望师门能够接受自己的道侣只是一介普通散修,而且年龄大自己近百岁,如今这太上道人实力可能在自己之上,可论潜力远不如自己的,他花了百年时间才如此成就,而自己只花了十几年而已,再有十几年,便可将他甩的无影无踪,师门瞧不上他,即便如今自己并不嫌弃他,可她都不敢保证以后自己会不会改变这种看法。如今让师门知晓此人夺走了自己的元阴,恐怕第一反应便是震怒,然后气急之下将其杀死,她决不愿这一幕发生。 这太上道人与她虽无道侣之名,却有道侣之实,不忍见他因此事而荒唐送命。 更何况这事若是发生,自己也算是是身败名裂了。 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一个善后的好办法,除非这太上道人一朝飞黄腾达,有资本获得师门长辈的承认,可这实在太不现实,她甚至想过与其私奔,可这念头更加荒谬与不切实际,让她放弃现有的一切,庞大无比的修行资源,以及将来会落在她手中的巨大权势,与一个穷困潦倒的散修做苦命鸳鸯,想想便让她有些发笑,而且私奔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人双双被当作峨眉小洞天之耻而抹杀掉,实属不成熟的想法,仅在脑中转了一圈,便被打消掉,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尝试着隐瞒下来,等将来自己在门派之中地位更重之时,再尝试着如何将此事公诸于众。 若是让人发现,追究起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事十有**会挑起师门长辈的杀机,但不至于对自己太过狠毒,不过这太上道人便是危险了,但自己若极力保他,也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这般应对,好过那些不切实际的处理方式。 随即神色也恢复了正常,张潜既不愿说破,那她也不会像个弱女子一样哭哭啼啼的要对方负责,甚至再她强大的自主意识了,还在考虑如今该怎么对他负责,毕竟对方是为了救自己而惹上这些麻烦的,若让他为此送命,她实在是于心不忍,也没将心头担忧说破,免得惹这太上道人心生顾虑,将先前身体**而弄乱的衣衫整了整,用纯阳元气烘干,而后又用钗子将一头散乱的青丝束起,又恢复了那种清冷的气质,轻轻摇了摇头道:“已经无事了,多些道长相助。” “如今你我也算共历生死,玄机道友无需如此客气。”张潜语气稍显平和了一些。 “既是如此,道长唤名字便是,道友相称或显生分了一些,小女子道号玄机,本名也带玄机二字,姓鱼。”而后又想起张潜所言之事,便言归正传,道:“还望道长提醒一番,小女子身上到底多出了何物,先前琢磨半天,也未想透。” “鱼玄机,玄机姑娘。”张潜口中暗暗押着这几个字眼,却没有报上自己真名,他虽不似杨继业这般名声显赫,甚至在小沩山中也是默默无名,但事无绝对,一个名字很有可能便是一个极大的破绽,如今他绝不会冒险将自己真名告知于她,哪怕他二人已有道侣之实,而后听她所问,也直言道:“你看你青霜剑中多了什么东西。”青霜剑剑灵在与往生之剑硬拼之时受了重创,施展永恒冰封也消耗巨大,如今近乎陷于沉睡之中,玄机道人对它的掌控也是微弱到了极点。 因此那仙丹藏匿其中,她也浑然未觉,经张潜一提醒,她才分出一缕神识进入剑中,顿时惊讶万分。 只见剑柄内的微尘洞天之中,一个身着轻纱、仿佛冰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悬浮于黑暗之中,怯生生的看着他,可爱至极,立即激发了她内心之中潜藏的母性,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神识感受着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让她整个人都异常的清醒,她心头发出一声无声的惊呼:“仙丹!”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枚仙丹为何会出现于青霜剑中,莫非是上天馈赠。 而且这枚仙丹药性阴寒,正与她修炼神通相合,简直是为她而生,最为重要的,这枚仙丹也许能够很好的解决眼下的困局,如今她元阴被太上道人夺走,无法面对师门长辈,若是吸收了这们仙丹之中的阴寒药气,很有可能将自己损失的元阴弥补回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道侣 ( ..) 困扰在她心间最大的一个问题随之解决,玄机道人神色间露出了一丝喜意。.. “这枚仙丹究竟从何而来?”青玄道人将神识从青霜剑中退了出来,也没有与张潜细说这枚仙丹的情况,他之前既然在提醒自己,想必已经知晓。 张潜说道:“当时这枚冰肌玉骨丹从大鼎之中脱困而出,意图伤我,结果被我击伤,而后那杨继业趁我无法抽身,想坐收渔翁之利,将其卷走,这枚仙丹走投无路便与‘永恒冰封’形成冰层融为了一体,藉此自保,那杨继业斩了一剑,没有破开冰层,见势不妙便抽身退去了。” “原来如此。”玄机道人听他一番讲述,也是吃惊无比,如此来说自己真是气运极佳,这太上道人拼死拼活一无所获,自己毫无作为却得了一枚仙丹,其实仔细一想,何尝不是白捡了便宜,若非他用尽手段将仙丹击伤,杨继业不会将她逼的走投无路,从而遁入‘永恒冰封’形成的冰层之中,一时间倒是有些惭愧,可一枚仙丹总不可能一分为二,而且这枚仙丹与他神通属性相合,让她拱手让出也实在舍不得,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顺其自然了,不在为此烦扰。 两人如今关系虽未挑破,但已算有道侣之实,不必这般斤斤计较。 而且太上道人之前在自己封印之时便已知晓这仙丹下落,若是有心抢夺,自己当时毫无插手之力,甚至任其为所欲为事后也不知晓,没有任何风险与顾忌,可他却没有这般做,显然此人行事极为光明,对这枚仙丹也无任何索求**。自己若纠缠不休,反而让人笑话。也知自己能得这一枚仙丹,固然运气占了极大一部分,可太上道人的成全却是最主要的原因,心头对其愈发的感激,却也没有道谢,只是点了点头,而后默默思忖起来,眉头微皱,也不说话。 张潜却也不急,在旁静候。自知她在为难什么。 玄机道人考虑半晌,这枚仙丹如今她无力炼化吞服,只能逐渐吸收药气,可若旁人知晓自己获得一枚仙丹,这好处无论如何也落不到自己手中了,哪怕是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师门长辈,再得知自己手中有一枚仙丹之后,也会千方百计的侵占自己的利益,到时候能分到一口汤喝便算不错了。她自然不愿发生这种事情,尤其这枚冰肌玉骨丹对她而言,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更不容有失。如此一来,便需要张潜替他保守这个秘密,只是该如何说服他? 想来想去,不如直说的好。 玄机道人咬牙。反正论关系,张潜也算是自己人了,虽然这厮还在跟自己装傻充愣。但自己若是求他,想必还是会答应的。 “有一事不知道长可否答应小女子。”玄机道人微咬嘴唇,似有几分难于启齿,毕竟这种要求会显得她极为贪婪与自私,尤其张潜如今跟她关系非比寻常,更不想他因此误会自己,见张潜不问事情,先已点头,这才有勇气开口与他明说,“这枚仙丹对我而言至关重要,可若让旁人知晓,势必会生觊觎之心,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哪怕是我师门长辈,恐怕也想分一杯羹,所以希望道长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今日有关仙丹的一切事情都不要与人提起,包括那大鼎。..” “噢?”张潜低垂的眼睑微微抬起,这玄机道人果然如预期那般,落入他的计划之中。 他这一声本无其他意思,只是感叹一番,玄机道人还以为她在考虑,匆忙说道:“如今那尊大鼎以及其他仙丹都不知下落,道长即便将这消息传回阳山小洞天之中,他们恐怕也无法以此为线索进行寻找,因此这消息也就没有多少价值,他们是不会记住你的功劳的,反而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猜疑,而且我手中这枚仙丹也难以保留下来,对你我都无好处,若这枚仙丹可以留在我手中,我借其修炼,元气之中阴性愈来愈重,到时候对你也有莫大好处。” 她这话已经说的相当露骨,便是指今后可与张潜继续双修,反正这冰肌玉骨丹可以掩饰他元阴已失的真相。 而且寻常道侣,仅初次双修之后效果明显,在这之后则乏善可陈,可玄机道人若有这冰肌玉骨丹药气改造身躯,那这种效果便一直会这般显著,前提是张潜体内有足够阳气能够调和阴气,不过他修炼朱雀火诀,而且无漏灵体也非常理可以揣度,到不是太大问题,可他此刻依旧还得装糊涂,一脸不解的问道:“这枚仙丹在你手中,而且我修炼的阳山小洞天的《朱雀火诀》,乃是至刚至阳的法门,这仙丹药性阴柔,与我有什么好处?” 玄机道人气的脸色涨红,心头忍不住暗骂,“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装糊涂。” 不过他也不敢确定张潜是不是真的糊涂,所以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忍着微微发烫的脸,冷若冰霜的解释道:“道长难道没听说过阴阳相生相克之说?这冰肌玉骨丹虽说与你修炼道术水火不容,可容我转化成阴性元气之后,再与你体内阳气互补,道长之前替我疗伤,你我元气意外发生融合变化,莫非没得到好处?” “原来是这般原因。”张潜‘恍然大悟’,而后笑道:“我体内纯阳元气忽然之间增加了十个周天,先前还一直摸不着头脑。”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不知道什么是双修吗?”玄机道人看着他这幅白痴样,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他现在就像一个被人占了便宜的小姑娘,满腔不忿的想找人负责,可当事人偏偏就一副好不知情置身事外的样子,她能怎么样,不过想想也是,这太上道人虽然活了百十来岁,可据其履历而言,此人有七八十年时间都闭关修炼,恐怕这辈子也没跟女人打过交道,而且小道观传承道术极为有限。不似峨眉一座藏经楼便是包罗万象,恐怕也没涉及过双修方面的道术。 “嗯,所以这枚冰肌玉骨丹对你我好处,便间接性的对你有好处。..”玄机道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张潜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道:“这些好处我却是不在乎,答应你这要求也没什么不可,君子成人之美罢了,不过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玄机道人见一直木纳的太上道人终于恢复正常,反倒是觉得自然了许多。 “那枚仙丹你不能直接炼化取其性命。”张潜认真说道,他可不想这玄机道人一时贪婪。害的已经归顺自己的几枚仙丹再受到刺激而‘揭竿起义’,何况将这冰肌玉骨丹留在她身边也有安插眼线的意思,这冰肌玉骨丹虽对他颇有成见,但对其他几枚仙丹还是颇有情义,借助这条线可以掌握这玄机道人的所有动向,甚至从她身上窥见整个峨眉小洞天乃至于整个正道的动向,见玄机道人一脸不解,似是不明白自己多管这闲事作甚,张潜随口扯了一个理由敷衍过去。道:“之前你受‘永恒冰封’冻住,冰层无法融化,若非这冰肌玉骨丹为枢纽,将我体内纯阳元气度入你体内。你如今恐怕还未醒来,与你而言有大恩,总不能恩将仇报。” “我就说这次醒来怎么如此之快。”玄机道人恍然大悟,这永恒冰封最严重的不是后遗症。而是在封印之中无法醒来,以前她联系这门神通时,不慎将自己足足封冻了一个月。若非被师尊发现救醒,只怕酿成大祸,这般算来,冰肌玉骨丹与她的确有深重之恩,其实她本来也未打算直接炼化吞服仙丹,且不说她如今根本没有这种能力,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她也难下狠手,加上张潜所说这般原因,自然无害其性命的可能了,认真道:“在下自然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 “我只是随口一提,只是觉这仙丹已有灵性,这般抹杀实在有些可惜,所以才多管闲事了一回。”张潜随口说道,件玄机道人已经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便与之说道:“这地下不宜久留,那大鼎脱困不知有没有重新击穿人间世界与阴曹地府之间的壁障,还是早些离开这危险之地。” 玄机道人闷在这坍塌过后显得十分狭隘的洞穴中也异常的压抑,尤其是与张潜共处一室,更是有些尴尬,自然想要快点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听他一提,立即赞同附和,说道:“我如今已无大碍,道长战衣受损,不知行动有没有受到阻碍?”张潜直接摆了摆手,示意这些损伤无关紧要,而后轻轻振翅,二人立即动身,沿着玄机道人来时留下的印记离去,不过半日功夫,便从复杂无际的地下通道中脱困出来,重见天日,虽是灰蒙蒙的一片,仍是心情大好。 玄机道人本以为这一路而来会遭杨继业伏击,因此格外小心,结果一路平静至极,连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心头略有不解。 按理说,杨继业是见势不妙为了避开仙丹锋芒而离去,并非被人击退,反而是太上道人与自己二人身陷绝境,换做自己,肯定会在离开的唯一去路上守候,无论自己二人是死在其中了,还是侥幸离开,此举都可以做到无一遗漏,可杨继业并没有这么做,让她白白担心了一番,张潜自是知晓为何,杨继业可是看见自己用鲜血祭炼了春秋大鼎,早就溜之大吉了,岂会在路上埋伏自己,只是平白无故的前来送死罢了,而且还需找地方疗伤与炼化乾元造化丹,如今哪有功夫。 张潜微微皱眉,杨继业这人还真是难杀至极,自己诸多神通在他面前排不上用场,而且异常机警,见势不妙立即脱身,可谓拿得起放得下。 如今已不知他逃向何处,张潜心中略有几分躁动。 尤其是知道他如今手里掌握着一枚乾元造化丹,若让他炼化吸收了,他最后一丝缺陷立即会被补全,实力再度精进,自己想要杀他更是困难。 他元气、神魂皆是厉害至极,甚至胜过自己许多,唯有肉身炉鼎不堪一击,缕次败在自己手上,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若是让他修成乾元造化之身,简直是如虎添翼,可如今自己却无力阻止,玄戒道人那个司南倒是一件神器,可以追寻他线索,可是早被它一剑斩碎,如今他是龙归大海无处可寻。 此人不死,张潜心头便一刻不安。 什么事情都没心思去做,他此行出山本是去南蛮之地捕杀那头快要渡劫的蛟龙,从而换取门派贡献值。以求有足够的世间观看《白帝天戮法体》,可下山之后遭遇诸多复杂之事,原本目的也就渐渐沦为次要了,他如今身家丰厚至极,纵然有许多东西见不得光,可那些鬼道灵器却可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并且还是一种荣耀,不仅如此,鬼道灵宝大多是可以炼成魔道灵宝的。回山之后在天禄峰随便出售十几件,也足以凑齐所需的贡献度,那任务能否完成对他而言也无关紧要。 张潜去捕杀蛟龙的心思也就淡了,如今依旧打算往南蛮而行。只是想寻找牛头鬼将的动向,从而找寻青城大洞天的遗迹所在,好完成望霞仙子的嘱托。 不过如今却非绝佳时机,那牛头鬼将被困在十万大山之中。正道高手将方圆万里全部封锁起来,意图瓮中捉鳖,自己贸然进入南疆只会招惹一身麻烦。却无任何意义,正想着接下来去处与安排,却发现玄机道人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自然而然的笑了笑,问道:“看着我作甚?贫道脸上可有花吗?” “贫嘴。”玄机道人白了他一眼,心头啐了一句,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贫道如今第一想做之事自然是杀那杨继业,此人当我之面接连杀玄戒、青玄两位同门,我身为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自然有责任追缉凶手。”张潜一本正经的说道,态度可以说是大义凛然,随即呵呵一笑,似有几分无奈,道:“当然这只是场面话,这杨继业不伏诛,我恐怕会受东陵道主迁怒。” 玄机道人闻言颇有些好笑,只是安抚一句,“道长不必为此烦忧,青玄道人之死与你无关,是那杨继业太过狡猾诡诈而已,你已倾尽全力,先是斩断他一条手臂,后来又将他肉身击溃,逼其重伤隐退,这等功绩在身,东陵道主就算丧徒心痛,也无法迁怒于你。” “无凭无据谁会相信。”张潜摇了摇头,虽是一副愁绪万千的样子,实际上却有言外之意,看起来并不哀伤。 “难道我便不是证人吗?”玄机道人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后道:“在下虽比不得东陵道主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但在道门之中也算颇有名望,所说之话恐怕没几个人会质疑的,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引荐你做我峨眉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如此一来,这东陵道主即便有迁怒于你的意思,也要顾忌我峨眉的颜面。” 就青玄道人之死,张潜虽有一定责任,但最多也只是束手旁观而已,而且当时情况危急,若不抢夺春秋大鼎稳定局势,三人都要沦为杨继业手下亡魂,因此这事虽然有些失德,但并不算什么大事,尤其是在玄机道人眼里,替他遮掩也无可厚非,何况自己也有责任,至于后面这话,却是意图拉拢张潜,这太上道人如今算来也是她的人了,担着你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任你东陵道主挥来喝去算什么话,而她如今也无法与之名正言顺的结为道侣,总须要一个身份来维系双方关系。 “既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张潜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至于这客卿长老一职,依贫道之见,还是算了吧。” 玄机道人面色微变,道:“莫非道长是嫌我峨眉剑派不如阳山小洞天吗?” “玄机姑娘多心了,贫道只是不愿置身漩涡之中罢了,拜为峨眉剑派客卿长老,东陵道主纵然不敢迁怒于我,却会对我愈发的不信任,一臣不侍二主,这是大忌,我没必要去得罪一个我招惹不起的大人物,而且据我所知,峨眉剑派是不招收男修士的吧,除了入赘进去的‘女婿’,我去做你们峨眉剑派的客卿长老,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名扬天下,老夫可不愿意走到哪里都被人当作猴戏看。”张潜摇头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一个客卿长老的身份又能表明什么呢?” “这么对他的确不利。”玄机道人暗暗赞同,容张潜继续往下说。 “我如今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可说一句实话,阳山小洞天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只求不影响我自身利益便是,他门中弟子屡屡辱我,稍有尊敬,也是想利用我罢了,我也不可能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做些什么,就像青玄道人被杨继业所杀,我若出手相救,他未必没有活路,可是我却不想拿自己性命冒险。”张潜坦诚至极的说道,丝毫不怕玄机道人讲这番话泄露出去,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与姑娘你倒是相处愉快,而且也算同生共死一番,更彼此分享了一些秘密,这般关系可比区区一个客卿长老的名头要坚固许多吧,何必舍近求远?”(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章 天师驾临 ( ..) 玄机道人听他所言,顿时茅塞顿开,也觉引荐他为峨眉客卿长老利大于弊。.. 不仅破坏了张潜如今辛苦塑造出来的正面形象,使得他在阳山小洞天中寸步难行,也在阳山、峨眉两派之间埋下一个隐患,更让人揣度两人之间关系。峨眉、阳山虽然私下里有强烈的竞争,但是这种不讲道义、挖人墙角的事情还不好光明正大的做,尤其是双方在正一道坛的统筹下结成同盟,更不好破坏团结局面,而且这般殷切的态度,足以让人猜测出许多事情来了,为了避嫌,恐怕两人近后会面都异常困难,不如将这层关系隐藏在暗中,这般交往更加畅通无碍。 想通之后,对张潜的信任又随之提升几分,也不在提这事,转而说道:“道长如今意图追杀杨继业,可此人现不知藏匿何处,茫茫世界,孤身一人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此人凶险狡诈,玄戒道人与青玄道人都折于他手中,依我之见,还是将此事先报与上头,借助整个道门之力追剿此人。” 张潜闻言之后,略作思忖,而后点了点头。 这杨继业若是与他正面抗衡,他有绝对把握将其击杀,可此人极为滑溜,见势不妙抽身就走,而自己为了顾全身份、底牌以及长远利益,如今许多手段不能示之于众,受这些原因掣肘,缕缕让他逃脱,而今更是丢失了他的线索,想要杀他简直难如登天,依玄机道人所言借助道门之力的确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省心省力,而且效率比自己高上许多,最重要的是,他如今也要尝试着与道门高层势力接触了,仅靠传言塑造起来的身份根本不够坚固。 而且一直游走在外围。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探听不到,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如今他仅从燕王口中得知了牛头鬼将的被困于十万大山之中,正道同盟数十位人仙结成天罗地网将整片山脉封锁了起来,一只苍蝇都难以进出,闲杂人等靠近一步当杀无赦,而山中活物,不论种族一轮灭绝,若是牛头鬼将不幸陷落于此,那他精心构建的一切都将成为空中楼阁,妖族大圣无法脱困。天庭、正道不受扰乱,他如何能报仇雪恨?所以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当然凭借他如今实力,所能起到的作用简直跟杯水车薪,只有从内部着手,这就必然要与正道接触。 当然与正道接触同样充满风险,哪怕她如今有太上道人这层身份做掩饰。 哪怕随着玄戒道人与青玄道人发回门派的两道传讯灵符,这层身份已是极为稳固,可他所要接触却是东陵道主这等活了近千年。心智如妖的人物,指不定便会被拆穿,当然这都只是顾虑而已,摆在眼前的最大一道难题却是他与地祗神灵一脉间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双方如今虽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为清剿鬼患共同进退,但私下里矛盾已经十分激烈,彼此之间划分的极为清楚,之前这层关系为他提供了诸多便利。..可如今却只会成为他的牵连,成为他被道门接受的最大一道阻碍。 他想涉及道门核心秘密,就必然要坚定一个立场。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最惹人忌讳。 心头开始考虑如何撇清与地祗神灵一脉的诸多牵连,必然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与一个让人满意的态度。 而且还不能真的与地祗神灵一脉决裂,他们才是真正可靠的盟友。 “倒是有些棘手,走一步看一步吧。”张潜心头暗忖,微微皱了皱眉。 玄机道人已然动身,说道:“正一道坛天师今日要亲临蜀州,正道势力齐聚彭城准备迎接,东陵道主也在彭城,你要见他也得去此处。” 如今情势危急,牛头鬼将虽受困于十万大山之中无法脱身,但道门想要斩杀他,却也是困难重重,而且十万大山距离南蛮仅一线之隔,可以说不能大意半分,可为了迎接这劳什子的正一道坛天师,却将正道如今所剩无几的力量牵绊于彭城之中,听来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张潜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正道愈是昏庸,对他而言便愈发的有利,也未多想,与玄机道人说道:“贫道已有近百年不涉世事,如今正道一些有名望的人物皆不认得,还望玄机道人引荐一番。” “嗯,先随我拜见了师门长辈,而后我再带你去见东陵道主,你虽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可阳山小洞天的人恐怕还真没见过几个,不如我熟稔,恐怕会受人怠慢轻视,镇不住局面,若再报上青玄道人遇害的噩耗,只怕那些人都会讲原因怪罪到你身上去,这事还得由我去讲,并且拉上一位师门长辈做靠山才行。”玄机道人心思细腻,倒是将事情考虑的万无一失,两人在空中飞行一阵,远见青羊县坐落于山野之间,玄机道人正欲绕道,却忽然发觉此地比来时清静了许多,燕王与他那十万阴兵已不见踪迹,只留下满地狼藉,不由奇怪,随即想到张潜乃是随后而来,便问道:“你来时可在此地遇见过大批的阴兵鬼卒?” 张潜将他与杨继业受大军围困而后取燕王性命脱身之时简单讲述一番,玄机道人顿时恍然。 “难怪那青玄道人出现在杨继业面前时竟是那般不堪,原来是被燕王耗尽了力气。”玄机道人眉间神色微变,而后看向张潜,诧异道:“想不到纵横一世的燕王竟然死在道长手中。”她之前对张潜个人实力尚有几分轻视,也是情理之中的反映,这太上道人境界虽是不低,目前比她还高出一些,但相比于他修道的时日而言,这般成就只能说是平庸,也就是说这人资质并不出色,那神通术法方面的造诣必然也不会太高,而且出身低微,不可能有强大的法宝傍身。 虽说几次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可却是占了天时地利。 斩杨继业一条胳膊,她可是亲眼所见,当时杨继业已是油尽灯枯。..恐怕是与那玄戒道人拼了个两败俱伤,他才半路杀出捡了便宜,然后又在洞窟之中使得杨继业重伤,可他根本没有正面与之交手,杨继业身上那些伤势也全都是大鼎与仙丹留下的,这太上道人真正能够值得重视的恐怕就是他身上那件颇为古怪的战衣了,气息收敛,神识都很难清晰感应,也不知道是什么品质,但能与往生之剑硬拼。恐怕是一件远古灵宝,应该是七叶观世代相传的镇观之宝。 除此之外,此人实力上的确没有可圈可点之处。 不过此时听他杀了燕王,玄机道人心头态度却悄然发生了转变,随即想起与他双修之时,他体内已经练至返璞归真之境太阳真火,显然此人将《朱雀火诀》这门神通也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与杨继业交手之时并不见他使用,显然此人身上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牌。实力恐怕不是她所想的那般不堪,仅凭运气怎么可能屡屡脱险,并且还处处占据主动,当然她也没有开门见山的追问。自己心中有数便是,反正这太上道人如今已是她的人了,实力越强自然是越好的。 张潜与她随便说了说同燕王交手的过程,也没有浮夸自大。将成功的缘由尽数归结于运气上,倒是低调至极。 两人一路往彭城,速度不快。昼行夜息。 玄机道人接连几日吸收冰肌玉骨丹的药气,体内纯阳元气又恢复了当初阴气森森的的模样,旁人根本看不出她体内元阴已失,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加的干净纯粹,犹如霜雪一般,只是面对张潜时才偶尔露出一丝笑容,凡夫俗子只怕瞥见她半分身姿,便会自惭形秽。几日间,张潜也逐渐将无息之甲上的裂隙修复,两人之间愈发信任,张潜也无法不让她知晓一些底牌,修复战甲总须动用手段,当然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不与如今身份矛盾,比如《朱雀火诀》以及《虚无自然本起经》。 玄机道人也是被张潜两门法术的超高造诣震慑,对张潜再不敢有轻视之心,凡事也开始征求他的意见了。 虽然还是一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模样,却不知自己从本质上已发生了一丝变化。 与此同时,彭城之中已是各方正道高人云集。 以阳山、峨眉为首的蜀州正道同盟正以庄严浩大的依仗迎接了正一道坛天师邹正清,因处于凡间世界,不便以神通显世,许多手段都施展不出来,饶是如此,这排场也是整的极尽奢华,西域羊绒地摊寸缕寸金,却自彭城北门一路铺出,蜿蜒近二十里,从天穹之上看去,宛如一道赤红的长龙,两侧侍从如林而立,皆是从蜀州道门年轻一代弟子中精心甄选出来的,男的相貌堂堂,女子亭亭玉立,持羽扇、华盖,羽扇齐动,长风浩荡,华盖遮荫,檀香之气充盈原野。 蜀州如今遭逢大难,已成人间地狱,彭城虽远离西北,但也受到了影响,四周山间草木农作枯萎,一片荒凉。 而这大道之上却如仙境一般。 东陵道主素喜简洁,寻常也只穿一件简单的青袍,而今日着装却甚为讲究,甚至有些隆重,身着云纹白蟒袍,头戴七星冠,脸上青须刮的干干净净,在城门前垂手恭候,看起来威严至极,在他身旁是一个面色红润、发如霜雪的老妇,手执一根龙头拐杖,虽然满脸皱纹老态龙钟,但腰板却挺得直直的,眼神也格外深邃,整个人给人一种老而弥坚的感觉,在他身旁是一个梳着飞仙髻的侍女,怀中捧着金丝楠木打制的剑匣,如今虽是合着,但依旧有种磅礴的剑意从中沁透而出。 飘飘渺渺间,那剑意仿佛直侵九霄,与浩瀚的星空融为了一体,一剑挥动,满天星辰都为之坠落。 这位老妪能与东陵道主并列而立,在蜀州修真界中自然也是极有地位与辈分的人,而又是这幅苍老的模样,除了峨眉剑派的玉衡剑尊,实在想不出第二位来。 玉衡剑尊一生传奇无数,剑道方面更是冠绝天下,乃是大劫之前便修成元神上古人物,论修为境界比五气朝元之境的东陵道主不知强横了多少倍,只可惜与小沩山紫炎魔尊斗法。被太虚紫炎灼伤了元神,而后千年时间修为无所寸进,并且一日不如一日,元神都有衰亡之兆,如今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也是因此而来,甚至外界有传闻讲,这玉衡剑尊阳寿已不足百年了。元神境界说是不死不灭,其实寿元也有穷尽之时,只是漫长至数千年而已,这玉衡剑尊元神受重创。寿命却是折损不少。 苟延残喘一般活了已有数千年,如今大限将至也并非空穴来风。 元神高手即便寿元穷尽,或者意外身死,只要元神不灭,哪怕残存了一丝半缕,也可以转世重生,但没有数百年时间,也极难重新修成元神,玉衡剑尊是半死不活。可想死也不敢死,峨眉剑派总体实力本就不如阳山小洞天强大,若非有她坐镇门中,只怕峨眉早就被阳山小洞天吞并了。沦为其附庸,而代表道门正统的三清宫也不会过多干涉,毕竟峨眉剑派之中许多女弟子都与阳山小洞天的弟子结成了道侣,如今两大门派在外人看来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玉衡剑尊当初极力促成门下弟子与阳山小洞天弟子结成道侣。只是想借其力量在蜀州之中稳住脚步,毕竟峨眉可是得罪了小沩山这个庞然大物。 在天庭建立之初,小沩山爪牙尚未收敛。三大魔尊凶威滔天,阳山上上下下提起其名都噤若寒蝉,不似现在天庭势大,小沩山纵然实力强横,也只有韬光养晦的份,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说不好听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当时峨眉剑派招惹上小沩山魔宗,不依靠阳山之力就只有灭族的份,可有得必有失。 数千年的联姻,致使峨眉与阳山小洞天走的太过靠拢,处处都打上了对方的烙印,只要自己一倒,立即沦为其门下附庸。 这便是峨眉小洞天的真实处境,如今看似风光无限,与阳山小洞天也是关系亲密无间。 实际彼此双方已是有了不可化解的矛盾,除非玉衡剑尊不死,将这种平衡一直保持下去,或者在玉衡剑尊转生之后,将门内政务大权一律交由阳山小洞天,两大门派进一步融合,凭借双方数千年时间建立下来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深厚交情,想必阳山小洞天也不会为难这群无依无靠的峨眉女弟子,反而会尽心照顾,可失去门派靠山的峨眉弟子地位又怎可能长盛不衰,久而久之就从被照顾变成了寄人篱下,接着时间一久,连峨眉的道统传承都会不复存在,成为阳山门下一个分支。 玉衡剑尊活了一千多年,看遍人心冷暖,这种情况怎么可能预料不掉。 而从小受玉衡剑尊亲自教诲的玄机道人也自然而然的对阳山小洞天持以敌视态度,才会跟踪青玄道人,意图与阳山小洞天争抢龙脉石柱,以削弱对方的实力,玉衡剑尊能活多久她在清楚不过,不想沦为阳山小洞天的附庸,被那青玄道人当玩物收藏,峨眉剑派必须壮大自身的实力。 在两人身后,跟随着熙熙攘攘一大群人,皆是盛装加身、神情肃穆。 都属蜀州正道中身份显赫、执掌权势的大人物,不过越往后面身份就要差一些了,实力也参差不齐,甚至一些小道观的观主只有百骸畅通之境的修为,不过也是一脉传承,因此有资格在这里迎接正一道坛天师。正一道坛为天下正道之领袖,代表道门在世俗之间的利益与态度,似这次鬼患涉及世俗世外,理应由正一道坛牵头处理,当然天下道门真正的领袖还是罗浮山三清宫,如今人间仅剩的一处大洞天,正一道坛天师也是有三清宫派人入世担任,因此正一道坛同样代表了三清宫。 否则仅凭人间皇权下旨建立的一个正一道坛,如和能让这些世外大门大派毕恭毕敬。 一群道士虽是安静至极,这般场合不敢大声喧哗,暗中争斗却是极为激烈,也不为别的,只想自己能往前靠一些,能让那正一道坛天师多看自己一眼,若能留下好映像,便是飞黄腾达的机遇所在,即便不能,能目睹一下元神地仙的风采,对修行也是大有好处的,可也不敢动用法术神通,惹怒了东陵道主与玉衡剑尊,直接被贬成凡人,那就大大不妙了,因此平日里一群德高望重的老道士此刻就跟街上的地痞流氓一般,挤来蹭去,就连踩脚、肘磕这种阴损招数也层出不穷。 真成了不折不扣的‘挤神仙’了,就在这拥挤不堪的迎接队伍后边,一个脸色苍白的老者已被这群不要脸皮的小道士挤的苦不堪言,便是身旁两个孔武有力的侍从也难以拦住人潮,老者身上有严重伤势,至今未愈,磕来碰去极为不利,更不想因为这般而坏了他心情,引发心劫,只能狼狈的往后退去。(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落魄的昆阳子 ( ..) 老者神色有些凄凉的看着四周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人群,从这些人眼中看不到一丝对他的尊敬,只有那种无处不在却又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的鄙夷。.. “人心炎凉人心炎凉啊,我昆阳子修道八百余载,创平都山福地一脉,却未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落的这般下场,连这些散修都如此轻视老夫。”老者心里一阵无助的哀叹,涌起一阵伤感,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嘴角竟是活生生的憋出了血迹来,眼神之中的神采也愈发的散乱,像是疯病发作的前兆,身旁两个侍从见状,赶紧搀住他的胳膊,规劝道:“门主息怒,何须与这些散修一般见识,待小姐回山,我平都山福地如今遭受的一切耻辱必将洗刷干净。” 老者根本听不进去,双拳紧握,身上纯阳元气如潮水一般涌动起来,强烈的法术气息回荡开去,是一旁之人立即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危机。 这昆阳子在与酆都鬼王大战时身受重伤,他本来已经达到五气朝元的巅峰状态,元神甚至已经初具轮廓,只差半步便可成就地仙业位,如今却跌落至人仙之境,甚至金丹之上都有几道难以痊愈的裂痕,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道心受损,不复当初锐气,看起来与糟老头子无异,否则就算实力大跌,凭借自身威仪仍可震慑这群宵小。平都山福地先前在酆都鬼城的冲击下损伤严重,千年基业险些毁于一旦,而后又受阳山小洞天落井下石,将镇压不力的罪名归结于头上,不仅没得到道门援助、安抚,反而大受苛责,昆阳子本人更是被削去大量功德,如此种种。一起降临身上,不仅让人心碎,更是让人心寒,寻常之辈哪能承受。 就算昆阳子这种修行八百余载的大人物,也是被打击的心如死灰,脾气变得十分怪异,加之受伤势影响,心智已经变得不正常了,有些疯癫。 一尊准地仙级别的大人物,哪怕如今实力折损的厉害。恐怕连人仙境界也不具备,但也不是这群散修能够抵挡,真若发疯施暴,只怕要闹出人命来,如今平都山福地再也出不得任何差错了,两名侍者交换了一下颜色,而后似决定了什么,只见其中一位侍者伸出手去在老者后背之上快若闪电的拍了一下,一道纯阳元气注入老者衣领之下的一道符中。老者身躯顿时变的僵硬起来,无法动弹,两名侍者神色紧张,无奈告罪一声:“师尊。弟子多有得罪了。” 老者身后这道定身符是其女儿碧游道人离开彭城时亲自留下,便是害怕今日这种场面出现。 按理说,昆阳子已是这幅模样,实不该随意走动。不过他是平都山福地掌门人,如今天师驾临,便没有不来迎接的道理。 两名子弟激发老者衣领之下的定身符将其控制住之后。也不愿与那些散修起任何争执,平都山福地虽说曾是蜀州第三大派,可遭逢大劫之后,如今只怕连一些传承久远的道观也比不上了,不仅山门被毁,门下弟子更是十不存一,又被阳山小洞天强行征调一部分人手前往十万大山之中当作炮围堵牛头鬼将,现在彭城之中仅存的力量也就他师兄弟二人了,还有侥幸活下来的一些道童,别的门派前来彭城都是来赴正道之盟,而平都山福地却像是一群逃难至此的流民。.. 身后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过东陵道主的感知,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干预。 平都山福地落得这步田地,虽是时运不佳,遭酆都鬼城狠狠冲击占了主要因素,但真正原因却是阳山小洞天刻意引导而至,阳山小洞天距离平都山福地不过千里距离,当初若是伸出援手,须臾之间便可抵达,完全可以化解平都山福地的危机,可阳山小洞天却并未理睬,而且事后上书三清宫时,也狠狠批斗了一番,最终导致平都山福地处境雪上加霜,若非双方处于正道同盟之中,如同朝之臣,尚有一层底线,仅凭这些双方都已是不共戴天之仇,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双方之间已是这种关系,东陵道主哪里会管这些散修如何欺辱昆吾子。 他若跳出去做这老好人,不仅显得假惺惺的,对方也不会买账,反而会将怒火对准他宣泄,他这是吃饱了没事撑的,才会跑去自取其辱。 而且他也希望这昆吾子早些被气死算逑,一个准地仙落到这步田地,活着也是遭罪,不如眼睛一闭干净,而且他只要活着一天,阳山小洞天便没有办法染指平都山福地这处道场,虽说平都山福地如今被阴曹之中出逃的鬼修破坏的一塌糊涂,甚至还有厉害鬼仙盘踞其中,昆阳子如今也无力收拾残局,只能带着仅剩的一些门人转移到彭城之中,求正道同盟庇护,但这支传承一日未断,阳山小洞天便不可越俎代庖,自发的帮平都山福地收拾残局,只有苦苦等候。 要么等他死,要么等他坚持不住放下身段来求自己帮忙。 玉衡剑尊倒是对这昆阳子颇为怜悯,不过如今她与阳山小洞天是绑在一起的,虽说心里也极想摆脱这个束缚,不想有朝一日自己去了之后,门下弟子沦为其附庸、走狗,但如今尚未撕破脸皮,总不可能当着东陵道主的面去帮昆阳子解围,只是心里叹息一声,有兔死狐悲之感,峨眉山小洞天如今风光无限,可等她转世重修之后,下场只怕与这平都山福地也差不到哪里去吧,人心炎凉,自古如此,正在这时候,远处大道尽头,忽然出现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 逾数百骑,皆是体格高大的骏马,马上骑将身覆明光铠甲,配精钢云纹长剑,眼神凛冽,不带一点人情。 在迎接队伍之中,还有一些俗世官员,这正一道坛天师驾临蜀州之地所用身份乃是钦差,毕竟此次鬼患已经波及俗世内外。..人间百姓同样需要安抚,因此这天师如今也是兼着双重身份,既是蜀州正道同盟的盟主,也是朝廷官员,为了不破坏道门戒律,显露神通蛊惑世人,这天师依仗在数十里外便从云海之中降下,改走地面官道,凡夫俗子所不能理解的也尽数收敛、遮掩,这队人马是朝廷天字营里的一支。由朝廷出资,正一道坛督造训练,专门为对抗世外之力而建造。 配备的皆是神兵利器,只是如今收敛了光彩,凡夫俗子也看不出这些‘明光铠甲’与‘精钢长剑’的玄妙之处。 这些铠甲兵刃皆是用域外星辰铁打造,足以屠鬼杀神。 而马上这些骑士各个实力不俗,皆是气行周天之境的实力,体内元气充沛,更擅长结阵御敌之术。百骑联手,只怕元神地仙也不敢轻摄其锋。 燕王手下十万阴兵也是类似于此的存在,但是与这百骑一比,却是天壤云泥的差别。燕王手下阴兵数量虽是庞大,而且配合也算精妙,但装备与之相比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并且鬼魅灵物没有实质之躯。阴人倒是厉害至极,却不擅长战场冲杀,何况这些阴神也不是人间生物。在阳间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极为有限。 当初数万阴神围攻张潜也拿其毫无办法,只能消磨他的力量,若换了这百余骑兵,只怕一个照面便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天字营的兵将虽是朝廷编制,但长久以来这指挥权却掌握于正一道坛手中,说白了就是道门的私人武装,护教骑兵。 这护教骑兵的培养方式与门下弟子又有所不同,道门收授弟子,主要任务是体悟道术,弘扬道法,传承道统,而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以武力维护门派。 这些护教骑兵资质也许不算高,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此境界上难有所寸进,但是却将毕生的世间都花费再法术、神通之上,极为善战。 上古时期,道门鼎盛之时,各大道门之中都有类似于护教骑兵这样的一只武力存在。 不过如今却是罕有,如今天庭建立,道门势力独占天下,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可以威胁到道门的安全,便没这般必要了,而且培养这么一只武力所需的资源与心血也是极为恐怖,这些弟子资质不高,也就需要耗费大量灵药助他们提升修为境界,道行毕竟是实力的基石,除此之外,还需配备大量的武器装备,并且还要长时间的训练与磨合才能形成战斗力,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这些只注重法术、神通的护教骑兵因为自身道行低微,寿命必然不长,换代周期极快。 一个气行周天之境的修士,正常情况下寿命在两百余年,而高负荷的施展神通法术会损伤道基,加上经常斗法对纯阳元气的剧烈消耗,久而久之形成隐患,这些护教骑兵一般能活过百岁便算长寿,而培养这么一名护教骑兵平均却需要五六十年时间,也就是说花费无数资源与心血培育一名护教骑兵,只能为门派服役短短几十年,世间能承受起这种消耗的门派不过寥寥无几,毕竟如今已经不是上古时期遍地元气的年代了,因此培养护教骑兵的便只有坐拥天下的正一道坛。 小沩山的天战峰倒与此相似,专司征战之事,门下弟子资质不算出色,但绝对是最凶狠、最勇武的,只是规模完全无法与正一道坛的天字营相比。 天战峰全峰上下弟子不过千余人,而且参差不齐,组织也绝不如这天字营的兵将这般严密。 可见正一道坛实力如何之强,而这正一道坛却也不过是罗浮山三清宫的一个外围组织而已,仅为其处理一些俗务,三清宫的实力底蕴又可见一般。 蜀州各大门派摆出这幅隆重姿态也在情理之中,大道尽头那百余骑兵已经逐渐接近,一股威严、冷漠的气息扑面而来,玉衡道尊也是心中一紧,龙头拐杖轻轻在地上顿了顿,苍老的声音传播开去,“都安静下来,天师仪驾已近,谁若出了纰漏,坏了我蜀州道门颜面,休怪老身不讲情面。”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那些相互较劲为求能够更进一步的道士也纷纷停手。无奈的安于现状,照顾昆阳子的两名平都山福地弟子也终是从拥挤的人群中脱身出来,寻了一空地站住。 一辆四驾齐驱的马车在人群不远处缓缓停下,车帘微微挑起,一个身材干瘦的老者从后面露出脸来。 神色有几分慵懒,似乎风尘仆仆一路而来车马劳顿已有几分疲惫,听着城门前那熙熙攘攘一大群道士高呼迎接,也毫无兴致,只要死不活的答了一声“晓得了”,而后像马车旁持缰而立的英武骑将说道:“闲杂人等屏退。让东陵道主、玉衡剑尊、昆阳子三人来紫竹观见我。” 紫竹观是彭城之中正一道坛的一座分观,在得知天师要驾临彭城之后,这座道观就星夜赶工,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便扩建了十倍不止,原本占地不过两三亩的小道观如今有数倾之大,其中山水兼备,古木苍郁,有些地方甚至动用了神通改建,否则短短一月中觉不可能完成如此大规模的建筑。如今正是天师居住的行宫。天师仪驾在城门前象征性的与诸位迎接者打过招呼之后,便直接入城往紫竹观而去了,将那拥堵在城门前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群直接从中分开。 “这,天师大人。”彭城城主一脸迷惑。这天师好歹也算是钦差身份吧,虽说道门高人不屑与自己凡夫俗子打交道,可必要的交接总要有吧。 而且他精心策划的迎接仪式总部能这么泡汤,还指望搏天师一笑。好让其在天子面前为自己美言两句呢,若能赏赐两粒灵丹妙药也是极为不错的呀,这么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直接闯了进去。这叫怎么回事,正想拦住仪驾问个清楚,便见一骑兵策马靠近前来,挥手丢过来一样事物,那轻浮的动作就像打发叫花子一般,拆开外面放水的油布口袋一看,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里面装着一卷黄绸,虽是卷着,依旧可以见上面绣着双龙戏珠的图案,这他娘的竟然是圣旨! 圣旨何等尊贵之物,金口玉言之辞,丹书御笔所书,如天子亲临,在这骑士手中竟然垃圾一般被扔了过来。 这彭城城主差点没给吓的跪下去,那骑士却嫌他挡道,用剑鞘将他推出去老远。 不过多时,仪驾已是入城,只留下城门两侧面面相觑一群老道士,有些不知所措。东陵道主也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受到这般怠慢,却也没有挑动一点情绪,与玉衡剑尊随口说了两句,化解了这种尴尬的气氛,而后让身后弟子将天师吩咐的事情通知到昆阳子,便动身往紫竹观去了,两名弟子是又惊又喜,能得到天师点名召见,那自然是莫大的荣耀,另有一些提心吊胆,恐怕天师召见师尊不是什么好事,只怕还是问责、训斥,何况师尊如今这般模样,如何面见天师。 两名弟子无奈至极,但也只能解了昆阳子身上的定身符,安抚半晌,确定他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这才搀扶着往紫竹观去拜见天师了。 天师仪驾入城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张潜与玄机道人也是自蜀州西南之地归来,才得知天师刚刚入城,如今峨眉剑派玉衡剑尊与阳山的东陵道主都在紫竹观中朝见天师,不由微微皱眉,看来只能暂等一会了,一路上也是听闻了有关天师的种种传闻,两人皆是面面相觑,没有亲眼见到,也很难想象出来这位邹天师到底眼高于顶到哪种程度,但听东陵道主这等显赫人物也只有为其牵马坠蹬的份,依旧有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当然传言也多有夸大成分,天师马车顶多从东陵道主鼻子前驶过而已,传来传去,却成了东陵道主为其牵马坠蹬了。 峨眉弟子在彭城之中也有产业,乃是一座极大的庄园,当然与改建过后的紫竹观是远远不能比的,如今这紫竹观占据彭城风水气眼,原本彭城的城隍庙与紫竹观是毗邻而建的,可为了扩建紫竹观,却将城隍庙迁到了别处,可庙能迁,龙脉石柱却是无法挪动的,如今这彭城的龙脉石柱也理所当然的落在了紫竹观中,彭城城隍只能窝囊至极的呆在新建的小庙里,没有天地元气可以支配,香火信仰也近乎断绝,若非身居神职,只怕如今连这容身的一亩三分地也没了。 去峨眉山庄的便要从扩建过后的紫竹观门前经过,两人如今准备先回庄园之中等待。 凭他两人身份,绝对没有资格去紫竹观中拜见天师的。 正途径紫竹观门前时,那紧闭的观门却是忽然一下开了,一个发虚斑白、神色癫狂的老者被两个周身元气充沛身着明光铠甲的将士挟住双臂狠狠丢了出来! 毫无怜悯之意,老头子身子像是塞满棉絮的破麻袋狠狠砸在了街道上。 口中鲜血狂吐,顿时染红了一方青砖。(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老好人 邹天师召见东陵道主三人的原因显而易见,无非就是询问蜀州近日情况。 阳山、峨眉两派是清剿鬼患的主要力量,自然对蜀州各地情况了如指掌,平都山福地在酆都鬼城冲击之下近乎覆灭,在随后的清剿中不仅没有派上用处,反而是酆都鬼城脱困而出的大批恶鬼对蜀州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这些都是邹天师在长安时便了解到的情况,对这平都山福地的凄惨遭遇没有丝毫同情,想着这群废物应是能戴罪立功,哪知询问起来,东陵道主、玉衡剑尊二人是说的头头是道,这昆阳子支支吾吾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好,显然是毫无作为了。 这也怪不得他,要说这平都山福地没有一点功劳,那夜纯粹是屁话,如今平都山福地至少还有近百名弟子在十万大山之中参与围困牛头鬼将。 这百十名弟子都是在大劫之后存活下来,为数不多的一些香火传承,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只可惜平都山福地大势已去,这些弟子都被打散编入了阳山、峨眉两派之中。 没有了完整的组织,前线的消息自然也传不回来。 昆阳子如今神志不清,哪能说的清楚,他身旁两名弟子还想插嘴,立即被那东陵道主呵斥了个体无完肤。 这大厅之中落座的都是何等人物,这两个后辈弟子能够进入其中都是看这昆阳子如今行动不变才网开一面让其进来的,如今还敢插话,实在无礼,这番呵斥虽是对着两名侍从,但何尝不是针对昆阳子而发,无异于赤luo裸的打脸,这般还不罢休,正了正颜色,诚恳说道:“天师勿怪,平都山福地受酆都鬼城冲击,损失惨重,如今适当休养生息也是迫不得已之举。”这番话听起来是帮平都山福地解围,真实用意却是相当险恶,便是当着天师之面往其身上泼脏水。 这番话昆阳子就还争辩不得,首先这东陵道主虽不怀好心,表面上却是出于好意,总不可能不顾一切的撕破脸皮。 而且如今他自己带着两名弟子居住于彭城之中,没有再参与任何战事。 这番话果不其然惹起了邹天师的反感,冷冰冰的说道:“休养生息?如今都什么是什么时候了,那牛头鬼将距离南蛮之地就一步之遥,只要他突破重围寻找到封印所在,妖族大圣便会冲破禁制脱困而出,到时候天下生灵涂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尔等如今受了些损伤便要作罢,如何担当的起重任。”连东陵道主也受了无辜的迁怒,被邹天师指着鼻子问道:“听说你阳山小洞天距今已经折损了六位人仙,是不是也要休养生息一番,将十万大山之中的部署全部调回来?” “不敢,我阳山小洞天身为蜀州正道魁首,自要担起这番重任。”东陵道主肃然起身,禀报道:“如今紫阳师兄正亲领门下诸府君在十万大山之中围剿牛头鬼将,如今已经将他困住,若非那牛头身上附了一缕九尾天狐的元神,恐怕早已伏诛,还请天师放心,妖族大圣的封印绝不会被破坏。” 邹天师听闻这话,心中那一丝怒意才渐渐消去,老夫都不辞劳苦亲自驾临这等穷山恶水之地,尔等竟然要休养生息? 不过心头对昆阳子的厌恶还是没有减轻,即将成就地仙业位之人,受些打击便成了这幅模样,实在有损道门颜面。 看向他时,眼神之中便多了几分轻贱。 怒气值早已积累到顶点的昆阳子终于在这种目光的刺激下爆发了,先是被东陵道主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所恶心,你阳山小洞天实力最强,此次战事中出力最多不可否认,难道我平都山福地便没有一点点苦劳吗?如今门下那百余弟子弟子已是仅存的一些香火,都调往十万大山之中围困牛头鬼将去了,平都山福地简直是将身家性命全部抛进了其中,可从东陵道主嘴里说出来,好像自己毫无作为一般,跟一看戏的差不多,倒是将自己装裱的劳苦功高。 昆阳子气口大骂,直接撕破了脸皮,以前心中明明清楚但是却无法挑明的东西,如今也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阳山小洞天见死不救,明明可以阻止酆都鬼城冲破禁制,却束手旁观,觊觎平都山福地这块道场,昆阳子又不是白痴,哪能看不透阳山小洞天这些伎俩,可无凭无据谁又会信,而一旦说破,便是将阳山小洞天彻底得罪,这彭城之中都无自己等人的容身之处,失去正道同盟的庇护,如今平都山府邸最有可能的下场便是在鬼患之中彻底覆灭,连仅存的一些香火也断绝,所以昆阳子明明清楚却也只能隐忍,反正只要自己坚持活下去,阳山小洞天便不可能对平都山福地下手。 若是一味跟阳山小洞天死磕,这才是愚蠢,既有些自不量力,而且还会加快平都山福地的灭亡。 而今心中仅有的一些理智也被怒火焚成灰烬,昆阳子什么也不在乎了,只是想将自己心中的怨忿发泄出来。 这番话一出口,东陵道主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为了谋取平都山福地这块道场,他阳山小洞天所作所为的确有些上不得台面,正一道坛坐拥天下,自然不在乎蜀州境内两个小门派的利益纷争,可因为此事却使得酆都鬼城禁制破裂,蜀州局面变得愈发的不可收拾,对道门目前所处情况有着极为的恶劣影响。 若邹天师追究起来,他阳山小洞天恐怕也要受到严厉惩处。 可邹天师哪里会信一个神志不清之人所说的话,当然更多原因却是为了让阳山小洞天能够安心做事,这事即便如他所言,但都已经发生,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衰败的门派讨还公道而使得阳山小洞天心寒,如今镇压局面还得依靠他们,当即斥其一派胡言,命其滚出大厅,这昆阳子有冤难鸣,又受这般侮辱,心头怒火也是愈发的难以遏制,当即掀了桌椅,并对两个护教骑兵大打出手,将其击伤,这一发起疯来简直无人可治,那两负责服侍的弟子也近不得身。 定身符自然是派不上用场了,但场中三人可都不是摆设。 这昆阳子若未受伤并且神志清醒,这东陵道主也绝非他对手,如今只怕一个金丹人仙便能轻易将其击败,这邹天师本就对昆阳子不假辞色,如今见他在自家地盘上发疯,并且对自己口出不逊,说自己不长头脑受妖人蛊惑,心头只是冷笑,如今你已是废人一个,还指望本天师牺牲与阳山小洞天之间的关系来替你讨还公道,这若这么做才是不长头脑,也懒得听他聒噪,覆手之间便将其金丹暂时封印了起来,也没伤其性命,毕竟不是敌人,下手还是要留几分余地。 不过他手下护教骑兵可被对老疯子没有丝毫同情,先前被其击伤,如今怀恨在心挟私报复,一路将其拖出去,没少下黑手。 肋骨都给他别断了好几根,然后跟死狗一般扔在了大街上。 那两名平都山福地弟子也被人拿刀鞘连轰带砸的撵了出来,逃出门槛时,发冠也散了,披头散发,道衣也被抓扯的凌乱不堪,满脸淤青,看起来狼狈至极,其中一人似胳膊被打断了,如今捧着小臂在哀嚎,另一人脚上被那护教骑兵用域外陨铁打造的铁靴‘不小心’踩了一脚,如今整个右脚都快成肉糜了,扶着门框连台阶也下不去,以至于那昆阳子这般凄惨的躺在街上也没人搀扶一把,四周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了,昆阳子满腔怒火在这灼热的目光中也逐渐熄灭。 心头充斥着屈辱、悲戚的情绪,堂堂一派掌门,修道八百余载的道门前辈,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无颜相对。 将头颅深深的埋在了散落开来的发须中,同时脸在地上不停的蹭着,沾满了鲜血与尘土,好像这般就能让别人认不出自己一般,殊不知这般就像一只把脑袋藏在沙堆里的鸵鸟,在旁人眼中纯粹就是一个笑话。张潜止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默不作声,也无任何怜悯与同情,只是有些好奇,堂堂一尊金丹人仙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两人修为虽然相差不可以数计,但如今昆阳子金丹被邹天师封印,无法施展任何神通,与凡人无异,张潜双眼看透一具**凡胎还是轻松至极的。 因此也是知晓了他的境界修为,故才这般惊讶。 他目光微微扫过人群,只见这一群看客中竟无一人有出手相助的意图,从天师府中扔出来的人谁敢轻易与之扯上关系。 目光中只有贪婪,仿佛饥饿的狼群看见了一只重伤垂死的狮子,如今狮子犹有凶威,才震慑着狼群不敢妄动,但过不了多久,狼群克服了心中的恐惧,狮子便只能成为裹腹之食,这老头既然是金丹人仙,身上必然怀有重宝,似他身上一件道袍,便是高阶灵宝,虽是沾满污垢,上面刻画的符箓仍散发着强烈的元气波动。 这老头伤势虽然严重,但绝对死不了,金丹人仙不是那般脆弱的,但这些围观之人受贪欲蒙蔽,上来哄抢他身上的宝物,他恐是凶多吉少。 “这人你是认识?”张潜忽然发现玄机道人看着此人时目光之中有几分怜悯,与旁人却有几分不同。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说道:“平都山福地的掌门人昆阳子,蜀州修真界内极具威名之人,其地位仅次于阳山小洞天的紫阳道主与我峨眉的玉衡剑尊,据传闻讲,此人只差半步便可修成元神成就地仙之位,却未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落得这步田地,人性凉薄啊。”她神色有些低落,似有兔死狐悲之情,而后轻声说道:“当年昆阳子来峨眉剑派走访,还赐予我一枚高阶灵丹以作见面之礼,如今见其受难我却不能出手相助,心头实在有些惭愧。” 说罢,她便沉默不语,阳山窥伺平都山福地之事,峨眉自然也是知情,否则当初丰都鬼冲冲击封印,阳山即便不出手,峨眉总不会坐视不理。 她站在这个立场之上,自然不可能对昆阳子施以援手。 “这人我要救。”一旁沉默的张潜突然开口,让玄机道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区区一介散修,而且还非蜀州本地之人,与平都山福地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交情,先前都认不得昆阳子便是最好的证明,可却要插手管这闲事,实在不合常理,他也绝非心地善良之辈,从坐视青玄道人死亡便可见得。 玄机道人被他这话弄了的一怔,半天才反映过来,仔细的观察他的神色变化,只觉他态度十分认真,并且眼神毫无游移、闪烁,显然十分坚定,绝不是开玩笑或者一时脑子发热,或许是想投机牟利,不过一时半会也难以断定他具体想法,但如今她绝对不想看到张潜摊上这么一桩**烦,匆忙说道:“平都山福地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门派已经衰落了,你即便帮了他,让这昆阳子欠你一个人情,也获得不了什么好处,而且会得罪许多人。” 张潜一面听玄机道人劝说,一面考虑着此举的得失。 平都山福地衰落的一切缘由经过他都从碧游道人口中得知,也是知道这个门派与阳山小洞天之间的强烈仇恨,而且这种仇恨极容易衍化成对整个道门的仇视,张潜若能把握此次机会,有绝大的把握将其招揽到自己麾下,一个只差半步便能修成元神的准地仙,拥有多么大的价值,而且还是一方道祖,身份极为特殊,由他门下开枝散叶出去的修道之人数不胜数,哪怕如今已经衰落,也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势力,只要能将其掌握在手中,自己便立即拥有了一股雄厚的力量。 这对自己将来颠覆道门,为父报仇,有着极为巨大的作用。 “这昆阳子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乃是阳山小洞天一手促成,也是图谋平都山福地这块道场,你若将他救下,不是怀阳山小洞天的事吗?东陵道主岂会放过你,你可别忘了,你还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呢,这层身份可来之不易,不要顾此失彼,而且这昆阳子是被人从紫竹观中扔出来的,显然是惹了天师不快,否则谁敢这么对待一派掌门,你现在帮他,摆明就跟邹天师唱反调,即便他本人不屑与你为难,他手下有心眼的人都够你和一壶了。”玄机道人替他分析其中利弊。 不得不说,玄机道人此时此刻还是设身处地的再替他着想,而她所说这些事情,也的确是张潜最为担忧的。 救下这昆阳子,的确有诸多隐患,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非亲非故,跳出去帮忙,怎么看都不伦不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另有所图。 张潜琢磨半刻,却是有了想法。 他与碧游仙子有一面之缘,也是因为这层原因,才有了最初想要插手的念头,而后才考虑到那些长远的利益,这碧游道人为了替父亲挽回颜面,解除心病,不惜只身一人深入险地,追杀酆都鬼城几大鬼王,还是在自身境界临近结丹即将引来风火大劫的关键时刻,孝心可见一般,抛开坑他那一道,张潜对这小姑娘还是有几分 敬佩与喜欢,本性不坏,否则当日不会轻易放她离去,见昆阳子第一眼时,也是想到了她,这才有了出手相助之意,绝不含任何功利之心。 这不正是极好的理由吗?即便东陵道主恐怕对此也无话可说。 “我不怕得罪人。”张潜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而后说道:“我与昆阳子之女碧游道人有些矫情,她父亲落得这般下场,我不能坐视不理。” “你竟然认得碧游妹妹。”玄机道人闻言大为诧异,碧游道人虽是昆阳子之女,放在以前也算是天之娇女一般的角色,可资质寻常,名声到不是多么显赫,甚至都没怎么出过山,这张潜是如何认得的?出于女人的**,他立即变想询问两人是什么关系,不过话没出口,他自己便先将嘴闭上了,两人之间还能是什么关系,为了就其父亲,不惜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关系能一般了么,心头微微泛起一阵醋意,却也没在这关头上给张潜找不愉快,皱眉道:“如此来说,这昆阳子道长是非救不可了。” 张潜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见围观人群之中已有人跃跃欲试,而昆阳子也是气息微弱近乎昏迷,再拖下去,乱象一生,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也不再多言,推开身前一道士,走上前去。 他这举动立即引得人争先恐后,生怕慢了一步,便没有自己的汤喝了,哪知张潜走至昆阳子身前之后,并没有去夺他身上一件东西,而是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弄得一群想要上去‘抢食’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张潜这他娘的在干嘛,做老好人都做到这里来了,这头都开成这样了,他们又怎么好死不要脸的上去哄抢财物? 一个个看着张潜的目光就好像有杀子夺妻之仇似得,目光冰冷阴森。(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百五十三章 烫手山芋 紫竹观门前两个平都山福地的弟子见一群贪婪之人将昆阳子围了起来,也顾不得肢体上传来的阵阵剧痛,祭起神通便要破开人群。 昆阳子如今也是清醒了一些,被张潜从地上扶了起来,也是有些抗拒,却是挣扎不得。 张潜举止虽然极具亲和力,但在这般处境之下,难保他不是别有用心,尤其是四周这一群人,眼神灼热而充满**,昆阳子虽是神志不清,但依旧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危险,他极有可能也是其中一个,只是更加善于隐藏自己的**与目的,毕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冒着得罪几位大人物的风险来搭救自己,很是说不通。 “那位道友,还请放开家师。”两名弟子一瘸一拐走下台阶,却闯不进人群。 在场众人自然不愿昆阳子安然离开,一些是想侵吞他身上的财物,一些则是受到了指使,否则仅凭心中贪欲绝不敢在紫竹观前这般放肆,两名弟子施展神通也不敢伤人,否则将这一群散修得罪了,那平都山福地在这彭城恐怕真无立锥之地了,只有一股极为柔和的力量,又如何能撼动这一群别有用心的人,众人体内元气流转开来,将四周空间之中的一切灵气全部冻结,两人神通不攻自破,仿佛身前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无论如何使力,也难以靠近半步。 两名弟子急得脸色苍白,张潜微微转头,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宁静与平和,两人随之镇定了一些,此人似乎不像是包藏祸心之辈。 张潜右手轻轻搀住昆阳子,左手指尖在他身上几处关节轻轻一点,只听的咔嚓几声,他身上被人扭脱臼的关节已经被从新接好,那些断裂之处却暂无法痊愈,如今虽用纯阳真气理顺了血脉,但仍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昆阳子顿觉身上疼痛减轻了许多,四肢也使得上力气了,能够勉强站稳,心中惶恐减轻了几分,也知张潜无害人之心,心头万分感激,只是不明白他与自己素不相识,为何冒此奇险搭救自己,正是疑虑之际,便听他开口讲明了缘由。 “昆阳子前辈,在下与令媛碧游道人有些交情,故才出手相救,并无图谋,还请安心。”张潜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听见。 昆阳子闻言神色间出现一抹诧异,他自己女儿自然无比清楚。 自诞生以来,十八年间有十七年都在闭关修炼,不出后山一步,连自己与其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甚至山中门人许多不曾见过她的真容,哪会与世人扯上什么交情,张潜这话极为的可疑,不过目前被众人环伺,此人不管如何居心,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不会当面追根问底让其难堪,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接受他的帮助。这般变化可有些出乎众人意料,这昆吾子若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带走,那他们还能捞着什么好处,尤其是其中受到指使的一些人,更是着急不已,匆忙跳出来破坏情势,阻止道:“阁下究竟何人,为何我等从未见过,此时却冒充碧游道人的朋友,是否见昆吾子前辈重伤在身,便意图不轨?” “昆阳子前辈,这人面生,不知什么身份,你切莫听他一面之词便跟他走了。”几人嘴上说的一本正经,其实心中却是龌龊至极。 说着便走上前来,意图强行将其与张潜分开,扣留下来。 “贫道太上道人,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虽非蜀州境内修士,但什么身份你们一查便知,与平都山小洞天的碧游道人更是联手一起诛杀过靖王,交情颇深,何来诓骗之说。”张潜冷声说道,态度还算克制,至少在讲道理,但对那几个动手之人却没有一点客气与怜悯,只是在紫竹观门前不变大张旗鼓的使用神通,那几人虽说受了指使,背后有靠山,也不敢乱来,只是调动四周空气凝成几道浑厚有力的罡风朝着两人之间斩去,将声势压得很低,意图将其震开。 张潜弹指一挥,四周空气便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迎面压迫而来的滚滚气流立即掉头回卷,那两人不敢大幅度调动天地灵气施展法术神通,害怕惊扰观中天师,而且这般突兀的变化也在两人意料之外,一时间反应不及,只来得及抬起手招架,灵宝品质的道衣很好的化解了罡风的凌厉切割,但是其中蕴含的力量却透过翻滚的大袖狠狠撞在了小臂上。 只听的咔嚓一声,两人臂骨已是断了,脸上骤然大汗淋漓,一瞬间便失了血色,宛如一张白纸似的。 众人只觉心头一颤,没料到张潜这人生的慈眉善目,一动手便伤了人,手段如此狠辣。 也是觉得有些荒唐,这等小法术竟然能够击伤一个气行周天之境修士,先前那一道罡风的威力其实并不算大,甚至一个元精云布之境的修士便能施展,但不容易之处却是从对手中夺过对天地之力的控制,世间法术便是消耗自身纯阳元气控制天地之力,水火土石、风雨雷电,先前四周风势已在这道人控制之中,却被张潜弹指之间篡夺,除非境界高上许多根本不可能办到,众人也是被这一手反击震慑,不敢再强行扣人,尤其是张潜之前提到他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 这群人中有一些人便是受阳山小洞天指使,要趁乱害死昆阳子,忽然冒出一个坏事的,却是阳山小洞天自己人,一时半会怎能让人弄明白。 几人正在心头琢磨,是不是阳山小洞天的人改变注意了,才派此人前来阻止。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这人神识传音,甚至没有丝毫眼神的交流,显然不是前来终止任务的,看此人一副糊涂样,上来便将自己人打伤,恐怕连到底怎么回事都不清楚,实在说不通,仔细一琢磨愈发觉得不对劲,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中似乎没有太上道人这么一号人物,张潜被引荐成为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不过短短一两个月时间而已,而且他本人一直未与门派接触,其中又涉及诸多隐秘,知他这层身份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这些替阳山小洞天做事的人与阳山小洞天明面上并无任何瓜葛与牵连,只是暗中培养的一些外围势力,替阳山小洞天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自然不曾听过张潜的名号与他成为客卿长老的事情。 这一琢磨顿觉有诈,气的七窍生烟,尤其先前被震断胳膊那位仁兄,更是怒不可遏。 老夫替阳山小洞天卖命,你这厮竟然敢冒充成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伤我。 “还敢满口胡言,阳山小洞天何时有过你这么一位客卿长老!贼心显而易见!”那人怒斥一声,一旁众人顿时被挑拨而动,张潜先前举动还似行善,场间众人不好与之为难,如今胡扯借口露了破绽,众人立即将他当作心存不轨之徒,意图将这昆阳子诳走,独占利益,立即有群起攻之的意向。 玄机道人见势不妙,她本不想这事情与自己扯上关系,毕竟如今她代表的不是她个人的立场,而是整个峨眉小洞天,她不得谨慎行事,可又不愿看张潜陷入麻烦之中,真是两头为难,心忧不已,他到是相信张潜有实力从这一群宵小中安然脱身,只是在紫竹观门前斗法,若惹得天师震怒,那谁也救不得他了,无可奈何只能挺身而出,替其解围,冷声说道:“我可以作证,太上道长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他所说的话自然可信,他也是诚心救人,并非是对昆阳子前辈不利。” “谁!”场间剑拔弩张几人闻言,便知又有人跳出来坏事,听口气还是这家伙的同伴,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喝问到。 玄机道人先前不欲露面,收敛了气息,遮掩了容貌,而且极其低调的站在人群外围。 如今挺身而出,人群纷纷退让两侧,他款款而行,走上前来。 玄机道人与青玄道人一般,都是名动蜀州的青年才俊,这几人自然认得,顿时大为惊诧,万万没料到玄机道人竟然会出来作证,而且她开口,这家伙身份必然不会有假,整件事情一下子复杂起来,几人完全无法处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潜将那昆阳子搀着,走出了人群,几人心头极为纳闷,峨眉与蜀山同气连枝,怎么会跳出来无端坏事,而且那太上道人还真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围观众人倒还洒脱,只是暗道可惜。 “今日受小人落井下石,落魄至此,若非贤侄出手相助,便要被宵小所害了,这等恩情,无以偿还。”昆吾子金丹还被封印着,如今只能由张潜继续搀着。 那两名弟子也是受伤不轻,虽然实力尚在,但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吃力至极,哪还能够将他照顾周全。 张潜见他行动不变,哪还容他行礼道谢,匆忙制止,说道:“昆吾子前辈言重了,无与碧游道人也算有些交情,如今伯父受难岂能坐视不理。” 这番话听的昆吾子极为感动,她知道自家闺女脾气古怪,生人难近,这人与其纵然有所交情恐怕也是稀松平常,自己落难却肯出手相助,实在是仗义之辈,尤其是如今平都山福地落得如此地步,已经给不起任何报答了,他出手帮忙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在平都山福地昌盛之时,与他有帮助的人也是不少,大多都是想谋求回报,而他也知恩图报之人,从未欠过任何人情,但从未有一个令他如此发自内心的感激,锦上添花百两黄金不及雪中送炭的半个馒头。 尤其是如今无法回报,心中惭愧使得他更是感恩。 “不知这太上道人与碧游那丫头是什么关系,应是有几分感情,我平都山福地无以为报,将其许配给他也是不错。”昆吾子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古道热肠而且不失稳重的后辈,在他看来,张潜跟碧游道人应是有些不一样的情愫,他对自家女儿的容貌也是极为自信的,否则张潜冒此风险出手相助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却不知张潜与那碧游道人非但没有感情纠葛,反而有些不深不浅的误会。当然昆吾子也并非偿还恩情便将亲生女儿拱手送出的狠心父亲,此举颇有成人之美的意思,而且平都山福地衰败,自己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促使二人结成道侣也是为女儿今后找一个依靠,只是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中出现,便随之浮现了更多难题。 这太上道人虽是出手救了自己,是平都山福地的大恩人无异,可他也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 而且他跟峨嵋派玄机道人牵连颇深,不知什么关系。 从张潜这虽然探听不到一点口风,但是看玄机道人紧随其身旁,眼神无时无刻不在他身上,完全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便隐隐有了些猜测。 “这太上道人还真是有些本事,竟能让玄机道人芳心所归。”昆吾子心头暗暗吃惊,他与玄机道人虽不是一辈人,但也知晓这位后辈眼比天高,对青玄道人这等青年才俊都不假辞色,此人能另其侍奉左右,手段实在不是一般的厉害,若两人真有牵连,那将女儿在托付给此人,便不太可能了。 他叹息一声,颇为可惜,心头暗忖:“我平都山福地如今落败成这般模样,这太上道人确实前程似锦,又怎会与碧游那丫头结成道侣。” 昆阳子如今道心受损,有些多愁善感,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纷涌而至。 张潜却无心猜测他心里想法,只是考虑眼下如何安排几人,玲珑**塔之中倒是用无穷地域,但未彻底探明昆阳子心意之前,他绝不会暴露自己这件至宝,而且昆阳子连同手下弟子莫名其妙消失怎么想也不是一回事,可如往日这般四处游荡,无人庇护,只怕还是有宵小要对其下手,不过他如今自个在彭城之中都没找寻到落脚容身的地方,也想不出一个尽善尽美的办法来,只能像玄机道人求助,问道:“你峨眉小洞天在彭城之中应有产业吧,可否给我提供一些住处。” “你是想将他们安顿在我峨眉派中?”玄机道人微微皱眉。 “有何不便吗?”张潜问道。 玄机道人有些顾及的看了看昆吾子,而后又看了看张潜,虽有许多地方不方便直说,却也没有绕来绕去,拱手与昆阳子赔礼道歉,而后说道:“昆阳子师伯曾今拜访峨眉小洞天时曾赠予几枚灵丹于晚辈,如今师伯受难,晚辈却无法相帮,实在于心不安,只是晚辈也有晚辈的难处,如今平都山福地与阳山小洞天结下仇怨,而您知道,我峨眉山小洞天与阳山小洞天素来交好,若让师伯住进我峨嵋派中,只怕会引起两派矛盾。” 昆阳子并未生气,对这玄机道人也无任何偏见,她虽对峨眉小洞天坐视不理颇有怨恨,但相比阳山小洞天落井下石而言,已算相当厚道了。 而且玄机道人跳出来替张潜作证,也是间接性的帮了他,他是恩怨分明之人,也晓得别人的难出,并未强求。 “贤侄不必如此,我痛恨阳山小洞天那一群卑鄙小人,却不愿与峨眉交恶。”昆吾子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而后顺势下了台阶,“至于住处,两位贤侄不必为此担忧,我平都山福地虽然落魄了,但在这彭城之中租住几间客栈的财力还是绰绰有余。”说罢,便让两名徒弟将自己搀了回去,老让张潜这般扶着的确有些不像话了,好似他平都山福地落魄的连两个服侍自己的人都找不出来了一般,而后说道:“若是贤侄无容身之处,也可与我同住,城中那雁归客栈已被我尽数包下。” 说完也是忍不住一笑,这太上道人与玄机道人关系匪浅,怎会落到与自己一般在凡夫俗子之处租住客栈的分。 就算峨眉剑派不方便接纳男宾,可他也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只怕安置好自己之后,报出名号,立即就有人前来恭迎。 “我不是担心住处问题,而是这住处是否安全,这些宵小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便觊觎前辈身上重宝,难免便不会有丧心病狂之徒。”张潜说出心中担忧,他心里也是清楚至极,先前那群宵小之中,觊觎昆吾子身上灵器者有,但仅是一丝贪欲支撑不会太过丧心病狂,真正具有威胁的却是那几个别有用心之人,显然与阳山小洞天脱不了关系,时时刻刻被人这般惦念着,昆阳子个人安危受到了严重威胁,他可不像辛辛苦苦救人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被人给暗中做掉。 昆阳子听他言语之中隐含担忧,也知今日自己受激发疯与阳山小洞天撕破脸皮之后,这些卑鄙小人也是放弃了最后一点耐心与底线,想要尽快致自己于死地了。 但他毕竟是一派掌门,如何能堕了尊严,哪怕心中毫无底气,也只能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说服 “我门下弟子还有几人,应付那些宵小应该不成问题,老夫如今境界虽被封印,但邹天师尚未将事情做绝,这封印最多一两日便会自动解开。” 昆阳子为使张潜安心,将自己目前状况与两人毫无保留的说了一说。 张潜听完之后倒是放心了一些,这昆阳子如今虽然身受重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他体内封印禁制破除,金丹以下的修行者还是无法对他构成威胁的,阳山小洞天的即便再不讲原则,却也不能考虑影响,无法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便绝不会动手,否则千古清名毁于一旦,但想不动声色的杀死一尊金丹人仙,还是极有难度的,张潜如今唯一顾虑的就是阳山小洞天采取心理攻势,继续做些事情来破坏这昆阳子的情绪,此人如今虽暂时平静了,但是道心已经支离破碎。 只要稍受刺激,立马会神志不清,乃至于疯病发作,很有可能作出伤害自身的事情来,无需一兵一卒,便会将昆阳子逼死。 张潜不得不考虑这些,微微皱眉心头思忖片刻,而后说道:“前辈实力在下并不置否,若封印能够解除,这些宵小绝对会有所忌惮不敢妄动,但我所担心的并非是这些,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利令智昏的跳梁小丑而已,我真正担心的前辈您的情绪状况,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如今您这副模样实在为昆阳子这三个字蒙羞。” 这番话说的相当的刺耳,宛如解牛尖刀一刀一刀的剜在昆阳子心头。 那两名服侍两侧的弟子闻言骤然发怒,但绝不敢与恩人动手,双眼之中闪烁着一阵刺骨的寒芒,仿佛能将张潜撕成碎片一般,连置身事外的玄机道人听到他这番话也忍不住微微皱眉,这番话说的的确有些过了,即便阳山小洞天的人折辱昆阳子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指责他失职,并未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张潜这番话不仅是人身攻击,更是直指痛处,没有任何婉转的撕开了昆阳子身上最后一层硬痂,直接伤到了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却不知他突然说这话又是何意。 昆阳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子颤颤巍巍,一瞬间好似衰老了几百岁,眼神之中有痛苦、有茫然,唯独没有愤怒。 张潜所说之话句句属实,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发怒呢。 “你说的对,我的确为昆阳子这三个字蒙羞了,平都山福地数千名弟子因我而死,如今仅存一丝香火血脉也无力保全,被阳山小洞天当作门下走狗驱使,如今深陷十万大山之中,生死不知,老夫罪孽深重啊。”昆阳子哆哆嗦嗦的说着,话未说完已是老泪纵横,内心挣扎激烈,五指攥住那弟子的手腕,粗糙干硬的掌心硌的他十分的难受,那弟子也只能默默忍受,低垂着头,一副受尽屈辱的模样,如今平都山福地衰败,作为其中弟子,亦是抬不起头来,而且是朝不保夕。 张潜并未当头棒喝将他唤醒,只是语气淡薄的说道:“未死之前不知命,只要尚有你一口气在,你便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据传闻讲,渡过四重生灭雷劫之后可以窥见未来,但这个未来却是变化无常的,连仙王都无法把握,你所看到的便是注定的结局吗?”张潜摇了摇头,昆阳子如今的心病便是败给了现实,他已经接受了平都山福地衰败的现实,甚至确定了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只等他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因此心如死灰没有一点坚持下去的信念与希望,自己都放弃了,张潜手上便是有仙丹能够帮他续命,也是惘然,只有他自己想通,而后继续说道:“当初前辈以一己之力开创平都山福地一脉,成为一方道祖,可在此之前,你可想过自己会创下如此大一份基业?若无你当日之功,今日这千余名弟子只怕还在红尘中打滚,早已寿终。” 昆阳子并未接话,只是情绪稳定了许多,眼神之中也有了一丝光彩,不似先前如若死灰一般。 “而今平都山福地虽是遭受重创元气大伤,可还会比前辈当日白手起家更为艰难吗?”张潜问道。 “当初老夫白手起家之时,孤身一人,这平都山福地被几位妖王占据,老夫当年也不过初成金丹之修为,力战群妖,夺下这处道场,才开创平都山福地一脉,其中艰辛简直一言难尽啊,甚至与妖王斗法之时差点丢掉性命。”昆阳子默默说道,心头回忆起往昔峥嵘岁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如今前辈麾下还有弟子近百余人,而前辈修为亦非当出可比,经过这数百余年的积累,只怕实力已经强大到当年望尘莫及的水准了,如今为何这般绝望?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便是。”张潜语气豪放,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昆阳子闻言只是摇头,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如今老夫实力虽说远胜当初,可今已受伤,而门下弟子亦是如此,很难有战斗力,那平都山福地如今被酆都大帝占据,手下还有从阴曹地府中逃脱的诸多鬼仙,势力之大,远非当初那几群小妖可比。” 昆阳子并未说出心头最担忧的问题,这酆都大帝其实到不足为惧,并非他实力不强,而是此人看不清形势,一直以来便有作死之举。 自鬼患爆发以来,这人间世界突然多出许多鬼仙,或是曾经隐于墓穴之中,或是阴曹地府之中逃脱而出,为害不浅,但从未有一人敢如此大胆,明目张胆的占据了道门的地盘,还是世间仅剩不多的几处福地,似那燕王,都只敢低调隐藏于青羊县这等偏远之地,酆都大帝如今虽是风光无限,但倒霉只是早晚的是,可有阳山小洞天从中作梗,道门势力迟迟不征讨酆都大帝,只等昆阳子委身相求,以道场的归属权作为代价,要么等昆阳子熬不住一命呜呼之后,再去收复平都山福地。 无论哪种结果,平都山福地都要落入阳山小洞天手中,绝非他所愿看见的情况,所以他如今宁愿这般僵持着。 “依在下之见,前辈何不求助道门同盟之力?”张潜颇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嫌疑,正说中昆阳子心头最忌讳的事情,他若能借助外力,何须这般苦苦支撑。 昆吾子已经与阳山彻底撕破脸皮,听张潜这话有给阳山小洞天当说客的嫌疑,十分生气,如今也不顾及什么,大声斥道:“如今蜀州正道同盟以阳山为尊,老夫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让我如何开口去求?而且我平都山福地落至这步田地,也是因为阳山小洞天这群卑鄙小人设计陷害而至,意在图谋我这处道场,我去求他们帮忙,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愿,老夫宁愿平都山福地被酆都大帝强占,也不愿被这群小人谋取,这事你休要再提,老夫不会答应的。” 张潜也不管玄机道人在不在场,直接说起相当**的话题来,颇有直指人心的意味。 “昆吾子前辈即便不开口,可阳山小洞天便会这般被动的等下去吗?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前兆,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这么多,即将到手了又怎会轻易放弃?这平都山福地迟早还是要落入阳山小洞天手中的。”张潜摇了摇头,这般态度直接让昆阳子呆住了,他之前只是以为张潜没有涉及这件事情,对此毫不知情并且看在碧游道人的面子上才会出手搭救自己,否则作为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没理由坏自己门派的大事,可从他此时这番话来看,他心里显然是清楚的很。 “阁下先前出手搭救,只是为了劝我放弃平都山福地吗?”昆阳子皱眉说道。 他目前还不确定张潜是不是阳山小洞天派出的说客,这种软硬兼施的把戏并不难理解,先用之前的逼迫将自己逼上绝路,在让张潜扮演最后一丝希望,让自己顺理成章的将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住,真是这样的话,张潜与之前那些觊觎他身上宝物的人并无任何区别,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反而更加可恶。可张潜先前所说那番话,又不像是站在阳山小洞天的立场之上,让他极为受用,心头对其感激至深,因此没有立即翻脸,只是态度略微冷淡,称呼从贤侄变成了阁下。 “不是放弃,而是权宜之计。”张潜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解释道。 “照此趋势下去,平都山福地最终就两种下场,一是前辈你意外死亡,阳山小洞天继承你的遗址收复了平都山福地,亦或是你老人家苦苦坚持,让阳山小洞天无法染指平都山福地,但酆都大帝与一众恶鬼却在其中为所欲为,不出一年半载,天地便会元气枯竭,这处洞天福地变成一处荒野。” 一字一句都现实无比,直指人心,分析得透彻无比,让昆阳子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依我看,前者可能性居多,阳山小洞天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意外身死’。”张潜撇了撇嘴,毫不在乎这番话太过刺耳,昆阳子已经被他彻底弄糊涂了,饶是他活了数百载,也摸不透张潜如今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他身为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没理由揭露自己门派的险恶用心,就算同床异梦,那也是私下里的事情,不至于当着玄机道人的面说,实在太有风险了,这是若传至东陵道主耳中,恐怕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可张潜却一副毫无顾忌的模样,所说愈发惊心。 “命没了,什么都没了,什么坚持什么风骨都是尘土,那些放不下的还是要放下,所以前辈如今无论如何都不要轻言放弃,也不要撩动阳山小洞天的杀心,你若一死,平都山福地就彻底完了,你门下弟子只有为人奴仆的份,永无出头之日,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妥协,阳山小洞天想要平都山福地这处道场,你让他们自己收复便是,只要你不拦他们的路,他便没有取你性命的理由。”张潜语气凉薄,仿佛这件事情在他眼里毫无营养,语气都是干瘪瘪的。 “没有道场,我平都山福地福地一脉也是名存实亡。”昆阳子气愤道,身陷局中,明知不可为,还是放不下,人心痴妄便是这般。 “你放心让阳山小洞前去收服便是,如今他们绝大部分力量都牵扯在其他地方,能够动用的力量恐怕有限,那酆都大帝又岂是善碴,不会这么容易被剿灭的,借他们之手杀杀这家伙的锐气也没什么坏处,否则任其肆无忌惮在平都山福地中为祸,也不是好事。”张潜这般语气,将自己的立场与阳山小洞天划的极为清楚,若由旁人来听,完全想不到他身兼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的身份,反而会心生揣测,这厮是否与阳山小洞天有仇怎么的,怎么处处拿人算计。 玄机道人也是颇感无奈,没想到张潜全然不拿它当外人,只是不觉一点尴尬,更不会惊讶他这番态度,反而嘴角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可万一他们得手了呢,如今平都山福地落在酆都大帝手中,能贫道实力恢复之后,还有夺回来的希望,若是落入阳山小洞天的人手里,那就彻底没希望了。”昆阳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张潜如今态度已是挑明,也不在顾忌什么,仅是将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我与碧游道人既然有交情,而今又替前辈解了围,帮人帮到底也是无妨,我与你承诺一句,有晚辈在,阳山小洞天不会那么轻易得手的,就看前辈能否相信在下了。” 昆阳子如今瞻前顾后,许多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那是身在局中的远古,并非他这人性子偏于愚蠢。 一个愚蠢的人能够修成金丹,而且距离元神境界只有一步之遥?能够白手起家创下平都山福地一脉?昆阳子绝对不蠢,从张潜这一句浅显的保证中立即听出了言外之意与他如今的态度,也不许他有多大能力,只要稍作内应,将相关信息传给酆都大帝知晓,便会让阳山小洞天吃个大亏,藉此削弱双方的力量,如此看来,这位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可不止与门派同床异梦这般简单,恐怕是有仇啊,只是这种事情,当着玄机道人的面直说妥当吗?他心里有些没底。 昆阳子目光微微瞟了一眼玄机道人,只见她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顿生佩服之情,御女有道啊,能让峨眉派的天之娇女都彻底将心向着他。 他却不知,玄机道人本身心里对阳山小洞天便有敌视之意,张潜坑阳山小洞天,对她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自然不会多嘴坏事。 至此地步,昆阳子也不得信任张潜,算是被他说服了。 张潜见他点头,微微一笑,也不在多言,直接与他说起自己的计划来,“如今前辈你暂回客栈安心等待,也不要与人说起我今日与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搭救你仅仅是因为我与碧游道人有一些交情,并没有其他原因,否则会给我招来麻烦,等我面见了东陵道主之后,他若有心一定会问起这事,我在毛遂自荐充当说客,你到时候与我配合便是,然后阳山小洞天一定会派人清剿平都山福地中盘踞的一众鬼修,前辈也勿插手,只需作壁上观。” 昆阳子入境已经完全跟着张潜的思路走了,连质疑的余地都没有,只是连连点头。 两人交谈间,已随玄机道人走到了峨眉剑派如今所住的庄园门前,为了避嫌,昆阳子自然不能入内,双方就此作别,而后门内有几位背负长剑的女弟子出门相迎两人,玄机道人略作介绍,而后屏退左右,亲自领着张潜往前庭花厅中走去,穿过庭院时,随口说道:“我当你冒着得罪东陵道主与邹天师的风险救昆阳子真是看在碧游道人的情分上,原来都是借口,实际早有算计,实在是狡诈的很。”她这语气中有几分笑意,也不知为什么而喜,反正就是遮掩不住。 张潜也是讪讪一笑,道:“这般可以削弱阳山小洞天的实力,还可与昆阳子结下一份善缘,何乐不为呢?再说,对你峨眉剑派也是有益无害吧。” “嗯,这倒也是。”玄机道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虽说算计平都山小洞天的事情峨眉剑派也是知情,可并未参与,阳山小洞天得了好处恐怕连汤也不会分她们一口,反而是阳山小洞天逾渐壮大,对峨眉剑派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两人一面交谈着,走进了花厅之中,吃着茶点等候片刻,便见一个体态婀娜的宫装妇人款款走进厅中,一袭红裙仿佛血染一般,上绣锦绣牡丹,看起来雍容华贵,却没有一丝庸俗之气,身姿绰约,两缕剑眉与玄机道人颇为相似,看起来异常的冷艳冷眼。 “小姨。”玄机道人见来人走进厅中,款款起身,屈身一礼唤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可用之才 “免礼。”罗裙美妇轻轻一抬手,而后目光落在了张潜身上。 “想必这位便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太上道人吧。”罗裙美妇神色平静,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虽没有刻薄,但就这种宾客相见的场合着实显得有些冷淡了。 张潜亦是感到罗裙**心中对自己那种淡淡的反感,也不深究,只是点点了头,道:“正是在下。” 罗裙美妇在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也不再与其多言,莲步微移,款款走上主位坐下,她在来时便听了门下弟子的汇报,知道这太上道人虽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却对玄机道人有救命之恩,否则也不会亲身前来款待,她对阳山小洞天的憎恶可谓是人尽皆知,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她曾与阳山小洞天的青梧府君结成道侣,后来因这青梧府君贪图峨眉剑派道术,强行向她索取,最终两人决裂,甚至为此大打出手,最终还是在两派共同和解下才作罢。 这件事情使得她无法遏制的对阳山小洞天整个门派都产生了厌恶之感。 每次遇见阳山小洞天的弟子不假辞色,若碰见心怀不轨的,更是毫不留情出手教训,阳山小洞天对此也无可奈何,玄机道人屏退左右与他单独相处,这件事情让她极为敏锐的嗅到了一些信息,一些她所不愿见到的事情,她绝不希望玄机道人重蹈自己的覆辙,玄机道人生母自幼早亡,死于风火大劫之中,玄机道人由他亲手照看长大,视如己出,他不知张潜品如何,只觉得阳山小洞天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立场决定了一切,若陷于其中,只会成为门派利益的牺牲品。 她落座之后,目光微微扫过两人,发现张潜偶尔也会看玄机道人一眼,神色却异常的平静,不似有所想法,只是正常的目光接触而已。 反倒是玄机道人,不时偷瞥这太上道人一两眼,却装的一本正经,以为自己看不见一般,她心头不由叹息一声。 “贫道红莲,乃是玄机的小姨,这孩子从小由我照看长大,视如己出,道长此次从杨继业手中救下她性命,感激万分。”罗裙美妇开口说道,打破了这短暂而略显尴尬的平静,张潜知道这些只是客套话,也没有当作回事,只是敷衍了事的应对了一下,而后目光瞥视玄机道人,眼神闪烁示意她可以直入正题了。 玄机道人有些紧张似的,五指蜷握,坐正了身子,而后轻咳一声打断了正在那客套的两人。 红莲道长一直在道谢,可表达谢意的却只是钱财器物而已,并没有藉此拉拢双方关系,甚至还在刻意疏远,反正意思很明确,你救玄机道人对我峨眉剑派而言的确有大恩,但并不意味着凭借这件事情就可在我峨眉剑派中获得超然的身份与地位,我以财物感谢,还了这份恩情之后,彼此便互不相欠,可不要有什么瓜葛,而张潜自然不会将区区一些财物放在眼里,只谈人情,对那些财物推拒不收,让这红莲道人极为恼火,听玄机道人出声,还以为她要帮腔,更是不快。 “玄机,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玄机道人被她这一眼看的有些心虚,不过她也不是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哪那么容易露出破绽,随口说道:“道长救我性命想必也不是因为贪图这些报酬,而且这般恩情也不是区区几千枚纯阳大丹可以衡量,小姨便不要强求了,我这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与小姨商量。” “什么事情连你也如此紧张?”红莲道人笑了笑,也是发现她身子有些僵硬。 玄机道人将心口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待到心情平复下来,这才说道:“青玄道人死了。” 红莲道人闻言一怔,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目光缓缓挪到了张潜身上,企图将他的心思看透,青玄道人死了,这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不将这紧要消息回山禀报,跟这玄机这丫头一齐来我峨眉剑派做什么?而且提起青玄道人之死,他也实在太过镇定了,实在不像一个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应有的反映,她隐隐约约的猜测到了一些什么,心头也无把握,自然没有说破,而后极为认真的注视着玄机道人,问道:“此事当真?”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只见红莲道人原先端正雍容的坐姿突然间松懈下来,似乎有些疲惫了,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椅子扶手之上,藉此支撑着身体,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迷茫,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死于何人之手,什么愿意,与你可有牵连?” “就是前几日,我与太上道人都在场,当时我三人一起追杀那杨继业,被他引入险境,而后依仗地利,将我们拖得体力不支,青玄道人贪功冒进,被杨继业积蓄已久的一剑直接斩的灰飞烟灭。”两人这两日之所以走的如此缓慢,一是为了给她炼化仙丹提供世间,二则是核对口供,毕竟要从中遮掩春秋大鼎与仙丹的事情,又要让整件事情毫无漏洞,自然要惊心策划一番,如今整件事情都已被编排的滴水不漏,好像真的发生过一般,红莲道人心思细腻,也难看出什么破绽来。 而后玄机道人有细致的与红莲道人讲了一下当时地下洞窟之中情形。 “当时那种情况我们根本不敢冒进,可青玄道人怕杨继业逃走,不顾一切往洞窟深处下潜,将我与太上道人都被甩开老远,最终等我们赶上去时,他已是糟了杨继业的毒手,而后我们又与他斗法,谁知这地下洞窟连通阴曹地府,有黄泉河水渗出,这杨继业修炼黄泉道术,正是如鱼得水,借助这些黄泉河水,将我大败,幸好太上道长用手替我挡下了这一剑,连祖传战甲都被损坏,若非如此,我如今恐怕与青玄道人一般下场了。”玄机道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张潜取出无息之甲让红莲道人过目,只见右臂之上的裂隙虽然经太阳真火熔化重炼之后已经愈合,但依旧看得出那一剑留下的深刻痕迹,仿蜈蚣一般。 “那杨继业也被我击伤,可惜那地下洞窟之中地形实在太过复杂,还让他逃走了。” 红莲道人可不在乎杨继业的死活,随意点了点头,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只是对张潜的厌恶淡薄了几分,他用手替玄机道人挡下致命一剑,已非救命之恩这般简单了,可以说是以命换命,倒是和他所见的那些阳山小洞天弟子不太一样,算是有情有义之辈,而且他没有私自将这事情汇报给东陵道主,反倒提前与自己商量对策,使得自己免于陷入被动之中,就这点来说,此人立场上应是偏于峨眉剑派的,或者说偏于玄机道人,也就不怎么介意他这层身份了,她如今正在心忧此事如何善后,将心头顾虑说出:“这件事情虽说与你们无关,可当时你们也是在场,只怕东陵道主气急之下还是会迁怒于你二人。” “所以才请小姨定夺,这事如何告诉东陵道主。”玄机道人拱手道。 “如实去说便是,这东陵道主总不能不讲道理。”红莲道人想来想去终究是个麻烦事,也懒得多费神思。 玄机道人心有顾虑,问道:“要不要请祖奶奶出面?” 她口中的祖奶奶自然便是玉衡剑尊,也是怕红莲道人镇不住这东陵道主。 “这件事情不必让她老人家操心,剑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们这些做后辈的应当让她省心一些。”红莲道人抬手说道,也是雷厉风行的作风,决定之后立即命弟子备了车马,三人便往阳山小洞天在彭城之中的驻扎之地而去,路上也才知晓张潜身份,原来他被拜为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也不顾一辆个月时间,而且还没见过东陵道主本人,难怪会先与玄机道人先来拜见自己,感情对阳山小洞天而言,他也是个陌生人,这般冒冒失失的闯上门去报丧,不前程堪忧才怪。 “这太上道人也真是天煞孤星之命,玄戒道人跟他打交道,玄戒道人死,青玄道人跟他打交道,青玄道人死。” 红莲道人与玄机道人共乘一车,一路上玄机道人自然给她说了种种有关于他的事迹,包括斩杨继业左臂,刺杀燕王种种。 不过更让她感兴趣的不是他所建立了累累战功,而是这人身上散发出来那种生人勿进的煞气,好像谁跟他走一路都要倒霉似的,忍不住失笑,克死阳山小洞天两个颇为关键的人物,撇开善后的事情有些麻烦之外,红莲道人还是相当乐于见到的。 “我倒觉得,这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说只是一介散修底蕴比较浅薄,但此人极为善战,而且心志如铁,当初陷入绝境也未曾见他动容过,正是如此,才可反扑重伤杨继业,小姨你想象,这杨继业自出山以来,正道之中多少人栽在他手里了,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摸到,唯独这太上道人,两次与他交手,一次斩断他一条手臂,一次将他打成重伤,撇开运气成分,此人肯定有不凡之处。”玄机道人也是在试探这红莲道人的态度,见她也是点头赞同,心里不由美滋滋的,而后又道出两人如今关系,“当时我也想效仿玄戒道人将他拜为我峨眉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可他说一臣不侍二主给拒绝了,实在可惜,否则将此人拉拢门下,倒是一大臂助。” “你说过让他做我峨眉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红莲道人诧异道。 “是啊。”玄机道人毫不扭捏的点了点头。 “胡闹,我峨眉山小洞天连男弟子都不招收,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做客卿长老。”红莲道人忍不住笑道,虽是斥责,却没有一丝怪罪,随即点了点头,一副颇为欣慰的样子,“你能为门派有这种考虑是不错的,不过此举却是有些欠妥,你这不是摆明与阳山小洞天做对吗?或许此人目前还不受东陵道主重视,但一旦你表露出招揽的意思,这太上道人的分量立即会水涨船高,而且青玄道人的死也会因此变得复杂起来,东陵道主会认为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不是什么好事。” “做对又怎么样?小姨你还不是经常与阳山小洞天的人做对吗?”玄机道人一脸冷漠,微微嘟着嘴,看起来有些傲娇。 “我不过是打他门下几个纨绔子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影响,又不影响两派核心利益。”红莲道人满不在乎的说道,而后想起张潜拒绝之事,忍不住一笑,颇为赞许的说道:“这太上道人不仅是个有实力的人,而且还是个聪明人,幸亏他拒绝了你的招揽,否则他现在处境危矣。”说罢见玄机道人一副觉得她言重的吃惊表情,忍不住解释道:“你想想看,青玄道人被杀,这太上道人有没有保护不利的责任?再吃里扒外,你说这东陵道主会放过他吗?” 她到不介意张潜驳了他峨眉山小洞天的面子,她是个心思的细腻的人,从张潜之前种种态度之中已经可以看出,他对自己门派并无排斥之意,只是无法光明正大的投靠二主,与道义上有失,因此才会拒绝玄机道人的招揽,不代表双方不可私下里合作,这种方式的往来所能带来的好处绝对比挖阳山小洞天墙角更多。 而玄机道人如今正有关系上的优势,自然不肯白白浪费,与她说道:“你也不用气馁,这太上道人虽然表面上拒绝了你的招揽,实则还是想与我峨眉山小洞天建立良好关系的,你可以与他多多往来,此人一定可为我们所用。” 对她正在为自己的缜密考虑而暗暗自得之时,殊不知已经落入了张潜与玄机道人惊心织造的圈套,正合了二人心意, 玄机道人正愁日后没有一个正当理由与张潜接触,这红莲道人便给他提供了一个可用的借口。 “嗯,小姨不会看错吧,我看这太上道人对阳山小洞天可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可别又让我碰一鼻子灰,这脸丢一次可以,再丢可有些受不了了。”玄机道人也是无奈的笑了笑,红莲道人一副算无遗策、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自然不会有错,这太上道人的心思,还瞒不过我的眼睛。” 两人正谈笑之间,马车已在一座大宅前停下,位于一条幽深的巷子中,异常的安静。 张潜掀开珠帘走下马车,便见红莲道人与玄机道人联袂而至,拱手一礼,问道:“这便是阳山小洞天在彭城之中的落脚点?” “嗯,到了。”红莲道人点头道,而后低声嘱咐道:“待会面见东陵道主时,你尽量少说话,也不要表现与玄机太过亲近,一切由我转述,否则这东陵道主极有可能迁怒与你,而且还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对你我而言,都非好事,可曾记住。” “那便有劳红莲道友了。”张潜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没有太多紧张。 红莲道人见他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丝毫没有感觉到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心头也是啧啧称奇,不晓得这家伙是感觉迟钝,还是心性过人,也懒的多家揣测,上前与门童递了拜帖,随后便有几位弟子引着三人前去拜见。东陵道主刚从紫竹观回来,心情大好,不仅将那昆阳子那家伙狠狠踩了一脚,再无翻身可能,平都山福地这块道场落入阳山小洞天手中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更被邹天师大为夸赞了一番,许诺为自己表功天庭,为自己与三位师兄赚上一份天大的功德,将来渡劫成仙便少了许多阻碍,若能成功飞升,进入天庭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焉能不喜,只是途中听闻一事坏了心情,本来那昆阳子已经有机会解决掉,却被从中阻挠了一记。 让他好气又好笑的是,阻挠此事之人还是自己门下之人,便是那位刚被拜为门中客卿长老的太上道人。 也没怎么怪罪,反正只是一场误会,大不了从新安排便是,反正那昆阳子已是秋后的蚂蚱了。 “这太上道人倒是一个可用之才,如今正是门下用人之际,他来彭城正好可助老夫一臂之力。”东陵道主手中握着一张信纸,正是当初青玄道人从燕王手中脱困之后发回的求援信,里面提及了太上道人斩断杨继业一条胳膊还使诈成功刺杀了燕王两件事情,可谓功劳极大,玄戒道人死讯虽然也夹杂其中,但与其他事情一比较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之前让他心神为之牵动的还有两人受阴兵围困之事,可随着张潜出现在彭城之中,他心中那一丝担忧也就随之消失。 人都出现在这里了,那危机自然是化解了,只是有些纳闷,这人既然回来了,怎么不第一时间来上老夫这里报到。 第二百五十六章坑人 张潜来了,可惜不是一个前来,尾随在红莲道人身后,与玄机道人同行。 两人身上的光芒将他完全遮掩,从递上拜帖到走进前厅,一路上几位负责接待的弟子也对其颇为陌生,但都没有询问。 东陵道主见红莲道人来访,亦是有些意外,还以为是门下弟子又将这不好招惹的女人给得罪了,以至于找上门来问罪,也不想与这娘们一般见识,忍着心中不快吩咐门下弟子端茶送水伺候着,至于他身后的玄机道人与张潜,却没有过多理会,轻轻瞥了一眼,也没有问其身份,既然坐在末尾,那便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还不值得他亲自过问,而后还不等他问起上门造访的缘由,红莲道人已是开口直入正题:“此次前来是有一噩耗要通知东陵道主,希望道主能够以平常心对待。” 东陵道主闻言面色微变,沉声问道:“什么噩耗。” “道主亲传弟子青玄道人三日之前在蜀州青羊县通道废墟之中被小沩山黄泉魔尊弟子杨继业杀害,形神俱灭。”红莲道人一口气将事情所有的细致环节都描述清楚,以防这东陵道主忽然之间听闻噩耗而失态,再逼问细节时,行为不受控制,而对自己三人形成威胁,一句话不带唤气的说完,只觉身子都紧绷了起来,胸腔也在微微的起浮,说不紧张纯粹是欺骗自己,场间随着这一句话立即陷入了沉寂,落针可闻,只有一旁几名负责端茶送水的弟子低沉的呼息声。 “不可能!”东陵道主沉默半晌,忽然说道。 他心中虽然极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的可靠性,然而肢体上的反映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个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茶杯在他手中直接碎成了齑粉,滚烫的茶水飞溅开去,在他身体表面形成的狂暴气流中粉碎成雾,而后蒸发,好像心中的怒火已经化作了实质,**躯壳已经无法束缚。 “我徒青玄有水墨江山扇在手,云龙化形术更是修炼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便是金丹人仙想要杀他也绝非那般容易,这杨继业何德何能,竟然能害他性命。”东陵道主如今心头全是当年教授青玄道人道学的历历场景,他自幼收养青玄道人,而后传其道法,两人关系亦师亦父,更是为其耗费无数精力、心血,从收养之日开始他便着手炼制水墨江山扇,耗费无数天才地宝,而后以雷霆淬炼数载而成型,又用几年时间收集穹顶之上的云气,专门为其量身打造了这么一见远古灵宝。 可红莲道人此番上门绝不会是与他开玩笑,而且之前青玄道人传回的讯息中,也的确提到了追杀杨继业之事。 他心头虽然极不愿意相信青玄道人遭杨继业所杀的消息,但却不得不信。 东陵道主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但无论是何种原因,他如今情绪波动极为强烈,过了半天他才逐渐冷静下来,盯着红莲道主一字一句的问道:“这消息你是从何得知?”他双眼眯成一条缝隙,眼神之中寒光闪烁,仿佛一只盯住猎物的凶兽,仿佛这红莲道人只要一句话说的不妥,他便要露出狰狞的爪牙来,青玄道人之死太过诡异无偿,而且噩耗还是由红莲道人转述,实在有些违反常理,而气急败坏的她也的确需要一个发泄的缺口。 红莲道人虽有些紧张,但丝毫不将他这怒火放在眼里。 这东陵道主无论修为、辈分还是如今在修真界中的地位都远远高于她,但他也是堂堂金丹人仙,岂是那般容易欺辱的。 红莲道人微微皱眉,将玄机道人之前与他所讲的事情经过与他转述了一遍。 “这么说,我徒儿死于杨继业之手是他贪功冒进自己活该了。”东陵道主神色间有几分怅然若失,语气夹杂不善,三人共同追杀杨继业,唯独青玄道人遇害身亡,同行两人却是安然无恙,这让他心里极为的不平衡,还有许多怀疑,然而这红莲道人所说一切都毫无破绽,他也无从提出质疑,只能将怒火累积在杨继业身上,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杨继业当真是肆无忌惮,先杀我阳山小洞天戒律院首座,又对我徒儿再下狠手,老夫穷尽毕生之力,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心头怒火酝酿的逾渐深沉,却难以发泄,忽然想到一些不合常理之处。 “你怎会与我徒青玄一起追杀杨继业。”东陵道主声音有些阴沉,当初他让青玄道人去蜀西之地,乃是去彭城取那一截废弃的龙脉石柱,怎么他却不分轻重缓急去追杀杨继业去了,如今那龙脉石柱又在何处,这玄机道人又是怎么与他搅合在一起的,诸多疑问一时间涌上心头,甚至取代了心头那种悲恸。 “那日我见过东陵师伯便前往蜀西之地,想要追杀杨继业,在鬼域寻觅几日也不见其踪迹,还是贵派客卿长老太上道人与其斗法时所产生的波动将我引去,这才与其取得了神识联系,不过当时杨继业已经被斩断一臂,青玄师兄便有些轻敌,不等我敢去会合,便急着要追,结果途径青羊县上空,被燕王率领十万阴兵围困,当时神识联系被阻断,我并不知那阴兵围困的是青玄师兄与太上道人,见燕王势大,便绕道而行,反倒走在了前面,正好追上了杨继业,一路尾随,沿途做下标记,但当时与两位师兄联系不上,也不敢轻举妄动。”玄机道人开口讲起缘由,许多细节有她亲自讲述,比红莲道人详细许多。 东陵道主闻言暗暗思忖,当日青玄道人与他传信,其中绝口不提龙脉石柱之时,只是急于追杀杨继业,让他速速派人援助。 当时便觉得青玄道人有些不分轻重,不太满意他这般做法,若非信中所言形势偏好,而杨继业杀死玄戒道人也将他触怒,只怕立即要下令将他召回了。 如今听玄机道人说他冒进,也丝毫没有怀疑,因为他自个在信中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一副怒火攻心的模样。 “后来太上道人诈败刺杀了燕王,使得大军群龙无首,两人得以脱困,而后沿着在下之前所留的痕迹追寻上来,当时杨继业已经吸取了大量的黄泉之气,伤势虽未痊愈,但实力已经尽数恢复,甚至比当初更加强大,青玄师兄也许是被燕王憋出了火气,无处发泄,见着杨继业便冲上去与其交手,还以为他是重伤状态,根本不知他实力已经恢复到了全盛之时,而他与阴兵鏖战一阵,已是疲惫不堪,不是敌手,一剑便被斩杀,我与太上道人连救援都来不及。”玄机道人说道。 “你就没有提醒我徒儿一番?”东陵道主极为痛恨。 “当时那杨继业浑身鲜血,地下洞窟之中受地心元磁、地府阴气影响,神识又无法清晰感知,我也不知他实力已经恢复。”青玄道人一脸无辜。 东陵道主一副无可奈何的痛苦模样,他心里虽不平衡,为何自家弟子死了,这玄机道人便是安然无恙,可总不可能因此便将一切缘由都归结于玄机道人身上,毕竟凶手是杨继业,不是他,他若一味迁怒于人,只会败坏阳山小洞天的名声,随即也是注意到了坐在末尾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张潜,之前并未在意这个沉默寡言的陌生人,而今才觉得不对劲,这红莲道人乃是上门传报噩耗的,怎会带闲杂人同行,未免显得太过不敬,心头起疑,问道:“这位是?” 不带红莲道人介绍,张潜已是起身一礼,“贫道太上,见过东陵道主。” 其实在他自报名号之前,这东陵道主便已猜测到他的身份,只是有些意外他会与红莲道人一起出现。 如今也不想追问其中缘由,问道:“玄机道人所言是否属实。” “情况确实如此。”张潜点了点头,神色之间毫无惧色,举止从容,也没有初见大人物时的缩首缩尾。 东陵道主颓然摆了摆手,自己人都这般作证了,那也是自己那徒儿命该如此了,说道:“事情我已知晓,送客。” 红莲道人识趣的屈身行礼拜别,转身看向张潜是嘴巴轻轻开阖,唇语尚能看得明白,是“自求多福”四个字,他也是无可奈何一笑,不过当着东陵道主的面,却也是想笑不敢笑,如今这老家伙看似平静,实际上心中怒火已经酝酿到了极点,张潜可不想无端挑衅他,微微低下头,却是看见玄机道人脚尖在自己眼前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缓缓离开,想来是担心自己,心头也是颇为受用。待到四周弟子离开,才听东陵道主语气有些低落的说道:“本来拜请客卿长老是有一套正规的礼仪流程,可如今贫道爱徒遇害,也要举办道场、丧事,喜丧不能同办,便只能委屈一下太上道长了,这拜请仪式看来要暂时延后了。” “无妨,死者为大。”张潜不卑不吭的答道。 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这东陵道主一副疲惫苍老的模样,正肘撑桌沿,用手指轻轻的揉着额头,也正在看着他。 “为何回到彭城挟如此重要之事不来向我汇报,却先去了见了峨嵋小洞天的人。”东陵道主问道,言语之中并未责备之意,只是平常的询问而已。 “那杨继业虽是身受重伤逃遁,但此人诡诈多变,极难对付,我与玄机道人当时都有伤势在身,不敢分开,免得被那杨继业趁虚而入逐个击破,因此是一起同行的,当时回到彭城,本想来第一时间来拜见道主,可玄机道人非要向我谢恩,而我初来彭城,又是荆州人氏,对蜀州修行界不太了,不知我阳山小洞天如今驻地位于何处,想要问询一番,可因一些事情得罪了本地修行者,只能听从玄机道人的安排了。”张潜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 东陵道主闻言,心中那一丝猜疑也减轻了许多,当然他也不相信张潜有胆量伙同峨眉小洞天的人欺骗自己。 更自信这太上道人没理由吃里扒外,阳山小洞天比峨眉剑派强大许多,这么做有害无益。 只是张潜先去峨眉,后来见自己,这举动的确有些不合常理,这般解释一下倒也能够理解了,而且他也知道张潜所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当时他为了替昆吾子解围,动手打伤了一位散修,当然他并没有告诉张潜这名散修其实是间接性的听命于他,而他当时为了震慑局面,又拿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的身份做了虎皮,要是再向众人询问阳山小洞天驻地位置,的确有些荒唐滑稽,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竟然不知自己门派位于何处吗?换做是他,也不会去问的。 “那玄机道人是如何谢恩的?”东陵道主看似无心随口一问,实际在考校张潜的忠心。 “先是要拜我为峨眉剑派的客卿长老。”张潜如实说道。 “你答应了?”东陵道主颇为意外,没想到峨眉剑派的人也如此看重自家这个便宜长老。 张潜摇了摇头,道:“我拒绝了。” 东陵道主吃了口茶,摇头叹道:“你不知道峨眉剑派客卿长老的身份如何尊贵,而且峨眉剑派一山上下全是女子,各个美若天仙,世间散修若能得你这份机遇,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你竟然拒绝了,着实有些不识趣。” 张潜当然不会傻兮兮的信了他这话,这老家伙看似一副发自肺腑的真诚模样,实际上肚子里的歪歪肠子比谁都多,语气诚恳的说道:“若是几个月前,贫道刚破关入世,面对这般邀请,自然无不应允,可贫道如今已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他峨眉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之职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而且我也不是毫无心思之人,这峨眉小洞天邀请我做客卿长老,便是真心实意吗,明知我已拜入阳山小洞天门下,这般做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我自然不会答应。” 这番话对东陵道主来说很受用,及间接性的捧了阳山小洞天,又说明了自己明智、识趣。 若不是丧徒之痛还萦绕与心头,此刻恐怕会露出笑容来。 东陵道主点了点头,道:“你这般拒绝便没有触怒红莲道人,这女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尤其见不得我阳山小洞天的人,可有为难你。” “为难倒不至于,只是坑了我一把。”张潜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那玄机道人倒是知恩图报之人,见我拒绝邀请也为介怀,准备从府库之中调三千枚纯阳大丹谢我救命之恩,若是以前,这么大一笔财物我自然没有拒绝之理,可我如今身兼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便应考虑阳山小洞天的颜面,若是人家一张嘴,我便接下,岂不显得太过功利,于是就假意推脱一番,结果那红莲道人怀恨在心,接话就说‘原来太上道长竟是这般高风亮节之人,施恩不图报,实在为我辈楷模’,于是那三千枚纯阳大丹便被他封会府库之中了,我跟峨眉剑派走一遭,吃了两碗茶,听了几句谢辞,其实一点好处也没捞到。” 听到这,东陵道主嘴角也忍不住扯起了一丝笑容,这红莲道人也真做的出来,蜀州境内第二大道门,竟然将区区三千枚纯阳大丹看的如此紧要。 张潜无处不贬损着峨眉剑派,也是给东陵道主接二连三的服下定心丸,打消了他心头最后一丝顾虑。 只是不知道玄机道人听到张潜所说这些无中生有败坏他峨嵋派形象之事,会不会气的咬牙切齿的咒骂一番。 “峨眉剑派其实不是如你所说这般不堪,玉衡剑尊德高望重,行事也让人心悦诚服,只是这红莲道人这女人心思狭隘,难登大雅之堂,你遇上他只能自认倒霉,他们动手教训你都算你走运了。”两派虽有一些暗斗,到表面上却是同气连枝,形如一体,东陵道主自然不会随张潜一起贬低峨眉剑派,只当作一笑话随口带过,而后说道:“红莲道人坑你,我阳山小洞天却不会亏你,玄机那小丫头不是要拿三千枚纯阳大丹谢你救命之恩吗,你斩杨继业一跳手臂并且将其重伤,又除掉燕王这个大害,壮我阳山小洞天声威,我东陵道主岂会让人轻看,便赏你一万枚纯阳大丹。” 张潜有些“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拱手道:“道主不必如此,这都是分内之事。” “你未受我阳山小洞天半点恩惠,却为我阳山小洞天立下汗马功劳,这份赏赐你受之无愧,不必推却,我阳山小洞天我蜀州第一大派,这点纯阳大丹还是拿得出来。”东陵道主摆了摆手,而后神色骤然阴寒,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你能杀了杨继业,替我徒儿报仇,这份赏赐再添十倍!” 东陵道主目前已是信任了张潜,而如今手中正无可用之人,总不能亲自追杀杨继业去,有以老欺少之嫌疑,恐惹怒黄泉魔尊,自然想让他代劳。 此人与杨继业交手多次,缕占上风,经验老道,而且实力必然不差,正是绝佳的人选。(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杀 第二百五十七章城隍求助 “这杨继业屡次想置我于死地,幸好贫道有些手段,才幸免于难,如今虽被我击成重伤,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此人不除对我而言就如阴魂不散一般,心中难安,即便道主不做交代,我也觉不会放过他,与其等他找上门来,不如我去找他。”张潜压低声音说道,言语之中杀机毕露。 东陵道主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你可知杨继业如今身在何处?” “虽是不知,但不难猜测,这人屡次被我击伤逃遁,都往险处而去,如今恐怕还在蜀州乱局之中,只要他没有逃回小沩山中,总有暴露行踪的一天。”张潜虽这般再说,其实心中也无多少把握,但他若要回小沩山,必然逃不过自己监视,入小沩山,必经巫山、岷江两地,而此处山神、水神都与自己相交莫逆,更有正道牢牢封锁,以防小沩山海蟾子等人逃遁回山,就算张潜要想悄无声息的穿过这么多封锁线,也只有放弃神通,封锁自身气息,潜行于山野之间。 还须避开山间走兽的耳目,否则山神便会知晓一切,因此速度绝不会太快,这般回到小沩山洞天之中,至少也需一年半载。 所以张潜如今可以肯定,杨继业如今还逗留于蜀州境内,而且此人是那种不达目的不善罢甘休的人,此次奉师命出山必然有所图谋,虽不清楚具体情况,可连续三次折在自己手上,除了一枚乾元造化丹便毫无所获,与他出山之前预想的结果肯定大有出入,他如今十有**还在某地疗伤,等伤势好转之后便继续往西南之地前行,张潜虽猜不到他此行的具体目的,想来却与妖族大圣脱困、青城山大洞天现世脱不了干系,如此重要之事,小沩山之人不可能毫不关心。 张潜心头犹如明镜一般,小沩山魔宗与妖族之间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定,才会派无生子等人明为追杀实为护送将牛头鬼送至南蛮之地。 可如今这波人马已经折了,小沩山魔宗应有后招,而这个后招应该就是杨继业。 有了这些推断,张潜对他的行踪几乎能够把握,虽不知具体位置,但能够料敌先机,他便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嗯,即使如此,我便放心了,这事全权交给你处理,需要什么可向我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东陵道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疲惫之色稍稍减轻了几分,他之前所愁并非这杨继业如何诡诈凶险难以应付,而是以他身份做这事有些束手束脚,顾忌太多,杨继业杀青玄道人那是晚辈之间的纷争,他作为一方道主,老一辈的高手,若出手追杀一个后辈晚生,有些不讲原则,极容易惹怒黄泉魔尊,他自问如今绝非那老魔对手,而且正道如今也不想与魔宗彻底决裂。 可他又找不到一个能替自己代劳的人,府君以下修为最高的玄戒道人和实力最强的青玄道人皆丧命于此人之手。 东陵道主也实在想不出金丹人仙以下的修士还有何人能与之抗衡,直到张潜主动担起这份凶险的责任,他心头那些烦躁才统统驱除。 “我一人对付他足以,只是希望道主能为我提供一些可用信息,尤其是牛头鬼将的动向,以及蜀州正道力量分布,封锁安排,我觉得杨继业此行是为了探寻青城小洞天遗迹所在,只要知道这些,我想找出他的行踪并不困难。”张潜微微思忖片刻而后说道,他从东陵道主语气之中已经听出了他的顾忌,本想着能不能让他调集两个金丹人仙围杀杨继业,这样便简单了许多,不过道门似乎还没有和魔宗彻底决裂的打算,这份想法也就落空,也懒得要什么人手援助了。 除了金丹人仙,元气不朽,不受黄泉之气影响,寻常修士很难对杨继业构成威胁,也帮不老自己多大的忙,反而会让他束手束脚,许多手段不便施展。 不如索要一些有用的信息,即对寻找杨继业行踪有莫大帮主,也完成了望霞仙子的嘱托。 东陵道主闻言目光不由自主的受张潜牵引,心头略有顾虑,倒也不算起疑,张潜索要这些信息虽是道门如今最高机密,一旦泄露,为有心之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但对他一介散修而言,这些机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而杨继业若是存在寻找青城山遗址的目的,从这些信息之中的确可以分析出他的动向,可让东陵道主顾忌的是张潜与地祗神灵一脉那些匪浅的关系,他自己倒不觉得地祗神灵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可站在整个道门的立场上而言,此举却大有不妥。 尤其是如今邹天师便在彭城,若知晓自己将道门最高机密泄露给一个与地祗神灵关系匪浅之人,只怕自己会有**烦。 “如今蜀州正道力量分布和封锁计划可以告诉你。”东陵道主思忖片刻,杀杨继业之心还是占了上风,但牛头鬼将的动向却并未提及,但心里也是清楚,这才是寻找杨继业的关键,若他想要寻找青城山遗址,必然要跟随牛头鬼将,至于力量分布与封锁计划,却只是排除杨继业不会去哪些地方,就算将范围缩小了一些,可对于茫茫蜀州而言,依旧还是大海捞针,他不由皱眉,而后问道:“你与东岳帝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潜呼吸突然停顿了一刹那,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 “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他曾对我师尊七叶道人有恩,我七叶观欠他一些人情罢了,这答应替他做一件事情,便是替岷江水神重登神位。”张潜想也不想,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极力与他撇清着关系,而后继续道:“如今这人情也终于是还清了,一身轻松啊,被这么一个大人物惦记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他仗着我七叶观欠他的这份人情去做什么送命掉脑袋的事,你说凭他那身份,我能拒绝吗?以前每次昭阳城城隍找上我的时候,都提心吊胆啊。” 张潜如今这模样就像一个欠了巨额赌资的赌徒,那东岳帝君在他口中被形容的则像是催账的赌场老板一般。 东陵道主倒没怎么怀疑,主要张潜如今这幅模样,根本没有一点说谎之人应有的破绽。 不过他到不认为东岳帝君便是他口中所说的那般简单,那封谕令之中,东岳帝君对他极为维护,若只是七叶道人欠了他一个人情,而这份人情如今需要太上道人来偿还,他绝对没有出面维护他的必要,显然这东岳帝君与那七叶道人颇有交情,看来散修之中也有藏龙卧虎之辈,只可惜太上道人似乎对此并不了解,东岳帝君让他助岷江水神重登神位,依他来看,就是要赠他一份天大的好处,但太上道人似乎将这当作苦差事了,而且没领悟到对方的意思。 在岷江大干一场之后,除了赑屃尸身,一点好处也没得到,而且真将那么一大片水域交给一个毫无资历的新晋水神。 东陵道主结合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与张潜如今呈现出来的态度,心中已有推断,便也心安。 东岳帝君对太上道人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潜对东岳帝君的态度,如今看来,他应该不会将这些机密泄露给地祗神灵一脉的了,至少他如今还是将自己当作道门中人,他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想法,而后说道:“这几日我会让人将你所需要的信息全部送来,你在我这安心修养便是。” “嗯,等这几日将元气调理顺畅,在下便准备动身去追杀杨继业。”张潜点了点头。 “如须灵丹直接向执事道人吩咐就是,务必要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切不可再给那杨继业可乘之机。”东陵道主倒也爽快,没有沉湎于丧徒之痛中,化悲伤为复仇的决心,行事异常的干脆果断,唤来执事道人给张潜安排住处,直接选取了一套规格最高的院落,乃是接待各派掌门、长老的地方,而后又想起一些事情来,便是关于那昆阳子的,他并不在乎张潜破坏了他的安排,反正那昆阳子如无意外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次失败,再重新安排便是。 可如今东陵道主打算重用张潜,便不得不考虑自己杀了昆阳子是否会对他产生影响。 “你与昆阳子是什么关系?”东陵道主叫住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与他女儿在釜阳城中有过萍水相逢之缘,联手诛杀了鬼仙靖王,也算有些交情,所以今日才在街上替他解围,想不到道主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情。”张潜一副随意平常的样子,东陵道主也是从他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些信息,若张潜与昆阳子的女儿交情深厚,亦或是有其他想法,断然不会这般淡然,提起这事应该是有几分恼羞成怒才对,心安许多,而后也不顾忌什么,直接说道:“实不相瞒,这昆阳子如今已经疯了,不顾大局,成了道门祸害,已经被列入清理名单之中。” “哦,这是为何?”张潜一副大为吃惊的模样,却没有任何敌意,仿佛昆阳子死活跟他没什么关系。 “如今平都山福地被酆都大地占据,洞天灵脉岌岌可危,可昆阳子一脉已经衰落,无力收复,我阳山小洞天意图替他收复失地,可却遭他蛮横无理的阻挠,我阳山小洞天并非贪图此处道场,而是为了大局考虑,这酆都大帝若在其中肆无忌惮的吸取阳界元气,只会愈发强大,若是修成元神脱离了鬼道,对整个道门而言都是一大祸害,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将他扼杀于成长之中,可这昆阳子完全不顾大局,便只能将他牺牲掉了,邹天师已经默许了这件事情。” 张潜微微皱眉,也是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说道:“原来如此,昆阳子前辈有些做法的确不讲情理,今天与他交谈时,也发现他神志不太正常。” 昆阳子对于他的理解十分欣慰,点了点头。 “可是伤他性命只怕有些不妥,若为天下修道人知晓,只怕为此心寒,说到底昆阳子前辈落得这步田地也是为了整个道门的利益安危,而且这事情对我阳山小洞天的名声也是极为损害。依我之见,道主不用理睬他的意见便是,想必他落得如今这步,也没有多少力量可以阻挠我们行事。”张潜建议道,虽是在为昆阳子求情,却始终站在阳山小洞天的立场之上,也没有惹得东陵道主反感,只是有些东西不似张潜所说这般简单,加上求情,他心头颇感焦虑。 “你不太了解情况,这平都山福地虽被酆都大帝率领一众鬼仙占据,却是从内部被攻破,那酆都鬼城便位于平都山福地正下方,因此山门禁制‘万象灵符大阵’在交战过程中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如今依旧保存完好,仍在运行,这昆阳子若不交出‘万象灵符大阵’的控制权,我们便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去攻破这座大阵,同时还要防备酆都大帝与一众鬼仙借机发难,这般一来,想要收服平都山福地,这简直是一见不可完成的任务。”东陵道主眉头轻皱着。 “不知道主可否给我一日时间,我去说服昆阳子前辈交出‘万象灵符大阵’的控制权?”张潜微微拱手,语气之中颇有请求的意思。 “这太上道人倒是一个重情重义之辈。”东陵道主叹了一口气,也是退让了半步,说道:“那便给你一日时间,不过昆阳子这老家伙已经疯了,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你恐怕说服不了他的。” “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这昆阳子若是不识时务,只能怪他命该如此了,到时候与碧游道人见面,也不至于心有愧疚。”张潜满不在乎的说道。 东陵道主挥了挥手,今明两日便由他去处理这件事情,当然也没有抱有多大指望,这老家伙连死都不怕了,敢指着邹天师破口大骂,还会劝得听吗。 张潜随执事道人熟悉了住处,在庭院之中呆了片刻,便吩咐人备了车马,前往雁归客栈。 车出府邸,路经一座僻巷之时,车夫忽然勒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张潜目光穿过车帘,却是看见那安静无人的巷子中站着一个局促不安的中年男人,满脸憔悴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一般,原先应该些胖,如今却消瘦的厉害,皮肤都松弛了下来,眼眶凹陷、布满皱纹,看起来异常的苍老,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起来异常的狼狈,整个人虽是邋遢,可身上衣袍却是相当讲究,虽然皱皱巴巴的,但张潜眼力如何惊人,自然能够看出他身上那件袍子乃是一件高阶灵宝。 只是失去了元气滋养,如今毫无光彩。 最让张潜感到诧异的是,此人并非修道人,而是神灵之身,周身血肉都是香火信仰所化。 “车中可是七叶观观主太上道人?”那憔悴的胖子十分拘谨,又有些紧张,抱拳冲着车帘后面的张潜行了一礼。 “真会挑时候!”张潜心里暗道一声不妙,并不意外有人会找上他,自己来到彭城的事情,决不可能瞒过手眼通天的东岳帝君。 而今彭城正是道门、地祗势力争斗白热化的时候,彭城城隍被迁出城隍庙,城中龙脉落入道门掌控之中,地祗神灵一脉已经落了下风,不可能不找自己帮忙,而东岳帝君给与自己的诸多恩惠,如今也到了索取回报的时刻,并且张潜如今也想与这位神道领袖接触一下了,一是了解,二是沟通,有些计划必须他从中协助,才能扣上最为关键的一环,但绝不是现在,他刚跟东陵道主面前演戏撇清了双方之间的关系,转眼就有地祗神灵上门找他,还是当着阳山小洞天弟子的面。 “这彭城地祗也太不会办事了。”张潜微微皱眉,干脆将计就计,将这戏演得逼真一些。 “不知城隍大人拦住我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车驾为何要事?”不待张潜开口,驾车车夫便以问作答,回答了他的问题,言语之中毫无一丝恭敬之意。 这驾车的车夫是阳山小洞天里的一位执事道人,地位普通,这辈子都恐怕没有晋升的希望,只在门中做些杂物,可路中间站着的那胖子却是彭城城隍啊,若以往时候,就是东陵道主见着也要等同对待,不敢托大居高,张潜看着都觉得有些辛酸,这混的也太惨了一些吧,地祗神灵一脉果然被道门打压的厉害,他不忍这执事道人继续为难这位处境凄惨城隍,开口接过话茬,说道:“正是贫道,不知城隍大人找我何事?” 说罢,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城隍见正主露面,也不敢大吐苦水,匆忙说起正事:“在下彭城城隍,如今被道门驱离庙宇,断了香火信仰,又无天地元气可用,神体已尽溃散,上书东岳帝君府欲求帝君为小神主持公道,他老人家却有要事在身,无法脱身,所以命我前来找您,说您可以帮到我。” 第二百五十八章 符箓 “我如何帮你?”张潜颇感诧异的问道。 彭城城隍也是一无所知,若非东岳帝君吩咐,他绝不会向张潜寻求援助,因为实在想不出一届散修能给与他什么帮助,不知如何回答。 “阁下自己都不知道,却来求助于我,岂不是强人所难。”张潜挥了挥手,示意车夫不用理会这颇有些好笑的胖子,继续驱车赶路。 彭城城隍见他欲要离开,不由大急,匆忙阻拦,也未有出格举动,只是俯身下拜,站在道路中间死活不肯让开。 张潜也是被他纠缠的有些羞恼,将车帘狠狠一掀,从新探出身来,大声说道:“你回去告诉东岳帝君,为师欠他的人情贫道已经还清,有什么麻烦事莫在叫贫道帮他处理,真以为他位高权重,便可对我随意驱使,真将老夫当成他门下走狗了吗?”说罢,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骂到:“真是晦气。” “道长……”彭城城隍一脸褶子都拧成了麻花,看起来异常的纠结,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几句话怎么就惹怒了对方,实在太过**了一些,可如今这太上道人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彭城孤悬蜀中,东岳帝君已经顾不上他了,看样子已是将他放弃,如今他仅存的一线生机就是眼前之人了,若不靠谱,东岳帝君绝不会让自己前来寻求他的帮助,哪怕这人不近人情,也只有拉下脸面苦苦相求,可不待他开口,张潜竟已下令车夫驱车前行了。 如今他正跟路中间站着,这马车便横冲直撞的朝他脸上压来。 虽说这根本伤不了他一根寒毛,可简直是赤luo裸的无视与羞辱啊,彭城城隍脸色铁青,也不敢硬拦车架,对方都做到这份上了,自己还死皮赖脸的纠缠明显有自讨没趣的嫌疑,待那马车呼啸着从身前驶过,才听的车上太上道人开口说道:“贫道如今要去拜访平都山福地掌门昆阳子,先行告辞一步。” 彭城城隍气的浑身发抖,却没有力气开口大骂。 同样也没有底气,这太上道人与自己非亲非故,有什么理由就一定要帮自己,这是说不过去的。 彭城城隍叹息一声,只觉世人凉薄无情,一切还是只能依靠自己,将皱皱巴巴的衣服拽了拽,突然一回味,又觉不对,这太上道人若是凉薄无情之人,为何要帮那昆阳子,初次替其解围可能是因为搞不清状况,而今他应该是见过东陵道主,没理由还不知利害,却依旧为昆阳子一事奔波,显然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他与那碧游道人有交情,与东岳帝君交情应是更加深厚,至少听东岳帝君口气,应是如此,让自己如今完全听命于他,这等信任可想而知。 而且自己如今处境绝不会那昆阳子更加糟糕,处理起来不会更为棘手。 张潜能够不惜代价帮助昆阳子,便没有道理不帮自己。 他心头思忖片刻觉得应是这般,心里负担减轻了许多,也没有继续纠缠,径直回了位于僻巷之中那座新建的城隍庙,安心等待。 马车穿街过巷,不过片刻便已至雁归客栈门前,是一座三层的木结构的小楼,张潜目光横扫而去,便将其处处细节都收归眼底,内部空间也全部呈现于眼前,这平都山福地如今还残存多少人马,立即做到了心中有数,心头略有失望,如今这楼中除了昆阳子,还有闲杂弟子十七人,修为境界相当普通,只有气行周天初期之境的修为,而且一个个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显然没有经过什么生死磨砺,战斗力十分底下,似这种水平,张潜挥手之间便能横扫一空。 张潜本以为能在酆都鬼城的冲击下存活,并且留在彭城之中被雪藏起来的,至少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是门派复兴的希望。 不说以一当百,以一当十应是没有问题。 结果眼前这些人却令他大失所望,莫说以一当十,估计一对一,应付同境界的阳山小洞天弟子,都难有胜算。 如今自己马车都大咧咧的停在了楼前了,楼中众多弟子竟然也只有区区几人发现,而且没有一丝警觉的意思,竟然还走到窗户前探着脑袋往外张望,张潜已经彻底无语了,指望这么一群弟子能够守卫昆阳子的安全,实在跟指望猪能上树差不多,自己如过是阳山小洞天派来取昆阳子性命的,如今恐怕不止得逞,而且已经安然离去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车夫在外等候,自己前去游说,举步便往客栈中走去,指尖刚刚触及那扇朱漆斑驳的木门,顿觉异常。 只觉一阵森然的寒意自门上疯狂涌起,沿着自己指尖快速蔓延,转瞬之间浑身都覆上了一层白霜。 张潜摇了摇头,甩掉身上的冰渣。 自从他与玄机道人双修之后,体内也蕴藏了一丝太阴剑诀所独有的极阴寒,对寒冷有种相当强悍的抵抗能力,而且无漏灵体水火不侵,也很难被冻伤,这阵对寻常修士而言具有致命杀伤的寒气仅仅只是让他难受了一番,他双眼微阖,仔细一看,只见那门上刻着无数蚊虫大小的符箓,像是雪花冰晶一般,显然先前便是遭了这道霜冻符的道,平都山福地以符法传道,张潜对此也见怪不怪,忍着指尖都快麻木失去知觉的寒冷,伸手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轰! 只觉头上一阵巨大的热浪宣泄而下,如天降雷火。 张潜仰头看去,只见距离自己仅有几尺远的门框上也刻着一道符箓,如同燃烧着的火焰,自己踏进门槛的一瞬间,便将其激发,撩动的火舌就像张牙舞爪的雷电一般冲着自己天灵盖猛然劈来,就算他无漏灵体坚不可摧,也没让自己脑袋遭雷劈的道理,拂袖一扫,将雷火驱散,温度其实并不算高,对于将火系神通修至圆满之境的他而言,简直似隔靴搔痒一般,但不妙的是,他先前手掌已被冻的有些麻木,而今再与雷火接触,陡然之间形成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他也有些难以承受。 只觉手上一阵刀割火燎般的疼痛,竟是将皮都烧裂了。 “有些门道。”张潜也忍不住赞叹一句,手在袖口中轻轻活动一番,待冻僵的血脉舒散开来,那雷火烧崩的皮肉便已开始愈合,短短几息之间便恢复了原样,只是看着那略显昏暗的大堂,却不敢再进妄动半步,仅仅跨个门槛,便让自己受伤,这要是再冒冒失失的往里闯,不说将性命交代在这里,身上这件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他目光仔细的观察这四处细节,只见扶梯、桌椅、地砖、四面墙上,都刻满了形形色色的符箓,都甚至墙角落里的一个蛛网,都隐隐呈符箓的样子。 “这平都山福地不愧是千年大派,哪怕衰败成这幅模样,都有如此底蕴。”张潜也忍不住咋舌,这一座三层小楼中起码有几百道灵符。 如此众多的符箓,哪怕一个精通符法的大师,没有几年的光景恐怕也难以完成。 张潜理所当然的将这些符箓当作了平都山福地的库藏,殊不知这些符箓仅是平都山福地弟子一夜之间完成,他不了解符道,自然看不出这些符箓的玄妙之处,这些灵符以不同事物为载体,有沾满尘垢的砖石,有油迹斑斑的桌椅,与五行灵气的契合度比黄纸、桃木、玉片等物相差了百倍,而威力却不减分毫,并且与四周环境完美融合,以至于张潜闯进来时都没有察觉,在符法一道上显然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这正是被张潜鄙视的那十七位弟子的手笔。 这些弟子是平都山福地惊心培养的灵符师,资质也许不够出色,但天生便对构成符箓的线条、篆文有着极为强烈的共鸣。 一支笔,一张纸,在寻常小儿手中,只能画出一幅幅涂鸦。 而在他们手中,却可以绘制出一张张威力巨大的符箓,斩鬼杀神无往不利。 他们每一个人不仅有着绝佳的天赋,更有在符道之上浸yin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丰厚经验,他们无一不是符法一道上的宗师,他们或许不擅长战斗,但一夜之间却可绘制数十张精妙绝伦的灵符,而这些符箓足以杀死很多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昆阳子宁肯将自己门下几位亲传弟子送入十万大山之中受难,也不愿这十七人有任何差池,这些人才是平都山福地最大的财富,只可惜制符与战斗并无直接关联,哪怕这些人一夜之间绘制的符箓足以将自己武装到牙齿。 可战场上的应变能力、感知能力,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拥有再强大的力量,没有一个善战的灵魂予以支配,也难以发挥出可观的杀伤力。 正如一个手持劲弩的孩童,也绝非一个训练有素身手敏捷的军士的对手。 平都山小洞天衰败依旧是无法改变的现实,没有足够自保的强大战斗力,一切都是虚妄。 两道符箓被人触发,这些灵符师反应再是迟钝,也已发现有人闯进了客栈,先前在窗口时,以有人看清张潜模样,便是当日随昆阳子一起前往紫竹观结果又被暴打一顿的两位仁兄,如今伤势已经稳定,勉强能够走动,只是其中一位半个脚掌已经废掉,落下残疾,下楼之时也是一瘸一拐的,见着张潜便恭敬行礼,算是为当日救命之恩道谢,而后手中桃木符剑一挥,沿路一些符箓便被收走,张潜这才觉得那阵束手束脚的感觉淡去许多,而后由两人领着,登楼前去拜见昆阳子。 途经二层时,便见那十几名修士似乎被声音惊动,纷纷从房门后探出头来查看,大多发须斑白,看起来老态龙钟。 一个个神色木讷,眼神之中布满血丝,看起来异常的疲惫,连张潜从跟前走过,也没人出声询问,只是眼神一直跟着挪动,看起来异常的呆傻,这种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就好像一群丧失理想与希望的行尸走肉,张潜不由叹息一声,这平都山福地看样子真的没多少希望了,这声叹息正好被前面引路的两位仁兄听见了,也知张潜恐是误会了什么,匆忙解释道:“昨天道长提醒之后,诸位师兄自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辰时,都未休息过一刻,一直在绘制符箓加强客栈的防御。” “道长看到这些符录都是他们一夜之间绘制出来的,如今我们手中纯阳大丹已是不多了,绘制灵符也须消耗大量的纯阳元气,他们得不到补充,如今已是疲惫不堪了,才看起来这么无精打采的。”旁便另一位弟子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他们却不知这番话在张潜心头掀起了什么样的惊涛骇浪,他本以为这些灵符是平都山福地多年积蓄了,哪知竟是一夜之功! “这楼中一共布置了多了灵符?”张潜强忍心中惊骇情绪,镇定的问道。 “没有时间仔细清点,不过大概有七百张左右吧。”那半个脚掌被铁血踩碎的弟子皱眉说到,丝毫不觉得七百张是一个多么大的数字。 “七百道!”张潜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无比震惊,十七名弟子一夜之间绘制了七百张灵符,平均一个人四十张左右,张潜虽对符法一道了解不深,但也接触过一些在符道之中颇有造诣的修士,寻常一天之中能完成四五道符箓便算是高产,而且这四五道符箓中指不定还有会因为细节上的瑕疵而作废的,这些个修为寻常的老修士到底是些什么妖孽,一夜之间便能绘制四十余道灵符,效率是常人十倍不止,而且威力如此巨大,两道灵符合力,都足以将无漏灵体击伤。 “七百道不算多吧。”那弟子见张潜这幅模样,有些意外,而后说道:“若是纯阳大丹足够,诸位师兄一夜之间绘制上千道符箓也无任何问题。” “平都山福地福地已符法著称,果然名不虚传。”张潜震惊之余也是大为欣喜,若能将这十七位符道宗师纳入自己麾下,对自己而言将是多么大一笔收获。 念及此处,也是毫不吝啬,挥手从随身携带的储物戒中取出一百枚纯阳大丹让那弟子散给诸位,如今他也极缺纯阳大丹,但即将有一万枚纯阳大丹入账,花销起来也不怎么心疼,何况用来收买人心,这笔帐怎么看也是极为划算的。这些灵符师自然也是听说了张潜昨日替昆阳子解围的义举,对其颇为尊敬,只是实在太累,看起来才是一副木讷无神的样子,接过张潜手中的纯阳大丹之后,终是情绪战胜了**,一个个痛哭流涕,连连鞠躬答谢。 也不知感激居多,还是心头积郁的委屈一时之间全部爆发了出来,不过看那副崩溃的模样,应是后者可能性居多。 张潜也没多做停留,一语不发,吩咐两名弟子继续在前引路。 走上楼梯,才发现昆阳子手扶栏杆正静静的看着楼下所发生的一切,十几名年岁近百早过人间花甲古稀之年的灵符师,一个个哭的老泪纵横,无比失态。 “贫道这掌门做的失败啊。”昆阳子经张潜昨日一番话劝说,已经清醒了许多,情绪不再像之前那般容易波动,他挥手驱散了两名弟子,待四下无人之后,不顾自己身上伤势与他远超张潜的年龄、辈分,对着张潜拱手一礼,腰已经快弯成了九十度,十分恭敬、诚恳,而后道:“多些道长为我平都山福地所做一切。” 张潜并不避闪,也不推脱的承了这一礼,而后道:“我所做一切都只是引导,真正能够挽救平都山福地的只有你自己。” “我明白。”昆阳子点了点头,张潜所指极为简单,便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并不难理解,如今阳山小洞天势大,而且有势在必得之心,与之强行争持,那不叫气节与尊严,那叫白痴或者疯子,真正尊严是来自于站在对手的尸体上鄙弃他。 “阳山小洞天让我来说服你,交出万象灵符大阵的控制权。”张潜见他解开心劫,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昆阳子沉默着,并非不相信张潜,眼下即将交出手中最后的筹码,迟疑、徘徊也只是情理之中的反映,若是赌输了,他便再无任何机会,安静了片刻,昆阳子从储物戒中抽出一把古朴的石剑,没有任何锋芒,剑身之上刻满符咒灵纹,异常的细密,仿佛天然形成的石纹一般,而后抹去剑中神识烙印,交到了张潜手中,说道:“这把石剑便是控制万象灵符大阵的枢纽,亦是我平都山小洞天的掌门信物,如今将此物交到你手上,我平都山福地的命运便依靠道长来主宰了。” 张潜接过灵纹石剑,仔细端详片刻,此物并非一件厉害至极的杀器,只是一件独一无二信物而已,但凭此剑可以控制平都山福地山门禁制‘万象灵符大阵’。 他略一考虑,而后猛然一掌斩去。 灵纹石剑顿时咔嚓一声,断裂成了两截。(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沂 第二百五十九章 掌门人选 “小友这是?”昆阳子见张潜一掌震断灵纹石剑,顿时大惊。 张潜心头自有考虑,此举绝非唐突莽撞,神色从容不迫,将其中半截灵纹石剑收入玲珑**塔中,而后拿着剩下半截灵纹石剑问道:“仅凭这一半信物可否控制这万象灵符大阵?” “万象灵符大阵是由四万九千道灵符组成,每一道符箓都与这石剑上的一个刻痕所对应,这剑即便断了也能控制一部分大阵。”昆阳子说道。 “这便对了。”张潜点了点头,道:“这万象灵符大阵平都山福地最后一道屏障,绝不能让阳山小洞天的人彻底掌控,将这半截石剑交给他们足矣。” “那剩下这小半截呢?”昆阳子问道。 “什么小半截?”张潜一副毫无所知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装傻充愣,而后道:“这灵纹石剑在与酆都大帝交战中受损,交到我手中时便是这般模样。” 昆阳子不傻,经这么一说立即明白过来,只觉有些心惊肉跳,张潜竟然是想借酆都大帝之力削弱阳山小洞天的力量。 他与酆都大帝虽也有水火不容,但尚不及对阳山小洞天那种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的苦大深仇,败在酆都大帝手中那是技不如人,可遭阳山小洞天落井下石的性质却完全不同,到不反感张潜这种做法,可这番抉择可谓极具风险,若是酆都大帝不堪大用,得了张潜暗中援助也一样被阳山小洞天剿灭,此番苦心还是白费,若这酆都大帝不可信任,张潜将这灵纹石剑交到他手里已是极为困难,再将这事宣扬出去,只怕自己与他都要落地的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下场。 “小友如何将另外半截信物送到酆都大帝手中,如今平都山福地受阳山小洞天四面监视,想要让人不知简直难若登天。”昆阳子担忧道。 “前辈毋须担心,我自有办法,只是此事涉及在下一些隐秘,如今不变透露,还望见谅。”张潜微微笑道。 当初酆都鬼城还被平都山福地镇压封印之时,这燕王就时常前往人间,寻找人道传人,证明燕王手中自然掌握着一条随意出入的秘密通道,阳山小洞天如今人手有限,不可能将平都山福地封锁的滴水不漏,大部分注意力应是放在那‘万象灵符大阵’之上,因此张潜并不担心如何与酆都大帝取得联系,而且有燕王出面,获得他的信任也绝非难事,甚至都无需张潜亲自出面,便能完成这件事情,因此昆阳子所担心的那些风险,也根本无法祸及他。 “即使如此,贫道便不多问了,在此静候佳音,若能保住我平都山福地的基业,老夫便是给小友做牛做马又有何妨。”昆阳子神色决然。 “前辈言重了。”张潜轻轻摇了摇头,也是有些满意他这番态度。 他能默许自己的这个计划,说明他从内心深处已经和正道决裂了,只有这种人,才可为自己所用。 “在事成之前,前辈切不可再有任何过激举动,不要轻易招惹任何麻烦,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保存实力,韬光养晦,如今你们已是作出让步,阳山小洞天应是不会再为难你们,甚至看在在下面子上,还会予以一些帮助,你们也不要拒绝,安心接受便是,就当他们欠各位的。”张潜如今有诸多事务在身,自然不方便时时照看这一群毫无自保之力的人,而且时机尚未成熟,也无法彻底接纳他们,只能让他们暂居于此,而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疗伤的丹药,交给昆阳子。 这瓶丹药虽是他随手炼制而成,却加入了修罗之血,对伤势有奇效,甚至能够在白骨之上生出血肉。 昆阳子本人连同门下两名有制符天赋的弟子都被邹天师手下护卫打伤,这一瓶以修罗之血为主要炼制而成的疗伤灵丹对其而言可谓雪中送碳,只是其中一人整个脚掌都被铁靴踏碎,这伤药纵有奇效,恐怕也无断肢重生的本事,伤势痊愈之后还是会留下残疾。昆阳子活了八百余年,又是一派之主,眼界极高,自然也是识货之人,拿着丹药轻轻一嗅便闻出了其中的主要成分,亦知修罗之血的药效与价值,顿时连连拜谢:“贫道替冲和、冲灵两位孩子谢过小友了。” 这两人是平都山福地近十年来在符道之上最具天赋的两名弟子,最重要的是修行资质也是极佳,三十余年便有气行周天后期的修为,虽不及青玄道人、玄机道人那些资质逆天的妖孽,但也绝对算得上可造之才,将来在符道之上的成就必然不低,可如今两人身上伤势却大大影响了将来的成就。 尤其是冲和道人,拇指指骨被正一道坛护教骑兵拗断,可真断了他符道之上的希望。 制符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一双有灵性的手,随意勾画出一条符线都能与天地灵气发生共鸣。 张潜对他之恩,等同再造。 昆阳子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也是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如今张潜不顾凶险帮他夺回平都山福地,此举之恩已是无以为报,如今又对自己门下诸位弟子大施恩泽,就算将来平都山福地八百年的基业从新回到自己手中,必然也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自己该如何回报这份天大的恩情,这份人情实在欠的太过沉重了,让他有种舍命相报亦是微小的感觉,除非自己将平都山福地送给他,让他担任掌门,那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也是为自己而做,这份人情方可还清。 这种念头在他心头诞生之后立即扎根下来,让他觉得极为兴奋,亦是十分可行。 他之前不顾性命与阳山小洞天僵持,并非贪恋权势不肯放下,这掌门之位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他已经做了八百年的掌门,早想退居幕后,只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接替人。他所在乎的只是阳山小洞天的道统传承能否火尽薪传代代不熄,他不愿看到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最终给他人做了嫁衣,百十年后,这世间再无平都山福地一脉,只有阳山小洞天平都山福地分坛,自己的传人也无法挺起脊梁骨做人,只能为人门下走狗,受人驱使,在苦难中最终忘了自己的先祖。 可他并不在乎有一个人能够取代自己,只要他能让平都山福地更好的传承下去。 张潜无疑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虽然他不是平都山福地弟子,但如今他在一众弟子心中的地位与声望已经不弱于自己,自己只要提出来,只怕无人会反对,此举不仅可以偿清自己所欠的人情,而且可以将他与平都山福地永久的系在一起,就算今后收复了道场,但门派中坚力量已经损伤殆尽,面临着百废待兴、内忧外患的局面也急需一个有能力、有魄力并且实力出众的人来充当掌舵人,而他已经太累了,他也想把这副重担交给张潜来,由他来替自己承担。 年轻人志向高远,而张潜又是极有图谋之辈,想必不会拒绝这份沉重的馈赠,品性亦是让他放心。 张潜在平都山福地最为落魄最为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如今唯一让他头疼的便是名分,要让张潜继承掌门之位,总须一个合理可靠的身份,不管张潜如今名望如何鼎盛,他依旧还是个外人,即便门下弟子毫无异议,可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还会以此为由大加阻挠,自己收他为弟子?自己有什么可教他的,如今此人实力只怕还在自己之上,而且他自己也是一观之主,怎么可能拜入自己门下,收他为弟子只是一个笑话,他摇头一笑,撇开这些荒唐想法,心中暗忖道:“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由碧游那孩子出面了。” 之前也曾想过成人之美,让自家女儿与这太上道人结成道侣,可后来发现有所误会,这念头便也打消了。 如今这般念头重新浮现,却是更为强烈,而且是多了几分主动。 即便两人无意,自己也要极力促成。 这太上道人与碧游那孩子结成道侣之后,便如同己出,由他继承老夫之位,也是名正言顺,看谁还能阻止。 念及此处,昆阳子愁容大展,这几月间还是第一次露出笑容来,张潜不知这老家伙笑的怎么这么突然,只觉得事出无常必有妖,暗自小心了几分。 “这些个人精都是活了几百年上千人的怪物,心志如妖,稍不留神便被算计,我既然已经将计划安排与他说清,便不要再此逗留了,免得这昆阳子一会多嘴问起我又多说几句,便泄露了意图。”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张潜可不能表露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否则自己一番劳苦便成了别用用心,恩情没有,反而结下仇怨,颇为谨慎的考虑着,便欲告辞离去,那昆阳子却忽然将他叫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迟疑片刻这才开口,忧心忡忡的问道:“不知小女最近可好?” “前辈难道没有她的消息吗?”张潜颇感诧异,这碧游道人也算是至孝之人,怎么看起双方关系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和睦。 “你是不知,那日她一意孤行要去追杀酆都鬼城逃离出去的极几大鬼王,被我阻挠,气的拂袖离去,便再无联系了。”昆阳子一副惭愧至极的模样。 “那日我与他联手诛杀靖王之后,便各自离去,如今也不知他下落,不过前辈放心,碧游姑娘实力超凡,而且心思玲珑,必然不会有所差池的。”张潜眯着眼笑道,眼睛就像一弯新月,的确是实力超凡啊,自己当初都差点被她那手奇怪的道术颠了个狗吃屎,心思也是玲珑剔透不假,将自己狠狠坑了一把,像个白痴似的替他扛住了正面压力,险些被修罗生撕了,她却挑了个软柿子捏,杀了靖王就走,还说自己多管闲事,如今想起,心头那一股子怨气也没完全消退。 不过他如今意图将平都山福地残存势力收归麾下,这笔帐在他心头也就一笔勾销了,一味计较毫无意义。 至于这碧游道人的安危,他可毫不担心。 真要说起来,这小姑娘是比青玄道人、玄机道人还要妖孽的存在。 当日见过她出手,张潜自然清楚的他实力,而且一手道术也是诡异至极,可偏偏在世人眼中表现平平,似乎不晓得她的底细,显然也是一个颇有秘密的人,张潜也想探清他的底细,下次见面只是才不会像上次那般被动,便向昆阳子问道:“碧游姑娘一身本事出神入化,而且有些神通手段闻所未闻,不知可是前辈教授?” 这昆阳子正纳闷张潜为何对碧游道人这顽固倔强的孩子如此有信心,还以为他是说的客套话,或是令他安心的劝慰。 可张潜随后所问却让他有些匪夷所思了。 碧游道人一生足不出户,只在后山之中闭关,自己也极少指点他的课业,她在修行这方面的成就并不出色,张潜即便是对这孩子有青睐之意,有夸赞之言也在情理之中,可这也有个限度把,出神入化?这不胡扯呢吗?张潜断然不是轻浮之人,这般所说必有其道理,可他完全不能理解,碧游道人是她亲眼看着长大,哪有他所说这般玄乎,张潜亦是从他这番反映之中看出了昆吾子的底细,不由摇头,心中暗忖:“看来这碧游道人还真是藏的够深,连昆阳子也被瞒得一无所知。” 这般隐瞒必有她的缘由和苦衷,张潜也没必要于人前揭穿他,平白无故结下仇怨非他行事原则。 而且如今跟昆阳子说穿,也要一番口舌苦苦解释,对方还未必能信。 张潜自然不想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看着有些莫不这头脑的昆阳子随意一笑,说道:“有些事情无暇给前辈细说,但您安心便是,碧游姑娘绝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与平庸,我相信她在蜀州无论遇见任何情况,都完全有能力化险为夷的,东陵道主还在等候我的消息,在下这便告辞了。” 说罢,拱手微微施了一礼,而后离去。 车夫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双眼微阖,似在闭目养神,实则神识传音在与东陵道主汇报一路上发生之时,对张潜喝退彭城城隍一事,极为赞赏。 见张潜自客栈中出来,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车夫心里便有数了,顺将这事情一同汇报了上去。 东陵道主正在安排给张潜赏赐与物资分配,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大喜,赞赏道:“好好好,果然是才德兼备之人,这昆吾子如此难缠的一个角色,竟被他三言两语说服,省得老夫出手沾染一身的腥臊。”虽说他如今想解决昆吾子也无需太多手段,但这事情总有风险,一旦出现差池,倒没有危急性命这种惨痛结果,但阳山小洞天的清名必然毁于一旦,也是他所不愿见到的,对于张潜这里传来的捷报,他也是极为看重,直接将张潜的待遇提升到了最高档次。 阳山小洞天有客卿长老十余人,其中最高待遇等同于府君。 一个月由门派提供三百枚纯阳大丹! 要知当初青玄道人的月例也才两百没纯阳大丹而已,阳山小洞天自创建以来,能获得这种待遇的客卿长老屈指可数。 这一年下来,便是三千六百枚纯阳大丹,都须要一起发放的,加上那一万纯阳大丹的赏赐,直让那掌管府库物资的执事长老都肉痛不已,一万三千六百枚纯阳大丹,对于阳山小洞天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绝对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如今战事吃紧,纯阳大丹消耗数量恐怖,再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来,便让紧张至极的财政进一步收缩,但开口索要丹药的是东陵道主,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尤其听闻青玄道人前不久似是遇害,更不愿触这霉头,老老实实的清点着丹药。 一万多枚纯阳大丹,用储物戒指装好,标明数额、日期以及办理人,恭恭敬敬的交给了东陵道主。 “这青玄道人遇害的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怎么东陵道主看起来一点不伤心的样子。”这执事长老看着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东陵道主有些摸不这头脑。 张潜入府之后径直拜见东陵道主,却发现自己如今所住的院落中有些动静,神识映照一番,却发现东陵道主竟然在自家住处等候着,不由一阵苦笑,掉头往住处而去。 “怎样,那昆吾子可曾退让?”东陵道主见张潜走进院中,直接问道。 听他语气已是知晓了结果,张潜自然明白他在彭城中的一举一动都难以逃过他的耳目,尤其是带着车夫这个耳目,也没有叙说经过,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将储物戒中的半截灵纹石剑拿了出来,自然随意的递了过去:“此物便是控制万象灵符大阵之物。” “怎么是半截!”昆阳子见他点头,心头大喜,可见他拿出的灵纹石剑只有半截,顿时愣在了那里。(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div> 第二百六十章 烹人下酒 张潜接过东陵道主先前顺手递过来的储物戒仔细清点着,似乎没将‘灵纹石剑只有半截’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好像本该如此一般。 脸上一副极为惊讶的样子,一万三千六百枚纯阳大丹啊,这阳山小洞天真够财大气粗的,即便是以玲珑**塔产生天地元气的速度,也要张潜只进不出的积蓄三四个月,有了这么大一笔庞大的财务,足以支撑他催动春秋大鼎加快世间流速来修练很长一段时间了,听东陵道主问起,这才解释了一下,“昆阳子说他与酆都大帝斗法之时,这剑被神通击中,意外折断了,不过道主无需担心,他说只需半截便可控制万象灵符大阵,只供出入倒是足够了。” “何时有这回事?”东陵道主皱眉说道,若是灵纹石剑受损,他之前不会一点风声都未曾听到。 当然他之前也没亲眼见过昆阳子手中的灵纹石剑,也没有证据说明这东西之前一定便是完好无损的。 然而如今万象灵符大阵一切运转正常,酆都大帝若是击断了灵纹石剑并控制了一部分在手中,如今应是掌握了大阵一部分的控制权,可派去观察平都山福地的人马并没有传回任何相关消息,而且这灵纹石剑并非法器,只是控制大阵的一件信物,怎会在斗法之时拿出来示之于人,并且恰巧被击断?事情的真相显然不如太上道人所说的那般,他倒不认为张潜会与昆阳子合伙欺骗、算计自己,甚至都没有朝这方面的想过,他对张潜的信任已经到了一种极为绝对的地步。 “难道道主没有听他说起过。”张潜一副十分意外的模样。 东陵道主见他一副毫无所知的样子,摇头笑了笑,道:“倒真没听他说起过,这灵纹石剑不仅是万象灵符大阵的控制枢机,也是他平都山福地掌门信物,被人击断是奇耻大辱,肯定不会大肆宣扬。”嘴上所说的自然都是敷衍,免得张潜多心,这事即便让他知晓,也毫无意义,他能索要到半截石剑已是功不可没,太过严厉的要求只会破坏如今两人良好的合作关系,不过不说,不代表他心里糊涂,对一切都十分有数,这半截石剑显然是昆阳子刻意留手所至。 若他将完整的信物交给自己,便是真的放弃了一切,将来没有一点挽回余地。 正与他那执拗的性子不谋而合,若太上道人真是三言两语便将他说服,毫无条件的交出了完整的信物,不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反倒会惹他起疑。 不过东陵道主也不在乎这些,仅有一半的信物,对他而言也是足够,只要能在万象灵符大阵上开一个可供出入的缺口,阳山小洞天的人马便可进入平都山福地内部。至于另外半截信物是否如他所猜测的那般,仍留在昆阳子手中,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如今平都山福地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就算昆阳子手中还留有半截信物也根本干扰不了自己,而等自己收服平都山福地之后,他凭借这半截信物就想再做图谋,也无异于痴人说梦,那时候他已经大势已去了。 “嗯。”张潜点了点头,而后似想起了什么,担忧道:“听昆阳子说,只需半截石剑便可控制一部分万象灵符大阵,而另外半截石剑据他所说是遗落于平都山福地之中了,贫道在想,若是这半截石剑落入了酆都大帝掌控之中,他会不会已经控制了万象灵符大阵?” “这点你无须担心,老夫可以断定,另外半截灵纹石剑不在酆都大帝手中。”东陵道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信物在他看来十有**是昆吾子那老匹夫自己折断的,怎么可能会在酆都大帝手中,见张潜一副不太理解的样子,又解释了一句,“如今我阳山小洞天的弟子时刻注意着平都山福地的动向,其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我们的耳目,若是酆都大帝得到了灵纹石剑的残骸,那万象灵符大阵必然会有一部分落入他掌控中,然而至始至终那大阵都处于自主运行状态。” “我已是仁至义尽给你提醒了一番,你仍这般草率,到时候也没理由怪我了!”张潜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心头暗道。 东陵道主得了灵纹石剑,也不愿继续耽搁,与张潜随口说了一番自己的安排,只是为了表明在自己一方胜券在握,倒没有多说细节,而后便开始着手安排,这事情虽没有让他参与,却也没有避忌张潜,人马调动全部暴露在了他的神识感知之下,这阳山小洞天当真是势力庞大,自牛头鬼将现世以来,阳山小洞天先是折损了四位人仙,如今大部分力量又被牵绊于十万大山之中,而今夺取平都山福地竟然还能抽调了三尊人仙,两位府君,一位客卿长老。 另有弟子近百余人,修为大多都在气行周天之境,在议事堂齐聚,开始制定进攻计划。 这是一场攻坚战,涉及事务相当复杂,不仅战事庞大,交战双方人数众多,而且战后接管等各项事宜更是重中之重,还要给这百余弟子短时间的磨合,配发武器装备、后勤补给,绝非一两日之内可以出发的。议事堂受禁制封锁,张潜神识自然无法继续查探,也无从知晓各种细节,但他如今清楚了兵力、进攻时间,并且东陵道主的自以为是一开始就让己方陷入了被动,只要运作得当,完全可以左右这场战局,张潜也回到房中,开始依照先前已经确定下来计划行事。 将那半截灵纹石剑交予燕王,而后命他通过特殊渠道潜入平都山福地,与酆都大帝会合,并将目前所知的阳山小洞天的进攻计划详细告知于他,取其信任。 整件事情已经设计的天衣无缝,张潜根本没有牵扯其中,也是毫不担心,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牧云燕是修成鬼仙已有千年之久,而且拥有化身,实力与金丹人仙相比也毫不逊色,东陵道主在议事堂商讨进攻平都山福地的各项事宜,自然不会留意张潜住处之中的动向,潜行离开对他而言,不费吹灰之力,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径直出城,抢在小沩山洞天的人马出城之前,朝着平都山福地赶去。张潜神识随意感受着议事堂中传出的动静,隔着一层禁制屏障,依旧能够听见其中激烈讨论的之声,虽不知道说的什么,瓮声瓮气,如嘴上蒙着一层破布似的。 但听负责此次战事的三位金丹人仙的语气口吻,仿佛胜券在握了一般。 殊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张潜摇头失笑,收敛了神识,也不想在此事上多费神思,燕王曾是十万大军的统帅,完全足能够独当一面,而且在这件事情之中,他的身份有着旁人无法媲美的绝对优势,此事交由他处理,根本无需自己考虑太多,便会做的尽善尽美。而今他所需要做,就是提升修为境界,时间对他而言可谓珍贵至极,不容浪费一丝一毫,与执事道人交代清楚之后,立即开始闭关,巨量的纯阳大丹如同流水一般汇入了春秋大鼎之中,沉寂的大阵开始缓缓运转起来。 置身其中,张潜只觉时空变幻,玄妙无比。 这大阵如今他只能够简单的推动,如同一件复杂的器械,他只掌握了最简单的运用方法,却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复杂结构。 透过大阵还能感受到大千世界之中所发生的情况,只觉原本正常的一切都缓慢了下来,似窗前用来装饰的璎珞流苏,被风掀起时,就好像静止的一般,一点一点的变化,看起来异常的别扭,张潜心头自然清楚,并非外面的世界变慢了,而是自己所处空间的时间流速被加快了十倍,也就是说这鼎中一月光阴,大千世界之中只渡过了三日,如今他往春秋大鼎之中添进了整整一万枚纯阳大丹,足以在鼎中修炼四百余天,而外界仅仅才过去一个多月。 每维持鼎中的一个时辰,大阵都需要消耗两粒纯阳大丹,这可真是寸金只买寸光阴,自然不容许白白荒废。 张潜没工夫钻研时空变换的玄妙,绝非他如今境界可以理解的,一味强求只是好高骛远而已,根本没有意义,白白浪费纯阳大丹,立即开始调动元气运转周天。 手中还有三千多枚纯阳大丹予以支持,张潜修练起来自然毫不吝啬,疯狂的用外界元气来推动体内的真气周天,效果极为显著,平均六七天就增长一个小周天的修为,在算上内外时间的巨大差异,这种速度便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了。除了道术方面的修行,张潜也一刻未降低肉身修炼的进度,每日服食修罗血肉精华炼成的丹丸,另外还有聚魄炼形丹提供的药力元气,并且时不时的催动春秋大鼎内部对自身进行疯狂的摧残,真把自己当作一块百炼精钢在折磨。 每一丝时间都被他完美的利用起来,境界自然是水涨船高的随之提升。 就算是一头猪,在这种高强度、高质量的锤炼下,也会有一鸣惊人的一天,何况张潜炼成无漏灵体,本身资质就不逊色于世上任何天才。 在张潜闭关不久之后,阳山小洞天终于是制订了好了完善的作战计划,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征,丝毫没有掩人耳目的打算,如今平都山福地已被完全隔绝孤立,他们根本不怕出兵的消息会传到酆都大帝耳中,依旧可以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然而在阳山小洞天百余人马刚刚出城之时,燕王已经通过陆地板块上一道不为人知的细小裂隙潜入了已经荒废的酆都鬼城之中,如今城池之中已是荒无人烟,只有一些灵智未开的孤魂野鬼还在街巷之中游荡。 这酆都鬼城如今真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鬼城,连鬼影子都难以寻觅到一个。 燕王抬头看了看头上灰蒙蒙的天空,就好像终年不散的火山灰,隐隐可见一个狰狞的甬道,是熔岩凝固之后形成的,这酆都鬼城便位于平都山福地的正下方,原先隔着一层炽热的熔岩,道门大能以此为基础,构筑一座大阵,将酆都鬼城永远封印在了地下,就算是鬼仙妄图冲破,也要被熔岩烧成灰烬,然而牛头鬼将途经此地之时,却是打通了酆都鬼城与阴曹地府之间的通道,大量的阴寒之气从地府之中疯狂涌起,使得酆都鬼城上空的熔岩层直接凝固了。 封印大阵不攻自破,酆都鬼城已有千年历史,乃千年之前大劫之中沉入地下,而后虽一直被封印镇压,其中鬼修虽然处境艰难。 但漫长的岁月依旧使得酆都鬼城积累了丰厚的底蕴,实力完全不逊色于平都山福地,加上还有阴曹之中脱困而出的一些强大鬼神,平都山福地落到这步田地也在情理之中,能够保存下一丝香火,已是相当不易。如今平都山福地已被酆都大帝与极为实力强大的鬼神所占据,而他麾下原有的五大鬼王本就与他不是一条心,以前被封印于酆都鬼城之中,无法摆脱他的yin威,如今有机会重获自由,自然不会留在平都山福地之中继续做牛做马受人驱使,一时间纷纷离去。 当然没资格与酆都大帝以及众鬼神均分好处,是他们离开最主要的原因。 平都山福地是昆吾子经营了近千年的道场,其中库藏丰富,元气充沛,放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块肥肉,可有酆都大帝与地府马面、鬼王两位鬼神在此,他们恐怕连一口汤都喝不到,自然不会留恋此处,人间尚有大好去处,没必要纠结于此,而且这平都山福地虽是一处安身立命的绝佳道场,可同样位于风尖浪口,而且护山大阵还在昆吾子掌控之中,无天险可守,没有一点本事,还不敢再此处放肆,当初燕王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放弃与酆都大帝争抢此地的想法。 否则凭他手下十万阴兵,绝对有足够的话语权。 然而酆都大帝却浑不在意,没将这些风险放在心上,只要他借助平都山福地之中充沛的纯阳元气,有极大的把握修成元神,摆脱鬼道,到时候昆阳子即便卷土重来也无法奈何他,而且据吗,马面、鬼王两位阴曹鬼神带来可靠消息,如今地府之中十王战乱不休,天庭对阴司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原先镇压封印于阴曹地府各处凶神恶煞之流纷纷脱困,连被放逐阿修罗道的修罗一族,也已重新现世,天兵天将前去镇压,都死伤无数,甚至地仙境界的领兵天王都陷入重伤垂死之境。 天庭都是这幅自顾不暇的窘迫模样,人间道们还能辉煌多久,只等牛头鬼将进入南蛮之地,破除妖族大圣的封印,到时候九尾天狐重现于世,谁还顾得上自己。 他便是这般考虑的,就算将来支撑不住,大不了退回酆都鬼城之中。 一点没有发觉自己已身陷险境,已被阳山小洞天划入了清除名单中,积压千年的愤恨在这一刻尽数化作**爆发出来,整日饮酒作乐,平都山福地身上几座道观甚至被全部推平,几座辉煌奢华的宫殿自半山而起,直如云端,勾魂摄魄的歌声仿佛在九霄之中飘荡,宛如一片仙境,有了这般去处,谁还会呆在这不见天日阴森湿热的酆都鬼城之中,燕王仰头听清天上传来的**歌声,词曲**入骨,不由失笑,轻轻拂袖,轻灵的身躯犹如青烟飘向平都山福地之中。 辉煌奢华的宫殿之中,金色的绫罗绸缎自朱红的房梁上洒下,映衬着日光,仿佛天边云霞一般。 酆都大帝身穿黑色蟒袍,东海明珠串成的平天冠被他随手扔在了桌案之上,他身前那张一丈多长的案台竟是由纯金铸造,阳光照射之下,金光四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镜,上面摆满了精致的糕点、灵果,还有一个硕大的酒盅,乃羊脂白玉雕琢而成,里面装满仙酿,酒液微微泛红,像是滴入人血。 在桌案一侧,一个面目狰狞的鬼仙正按住一个少女的头颅,嘴角带着恶毒的笑容,对少女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充耳不闻,锋利并且布满锯齿的长刀在少女纤细的脖颈上狠狠一拉,立即身首异处,滚烫的鲜血带着一股奇异芳香**出来,被那鬼仙用一铜壶接住,一地不洒,而后麻利的剖开那少女的尸身,清空肠肝肚腑,用美酒冲洗干净,抹上香料,而后放在火堆上烹烧,不过多时,便已熟透呈现一种金黄的色泽,以利刃切割分盘装好,逐一送到下方几处桌案上。 桌案后方几人毫无色变,本就是狰狞模样,吃人肉喝人血,不过是本性彰显,只是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一人赤面獠牙,一人干脆就不是人样,肩膀上顶着一个漆黑的马头,神色举止却与常人无异,让人分辨不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胎。 唯有对面所坐那位稍微正常一些,当然在这么一群妖魔鬼怪中,能被称为正常的也绝对正常不到哪里去,浑身缠满白纱,裹了厚厚一层,仍有鲜血渗出吗,似受了极重的伤势,左臂袖子里干脆就是空荡荡的,一无所有,正常人受了这般重创,卧在**恐怕也是要死不活的模样,哪根他这般做的笔直端正,跟没事一般。(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驴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结盟 酆都大帝饶有兴致的看着那鬼仙将装着人肉的镂花铜盘端到那人跟前。 这少女对他们而言只是血食,补充一些必要的元阳之气,与人吃猪肉一个道理,并没有什么恶心的地方,纵然千百年前他们与这被宰杀的少女也是同类,可做鬼千年,脑海中‘人’这个概念已经模糊至极了,他们从心底便认为自己是鬼类,不入轮回、跳出六道的存在,否则已酆都大帝的权势,找一人躯转世重生还不是轻而易举,但对殿下坐着的那位而言,可算是同类,同类相食,道德沦丧,是要受天诛的,且看他狠不狠得下这心,有没有这份胆气。 “鬼道与魔道合作?”酆都大帝轻轻摇晃着杯中鲜血浸泡的没救,不由摇了摇头,觉得这提议有些可笑。 鬼道、魔道如今虽都受道门压迫,但并不意味着有着共同的敌人便可以成为盟友。 当杨继业给他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觉得荒谬可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鬼道就是要吃血食来弥补先天缺陷,魔道行事乖张诡秘、不遵清规戒律,也有杀人如割草,归根结底也不是善类,但魔道毕竟还要维系人族的繁衍,当南蛮白蝎妖王只是杀了几个凡夫俗子取乐时,就被小沩山掌门大卸八块了,那倒霉蛋的遭遇酆都大帝可是一清二楚,他不指望两个不同的种群能够和平共处,除非世间鬼修不再渴求血食,但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鬼修如果不适当的吸收阳气中和体内的阴气,久而久之仅剩的灵智便会泯灭,最后变成一个只有杀戮本性没有思维的厉鬼。 这种厉鬼已经不配称为鬼修,虽同样凶悍至极,但却无法更进一步,而且不会思考,又与野兽何异? 一个没有智慧的种族。只有被人奴役、灭亡的份,酆都大帝自然不愿看到自己的子孙、部族落到那步田地,所以必须要寻求足够的阳气让他们吸食。 然而天地元气太过稀少,并且弱小的鬼修也根本无法吸收阳气太过强盛的天地元气,所以血食便成了必不可少,既然这点无法改变,那便只有改变魔道对血食的看法了,不要求他们认同,只需要他们不反对,酆都大帝此举正是在考验杨继业。只要他能面不改色的看自己众人吃完桌上血食而不跳起来反对,便算是过关了,鬼道、魔道之间结盟也未尝不可,目前他已是过关一半,从宰杀那名女子开始,至血肉烹熟端上桌面,他至始至终都毫无反应。 正襟危坐,面不改色,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道像。 “这名女子是平都山福地的弟子。已修出真气,乃是一位女冠,而且还是处子,肉质细嫩柔和。血液纯净甘甜,是不可多得的美食。”酆都大帝放下杯中鲜血浸泡的美酒,拿起筷子轻轻捻起盘中已经细细切丝的熟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咂起来。而后饶有兴致的看向殿下几人。那马面、鬼王都曾是阴司鬼神,虽说担任神职,但在阴曹地府那种草都不长一根的贫瘠地方任职。除了整日跟那些凶神恶煞的厉鬼打交道,着实没有其他乐趣,否则也不会趁机逃到人间来了。 在阴曹地府之中所过的日子,跟酆都大帝是绝不能比的,这等美酒美食在此之前可以说是见都没见过。 那鬼仙将装满熟肉的大同钵端到两人跟前时,两人便双手齐上,虽然还保持着一丝风度,但吃起来可一点不客气,轻轻一掰,半截小臂便断裂开来,似乳羊蹄子一般拿在手里大口嚼起来,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殿中跳舞的歌姬也都是平都山福地的一些女弟子,先前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姐被残忍杀害烹食,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竭力保持着平静,像是提线木偶一般麻木的舞动着婀娜的身躯,如今听到嚼骨头的声音,终是忍不住了。 一位年纪稍轻的女弟子只觉得身子像是被抽空了血液,手脚一片冰凉,背后冷汗湿腻腻的,舞姿也慢了半拍。 一旁吃了些边角料的鬼仙正在拿钢刀剔牙,见状顿时大喜,两步上前,将那女子脖颈捉住,摁在案台上便割掉了头颅。 杨继业依旧稳如泰山,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一般,见马面与鬼王两位阴司神灵吃的兴起,也拿起筷子轻轻拈了一块烹熟的人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至始至终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食相斯文,很从容的咽下,而后拿起手边浸泡了鲜血的美酒浅酌一口,这番举动看的酆都大帝都有些傻了,他本预料着这杨继业能面不改色看他们将这女子分食,便是极不容易,也足以证明魔道对他鬼修吃血食的本性并不抵制,双方至少有了合作的前提与基础。 他身前铜盘中那些肉食,也仅仅是摆上去做做样子,并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吃。 然而让酆都大帝万万没料到的是,这杨继业竟然面不改色的吃起血食来。 马面、鬼王二位在阴曹地府当差之时,常年与厉鬼打交道,什么样的凶恶场景没见过,也被杨继业这番举动狠狠震慑了,手里抓住烤熟了的人肉,竟忘了继续往口中送去,看着杨继业那苍白无色甚至略显文弱的面孔,心头泛起一阵强烈的寒意,同类相食,在阴曹地府那种恶人遍地的地方,也只有饿鬼道那些穷凶恶极之辈才能做得出来,已是天地间最恶毒最严厉的惩罚,只有世上十恶不赦之人才会被打入饿鬼道中,此时看杨继业与那饿鬼道鬼众也毫无区别。 而且饿鬼道鬼众大多是神志不清之辈,大多是为生存所迫,杨继业此时心头却分明是一清二楚,只觉自己口中的人肉一时间都有些恶心起来, 酆都大帝、马面、鬼王三人一开始本对杨继业有些轻视,他虽是打着黄泉魔尊的旗号说是前来结盟合作,但自个伤成那般模样,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也没谁将他所说放在心上,黄泉魔尊真有结盟之意的话,绝不会这般草率的只安排他一个人前来送句口信,在众人看来,这家伙十有**是走投无路才来我酆都鬼城避难来的,加上魔道同宗同源这层关系,几大鬼王也信不过他,连收留他意思都没有,而今却是被这番举动深深震撼,心头轻视之意全无。甚至有些敬畏。 “不知阁下考虑的怎么样了?如今道门辉煌千年,野心逐渐膨胀,已经开始剪除对他有威胁的各方势力了,之前的平衡必然不复存在,若几位还以为将来退守酆都鬼城或者阴曹地府便能保全性命,便是大错特错了,只有我们联合起来,共御强敌,推翻天庭统治。才有我们生存的余地。”杨继业掷地有声的说道。 酆都大帝微微皱眉,他们如今举动虽然猖狂,烹杀正道弟子用以下酒,但绝没有胆量去与正道正面为敌。甚至荒谬的想要推翻天庭。 但杨继业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天庭派兵镇压阴曹地府之时,不仅对作乱的厉鬼、修罗大开杀戒,连以往的阴司鬼神也未放过。十殿阎罗在阴曹地府之中何等尊贵显耀的存在,为三界安定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而今十殿阎罗中宋帝王、五官王、卞城王却纷纷被天庭处死。虽说三人也是有罪,趁着妖族大圣脱困掀起动荡之际,意图颠覆秦广王掌断乾坤的独裁之权,不过这只是内部的争权夺势而已,九殿阎罗久居秦广王一人之下,发泄一下心中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但从来没有造反的打算,就算有错,念及往日功勋,也绝不至于诛杀。 结果被天庭假意安抚控制住局面之后,全当反贼给砍了。 天庭爪牙已经暴露出来,才致使**鬼神大规模的出逃,酆都大帝收留马面、鬼王二人,对此也是极为了解,他不蠢,自然看得出天庭想干什么。 若千年之前,不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与其余几大仙王反目,伤了天庭根基,当初绝对会一鼓作气扫平所有阻碍,道门势力独据天下,哪会留下地祗、阴司、魔门、鬼修、妖族这些隐含威胁的存在,而今休养千年,天下归心,时机成熟,天庭自然又要重启杀人之刀了,逆来顺受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千年钱的那种好事了,可对抗道门,需要的绝不仅仅是勇气,和这门一个庞然大物做对,把身家性命抛到脑后那都是最基本的,必须要小心翼翼,一步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是黄泉魔尊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酆都大帝皱眉问道,他实在不相信这杨继业是黄泉魔尊特地派来与他沟通的。 “是我的意思。”杨继业好不掩饰的回答道。 “你虽是小沩山继承大统之人,但三大魔尊健在,恐怕轮不到你来做这么重要的决策吧?魔宗已经与道门和平共处几百年之久,岂会轻易与之决裂?”酆都大帝听他承认,便气不打一出来,感情老夫天人交战半天,考虑各种风险得失,才勉强有了一些勇气与道门正面相抗,你却给我来一句,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拿老夫取乐不成,心头涌起一阵怒火,将酒盅狠狠拍在了桌案上,也不在乎杨继业背后站着小沩山三大魔尊,在老子的地盘上捉弄老夫,就是找死。 杨继业自然看得清他眼眸之中跳动的怒火,也见过这酆都大帝杀人如割草的脾性,然而眼中毫无畏惧。 “如今天下局势连在下一个晚辈都看的清晰,家师没道理不明白,只是在下离山之时时机尚不成熟,未与我交代这些,不过如今绝对会认同我的做法,所以我的意见也是家师的意见。”杨继业语气坦然,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所以我希望大帝放弃种族偏见,与我小沩山结盟,共同进退。” 酆都大帝听他这么一说,心头怒意稍稍减退,却没有立即决定下来,如今与小沩山结盟也没有实质性的好处,而且他心头还坐着做草头王的打算。 杨继业说的虽然严重,而且从马面、鬼王带来的消息中看,天庭的确有横扫乾坤的势头,但他真正所遭遇的情况却并非那般紧迫,他占据平都山福地已有半年之久。可如今仍没有人管他,依旧逍遥自在,而且蜀州鬼患日益严重、妖族大圣脱困在即,显然道门也是处境艰难,很难对他形成威胁,就算将来情况不妙,也可退守酆都鬼城,做草头王自有做草头王的好处,至少道门不会不惜代价的来剿灭他,可一旦与魔道结盟。正面与道门为敌,那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将来莫说退守酆都鬼城,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道门、天庭也不会放过他。 可道门若真有赶绝杀绝之心呢,他还毫无准备的做着草头王,没有强大靠山、坚实的盟友,大祸临头之日,支撑不了片刻便会彻底灰飞烟灭。 这个抉择关系到生死存亡,绝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够说服的。 “容我考虑、考虑。”酆都大帝心不在焉的说道。杨继业这番话真的是有些影响他心情,本以为自己还可以继续逍遥自在的做个草头王,发点乱世之财,可依他所言。自己好日子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头了,不论是哪种情况,却也不敢怠慢杨继业了,今后说不定这位便是他日后的靠山。吩咐身旁侍从给他安排了住处以及一应物资供应,这才与他说道:“阁下似乎伤势严重,这段时间便在我行宫中安心修养。有何需求尽管提出来,昆阳子这地主老财可是留下了不少灵丹妙药。” “多谢大帝厚爱,在下离山时,家师曾赐下许多灵丹,身上伤势看似严重,却不紧要的。”杨继业谢绝了酆都大帝的好意。 他手里有一枚乾元造化丹,这几日也是摸清了药效,自然知道对自己伤势管用。 酆都大帝暂时没有答应他的提议,他如今也不着急,当初他随着黄泉地气的流动方向离开,怕张潜追击,也没有原路返回地面,而是进入了一条岔道,结果却误打误撞闯入酆都鬼城,然后进入了平都山福地,这才醒悟过来。他当务之急自然是寻求一处容身之地治疗伤势,而且那乾元造化丹屡次冲击封印也让他不厌其烦,这酆都鬼城正是一绝对的安全之地,当然前提是要争得这里的主人同意,当然凭借他的身份,让酆都大帝给他提供一容身之地并非难事。 可他考虑的却相当周详,若是以上门请求的方式寻求庇护,这酆都大帝未必会准许,而且会处处提防自己,即便是让自己呆在平都山福地之中,也是以一种软禁的方式,这样自己手中有仙丹的事情便会被他知晓,这些家伙连平都山福地都有胆量斩尽杀绝,绝非善类,自己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因此他才想到了会盟的办法,作为使者身份与他们接触,必然会获得一定程度的重视,自己活动的余地就大多了。 若会盟成功,所得好处自是难以估量的巨大,昆吾子千年积累下来的家业必然会有他的一份,这平都山福地龙脉更可落入小沩山掌控之中,当然如今他却暂未将这贪婪之心表露出来,以免引起酆都大帝警觉,连他提供的灵丹的好意都婉拒了,告辞一句,随那侍从离去,那酆都大帝似想起什么,将他叫住,问道:“你潜入酆都鬼城的那条地壳裂隙位于何处,以前不知道有这么一处缺口,如今知道了,我=自然要派兵把守,免得被正道中人趁虚而入。” “燕王府中。”杨继业并未将这当作什么秘密,告诉了他。 “燕王府?”酆都大帝闻言顿时明白过来,难怪自己城中有可供出入的通道他竟然毫不知情,酆都鬼城之中也就这燕王不受他管束。 不过如今这胆小如鼠的家伙已经逃了,当初封印破裂之时,他便拖家带口离去,根本不敢与平都山福地的人动手,他也没有挽留,少了这眼中钉肉中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正准备派出人手前去燕王府寻找杨继业所说的地壳裂隙,便听的大殿之外有鬼卒汇报:“大帝,燕王回来了。” “什么?”听到这小鬼汇报,燕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未免也太巧了,说曹操曹操到,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这家伙回来做什么?当初他还劝说自己放弃与平都山福地为敌,为对方留一线生机,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当时还斥责自己这事取死之道,气的酆都大帝牙疼,然后双方分道扬镳,结果怎样,自己还不是占据了平都山福地,修了行宫,也没见谁来找自己索命,莫非如今在外面混得不得意,有眼红自己得了平都山福地这处道场,想来投靠自己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当然心头随不乐意,嘴上却不会嚷嚷出来,一是不想杨继业这外人看他鬼修一脉内部矛盾的笑话,另外也是忌惮燕王手下那十万雄兵。 皱眉吩咐了一声:“快快请他进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演戏 殿中血香弥漫,燕王由侍从领进之后,舞姬已经纷纷退下,殿下设好一张新的桌案。 “好久不见,燕王别来无恙啊。”酆都大帝将平天冠囫囵的往头上一带,也不管珠帘是否缠在一起,端起那汉白玉雕琢的硕大酒盅,一副极为亲昵的表情,走下台阶,阻止正要行礼的牧云燕,一副极为随便的语气,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燕王毫不生分,对酆都大帝这笑面虎的性子也是见怪不怪,两人相处近千年,早是习以为常。 他辈分本就比酆都大帝还要高,私下里称他做陈酆小子,只是酆都大帝先入鬼道,所以修为上要强过他一筹,但他手下有十万阴兵,这酆都大帝对他也是礼敬有加,当然心里有没有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那便不得而知了,两人饮过一杯,稍作寒暄之后,酆都大帝自然而然开始显摆起自己如今的实力,也是怕燕王带着十万阴兵杀回来之后与自己夺权,指着一旁桌上几位介绍道:“这两位是阴曹地府之中赫赫有名的两位神君,马面和鬼王。” “哦,久仰久仰。”燕王一副客随主便的模样,起身与这两个奇形怪状的生物拱手见了见礼,态度还算恭敬。 马面、鬼王也不托大,拱手还礼。 酆都大帝见燕王态度比之以往随和了许多,不再是那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心情大好,下意识的以为他是被自己如今手下所掌握的力量给震慑了,马面、鬼王那可是跟秦广王手下黑白无常还有如今闹的三界不宁的牛头齐名的存在,尤其是这两位常年镇压阴曹之中的厉鬼、怨魂,战斗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强大,在阳间纵然实力打了折扣。但对付金丹人仙却也不成问题,有这两位协助,酆都鬼城如今实力远非当初可比,也是在暗示燕王,你胃口最好不要太大。 既然介绍了马面和鬼王,便没理由不提杨继业,指着正欲离开的杨继业介绍起来,“这位,小沩山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 杨继业闻言微微皱眉,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从外面来的人。 不过既然被酆都大帝开口点破,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寒暄客套了两句:“燕王赫赫之名,在下也有耳闻。” “杨继业,张潜那小子想方设法想要除去之人竟然在这里。”燕王听了酆都大帝的介绍,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张潜没少为寻找此人的踪迹而劳心伤神,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之偶遇,他强压心头惊诧之情。此次来他可有重任在身,且不可露出丝毫破绽,略一怔神,便恢复了正常。如今他虽有绝对把握暴起伤人,瞬息之间将他斩杀于刀下,但他与张潜费尽心机作出的计划便要付诸东流,绝对是得不偿失。而只要稍等一段时间,便可将他顺带扫除。 “原来是黄泉魔尊的弟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后生可畏啊。”燕王十分客套的恭维了一句。 见那酆都大帝还欲捅出之前与他商议的结盟之事,杨继业眉头皱的更深了,开口打断道:“在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各位尽兴。” 说罢,便在众目睽睽下转身离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燕王看着杨继业消失在回廊转角下的背影,颇为意外的问了一句。 “倒要问燕王了,你那府邸之中有直通人间的通道,为何本大帝却毫不知情。”酆都大帝听他提起这事,便有些愤恨,如今他到不在乎那条通道了,酆都鬼城的封印禁制已经被破除,他占据了平都山这处洞天福地,对人间世界也毫无向往了,只是想起燕王这么隐瞒了他近千年,便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当初他在酆都鬼城之中被囚禁了近千年,不见天日,跟坐牢一般痛苦,燕王这混蛋明明有脱身的法子,却不告诉他,如今仗着势力膨胀,也敢在燕王面前表露自己的不满了。 “原来他是从这里进来的。”燕王心头理了理思路,这裂隙连接底层板块间的所有断裂地带,相必和青羊县外那个通道也是通的,这杨继业应是误打误撞闯进了酆都鬼城,然后和酆都大帝厮混到了一块,确定其中没有其他力量的插手运作的痕迹,这才放心下来,心头疑问与担忧也一应解开,不做多想。 酆都大帝见他答非所问,态度上有些敷衍自己,极为不满,怒道:“难道便不给本大帝一个交代吗?”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纠缠不放有何意思?”燕王满不在乎的白了他一眼,也晓得这事根本无关痛痒,尤其是现在,他条通道就是个鸡肋,懒得跟他纠缠,这厮无非就是如今有马面、鬼王给他撑腰,想在自己面前竖立权威,他自然不会如他所愿,哪怕如今他手下十万阴兵就没在他身边,他根本不是酆都大帝的对手,更莫说三人联手,但若想左右局势,必须要掌握主动权,只能依靠智取了,说道:“我如今这里有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关系酆都鬼城的生死存亡,你想听不想听?” “有话直说,磨磨蹭蹭作甚!”酆都大帝更是不满。 “告诉你也无妨,我千里迢迢赶回酆都鬼城,也是诚心实意想帮你的,但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我即便将这消息告诉了你们,也救不了你们的命。”从燕王口中所说,让人感觉事态非常的严重,似乎到了生死存亡之刻,酆都大帝陷入了他刻意营造的氛围中,聚精会神,生怕漏听了一个字,看样子是十分紧张,然而燕王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指尖勾着酒壶,从壶嘴里闻了闻酒香,确定其中没有人血,这才给自己斟满一杯,在手里晃来晃去,也不喝。 “你怕是危言耸听吧。”酆都大帝见他自己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也是不怎么相信。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对自己如今实力充满了自信,平都山福地有他和马面、鬼王三人坐镇,一般人哪敢轻摄其锋,平都山福地当初已被打的支离破碎,连昆阳子本人都险些身死道消,没有几百年时间休想恢复元气,对他们而言已是毫无威胁,其他门派应付牛头鬼将都自顾不暇,谁还会多管闲事。 “你若不信,我喝过这杯酒便走。你我千年的交情,我做到这些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燕王微微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酆都大帝不敢跟他赌,燕王是可以说走就走的,而他却离不开平都山福地这块道场,放不下如今的安逸生活倒是其次,失去了这处洞天福地,他便没有足够的天地元气供他凝聚元神,而且他若一无所有。这马面、鬼王还会为他效命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可以说失去了这里,他便失去了一切,与孤魂野鬼无异。不似燕王手下还有十万效忠于他阴兵,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拢聚起一股强大的势力,他心头思忖片刻。点头道:“你说,有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我都满足!” “首先,如今酆都鬼城中剩余的三千鬼修全部听我调度、指挥。”燕王一张嘴便是狮子大开口。 “这绝对不行!”酆都大帝没料到这燕王如此霸道,一上来就要篡夺他的权利。 “你且听我说完在做决定。”燕王毫不在乎他激烈的反映,继续说道:“如今昆阳子已将平都山福地‘万象灵符大阵’的控制权连同掌门信物交给了阳山小洞天的东陵道主,也就是说阳山小洞天只要收复了这处道场,这座洞天福地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又岂会继续坐视自家之物由你们祸害,在我来时,已由‘琉光’‘净尘’两位府君牵头,外加客卿长老‘淳一道人’,一共三位金丹人仙,外加百余名气行周天之境的老道士,浩浩荡荡向此处杀来。” “这消息可靠?”酆都大帝闻言顿觉惊悚。 虽说来者只是百余人,他手下尚有三千阴神,甚至鬼仙也有几位,但真正实力绝不是数量可以决定的。 阳山小洞天所派之人一定是身经百战之辈,法术、神通修炼的炉火纯青,并且是有备而来,肯定武装到了牙齿的,而他手下这些阴神,困居与酆都鬼城之中,资源贫乏,根本没有任何傍身的法宝,虽说得了平都山福地库藏,但道家法宝根本不是鬼修所能用的,有些纯阳气息太过强烈,甚至能让鬼仙都退避三舍,而神通法术更不用提,鬼修本就是旁门左道,但凡有所选择,都会选择尸解重生的办法,酆都鬼城之中鬼修被封印千年,寻不着肉身转世,才入了鬼道。 前无古人可以借鉴,后无来者继续探索。 这些鬼修只晓得如何维系神魂不散,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神魂的力量,最多也就会一些御使磷火、尸气或者攻击神魂等肤浅手段,与道门千秋万载繁衍发展出来的玄妙的法术、神通完全不可比较,而且这些手段在阳间还会大打折扣,所以鬼修在正面交锋中与修道人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说白了阴神只是一缕失去肉身炉鼎、生命元气支撑的残念,又能掀起多大风浪,若不是无形物质,行动十分诡秘阴戾,对修道人能够形成一定威胁,跟本人没人将这些鬼物放在眼里。 正面斗法,一尊阴神恐怕不是刚刚入道之人的对手。 当初酆都鬼城有十几万鬼修,结果与平都山福地一战过后,就只剩下聊聊三千人,虽说大部分都逃了,但死伤也绝对可以说是惨重无比。 而平都山福地上上下下,加上烧火童子,也不过两千余人而已。 但鬼修似潮水一般发起进攻之时,却像是一群手无寸铁的难民冲向装备精良的大军,无数阴神在铺天盖地的神符中化为灰烬,至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若非自己击败了昆阳子,令平都山福地人心散乱,鬼修得以近身攻击神魂,只怕当日根本不可能取胜,而阳山小洞天实力比平都山福地何止强了十倍,平都山福地那两千弟子还有些良莠不齐,便让手下部属达到了十比九的减员。这百余名道人则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对自己手下这些仅剩这些鬼修而言,恐怕就是杀戮机器般的存在, 而且三尊金丹人仙,也不是那般容易战胜的。 当初他能战胜昆吾子都是因为占了天时地利,当日昆吾子强行修补已经破裂封印,被天地之力反噬,落得重伤下场,饶是如此,他也是以不惜毁灭一件祭炼千年之久的远古灵宝为代价。才将其击败,而今还有那么好的机会吗?就算他如今阵营之中多了马面、鬼王两个实力强横的鬼神,双方勉强算是势均力敌,可也意味着这是一场恶战、死战,很有可能搭进去性命的,所以当他听到阳山小洞天派出如此庞大的兵力往平都山福地而来,理所当然露出了一丝恐惧。 “你觉得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拿起开玩笑取乐吗?”燕王笑的很生硬。 “燕王可有办法阻止。”酆都大帝颇为紧张,他根本没有决一死战的勇气,只想着如何躲避这场战事。 “有啊。现在就卷铺盖走人,我早就与你说过,此处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正道中人迟早要收回这里的。你若当一回丧家之犬,想必阳山小洞天的人也绝不会对你穷追不舍的,反正他们跟你又没深仇大恨,甚至还会感谢你。不是你,他们捡不了这个便宜。”燕王笑道。 酆都大帝没等他说完,脸色就更难看了。“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如今正处于凝聚元神的关键时刻,需要大量的纯阳元气,离开此处,再给我几百年时间,恐怕也难以成功,只要等我将鬼身转化成了元神,实力立刻增加十倍、百倍,阳山小洞天几位道主也奈何我不得,此刻走了,功亏一篑啊。” “既然你舍不得这处洞天福地,那就只要与阳山小洞天拼死决战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燕王一步一步把他往自己的圈里引着。 “主动出击?”酆都大帝听完觉得有些靠谱,当然仅靠他自己是绝对不成的,一定要把燕王绑上自己的战车,而后道:“燕王若舍得手下十万兵将出战,再凭你鬼神莫测的军事指挥能力,说不定真能挡住阳山小洞天的进攻,只要成功,这酆都鬼城今后你一半我一半。” “我手下兵马你不用指望了,早被阳山小洞天打散了,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燕王说道。 这消息对酆都大帝来说可谓是五雷轰顶,若是以往,听见这消息,他高兴也来不及,而今想借燕王手下兵力抵抗阳山小洞天,这消息对他而言却无异于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有些难以置信,似喃喃自语一般,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手下可是十万兵马,而且是训练有素的,与我手下这些一盘散沙的力量不同,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其实他并不在乎燕王手下那十万兵将是怎么没的,只是心里没了这层依靠,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知怎么去应付阳山小洞天的进攻。 “蜀州正道势力盘踞无数,连正一道坛天师都亲自驾临了,我也被正道中人盯上了,吃了大亏。”燕王三言两语讲述一番自己一些虚构的遭遇。 “你手下无一兵一卒,如何抵挡阳山小洞天的进攻?”酆都大帝颜色不善的说道。 “所以我才让城中仅剩的鬼修全部听我调遣、指挥,若还是一盘散沙,根本挡不住阳山小洞天片刻!”燕王狠狠一砸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酆都大帝被他气势所震慑,他当然不怕一个孤家寡人的燕王,他心里的恐惧来自于阳山小洞天所施加的压力,而今困局似乎也只有燕王一人可解,因此对他的态度格外的重视,扶了扶被他震歪的平天冠,正欲退让,他尚有自知之明,晓得这三千鬼修在自己手中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只怕不如燕王手中十分之一,可转瞬又觉的不太对劲,燕王为何冒此奇险,来帮自己解围?但这话不好明说,只是问了一句:“如果我将人马交由你指挥,你有几成胜算?” “八成!甚至更多!”燕王斩钉截铁的说道,也是看出了酆都大帝已经对他起了一丝怀疑,也知道他心生顾虑的原因,便是自己的动机显得有些反常。 酆都大帝默不作声,不知道燕王哪里来的信心。 “你知道阳山小洞天的人为何对我紧咬不放吗?”牧云燕一脸苦大深仇的模样,问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酆都大帝如今完全跟着他思路走了,哪能知道为什么,摇了摇头,牧云燕演的格外逼真,情绪、举止上都看不出一丝破绽,将那半截灵纹石剑拿了出来,死死抓在手里,深色阴沉的说道:“便是因为此物,我手下十万兵将死伤殆尽,可他们并不知道我还活着,而且穿过层层封锁进入了平都山福地之中,等他们穿越万象灵符大阵时,便是他们的死期,我手下儿郎的在天之灵也可瞑目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断肢重生 酆都大帝从燕王拿出那半截灵纹石剑时,便知道他在作何打算,只觉心里直冒凉气。 如果阳山小洞天之毫无防备闯进万象灵符大阵,燕王激发大阵之中数以万计的灵符,如天雷地火当头轰下,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只是酆都大帝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半截灵纹石剑为何在燕王手中,当初他与昆阳子交手,拼的性命不顾想要从他手中抢夺此物,结果还是被他侥幸逃脱,没有成功,这万象灵符大阵便成了他一块心病,虽说这护山大阵只是对外不对内,如今对他而言毫无威胁,但这万象灵符大阵是平都山福地的门户,一直掌握在别人手中,也就意味着随时有人可能从万象灵符大阵外面闯进来给他发起致命一击,这简直让他寝食难安,然而这东西却出现于燕王手中,岂能让他不觉得奇怪。 “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中?”酆都大帝忍不住心头疑惑,于是问道。 “当初你与昆阳子打的难解难分,结果还是让他逃脱,不巧让我捡了便宜,但那老家伙不愧是一代宗师,只剩半条命都还是从我手中逃脱,而后被阳山小洞天前来接应的人救走,又派人来追杀我,企图夺回这截石剑,老夫可是九死一生才将此物保留下来,最终还是用诈败假死之计摆脱了那无休止的追杀。”燕王目光如炬,双眉紧锁宛如两柄锋利的剔骨钢刀,仿佛心头堆积了许多仇恨,这番‘事迹’更是编篡的滴水不漏,即便酆都大帝还有能力探听外界消息,也根本分不出真假。 因为燕王确确实实是死了,而且是死于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之手。 “原来如此。”酆都大帝也是明白燕王强夺此物恐怕也有一定野心,在打平都山福地的注意,否则他此物对他而言如同鸡肋一般。反而会招来灾祸,但事到如今双方已经没必要为此相互排斥,同心协力方能渡过此次劫难,若是平都山福地被阳山小洞天攻破,对双方而言,都绝非好事,也不再考虑,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名册来,上面有酆都鬼城现今所有鬼修的神识烙印,掌握了此物。便等于掌握了酆都鬼城所有鬼修的生死,酆都大帝也是压上了最后的筹码。 “如今忠于我的鬼修还有三千余人,全部记录在册,你可凭此物驱使他们,另外有一千余人,是马面、鬼王两位神君从阴曹地府之中带出来的部众,论战斗力还要强过我手下这三千人马,都有装备,而且得天庭传授了一两门法术。”酆都大帝已经将自己的力量全部献了出来。没理由不让马面、鬼王二人置身事外,如今大伙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死了对别人都不是好事,马面、鬼王二人心思也比较干脆。立即答应下来,但却不愿将自己手下部众交给旁人差遣。 “大帝放心,你我三人如今困于此地,受正道围攻。自当同舟共济,渡过患难,若阳山小洞天的人杀上门来。我与手下部众当为马前卒,决不退缩半步。” 马面、鬼王两位阴司鬼神也是看得清局势,他二人已反叛天庭,便再无任何退路可言,因此战斗**十分强烈。 “好,有两位神君所言,在下便放心了,事不宜迟,阳山小洞天近日之内便会攻山,我们已无太多时间,这就酒席便散了吧,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燕王行事雷厉风行,接过酆都大帝递过来的人员名册,便立即接管了酆都鬼城所有指挥之权,命分散于宫殿各处的鬼修全部在山前广场集结听候差遣,三千余人懒懒散散耗费了两三刻钟,才全部到位,一个个神色倦怠、唇齿上沾满鲜血酒液,更有几位鬼仙甚至是搂着衣不蔽体的女子前来,显然才从温柔乡里醒来。 酆都大帝冲燕王颇为尴尬的一笑,见对方一脸肃容,犹如冰雪寒霜一般,不由也严肃了几分,大袖一震走上前台。 “本大帝今日得到消息,阳山小洞天已派人马前来攻打我们,诸位若不想落的魂飞魄散下场,便给我提起精神来,从即刻起,你们所有人听燕王调遣指挥,若有不从,便是与本大帝做对,从严论处、绝不轻娆。”酆都大帝狠狠训斥一番,坚硬的声音犹如刀子一般传播开去,在一众鬼修脑子里乱搅,剧痛使得这些沉湎与酒色之中无法自拔的鬼修立即清醒过来,一个个颔首低腰,当即乖的跟孙子一般,燕王顺势走上前台,也没有在画蛇添足的竖立威严,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 当初这些孤魂野鬼为了能有容身之所,都是与酆都大帝签订了生死契约的,因此酆都大帝一个念头便能杀死在场所有鬼修。 有酆都大帝在这震慑着,也不怕人心涣散不可凝聚。 下达的命令极有效率的开始执行,开始演练一些简单的战阵配合。 这些鬼修之中不乏境界高深之辈,但是除了晋升到鬼仙境界能够使得神魂发生质变,基本上没有拿得出手的战斗力,大多数阴神,一无法宝傍身,法术造诣也是一塌糊涂,斗法之时,只能以神魂肉搏,这在面对阳山小洞天那些威力巨大的灵宝和玄妙无常的法术神通,基本等同于飞蛾扑火。 纵然人数是其三十多倍,也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而短时间内,也无法将这一只人马武装起来,临时抱佛脚,练习几门法术更是异想天开。 唯有学会一些简单的战阵配合,纵然还是神魂之力肉搏,却将一盘散沙的力量融合在了一起,有了能够与阳山小洞天抗衡的资本。 “这一战,可能会死很多人。”燕王看着逐渐成型的战阵,与身旁酆都大帝十分直白的说道。 “只要能挡住阳山小洞天这次进攻,这三千鬼修即便死光了也无妨,若不是本大帝好心收留他们,他们早就被正道中人消灭的一干二净了,如今本大帝有难,自然是他们舍身相报的时候了。”酆都大帝满不在乎说道,最多还有两三个月世间。他便可以聚成元神,实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打退了这次进攻,阳山小洞天的人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了,而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蜕变,三千鬼修的生死,还真没被他放在眼里,当初与平都山福地一战,死了可有十万鬼修。 燕王点了点头,让三千鬼修继续磨合。 这些鬼修的若论修为境界。远胜他麾下那十万兵卒,有足够的底子,又有大敌当前的巨大压力作为动力,见效颇快。 他自个持着灵纹石剑开始熟悉笼罩在平都山福地上空仿佛一个巨大蛋壳似的万象灵符大阵,逐渐接管者大阵各处的控制权,这万象灵符大阵并不算精妙阵法,但无人敢小觑他的威力,这座大阵乃是昆阳子连同门内数以百计的符道大师花费近百年时间建成,由几万道威力恐怖的灵符构成。每一个灵符都与石剑之上的一个铭文所对应,燕王只掌握了一小半信物,也就只能将半数不到的灵符掌控在自己手中,但凭借这些灵符的‘通融’。自由出入这座大阵却是毫无问题。 酆都大帝跟随身后,颇为热切的盯着燕王手中的灵纹石剑,这东西在别人手中掌握着让他心里极为别扭,不过如今要借助燕王的才能。也只能暂时忍受着。 “等打退阳山小洞天的进攻之后,兵权与这信物无论如何都要收回到我手中来,你还是继续做你的闲散王爷比较好。”酆都大帝心头暗忖。 燕王后背虽没长眼镜。但他老奸巨滑的一个人,又怎能感觉不到酆都大帝此刻略有异常的情绪波动,却也没放在心上,完全不怕他算计,应为从始至终这酆都大帝就没跳出他与张潜已经为他挖好的坑里,这么下去他会被坑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一点,还能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安心的熟悉着大阵各处细节,在阳山小洞天发起进攻之钱他能掌握阵中更多灵符,对自己便逾渐有利,有昆阳子抛开成见提供的一些信息,整个过程几乎没有遇见一点阻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两三日中,酆都鬼城一众鬼修都争分夺秒的在练习战阵合计之术。 原本散漫的气氛也随着整日操练发出的喊杀声一扫而空,杨继业深居浅出,几日来没有迈出过房门一步,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的静修,酆都大帝被阳山小洞天牵动心神,甚至也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然而不闻不问,不代表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不了解,也是从几个小鬼的交谈中得知了阳山小洞天要进攻平都山福地的消息,心中对此极为紧张,好不容易寻着一容身之地,可以调理身上伤势,谁知运气如此倒霉,老天竟然不给他喘息之机,此时有种杀人冲动。 不过却强行按捺了下来,如今根本没有时间供他随意挥霍,肉身已接近坏死边缘,若任由发展下去,只能与这群孤魂野鬼为伍了。 布下几层禁制将自己与外界牢牢隔绝,而后取来被往生之剑器灵镇压的乾元造化丹,碧落黄泉大真气犹如潮水一般朝之涌去,强烈的腐蚀性使得这枚乾元造化丹的灵智已经完全被扰乱,如今还有反抗,也完全是出于是本能而已,但在杨继业摧枯拉朽的手段面前,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往生之剑纵横几剑斩出,凌厉的剑气便将那乾元造化丹削下薄薄一层药粉,杨继业也是有自知之明,他在白蟒丹炉钱静坐两年,自然知道仙丹药力如何霸道。 如今若贪心这枚仙丹的药效而一起服下,无异于自杀,虽说这般切割分食,使得仙丹灵性被破坏,药效十不存一,但治好身上伤势却没有问题。 如今当务之急也在于此,他自然不会顾忌半点。 那药粉被他吸入腹腔之中,喉咙之中立即涌起一阵强烈的血腥,微微泛甜,同时仙丹磨成的药粉沿着食道化开,浑厚药力充斥体内,经脉、筋肉、骨骼无处不达,顿时产生了一种极为炽热的感觉,好像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要融化开来,剧烈的疼痛直接让杨继业变成了一个煮熟的虾子。瘫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他身体本就脆弱无比,这种凶猛的药力对他而言简直跟洪水猛兽没有区别,完全无法承受,若非道心坚定使得意识暂未崩溃,只怕如今已是一个死人。 此刻虽是痛苦万分,然而杨继业始终保持着一线清醒。 恐怖的药力在经脉之中肆虐,使得他修炼黄泉道术留下的一些暗伤都纷纷得以恢复,显然这仙丹比他预期的疗伤效果还要显著。 “只要熬过这阵,不仅之前伤势会悉数痊愈。更会使得我肉身炉鼎得到彻底加强。”杨继业自知坚持下去好处无限,他如今神魂强大堪比人先,碧落黄泉大真气也异常的充盈,但却无法使用出威力与之相匹配神通来,就是因为受孱弱的肉身所限制,若能改变这种情况,将可让他实力大幅提升,不顾身体快要融化、燃烧的痛苦感觉,神识控制着往生之剑继续切割仙丹。然后将散落下来的仙丹粉末用真气带入体内,此时若有外人在场,便可看见极为恐怖的一幕。 杨继业整个人躺在地上,身体就像是油脂一般在慢慢的融化着。 不仅仅是是身体表层的血肉。连同骨骼都像是沸水煮过的白菜梗,在逐渐软化,他身体之上本有许多严重的伤口,而今身体融化开来。也就不复存在了,对于自己身体发生的情况,杨继业浑然不觉。到最后整个人就像一团动物的内脏堆在地上,看起来极为的恶心,但他依旧没有间断仙丹药粉的服用,到后来,柔软似章鱼的身躯开始逐渐恢复质感,犹如融化的蜡烛再低温中冷却凝固,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原有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连疤痕也未留下丝毫。 杨继业微微动了动身子,一切都很正常,只是身体好像变成了一个可塑性极强的东西,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随之产生变化的还有视觉、听力以及肢体的力量,都得到了大幅提升。 他心头也是明白,这是仙丹给自己带来的改变,有益无害,只是不知这枚仙丹具体是何作用,而今这具身躯又与之前有什么地方不同,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眼下却不是纠结这琐碎问题的时候,不知自己闭关这几日,阳山小洞天到底攻进平都山福地没有,想破开禁制外出查探一番情况,再做相应对策,谁知这一动身才发现身体一些部位出现了问题,首先是膝盖,竟然成了反关节,见此情景,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抹阴云浮现于心头。 虽然反关节比正关节更加完美,适合发力,并且不易受损,世间绝大部分生物四肢都是反关节结构,连道教四大圣兽,也都是如此。 可他是人,不是畜生野兽。 膝盖发生的变化虽然让他双腿力量大增,他毫不怀疑如今屈腿一跳,甚至能直冲天际,但这对他而言就是鸡肋啊,他是修道人,依仗法术神通便可遨游天际,即便拥有这种能力对他而言也是毫无意义的,还让他今后无法面对世人,这该死的反关节使得他双腿根本无法在伸直,永远像一条狗似的蜷着。 他今后是要继承小沩山掌门之位的,变成这幅模样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不明白这仙丹为何会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心头恨意上涌,将这一切罪孽都怪到了那太上道人头上,此时简直有种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冲动,忍着剧痛,双腿拼命的绷直,竟是想将膝盖反关节活生生的拗断,他绝不容许任何人看到自己像狗一样的站立,只听得‘崩’的一声,犹如拉断了弓弦,先是连接与关节上的筋腱被挣断,随后一阵裂响,犹如破竹,骨骼之上已经出现了裂纹,此时双腿的力量已经用到了极限,再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杨继业双手青筋暴起,撑住墙面,狠狠往下一坐。 浑身的力量全部汇聚于双膝之上,两条反屈的双腿顿时被折了过来,像是已经断了! 他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肿胀的双膝狠狠的砸在地面之上,发出咚的一声,让人心惊肉跳,实在无法想象这一下是得有多疼,杨继业额头上已经被冷汗所覆盖,也看不见一点血色,苍白如纸,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膝盖并没有碎裂,而是随着他那一下硬扳,竟然改变了原来的结构,恢复了正常模样,他看着自己除了有些发肿与常人毫无差别的双膝,顿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自己的身体可以随着外界环境而发生改变,是可塑造的,这便是这仙丹的功效。” 杨继业心中豁然开朗,撩起自己空荡荡的左袖,断臂不顾一切的向前伸展着。 顿时一阵强烈的痛楚从断裂处传来,让他一时有种难以自控的欣喜,竟然感觉到了疼痛,随后那已成肉瘤的地方就像是发芽的种子一般,被新生的骨头刺破,露出了一截雪白嫩芽,竟是人手臂的模样,只是异常的纤细,与婴孩一般,看起来还有些畸形。 第二百六十四章 攻山 那半截新生的手臂就像是树木发出的嫩芽一般,不堪盈握,柔弱至极。 然而不等这半截断臂继续生长,一截骨茬又从一侧长出,竟然又生了第二条手臂,完全违背了常理,杨继业初逢大喜,却陡然生出这种变故,心情可谓一刻天堂一刻地狱,然而断臂的生长跟本不由心神控制,好像自己的意识只是一个引子,至于如何变化,却完全在掌控之外,看着断茬好像犬牙交错似的生长出来,杨继业心里憎恶到了极点,任其这般发展下去,自己还不变成一个无法见人的怪胎,心中发狠,牙关一咬,挥动往生之剑便斩了下去。 多余的手臂被尽数斩断,剧烈的疼痛直接让他身子都紧绷的好像一张弓似得,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剧痛随着身上淋漓挥洒的大汗逐渐消退,那些似雨后春笋一般生长出来的断臂已被杨继业全部斩断,只留下唯一的一截,而后逐渐生长,壮大,渐渐成了正常模样,杨继业大口喘息着,先前心中的喜意已经不复存在,又怕身体出现什么奇怪变化,不敢有大动作,只敢轻轻的活动着手臂,发现再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这乾元造化丹能使人肉身拥有无穷变化之能力,然而这杨继业却将这仙丹碾碎服食,药性大打折扣,如今他身体虽是拥有了一些变化能力,但并不受自身很好的控制,而且身体各部分都没处于完美兼容与协调的状态,变化过程异常的痛苦,他没发展成一个畸形的怪胎,反而使得伤势痊愈,甚至断臂都已经重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他心志坚定到了极点的缘故。他将剩下的乾元造化丹小心收了起来,并没有断绝继续服用的想法,虽说这乾元造化丹已经让他吃尽苦头。 但他明白,世上没有任何一枚仙丹是对人有害无益的,只是自己尚未完全吸收这枚仙丹的药效,才会出现这种不合常理的变化。 只要自己将剩下半枚仙丹服用下去,身体出现的种种毛病,一定会得到缓解,甚至拥有一些无法想像的能力,只是如今体内蕴含的药力已经太过充盈。达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得容身体适应一段时间,才可继续服用,估计要将这枚乾元造化丹全部服下,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如今当务之急却还是躲过平都山福地这次大劫,先摸清局势,做好随时抽身离去的准备,免得受殃及池鱼之灾。他停了体内元气周天的运转,撤去四周禁制,推门而出。 小院之中有一个酆都大帝安排下来,专门负责打理他起居用度的鬼修。已在门外守候了四五天之久。 此刻正怀抱着走廊边的一株梧桐,极为紧张的看着天空。 头顶阴云积聚,雷霆翻涌,斗大的篆字仿佛天上的星辰一般。密布了整个天穹,随着耀眼的电芒绽放出灼灼光辉,一个半丈直径的通道逐渐在阴云中显形。像是漏斗一般不停的旋转,空白之处越来越大,只是有些篆字像是顽固生根了一般,无论那通道如何扩张,始终嵌在原来之地,像是一个个无法抹除的疤痕,在离通道不远处,几座险峰直插天际,所有山头都是一片寂寥,只有风吹草动之声,走兽、飞禽早已被雷霆震怒惊走一空,漫山遍野都找不出活物的痕迹。 那小鬼看的格外的专注,哪怕杨继业从屋内走出,也没有发觉。 天穹之上的通道终于扩张到了四五丈直径,流沙一样的人影开始从通道另一头涌入,两名阳山小洞天修士周身为清光环绕,手持一黄铜圆镜,扬手一挥,两道碗口粗细的白光顿时刺破了虚空中的阴暗,犹如长剑似斩向脚下山峦起伏的大地,白光照射之处,草木燃烧、山石焦黑、河水直接冒起浓浓的白雾,竟然是精纯至极的太阳真火,两人目光环视四野,太阳真火随之铺陈开去,犹如乌云洞开,使得身下数十里山河都一片光明,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个鬼影。 两人脸上出现一抹狐疑,随之便被远处山腰上那几座巍峨辉煌的宫殿所吸引,神识感应却被禁制大阵所阻隔。 然而其中传来的歌舞、丝竹之声却是相隔十余里之地也能隐隐听见。 两人当即不作停留,转身折返,从通道离开,在万象灵符大阵另一方,百余修士悬空而立,宽大的道袍在浩荡的天风中猎猎作响,威严至极,每人手中都持着一块黄铜圆镜,镜面之中太阳真火犹如潭水荡漾,随着层层涟漪散开,一股炽热的高温弥漫开来,使得整片天穹都充斥着一片极为阳刚的气息,仿佛任何阴晦之物都会被驱逐一空,这百余道人,竟然都是精通《朱雀火诀》之辈,而且阳山小洞天不惜耗费巨资,为每人都配发了一块‘曜日朱雀采火神镜’。 虽是仿制,但成色丝毫不差,最低都达到中阶灵宝的档次。 而且太阳真火正是鬼魂最为惧怕之物,不难想象这百余修士会对鬼修形成一种什么样的碾压之势。 除此之外,每人腰间还配备一个青皮葫芦,上面刻满咒文、符箓,也是阳山小洞天为此战专门赶至的一批灵宝,名为‘炼魂葫芦’,鬼修战斗力虽然不足为惧,但极为难缠,被神通打散之后,只要有喘息的时间便能够恢复过来,若不能一次性赶尽杀绝,这般周而复始也是极为棘手的,这‘炼魂葫芦’也是专门为此而生,这些鬼修被打散之后,只要被收入其中,便会被炼成一团灰烬,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可以说阳山小洞天为了此次大战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机。 虽然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但在装备配置上,却无处不针对鬼修的软肋。 在那百余修士中间,一团五彩祥云之上,三个年色衰老的道人并肩而立,虽没有一丝显赫的气息散发出来,然而不见几人有任何动作,那浩荡猛烈的罡风吹到几人身前之时便消弭无形。连他们衣角都无法撼动一丝一毫,这三人自然便是阳山小洞天派出负责此次攻打平都山福地的领头之人,‘琉光’‘净尘’‘淳一’三位金丹人仙,‘琉光’‘净尘’两人位列三十六府君,然而年纪已老,又一直无法提升境界增加寿元,离大限之日不远,如今实力已经开始下滑,所以未被调往十万大山之中围剿‘牛头鬼将’,二人已是担不起如此重任。那淳一老道是海外散修,非道门正统,因此也没资格涉及这等隐秘之事,才被留在了彭城。 那两名负责刺探情况的修士去而复返,已是了解到平都山福地内部的情况,飞上前来,将所得信息汇报三人。 “如今平都山福地内部盘踞的鬼修毫无警觉,在原先道宫的遗迹上修了几座大宫殿,其中有丝竹鼓乐之声传来。想必是在饮酒作乐,而且酆都大帝似乎放弃了外围的防御,这万象灵符大阵附近一个巡逻的鬼修都没有,只在那几座宫殿附近布下了几座大阵。以此为据,防御比较淡薄,若全力攻打,一刻钟内有望攻破。” “真是狂妄至极。一群跳梁小丑也敢沐猴而冠。”琉光道人怒斥一声,听闻酆都大帝竟然推平了平都山福地道宫修建了宫殿,并且再其中饮酒作乐。便觉怒火上涌,实在不将我堂堂道门放在眼里,不过这般正好将这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你若作死我便成全你,琉光道人将手中浮尘一扬,下令道:“所有人沿通道进入平都山福地,所见一切活物,无论是人是鬼,当杀无赦!” “琉光府君,这酆都大帝手中肯定还有平都山福地的弟子,全部杀了,这恐怕有些不妥吧?”那淳一道人并不晓得阳山小洞天的真正图谋,对这赶尽杀绝的命令也有些不太理解。 “战时混乱,岂能顾忌那么多,这酆都大帝手下鬼修众多,稍是迟疑,我阳山小洞天弟子便有生命危险,若那酆都大帝以平都山弟子做人质,老夫该如何取舍?不如干净利落,一起扫除,也算是殉道了,比如今这般苟且偷生的活着要强过百倍。”琉光道人以一种不容辩驳的口吻说道。 淳一道人闻言也不吭声了,他只是一个客卿长老,而且与阳山小洞天关系并不亲密,这种事情上他只负责帮忙出力,并没有太多话语权的。 那净尘道人却是一个务实的人,身先士卒,走在了队伍的前方,一路上提醒诸位弟子小心通道中那些并未被驱散的灵符,那灵纹石剑只有半截,因此只能控制万象灵符大阵中半数的灵符,仍有许多符箓像是深海水母一般漂浮在通道中,看似静谧无害,实则充满危险,只要感觉到有外物闯入其中,立即会被触发,这些灵符全是经由昆吾子之手绘制而成,威力恐怖,不容小觑,比鬼修的威胁更大,这净尘道人自然要小心谨慎,绝不愿出现任何意外,导致手下弟子出师未捷身先死。 然而无论如何小心,此时却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从他们闯入万象灵符大阵第一步开始,就迈出了接近死亡的第一步。 待到百余人马全部进入通道之中,走在队伍后方负责掌控石剑的琉光道人顿觉心神之上遭到了一阵剧烈的冲击,只感觉与自己神识遥相呼应的那万余道灵符一瞬间像是陷入了乱流之中,之前所有灵符都是混合在一起的,一部分他能够掌控,一部分则如磐石一般,根本无法撼动,但这并不影响大局,调动他所能掌控的这一部分灵符,已是足以在万象灵符大阵上开辟出一个可供出入的通道了,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些沉寂如磐石似的灵符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被触动了。 他写原本受他掌控的灵符,一瞬间受到冲击,也全部乱了套。 费劲心机才开辟出来的通道一瞬间竟然有了坍塌崩溃的趋势,他心头大骇,这通道若是坍塌,数以万计的灵符倾泻压下,自己一行人将遭受灭顶之灾,他并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状况,但明显感觉到有另一个意识控制了剩余的半座大阵,正欲下令退出通道。却是为时已晚,已有惨叫声传来,只见前方负责探路的一个修士身旁不远之处,一张黑色的符箓陡然碎裂,一根根锋利的铁线像是藤蔓一般疯狂生长出来,铁线上布满倒刺、铁钩,朝着那道人身上噬咬而去。 之前他已经从许多类似于此的灵符旁经过,小心万分,没有触动任何一张符箓。 然而没想到,情况并非至始至终都是这般。那张黑色的符箓离他尚有三尺多远,按理说应该是安全至极,他甚至都没放在心上,结果这符箓却是被莫名其妙的触发了,看着海藻藤一样卷来的铁线,他有些仓皇失措,企图用神通阻挡片刻,将手中铜镜一转,一道太阳真火横扫而出。顿时许多铁线融化成汁,然而对于那疯狂滋生的速度而言,这种毁灭速度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压制,锋利无比的铁线转瞬之间便将他吞没了。他身上的道袍几乎在眨眼之间,便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而后铁线割裂他的皮肤,绞断了他的身躯,那些铁钩倒刺。轻而易举的带出他体内的奇怪。 不过眨眼之间,一个活生生的道人,便成了一团碎肉。 这样类似的场景。还在通道各处上演着,一些弟子被突然涌出的寒气冻成了冰渣,一些被真火烧成了焦炭,运气好些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也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巨石、木桩砸得头破血流,跟个血葫芦似的,看起来凄惨至极。这通道太过狭隘,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而且这些攻击却又恰好来源于那些被他们忽视地方,他们只知道游离在通道中那些符箓不能轻易触碰,却没想到这些东西却会暴起伤人,简直毫无防备,一时之间死伤惨重。 仅仅一两个呼吸之间,便有三十余人毙命,剩下的也大多身受重伤。 净尘道人被身后突然爆发雷光击中,幸好身上道衣防御力惊人,否则挨着一下也要肉身崩溃,只有金丹能够逃脱。 双手颤抖,如若筛糠,也不知道是被惊吓的还是被活活给气成这般模样,眼见身旁弟子一个个死于非命,满头银丝如若茅草一般,根根树立起来,连头上的七星冠都活生生震裂了,真正达到了怒发冲冠的地步,扬手一挥,一蓬雪白的烟尘飞散开去,并没有轻飘之感,烟尘飘荡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一般,那些飞射而来的陨石流星、霹雳雷火砸在那层烟尘之上,竟是难以寸进! 这团看似稀松平常的烟尘乃是这净尘道人耗费三百年时光从数以万计域外星辰铁中甄选出来的,肉眼难辨的一粒灰尘也有数十斤重。 而这散于空中的烟尘何止亿万,如此恐怖的重量直接使得这一片空间力场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这团‘烟尘’虽然不是远古灵宝,论威力却绝不逊色于那等至宝,非金丹境界的大能,根本无法驱使,这团尘烟散开,就像在这狂风暴雨之中建立起了一座避难的港湾,那些受难的弟子纷纷朝此处靠来。那些疯狂宣泄火力的灵符也被琉光道人通过内部消耗的方式抵挡了许多,使得通道中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否则这万象灵符大阵直接将攻击矛头对准一人,恐怕净尘道人也无力抵挡,这座万象灵符大阵大阵是昆吾自己以及门下一众灵符师百年心血建造,又岂是那般简单。 一道符箓若是被激发,这琉光道人立即通过灵纹石剑控制一道灵符与之对撞抵消。 这样虽然暂时得到了缓解,但通道却已经陷入了岌岌可危的边缘,一旦通道崩塌,那数以万计的灵符倾塌下来,不论是否受自己控制,都会对自己人带来灭顶之灾,琉光道人惶急不安,而且控制灵符进行对冲消耗,也是一个极耗心神的事情,如果被激发的是火符,就用冰符化解,如果是雷电符箓,就用金铁符箓加以疏导,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纰漏,短短片刻就让他心力交瘁,也知这般下去,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让他意识模糊,而出现破绽,一时间深感危机。 “这万象灵符大阵已经被触发了,告诉后面弟子不要往前走了。”净尘道人深市传音不期而至。 琉光道人掌控灵纹石剑,自然清楚的知道了发生什么,如今整座万象灵符大阵已被人激发,若非自己控制灵符消耗对冲,只怕阵内百余人已经死伤殆尽,这净尘道人如今还不明所已,还以为是有弟子意外触发了阵中灵符而引发了连锁反应,此时指望着退出去便能安然无恙,殊不知如今不仅退不出去了,而且退出去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万象灵符大阵一旦被激发,四五十里外也处于火力覆盖范围之中,比现在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不能退,冲进去,成败在此一举!”琉光道人大喝一声。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通道崩塌 琉光道人也是一位久经战事之人,或许如今寿元将尽,实力比不得年轻力壮之辈,但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当机立断,作出了眼下最为明智的决定。 顶着万象灵符大阵的火力往里面冲,看似疯狂,其实是目前最为可取的方法。 在这短短片刻间,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的一清二楚,出发之前东陵道主曾提醒过他,这另外一半信物有可能在酆都大帝手中,但是连他自己都不信,经他提醒之人又能有多少警觉,琉光道人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另外半截灵纹石剑在酆都大帝手中,而是昆吾子故意截留下来,哪知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这百余出征之人带来了灭顶之灾,他不知道是昆吾子一开始所言便是真实情况,而自己轻佻大意了,还是这老家伙与酆都大帝有所勾结。 这种事情并不是他所需要的考虑的,他作为此次作战的负责之人,所需考虑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所有人摆脱眼下困境。 至于具体原因,得禀报东陵道主,让其调查实情。 另外半截信物既然在酆都大帝手中,那便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将掌控大阵之人击杀,则眼前困局立刻化解,而且大阵之中也是目前最为安全的去处,任何一个门派的山门大阵都是对外不对内的,也是为了防止门派之中出现叛徒、或者野心独裁之人,借山门大阵的恐怖威力,威胁门下所有人的性命,平都山福地的‘万象灵符大阵’也不例外,否则昆阳子可以借助此阵将酆都大帝轰杀的尸骨都不剩下,只要自己一众人马能杀入其中。这万象灵符大阵便对自己再无威胁。 队伍前方,净尘道人听到这声大喝,也不迟疑,立即驱使‘星尘’往前方滚滚蔓延。 所剩的弟子依托其身后,也是压力大减。 琉光道人绝大部分精力都耗在灵符的对冲抵消中,无力施展神通,所幸有淳一道人替其护法,到无大碍。 这一开进,立即是勾动了通道中的天雷地火,滚滚惊雷像是铁棘一般狠狠鞭笞着‘星尘’所化的白色烟瘴。更有真火、寒霜、巨石如注倾泻,不过几息之间,这直径十丈的白色烟瘴便被活生生的削平了一层,规模缩小了三成不止,净尘道人心中滴血。这一团星尘耗费他毕生心血,如今受万象灵符大阵一番狂轰乱炸。相当于数百年心血付诸东流了。而且每一粒尘埃都与他金丹融会贯通,如今被活生生的震散,金丹也收到了重创,灵光涣散,表面上甚至有几道细微的裂痕。 他心头痛恨不已,本来大限将至。已不足四五十年的阳寿,经这一战之损耗,只怕自己活不过二十年了。 也就意味着此战无论胜败,回山之后他也不可能有所作为了。只能着手安排转世重修之事。 那淳一道人虽然只需保护琉光道人一人,但也比净尘道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大阵似有灵性一般,知道琉光道人乃是关键任务,大部分火力都聚集于此,淳一道人大袖飘飘,仿佛帐幔一般将两人裹在其中,他身上这件‘八卦紫绶仙衣’乃是他灵虚观几代观主代代相传之物,经几位人仙炼制、加强,已是一件防御力极为惊人的远古灵宝,而且上代观主身死之后,自愿兵解其中化做器灵,这件‘八卦紫绶仙衣’的威力更是达到了一个难以估量的地步。 然而此时却被数以千计的灵符炸的惨不忍睹,袖口之上焦黑一片,甚至有了几个蚕豆大小的窟窿。 器灵已经接近涣散边缘,淳一道人脸色极为难看,这件八卦紫绶仙衣是他灵虚观代代相传之物,若在他手中毁去,他简直无法面对列祖列宗。 此时平都山福地内部,距离万象灵符大阵仅咫尺之地的一座险峰之中,整座山的山腹都已经被掏空了,三千鬼卒藏匿其中,由酆都大帝暂作节制,等待着燕王的命令。那数以千计的灵符在短暂的时间以及狭隘的空间中对冲抵消,是一件极耗心智的事情,当然这只是针对琉光道人而言,燕王相较于他则轻松了许多,他只需随意激发自己所能控制的灵符便是,根本不用多做考虑,因为他不在阵中,不怕这些灵符爆炸时会波及到自己,也不用去管通道会不会因此坍塌。 随心所欲的一个念头,却让琉光道人心神紧绷的应对,双方可以说是在做着不等量的对换。 燕王心神毫无疲惫,激发灵符并不需要消耗自身的太多的力量,然而琉光道人却陷入了庞大的计算之中,而且受灵符威力波及,情况比他凄惨了百倍。 堂堂一个金丹人仙,竟然被折腾的眼冒金星,口鼻渗血。 然而三尊金丹人仙联手,仅凭这些手段便想阻止却有些不切实际,尤其是灵符的威力被对冲抵消了许多,那团白色的烟瘴已经蔓延到了通道边缘,不足百丈便可进入平都山福地之中,燕王似将一切都牢牢掌握着,任何情况都在他意料之中,见净尘道人快要闯过大阵,转身与酆都大帝吩咐道:“仅凭万象灵符大阵恐怕是阻挡不了他们了,你与众位将士做好准备,听我号令,时机一到,立即冲入通道之中,阻拦他们的脚步,务必不能让他们离开其中。” “我也要去?”酆都大帝微微皱眉,有些意外燕王的安排。 “净尘道人的‘星尘’不是寻常鬼修能够破解的,你不出手,这三千鬼修便是全部扔进其中,也不见得能有效果。”燕王低声与他解释道,这通道之中如今凶险之际,稍有不慎便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这酆都大帝不是白痴,自然明白此举之凶险,不安抚他一番,怎能让他轻易往坑里跳:“你放心。你只需撕开‘星尘’的防御,便可抽身离开,余下之事便交给我处理,这三千鬼修经我训练几日,也不是摆设,而且我会让‘马面’‘鬼王’二人,缠住琉光道人与淳一道人,替你分担一部分压力,而且我控制万象灵符大阵也可给你提供一部分支持,绝对没有任何危险。若让他们闯过大阵,我们便失去了先机,到那之时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好,只要能杀退这些牛鼻子老道,本大帝亲身涉险又有何不可。”酆都大帝狠狠一攥拳。双目之中凶光浮现,神魂之力疯狂的涌动着。使得四周之地都像是陷入了汹涌的暗流之中。 净尘道人驱使‘星尘’硬扛数以千计的灵符轰击。终是看到了通道的出口,只见通道尽头的世界一片死气沉沉静谧,没有用大军严阵以待的场景,心中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也将‘星尘’收回了一些,在之前已经损失了四成。可谓心痛不已,而今已快离开通道,连灵符的轰击的频率也大大降低了,应该是脱险了。便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了,能省一些力气自是省一些力气哈,真正的战事还未开始呢。 就在他撤去‘星尘’的一瞬间,燕王微眯的双线陡然爆发出一缕寒芒,低喝一声:“就是现在,进攻!” 早已待命多时的酆都大帝闻声而动,身躯骤然消散于山腹之中,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下一刻,他已经出现于通道之中。 净尘道人只觉四周空间之中突然多了一阵凉意,不等他反映过来,便觉有狂风迎面袭来,呼啸的飓风在空中逐渐化作一个头戴平天冠、身穿黑蟒袍的高大身躯,足有十余丈高,仿佛将整个通道都塞满了一般,一掌击来,简直有铺天盖地之势,琉光道人顿时大骇,飘荡于身前的‘星尘’猛烈的震荡起来,巨大的力量波及开去,顿时打乱了万象灵符大阵之中那脆弱的平衡,场面岌岌可危,铺天盖地的灵符好像随时可能倾塌下来,将通道中的一切尽数吞没。 轰!仿佛这片空间都在猛烈的对撞中支离破碎。 酆都大帝没有依靠任何神通、法宝,仅凭神魂之力,便将净尘道人的‘星尘’击溃,白色的尘埃犹如沉重巨石朝着下方坠落,却如暴雨一般密集,狠狠的砸在了万象灵符大阵之中,使得岌岌可危的局面愈发的凶险,琉光道人已是全身现投入,在控制着灵符之间的对冲抵消,但同时要考虑各方面的冲击,简直快要超出他神识所能控制的极限,不得不提醒净尘道人,免得他继续添乱,“不要在通道之中施展神通,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通道一旦坍塌,我们都要交代于此。” “我不施展神通反制,这酆都大帝便要置我于死地。”净尘道人也是惶急不安,哪能考虑到琉光道人如今面临的困境。 先前酆都大帝一掌直接给他‘星尘’所化的屏障上干出一个窟窿,若不施展手段抵消一部分力量,只怕如今自己已经毙命于掌下。 “你尽力避闪,等离开通道再与他正面交手,这酆都大帝不会不知这通道坍塌会造成什么后果,他若不是做的玉石俱焚的打算,也不敢倾尽全力的,你让门下弟子分散突破,不要与之硬战,只要离开万象灵符大阵,便可随意动手了。”琉光道人推测道,酆都大帝既然亲身闯入阵中,那控制另外一半大阵的必然是其手下,不会罔顾他的性命,在他看来,酆都大帝亲自披挂上阵而且闯入险地颇为英勇果断,将自己众人困在大阵之中无法脱身,的确是极好的策略。 可亲自前来,却不够明智,恐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酆都鬼城经历与平都山福地一战,也是元气重伤,恐怕没有可用之人了,只能亲自上阵。 如此带来种种弊端,鬼修一方考虑到酆都大帝性命,绝不会让通道坍塌,也就意味着许多灵符不可肆无忌惮的激发,自己束缚了手脚。 使得他有了许多喘息之机,不敢借万象灵符大阵之力强烈攻击自己,突破阻截闯出大阵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琉光道人至始至终就没弄清楚状况,平都山福地不是无人可用,这酆都大帝是被人故意坑到此地来的,而且控制万象灵符大阵之人也不是酆都大帝的部下,而是一个不讲他生死当作回事的人。这酆都大帝在燕王眼中,就是一个炮灰,而且关乎张潜收服昆阳子的计划,如今若有机会,他还要尽可能的借阳山小洞天之力铲除这个绊脚石,根本没有他所想的那些顾忌,而酆都大帝本人也根本未得提醒,不知在这通道之中斗法会破坏通道的稳固,出手肆无忌惮。 那净尘道人得了琉光道人的指示,稍稍收敛了一些。哪知这酆都大帝却根本不买账,反而愈战愈勇,双拳挥动,有山崩地裂之势,神威无敌! “他这是作死啊!”琉光道人看着状如疯魔。挥手之间力贯虚空的酆都大帝,又看了看在他影响下快要崩塌的通道。只觉得这家伙是疯了。 净尘道人连挨两拳。‘星尘’被击的四散飞溅,口中鲜血狂吐,金丹之上都出现两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先前听了琉光道人的话,一味避战,吃了大亏。这酆都大帝却是气势如虹一路猛攻,如今根本没有招架之力,骇的魂不附体,只顾亡命退避。那些依托于他庇护之下的弟子顿时暴露出来,被酆都大帝死虫蚁一般碾死,仓惶祭起‘曜日朱雀采火神镜’发出的太阳真火,对于酆都大帝接近元神境界的实力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只让他身上冒起了淡淡的青烟。 通道受到剧烈的波及,琉光道人已是在咬牙坚持,艰难的维系着平衡。 本以为对方感觉到情况不妙,应该会有所收敛。 让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控制万象灵符大阵之人根本没有丝毫收敛,激发灵符的速率越来越快,简直是在火上浇油,若酆都大帝是在作死,那控制万象大阵之人此刻却是在置他于死地,难道这些鬼修真打算玉石俱焚了吗?但万万没有酆都大帝身先士卒充当炮灰的道理,正是疑惑万分之际,通道尽头几道寒冷阴风狂涌而入,黑压压的一片,仔细一看,竟是无数鬼修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恐怖的洪流,狰狞的爪牙、血红的双目,无处不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凶戾。 净尘道人此刻根本顾不得琉光道人的嘱咐,大吼一声,“全力反击。” 一瞬间,数十道碗口粗细的太阳真火汇聚一起,仿佛天柱一般,狠狠的轰向迎面袭来的阴风。 三千鬼修一瞬间化作轻烟散尽,荡然无存,恐怖的高温弥漫开去,整个通道都变成了一个白炽的世界,异常的安静! 而后有絮状的灰烬从火光中坠落,光明逐渐被黑暗所取代,太阳真火熄灭了,死里逃生的数十名修士看着手中的‘曜日朱雀采火神镜’,异常的心痛,每一块镜子的镜面都被一层黑漆漆的秽物所蒙蔽,不等擦拭干净,整洁的镜面已是锈迹斑斑,这一件件高阶灵宝,竟然就这般报废了。 飞蛾扑火虽是自取灭亡之举,然而只要飞蛾足够的多,并且齐心协力,也足以将火焰扑灭。 这‘曜日朱雀采火神镜’与每一位修士都心神相通,在鬼修自杀式的冲击下被毁去,也牵连受了重创,这种神魂、元气上的损伤,远比肉身严重的多,战斗力是要大打折扣的,然而他们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这些鬼修虽被化作灰烬,但一些境界高深、道行久远的鬼仙根本没有魂飞魄散,不过多久便会重聚神魂,而且数以千计的鬼魂一齐被轰杀,所散发出来的阴气也是无比的强烈,几名修为稍弱的修士不慎吸入一些,身体立即变成青黑颜色,失去了意识。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用炼魂葫芦把这三千鬼修的残魂全部封印炼化,然而不等动手,异变突生。 通道上空那些悬浮着不曾激发的灵符一瞬间倾塌下来,在半空中化作雷霆、水火,整个世界陡然陷入了奇异的光彩之中,好像绚烂的极光一般,有种令人迷醉的美感,而且通道之中被各种各样的天地之力所充斥,空气已经无法传播声音,异常的安静,无论头顶是雷霆震怒还是水与火再激烈碰撞,都没有点点声音传来,这种安静正是那美景之中蕴含的真意——死亡,死亡的气息在绝美中悄无声息的绽放、盛开,一时之间,众多弟子像是冰花一般在阳光中消融着。 直接化作青烟、脓血亦或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轮廓,来证明他原来是个人。 净尘道人呆呆的看着头顶渲泻而下无数灵符,已经忘记了抵抗,也无处可逃,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美景。 “走!”琉光道人将神识从万象灵符大阵之中快速抽离,整个人迅速恢复了清醒,揪住淳一道人的衣襟狠狠大吼一声,根本顾不得深陷通道之中的净尘道人与那数十名弟子,再晚半步,通道坍塌下来,自己也要葬身于此。 第二百六十六章 渔翁 淳一道人之前已被那数以千计的灵符轰的晕头转向,早已萌生了怯意,此刻经这一吼,顿时有种亡魂大冒的感觉。 琉光道人依旧依托于淳一道人的‘八卦紫绶仙衣’防御之下,拽着他一路往外逃去。 两人里通道入口并没有多远,不似净尘道人身先士卒已经陷于其中,此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已是九死一生的绝境,然而正当流光挥动浮尘,准备将迎面轰杀过来的几道灵符驱散,一柄白森森的骨剑不知从何处出现,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了他侧肋,带着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让人浑身冰凉。 剑上燃烧着碧绿的萤火,只有薄薄的一层,却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硫磺味,使得四周空气都无法呼吸,吸上一口,就好像肺叶都要被灼伤。 而且这剑似乎斩杀了无数冤魂,强烈怨念残存剑上,让人脑海之中产生许多光怪陆离的幻象,如同刀绞蚁噬一般难受。 琉光道人匆忙收回浮尘,千万道琉璃丝线挥动起来,就好像雪山消融产生的澄澈水流,将那柄燃着绿色萤火的长剑轻轻一扫,剑刃游走的线路立刻偏离了半尺,朝着与他贴身相靠的淳一道人刺去,只听得噗的一声,那柄骨剑轻易刺进了淳一道人的身躯。一抹灰败的死气迅速在淳一道人脸上蔓延开来,他艰难的转过身,以一种极为疑惑的目光看着琉光道人,他想不明白,琉光道人就在自己身后,为什么没有替自己挡住这一剑,而且他目光之中还带着一丝惭愧。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为什么,意识已经被无穷无尽险恶幻象所吞没,思绪顿时凌乱。 “死道友不死贫道。”琉光道人松开淳一道人衣襟,浮尘一甩。裹住身躯,便朝通道入口处逃去。 先前那一剑,他若硬接,未必接不下来,可必然会被这一剑伤到,在如今这种凶险处境之中,身上增添任何一点伤势,活命的几率都会减上一分,他自然不愿冒此奇险,于是选择避让。而且他也急需一个人替他拖住这个刺杀者,否则这人纠缠不清,自己休想逃走,与他联袂齐退的淳一道人则平白无故挨了这一剑,看似意外实则是刻意安排,他身上那件‘八卦紫绶仙衣’虽是品质极高的远古灵宝,但防御能力主要针对水火雷电之类的法术,对这飞剑刺杀,却很难形成有效的抵挡。 淳一道人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好像严寒的凛冬突然追进了冰窟里。 意识在逐渐的下沉,虽然思绪已是支离破碎,但他并没有彻底死亡,这白骨剑虽然阴戾霸道。但金丹人仙的生命里也只能用强横变态来形容,金丹不碎,便算不上彻底意义上的死亡,他依旧能感觉身边、眼前发生的一切。看见了琉光道人抛弃他是的那种果断与绝情,只是此刻根本不知到什么是喜、什么是悲,仿佛在看着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默剧。身旁不时有灵符在爆炸,强烈的冲击震的他身体上下翻飞,就像风中一片落叶似得,所幸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此时此刻的他,虽然还活着,但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等待死亡了。 那些不断爆炸的灵符,对他而言,在短时间内并不足以致命,八卦紫绶仙衣能够抵挡绝大一部分冲击,真正在吞噬他生命的是他后背那柄燃烧着碧绿萤火的骨剑,这骨剑上蕴含的毒火能让肉身炉鼎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腐朽坏死,哪怕金丹人仙已经悟透了不朽真意也毫无抵抗能力。 这柄骨剑乃是马面鬼将在阴曹地府之中所用的神器,剑胎为天工铸炼,品质极高,又在马面手中斩杀了数以万计的厉鬼、阴魂,这些凶顽之物死后怨念积聚不散,使得这柄神剑愈发的凶恶,比魔器还要歹毒十倍百倍,简直令阴曹之中所有鬼修都闻风丧胆,亦有一个十分霸道的名字——饮恨,淳一道人被这一剑刺中之后,就知晓了刺杀者身份,乃是阴司五大鬼将之一的马面,如今将整个蜀州乃至天下正道都闹的鸡犬不宁的牛头鬼将,正是与之齐名的存在。 死在这马面手中,也不冤了。 他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饮恨剑只需再刺进一寸深,便能穿透紫府,毒火便会将金丹吞噬,一切就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关键之时,饮恨剑却似触电一般抽了回去。 淳一道人死地逢生,却没有一丝窃喜,只有满心的疑惑,这马面鬼将不顾通道崩塌自己葬身其中的风险来刺杀自己,已是得手,只需再添一丝力量,便可成功杀死自己,为何在关键时刻却突然收手,然而这般违反常理举动却非轻易能够猜透的,他肉身炉鼎包括金丹元气已被这饮恨剑上的毒火严重破坏,整个人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眼前景象逾渐迷离,他知道自己马上将会失去意识,也顾不得多想,匆忙沟通‘八卦紫绶仙衣’的器灵,命其进入自行运转的状态。 便在黑暗充斥眼帘的最后一刻间,淳一道人似乎听到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 “竖子,害我!” 马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通道崩塌下来的短短几息之间,便被雷霆、真火轰杀的体无完肤,哪还顾得上淳一道人的死活。 他听了燕王的话,前来刺杀琉光道人,要替酆都大帝分担压力。 然而根本没被告知这通道会坍塌,等那铺天盖地的灵符似狂风暴雨宣泄砸来时,他才惊醒过来,只是如今已身陷绝境,除了咒骂,他也没有别的宣泄方式,饮恨神剑一通狂挥乱砍,汹涌的怨念、毒火犹如惊涛一般涌向四周,然而这些灵符根本没有意识,自然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反而是剑气与灵符激烈碰撞,会爆发出更为恐怖的威力,使得通道坍塌的速度更快了,已经波及整个大阵,所有灵符都不受控制的触发。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在灵符爆炸中震颤着。 马面是阴司五大鬼将之一,镇守阴曹地府亡魂秩序,实力之强毋庸置疑。 然而善战也要分场合,在这已经失控的万象灵符大阵之中,善战只会让他死的更快、更惨,不过短短几息间,马面的身躯便已被炸的支离破碎,饮恨剑也失去控制朝着地面坠落而去。与他同行还有鬼王,两人本是联手劫杀琉光道人和淳一道人。但鬼王却更显稳健一些,没有急着出手,因此当通道崩塌的时候,也有了更多的应变余地,不似马面短短片刻,便被数以百计的灵符轰在身上,落了个形神俱灭的下场,鬼王祭起一枚小小的骨钟,只见一阵迷蒙的红光荡漾开去。 那骨钟霎那间化作一丈多高。将他整个人全部罩了进去。 灵符轰击在钟身上,被那红光纷纷化解,所剩不多的破坏力也被厚厚的白骨所抵挡,此钟名为‘天灾’。 这鬼王与牛头马面司职不同。只负责处理阴曹地府之中天灾巨变,阴间环境复杂,火山冰渊、岩浆毒雾遍布,时常会出现问题。这天灾骨钟便是他处理这些危机所依仗之物,防御力极为惊人,他又在竭尽全力躲避。竟是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眼见通道出口近在眼前,鬼王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这不足几息的时间中,起码近千道灵符砸在了天灾骨钟之上,饶是此物防御力惊人,也是出现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而且自身也被严重震伤,若在捱一会,只怕也有危险。 正在此刻,忽然见身侧不愿之处,有黑影闪烁,仔细一看,竟是几截残肢断臂。 从身上衣物穿着来看,应是那酆都大帝,只是如今被无数灵符轰击,已经形体溃散了,虽暂时还没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但处境已是极为糟糕,就算他道行高深,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鬼王如今是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他的死活,正欲离开至极,却发现那一截断臂的五指中,竟然抓着一个黄灿灿的事物,散发着淡淡的灵光,随在这潮水一样的灵符中显得异常的微不足道,但值得酆都大帝似都不松手的东西,显然不是平常之物,他仔细一看,顿时震惊。 那黄灿灿的事物犹如一个黄金铸造的小球,异常的圆润,灵光流转,给人一种圆满、不朽的感觉。 丹丸上已有三个孔窍,正在源源不断的喷吐着金丹元气。 “修道人的金丹,这净尘道人竟然被酆都大帝击杀了,连金丹都落到了他手里。”鬼王眼眸之中顿时燃烧起一股炽热的**,难怪这酆都大帝如今死也不愿松手,金丹之中蕴含的金丹元气品质比天地元气可高出无数倍,哪怕他现在被万象灵符大阵重创,得到这枚金丹炼化之后,不仅可以伤势痊愈,而且可以更进一步。而自己若能得到这枚金丹,好处也无穷之大,炼化吸收了其中庞大的金丹元气,立即可补全鬼修残缺的先天,修成元神,成就地仙业位。 鬼王心中贪欲一起,顾不得继续逗留于阵中的凶险,催动天灾骨钟,朝那半截断臂靠去。 酆都大帝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没有任何反抗。 哪知这鬼王只救下半截残肢之后,便没有继续营救的打算,立即往阵外飞去,酆都大帝也是恍然醒悟过来,这鬼王不是真心实意想救自己,而是贪图净尘道人死后留下的金丹,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涌上心头,奋力挣扎起来,一代大帝自然有一代大帝的尊严,岂可容人这般算计。 不管如今这半截残肢与鬼王对抗是不是不自量力,奋起一拳朝着他脑门上砸去。 鬼王刚刚从通道中挣扎逃出,已是精疲力竭,已经收了天灾骨钟,根本没想到这酆都大帝心思变通这般之快,一瞬间就猜透了他的打算,而且说翻脸就翻脸,两人如今相隔极为靠近,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拳打中,脑袋顿时就裂开了。鬼王气极败坏,双手齐出扼住那半截断臂狠狠一拧,如同朽木似的,一下子就支离破碎,酆都大帝仅有一截手臂逃脱出来,自然不是鬼王对手,然而这一撒手。那净尘道人的金丹却是趁势挣脱,直冲天际,想要逃跑。 “老夫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鬼王张开血盆大嘴怒吼一声,整个人好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身形暴起,窜入云端,紧追金丹而去。 净尘道人如今肉身炉鼎虽被数以千计的灵符彻彻底底的轰杀,那‘星尘’也全部散落了,但逃命的意识仍旧十分强烈。若金丹落入这群妖人手中,他连转世重生的机会也没有了。 燕王眼看两人那鬼王拧碎了酆都大帝一缕残魂之后朝着净尘道人的金丹紧追而去,却无力插手,虽然明知这等重要之物不能轻易落于外人之手,但是眼下根本脱不开身,这万象灵符大阵由余两个截然不同的意念支配,发生激烈的对冲,如今已经彻底乱套了,便是他也无法控制。只有一点点的疏导,这万象灵符大阵在此战中虽然用去了六成甚至更多的灵符,但余下灵符仍有不少,这般平白损耗。极为可惜,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万象灵符大阵如今必须保住。 这是平都山福地最后一层屏障,阻止阳山小东进入的门户。 如今酆都鬼城的势力经过此战消耗。已经十不存一了,马面魂飞魄散、酆都大帝如今虽然还有一缕残魂,但也彻底废了。没有几百年时间休想恢复,三千鬼修更是死的干干净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后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平都山福地接手,他的计划便是如此,但如今平都山福地之中根本没有独当一面之人,适合‘接手’这个重任,昆阳子不行,因为他已经作出了让步,在此事上他便不能继续插手,容易引起阳山小洞天怀疑,张潜考虑到最好的人选便是碧游道人。 可惜碧游道人如今还在蜀西之地捕杀五大鬼王,暂时无法与她取得联系。 所以燕王就要替她占领着平都山福地,阳山小洞天虽然在此次战事中损失惨重,百余精锐弟子连同两位金丹人仙都葬身之处,但对整个阳山小洞天而言,这种损失并不足以伤筋动骨,若知晓只差一点点便能成功,肯定还会派出第二波进攻,那时候他肯定抵挡不住,所以这万象灵符大阵必须保住,一可作为抵抗阳山小洞天的防御力量,二则是封锁消息,让阳山小洞天的人不清楚酆都鬼城内部的惨状,在聚集不起足够的力量时,不敢轻易发起二次进攻。 燕王瞥了一眼紧追金丹的鬼王,这厮虽然小心谨慎,没有受到重创,但在万象灵符大阵之中消耗剧烈,也是有些中气不足。 否则净尘道人一枚金丹,也不至于缕缕从他手中逃脱。 燕王放心一些,此战之中获利最大的便是他,没有任何损伤,只等将万象灵符大阵疏导安抚下来,便可去夺那枚金丹,这鬼王绝非自己对手。 便在鬼王追着金丹漫天乱飞之时,远处宫殿之中突然飞出一道浩浩荡荡的剑气,犹如江河激流一般,当空游走一圈,便将那金丹卷走,也不见有丝毫挣扎,如投石入水一般,一瞬间便没了踪迹,鬼王见到手金丹被人卷走,双眼圆睁仿佛能喷出火来,天灾骨钟自口中吐出,一瞬间化作几丈之高,呼啸旋转着,死亡的钟声猛烈席卷开去,山石化作齑粉,千年的古木吸收了足够的天地元气,坚逾金铁,也被拦腰折断,然而那道剑气却只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 “何方贼子,敢太岁头上动土!”鬼王见钟声无效,猛地提了一口气,暴喝一声,天灾骨钟犹如陨石一般,朝之砸去。 那充盈天际的剑气就像是九曲长河一般,浩瀚无比。 鬼王全盛之时,实力自然不可小觑,然而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这天灾骨钟虽是去势汹汹,但在那道长河一样的剑气面前,却显得有些淡薄。 也没听见任何回答,只见那剑气长河轻轻一摆尾,扫在天灾骨钟之上,去势凶猛的大钟一瞬间爆发出恐怖音朝,燕王身旁不远处的一座山峰直接被震的坍塌,只因为那座山峰位于战场的正下方,而后那天灾骨钟以更为恐怖的速度倒飞回去,呼啸之声犹如万灵嚎哭,与空气摩擦甚至生成的炽热的火焰。 燕王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骇的浑身紧绷,若先前那剑气与骨钟在自己头顶,自己现在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 他完全想不通,如今该死的人都死了,那座空荡荡的宫殿中,还有谁施展的出如此恐怖的一剑? 目光紧缩,死死盯着倒飞回去的天灾骨钟,这种恐怖的速度已经使得此物彻底摆脱了鬼王的控制,若这般砸在他身上,下场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魂飞魄散! 他极不希望鬼王就这么完蛋,因为他倒霉了,下一个便是自己。 辛辛苦苦算计一场,让人坐收渔翁之利,他燕王一世英名尽毁于斯! 第二百六十七章 姜还是老的辣 天灾骨钟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朝鬼王飞去。 猛烈的罡风将他狰狞的面目撕扯的愈发凶恶,嘴唇外翻,因此那两根白森森的獠牙显得更为锋利,甚至能看见猩红如血的牙床。 脸上的横肉也像是老树皮一般,被狂风**的皱皱巴巴、裂痕丛生。 他双眼之中充满了恐惧,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双手平伸抵在身前,似乎极力抗拒着什么,但他魁梧的身形,在那巨大的天灾骨钟面前,无处不透着卑微、渺小,仿佛螳臂当车一般,他在万象灵符大阵之中已经耗尽了力气,此时根本挡不住这山崩海啸一般的冲击,只能等死,就在他即将陷入绝望之际,那天灾骨钟嗡的一声长鸣,竟然在他身前停了下来,巨大的骨钟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回旋着,将四周空气绞的支离破碎,光线涌入其中,都发生了强烈扭曲了。 骨钟四周一片模糊,鬼王浑身被劲风拉的生疼,如同刀割一般,跌跌撞撞的往后推了几步,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发现身体完好无损,又看了看那猛烈旋转的骨钟,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中,他抬起头来,看着远处惊涛骇浪一般的剑气正在如潮退去,来时凶猛无比,退去的时候却是寂静无声,只有净尘道人那枚金丹已经不见踪迹,他脑子里纷乱如麻,苦苦思索着,到底是谁有能力从他手中夺走净尘道人的金丹,而且将天灾骨钟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取他性命也是易如反掌,不等他想明白,远处宫殿上的禁制忽然间分崩离析。 宫殿中用以迷惑敌人的鼓乐丝竹之声也早已停止,天地之间一片寂静,仍旧残留着大战过后的肃杀之意。 一个身穿麻衣、腰携长剑的阴戾男子缓缓从山间走出。脚踩黄河,行走于天穹之上,如履平地一般。 燕王此时已将万象灵符大阵控制下来,也是放下手中的事情,看清云端走来之人的面目容貌,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与张潜千算万算,才制订了这个万无一失的方针,谁知这杨继业竟然阴差阳错闯入了平都山福地之中,而且至始至终燕王不曾重视过他。谁知此人却拥有如此实力。 “杨继业,是你?”鬼王看清来着面目,也是大吃一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日之前还重伤在身、近乎濒死的杨继业此时此刻却有如此震慑人心的实力,而且他断掉的胳膊竟然也重新生长出来,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的极限,他无法想象杨继业闭关这几天究竟做了些什么,竟然发生这等浴火重生似的变化,但不可置否的是杨继业如今很强。即便是他全盛之日也难是其对手,如今更不是他一合之敌,净尘道人的金丹被他夺走已是无法改变的现状,只能屈辱接受。如今他更加在乎这杨继业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 鬼王看着自远处从容走来的杨继业,瞳孔紧缩,神情凝重,哪怕双拳紧握作出一副凶戾的模样。依旧难以掩饰他心中的紧张。 “正是在下。”杨继业并无杀人之心,如今已经掌控了局面,再造杀戮已是毫无意义。 平都山福地已是他囊中之物。没人有能力与他争抢,但如此庞大的基业,目前他独自一人绝对照顾周全,而且暂时无法与师门联系,所以他需要留下鬼王,甚至是燕王这个带有威胁的人,因为他没有时间整天守候在万象灵符大阵前当一条看门狗。 “你想做什么?”鬼王被夺了金丹,心头仍有些羞恼。 “我与酆都大帝达成协定,结为盟友,危难时候我自该出来主持局面,阁下身为酆都鬼城的客人,却趁主人危难之际落井下石,未免有失道义,不过看在阁下与阳山小洞天作战有功,我也不做追究,这事就此揭过如何?”杨继业语气冰冷,虽是商量的口吻,却不带有任何缓和,仿佛这鬼王只要说个‘不’字,一剑便能让他身首异处,见其沉默不语,稍稍满意,而后转头看向远处山头上正在‘静观其变’的燕王,说道:“你也算是酆都鬼城旧人,你看如何。” 燕王此刻自然不会傻兮兮的跟杨继业硬碰,如今他虽然暴露了一些险恶用心,但并未暴露身份。 他是想致酆都大帝于死地,但也杀死了阳山小洞天两位人仙,便不可能与正道有所勾结,至于他与张潜的关系,天下任何人都不知道,这杨继业恐怕想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因此身份上是不容置疑的,最多有些野心,这杨继业没有杀他的必要,如今最好继续以燕王这个身份潜留在平都山福地之中,这样至少还有挽回余地,但一味迎合恐怕很难取得杨继业的新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酆都鬼城的事我不做主张,该杀的人我已经杀了,大仇得报,我所求的仅此而已。” “哦?”杨继业有些意外燕王所说这番话,不管真假,这个回答至少识趣,没有与自己争夺利益。 “既是如此,那还是请酆都大帝自己来做个决断吧。”杨继业也不像把自己至于风尖浪口之上,免得让内部矛盾更加激化,挥剑一斩,在掌心之上割开一个三寸长口子,粘稠的鲜血顿时涌出,带着几分淡淡的金色,远远都能闻见奇香,燕王至此觉悟过来,原来这杨继业已是将那“乾元造化丹”炼化了,难怪伤势恢复如此之快,而且实力成长也是凶猛至极,只见他将掌心涌出的鲜血用剑尖蘸着,在虚空之中连连勾画,须臾之间便绘出一道血符,正是黄泉道术中的招魂咒。 随着阵阵咒语的吟唱声回荡开来,酆都大帝那被拧碎的胳膊快速的朝血符聚集过来,不过片刻便已恢复如初。 紧接着散落于大阵各处的残魂也迅速受到召唤,朝此处聚集,不过多时,便有了形体轮廓,只是有些不工整,仿佛用碎纸片胡乱拼凑在一起的。一阵风都能将他吹散,头上的平天冠也不见踪迹,披头散发狼狈之际,初聚形体,意识还有些混乱,但酆都大帝毕竟是道行高深的鬼仙,转瞬之间就清醒过来,看着身前负手而立持剑连连勾画的杨继业,惊得说不出话来,比鬼王当初对他痛下杀手还有震惊。胸前那一道血符仿佛与自己身体交融了在一起,让他收到了极大的束缚。 仿佛这血符只要一散,他便能魂飞魄散,也就是说此刻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杨继业手中。 这种生死掌握于他人之手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 然而酆都大帝已是惧怕了死亡,也不敢有任何反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一代枭雄,即将修成元神的堂堂鬼帝。 “如今阁下重伤在身。不便操劳,这平都山福地便由在下替你代掌如何?”杨继业看门见山的说道,虽然语气十分委婉,但其意图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酆都大帝心头屈辱无比。先是遭人算计被骗去当了炮灰,落得凄惨无比的下场,又被鬼王落井下石夺走金丹,此刻又让这杨继业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但他没有任何勇气与之抗争,他连鬼王都奈何不得,这杨继业能另鬼王、燕王二人噤若寒蝉。显然实力更为强横,只能忍辱负重,苦笑道:“我酆都鬼城既然与小沩山洞天达成盟约,自然如同一家,这危难之时阁下能不顾个人安危,站出来替我主持局面,本大帝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客气了。”杨继业轻轻一挥手,达成目的之后也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而后问道:“与阳山小洞天一战,结果如何?” “我击杀了净尘道人,金丹也没逃脱,与他同行的百余弟子也全部葬身于阵中,至于那淳一道人与琉光道人,我未与之交手,也不清楚具体情况。”酆都大帝皱眉说道,而后看了看鬼王,眼中隐含恶毒,显然是对他抢了金丹怀恨在心,虽说鬼王即便不出手,有杨继业再此,这天大的好处也落不到他手里,但这梁子一旦结下了,想要轻易化解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鬼王被他盯得发毛,也是窝了一肚子火,金丹没抢到,反而惹了一身骚,转头用眼角余光瞥着杨继业。 杨继业自然不会把吃进嘴里的肥肉吐出来,任两人如何不满,反正绝口不提金丹之事。 “琉光道人与淳一道人下场如何?”他大声问道。 “淳一道人被马面刺了一剑,十有**是死了,琉光道人见势不妙溜了,走没走掉,我不清楚,你得问他。”鬼王被这大声斥问弄得心情不佳,立即把矛头对准了燕王,这厮才是罪魁祸首,作战之前他打着包票说,他可以控制万象灵符大阵,大阵之中绝对安全,结果众人信以为真,否则谁会傻到闯入其中,结果阳山小洞天的人没给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是这大阵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如今存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对燕王自然痛恨至极。 燕王已是摸清了杨继业的态度,如今由他在上面统一战线,也不怕这酆都大帝和鬼王能拿它怎么样,何况两人如今这般惨状,也根本奈何不得他,完全不把两人怒火当作一回事,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淳一道人被马面击杀,肉身毁灭,而后金丹坠落阵中,被灵符轰杀的渣滓都没剩下,也怪不得我,琉光道人也控制了一部分大阵,驱使灵符与我对冲,结过矛盾太过激烈,使得大阵完全失去了控制,那马面陷的太深,逃脱不及,也被灵符轰杀,神魂惧灭,琉光道人掌握着另一半大阵,占据地利,让他逃了,不过当时大阵失控,阵中灵符已如雪崩一般,不分敌我,这琉光道人恐怕伤得不轻。” “如此便好。”杨继业也没怀疑燕王所说,当时大阵失控所产生的威力他也亲眼看见,淳一道人的金丹直接被轰碎也在情理之中,就觉得有些可惜。 “阳山小洞天今日受此重创,近日之内决不可能发起第二次进攻,但诸位不可掉以轻心,燕王你继续掌控万象灵符大阵,今日一战你做的很不错,让阳山小洞天主力尽数葬身其中,化解了这次危机。”杨继业直接一句话肯定了燕王的做法。如今酆都大帝与鬼王都是两个废物,派不上什么用场,唯有这燕王还有可用之处,至少可以作为抵挡阳山小洞天的第一轮防御力量,自然不会为了安抚两个废物,而让一个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对自己产生偏见。 此人虽有野心,但自己有绝对实力,也不怕他翻起什么风浪来,而且他如果明智,也会明白如今投靠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酆都大帝狠的双目通红。却不敢多说一句。 燕王有些意外,这杨继业会把如此重要的地方仍然留在自己手里,转念一想,也就明白,这家伙已经完全信任了自己,并且想收服自己,上千年时间磨练出来的演技绝对不是杨继业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更够识破的,没有急着答应,反而流露出了拒绝之意。皱眉说道:“其实我现在并不想留在平都山福地之中,阳山小洞天此战虽然伤筋动骨,但只要腾出手来,碾压你我这丁点实力。还是轻而易举的,此战已经触了逆鳞,留在此地简直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他愈是拒绝,杨继业就对他逾渐信任。他如今自然不愿放弃平都山福地这块肥肉,也就不会让燕王离他而去。 “你且放心,等阳山小洞天腾出手来。在下已有与金丹人仙一战之力了,这阳山小洞天的人不知我存在,而且酆都鬼城此次损伤也惨重,二次进攻必然不会兴师动众,只当作是扫尾工程,我有绝对把握将他们击溃。”杨继业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如今他虽无能力与金丹人仙正面一战,可等他炼化了净尘道人的金丹之后,实力必然会突飞猛进,倒也并非信口开河,见燕王仍旧有所迟疑,又给他服下一颗定心丸,“何况我小沩山也从不将他阳山小洞天放在眼里。” 燕王微微点了点头,而后道:“看来阁下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既然如此,我便暂时留在平都山福地之中吧,如今蜀州正道云集,我游魂野鬼,也难以立足。” “好,这平都山福地之中的天地元气由阁下取用,如今在下要继续闭关,提升实力,平都山福地便全权交给您照顾了。”杨继业倒也干脆,直接作出了放权,根本不怕燕王危及他的利益,这燕王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凭他一人之力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也未管酆都大帝与鬼王二人,这两人若是实力恢复过来,就目前而言,他也很难与之匹敌,但燕王若不是白痴,必然不会让其顺利恢复实力,因为这两人一旦恢复过来,第一个遭殃的不是他,而是燕王自己。 杨继业直接回了宫殿之中,开始闭关炼化净尘道人的金丹。 酆都大帝与鬼王二人权利被剥夺的一干二净,能活下来已是相当不容易了,自然不敢在奢望什么,也不愿呆在这里跟燕王斗气,明显是自取其辱,灰溜溜的离开了,往宫殿而去,也是想尽快恢复实力,可如今平都山福地之中的天地元气他二人不敢随意攫取,平都山福地的库藏灵丹更不敢奢望,稍有染指之意,这杨继业肯定会翻脸杀人,只能简单的静坐冥想,苦不堪言,照这速度,没有十几年时间,休想见到起色。 待众人纷纷离去,一直在入戏状态下的燕王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心念一动,立即从万象灵符大阵之中摄出一件事物来,乃一把白森森的骨剑,正是马面鬼将的那把‘饮恨’,虽是鬼道之物,但此剑威力绝对可用恐怖二字形容,价值难以估量,杨继业想必也知道这剑没被毁去,但并未提起,显然是默许自己将其取走,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世间哪有这等好事,他所得那枚金丹,价值远在这‘饮恨’剑之上,毕竟这剑再厉害,也是身外之物,而且如今整个平都山福地都是他囊中之物,这一把破剑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 燕王心中也是清楚这点,当时他若开口索要,这杨继业肯定会将这剑给他,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贪婪,而是选择了隐瞒。 甚至此时,他都可以猜到杨继业十有**正在用神识正观察着自己的举动,但却装作不知,‘小心翼翼’的将饮恨剑从大阵之中取了出来,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仿佛瞒过了所有人一般。 丝毫不在乎杨继业此刻有可能在暗处发出冷笑,他就是要让杨继业对他产生一种轻视的看法,认为自己只有自欺欺人的‘小聪明’,这样才会对他放低戒心。 但这饮恨剑他敢取走,另外一样却不敢从阵中取出。 乃是一件破破烂烂跟渔网一般的紫色道袍。 第二百六十八章 废物 这件道袍便是淳一道人身上那件‘八卦紫绶仙衣’,灵虚观这件代代相传的宝贝道衣也禁受不住万象灵符大阵的狂轰滥炸,已是破烂不堪。 然而却倾尽自身最大之力将淳一道人的金丹保存了下来。 在那烂成渔网似的八卦紫绶仙衣之中,包裹着一枚龙眼大小的金丹,上有两窍,如今虽是裂痕丛生,但并未崩溃,虽然不如净尘道人那枚金丹保存完好,但依旧有着巨大的利用价值,当燕王发现此物时,心里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没有让杨继业看出任何破绽,也没打算将这枚金丹从万象灵符大阵之中取出,如今平都山福地之中所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杨继业的耳目,这枚金丹也只有放在万象灵符大阵之中最为稳妥,不易被他发现。 燕王平复心境,仔细考虑起当下处境来。 如今杨继业虽未识破他的身份,但与虎谋皮之事与生俱来便带着巨大的风险。 他如今完全可以挟裹着饮恨剑与淳一道人的金丹离去,有如此一番收获也不算白费苦心,自然也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但是他这一走,竭尽思虑制定的计划便要付诸东流了,杨继业成了坐享其成之人,这是他万万不愿见到的,所以哪怕有一定风险,他也要堵,安下心来,杨继业既然让他执掌万象灵符大阵,那他就尽心尽力做好,尽量不引起他的怀疑,便在就近一座山头之上开辟了洞府,打算定居于此,一面照看山门大阵,一面祭炼那饮恨剑提升自身实力。 至于张潜那边,如今脱不开身,也无法与之联系,只有静静的等候。 那琉光道人回彭城复命之后,张潜一定会知道自己成功了,但又接收不到自己的回音,相比会发现异常。 蜀州.彭城。 正一道坛的邹天师准备亲临十万大山之中督察战事,各门各派都紧张至极的准备着,遵从邹天师的法旨往十万大山之中继续增兵。 第一次作战,阳山小洞天身为蜀州正道之首,自然承担了绝大部分压力,如今门内中已无可供驱使之人,因此反倒是最清闲的,需要增兵的只有峨眉山小洞天以及那些之前不曾派人出战的小道观,一时间城中聚集的修行者人人自哀,十万大山之中凶险无比,这些小门小派家小业小,实力也良莠不齐,被一股脑的塞进十万大山之中,基本就是送死,可能连牛头鬼将的面都见不着,便死于十万大山之中的毒虫、猛兽口中了,经此一战,恐怕蜀州许多小观都要断了香火。 邹天师的意图稍微聪明一些的人都是明白,不求这些人能对牛头鬼将形成威胁,只求缩小牛头鬼将的活动范围。 十万大山,方圆十万里! 山脉纵横、毒瘴遍布、丛林幽深更有一些不可探知的险地。 仅凭阳山小洞天两位道主十几位府君,虽然可以用神识封锁整片山脉,但是想要从中将牛头鬼将寻找出来,简直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这般僵持下去,牛头鬼将一辈子都剿灭不了,而阳山小洞天防范一旦松懈,则会让它抓住可趁之机潜入南蛮之地,正道一方可谓处处被动,只能用人海战术一座山一座山的搜索,哪怕所需付出的代价是无数人的性命,只要正道统治能够长治久安,这些人便是死得其所,邹天师并不在乎。 看着蜀州其他门派也要投入战事之中,东陵道主的心情愈发好了起来。 阳山小洞天已经深陷泥潭许久,死伤严重不说,持久作战没时间静养调息,每日消耗的纯阳大丹也是一个巨额的数字,长久下去,必然会动摇根基,其他门派奉命作战,对阳山小洞天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人海战术若能起效,意味着战事不久便要结束,阳山小洞天终于可以从这个无休止的漩涡中脱身出来。另外还有心理上的平衡,再此之前,负责追杀牛头鬼将的只有他阳山小洞天一家,似峨眉山小洞天之类的,只需清剿蜀州各地的鬼患,所承受压力完全不同。 阳山小洞天被牛头鬼将拖的筋疲力竭,而且损失格外惨遭,看着其他门派置身事外,即便不说,心中也有怨言。 如今让其他人感受一下阳山小洞天这一年来的遭遇,实在太快人心。 青玄道人之死给他带来的阴霾情绪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给冲散,除了各大门派增兵十万大山帮他阳山小洞天分担压力,想必琉光道人也快将平都山福攻下了吧,那百余弟子是阳山小洞天这百年间形成的中坚力量,虽然资质寻常,至此地步都已难有寸进了,但战斗力却不容小觑,那酆都鬼城与平都山福地早就拼的你死我活了,此战定然毫无悬念,相当于白捡了一处福地,东陵道主静坐书房之中,沏了一壶热茶,配着一小碟子盐豆,吃的津津有味。 如今事事顺心,只等张潜出关。 邹天师下令蜀州道门各派继续增兵,虽不包括他阳山小洞天,但东陵道主自有目的,便是想让张潜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入十万大山之中,寻找杨继业的下落,这样公私两全,即增添了阳山小洞天在邹天师心目中的分数,又能报了私仇,只期望张潜的推断并无任何差错,能在十万大山之中寻到杨继业的踪迹。 半壶香茗下肚,书房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叩门声。 “什么事慌里慌张,成何体统。”东陵道主见那弟子脸色发白,额上大汗淋漓,一副中邪的样子,便略微有些不喜,因为不消开口,已知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全军覆没了!”那弟子一口气喘不上来,结结巴巴的吼着。 东陵道主闻言色变,怒斥一声:“说清楚些,什么全军覆没了。” “收复平都山福地的出征队伍全军覆没了,琉光府君正跪在前庭请罪,无论弟子们怎么搀扶都不肯起来!”那弟子强行压着心中紧张,语气有些紧张,双手之上沾满鲜血,也是被琉光府君那惨状吓破了胆,浑身没一块肉是完好的,跟个血葫芦一般,当时直接从云霄跌落,狠狠的摔在了院子中,也不顾身上伤势严重,爬起来便跪在了地上要以死谢罪,无论弟子如何规劝都无济于事,这才赶忙来书房汇报东陵道主。 “什么?”这弟子声音不大,却震得东陵道主双耳发聩,强行镇定下来,狠狠一拂袖,快速朝前庭赶去。 “琉光府君,您先起来吧,容弟子将您伤势处理了,这么一直流血不止,肉身炉鼎恐有坏死之虞,您若出了个三长两短,弟子们简直百死难赎。”那几个穿着杏黄道袍医官弟子急得满头大汗,想上前搀扶,但被琉光道人那凌厉的目光盯上一眼,仿佛浑身血肉都拿着小刀剐了一遍,异常的难受,哪敢靠近半步。然而他们作为医官弟子,负责门中弟子伤患救治,一位府君若死在了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真的是无法承担这种责任,只能苦苦坚持。 “他想跪着,就让跪着吧!”一声冰冷而不失威严的怒斥陡然传来,在场只听其声,未见其人,便已是毕恭毕恭像两侧后退,让开一条道路来。 东陵道主步履沉重、目光阴寒,朝琉光府君走去之时,场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安静到了极点。 “为何会败!”东陵道主冰冷的目光落在琉光府君身上,对他身上伤势毫不关心,只问了四个字,这个疑惑若是不解开,这琉光府君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真的有杀人之心。 “万象灵符大阵另外一半控制信物在酆都大帝手中。”琉光府君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恨意无穷,浑身上下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势,有雷电劈的焦糊的、有被真火烧的溃烂的、还有被寒冰冻的坏死,但他根本顾不上自怜自哀。 这个结果说来实在有些荒谬可笑,连东陵道主听到之后都呆了,这个消息他们一开始就是知道的,而且张潜还反复提醒过他,但还是没被他当作回事,谁知竟然会是真的,而且就因为这个被他忽视的消息,埋下全军覆没的伏笔,不是荒谬可笑是什么?而且这么一来,今日惨败的责任到底归结于谁?太上道人?此战虽然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把罪责归结于他,却完全说不过去,他当初可是说清楚了这点,还专门提醒过自己,可却被自己忽略掉了。 若他得到的信息不够完善,而导致出征准备不充分,结果全军覆没,那他有责任。 但如今能怪他吗?只能怪自己太过盲目自大,和对阳山小洞天信息收集系统过分的信任,使得自己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他牙关紧咬,如今在继续追究下去已无任何意义,追根朔源还是会牵扯到自己的失误上来,让他颜面大损,如今该做的是找出问题的原因所在,为何情报系统收集的信息会与事情真相有着如此大的偏差,并且了解战况结果,尽其可能的挽回损失,至少让死的人不白死。琉光道人跪在那里也有使他脸上无光,他所犯得错误何尝不是自己犯得错误,他有罪,自己岂不是也要跪在那里一起赎罪,吩咐医官弟子将他扶起来,处理好伤情再来书房见自己。 琉光道人见东陵道主怒火熄灭,心中恐慌也减轻了许多,在医官弟子的搀扶下半推半就的站了起来,腿还是有些打闪。 平都山福地一战对他而言,简直如同噩梦一般,阳山小洞天尽千年来,也未曾遭遇如此惨重的损失。 东陵道主步履沉重、心神恍惚的回到了书房,桌上那壶热茶早已凉透,他肝火大动,虽然责任在于自己,无法迁怒于旁人,但心头那阵强烈的怒意还是让他坐立不安,从当初门下弟子提供的情报中几乎可以断定酆都大帝没有掌握万象灵符大阵的控制权,之前也未曾听昆阳子提起灵纹石剑受损一事,却在作出让步之后,突然说出此事,谁会当真,只会将其当作昆阳子给自己留下的退路,这乃是人之常情,结果这个看起来很假的消息却是真的。 但他绝不相信酆都大帝有如此深的城府,得了万象灵符大阵的控制权,却一直不动用,更不相信那昆阳子丢了一半掌门信物,也能瞒得了所有人。 但两人在这件事情上有种惊人的默契,若非如此,他绝不会轻易被误导。 “莫非这昆阳子与酆都大帝有所勾结,另外一半信物不是在之前就落到了酆都大帝手中,而是在自己得到信物准备出征的时候,这昆阳子派人送到他们手中去的。”东陵道主灵光一闪,却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已经极为接近事情的真相,虽说堂堂平都山福地掌门人与鬼怪勾结,听起来有些荒谬,而且双方彼此仇怨深沉,几乎是不共戴天,但人被逼急了能作出什么事情来谁也无法预料,不过这念头只存在脑海中存在了片刻,便被他否定了。 并不是小觑昆阳子没这等胆魄,这老家伙已经疯了,敢指着邹天师的鼻子破口大骂,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但他不相信他能在以人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将信物交给酆都大帝,并且取得对方信任。 首先,他已经被软禁在了彭城之中,平都山福地任何一个弟子想要离开彭城都难如登天,而且这昆阳子及其门下弟子这几日的的确确幽居雁归客栈之中,不曾踏出那栋小楼半步,就算有可能离开彭城,也决不可能靠近平都山福地半步,如今平都山福地方圆百里范围,天上、地下,甚至水域河道读被完全监视,连一只苍蝇都难以自由出入,更妄想与平都山福地之中的酆都大帝接触,他琢磨半晌,也终是无奈承认,或许昆阳子所说都是真的,只是自己太过自信。 东陵道主倒了半杯冷茶,心思有些恍惚,连着茶叶渣滓一同喝了下去。 不过多时,那琉光道人已在医官弟子的搀扶下前来,浑身上下的死肉全部用刀割去,然后涂了去腐生肌的灵丹粉末,再用干净的白绸层层缠裹,以防感染病变,此刻扎的就跟一粽子似得,只有两鼻孔露在外面,看起来异常的滑稽,此前情况比这还要糟糕,身上坏死的血肉用刀割掉之后,已经和一个骨头架子没什么区别,若非金丹人仙生命力强盛,只怕早已毙命,不过经这么一番折腾,本就所剩无几的阳寿又是折损了许多。 医官弟子将琉光道人扶到椅子上坐下,而后掩门退去。 “除你之外,其他人呢?”东陵道主放下茶杯,将嘴里的茶叶渣滓咽了下去。 “都死了。”琉光道人喉咙上的肉都被削去了许多,此刻说话声音异常的嘶哑发破,平添一种哀伤的情绪。 东陵道主手哆嗦了一下,碰到了茶杯,虽然这个结果在他看见琉光道人的惨状时便已猜测到了,但真正从他嘴里得到确定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两位金丹人仙殒命,这琉光道人如今也彻底废了,只有转世重修一条路可选,也就是说经此一战,阳山小洞天直接损失了三位人仙,与牛头鬼将这一年纠缠中,最为惨痛的损失也不过如此,而且因公牺牲,还会得到三清宫的补偿,至少给他换来大量的功德,可此战中损失三位金丹人仙却是白白葬送,死的毫无意义。 另外那百余弟子,虽然资质寻常,已无任何发展潜力,但却是阳山小洞天这一百年内的中坚力量。 他们每一个人在寻常时候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维系着阳山小洞天在蜀州各地的利益,而今全部葬送,阳山小洞天将会面临着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上一代弟子已经阳寿耗尽不在人世,下一代弟子又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承担起这一切,阳山小洞天的根基将会遭受强烈的动摇。 “当时我用那半截石剑在万象灵符大阵之中开辟出可供进出的通道,并且十分小心,派人进去探查了一番,可惜酆都大帝却是狡诈无比……”琉光道人见东陵道主不做声,开始仔细讲述起当日情况来,“本来出现这种局面,我们也能够全身而退的,却未料到那酆都大帝竟是不在乎自身丧命的风险,强行将净尘府君缠住,使得所有人都没有逃出来,而且阴曹地府之中的马面鬼将也投靠了酆都鬼城,淳一长老与我撤退只是让他用饮恨剑所伤,未能成功逃脱。” 东陵道主如今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他只在乎一点,便是这些人死的有没有价值,这些人死了有没有给平都山福地造成重创。 如果双方是拼的两败俱伤,他还能够接受,至少自己再抽调出一部分人手,就可将残局收拾了。 “也就是说,酆都大帝与那马面鬼将,可能也在万象灵符大阵之中受到重创?”东陵道主言语之中杀意毕露。 琉光道人支支吾吾,不晓得怎么回答,当初他急着逃命,连酆都大帝的面都见着,怎知此人死活,若求此刻周全,便胡乱鼓吹一记,在出了任何差池,他可承担不起,只能实话相告,“那大阵之中灵符太过密集,神识受到干扰,我也不太清楚这些。” “废物!”东陵道主脸上拧起了横肉,口中狠狠咒骂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七十二周天 听着琉光道人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东陵道主气的浑身发抖,这么多人葬送进去,莫说没有一点功绩,便是连具体情况也搞不清楚,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东陵道主挥手斥退了琉光道人,如今看着他裹得跟粽子似的模样,便有一种强烈的厌恶感,如今门下也确确实实没有可用之人了,如今彭城之中所剩的都是一些年轻弟子,可能在未来百年中是门派的中坚力量,可现在却派不上用场,也就是说即便酆都鬼城此战之中也遭受了重创,眼下也无再掀战事的能力,干脆也不去琢磨这事,一处受挫自然要另寻一处发泄,东陵道主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杨继业,这事自然还得落得太上道人身上。 “期望这小子不会让我失望吧。”东陵道主吩咐弟子收了书房的茶水糕点,而后起身亲自去见太上道人。 这番举动无疑又让人噤若寒蝉,替张潜打理杂物那执事道人万万没料到东陵道主会纡尊降贵亲自前来,正跟小院中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张潜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在闭关修行,足不出户,没有与任何人打交道,更莫说拉拢关系,这执事道人也是清闲到了极点,不知怎么把东陵道主这等高不可及的人物给吸引来了,这执事道人受宠若惊,准备茶水、糕点要做招呼,却被挥手阻止。 东陵道主来之前已经装了半肚子的吃食与怨气,虽然好着一口,此刻也没有任何兴趣。 “这太上道人最近在干什么?”东陵道主皱眉问道,只觉这小院里冷清的出奇,太上道人所居的那间客房也被禁制完全封闭,与世隔绝,在外面根本不晓得里面发生了什么,弄得神秘兮兮的,虽然这些禁制对东陵道主而言,跟一层窗户纸没什么差别,但却上前捅破了,有失礼节。 “一直在闭关,就没出来过。”那执事道人如实禀报道。 东陵道主放心的点了点头,心头那丝疑虑也彻底消失了,平都山福地发生的事情,这太上道人应该没有牵连其中,他足不出户能发挥什么作用?再说,他也不相信这太上道人仅凭与碧游道人的一些浅薄交情,就敢冒此奇险与自己作对,直接葬送了大好前程,能帮着说说话,已是最大限度了,也是人之常情,他是通情达理之人,并非不可接受,心思也不在这事上反复纠缠想,想着第二次增兵以迫在眉睫,东陵道主也有些着急,站在院中直接大声喊道。 春秋大鼎之中,时光飞快,人间一月,鼎中便将近一年。 这三百余天中,张潜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提升着修为,不曾有半分松懈,虽然一万三千枚纯阳大丹已经所剩无几,但这付出换来的收益却是极为可观,道术修为已经提升至七十二小周天圆满之境,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身便有坚实的基础,又有取之不尽的纯阳大丹可供调用,就算是一头猪,在这一年中也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从周天神丹口中获得了《大衍周天经》,如今正在参悟之中,有周天神丹在旁指引,并没有遇到多少困难,想必再有半个月,便能完成第一个大周天。 除此之外,人道武学修炼,张潜也没有任何懈怠,每日服食修罗血丹,并且有聚魄炼形丹提供仙丹元气,最重要是他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狠劲。 从不把自己当作人看,经常进入春秋大鼎的粉碎大阵之中磨练,弄得跟个血葫芦似得只算是轻伤,若不是无漏灵体禁得住折腾,换做旁人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如此艰苦绝伦的付出,收获自然是丰厚的。 如今他身体每一条大筋都有千万斤的力量,将这力量积蓄在一起,拧成一股爆发出去,绝对比金丹人仙奋起一击还要恐怖,这种顺准已达到了炼筋这层境界的巅峰,当然并不是意味着他的力量至此便到极限,再无提升可能,人体就是一个围观的宇宙,拥有着无穷无尽潜能,如今力量之所以无法提升,是因为身体骨骼已经无法再承受更为强大的爆发力了,若想更进一步,必须经过煅骨这个步骤,否则肌肉、大筋即便有更强的力量,也无法施展出来,是毫无意义的。 煅骨这层功夫比炼筋还要困难,人体骨骼是身体活动的支撑,虽与体内五条大筋不同,乃是身体一切力量的起源,但骨骼却比大筋更为重要。 而且骨骼之中蕴含的骨髓更是血液诞生的源头,所以往往骨骼粗大的人,都比较健壮。 煅骨这层功夫练好了,对身体的好处是无穷无尽的,不仅武道水准青云直上,道术根基也会更加的稳固,但想要把功夫练到骨头上去,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人道武学虽分无数流派,但大多都有对骨骼的锻炼之法,不过大多是捶打这等硬功,讲究一个千锤百炼,效果一般,而且容易留下损伤,道渊之术里所述方法却比较另辟奇径,总合成了一门拳经,叫做《大雷音拳术》,拳法套路并不复杂,只是用特殊的发力技巧,将出拳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一拳击出时,快如闪电,拳风震荡血肉、筋骨,会发出雷霆震怒一般的声音,故有此名。 恐怖的速度会给骨骼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严重时甚至会使骨头碎成齑粉,而且产生的雷霆震怒之音也会将力量传递到骨骼内部,达到易髓换血的效果,此法之玄妙毋庸置疑,但一般人却无法修炼,首先力量不够,无法达到大雷音拳术的对速度的要求,而且没有无漏灵体强大的自愈能力,强行使用这种拳法,也属于自杀之举,张潜稍作尝试一番,却没有打出雷音,只有拳头砸碎空气发出的爆鸣,但两拳尝试过后,肩肘腰胯等关节部位已经有阵阵剧痛传来。 好像拿钢锉狠狠挫了一遍,这大雷音拳术对骨骼的破坏能力实在有些恐怖。 张潜连番尝试了十余次,才找到了一点点感觉,一拳击出,手臂上的肌肉、大筋都像是水波一样飞快的震颤起来。 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境地,张潜神识凝聚在拳锋之上,感受着这一拳的速度,只觉整个世界都好像缓慢了下来。 然而这距离大雷音拳术中所说的雷霆之音还有天壤云泥之别,如今血肉、筋骨震荡发出来的声音跟蚊虫振翅一般,极为微弱,被拳头震裂空气的爆鸣声所掩盖,几乎难以察觉,拳劲无处宣泄,恐怖的动能在空气中疯狂的蔓延、席卷。春秋大鼎之中的空间极为狭隘,仅有一两丈宽,空间愈大,改变时间流速所需要消耗的纯阳元气自然也就越多,张九德炼制这春秋大鼎之日,恐怕就想到了这鼎将来会传给张潜,也是考虑的即为周全,否则空间稍大一些,张潜提供不了足够的纯阳元气,就算身怀重宝,也只能望洋兴叹了。逼仄的空间使得这一拳力量无法消散,在空间壁障上来回反射冲撞,最后全部砸在了张潜自个身上。 只听得浑身上下骨骼碎裂声接连想起,一口鲜血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张潜简直是欲哭无泪,也是低估了这一拳的力量,结果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不过这等伤势对他而言并不算眼中,他在粉碎大阵之中折磨自己的时候,比这惨的情况不下上百回,早已习惯,嘴角泛起无奈的笑容,吸了一口聚魄炼形丹提供的仙丹元气,断裂的骨骼开始闭合,片刻之间便已痊愈,而且没有丝毫隐患留下,断裂愈合之处的骨骼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深了一些,看起来更加坚硬,如今修罗血丹已经耗尽,仅凭聚魄炼形丹每日提供的那一点仙丹元气,有些不太够用。 纯阳大丹还剩一千多枚,加上这一个多月,玲珑**塔也在源源不断的生产,应该也积累了三千多枚,在修炼半年时间也并非不可以。 不过闭关太久,很有可能错过一些事情,彭城城隍哪里已经拖了够久了,再不去管他,那家伙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自己这段时间之中的忽视怠慢已经足以证明自己与地祗神灵一脉交情淡薄,彭城城隍想必也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该是出手帮他的时候了,这老家伙真出了个三长两短,自己不与遇东岳帝君交代,刚从玲珑**塔中出来,便听的屋外有喊声传来,声音沉稳有力,正是那东陵道主的嗓门。 “太上道长,贫道有要事与你相商,若是方便,请出关相见。” “这老家伙竟是找上门来了,看来是坐不住了,想必燕王那里已经得手,这阳山小洞天这回是大出血了一次。”张潜心中暗忖,脸上情绪却是分毫不变,如同一口古井,波澜不惊,他此时心里也是已经猜测到这老家伙可能会就此事怪罪自己,甚至对自己产生怀疑,但他也不惧,这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这一个月自己足不出户,不信他能找自己什么麻烦,他只需继续演戏便是,整了整衣冠,闭锁身上一部分毛孔,将气息控制住。 让人看起来他修为与往日并无多少差别,还在十几个小周天的样子。 短短一月间,从十几个小周天提升至七十二小周天,这种速度实在骇人听闻了一些,他自然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 “见过东陵道主,小道闭关忘了时日,竟劳烦道主亲自前来,实在诚惶诚恐。”张潜拱手浅浅行了一礼,举止从容,毫无做作痕迹。 东陵道主倪了他一眼,直入正题,“邹天师命蜀州各派往十万大山之中增兵,搜寻牛头鬼将下落,你不是推断杨继业跑去了十万大山之中了吗?如今正是绝佳时机,若换做以前,我还不方便让你在十万大山之中随意行动,毕竟这是私事,不太方便和公事搅合在一起,你若随军行动,这难题迎刃而解,而且与正道盟军协同,搜索起来更为有效,你准备一下,后天便要出发,我会派门下青庭、青山几位弟子前去协助你。” 张潜正在纳闷,这东陵道主怎么绝口不提平都山福地之事,正琢磨着燕王是不是出现了意外,让这阳山小洞天福地得手了。 听他要派青庭、青山这两弟子协助自己,顿时明白过来,阳山小洞天已无人可用,这两弟子也算是名声出众之辈,在阳山小洞天年轻一辈弟子中,资质仅次于青玄道人,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便已进入气行周天之境,不过实力却差青玄道人老长一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位道主从小培养,连所用灵宝都量身包办,在青玄道人死后,这两人才逐渐受到东陵道主的重视,但如今却将这两人派出来帮自己,显然门下已没有拿得出手的力量了,应该是在平都山福地一战中受了重创。 “青庭、青山这两孩子才修道十几年时间吧,虽然资质不错,但没经历过大场面,也没和人动过手,恐怕帮不到贫道吧。”张潜微微皱眉,这青庭、青山二人若论年龄兴许比他年长,但如今他是站在太上道人这个年龄过百的老道士角度上,这般称呼也是极为顺口,已经不是在演戏,而是完全带入了这个角色,他就是太上道人,已成了他的另一种身份,此时他似对东陵道主的安排有些不解,其实是在试探他的口风,想知道平都山福地一战的具体情况,好做到心中有数。 “这两孩子熟悉蜀州正道各方势力,你是荆州人,而且身份尚有许多人不清楚,让他们与你同行,也是方便行事,顺便给你打打下手,真要与杨继业动手,他两人也没那本事,反而劳烦你照顾一番,莫让他们狂妄自大,去和杨继业交手,这两孩子是我阳山小洞天今后百年的希望所在了。”东陵道主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让他们跟着你去十万大山之中,也是想让他们多经历一些磨练,好早些有独当一面的实力,我阳山小洞天在平都山福地一战中全军覆没,中坚力量全部战死,后辈弟子若还只能躲在前人的羽翼下生活,无法作为新鲜血液补充进来,我阳山小洞天道统传承将有断代的风险。” 张潜闻言‘大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说道:“怎么会,酆都鬼城与平都山福地一战之后,已经元气大伤……” “我也与你一样轻敌了,谁知阴司的马面、鬼王两位鬼将叛离天庭,与酆都鬼城同流合污搅合在一起了,而且我之前没信你的话,万象灵符大阵的另一半信物的确在酆都大帝手里。”东陵道主并未推卸责任,只归结于自己大意轻敌,却也不像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过去纠结过来,简单说了几句,便不再多提。 “道主不必气馁,这次失败便当做是回教训,等我阳山小洞天诸位府君从十万大山之中回归之后,再作打算,这酆都大帝太过嚣张,不知收敛,死期将近了,不过百日,必会被人其挫骨扬灰,替死去同门报仇。”张潜稍作劝慰,便也很识趣的不再提这事,开始询问起十万大山之中的具体情况,当日东陵道主已经将张潜所需的资料、信息准备妥当,但他一直闭关,未能将这些东西交到他手里,便让侍从现在取了过来,让张潜自行研究,自个先离开了。 张潜将侍从整理的资料仔细翻看一遍,对十万大山之中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极为清楚的了解。 先是制订了几条路线,正是封锁最为薄弱的地方,凭借无漏灵体与无息之甲能够瞒过正道中人的监视,方便他做一些私事,将来若出现意外,身份暴露,这几条路线也是他逃命的退路。而后又将牛头鬼将可能所在的位置一一甄选出来,涵盖数万里之地,加之深山地形复杂,仅凭这些线索想要寻找到他的踪迹,还是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不过能有这些线索,已是极为不易,至少凭借手里这些信息,张潜如果是牛头鬼将,起码有八成可能突破封锁,进入入南蛮之地。 如果他想搅浑这潭池水,只需把这些信息透露给牛头鬼将,便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张潜将手中这厚厚一摞资料快速誊抄一份,藏进玲珑**塔中,而后将原件扔进了火盆之中,烧的差不多了,这才推门而出。 执事道人正在门外恭候,见张潜突然出来,礼节性的问道:“长老大人准备去哪里,需要我备车吗?” “不必,马车磨磨蹭蹭,我施展神通赶路,小心一些也不会惊扰凡人,我要去见峨眉小洞天的玄机道人,后日可能要与她一起去十万大山之中,今日先去去跟她商量些事情,道主问起,你替我与他说上一声。”张潜随意的摆了摆手,轻轻一拂袖,整个人便腾云驾雾而起,转瞬之间便不见踪迹。 那执事道人颔首点头,走进房中准备打扫一下,正好瞧见火盆之中尚未燃尽的纸张,拨开一开,顿时晓得是什么东西了,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这些琐碎的细节,不过片刻,便汇报到了东陵道主的耳朵里。(。,!)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过夜 张潜离了阳山小洞天驻地,而后去峨嵋剑派见了玄机道人,两人倒未商谈什么私密之事,只是就两日之后前往十万大山之事商量了一下。 此事对张潜而言只是一个幌子,阳山小洞天得邹天师关照,他根本不可能会被当作炮灰,然而峨眉小洞天此刻处境却有些焦灼,峨眉小洞天底子本就比阳山小洞天浅薄许多,门内金丹人仙不足十人,如今都在蜀州各地清剿游魂野鬼,在彭城之中的只有一个红莲道人,又要留下来主持大局,这往十万大山之中增兵也只能由玄机道人主持,初承重任,玄机道人也显得格外紧张,若她只身一人涉险,她有把握自保活命,然而诸位同门的安慰系于一身,却让她心中毫无底气。 此行峨眉奉命出六百名弟子,除了五六十人修为境界稍稍可观,在气行周天之境,有不错的战斗力。 余下弟子,都是百骸畅通之境不一,刚刚得道,剑术造诣极为低劣,除了炮灰,张潜也想不出这些人能有什么用处,莫说与牛头鬼将交手,恐怕十万大山之中随便冒出来一头远古凶兽,便足以让这些人死伤惨重,不难想象,经此一战,峨眉小洞天的力量将会被削弱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虽说这些弟子如今对门派整体实力影响不大,但却是传承所在,这批弟子死的一干二净,峨眉小洞天未来百年中便会一直走下坡路,最终没落,被阳山小洞天兼并,只是张潜不愿看到的。 但站在大局之上,这些人并非一无是处,他们的意义就在于送死,只要他们的死能够缩小牛头鬼将活动的范围,便是死得其所。 玄机道人为这事情,已经愁的毫无心情。 “你不必烦扰,早做准备便多一些活命的可能。”张潜劝慰一句。 “这半个月,我姑姑甚至包括祖奶奶都昼夜不眠,在为这些弟子赶制飞剑、甲衣,只求这些弟子进入十万大山那种险恶之地后能多有几分依仗。”玄机道人语气虽然平缓,但五指一直紧扣着椅子的扶手,难以掩饰心中的紧张,眼睛里有许多血丝,想必这半个多月也没少在铸剑池旁呆着,若非张潜前来拜见,只怕这么一会休息的时间也没有,然而这般努力,前景在她看来依旧不怎么乐观,叹道:“出战弟子六百余人,然而这半个月赶制的飞剑、甲衣,却只有五百余套。” “还差多少?”张潜微微皱眉,问了一句。 “优先满足实力弱一些的弟子,先将他们实力提升起来,去了十万大山那种地方,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至于那气行周天之境的六十名弟子,时间来不及的话就只能顺其自然了,他们入道已有一定时间,每个人都有不错剑术造诣,而且也有属于自己的本命飞剑,只是欠缺一批防御法宝,虽然我峨眉剑术讲究一个凌厉取胜,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御,但是十万大山危险重重,而且无比复杂,一柄飞剑在那里不足以自保。”玄机道人语气飘忽不定,一会自我安慰,一会又忧心忡忡。 “这六十名气行周天之境的弟子才是你们峨眉目前最需要保住的力量吧?”张潜问道。 “嗯,的确是这样。”玄机道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也将张潜当作了自己人,没有任何隐瞒,直白的说道:“这六十名弟子,平均一个人我峨眉山小洞天已经培养了三四十年,耗费无数心血,而且这些人的资质都是百里挑一的,将来有可能修成金丹成为门派的中流砥柱,损失一个我们都承受不起,而经此一战,所能回归的只怕半数不足,至于其余数百名弟子,虽然也有资质不错的,但我们尚未投入许多,若有损失也能承受,大不了过几年天下太平之后,在招一批弟子入山,最多十年,便能恢复元气,可我们不能只顾保存实力,便让弱者牺牲,不等出战,人心便成一盘散沙,门下弟子离心离德,我峨眉山小洞天也就名存实亡了。” 张潜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在小沩山魔宗,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若在这种情况之下,门派选择绝对会试牺牲弱者,保存强者,正因为如此,小沩山在举世为敌的艰苦卓绝环境中也能绵延传承千年之久。 不过想要改变玄机道人的理念,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能另辟奇径,来保全峨眉山小洞天的中坚力量。 他的动机绝非无偿的施加恩情,峨眉山小洞天如今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将来要用来与阳山小洞天博弈的,绝不想现在就让人打垮。 “在后天之前,我会给你提供六十套高阶灵宝档次的甲衣。”张潜忽然开口说道,语气随意,听起来跟轻描淡写一般。 玄机道人听他这么问,也并没有上心,只当太上道人想具体了解自己目前的情况,更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大忙,没想到他竟是语出惊人,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岂是那么容易凑得齐的?这半个月内,红莲道人与玉衡剑尊,外加她在一旁没日没夜的帮忙,炼制五百余套低阶灵宝品质的飞剑与防御法衣,便已经弄得焦头烂额、筋疲力竭,这高阶灵宝的防御甲衣与其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虽只有六十余套,但价值却胜过那五百套飞剑、法衣百倍不止! 最重要的是,短短两天之内,这太上道人上哪去找这些东西。 没谁会未卜先知,提前便将东西准备好。 在半个月前,峨眉剑派得到增兵命令,便开始准备,制定的计划还只是六十套中阶灵宝的防御甲衣,但到现在也没能完成。 首先欠缺灵材,六十套中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所需投入的灵材庞大到了一个让人咋舌的地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凑齐,要知炼制一件防御甲衣所将耗费的灵材是同等品质飞剑的十几倍之多,其次则是人力,即便是炼器宗师,也不可能在短短半月内炼制六十套中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 再说这世上的炼器宗师一个个都金贵的很,这太上道人一介散修,哪里是他能够请的动的。 所以在玄机道人看来,太上道人要在后天出兵之前为她提供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纯粹是天方夜谭。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除了三清宫有如此深厚的底蕴,恐怕时间任何门派都无法在三日之内拿出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玄机道人摇了摇,也不知这太上道人为何口出无稽之言,只为化解自己心中的焦虑吗?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过转瞬之间却发现张潜眼神极为的冷静与沉着,丝毫不像在与自己开玩笑,他沉寂的心忽然间猛烈跳动起来,似乎看见了一线希望,眼中有一丝热烈的情绪,一字一句的问道:“难道道长真能提供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 “你觉得我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吗?”张潜反问道,问的玄机道人一阵愕然。 张潜轻轻一挥手,用禁制将整间花厅都封印了起来,确保这谈话不被任何人听取,而后开口说道:“我师尊与东岳大帝乃是世交,别人拿不出的东西,他岂会拿不出来吗?” 玄机道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也知道太上道人与地祗神灵一脉有所关系,但第一次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尤其是这层关系还如此恐怖,若他真有东岳帝君这个后台,那三日之内筹备六十套远古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对他而言还真不算难事,东岳帝君乃是人间世界的主宰,掌握三山五岳、五湖四海之龙脉,历代皇帝登基都要前往泰山朝拜,获得敕封,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大财主,家底殷实,就算罗浮山三清宫恐怕也比之强不到哪里去。 但是如今道门与地祗神灵一脉关系紧张,如同水火,她峨眉山小洞天此时与地祗神灵一脉拉近关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可让她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姐师妹在自己眼前慷慨赴死,也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这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恐怕价值连城,东岳帝君会轻易相送吗?”玄机道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就算舍得白送,你敢要?”张潜盯着她笑了笑,而后说道:“我的意思是从他手中购买,我也不想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 玄机道人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放心不少,问道:“需要多少纯阳大丹?” “十万枚!”张潜放下茶杯,喊出了一个巨大的数字。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这个价格有任何离谱之处,相反已经算得上极为优惠了,如今市面上一件高阶灵宝的价值都在两千枚纯阳大丹以上,似防御甲衣这种耗材、耗力巨大而且能够保命的东西,均价都在三千枚纯阳大丹以上,六十件,而且是迫在眉睫,若让她自己出面做这单生意,当然前提是能找到货源,起码也要花上两倍甚至更多的价钱,只是十万枚纯阳大丹绝不是她轻易可以做主的,已是峨眉山小洞天整整一年的产出,还得所有人不吃不喝。 “道长稍等一番,这事我得与姑姑商量一番。”玄机道人告罪一声。 “此事决不可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张潜极为在意的提醒了一句。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也知和东岳帝君做生意这种事情一旦宣扬开去对峨眉山小洞天有益无害,道:“明白的。” 说罢便匆匆离去了,不过片刻便已出现在铸剑房内,红莲道人正站在一个熔岩翻滚的大池子旁站着,其中漂浮着一柄柄通红的飞剑,这一池熔岩是玉衡剑尊用**力劈开地壳,从熔岩层中引来,峨眉剑派剑术冠绝天下,但在御火的门道上却没有任何值得称奇之处,炼器手段也稀松平常,只能出此下策,从熔岩层中引来地心熔岩练剑,地心熔岩不够纯粹,这红莲道人寸步不能离开,时时刻刻要将体内的金丹元气化作三昧真火融入火池之中,半个月来下来,已是疲惫不堪。 曾经面色红润的美艳**已经是妆容不整,肤色蜡黄,眼圈发黑,一头如瀑的黑发受高温烘烤,如今也跟乱糟糟的杂草一般。 “姑姑。”玄机道人屈身请安。 红莲道人没工夫搭理他,身都没转,开门见山的问道:“什么事情?” “太上道人说,可以给我们提供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玄机道人低声说道,也是怕惊住姑姑,使得这一池子马上出炉的灵剑毁掉。 “什么?”红莲道人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后无法忍受的笑了起来,嗤之以鼻的说道:“他当高阶灵宝品质的甲衣是破烂铁器?一张嘴就能提供六十套,她是闲的无聊,来拿我取乐不成?你也是,这话你也能信?还来给我禀报,也是吃饱了撑的。” “姑姑有所不知,这太上道人的师尊与东岳帝君乃是世交,所以这六十套高阶灵宝也是从他这里获取。”玄机道人低声解释道。 红莲道人听了这番解释,身躯逐渐紧绷起来,牙齿轻轻咬着嘴唇上因干裂而产生的死皮,显然心中有些不安,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问道:“他有什么条件。” “他也是从东岳帝君手里购买,如今局势紧张,他也不想欠人家这么大的人情。”玄机道人说道。 “购买?这样倒是不错。”红莲道主点了点头,也知道这种掏钱的事情反倒对自己有力,直接问起价钱,“他开价多少?” “十万纯阳大丹。”玄机道人瞥了瞥红莲道人,想看她什么反映,也知道目前门派中纯阳大丹供应极为紧张,十万枚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更让人担心的是太上道人开出的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一些,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果不其然,红莲道人听到这个报价之后,明显怔了一下,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看着玄机道人,姑侄之间自然没多少忌讳,直接将心头所想说了出来:“这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就算市价也要十八万枚纯阳大丹,何况我们要的还这么急,他自己也担着巨大的风险,开这么低一个价格,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玄机道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姑姑这双眼睛果然毒辣。” 她当然不敢说这太上道人是她有实无名的道侣,他毫不怀疑红莲道人清楚这个事情之后,会冲出去将太上道人抽筋扒皮了。 玄机道人强作镇定,双眼如若波澜不惊的古井,摇头道:“我与太上道人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并不是姑姑所想的那样。” “那他就是想让我峨眉山小洞天欠他一个人情了,债容易还清,人情却不是这么容易了断的。”红莲道人到没想过玄机道人会对自己撒谎,但他若晓得玄机道人已经与太上道人双修了,为他隐瞒也在情理之中了,可惜‘冰肌玉骨丹’掩饰了她元阴已失的真相,将她彻底蒙在了鼓里,但如今她的确没有办法拿出更多的纯阳大丹,这十万枚已是她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既然欠了人情,所幸欠的明白一点,道:“这十万纯阳大丹,你现在就去库房支取,另外你替我带一句话给太上道人,今日我红莲道人代替峨眉山小洞天承了你的恩情,今后若有须得上帮忙的地方,尽管向我开口便是,只要我能办到,便不推辞。” 她一句话,便将峨眉山小洞天欠他一个大人情,变成了自己欠他一个人情,听起来没什么区别,实则价值缩水了一半不止。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嘴角有一丝浅笑,“太上道人哪里是看重姑姑你的人情,分明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玄机道人将这想法藏在了心里,施礼告退,拿着红莲道人的手令去府库支取了十万枚纯阳大丹,而后折返回了花厅,将红莲道人的话也带到了,只是口吻变得随意了许多,张潜闻言也是随意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将十万枚纯阳大丹收好之后,便与玄机道人说道:“我与东岳帝君联系,还要依靠彭城城隍从中牵线搭桥,你也知道目前我这身份,若是与之发生牵连,只怕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这宅子有没有后门?” “有密道,直通城外。”玄机道人也知张潜难处,也尽力为其提供便利。 “阳山小洞天的人肯定随时关注着我的行踪,我此去肯定要耗费一定时日,你替我修书一封,就说与我商量三日后增兵事宜,还有搜捕杨继业一些计划构思,琐碎事务太多,一时间处理不完,留我于此过夜。”张潜也是小心谨慎,防止被人发现行踪,给玄机道人交代清楚之后,这才起身准备离开,与仍在‘过夜’二字上纠结不清满心怨念的玄机道人说道:“借密道一用。”(。,!) 第二百六十九章 肩吾亲临 张潜沿峨眉山别院密道一路出城,而后换了衣装,隐匿了全身气息,顺手在山中猎了几只山鸡狍子用麻绳拴好扛在肩头,扮作一猎户大摇大摆的走进城中。 在城中街巷间绕了几圈,确定无人注意自己,这才沿着僻静小巷走进了门庭冷落的城隍庙。 逼仄的庭院,几间刚刷了红漆的房舍,虽然没有破败的痕迹,但如此狭小的庙宇连香客也容纳不了多少,神龛中的城隍塑像也是异常的简单,仿佛泥巴捏成形状之后,拿着颜料胡乱勾勒出了眉眼,张潜目光在这低矮的房舍间游走一圈,只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凄惨,他没见过彭城城隍之前的庙宇如何宽广宏伟,但青羊县那偏僻小城的城隍庙宇也比这墙上许多,朱墙黑瓦、梁柱耸峙,哪根眼前这地方一样,若不是门口挂着牌匾,张潜还真以为这是一家新开的粮油铺子。 香客稀稀拉拉,张潜将猎来的山鸡随手扔了一个在供桌上,然后避开旁人视线,身形一闪,便进了后堂。 彭城城隍见状立即从塑像上脱离而出,以前的他断然不至于时时刻刻附身于泥胎之上,而今已是穷途末路,这一点点香火信仰之力都不肯放过。 而且每天夜里,都要纡尊降贵去为许愿之人完成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愿,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情,要么替谁家牲畜看看病,要么替谁家宅子驱驱邪,也是被逼无奈之举,若无所作为,这几个仅剩的信徒也保不住,长此以往下去,他便只有一个结果了,就是泯灭于时间长河之中,今天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拿牲畜家禽来供奉他,虽说神灵不吃血食,只需香火信仰,但牲畜代表的是礼仪,对凡夫俗子而言,这些都是极为贵重之物,用来供奉自己足以显其诚意,信仰之力也更为庞大。 彭城城隍激动的语无伦次,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扔了几只牲畜在供桌上,自己却没得到一点信仰之力。 而后便见这人径直往后堂里闯,匆忙从神像上脱离出来,意图看个究竟。 “汝等何人?敢擅闯后堂。”彭城城隍摇身一晃,又化作那个憔悴的胖子,一身杏黄道袍,做庙祝的打扮。 张潜没空搭理他,将那两个血糊糊的狍子往地上一扔,而后将脸上血迹一擦,闭锁的毛孔微微张开,体内的纯阳气息也微微释放出一丝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将彭城城隍吓得浑身发抖,不知这凡夫俗子怎么就变成道门高人了,二话不说俯身便拜:“小神不知道长前来,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堂堂彭城城隍,领赤书敕令,身份尊贵,看见道门中人如同见了丧门星一般,甚至来来者身份都不敢问,亦不敢抬头看起面目。 “怎么?区区一月不见,城隍大人便认不得老夫了吗?”张潜随手扯过神龛上的一截布幔擦了擦手,而后整了整衣冠,冷冰冰的笑道。 “道长是?”彭城城隍被这声音刺的骨头里都冒着寒意,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张潜的模样,这才觉得眼熟,仔细一想,顿时大喜:“太上道长。” 他晚晚没料到张潜会在此时以这种方式与他见面,东岳帝君给与自己最后一条后路便在此人身上,可一个月前尝试与他接触,却是热脸贴了人冷屁股,不但没得到丝毫帮助,反而被训斥了一通,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看着张潜不敢开腔接话。 “知道我来这里为什么吗?”张潜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问道。 彭城城隍脸上肥肉微微颤抖着,显然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很干脆的摇了摇头,坦白道:“不知道。” 张潜狠狠吸了一口气,当初只觉得这彭城城隍是个浑人,却没想到这人不仅浑,还特别的蠢,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难怪东岳帝君会将此人托付给自己,凭他势力,解救自己部下应该不算难事,却偏偏让他来找自己,摆明嫌麻烦,张潜皱了皱眉,强忍心中怒火,与他解释起来:“首先,我与东岳帝君关系匪浅,虽然不曾见面,但也算是神交,若我所料不错,他与我父亲应该有极深的矫情,所以他将你托付给我,你便放心好了,我绝不会不管你死活。” “那道长上次?”彭城城隍听他这直接明晰的讲述,顿时放心许多,但却愈发的糊涂了。 “我如今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如今正道与地祗神灵势如水火,你当面叫住我,岂不是让我难堪。”张潜怒道。 彭城城隍一听这话,有心虚了,怯生生问道:“那道长你到底是站在地祗神灵一方,还是道门一方?” 张潜轻轻咬着牙,有种抽他的冲动,自己既然给他坦白的说了这么多,立场岂不是很明显了吗?可这家伙就是理解不了,耐着性子与他说道:“我自然是站在地祗神灵一方的。” “有道长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彭城城隍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肥肉,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如今你可以与东岳帝君取得联系吗?”张潜笑眯眯的问道。 “我可以上书东岳帝君府,但帝君大人一直没时间理睬我。”彭城城隍一脸愁苦之情,他彭城虽然是蜀州境内排得上号的大成,但东岳帝君掌管三山五岳,人间万城,他彭城城隍的身份与其相比,就如同县令与皇帝之间的代沟,上书简单,地祗神灵之间都有特殊的联系渠道,可东岳帝君日理万机,如今更是自身难保,被天庭降临下来的九天采访使请到三清宫做客,对他一个小城隍的奏章不予理睬也再正常不过。 “我修书一封,你替我送到东岳帝君手中。”张潜毫不在乎彭城城隍忧心忡忡的样子。 取来纸笔写下了极为简单的几句话——“子侄张潜承蒙叔父照顾,今日特请求一见。” 他父亲若真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那东岳帝君便算是父亲的老部下,自己这般称呼也毫无出格的地方,只是彭城城隍看的稀里糊涂,这太上道人什么时候又变成张潜了,还成了帝君大人的子侄辈,不过他却没脾气多问,取来一尊石书,以桃木为笔,蘸着朱砂将张潜那一句话写在了石书之上,不过多时,鲜红的字迹开始消退,好像陷入了石书的深处,两人在旁静候回音,枯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没等来石书之上出现任何文字回信,房间之中却是突生异变。 一道耀眼的电芒忽然出现在墙角,随着电弧的闪烁,整个房间都被一阵强横、霸道的气息所充斥。 张潜神识感应四周,却发现这电光照射之处,已经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竟然将他神识都全部封锁在了三丈之内,剧烈的震颤随着电弧闪烁逐渐加剧,这般动静不可谓不大,桌椅都好像离开了地面,但张潜目光穿过布幔,却发现外面大殿中的几位香客仍在絮絮叨叨的阐述着自己的心愿,希望彭城城隍能保佑他家里的母牛能够顺利产仔,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这后堂之中所发生的一切,他逐渐放心下来,随后只见电弧猛地一闪,强烈的白光陡然间铺陈开去。 一个黑漆漆的裂缝出现在耀眼的白光之中,看起来异常的诡异。 那漆黑的裂缝中,五行灵气混乱不堪,没有任何稳定性可言,而且无穷无尽,异常的浩瀚,在其中形成了大片的火云、寒霜,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巨石,像是宇宙中的陨星一般,只是没有特定的轨迹,而且不受重力影响,像是游魂野鬼一般飘荡着,还有许许多多的光芒,五颜六色,看起来异常的迷乱,看似轻盈无质,但却凶险无比,他亲眼看见一个大如山岳并且泛着金铁色泽的巨石,穿过了一片火海,又被一片冰霜形成的漩涡卷了进去,可谓是冰火九重天,却都毫发无损,然而意外闯入一片紫色的光晕中,却在顷刻间就分崩离析了,化作了比微尘还小的颗粒,那种毁灭的力量,让他紧张的有中发不出声来的感觉。 虽说整个过程只是短短一瞬间,但张潜看的都近乎呆了。 这巴掌宽的裂缝并不起眼,但这缝隙后面的世界却是无穷无尽,而且有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玄妙与深邃。 你以前所知的一切,在这浩瀚、原始、诡秘的世界面前,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就好像从指缝中看着无穷的星河宇宙。 “这便是传说中的太虚世界吗?”张潜喃喃自语着,难怪修道人只有窥见众妙之门,将其打破进入反虚之境才算真正的窥见了大道的真容。 因为太虚世界是一个原始的世界,而大千世界却是一个繁衍发展过的世界,而最原始的东西便最接近本源,世间众人都言大道,可大道又具体是指什么,恐怕没人能够说得清楚,只有一个笼统的形容,自然之始祖,万殊之大宗也,也就是说世间任何一种事物,任何一种现象都是道的体现,这句话并没有错,但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得从实处着手,因此时间修道人只能选一法而修,取一种自然之力而从中参悟,方法也对,可却与盲人摸象有些相似。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这话不错,但凭这些肤浅的见识变相窥见大道全貌,简直似痴人说梦。 而太虚世界是一个更为原始也是更为简单的世界,没有复杂的万千事物,里面的大道分化较少,更加完整,也更容易让人窥见全貌。 因此反虚是修行中必不可少的境界,参悟宇宙之计,绝对比参悟风雨雷电、草木生长更容易领悟到道理,因为宇宙世界比人间世界更为古老,而太虚世界是比宇宙星空还要原始、古老的存在,其中连日月星辰都没有,各种物质都还是一盘散沙,因此其中每一样事物、每一种现象都蕴含着大道的衍变的至理,只可惜张潜如今根本无法理解,只能当看稀奇,不过却是从中明白大千世界与宇宙星空还有太虚世界的关系,对修行的理解也更加的深刻了。 如果说大千世界是一个蛋黄,那宇宙星空就是蛋清,而蛋壳就是‘众妙之门’,砸开它,就能看见一个全新的世界。 通过观察太虚世界的物质变化,可以了解到生命的发展,日月星辰是如何形成特定的轨迹,乃至一个世界如何诞生,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如果修道人能明白整个过程,就算是掌握了大道本质,再亲身去经历这个过程,便叫做合道,原本大道在张潜心中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仅限于道经中那些华丽辞藻的描述,如今是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虽然依旧隐藏在自己不可触及的地方,但至少知道了‘大道’是个什么东西,该怎么寻找他,而且有了一种明悟。 “如果修道人要想进入合道之境,则必须让自己经历大道的变化过程,如此一来肉身变成了必不可缺之物,只修元神,永远不可能合道,就算达到巅峰,也只是一个借助大道至理玩弄天地之力的投机者,难怪父亲要给自己留下一部修炼肉身‘道渊之术’,而非道家典籍。”张潜顿时想到许多。 父亲当年不仅是人道圣皇,还是天庭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却没给自己传授任何道术,想必是想告诉自己肉身修炼的重要性,绝不仅仅是因为人道传承。 不过如今他距离那步仍有无穷无尽的距离,光是轰开众妙之门这一步,便阻住了天下无数修道人的脚步,无极魔尊何等惊才绝艳之辈,千年之前便是赫赫有名的地仙,而今已过千年之久,仍没有迈出那一步。 大千世界的壁障又岂是那么容易打碎。 元神境界虽有撕裂虚空瞬息千里的能力,却不是打碎蛋壳,只不过是破开了蛋壳下面的一层膜而已,使得自身暂时不受大千世界的规则束缚,真正进入反虚之境的天仙,瞬息万里也只是最基本的手段,挥手之间便可引来太虚之中无穷无尽的恐怖之力,毁天灭地如同小孩子堆砌沙堡一样简单,眼前这一道裂缝之中可以窥见太虚世界,显然是来者是天仙境界的人物,如今人间世界,除了三清宫东华紫府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便只有东岳帝君一人。 张潜深吸一口气,心里做好准备,想看看这位与自己神交已久的东岳帝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天仙,真的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啊。 即便在天庭也是地位显赫的存在,在人间那更不用提了,即便现在地祗神灵一脉势力衰微,但东岳帝君降临彭城的消息一旦传开,那趾高气昂的邹天师恐怕也只有跪地迎接的份,好在东岳帝君是父亲一手提拔、造就,张潜心头消除了一些与他差距,但心中仍然有些紧张,让自己尽量做到宠辱不惊,他如今不是要寻求东岳帝君的庇护,而是作为人道圣皇、承天效法后土传人的身份与之对话,自然不能让其小觑,否则的自己计划很容易被他当作笑话给无视了。 张潜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甚至在脑海里提前预想了与他交谈的场面,但没想到等了半天,那裂缝中竟然没有出现一个人影,只露出了半截画轴。 上面绘着巍巍高山、浩荡流水,卷首已经出现在裂缝之外,而画卷尾端依旧停留在无尽太虚之中,仿佛一条横亘在黑暗的中巨龙,那些山水也显得异常的巨大。 因此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反差,舒之能幎于**,卷之却不盈于一握,由此也竟产生了一种覆天载地般的意境,高不可际、深不可测,仿佛这画卷之中真的藏着一个无穷无尽的世界,张潜的玲珑**塔中有方圆二十里大小,已算是接近仙器的存在,然而与这画卷一比,却有种天壤云泥一般的差别,张潜咽了一口唾沫,只见那画卷之上忽然飘下一个人影,身高九尺,面目方正,额上生着两个肉瘤,威严无比,却是穿着一身沉重无比的铠甲,手里还提着一柄巨刃。 看清来着面目,张恰便知道,这人不是东岳帝君。 他虽然没见过东岳帝君的真容,但类似于帝王的存在绝不会是一介武夫的样子,穿着铠甲可以理解,但提着一柄门板似的大砍刀,这形象实在太离谱。 彭城城隍看见画卷中走出的人物,立即就惊呆了,从椅子上一滑,麻溜的跪下,口头便拜,“小神彭城城隍见过肩吾大人。” “泰山山神肩吾?”张潜听彭城城隍这般称呼,心头立即有数了,也知晓了来者身份,略微有些失望,他如今相见的人是东岳帝君本人,而不是他麾下的一员大将,些隐秘之事都不方便与外人说。 彭城城隍自然不晓得张潜这些打算,以为东岳帝君府能破例给个回音便算不错了,却没料到泰山山神,东岳帝君手下坐第一把交椅的肩吾大人竟然亲自前来,吓得面无人色,眼角余光却是瞥见张潜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坐着,一点礼节也没有,已是吓得话都不敢说,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第二百七十章 委以重任 张潜轻轻一拱手,态度算不上敷衍也算不上隆重,仿佛只是平辈之间寻常相见之礼。 彭城城隍不知张潜心头失望,也根本不敢想象张潜本意是等东岳帝君亲临,见他这么怠慢,心里有些发慌,一面鞠躬弯腰,一面侧过头,嘴唇轻轻开阖,与他小声提醒道:“这位可是泰山山神肩吾大人,我地祗系统中仅次于东岳帝君的存在,手中所掌权势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道长莫要不敬。” 肩吾神通滔天,在他面前说悄悄话岂不是自欺欺人?彭城城隍所说一切被他一字不漏的听见了,却也没有在意,轻轻一挥手,一道明黄色的神力自他掌心喷涌而出,瞬息之间,便没入了彭城城隍的眉心,只见他身子一僵,好像触电似的绷得笔直,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跟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无任何动静,而后这才与张潜抱拳回礼,不怠慢不恭敬,张潜与东岳帝君的关系使得他不敢怠慢这么一位贵人,但是目前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发自内心的尊重。 “泰山山神肩吾见过道长。”那身形魁梧身上气息霸道绝伦的大汉却是颇有城府的人,语气极为沉稳,没有一丝骄狂。 “我本以为东岳帝君即便不能亲自前来,也能分化一缕元神与我相见。”张潜轻轻摇了摇头,失望之情表露无遗。 肩吾也毫无情绪,开门见山的说道:“帝君大人如今正在三清宫与九天采访使下棋,黑白之间厮杀的不可开交,前些日子还能分化元神理会一些重要事务,如今却是抽身的机会也没有了,你借彭城城隍之手传递的消息,他是收到了,但是无法离开,所以命我前来,全权与你交涉,并且满足你所提的一切条件。” “满足我所提的一切条件?”张潜听到这话,只觉的有些无法理解,自己尚未与他见面,他知道自己会提什么要求?而且不论什么,一切满足,不过转念一想心里也就清楚了,元神一旦强大到了某种境界,凭借数理推算之法,都能够一定程度上的预见未来,东岳帝君已经是破开众妙之门进入炼神反虚之境的人,而且当今局势已经如此明显,只要知道自己的存在与身份,推算出自己会有哪些举动应该不难,虽说这推算不一定准确,但有此做参照,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东岳帝君既是明白我想做什么,那我也不扭扭捏捏徒添矫情了。”张潜轻轻一撩道袍,坦然坐下,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地祗神灵一脉受天庭打压,意图让人间道门取而代之,东岳帝君如今与其说是在三清宫与那位劳什子的九天采访使下棋,不如说是被软禁了起来,目前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起来反抗**在废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一条就是安于现状,等着天庭卸磨杀驴,至于我个人的意见,当然是希望你们起来反抗天庭。” “东岳帝君早有此意,也知你会提此事,所以让我告诉你,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是如今不是绝佳时机,所以需要暂时忍耐,不过反抗天庭势必是一场风险极大的博弈,无论任何时候,哪怕占尽天时地利,也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所以他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是人道传人,代表的是一脉传承。”肩吾听张潜这番大逆不道之辞没有丝毫惊讶,想必东岳帝君心中也早有**之意,潜移默化之下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同样也应该知道张潜的身份乃至于一切底细,一语道破。 “我料东岳帝君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只是仅凭地祗神灵之力孤军奋战,恐怕难以改变局面,如今天庭意图扫除天下间除道门外的一切势力,树敌如林,妖族、鬼修、魔宗以及我人道都感受了来自天庭的杀机,引颈受戮自然非我辈所愿,但在天庭庞大的力量面前,任何单独的反抗都是螳臂当车,难成大器,所以我希望这些力量能够联合起来,当然这种事情不宜帝君出面,容易引起天庭的察觉,还未成功便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所以需要我这种小人物出面牵头。” 张潜对肩吾毫无隐瞒,将自己的想法与他交代清楚,东岳帝君既然将自己的身份底细都告诉了他,想必是极为可信之人。 至于他这计划,其实说到底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地方,就是简单的合纵连横。 但仅仅也是听起来简单,执行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首先妖族、鬼修、魔宗、人道、神祗这五家之间自古便有矛盾,代表着不同利益,纵有共同的敌人,但也很难联合起来,就算迫不得已要共抗天庭之压力,但私下里也还是各为其主、各司其利,这种同床异梦的合作根本禁不起冲击,张潜是想将五方势力放下所有成见,彻彻底底的糅合成一个整体,当然仅凭一张嘴皮子是做不到的,必须要有摧枯拉朽的武力作为依仗,先用雷霆万钧之势扫除一切不相同的声音,再用绝对强力的手段进行整合,不难想像会有多少流血牺牲。 反抗天庭革自身之命,不是描花作秀,也不是请客吃饭,更不会是简单的。 而且还要让天庭毫无察觉,只有这样,才会起到最大的作用,用难如登天四个字来形容都随意了一些,可以说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招来灭顶之灾。 肩吾听他所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不必说,相比也是从东岳帝君那里提前知道了张潜会有这个打算,毫不惊讶,但并没有立刻表示赞同。 “当然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五方势力各有起源、也互有成见,凭在下之力便想将其整合起来,是有些困难,但事在人为,若不努力尝试一番又怎知行不通,退一万步讲,这件事情再难比起反抗天庭而言简仍旧直不值一提,若在此事上便徘徊不定,帝君又何来勇气面对天庭呢?”张潜也知道东岳帝君在考验自己,自己若连他都说服不了,如何说服更难相处妖族、鬼道、魔门三方?为了省事,也不忌讳什么,抛开了仅有的一丝尊重,直接将话挑明了。 肩吾讪讪一笑,遮掩道:“帝君还是赞同你这个看法的,只是不知道长准备从何处着手。” “从何处着手我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眼下情况变数无穷,只能随机应变,不过从目前形势来看,还是颇为乐观的,魔门与妖族应该已经达成协定,这点我敢肯定,否则小沩山不会派出一群人白白送死,理由荒唐可笑,受益者却是肩负使命的牛头鬼将,而我是小沩山子弟,只要我控制了小沩山洞天,便继承这种关系,并且进步一稳固加深,而我又是人道圣皇传人,只要时机成熟,我公开身份,整合人道残存于世间的力量不成问题,这样三方势力便已成为整体。” 张潜侃侃而谈,随即颇有深意的看向山神肩吾,洒脱笑道:“想必东岳帝君那时候也等到他所要的时机了吧?” 肩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潜抚掌而笑,说道:“这样四方势力已成整体,至于鬼修,自古阴司地祗不分家,想必东岳帝君能够说服吧?” “若真如你所说那般,妖族、魔宗、人道、神祗能够顺利结盟,恐怕不等帝君出面,鬼修一脉便会迫不及待容想要融进来,要知道落单的总是最危险的。”肩吾笑了笑,第一次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但看问题却更加的细致,道:“但你想控制小沩山洞天,也不是那般容易之事吧?小沩山三大魔尊,无极、紫炎、黄泉,包括这代掌门凌霄子,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何况据我所知,你目前在小沩山中处境并不乐观,你如何让他们遵循你的意见。” “我如今当然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本事,莫说三大魔尊,就是掌门凌霄子都能一个指头戳死我,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一种选择,当然必须要相信我,而相信我的前提就我自己要有足够的分量,一是实力,这是最基本的,魔宗之中,拳头便是话语权,这点做不得假,也只能靠我自己,至于另外一点,就是我身后的势力,或者说我所代表的势力,能不能够引起他们的重视,我人道圣皇传人的身份不够看,毕竟人道如今已经没落了,所以需要东岳帝君在身后支持我,我一个小人物所说的话不可信,东岳帝君却不然。”张潜瞥了一眼肩吾,将话说的很明白,“但我总的有理由让他们相信我能够全权代表东岳帝君的意向。” 肩吾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却没有迟疑片刻,拂袖一挥,那半截画卷之中陡然飞出一方无瑕白玉雕刻的大印。 印纽上盘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麒麟,怒目圆睁,好像随时可能扑下来一般。 印刻八字——天地无私,神明鉴察。 “帝君印。”张潜一见此物立即辨认了出来,有些惊讶,他是需要一个信物来向人证明自己可以代表东岳帝君的意向,这肩吾也一下自己领悟了他的意思,显然自己这点要求也在东岳帝君的预料之中,但他万万没想到东岳帝君会将自己的这方大印给他,此物虽不是什么法宝,但却是一种象征,与皇帝手中的玉玺一般,然而这帝君印意义却更加重大,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神权,东岳帝君也是用此物号令天下地祗神灵。 张潜如今只期望东岳帝君能将他委任成‘钦差’,好借助这层身份来推行自己的意愿。 东岳帝君也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有皇帝给钦差颁发‘玉玺’作为信物的吗? 张潜觉得一封盖了印的文书便能够证明自己‘钦差’身份,东岳帝君此举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让他有种诚惶诚恐的感觉。 但他在一个事事掌握先机的人面前,还有推脱余地了,强忍心中躁动不安的情绪,将肩吾递过来的白玉大印接了过来,仔细检查一番,倒不是怀疑有诈,只是想仔细看看这个号令天下地祗神灵的玩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当然没觉得凭借一枚印信便掌握了地祗神灵,这都是扯淡的想法,但东岳帝君将这印给他,绝对有非比寻常的意义,联想到东岳帝君如今在三清宫中与九天采访使下棋,他便觉得被坑了,肩上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感情东岳帝君早就算计好了。 想必东岳帝君如今已是处境已是极为凶险,绝不至于像肩吾口中所说的那般简单,甚至都不确定能够安然脱身,所以才将这帝君印交给自己。 希望自己能在危机时刻,替其执掌神道大权,使得地祗神灵一脉能够安然渡过危机,不至于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 张潜手里拿着那枚沉甸甸的白玉大印,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真不敢相信这东岳帝君如此相信自己,信任当然是最基本的,他就敢断定自己一定有能力助地祗神灵一脉渡过危机吗? 不过东岳帝君已经这么做了,而且这东西既然接手了,还没地去还,张潜也只能认了。 “想必道长有此物取信众人,一应计划应是能够顺利实施了吧?”肩吾一本正经的问道。 张潜摆了摆手,将白玉大印小心收好,不耐烦道:“没问题了。” “另有一事需要像道长阐述清楚,如今东岳帝君在三清宫中做客,无暇处理政务,如今地祗神灵一脉的琐碎事务都暂由我在打理,但有一些关系重大的事情,都需要行印之后,各地神灵才会予以执行,所以将来一些紧要之事,在道长掌印这段时间,可能会交由你来处理。”肩吾忽然想起什么,认真说道。 “我处理?”张潜没想到东岳帝君不仅把印交给了自己,连权势也交付了给了自己,这到底什么意思?却不想卷进这一潭浑水中,虽然这份权势足以让天下所有人眼热,但那是放在以前,如今地祗神灵一脉已经大受削弱,并且深陷困局,自己所将面临的只有麻烦,自己已经勉为其难的为他承担了压力,再帮他解决麻烦,吃饱了撑的?不过顾忌东岳帝君颜面,他还是将拒绝的态度变委婉了一些,“在下见识浅薄,而且对地祗神灵一脉也不够了解,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不如能者多劳,大小事务你一并处理了,做好决策直接拿来给我行印就是,你看如何?当然,若是关系地祗神灵一脉生死存亡之大事,我自会携印出面整合人心。” “不了解也没关系,道长能够在魔宗、道门之间游刃有余,一层身份瞒过了天下人,这事情帝君大人每次提起都称赞不觉,称你大智近妖,更有世人所无法拥有的勇气,哪怕处境如何凶险,都永远保持着平静的心态,绝对有能力替我神道保驾护航。”肩吾语气诚恳,态度十分坚定。 张潜见这肩吾完全没有自己的看法,完全就是在转述东岳帝君的意见,也知跟他说没啥用处,只要忍了。 这份权利虽然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但利用的好,同样也给他带来巨大的好处,属于好坏参半,反正自己欠东岳帝君一份人情,那自己咬牙帮他承担了这一切也无妨,随即问道:“既是如此,我如何与你保持联系?每次都撕裂虚空穿越而来,想必这事也不轻松吧。” “当然,若不是依靠东岳帝君留下来的江山社稷图,凭在下之力,根本无法撕裂虚空,而且每次撕裂虚空,都需要消耗十几万枚纯阳大丹,并且此法也不可经常使用,容易引起高人察觉。”肩吾稍稍解释了一下,张潜听后不由失笑,从一开始到现在,恐怕就这一句话不是东岳帝君替他安排好的,这厮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话筒,也对洞悉自己心中所想的东岳帝君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敬畏,不是因为他的地位,而是因为这种妖孽般的实力。 这还只是反虚之境的实力,传闻渡过生灭雷劫过后,无需复杂的术数推算,也无需任何依据,元神直接便拥有窥见过去未来的能力。 而天庭几大仙王都是拥有这种实力的存在,岂不是自己所将做的一切都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了他们眼前? 虽然这仅仅只是一种无端的猜测,但张潜一想到这里,脸上那一丝笑容立即僵硬了。 肩吾不知道张潜笑什么,又在愁什么,继续转达起东岳帝君交代的事情来,指着那本石书说道:“你只需用地书便能与我保持联系。” 张潜闻言从困境中清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杞人忧天,如果几大仙王真有这种能力,自己死了千百回也不过余了,但自己如今现在活的好好的,也没有遭到任何来自己于天庭的打击,仅有长安的苏慕橙闯入过自己的心神幻境,却还没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看来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冥冥之中保护着自己,毫无疑问是父亲所做的这一切,也不愿多想,与肩吾说道:“也就是说,这彭城城隍今后就要跟随在我身边了?”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肩吾点了点头。 “那彭城这地方怎么办?撒手不管,让道门白捡这么大一便宜?”张潜有些不敢相信。 “这事需要你来决定。”肩吾笑了笑,虽然看起来很质朴,但张潜却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主张 肩吾将乱七八糟一堆麻烦事甩给张潜之后,便欲告辞离去 张潜起身相送,心中为一事纠结,考虑片刻还是叫住肩吾,问道:“我有一事想要知道” 肩吾似乎早有预料,一直在等他开口,因此告辞过后半晌也在这磨叽着,没有离开,听他开口,便转身接话:“你想知道什么?” “我父亲如今是生是死?”张潜开口之后,只觉心情莫名沉重了许多,却也舒服了许多,与其逃避现实,不如趁早接近真相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携你隐居山野,后来遭天庭察觉,引来强敌,如今已是身死,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肩吾说道 “这点我是知道的,但当日与天庭来犯强敌交战的只是我父亲的肉身,他元神并不在躯壳之中,元神不灭的话,不算死亡”张潜微微皱眉,辩解道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元神强行扰乱天机,意图篡改未来百年中的大道轨迹,早在你出生之前就灰飞烟灭了,否则这天下安有你容身之处?妖族大圣又怎会机会冲破封印,天下一切都在定数之中,又怎会出现如今这种乱局?”肩吾撇嘴笑了笑,言辞虽然简单,但眼神之中却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敬仰之情,看着目光呆滞有些发怔的张潜,语气稍微柔软一些,劝慰道:“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神通贯彻过去未来,若非他当年这惊天动地之举,你我今日早被天庭扫除,仙王必将永垂不朽” 张潜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紧锁的眉头,父亲已故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虽然有着剧烈的冲击 毕竟张九德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他亦没忘记父亲当年的淳淳教诲 当你无法改变这个结局的时候,你就要试着去接受,因为只有接受之后你才明白如何去反抗! 人死不可复生,父亲肉身、元神皆已灰飞烟灭,但他生前所做的一切却会一直影响着天下大势的变化,自己必须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这是父亲用命换来的,而不是将精力用在伤感之上,他低迷的情绪迅速恢复了正常,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额头,眼神之中泛起一丝冷意,问道:“那两年之前在青羊县古庙村与我父亲肉身大战之人是谁?” “你想报仇?”肩吾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张潜不喜欢他这种怀疑的目光微微皱眉,说道:“若是你,这仇你报吗?” 肩吾被他话问的一愣,心头思忖片刻,还是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说道:“会,但是你的仇人很强大,你想要找他报仇,简直跟飞蛾扑火没什么区别” “但我至少要直到他是谁,一直这么糊涂着我岂不是连个目标都没有?”张潜并没有夸海口说什么信誓旦旦之辞,也没有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狠话,他清楚的知道,能够击杀父亲肉身的人实力必然极为强大,他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耐心,因此他很平静 肩吾略一思忖而后开口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要自取灭亡因为你的死活关乎我地祗神灵一脉的生死存亡” “我像那种蠢货吗?”张潜笑了笑,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两年之前九天采访使下凡人间,与此同时,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肉身在青羊县古庙村山中遭到击杀”肩吾说完便侧过了身,准备离开 “哦,我明白了”张潜极有深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一件事情,已经让他费解了许久,不趁这机会问清楚,实在不甘心,匆忙道:“我上次在釜阳城地下三千丈深处挖掘出一个玄铁巨蛋,上刻始祖之文,听釜阳城城隍讲,这东西是东岳帝君埋藏于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要拿回去吗?” 这玄铁巨蛋在玲珑**塔中放了好几个月了,张潜用尽各种手段,都无法熔炼,这玩意除了每天要让玲珑**塔多消耗几百枚纯阳大丹就没别的用处了,纯粹就是一块‘压舱石’,给他白白添了许多负担,又不敢乱扔,毕竟这曾是东岳帝君之物,如今找着机会自然想将让麻烦离开自己,哪知肩吾听后并未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张潜心里咯噔一声,看来东岳帝君知道这事,也给他提前做了吩咐,这麻烦东西十有**是脱不了手了 “这东西不是东岳帝君埋在那里的,他只是负责看管,说来这东西本该属于你,是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留下来的,让你得到,也算是物归原主”肩吾回头说道 “我父亲留下的?”张潜闻言倒是起了兴趣 出于对父亲的信任,他顿时便没有了抛弃此物的想法,父亲让东岳帝君看管此物,想必是极为重要之物,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也未必不是父亲在冥冥之中的安排,这东西虽然沉得有些离谱,每日要带着它东奔西走,需要消耗大量的纯阳元气,但对于张潜目前而言,还属于可承受的范围,却不知这东西具体有什么用处,反正他琢磨了一两个月,也没瞧出一丝端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见识浅薄,便问肩吾:“那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这个在下确实不知”肩吾拱手告辞,转身迈出一步,身形立即化作微尘大小被那江山社稷图卷了进去,而后画轴从黑漆漆的裂缝中隐去了痕迹 张潜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毫无头绪的事情,瞥了眼跟木头桩子一样的彭城城隍,只见肩吾离开之后,他僵硬的身躯渐渐松弛下来,眼珠子微微一转,顿时便清醒了过来,一看房间里空荡荡的,顿时大惊,拉着张潜的袖子匆忙问道:“肩吾大人呢?走了?”此刻刚清醒过来,神志似乎还有些不清醒,忽然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劲狠狠一拍自己脑门,脸上肥肉颤抖,哆哆嗦嗦的说道:“刚才肩吾大人竟然亲临鄙人小庙,我不是做梦吧?” “你不是做梦”张潜耐心与他解释道,先前肩吾一道神力不仅将他定住,还弥补了他亏损的力量,如今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只是他自己还没发觉 “肩吾大人这就走了?我这怎么办?他没说要帮我夺回城隍庙?”彭城城隍兴奋之余逐渐醒悟过来,只觉脑子里发懵,好不容易等来了救兵却撇下自己走了 “他不是给了你一道神力吗,现在感觉好多了?”张潜坐在椅子上与他说道 彭城城隍抬起自己双手仔细看了看,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而后说道:“是好多了,可这一道神力最多也就维持半个月时间,只能解燃眉之急,今后怎么办” “他走之前,将你委托给了我,所以你不必担心受怕我活着,你便死不了”张潜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而后说道:“不过我暂时无法给你提供修神所需的香火信仰之力,只有纯阳大丹你看行吗?” “行吧”彭城城隍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似的点了点头,只是表情有些愁苦,回答也是有气无力的 一般正神都是仙、神两道兼修,因为神道对香火信仰依赖太重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无比的力量,但就长远而言,还有许多弊端例如天灾之年,百姓怪罪神灵不给予庇护,信仰便会减弱许多,力量便随之削弱,甚至出现大的变故,香火信仰断掉,就只有跌落神位,随时间逐渐消泯,一般那些古老的神灵,道术修为都极为不俗,例如巫山山神,望霞仙子,居于荒野,一年到头除了过路船客,和山中精灵,根本获取不到许多信仰之力,因此神力显得有些薄弱,反倒是道术修为极为高深,不仅神魂修成鬼仙,而且凝聚了几具五行化身,实力不逊于金丹人仙,这样即便不依靠神力,也能够很好的生存 可彭城城隍却与之不同,他力量的主要来源是城中百姓的信仰之力,如今断掉,等同要了他的老命 纯阳之力虽然能维持他道术修为,从而使得他神魂不至于消散于天地之间,但他从今往后就与一个普普通通的阴神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能够保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不敢有什么过分奢求 “那城隍庙,道长能帮我要回来吗?”彭城城隍怯生生的问了一句,虽然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对张潜极具难度,但这事情关乎他今后的生死存亡,若不能夺回龙脉石柱的控制权,他便没有力量去控制彭城,自然也没有人会信奉他,从此之后一蹶不振,一个毫无用处的神灵,迟早会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不仅如此,此事对地祗神灵一脉都至关紧要,若开了这个先河,今后各地神灵手中所控制的龙脉势必会被道门强行接管,这太上道人既然奉命接管这事,想必不会任其发展 “不要了,你今后便跟在我身边就是”张潜摆了摆手,若非看在东岳帝君的面子上,他真不想管这个废人 “不要怎么成!”彭城城隍闻言惊呼,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这城隍庙里有彭城龙脉石柱,而龙脉石柱对他至关紧要的话 张潜懒得与他解释,说道:“我直说不要城隍庙了,没说不要彭城的龙脉石柱,明白了吗?” “不明白”彭城城隍倒也干脆,摇了摇头,他实在听不懂张潜这话什么意思,这龙脉石柱就在城隍庙地下深处,连城隍庙都不要了,龙脉石柱还会属于自己吗?这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接受,义愤填膺的说道:“道长是道门中人,不重视此事我也无话可说,但我是彭城城隍,决不能轻易背叛自己的使命,龙脉石柱关乎彭城一地之兴衰,城中数十万百姓还指望着此物活命,决不能落入奸人手中,沦为私用,这城隍庙阁下不愿帮我夺回,我便自己去夺” “勇气可嘉,蠢不可及”张潜冷冰冰的给了他八个字的评价,而后将桌子狠狠一拍,怒斥道:“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呆着,没我允许,你什么都不许做!” “帝君之委托你帮帮我你却没有权利来限制的我自由!”彭城城隍有些犯倔 “聒噪”张潜懒得与他废话,拂袖一挥,一股浩瀚的吞吸之力直接将他卷入了玲珑**塔中 彭城城隍只觉四周天旋地转,随后便狠狠摔在了地上,爬起来一看却是一处陌生的世界,其中元气充沛,景色诡异,百丈高的青色巨木,火凤飞舞的赤红世界,冷意森森的金属山脉……五行灵气丰富到了一种令人为之咋舌的地步只可惜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有着完全不同于大千世界的规则,自己的道术手段根本无法调动,他顿时明白自己被困住了,对张潜的手段也有吞口水吃惊的份,如今与凡人无异,根本无力反抗 正在他不知所错之际,只见天边忽然飞来一白玉雕琢的大印,那八个大字煌煌耀眼天地无私神明鉴察! “帝君印!帝君印!”彭城城隍脑子发懵,跟得了癔症一样,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三个字,而后俯身便拜 “好好给我在这呆着”张潜从他身边显形拂袖一挥,那本石刻的书册立即出现在他跟前,而后吩咐道:“今后你就一个事情,这石书上出现的任何内容都禀报于我” “那帝君印?”彭城城隍还没怎么清醒 “你可以理解成我如今代掌东岳帝君之权所以你只需按照我吩咐的去左便是,不要问为什么”张潜让孤直公给他在玲珑**塔中起了一座府邸,安置好了之后便径直去往存放玄铁的那几座库房,孤直公不仅是一尊实力强大的器灵,更是一个极好的管家,将张潜在地壳中所得的无数玄铁,都分门别类甄选出来,按照年份建立了几座库房,张潜选取了许多年份在四五千年左右的玄铁,而后进入春秋大鼎之中,启动大阵,将时间流速加快到了十倍,开始着手炼制战甲 向东岳帝君购买战甲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这六十件战甲他其实是打算自己炼制 三日之内炼制六十具高阶灵宝品质的战甲,任谁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对张潜而言,并不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人间三日,在春秋大鼎之中就是三十日,有整整一个月时间供他利用,虽说一天炼制两件战甲依旧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重任,哪怕是炼器宗师也很难办到,但张潜既然敢揽下这事,自然是有这信心,首先他材料早已准备妥当,当初他在地下深处所得的玄铁都精纯的可怕,基本可以直接取用,炼器过程中最耗时也是最耗力的一个过程淬炼原材,便被他省掉了,其次他火系法术造诣出神入化,已经达到敛火成丹的地步,这种近乎先天的优势,就是炼器宗师也无法比拟 其次,有春秋大鼎这尊仙器相助,锻造灵宝更是如虎添翼 那些大块的玄铁被张潜用白虎星辰气切割开来,而后用紫凤赤书灵微咒融化,再借助春秋大鼎之力锻压成型,四五个时辰,一具战甲便成形了 最后在铭刻一两个简单的阵法,使其拥有一些简单的飞行、封闭的能力,便算大功告成 其实这一件件战甲根本不算是灵宝,短时间内,张潜根本没足够的时间将其培养出灵性,使其能够在穿戴时与主人心意合一,从而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不过防御力却是毋庸置疑的,绝对能让伤亡减低八成以上,既是给了玄机道人一个安慰,又让自己发了一笔横财,这十万枚纯阳大丹,足够他今后半年所用,而他为此付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些玄铁本就是意外之财,放在那里也派不上用场,变成有用之物只需他外加一点点人力,自然极为划算 在春秋大鼎之中不过二十余日,张潜便将六十具战甲炼制完毕,遁出玲珑**塔,一看天日,还是卯时,街上黑灯瞎火的 张潜转念一想,便借着黑暗遮掩行踪,去了雁归客栈 昆阳子这几日寝食难安,将掌门信物拱手交给那不知根底的太上道人完全是一种赌注,虽然很是信任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若是阳山小洞天得手了怎么办,他该如何夺回平都山福地,直至张潜出现在他面前,焦躁的情绪这才减轻几分,仍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紧张,语气略微颤抖的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中,前辈毋须担心,阳山小洞天此战全军覆没,仅有琉光道人一人回来,而且还是重伤,看样子近段时间之中,他们是无力再往阳山小洞天之中出兵,想必酆都鬼城的人马也是损伤不清”张潜与他说明现在情况,免得他太过焦虑而热出什么麻烦来,而后与他认真嘱咐道:“不过前辈绝对不可再插手此事,虽说他们两败俱伤正是渔利之机会,但你已经出局了,此时变卦,肯定会激怒阳山小洞天,而且会使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从而发现我们运作的痕迹” “那要谁来收复平都山福地?”昆阳子有些发愁 “令媛,碧游道人”张潜微微一笑(……) 第二百七十二章 嫁妆 “她能行吗?” 听张潜提起碧游道人,昆阳子明显有些信心不足 “前辈放心,您只需在此静候佳音便是,如今我奉东陵道主之命带领门下弟子增援十万大山,要离开一段时间,无法继续关照各位,行事务必三思,尽量深居浅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张潜小心嘱咐一句,如今的平都山福地就是一条落水狗,谁都想上来欺负那么几下 昆阳子从张潜略施计谋重挫阳山小洞天这件事情之中已经重拾了自信,心里有了希望,人也就清醒了许多,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而不像之前那般,行动被情绪支配 “这点我是明白,我平都山福地如今需要的是韬光养晦,而不失和谁争那一口恶气,我会约束门下弟子让他们尽量不离开客栈之中,倒是你怎么就被东陵道主派往十万大山之中了呢?”昆阳子有些不理解,言辞之中也隐隐透露着几分担忧,阳山小洞天并不在邹天师强行要求出兵增援之列,显然是昆阳子另有所图谋,如今他不仅将张潜当作恩人,更因他跟碧游道人的关系,将他视如己出,虽然碧游道人跟他事实上只有一面之缘,纯属想多,但他现在对张潜格的关心、爱护,却不掺杂一点瑕疵,出言提醒道:“这十万大山之中凶险无比,毒虫遍布,对修道人也有致命威胁,还有远古凶手盘踞,金丹人仙亦不敢在其中横行,实乃大凶之地” “我会小心谨慎的,多些前辈提醒”张潜拱手道谢 昆阳子见他对事认真,虽能将阳山小洞天与酆都鬼城玩弄于鼓掌之中,也属才智近妖之辈,但却没有一丝浮躁与骄狂,更是喜欢 “唉既然你与碧游那丫头是朋友,一直前辈相称多嫌生分,你若不介意,我便托个大,叫我伯父便是” 昆阳子虽然一副佯装生气的模样,但言语、情绪之中的喜爱之情却是0表露无遗 “伯父”张潜微微一笑,到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这昆阳子八百岁的人,自己当他晚辈也没什么不妥 这一声伯父的称呼,将昆阳子高兴的眉开眼笑连连叫好,而后与他更不分你我,加之担忧他安全,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其实环境凶险只是其次,再凶险的地方也比不过人心的险恶,阳山小洞天之前已经派出门中主力围剿牛头鬼将,所以这次得邹天师关照,并不需要往十万大山之中增派任何人手,这东陵道主却要求你前去恐怕不安好心,是不是你哪里露了马脚,让他察觉了,从而想置你于死地?” “伯父多虑了”张潜与他解释道:“此去十万大山之中是为了杀一个人” “谁?”昆阳子有些诧异 “杨继业”张潜毫不隐瞒的说道:“这是我与东陵道主之间的协定,否则他怎可能如此信任我” “他竟然让你去杀杨继业”昆阳子听闻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而后目光凝重的看着他认真问道:“你知道杨继业的身份吗?” 张潜点了点头,道:“自然知道,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接下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东陵道主五气朝元之境的人物,距离元神境界也不过半步之遥,杀一个入道仅仅两年的后辈弟子还是轻松至极,为何偏要借你之手?”从昆阳子微微攥着的拳头可以看得出他有些紧张,很是担心张潜,与他分析着其中利害:“因为他怕遭来黄泉魔尊的报复,这小沩山洞天近百年来虽然行事低调,在外人看来已是衰落,但那都只是假象,我告诉你,小沩山很强,如果不是三清宫震慑,他们想灭了蜀州所有正道门派,也废不了多大力气,你杀了杨继业,便是将黄泉魔尊得罪死了,将来阳山小洞天肯定不会替你撑腰,只会牺牲你来平息小沩山的怒火” “即便没有东陵道主的要求,我也要杀杨继业,我与他有些过节”张潜毫无惧色,语气极为的平静 昆阳子闻言一愣,有些不解,他很难想通杨继业一个入道仅两年,几乎没在修行界中行走过的弟子能与他有什么过节,但并未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张潜点了点头 “好,我辈中人就该有快意恩仇、无畏无惧之心,若瞻前顾后,做任何一件事情总要考虑得失,丢了勇气,还谈什么逆行求道”昆阳子眼中担忧之情全消,突然之间变得豪气干云,拍了拍张潜的肩膀,说道:“你要杀杨继业,尽管去杀,将来黄泉魔尊追究起来,我平都山福地与你共进退,倒要看看小沩山这头猛虎伏藏数百年,爪牙是否迟钝,还有没有与正道全面开战的勇气” 若平都山福地真的不惜代价要保住张潜,这小沩山想要杀张潜复仇,必然要踩着许多平都山修道人的尸体过去 这绝对会让蜀州所有修行者都产生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从而同仇敌忾,共抗魔宗 然而魔宗也不是酆都鬼城这群乌合之众,只要今天不要明天,什么都必须从长远角度而考虑,为一弟子同正道全面开战的可能性并不大 张潜闻言,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我自然做了充分准备,就算杀了杨继业,就目前而言,也不会引来黄泉魔尊的报复” “噢?”昆阳子有些糊涂了,不知张潜又有什么绝妙之计 “伯父真的以为太上道人这层身份便是我的真实身份吗?”张潜稍稍提醒了一下,也算是为日后正式表明立场做个铺垫,若一时之间反差太过强烈,很有可能会让人难以接受,这么一提,昆阳子也就明白过来了,连呼自己愚蠢,心头暗忖:“对啊他的真实身份若是太上道人,他值得为自己这个非亲只沾一点点关系的人而舍弃前途将来甚至是身家性命吗?若太上道人这层身份只是一层幌子,他杀了杨继业之后立即可以金蝉脱壳,到时候所有责任全部落在阳山小洞天头上……” 昆阳子转瞬之间便明白了张潜的计划,但却没有去猜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张潜不说,他便不问,这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基本尊重 虽然他目前极想知道张潜的真实身份,但却并不一定非要弄个清楚明白,因为张潜是什么身份,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哪怕他是魔宗妖孽,又能如何? 在昆阳子眼中,有的只是张潜这个情深意重的大恩人,并没有那个身上带着各种诡异光环的‘太上道人’,他曾今也算门户之见极为深重之辈,但从阳山小洞天落井下石想要将他一派赶尽杀绝开始,他心中的门户之见便已经轰然倒塌,所谓正道,还不是一群蛇蝎心肠只不过披着道德仁义外衣的妖魔?与妖族、鬼修乃至于所谓的魔宗妖孽又有何区别?至于正邪之分,更少了那些虚伪至极的大义言辞,只有极为简单的一个道理,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 张潜见他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心中也是有了把握,不过眼下时机尚未成熟,不是彻底摊牌的时候 “伯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张潜微微笑道 “明白了”昆阳子点了点头担忧神色减轻许多 张潜随即想起一件事情,那杨继业修炼的黄泉道术极为难缠,只要没有领悟金丹不朽的真意世间任何一种力量都会被其腐朽,可以说在金丹之下,杨继业的神通简直是无敌的,这让他头疼不已,尤其是这东陵道主还派了几名弟子跟着他,使他束手束脚的,许多手断都不便施展,这昆阳子修道八百余载的大人物,想必知道一些应对之法,便继续往下说道:“所以说,善后对我而言,不算难事,如今让我有些没底的是杨继业本人,他修炼黄泉道术,对道家神通无比克制” “黄泉道术在对付金丹以下的修行者,的确是具有奇效,毕竟没有修成金丹,领悟到长生不朽的真意,任何人都逃不过六道轮回”昆阳子点了点头,而后仔细琢磨片刻,似想到了应对之法,说道:“但黄泉道术也绝非没有克制之法,三清宫的《皇极宇内经》便不惧黄泉碧落大真气,此法可容纳天下万物,施展之时如天地恩泽众生,虽如雨露,但隐含雷霆之威,扫灭一切不敬、不顺之异端,霸道无比……” “这《皇极宇内经》伯父知道么?”张潜很直白的打断了他 昆吾子被问的一怔,随即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远了,摇头道:“此法是三清宫至高无上的秘法,非亲传弟子不可传授,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还有一法也可克制这黄泉碧落大真气,而且对你而言,也是可行的” “无尽血河与黄泉河本事同根同源而生,因此修罗一族可以在黄泉河中畅游,而不受前世今生的记忆影响,你只要拥有足够的无尽血河之水,炼成一具修罗化身,便可无视他的黄泉道术”昆阳子侃侃而谈道,随即问道张潜:“你连修罗之血都能拥有,想必炼成一具修罗化身应该不难吧?” “修罗可以无视黄泉碧落大真气?”张潜心头咯噔一下,他那头地魔吞噬了许多修罗血液和无尽血河之水,如今已有修罗几分特性,想必可以不受黄泉道术的影响,可惜之前并不知道,否则杨继业只怕已经栽在他手里了,不由暗道可惜,如今地魔被他派往岷江水府,此地是他计划中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也是安置阴兵的一个据点,但防御力量极为薄弱,将骨魔派过去,让他心中稳妥一些,免受危机之时,自己鞭长莫及,无法救援,如今想要在调回来恐怕有些来不及 而且这骨魔会让杨继业识破自己的身份,若当着阳山众人的面,叫了出来,恐怕自己也没有好下场,只能将这想法打消 “我手中是有一些修罗精血与无尽血河之水,乃是靖王当初施展巫术从阿修罗道中召唤出来的一头,被我和碧游道人联手斩杀可惜后来炼制丹药耗去许多,如今所剩无几,恐怕不足以炼制一头化身了”张潜摇了摇头,有些为难 “若是时间充裕,而今阴曹地府与人间世界的阻隔薄弱,倒是可以去地府之中汲取一些无尽血河之水,可惜今日天一亮你便要出发了”昆吾子皱了皱眉,而后说道:“那与杨继业交手只有一个方法了,就是以量取胜,碧落黄泉大真气腐蚀世一切有灵之物但好比用水灭火一个道理,水虽能将火浇熄,但如果火势比水势更为强盛,一倍两倍,可能看不出效果,但若是强他十倍、百倍,这火足以将他这水蒸发一空,一力降十会,永远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张潜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以往几次战胜杨继业,都是依靠玲珑**塔源源不断的提供纯阳真气 可杨继业在阴曹地府边缘走过一遭之后,碧落黄泉大真气的积累恐怕已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张潜如今都不敢保证能够用纯阳真气将他压制住 昆吾子一笑并未打算让张潜凭自身之力与杨继业硬拼,纯阳真气的数量不是碧落黄泉大真气的十倍百倍,根本就没胜算,而且这中拼法也跟玩命没区别,杨继业损失的只是神通,而张潜消耗纯阳真气损失的可是寿命,他心头自有盘算,用神识传音之法吩咐门下弟子,不过多时,便有一人扶着楼梯走了上来,将一个精致至极的锦囊拱手送到昆阳子手中,从举止到神情无不透露着一种恋恋不舍之情,而后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张潜,眼神有些奇怪,却没有说一句话,便离开了 “这‘碧游锦囊’你拿着”昆阳子将那精致的锦囊在手中把玩一阵,而后递给了张潜 “碧游锦囊?”张潜有些莫不这头脑,这锦囊怎么会以碧游道人的名字命名 “碧游那孩子资质不太出众,这锦囊从她三岁那年起便由我着手炼制,历时一年形成灵宝胚体,乃是一件极为强大的防御灵宝,但防身仅是其次,这灵宝胚体由我炼成之后,便交到他大师兄手中完成后续工作,每天用灵兽之血绘制九道符箓存入其中,整整十五年了,如今其中已有六万多枚灵符,每一道都是他大师兄耗费苦心绘制,威力无穷”昆吾子解释道,而后脸上露出一丝苦楚,说道:“这六万道灵符,源源不断的激发,就算是元神地仙也要退避三舍,本是打算碧游那孩子假如有朝一日离开我身边,这锦囊便是防身保命之物,谁知她跟我闹了一场别扭,孤身一人跑去蜀西之地,至今了无音讯” “伯父大可放心,碧游姑娘其实在修道一途上可称惊才绝艳之辈,可能是有些低调,以至于让你们误解了,她绝对没事的,我若在蜀西之地遇见她,这锦囊我会亲手交给她”张潜似乎没有理解昆阳子的打算,两人会错了意 “我不是让你把这锦囊带给她,这锦囊我如今便送给你了,那杨继业碧落黄泉大真气不是阴损吗,你便用这灵符轰他,看他如何抵挡,”昆阳子连忙解释道 张潜听了这话,直接给弄糊涂了,这碧游锦囊虽然不是远古灵宝,但其价值远在一件远古灵宝之上,让一个符道造诣炉火纯青的符道宗师耗费了十五年心血的东西,价值几何?这问题用脚指头也能算的明白,而且这东西是人送给自己女儿的,自己收下了算怎么回事,这昆阳子倒是自个愿意,想起碧游道人那生人勿进的古怪脾气,日后若是知晓这事,指不定怎么找自己麻烦,虽说这碧游锦囊中的六万道灵符绝对可将杨继业轰的渣滓都不剩下,可她也不想招惹碧游道人 “这东西是伯父为碧游姑娘耗时十五年所制而成,意义深重,我一外人岂能拿走,杨继业我自有办法应付”张潜将那锦囊原封不动的递了回去 “你不是外人”昆阳子将他手一推,拒绝了他的退还,而后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此物就当是碧游那孩子日后的嫁妆” “嫁妆!”张潜忽然听见这个词,手一哆嗦,碧游剑囊差点没掉到地上,震惊之余强作镇定,将这事抛到了脑后,也明白昆阳子可能对她和碧游道人之间有些误会,这也再所难免,不过如今总不能驳了对方的好意,反正这事也就他老人家个人意愿而已,碧游道人跟他好话都没说过两句,这事也不可能成 如今多费唇舌解释也无意义,将碧游剑囊接了过来,免得双方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关系因这小事变得生分 先前拒绝还算礼数,如今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还拒绝,那就纯粹是给昆阳子难堪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傀儡无生子 昆阳子见张潜将碧游剑囊收好了之后,脸上笑容愈发强烈,继续叮嘱了几句,让他万事小心,这架势完全将他当作准女婿了 张潜承了这略过于殷勤的好意,点了点头,而后见天色已是不早,便告辞离去了 出城,从密道返回峨眉山别院 推开那布满禁制的石板,张潜从书房之中钻了出来,那玄机道人正趴在桌沿上休息,双眼微闭,轻柔的呼吸吹声带着一种又甜又软的感觉 修道人精力旺盛,困顿时只要静坐调息便可,但玄机道人这半个月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如今在此等候张潜,也不方便入定的太深,结果是耐不住困意在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睡意很浅,张潜在书房中轻轻走了几步,她便醒了过来,有些局促的整了整散乱的鬓发,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镇定,起身提起桌上的茶壶与张潜到了一杯热茶,茶中加了几位灵药,清香四溢,随手递了过去,而后问道:“那批甲衣你从东岳帝君那里得到了吗?” 张潜点了点头,将事先早已准备好的一枚储物戒指扔给了玄机道人 “六十套甲衣都在其中,不过有些久远了,灵性泯灭,驱使起来不怎么方便”张潜稍稍解释了一番,自然是想掩盖这匹甲衣是刚炼制出来的真相 玄机道人攥着那枚储物戒指有些紧张,快速的祭炼,而后神识从中扫过,六十套漆黑如墨散发着金属寒意的战甲呈现在了脑海之中,紧张逐渐化作了惊喜,至于张潜所说的,她完全未放在心上,这些甲衣虽然灵性很弱,但品质都极为之高只要用心祭炼,不出一年半载,绝对可以重新孕育出器灵来,而且防护能力也极为可观,最重要的是这些甲衣好似量身定做的一般,峨眉剑派以剑术冠绝天下,剑阵配合自然也是天下一流,此行是大规模出动,剑阵必然时常用到 她一直担心张潜给他找来这些盔甲各不相同,而门下弟子短时间又不能彻底掌握从而影响剑阵的排布 如今看来,全然不必担心,这六十套盔甲全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除此之外,细节上还有些粗糙,要说炼制这盔甲的人也真够奇怪的,用料都如此舍得,全是年份在五千年以上的玄铁,使得这些甲衣胚体品质高的不可思议,可铭刻的阵法却粗糙的令人发指就简简单单两个阵法,一个御气飞行的,一个提供简单的隔绝能力,可以抵挡飞行时强风对身体的摧残 一件法宝胚体相当于炉鼎肉身,阵法相当于神经、血脉,而器灵则相当于灵魂 没理由顾此失彼才对啊,而且这些盔甲可不像张潜所说的历时久远,一件件崭新,连个划痕都没有也没有前人祭炼之后留下的神识残念,而且这些甲衣还残留着淬火过后那种特有的铁腥气,他最近半个月一直在铸剑池旁边呆着,这味道都闻的她想吐了,怎么看不出来这些盔甲是刚刚出炉的,她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到了张潜身上,这些盔甲不会是他请求东岳帝君连日赶制出来的吧,念及此处,只觉得心惊肉跳,若真是如此,张潜为她做的可就太多了 虽然她心里就张潜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时还耿耿于怀,觉得此人有不负责任的嫌疑,虽然她并不需要谁来为她负责 可女人心里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她还是期望张潜能够与她亲近一些,哪怕四下无人的时候敞开天窗说说亮话,而不是整天一本正经跟她谈正事 “看来他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嘴上不喜欢说”玄机道人自然将张潜所做一切当作是为了她,心里有些淡淡的喜欢,款款上前,为他拉开了椅子,见张潜还瞒着她不说,愈发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低着头轻声说道:“你请东岳帝君连夜赶制这一批甲衣,恐怕废了不少功夫吧” 张潜被他这种客气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总有种夫妻之间那种相敬如宾的感觉,他心里本就有鬼,扶着椅子示意他不必麻烦,仓促的坐下,捧起他刚递过来的热茶一口饮尽,便听她这么一问,顿觉头疼,暗忖道:“她怎么就看出来这批盔甲是刚刚炼制出来的呢,幸亏没猜到这些盔甲是我炼制的,否则怎么与她解释才好,就让东岳帝君继续替我担着这事吧”他脸上神色变化的极快,也极为的自然,摇头笑了笑:“麻烦倒不麻烦,只是这人情可欠大发了” “这人情既是你为了我欠下,我便不能让你一个人还,东岳帝君今后若有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尽力相助的”玄机道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今地祗神灵一脉跟道门闹得水火不容,张潜欠东岳帝君这么大伊人情绝非好事,所以她也想尽快替其将这人情还清,免得卷入漩涡之中,为此不惜给自己带来麻烦 张潜闻言一笑,也没有与他客气,笑道:“这人情我若还不起的时候,一定会找你替我还得” “嗯”玄机道人面含微笑,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事需要你相助”张潜也不矫情,手边能够利用的一切资源都利用到位,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此行我去十万大山你也知道是为什么,阳山小洞天这次攻打平都山福地损失的厉害,我手中可用之人不多,想找到那杨继业简直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所以我需要借助你们峨眉山小洞天的力量,当然无需你们出手,只需要替我留意各方动向,若有可疑线索给我知会一声便是” “举手之劳而已”玄机道人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我先回阳山小洞天去,东陵道主只怕已经等我等的不耐烦了”张潜一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辰时过后便要出发,已经耽搁不得了,离开之前不忘嘱咐一句,“那些甲衣你赶紧打上你峨眉小洞天的印记就说是你们这半个月来耗尽所有力气打造的,管得别人怀疑不怀疑,一口咬定便是了,千万不可让人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 “嗯,我明白的”玄机道人点了点头,起身将张潜送到门口 阳山小洞天的车夫竟在门口等了两天两夜了,一直在向门房询问张潜何时出来,显然东陵道主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这才派他前来 那车夫一见张潜出来,便惶急不安的迎了上去连连催促道:“长老,道主已经等你两天了,咱赶紧回去见他吧” “那我自个先走,你在后面赶车慢慢回来”如今街上行人不多,也不怕施展神通惊世骇俗,拂袖一挥,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消失栽了大街上,不过一息时间便出现在了阳山别院之中,那东陵道主微微沉着脸早已在庭院等候多时,见张潜从空中降下,便问道:“你在峨眉山别院之中呆了这么久,在干什么?” “没事就商量一下此次出战的计划”张潜腆着脸笑了笑 东陵道主微微皱了皱眉,也未对张潜发怒,只是不愉快的表情都直接写在了脸上,显然不把张潜当作外人也未将他当作仅供驱使的走狗,否则迎接他的不是狂风暴雨一番训斥,就是城府极深的一番试探似误解了什么,才不太高兴,却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玄机那孩子是个不错的姑娘,但你别忘了什么才是正事,此行不仅是为青玄那孩子报仇,对你何尝不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你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却留恋于儿女私情,能成什么大事” 张潜这叫一个无语,也知东陵道主没怀疑他,所以也懒得解释什么,越抹越黑不说,若将其触怒那便不美了,连连点头:“道主说的是” “此时你若办成了,我便收你为徒,到时候替你向峨眉山小洞天求亲,让你与玄机道人结成道侣也不无可能”东陵道主见他认错态度端正,怒意稍减几分 “最近莫非走桃花运不成,一个昆阳子想把女儿嫁给我,这东陵道主也当起媒人来了,想给我提亲!”张潜一听这话,只觉脑袋一阵绞疼,若这等好事落在别人身上那是高兴都来不及,可他不同,因为他身份所限,他如今极不愿意跟任何一个女人发生纠葛,碍事不说,何况这两人还都是道门中人,扯上关系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不过也怨不得别人,两件事上都是他自己做的太不讲究,帮昆阳子帮的太过余了,老好人做到那份上还只是热心使然吗?傻子才信!至于玄机道人这里,自己为了遮掩与地祗神灵一脉见面之事,足足在人家这里呆了三天三夜,这峨眉小洞天真长情况之下都是不接待男宾的,何况是留下过夜,再加上两人之前便又同生共死的经历,张潜一句谈事就给打发了,这东陵道主又不是三岁小儿,哪有这么容易好骗的,想歪了也是理所当然,其实说实在的,也没算想歪 不过该解释的还得解释一番,可别真给整出提亲这事来,张潜尴尬一笑,说道:“道主真是误会了,我对玄机道人真无非分之想” “你确定?”昆阳子看起来不太相信 “当然确定,我与她真的是在谈正事”张潜苦着脸笑了笑 昆阳子一阵嗤笑,道:“那你说说,你们谈成了哪些事” “说实话,仅凭咱们派出这几人,想要搜寻杨继业的踪迹,有些像是大海捞针,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我也能理解,毕竟在平都山福地一战之中咱们折损了不少人马”张潜一句话直接戳中了东陵道主的痛处,但他也没怎么生气,只是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张潜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想请峨眉小洞天的人帮忙,咱两派联姻数百年,关系亲密,形同一家,没理由不帮是吧,他们这次要出六百多名弟子,若能帮忙,搜捕杨继业便容易许多了” “她们答应了?”东陵道主有些意外,峨眉、阳山两派关系亲密,那是在外人看来,私底下他比谁都清楚 “答应了”张潜点了点头 东陵道主略显诧异,而后问道:“没提什么条件?” “没有”张潜摇了摇头不解道:“她不还欠我救命这人情么,就让她在这事上抵了,再说,那杨继业当初差点要了玄机道人的命,她没理由不帮吧” “看来这事不需要我来操心了”见张潜将事情办得这么妥妥帖帖,心里极其畅快,挥了挥手,两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从门外进来,冲东陵道主与张潜行了一礼,面对张潜时明显敷衍了一些东陵道主自然不会苛刻这些细节,不符合自家身份的事他是绝不会去做的,直接与张潜说道:“青庭、青山这两孩子此次便与你同行,帮不上多大忙,就给你打打下手,你好歹也是我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身份等同于府君,身边每个人伺候着也不像话,顺便跟着你混点功劳” “混功劳好让他俩今后能在正道之中有自己的立足之本这才是首要目的吧打下手纯属扯淡”张潜一下子就看穿了东陵道主的打算 他可不管这老家伙起什么心,这两人跟在自己什么纯粹就一累赘,而且束手束脚的,能撇掉这麻烦他自然是想撇掉的 “道主说句实话吧,他俩不是帮不上多达忙,能不拖我后腿便算谢天谢地了,这十万大山之中凶险无比他两人道行底子倒是打的不错,可此行能不能干出番事来,还得靠实力说话他们神通手段、施展经验都有么,依我看,能在彭城呆着就别忘十万大山里塞了,折里面可就不好了,再说贫道孤家寡人惯了,也用不着人伺候”张潜完全是实话实说,可话不怎么中听,东陵道主都听的有些尴尬,那两当事人更是气的面红耳赤,可当着东陵道主的面,也不敢放肆 东陵道主也知道这两人跟张潜屁股后面除了添乱没多大用处,可不经一番磨砺,怎么能成为可用之材 如今阳山小洞天后辈弟子青黄不接,这两人无论如何都要去十万大山中走一遭的,要不再等个几年,阳山老一辈退隐之后,年轻一辈里连个撑场面的人物都找不出来,阳山小洞天只会逐渐走向衰落、可将两人强塞给张潜,又怕他闹情绪,到时候不消他做什么,只需对两人稍稍不上心,这两人在危机重重的十万大山之中便有性命之虞,正好还有一事需要委托太上道人,以此做为借口,想必他也只能接受下来,说道:“不去不行啊,他俩还有任务在身呢” “什么任务非得用上他俩不可,我一并做了不就成了”张潜满不在乎的说道,也是跟东陵道主越来越不见外 “这件事情我本来就是打算委托你的,到时候你肯定需要他俩帮忙”东陵道主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方亮晶晶的石头来,像是一块透明的水晶,只是其中竟然封印着一个人,虽被戒子须弥法阵缩小到只有三寸多高,但面目栩栩如生,身上伤痕累累,看起来一副很惨的,双眼竟是睁着,只是空洞无神,仔细一看,瞳孔之中竟然有雷霆闪烁,好像两团巨大的阴云在不停的摩擦碰撞,而在他胸下三寸紫府处,还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看起来透着几分邪气,而这图腾他竟然是认识 竟然是《白骨天魔经》里控制傀儡的那个印记 张潜只觉得脑子发懵,不知道阳山小洞天的人怎么也会使白骨天魔经里的法术,而且这人又是谁? 看着太上道人一脸震惊的样子,也是知道他看出了这人身上那印记透着邪气,东陵道主稍稍解释了一番:“这法术确实不是正道法门,乃是我徒儿青阳子二十多年前在一处荒山洞府内偶然所得,应是上古时期巫道的法门吧”张潜听他提起青阳子三个字的时候,转瞬之间就明白过来了,心里大呼‘狗屁’,这《白骨天魔经》分明就是青阳子从赤练子那夺来的,什么从荒山洞府里偶然拾来,难怪赤练子和青阳子之间会有一场生死之战,直接导致了焰狱峰的衰落 不过他当然没拆穿,那赤练子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师傅而已,如今他更是推翻了赤练子传下的道统,重立了门户,这事跟他关系不大 他如今更想知道,这被傀儡印记控制的人是谁 东陵道主见他没有多说,心中稍安,也怕他是个食古不化之人,如今看来应该与那不沾边,继续说道:“这法术虽是邪法,但只要用到该用的地方它便是正宗的道家手段,这晶石之中封印的乃是小沩山天战峰峰主无生子,如今被我用这巫术炼成了傀儡,你将此物交给掌门紫阳道主,他会利用此物与牛头鬼将作战,这样便避免了我阳山小洞天与大圣元神正面交锋,大大降低了实力损失” “无生子?”张潜倒抽了一口冷气,压下心中惊悚不安的情绪,故作镇定的拍了句马匹:“道主好手段”(……)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变心 这番话绝无半点虚假,张潜是实实在在的赞叹这东陵道主好手段。 且不说能将无生子生擒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事情,炼制成傀儡更是一剑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而且还保留了生前的神通。 《天魔白骨经》张潜修行两年有余,对炼制傀儡的每一个细节都已经熟知,首先炼制傀儡的必须选用血气充沛的死尸,以太古凶兽最佳,修道人的遗骸其实并不太适合,修道人一身的精华都蕴藏于元气、金丹之中,身死道消之后,元气消散、金丹泯灭,肉身炉鼎比凡夫俗子强不到哪里去,然而这无生子被炼成傀儡之后,东陵道主却称他仍有与牛头鬼将一战之力,证明这具傀儡还能使用神通,否则凭着这一具孱弱的肉身,如何与被天妖元神附体的牛头鬼将一战? 而且张潜也从他体内感受到了元气流动的痕迹,也是印证了先前自己的猜测。 既然有元气存在,那证明无生子还没死。 不是死尸,怎么炼成的傀儡?张潜想破脑子也不知道东陵道主是怎么做到的。 如何压制住本体意识的? 一个五气朝元之境的金丹人仙,半只脚甚至都已经踏入了地仙境界,自主意识如何强大,只怕历经千万劫难、百世轮回也难以磨灭,却被傀儡术控制,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张潜不敢直接挑明心中的疑惑,只能一点点的从东陵道主口中套取有用的信息,震惊之余略显几分不解,问道:“这无生子还活着?” “若他死了,这具傀儡不过是一具永不腐烂的皮囊而已。还有什么用处?所以我让青庭、青山两人跟着你也是为了帮这无生子延命,每日须得用元气导引,推动他体内的元气运转周天,保持金丹的活性,否则体内元气就会逐渐流失,不出十天半个月,他实力就衰减的所剩无几,也派不上多大用处了。”东陵道主与他仔细解释道:“但每日用元气引导这个过程十分耗费精力,你要随时保持战斗力。不能在这等小事上劳心费神。所以这事情只能交给青庭、青山两人去做。” 这东陵道主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张潜也是推脱不掉两人,也懒得在这事上纠缠,他如今更想知道无生子的自主意识是如何被压制住的,仅是傀儡术绝对做不到。 “原来如此,若还要照顾这无生子,我一人真还忙不过来。”张潜点了点头,而后小心谨慎的问道:“这无生子不会突然醒过来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东陵道主对他的质疑略有不满。 “我只是有些担心,这无生子毕竟可是五气朝元之境的魔宗大能,若这傀儡术突然失效。凭我之力,只怕不够他一个手指头碾的。”张潜微微攥着拳,显得有些紧张,而后皱眉说出了心里的担忧,“这傀儡术我虽然不懂,但也听说过,只见过用傀儡术操控死尸、野兽的,都是些没有自我意识或者自我意识不强的东西,这无生子可是五气朝元之境的大能啊。金丹不灭,意识便永不消亡,就算转世重修都没有胎中之迷的。这傀儡术能永远将他控制住吗?” “他金丹虽然还保留着,但自主意识却近乎灭亡,他紫府之中有一团阴阳真罡雷云,是玄霆道主历时百年炼成,本打算将来用作凝练元神之物,如今却暂时用在了此处,这无生子自主意识再怎么强烈,也无法从中醒来。会一直处于被雷霆麻痹的状态,所以你放心便是,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东陵道主给他仔细解释了一番,了却他心中的后顾之忧,却未想到张潜凭借他提供的这几点信息,已是将无生子目前的状况摸得一清二楚了,甚至知道如何将他唤醒。 若让东陵道主奸计得逞,使无生子与牛头鬼将硬拼,妖族、魔宗都会大受削弱,甚至因此生出间隙,对他计划而言,可以说是极为不利。 而且张潜若想在小沩山立足,并且顺推行自己的主张,也一定要寻求更多的支持,与无生子结下这份善缘,无疑是值得的。 自一开始,张潜就有了解救之心。 当然这事情不能让东陵道主看出一丝破绽,还得从长计议,如今知晓了这无生子是如何被控制的,张潜心里至少有了谱,知道了要怎么解除无生子身上的傀儡术,当然仅是猜测,具体要做恐怕极具难度,而且不是现在,将那块封印着无生子的水晶接了过来,小心存放好,而后与东陵道主交代道:“道主放心,此物我会转交到紫阳道主手中,如今时日已是不早,我便带着他两人出发了,我已经同玄机道人商量好了,跟着他们人马后面行动。” “这样挺好,有她们在前面趟雷,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东陵道主对张潜这极为可观的办事效率愈发满意,眉开眼笑,有从袖内取出一物,却是一辆铜铸的马车,四驾齐驱,车辕上还站着两个栩栩如生的金甲神将,手持马缰长戈,看起来威风凛凛,递给张潜,而后说道:“此物借给你三人赶路用,乃是依照上古人道征战天下的利器‘人皇战车’的结构仿造而成,虽不及那般厉害,但也是妙用无穷,车顶上刻有‘曜日朱雀采火神阵’,能够聚敛太阳真火,无需纯阳真气催动,便能日行万里,而且可以防止受到十万大山之中一些凶兽的偷袭。” “承蒙道主关照。”张潜接过那辆青铜战车,略作把玩,便交给青庭、青山二人。 这辆战车虽也是一件不错的灵宝,但尚不入他法眼,也没有一丝贪婪之意,交给他两人,正好替自己赶车,省的自己麻烦。 “道主在此静候佳音,若杨继业真逃入了十万大山之中,贫道必定提他项上人头来见您。”张潜将无息之甲祭起。穿戴身上,与东陵道主拱手一礼,而后催促着青庭、青山二人驱车离开,那青铜战车一经祭炼,立马变得巨大起来,那拉车的雄健战马也昂首嘶鸣,瞬间变得生龙活虎,车上那两金甲神将一抖缰绳,巨大的战车立即化作一道残影斜入云霄。张潜也不拖沓。轻轻振翅,只听嗡声骤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紧追而去,凌空一跃,便落在了车辕上。 青山、青庭被张潜铁靴踩在车辕上的巨大碰撞声吓了一跳,两人正打算将这太上道人远远甩开,好给他笑话看。 之前张潜在东陵道主面前那番言辞,轻蔑之情表露无遗,让二人大受打击,只是顾忌场合。不敢发作,如今离了彭城,却不用在乎这么多。 却没想到张潜这速度如此恐怖,比这‘人皇战车’还要快上许多,也是从中感受到了这太上道人所拥有的霸道实力,心头那一丝骄傲立即被摧毁的所剩无几,人也蔫了,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看着这车辕上身覆战甲的太上道人。只觉得没底气,也不知该做什么,反正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手足无措了半天,这才鼓起用起问了一句话:“道长,要不进来歇着?一直用神通赶路,挺浪费纯阳元气的。” “不必,我在外面,好注意四周动静,你二人老老实实驾车便是。”张潜摆手拒绝道,而后目光横扫四周天穹。只见远处云端散发着一阵阵凛冽的寒光,乍看有点像一艘巨大的战舰,仔细一看,通体透明,竟非实质,而是上千道凛冽的剑气交织而成,形成了一个梭状剑阵,撕裂云层,速度快到了极点。 剑阵四周的气流凌厉无比,任何东西只要稍稍靠近恐怕都会被绞成粉碎。 如今已离彭城有些距离,荒山野岭之中,游蹿的冤魂厉鬼也多了起来,但这剑阵所致之处,一切阴邪之物都被扫荡一空。 在那剑阵四周,还跟随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光华,明显是想在这剑阵附近寻求庇护,但那剑阵的主人丝毫不近人情,根本不管那些意图靠拢的修士,剑阵只顾破空前行,有几个稍稍大胆的散修,想强行依附于剑阵四周,免受冤魂厉鬼纠缠,那剑阵突然之间露出爪牙,几道雄的剑气破空斩去,竟是将那几个未获允许便擅自靠近的散修从千丈高空之上砸了下去,所幸剑阵主人并无杀人之心,否则那几剑只要稍稍变幻方向,改用剑锋对人,这几人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这几名散修被人从空中击落之后,也并未落得好下场,立即被山野之中无穷无尽的冤魂厉鬼缠住,眨眼间便淹没在了阴霾之中。 剑阵主人虽无杀人之心,但此举却间接性的致那几名散修于死地。 这等冰冷的无情的手段,立即让那些意图靠近剑阵取巧借力的散修浑身发寒,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但也不敢离得太远。 这群散修自然便是奉正一道坛天师之命前往十万大山之中搜捕牛头鬼将的那些人,本就是充当炮灰填补缺口的,实力也是良莠不齐,许多人甚至没有能力长时间的御空飞行,想抵达十万大山之中都困难重重,更何况如今蜀州已是遍地冤魂、厉鬼横行,不难想象此行将是怎么样的一种惨状,张潜放眼望去,漫天都是修士御空飞行的影子,足有近万人之多,不时有人力竭,从空中徐徐降下,准备缓口气再继续赶路,但一落到山野之中,便被潮水似的冤魂厉鬼所淹没。 还有一些强大的冤魂厉鬼甚至从地面上飞起,腾到空中捕杀修行者,虽然大多都被神通轰杀的灰飞湮灭,但也有一些倒霉的修士被冤魂冲入识海,失去控制从千丈高空坠落下去,肉身摔成一团烂泥。 难怪这些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靠近剑阵,在那剑阵四周没有冤魂厉鬼的滋扰,不仅安全,而且剑阵破空带起的强大气流可以使得这些人很轻易的漂浮在空中,飞行赶路更为省力,而离开剑阵的庇护,对它们而言可能就是九死一生。 这剑阵主人再是无情,总好过凶戾残暴的冤魂厉鬼。 这剑阵的主人自然是玄机道人,这天下除了峨眉小洞天一家,还有谁能组成如此规模宏大的剑阵? 张潜看着不时从云端跌落。而后被冤魂厉鬼啃噬的尸骨无存的修士,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近万名修士,能够顺利抵达十万大山之中的恐怕不足三成,他也没工夫管着现实,吩咐青庭道人驱使‘人皇战车’靠近剑阵,两人虽是知道张潜与玄机道人达成了协定,但仍然有些心虚,磨蹭了半晌。这才一点点的靠了上去。 这番举动自然引起了那些散修的注意。纷纷摇头,仿佛在叹息这些个胆大包天之人不久便要命丧黄泉。 却没有一点幸灾乐祸,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死亡便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青铜马车一点点的朝着剑阵尾翼部分靠去,然而所发生的情况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辆青铜马车并未被绞碎,反倒是那剑阵之中分出几道强大的剑气,将那青铜马车连接在了一起,竟是被接纳了,那些不明情况的散修看的目瞪口呆。不知这车中坐的是何方高人,竟然有如此待遇,有几个还欲效仿,也是照着马车先前所经路径靠了上去,下场可想而知,当头一剑劈去,整个人如狂风中的一截茅草,顿时被吹得没了影子,只留下一阵余韵不绝的惨叫。 数千散修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但一股强烈的怨气却在人与人之间慢慢的滋生、酝酿着,死亡的威胁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边缘。 而玄机道人接纳张潜而排挤旁人的举动也无疑激怒了所有人。 张潜站在车辕之上,透过剑阵极为清晰的看到了这些人的神情变化。心情渐渐沉重,若这数万散修真的情绪失控而暴走,只怕对峨眉山小洞天有灭顶之灾,这数万人实力或许良莠不齐,但若同仇敌忾,将矛头对准一人,只怕没人敢去承受,张潜低声吩咐了青庭、青山二人一句。“你两人好好在车中呆着,不要去激怒剑阵外面那些散修,我去见玄机道人,与她商量一些事情。” 两人被峨眉山小洞天的剑阵接纳,还有些沾沾自喜,经张潜这么一提醒,顿时冷静了许多。 透过车窗看向剑阵外环绕飞行的一众散修,虽然剑气扭曲了他们的面目,但是依旧能感受到这些人心中躁动的怒火。 不患寡,患不均,两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这些特殊待遇激怒了这些随时可能送命的亡命之徒,立即安静下来。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张潜走入剑阵中心之处,便见玄机道人也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剑阵之外的近万散修,也没有寒暄客套,开口便直入正题。 “这些人被逼着送死,能对就怪了。”玄机道人轻轻一拂袖,剑阵之中又飞出几道剑气,将几个靠的太近的修士直接斩杀,这次没有再留一点情面,反正你要自寻死路,不如给你一个痛快,此举自然使得散修情绪逾渐危险,仿佛有一股阴火在人群中悄然酝酿中,鲜血并没有浇灭这些散修躁动的情绪,只是往这酝酿的怒火中又加进了一把湿柴,玄机道人也是极为无奈,皱眉道:“我不杀人也没办法,若让这些人得寸进尺的靠拢,这辟魔剑阵必然大受拖累。” 张潜点了点头,也知这玄机道人不是骨子里冰冷无情,而是迫于无奈之举,换做是他,只怕手段比他还要狠辣果断一些。 “你这些苦衷我自然能够理解,但如今不是说这的时候,先想一办法解决眼前这些麻烦,在这么下去,只怕这些散修就不仅仅是围住剑阵了,只怕要动手破阵了。”张潜微微皱眉,思忖片刻,而后说道:“如今能解决问题的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加快速度,将这些散修甩开。” “这恐怕不行,这阵中大多弟子都实力不济,强行加快速度,会让辟魔剑阵脱节。”玄机道人有些烦心。 “那就只有用最后一个办法了,散了阵形,各奔东西,这些散修不是憎恶你们不给他们提供庇护,而是心里不平衡,凭什么你们峨眉小洞天的人就能安然无恙的呆在剑阵之中,他们就只有葬身冤魂厉鬼的口中。”张潜直指要害的说道,只是这话一出口,玄机道人脸色就变了,心乱如麻,不敢轻信张潜所说之话,为难道:“若散了这剑阵,恐怕还没到十万大山之中,就有三成弟子丧命于途中!” “这能怪谁,只能怪正一道坛天师不把人命当回事。”张潜语气冰冷,极为现实的说道:“弱者淘汰、强者生存,本就是道理所在,你想此行不损失一人?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再不散去剑阵,等这些被逼的没有活路的散修冲你泄愤的时候,这剑阵不仅要崩溃,恐怕还有更为惨重的损失。” 玄机道人铁青着脸,她也是明白人,自然明白张潜这话不是耸人听闻,而是随时可能发生的险情。 “这邹天师妄为正道领袖,今日他犯下的这份罪孽简直比恶魔还重!”一想起同门师姐妹便因邹天师一家之言而命丧黄泉,玄机道人心头便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怒意,尚未发觉这是她第一次对‘正道’二字的权威产生了质疑,从小植入心头的观念在这一刻轰然倾覆,而产生这种变化的,远远不止她一人。(。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五气朝元 “散掉剑阵,命所有气行周天之境以上的弟子随我行动” 玄机道人秀眉微蹙,思忖片刻,终是下定决心,与其泥足深陷于此,不如壮士解腕,这样至少能保住峨眉山小洞天的核心力量 随着她身边那个身穿黑色玄甲的女剑士将命令逐一下达之后,一阵略显惊慌的情绪在剑阵之中蔓延开来,玄机道人并未多做解释,六十名核心弟子脱离庞大臃肿的辟魔剑阵,仿佛离弦之箭一闪而逝,经过精简之后的剑阵,虽然气势、规模皆不如六百人组成的辟魔剑阵宏大,但更为迅捷、凌厉,立即从乱糟糟的近万散修中脱身而出,那被抛弃的五百余名女弟子虽事先已经得到了提醒,但此刻依旧有些反应不及,剑阵轰然而散,巨大的战舰好像承受不住潮汐的侵袭,突然解体 围在剑阵四周,企图寻求庇护的无数散修一时间傻了眼,没料到峨眉山小洞天的人这般干脆,直接来了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解决方式 此刻没有一丝欣喜,这群高高在上的峨眉女弟子虽然也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了,但失去剑阵的庇护,他们无疑是丧失了最后一点希望 没了辟魔剑阵的震慑,下方山野之间不是有凶悍的冤魂厉鬼扶摇飘起,闯入人群之中,这些厉鬼之中不乏一些厉害的鬼修,但长时间无法吸取到足够的纯阳之气,如今已经丧失了灵智,就像一头头饿红了眼的狼,不要命的往这些散修身上扑,不时有人发出一声惨叫,神志不清的坠落云霄 看着身下山野之间,如同潮水一般朝此处汇聚的冤魂厉鬼 他们骤然明白过来,人群汇聚在一起只会将四面八方的冤魂厉鬼都吸引到此处来,而今失去辟魔剑阵的震慑,这近万散修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还是各奔东西听天由命比较好,也不打算跟这些峨眉女弟子为难,如今保命要紧,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正事,须臾之间,聚集的人群轰然散去,山野间那数之不尽的冤魂恶鬼也随之而动如同一片巨大的阴霾在这天地间弥漫开来,那些亡命逃窜的散修就像是溺水之人,在阴霾中沉沉浮浮,随时可能被吞没 那些峨眉女弟子刚刚从虎视眈眈的散修围困中脱身,立即发现无数冤魂厉鬼在自己身下的山野中汇聚,一些道行深厚的阴魂已经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一个个骇的花容失色,但危急存亡之刻,往往能让人镇定 这些峨眉弟子无人指挥,也无法重聚辟魔剑阵只能三五成群组成一个个精简的剑阵,虽然威力远不如当初,但却比那些慌不择路只顾逃窜的散修更有章法,大门大派的底蕴在这一刻彰显无遗论修为这些峨眉年轻弟子或许与这些散修并无太多差距,甚至还稍有逊色,但就实力而言,却要强上许多毕竟在出发之前,红莲道人倾整派之力为她们锻造了飞剑、法衣,甚至每人都领到了百余粒纯阳大丹以防元气不济,如今在三五成群相互配合,战斗力更为强横 那些散修也有实力不错的,但是孤军奋战,面对无穷无尽的冤魂厉鬼,也禁不住消耗,不过几**夫,便元气枯竭,破绽百出,最终命丧黄泉 这些峨眉弟子却可以相互配合轮流休息,而且又纯阳大丹快速恢复元气,除了运气倒霉,遇见厉害的鬼修,剑阵直接被攻破,却少有殒命的 久而久之,这些冤魂厉鬼也是发现这些峨眉女弟子比那些亡命逃窜的散修难对付多了,跟这纠缠有些费力不讨好,也是散去许多,如此一来,她们所面临的压力也骤然减轻,直到稳住阵脚,近百个小型剑阵遥相呼应,互成犄角之势,将四周虎视眈眈的冤魂恶鬼横扫一空,峨眉女弟子也就损失了四五十人,这等伤亡程度远远低于张潜之前的预估,看来这些人的适应能力也是超乎自己的想象,无需自己再费心照顾,顺手将一头过于强大的厉鬼斩杀,而后吩咐青庭道人加快速度 青铜战车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将阻拦身前的一切冤魂厉鬼都横扫一空 这般快速追赶了一两个时辰,将所有散修的影子都甩的不见了,这才在远处天边看见了玄机道人以及那六十名身覆黑色玄甲的峨眉核心弟子 “怎么样,死了多少人”玄机道人见张潜赶了上来,将青霜剑缓缓收起,皱眉问了一句,而后吩咐所有人下降山中,准备过夜休息 虽说这些弟子都是气行周天之境,纯阳元气运行周天,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但这种长时间的赶路连同作战,对体力、元气的消耗都是不可估量的,每天都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调整,否则人困马乏,战斗力会急剧下降,在这凶险无比蜀西之地,可以说是拿性命在开玩笑 这六十名弟子都是峨眉山小洞天之中的精锐,而且出发之前准备极为充分,不过半刻钟时间,便将空域下方一座山谷清理了出来,里面的冤魂厉鬼被斩杀的一干二净,又在四周山头之上插上几柄法剑,构成了一个坚固防御禁制,整座山谷便与外界隔绝开来,所有弟子开始轮流入定调息,其余弟子沿着禁制边缘巡视,紧张的气氛让青庭、青山二人有些浑身不自在,本来对峨眉山小洞天这些女流之辈还有些轻视,可一看如今阵仗,这种念头已经荡然无存了 一个个装备精良,身上的战甲丑是丑了点,穿在这些美娇娘身上实在有些磕碜,可两人也还是识货之人,这些黑漆漆的战甲竟然都是高阶灵宝 在他二人眼中,峨眉小洞天一直便是阳山小洞天的附庸 可如今看到峨眉山女弟子实力竟然如此之强,反观他阳山小洞天,经平都山福地一战,损失惨重,中坚力量尽数葬送,便是追捕杨继业这等大事,也只派了他两人而已实在有些拮据,论实力只怕还不如峨眉山小洞天了,情绪一时间有些低落,态度也由张扬变成了谦卑,无需张潜吩咐,便灰溜溜的找了一个偏僻地方安置好‘人皇战车’,而后开始入定休息,这种寄人篱下的处境让他二人自尊极受打击,尤其还是躲在一群女人的背后,哪还一丝心情 张潜见他二人安置妥当这玄机道人也差不多做好心里准备了,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去,回答道她刚才所问的问题 “四五十人左右,不过如今稳住阵脚,应该不会出现大规模的伤亡了,应有七成弟子能够抵达十万大山之中” 玄机道人闻言长长吁了一口气,显得心安许多,不在去想这事,这段路只是一个前奏真正凶险的地方是她们所讲要去的十万大山,此行就是拿身家性命去填这个堵不住的缺口,死人再所难免,如张潜所言要怪只能怪邹天师草菅人命,为了维护正道统治,伤亡牺牲再所难免,这种理由说得过去吗一想到这里,她便满腔怒火,但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保住峨眉山小洞天的核心力量也就是这山谷中的六十名气行周天之境的弟子 十万大山虽是个火坑,但邹天师以各派传承资格作为要挟,不去自然是不可能 一门一派牺牲半数以上的弟子来换取道统的延续,也是被逼无奈之举,若有临阵逃脱、抗命不遵之迹,则所处门派都将会被取消道籍,没有修道资格,要么被废去修行贬成凡人,要么沦为邪道妖人,或许有些传承时间短暂的散修门派会作此选择,毕竟性命大于一切,但对于峨眉山小洞天这种传承千年的道门大派,道统延续比什么都要重要,可以说高于一切,就算是让玉衡剑尊以身殉道,恐怕也不会迟疑片刻,何况一些年轻弟子,能换来门派的延续,在所不惜 十万大山既然非去不可,那只能与张潜商量好对策,将损失降到最低 经一段时间相处,玄机道人已经对张潜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任从当初在杨继业手中将她救下,到他在短短三日之中凑齐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甲衣,解了峨眉山小洞天的燃眉之急,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完美至极,甚至有不可思议,甚至就在之前不久,若非张潜提醒,她恐怕要犯下大错,给同门带来巨大的危机 虽然前往十万大山是一件看不见光明的事情,前路凶险难测,但她依旧相信张潜能够替她解决, 两人在简易搭成的帐篷里坐下,张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巨大的地图来,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一些数据,还用细线圈出了一块块区域,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是阳山小洞天在十万大山之中的布防图,是我获得了东陵道主的信任之后,从他手里得到的” “他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信息交给你?”玄机道人也是心思灵活,一看见此物便知道这东西具有什么样的价值 虽然这东西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地图,但就目前处境而言,给她带来的帮助不亚于那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十万大山在此之前从未被大规模的勘探过,而阳山小洞天这次封锁这片区域,却将大部分地方都摸索了一遍,其中有哪些凶险之地不能轻易靠近,有哪些安全的地方可以供人休息,都标注的清清楚楚,掌握了这些信息,再制定出一条合理的行进路线,就能很好的趋吉避凶,意义可想而知,有了这份地图,她至少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 接下来也无需张潜替她出谋划策,她只需要将这些信息汇总分析,考虑各处风险,便能制定出一条最为安全的行进路线 “你先自己看,我调理休息片刻”张潜也不与她见外,直接走进内帐在所属玄机道人的床榻上坐下,开始盘膝入定,却并未运转元气周天,而是将封印无生子的那块方形水晶转移到了玲珑**塔之中,开始尝试将他唤醒,而且还不能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事情 张潜万分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 控制无生子的其实不是他心口上的傀儡印记,这个印记只是支配他肢体行动的一个东西如今他能轻易将其破解,甚至直接据为己有,让无生子这个傀儡服从他的意志,看起来极具**力,只要掌握了这尊傀儡便相当于他可以随意支配一尊金丹人仙的力量,但仔细一想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他将这傀儡据为己有,只会让他辛苦在东陵道主心里建立起来的信任瞬间化为乌有,而这么一具傀儡绝不足以抵挡阳山小洞天的怒火,当然他也可以席卷此物一走了之 但将无生子炼成自己的傀儡之后今后小沩山中也无自己的立锥之地 为了这么一尊傀儡,弄得自己举世为敌,实属白痴之举 要想唤醒无生子,单单解除傀儡印记是绝对不行的,一具提线木偶,就算将支配他行动丝线斩断,也依旧无法改变还是个木偶的事实,只有将他紫府之中那什么‘阴阳真罡雷云’取走,让他自我意识得以恢复才能够让无生子从行尸走肉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听东陵道主所说,那劳什子的‘阴阳真罡雷云’是玄霆道主花费百年时间祭炼而成,将来要做凝练元神所用绝不是轻易能够招惹的,想要将这东西取走,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一个不慎,可能将自己都赔进去 不仅是风险,这件事情还要做的神知鬼不觉如果成功,还不能让人知道无生子脱困是他所作所为造成的 张潜熟知《天魔白骨经》,也知道如何避开东陵道主的感知,他有绝对的把握,让这傀儡印记不将所接受到的信息反馈给遥控这具傀儡的人,也就是他哪怕对这傀儡为所欲为,东陵道主都会被蒙在鼓里,最棘手的问题算是攻破了张潜所需要做的,仅仅是瞒住‘青山’‘青庭’两人,如今他二人对其言听计从,看似应该很容易,其实不然,两人每天都要用自身元气来推动无生子体内的元气运转周天,整个过程相当与替他做了一遍全身检查,任何变化都不可能瞒过两人 这就需要无生子本人的配合,但要想取得他的信任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可想也白想,只得一步步的来 张潜将傀儡印记暂时从无生子身躯上剥离下来,这样自己无论干什么,东陵道主都不可能感觉得到 而后一缕纯阳元气沿着无生子强行支开的经脉灌注进去,整个过程并不轻松,无生子体内的元气虽然已经停滞不动,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但金丹元气实在太过粘稠浑厚,犹如金汤一般,纯阳元气在其中穿行,遭受了巨大的阻力,难怪东陵道主会专门让青庭、青山二人负责此事,张潜体内的纯阳元气经过与玄机道人双修,品质已经极高,也异常的精纯,但在其中流动也异常的费力,要想带动这些金丹元气运行周天,只怕也要倾尽全力才行 而替别人运转周天,除了将自己弄得筋疲力竭,是没有一点点好处的 张潜不急着试探他紫府之中那劳什子的‘阴阳真罡雷云’,真气现在无生子体内各处探查,这完全就是一具活标本啊,而且是五气朝元之境大能,摸清他体内情况,对他今后修行大有裨益,不过半会,便在他心肝脾肺肾几处,发现了所谓的‘五气’,这五气自然便是天地五行金木水火土五种元气,已经结成丹状,五色气流不停从中溢出,而后沿在体内循环运转,使得身体达到一种五行兼备平衡的完美状态,最后归入紫府之中,这个过程便叫做‘五气朝元’ 五气朝元之境,修行者对天地的能力的掌控已经达到了极为强横的地步,对天地灵气如臂指使,任何一种法术都可手到拈来 而体内金丹一旦将这五种元气溶汇一炉,便可凝聚元神 五行是构成这天下万事万物必不可缺的基础,因此凝聚元神也要五行元气兼备,缺一不可 张潜如今体内已有三种元气臻至圆满之境,结成五行元丹,与这无生子毫无差别,甚至品质还要更高一些,那庚金元气也离圆满之境不远,唯独还缺上一份戍土元气,若能尽数凑齐,张潜将来跨入金丹大道之后,便可直奔五气朝元而去,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修成元神,又省去数百年的苦修,五气朝元本是一个极为困难而且耗时的过程,但张潜的无漏灵体却给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而且魔、道兼修,取各家之长,也为他省了许多功夫,才有今日成就 “当初坚持果然不错”张潜也知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并未走错路,也是颇为欣慰 想起凝练这三枚五行元丹所承受的痛苦与风险,如今心里只有一个字值!(……) 第二百七十六章 言听计从 张潜体内的纯阳元气沿着无生子四肢百骸游走一圈,将五气朝元这个境界摸了个透彻。 而后开始将元气往紫府之中沁透,刚刚流转到紫府关口之处,便感觉到了其中酝酿着的雷霆毁灭之力,稍稍触及,一缕电芒便似毒蛇吐信一般紫府中狂涌而出,狠狠击在纯阳元气之上,一股狂躁的气息随之涌入神魂之中,好像浑身上下都快要被焚成焦炭,体内的纯阳元气简直要不受控制的燃烧,变成一簇簇三昧真火,将他化作虚无,张潜狠狠一咬牙,将那那缕纯阳元气截断,留在了无生子体内,这股恐怖的气息才随之消退,余韵却未散尽。 如同饮了一口烈酒,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疼。 张潜目光如炬,穿透无生子的躯壳,只见自己截断留在无生子体内的那一缕纯阳元气已经化作了青烟,竟是化作三昧真火燃烧殆尽了。 整个过程也就是短短瞬息之间的事情,所幸金丹元气格外稳定,才未引起恐怖的连锁反应。 “五气朝元之境果然恐怖!”张潜只觉浑身发寒,他先前若是稍有迟疑,只怕如今已是被雷霆化作灰烬了,而这阴阳真罡雷云不过是玄霆道主的留在无生子体内压制他的一样神通,并非他本人亲至,而且先前小心谨慎,也只不过触发了这阴阳真罡雷云极小一部分力量,便有如此霸道的破坏力,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而无生子的实力也真够妖孽的。三昧真火在他体内滋生,竟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人仙体内的金丹元气相比于修道人的体内纯阳元气已经有了质变。所以金丹人仙是修行境界中的一道天堑,跨没跨过是有本质上的差别的。 这些差距,很难以神通、法宝来弥补。 张潜也是对人仙这个境界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就算他如今坐拥数件远古灵宝甚至是仙器,还身兼数种无上神通,恐怕也只能和初阶人仙抗衡,似无生子这种五气朝元之境的高阶人仙,随时可能晋升到另外一个层次的大能。他仰仗着再多手段,也很难抗衡,自然是愈发的小心,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将其唤醒之后,这无生子不分青红皂白便跟他动手,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一个不慎。便玩脱小命。 “这阴阳真罡雷云不是我目前能够撼动的,只能借助他自己的力量了。”张潜挨了先前一记雷霆,险些身死道消,也是心有余悸。 将剥离下来的傀儡印记重新嵌了回去,而后以此为桥梁,将自身意识逐步转嫁到了无生子体内。控制他体内犹如汪洋似金丹元气开始排挤紫府之中的阴阳真罡雷云,他自我意识已被雷云镇压,不知反抗,那张潜便替他完成,整个过程对他而言并不生僻。与操纵地魔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难度大了许多。因为‘无生子’这具傀儡所拥有的力量超过了地魔太多,是其十倍百倍,而他神魂远远不足以支配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就好像一个孱弱的书生,穿上了上百斤的重甲。 不仅穿上了,还要在承受着沉重压力的同时与一个强大的武将厮杀,这简直是要命的。 张潜只觉得神魂都快要在一波一波的碰撞中四分五裂,精神、记忆被冲击的混乱不堪,这些金丹元气虽然浑厚无比,但在他的操纵之下,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力量来,被阴阳真罡雷云击的一路溃退,此时此刻他虽是操纵着无生子的力量再与阴阳真罡雷云激烈斗法,但却是他的神识在与玄霆道主这个庞然大物暗中交锋。 先是手忙脚乱,庞大的力量支配不过来,随后破绽百出,兵败如山倒,他的神识也随着溃退的金丹元气乱成了一锅粥。 只觉脑海之中惊雷炸响,此起彼伏,神魂直接被炸成了一团粉碎。 但这雷声却似当头棒喝,在痛过之后却让他愈来愈清醒。 他碎裂的神魂随着神庭穴四周那五个被封印穴窍逐渐解开,一缕缕柔和的暖光将他神魂包裹着,逐渐恢复,也更加的强大,仅仅一两刻钟而已,他神魂便已毁灭重生了十余次,支配‘无生子’体内的力量也愈发的得心应手,最初之时,他仅仅支配金丹元气一种力量都有些捉襟见肘,而今却可以调动他体内五行元丹之力。 所能支配的力量越强大,溃退的局面也被逐渐挽回,盘踞在紫府之中的阴阳真罡雷云终于被打开了一道缺口。 张潜也是窥见了他紫府之中的状况。 只见寻常修士存储元气的紫府之中如今已被一个巨大的阴阳云图所占据,一边阴气森森、一边光明万丈,两团雷云不停的摩擦碰撞,一道道充斥着毁灭气息的雷光、电蟒从中蕴生,张潜心中骤然醒悟,他曾修炼过《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葵水篇》,对雷法也有相对程度的了解,不过这门道法只是《阴阳五行真罡神雷》下的一个分支,缺乏总纲与人指点,张潜在此道之上的成就一直不够明显,而今窥见这‘阴阳真罡雷云’的全貌,心中诸多疑惑却是豁然开朗。 这阴阳真罡雷云便是《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这门道术最高成就的实物呈现,如同一株藤蔓上结出的果子。 这团‘阴阳真罡雷云’便是对这门道术最好的阐述,比任何名师指点都要靠谱,更要生动、准确。 张潜尝试着将这类阴阳真罡雷云中散发出来的雷电之力一点点纳入自己体内,有无生子的力量从中协调,他能很好的控制这个速率,不至于一瞬间被太过庞大的雷霆之力化成灰烬,那一丝雷电之力入体,他立即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始转化吸收。起初有些痛苦,领悟尚有缺陷。但无漏灵体强大的自愈能力也让他经得起繁复的推敲与实验,不至于一个出错,便落得重伤垂死下场,没了后继之力,一边观察雷云运转的轨迹,参悟其中玄机,一边在自己体内进行尝试。 十几遍过后,张潜已经掌握了控制阴阳真罡雷云的办法。狂暴的雷霆之力在他经脉中好像温顺的鱼儿,灵巧的游走着。 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竟然影响了体内十几处穴窍,使得身体机能都得到了明显的改观,最后在眉间的明堂穴中停留下来,形成了一个微缩的阴阳真罡雷云。 至此地步,张潜在《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这门道术上的领悟已经到了小成之境,完全就是剽窃了玄霆道君对这门道术的领悟。进展不快简直没有天理了,修道人都有门户之见,就算一个门派之中也不例外,也要分个远近亲疏,就连玄霆道主的徒子徒孙,都很少有人得到过他的亲自指点。甚至大多数连这门《阴阳五行真罡神雷》的总纲都没有见过,只能修其下分支,而张潜如今比直接得到总纲外加玄霆道主亲自指点还要干脆,直接盗取了他的成果。 这门道术修炼到圆满之境,便会结成一阴一阳两枚雷果。这阴阳真罡雷只算大成而已。 将这两枚雷果融入金丹之中,便会使得将来修成的元神更为强大。寻常修士凝聚五行元丹修成元神,那只是最基本的,当然也极少有人能有此成就。 而修炼《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这门道术,若至圆满之境,将雷果连同五行元丹一起融入金丹之中,将来修成的元神便是‘真雷元神’,与寻常地仙的‘五行元神’有着很大区别,这类人哪怕不入反虚之境,也可飞升天庭之中,这些都是张潜剽窃玄霆道主修行成果,无师自通领悟出来的。 随着他逐渐吞噬雷云,唤醒无生子也变得愈发简单,先前需要将这雷云硬生生排挤出去,困难重重,而且极具风险,如今却可以朝自己体内疏导,相对而言,便容易了许多,堵不如疏,跟治水是一个道理。而且对自己也是有无穷好处,将来自己若修成元神,也要比寻常地仙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他也是触类旁通,既然修炼这门《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能成就‘真雷元神’,那修炼其他神通,融入其他的力量,是否也可以在五行元神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既然有‘真雷元神’,那理应有其他种类的元神的存在,这点张潜毫不怀疑。 如今他是在想,是不是可以将这些神通溶汇一炉,使得将来凝练出来的元神比‘真雷元神’更为强大,虽然有些好高骛远,但并非没有可能,若能成功,他便能够拥有足够强大力量,不过他如今连金丹境界都不太理解,更不明白这些力量是如何融入金丹之中化作元神,所幸眼前便有一个五气朝元之境的鲜活标本,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从他身上应该能搞明白这一切,立即加快吞噬雷云的速度,将那个缺口越撕越大,终于是看见了紫府深处的金丹。 并非他所预料的那般,是圆润无暇,反倒是布满了许多孔窍,有点像龙脉石柱。 每一个孔窍之中都蕴藏着一团气流,正是五行元气,与之对应的自然也是五个孔窍,除了这五个容纳五行元气的孔窍,在金丹之上还有第六个孔窍,其中有一团暗红色的血肉,与其他几个孔窍中的五行元气不同,这团红色的血肉仿佛与孔窍四壁粘连在了一起,快要长成一个整体,就好像母亲腹中的胎儿一般,而这团血肉也确确实实看得出肢体轮廓,散发着一股强大至极的戾气,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孕育着远古杀神的绝世凶胎。 “《战王经》中所言的战王元胎原来就是这般模样。”张潜心中骤然明白过来,他从王永诚手中得了一卷《战王经》,其中提及过‘战王元胎’这个东西,说是《战王经》这门道术的最高成就便是练出‘战王元胎’然后衍化成战王元神,一直是个很模糊很抽象的概念,现在才看见实物,也就逐渐明白了。 至此地步。张潜也明白‘五气朝元’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了。 修炼元神五气朝元是最基本的条件,但不一定非要是五气。也可以是六气、七气,反正就是在金丹上不停地开凿孔窍,然后相融。 “若只是开凿孔窍,然后融合,那我所想之事也并非不可实现,可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张潜端详着无生子紫府深处的金丹,六个孔窍已经让那一枚金丹有种千疮百孔的感觉,没有空余之地开凿孔窍。融入更多的神通之力,强行开凿很可能会让那枚金丹彻底毁掉,“这具体开凿几个孔窍应该是因个人实力而定的,似修‘真雷元神’,需要融入一阴一阳两枚雷果,那就需要在金丹之上开凿七个孔窍,六个孔窍只是无生子个人的极限。而非所有人的极限,七个同理。” 张潜心中清楚有数,也对将来道路也逾渐明了。 他之前已从‘阴阳真罡雷云’中剽窃到了巨大的好处,如今这‘战王元胎’便摆在眼前,他没道理不参悟一番,也不管这算不算偷师。我救你一命,你拿一门神通相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神识刚一接触,那战王元胎似被惊醒。一股滔天的杀意猛然掀起,如千军万马迎面冲杀而来。张潜神识顷刻间溃败,连神魂都受到牵连,转瞬之间便已支离破碎,迅速恢复过来,便听到一铿锵有力的吼声:“堂堂东陵道主,使这下作手段也就罢了,还窥视我魔宗法门吗?” “我不是东陵道主。”张潜匆忙解释了一句。 这阴阳真罡雷云被张潜打开一个缺口,又已神识触动了无生子意识之中最为**的部分,意识将他唤醒,但想彻底摆脱束缚,还要等张潜将这‘阴阳真罡雷云’全部给他卷走才成,如今正是与他洽谈协商的绝佳时机,因为主动权如今还掌握在自己手中。 张潜神识这一回应,这无生子也发现了窥视自己‘战王元胎’之人并不是东陵道主。 他跟东陵道主那负隅顽抗数月之久,才一步步被压制了自我意识,成了傀儡,自然不会认错,但神识能够突破‘阴阳真罡雷云’并且控制傀儡印记的一定不是普通工人,肯定是阳山小洞天四大道主中的一位,他和紫阳道主交过手,此人明显不是,对其身份也有了一个猜测,求证道:“那你是玄霆道主还是清风道主?” “都不是。”张潜干脆利落的回应道。 一听这话,无生子情绪立刻被调动了起来,他被炼成傀儡之后,自我意识被阴阳真罡雷云压制,已是心如死灰,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如今也并非从此人身上找到了什么脱困的契机,他尝试过,体内金丹元气还是不听自己使唤,唯有这战王元胎勉强能受自己控制,但仅凭这点力量,便想反抗,实在不太现实,只是对张潜身份起了一丝好奇,除了四大道主还有谁能有如此权限?加上此人窥视他道术,也是让他不喜,自然不客气什么,直接问道:“那阁下究竟是何人?” “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太上道人。”张潜说道。 “太上道人?”无生子听闻这话,眉头微皱,只觉得这话里矛盾重重,客卿长老虽然沾着长老二字,可说白了就是一个花钱请来的打手,这种人能有什么身份、地位?这东陵道主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控制权交给他,何况这人唤醒自己的意识,也绝不像一个客卿长老该做的事情,最重要的,他从来听说过太上道人这名。 无生子的反映自然在张潜的预料之中,不给他胡思乱想的空档,立即往下继续说道:“当然,这层身份只是一个遮掩,我的真实身份是小沩山洞天焰狱峰外门弟子,如今暂代峰主一职,若按门中辈分,我还应该称呼你一声无生子师叔,所以你应该知道现在是打算做什么了吧?” 饶是无生子见多识广、经历丰富,也被张潜这一连串报上的身份弄得稀里糊涂,脑子里跟搅了糨糊一样,小沩山焰狱峰外门弟子?说实话这种身份放在他眼里就跟蚂蚁没什么区别,可奇怪就奇怪在,一个外门弟子,蝼蚁般的小人物竟然代任峰主一职,若换个诚,无生子只会当这人信口胡诌,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这人恐怕没心情与自己开玩笑,那其中应该有一些很复杂的故事,此人这层身份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但如今当面挑明,意思却很明显了,“你是来救我的?” “嗯。”张潜承认道,而后不容无生子继续追问,便继续往下说道,颇有专横独断之风。 “我知道你心头如今有许多疑惑,例如我的真实身份?我是怎么从阳山小洞天几大道主手中将你救出?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有这些顾虑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我现在只给你说一件事情,我如今救你是站在小沩山同门的立场上,此次救你也并非不求回报,以后你有机会你可以慢慢知道,如今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让你脱困,你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处理起来极为棘手,而且我如今身边便是阳山小洞天的人,还要考虑到我另外一个身份不会被揭穿。” “你真的能够助我脱困?”听张潜所说种种难处,无生子也是心知肚明,这事恐怕极为困难。 “我已有对策,但前提是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说直白一点就是对我言听计从,你若做不到,我也担不起这风险,你就当我从没出现过,继续做你的行尸走肉,再有一段时间,我就将你交到紫阳道主手中,让你和牛头鬼将交手,是死是活便听天由命吧,当然,这对你也不重要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静候时机 “他们竟然要借我之手去阻拦牛头鬼将?” 张潜以这种居高临下口吻与他说话,无生子心里其实有些不喜,但听他所说内容之后,却无暇理会请回情绪上的反感,心里明显出现一种的强烈的紧张。 他并不怕死,就算是屈辱的死亡他也毫不在乎,在离开小沩山洞天之前,他便得了掌门以及黄泉魔尊的嘱托,此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他再清楚不过,也知道这件事情蕴含着多大的风险,很有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但为了魔宗道统能够平稳的延续下去,牺牲自己一人之性命也是值得的,可如果真像张潜所言那般,这阳山小洞天要借他之力阻拦牛头鬼将,那不仅他之前努力会功亏一篑,甚至妖族对魔宗的看法就此恶化,这却是他无法接受的。 “否则阳山小洞天费尽万难将你炼成傀儡是为什么?”张潜微微一笑。 看无生子这番反映,他已知自己先前的猜测并无差错,这小沩山洞天十有**与妖族达成了某种协定。 而阳山小洞天奸计一旦得逞,不仅取得了战术上的胜利,不折损自身实力便阻挠了牛头鬼将的行动,更是取得了战略上的胜利,破坏了魔宗与妖族之间辛苦营造起来的关系,起到了分化的作用,这正是无生子担心、紧张的原因所在。 “就绝对不行!”无生子低声自言自语道,而后狠狠咆哮一声:“好,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只要你能解救我。” “什么不行。”张潜故意装着糊涂,而后调侃道:“这牛头鬼将被妖族大圣元神控制,意图破坏上古封印,释放出九尾天狐,引起天下动荡。对道门、魔宗以及世间芸芸众生,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你若能够阻止,那便是天大的功德,虽死犹荣啊,说不定还会就此缓和魔宗、道门之间的矛盾。” “你懂什么!”无生子一听张潜这话,就知道这家伙还没看清楚局势,仍把魔宗看作与道门互不待见的两兄弟,斥道:“如今道门势力一家独大,企图扫除一切异己。妖族这最后一点血脉一旦被扫除,我魔宗就会步其后尘,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唇亡齿寒。” “这么说,魔宗如今真的和妖族达成某种协定了。”张潜话锋一转,语气从玩味变成了认真,目光如炬,有种洞悉一切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无生子流露出一种强烈的震惊,他不知道张潜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如何知道这等机密的事情,虽说他这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值得揣摩。不是十分单纯,但魔宗与妖族达成协定一事,小沩山上上下下知情者不过五指之数,除了三大魔尊、掌门还有他本人。毕竟这层关系一旦揭开,就会撕破魔宗与道门之间仅剩的一丝脸面,迎来的将会是全面开战,而小沩山还没做好准备。可这个被小沩山高层视作秘密的事情却被张潜一口道破,怎能让他不惊! 他下意识的就这么问了,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对劲。看着张潜那古怪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被他诈了。 “谁告诉你有这回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小沩山怎么可能与妖族达成协定!”无生子大声辩解道,只是如今一切狡辩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看你帮牛头鬼将帮的挺尽心尽力的嘛,你别说是为了门下几个弟子复仇,才一路追杀至此,我小沩山掌门也是挺英明睿智的一人,怎么会出这种昏招?为了几个守山弟子,就搭上两位人仙?就说你报仇,找牛头鬼将麻烦便是了,跟阳山小洞天的人起什么冲突,而且还是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之下,你说我该认为你脑子有病还是另有所图?而且不是你们这横插一手,牛头鬼将当初怎么可能逃出重围。”张潜开门见山的挑出了无生子行动之中的所有破绽,驳的他哑口无言,随即态度稍有转变,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好歹也算是小沩山弟子,不会做对宗门不利的事情,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放在我这里也同样说得通。” 无生子被张潜说穿心事,震惊无比,最后这番话终是让他心安了一些。 “好,废话不多说,我与你说说接下来你需要做什么。”张潜至此也是彻底明白了小沩山洞天在此时上的一个态度,无生子的反映已经作出了确切的回答,心头更加安定,也是稍稍表明了自己的一个态度,不至于因为自己身份的变化而与小沩山反目成仇,“这阴阳真罡雷云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全消除的,至少要十天时间,而在这十天之中你的意识可能会逐步清醒,甚至到了某种程度,那傀儡印记对你而言也形同虚设,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私自破坏印记。” “为什么?”无生子皱了皱眉,按照张潜消除雷云的速度,最多三天他就有能力冲击傀儡印记,夺回自身一部分控制权,耽搁下去让他觉得有些夜长梦多。 “我救你是出于同门情义,但总不能因小失大,坏我正事,所以我要制造一桩意外,让你脱困看起来跟我毫无关系,而这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张潜也不与他隐瞒什么,如今两人在立场上完全相同,都想助牛头鬼将脱困,直接讲清缘由:“我如今伪造了一重身份,是道门一位散修,并且费尽千辛万苦取得了阳山小洞天的信任,成了阳山小洞天一位客卿长老,凭借这层身份,我可以轻易的进入十万大山之中,并且帮助牛头鬼将脱困,如果因为救你,而使得我这层身份败露,不仅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而且计划破灭,对我、对整个小沩山洞天都非好事,如果需要这种代价,我情愿不救你,大局重于一切。” 无生子听闻这番话,并没有动怒,虽说张潜将他的性命看的很轻。但这番话却让他对张潜产生了新的看法。 反而有一种志同道合的感觉,之前那种排斥、抵制的情绪淡化了许多。 张潜懒得去猜他的思维转化,继续说道:“而且不将你体内的阴阳真罡雷云驱除干净,你实力也无法全部恢复,这么就算你能暂时脱困,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还是死路一条,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所说的这些,如果你要一意孤行,不听我安排。我只有不顾同门情义将你抹杀了。” “我无生子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若我只顾个人死活,便不会有蜀州之行,你放心便是,一切以大局为重,我听你安排。”无生子干净利落的说道。 “好,由于你自我意识被阴阳真罡雷云压制,所以你如今身体处于假死状态,为了保证你的力量不会流失。每天都会有人替你疏导经脉,促使金丹元气运转周天,也就是说你身体之中发生的一切变化,都瞒不过两人。你的继续装,不能让两人看出你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张潜说道。 “就是装睡着,这个简单。”无生子没有任何抗拒。 虽说让两人在自己体内瞎搞一通,对于堂堂金丹人仙。简直一种侮辱,但不是张潜,他如今还是一具任人支配的行尸走肉。 “嗯。至于何时需要你做什么,我自会用神识与你沟通,我目前也没谱,需要等待一个时机。”张潜语气逐渐平静,具体什么时机,他也没个数。 这话刚一说完,便听的营帐之外用动静传来,匆忙将‘明堂穴’中的阴阳真罡雷云释放出来,重新填入无生子的紫府之中,将先前撕开的那个缺口堵了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雷云已经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而后将收摄了神识,将封印无生子那快方形水晶往储物戒里一扔,便起身走出了幕后,便见青庭道人正跟玄机道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倒着歉:“打扰玄机师姐雅兴,实在抱歉,我找我家长老的确有要事相商。” 张潜手正放在帘子上,有些费解的看着眼前两人。 这青庭道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古怪,好似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故才显得有些心虚,老是偷偷瞥自己。 这玄机道人怎么看起来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张潜目光一扫,便看见桌案上那幅自己给她的地图,如今正倒扣在那,营帐吹进来的冷风那么一掀,就能看见上面的内容,想必是这青庭道人来的太突然,而她制定计划太过投入,反映上也慢了一拍,以至于没来得及收起,她原来是为这事紧张啊,她这一紧张不要紧,反正青庭道人也没注意到桌上那一张纸,而且就算让他看见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这一紧张,能不让人想歪么?自己还是从幕后出来的,商量正事就商量正室,跑人睡觉就寝的地方干什么? “找我什么事。”张潜懒得与他解释,自己都从幕后出来了,只能越描越黑。 青庭道人讪讪一笑,不知自己是不是撞破了张潜的好事,有些心虚,毕竟此行生死都系于他一人之手,若因这事嫉恨上自己,那可就惨了。 不过也是打心眼里佩服起自家这位长老了,这可是玄机道人啊,蜀州修真界中出了名冰山美人、天之娇女啊,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拿下了?简直太有手段了! “没事,长老您若是忙,我待会再来。”青庭道人点头哈腰,行事颇有眼色,见情况不对,便准备开溜。 “你给我回来,有什么事直说。”张潜冷着脸呵斥一声。 青庭道人吞了口唾沫,嗫嚅道:“不就是道主给我和青山安排那苦差事嘛,这不是时辰差不多了么?” 张潜手一挥,将封印无生子的方形水晶直接扔了过去,而后挥手让他退下。 见青庭道人出去了,玄机道人这才常常吁了一口气,匆忙将桌子上的地图折叠收好,纳入了微尘洞天之中。 “何时你变得这么大意了,有人进来了你都不知道。”张潜微微皱眉,幸亏自己突然从幕后出现,吸引了青庭道人的注意力,没有让他发现桌上的东西,否则还真有些麻烦。 玄机道人想起青庭道人那手足无措、做贼心虚的样子。也知他心里产生了什么样的误会,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有趣,皱着鼻子冲张潜一笑,有些责怪,又有些像是在拌鬼脸,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你在我旁边呆着,还需要我留意提防什么啊,谁知你这么不负责任。竟然跑到后面休息去了。” 张潜一阵无语,难道我在你身边,便有责任替你操心?你的事何时成我的事。 但也不想与她争辩,无奈道:“好好,怪我没替你留神,你考虑好行进路线了吗?” “喏,你看,从这走行吗。”玄机道人又不厌其烦的将刚收好的地图取了出来,在桌上摊开。指尖在上面画出一条路线来。 张潜一看,到没什么大问题。 她所选取的那条行进路线,极为巧妙的避开了十万大山之中最为凶险的几处地方,若不出现什么意外。伤亡会减低到一个极为轻微的地步,也没提什么反对意见,便将这条行进路线敲定了下来,随即离开了玄机道人的营帐。免得青庭、青山两人又跟那胡思乱想,如今他只想将与玄机道人的关系保持着利益合作之上,有其他牵连并非好事。所以也不想让二人口中冒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回到‘人皇战车’停靠之地,便听到青庭道人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述先前所看到的一切。 “你知道我刚去找太上道人看见了什么?” “你看见了什么?”青山道人好奇心浓重,立即从入定的状态下脱离出来。 “咱那位长老,可真是厉害啊,竟然成了玄机道人的入幕之宾,我刚进去的时候,她两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投入了,竟然没发现我来了,我也没想太多,就这么闯进去,你没见玄机道人那反映,以前就一冰疙瘩,对谁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刚才那张脸,臊的白里透红,真叫一个好看,然后便看见咱家长老从人‘闺房’里钻出来了,要说咱这长老不愧是活了百多年的人精,这事被我撞破,还面不改色,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你怎么说?”青庭道人说的唾沫横飞。 “厉害!佩服啊!”青山道人拍着大腿叫道,不由舔了舔嘴唇,又跟后面添了一句:“还有羡慕!” “羡慕?要不要我跟玄机道人说说,也让你做一回‘入幕之宾’。”一阵阴森森的声音突然从车厢外传来,仿佛那口气都能抖落几斤冰渣子下来。 青山道人跟见了鬼似得跳起来,匆忙将车门一掀,只见张潜正站在门口,目光冰冷,跟噬人的凶兽一般,不带一点暖意。 “不敢,我就说说,长老的女人我怎敢染指。”青山道人有些不知死活的说道,急得青庭道人一个劲的给他递眼色。 张潜没空搭理他,目光转向车厢角落里装‘隐形’的青庭道人,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如今我们有峨眉山小洞天的人在前面的开路,一路上才如此顺利,没有遇见任何麻烦,若因你嚼舌根子而让玄机道人翻脸,不愿与我们同行,我便让你在前面探路。” 他并没有多费唇舌辩解什么,只是将这话说的足够功利,不带一点人情,青庭道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的确是自己想多了,也不敢接话。 张潜真让他前面探路,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挥霍的。 “你不是说要替无生子疏导经脉吗,还愣着干嘛?天一亮就要行动,还有多少时间供你们浪费。”张潜呵斥一声,将呆若木鸡的两人从魂不附体的状态之下惊醒过来,而后一步踏上车辕,便闭目休息起来,也懒得再理会两人。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面面相觑,他两人好歹也算阳山小洞天的核心弟子,地位何等尊贵,平日里各位府君对他二人也留三分情面,从未被人这般呼来喝去过,可偏偏在张潜面前提不起一点脾气,对其只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两人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到张潜入定调息,开始给无生子经脉之中灌注纯阳元气,而后引导他体内的金丹元气缓缓运转周天。 整个过程并不轻松容易,两人合力,亦是累得气喘如牛,额上大汗淋漓。 张潜双眼半开半阖,看似在入定调息,实则在暗中观察两人的神情反映,除了吃力,没有发现任何多余的情绪,显然是没有发现无生子体内发生的变话,让他稍稍安心,这无生子也听从了自己的安排,没有出现任何纰漏,一切都算还顺利,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夜无话,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也是忙活了大半夜,清晨出发时已跟水里捞出的一样,只能蜷缩在‘人皇战车’之中休息。一行人沿着玄机道人制定的路线行进,也是有惊无险,张潜在其庇护之下,更是安稳。 每天替无生子消除一些紫府之中的雷云,**日之后,他的自我意识已经全部苏醒,只差破去傀儡印记,便可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重新获得力量。 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困难,而且凭借他原有的实力,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掌控局势,但他依旧信守承诺,听从着张潜的安排。(……) 第二百七十八章 蛰伏之人 两日前,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蜀州境内,进入了苍莽的群山之中。就来飘tian文学t 一眼望不到头的险山恶水,让人置身其中都有种渺小、卑微的感觉,树木都极为高大,根须虬张,枝桠狰狞,冠叶犹如云盖穹顶一般,完全是遮天蔽日之势,植物生长虽然十分茂盛,但在这山中却感觉不到一丝灵韵,不似中土山水,置身其中会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密林中暖热潮湿,使得树根下堆积的落叶、残枝都腐烂了,逸散出浓重的雾霭,白白的,犹如清晨的雾气一般,只是带着一股强烈的霉味,让人完全无法呼吸,而且这些白雾还随着热流升腾到了空中。 如今就是想要换口气,都只有飞到千丈以上的高空,而且空气质量还糟糕的可怕。 虽说修道人对空气的需求并不是那么严苛,没有可供呼吸的干净空气,也可用纯阳元气施展内息之术,闭气几日也不成问题,但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是停下来休息也要消耗体内的纯阳元气,使得每个人的负担又增重了许多,赶路的速度越来越慢,而且可供容身休整的地方,也更加难以寻找。 按理说,这等险恶的环境应该不适合生存,但这苍莽群山之中,没了豺狼虎豹等野兽,取而代之的却是更为可怕的上古异兽,这等人迹罕至、疆域辽阔的荒山,没有修道人捕杀、外族压迫的种种威胁,完全就是上古异兽的乐园,这两日之间,一行人已经遭遇了不下十次的袭击,所幸玄机道人所选的这一条路都是阳山小洞天诸位府君提前勘探过的,避开了威胁较大的上古异兽,实在避不开的,也被阳山小洞天的人除掉了。这些天遇到的这些上古异兽,大多都是以前的一些漏网之鱼,或者是从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实力不算强劲,这几次袭击也是有惊无险,张潜连看热闹的机会都没有,危机便被解除了。 峨眉山小洞天这六十名核心弟子,全部武装到了牙齿,战斗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张潜需要的时机是一场足够大的动乱,至少要能危及自身安全的那种。 这样才会让无生子脱困变得情有可原。可这件事情却不方便与玄机道人明说,因为放走无生子对峨眉山小洞天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所带来的危害却是关系整个道门的,如今玄机道人虽然跟阳山小洞天不怎么对付,但毕竟还心向正道,在她这个观念没有彻底转变之前,张潜绝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与他,更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打算。因此也无法很默契的跟他配合,张潜需要一场动乱来掩人耳目,而玄机道人却将一切麻烦都替他扫除的干干净净。 张潜坐在车辕上,看着远处几位峨眉弟子将一头背生双翼的拦路怪鸟几剑斩杀。众人去势没有受到半分阻碍,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如今都有些后悔了,自己是不是不该将那份地图交给玄机道人,这一路上实在太过顺利了。 这么下去。再有六七天就要进入十万大山腹地,接近阳山小洞天一众府君设立的封锁线附近了,再不寻求机会给无生子制造逃纵的机会。到了紫阳道主那,就彻底没戏了,若是等不到时机,只能这么让他直接离开了,这么一来风险足足大了几倍,首先他想要从严阵以待的六十名峨眉弟子中间闯出去便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事情,自己平白无故还不能放太多水,因此会有一场血战,无论哪一方面出现损失都是他所不愿看见的,但为了这场戏能够演得真实,也是迫不得已。 但若有一个合适的时机,牵绊住众人的注意力,这样无生子脱困便容易了许多,这场戏也好演了许多。 一行人赶路至落日西沉的时间,这才寻找到一处可供容身的山谷。 谷底被树木腐烂之后所化的淤泥所覆盖,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恶臭,浓烈的瘴气仿佛焦油燃烧散发浓烟,连绵蒸腾而起,使得这一片天地看起来总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气息,这些瘴气是十万大山中有名的黑烟瘴,就算是气行周天之境的修士吸入一些,也会肺腑溃烂,中毒而死,不过这山谷地势险要,若以禁制封闭,便可与外界隔绝,免去上古异兽夜里的袭击,方圆数百里境内,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容身之处了。 玄机道人飞上云端,神识如潮水散去,将方圆数十里之地似篦子一般仔细梳理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才下令让一行人落入谷中,开始清理驻地。 有张潜提供的防护盔甲,这些黑烟瘴并没有对她们构成太大的威胁,否则仅是瘴气便够她们喝一壶的。 六十名女弟子经过这个半个多月的磨砺,早已经褪去了往日娇气,一个个被恶臭的烂泥糊的满身也毫不在意,将山谷中的毒瘴用风系法术吹散,然后将淤泥之中蛰伏的毒虫逐一杀死,不留一点威胁存在,有这些姑娘尽心尽力的办事,根本无需他劳心伤神,也是乐的清闲,找了一稍微干净的灌木丛,让青庭、青山二人将‘人皇战车’停靠下来,正欲四处走走,看是不是能引来一些麻烦,却突然嗅到一丝恶臭。 这山谷之中的淤泥足有几丈深,毒虫的尸体、灌木落叶,腐烂了又发酵,比粪坑还丑,有臭味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张潜这半月之中,一直跟‘阴阳真罡雷云’较劲,神魂被玄霆道主的意念一次次的震碎,那五个穴窍上的封印都已经全部解开了,如今他神魂已不逊色于鬼仙,只要体内纯阳元气臻至圆满之境,便可直接阴阳相容始结金丹,能不能修成人仙,就看他能不能渡过风火大劫了,而那被解开的五个穴窍之中便包括迎香穴,主管人之嗅觉,张潜如今这鼻子灵敏到就是随便抓一把土,都能闻出其中蕴含哪些矿物质成分,这恶臭在他此时闻着却有些不对劲。 这山谷中最浓郁的臭味自然是毒虫尸体、树木枝叶腐烂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霉味很重,典型的烂泥恶臭。 可他先前闻到的那一丝气味,却是一种伤口溃烂流脓那种腥臭,还有一丝血腥气。 这山谷中的毒虫大多都是节肢昆虫,是没有血的,而且这血还带着一股新鲜气,显然这流血畜生要么没死,要么死了没多久。 “这山谷中有活物。”张潜陡然一惊,神识横扫开去,却没有发现任何活物的痕迹。这山谷之中除了峨眉女弟子清理驻地所发出的动静,寂静的有些可怕,那东西显然是故意隐藏了起来,死尸是不会隐藏的,能避过他的神识,并且晓得避开他的神识,这头上古异兽实力一定相当可怕,而且拥有了一定灵智,若是暴起发难对这些毫无防备的峨眉女弟子简直有致命威胁。看了看上古上方逐渐成型的禁制法阵,显然玄机道人并不知道在她以为安全的驻地之中蛰伏着巨大的凶险。 “我要不要提醒他一番呢?”张潜微微考虑片刻,最终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个机会是他等了许久才等来的,不想轻易浪费。虽说这般可能会给峨眉山小洞天带来人员伤亡,但他并没有任何不安,若非自己给她提供信息,她们岂能走到这一步都不遇见任何危险。太过顺利也会引起猜疑,适当的损失一两个人并无不妥,但多了也不行。峨眉山小洞天是他今后用来对抗阳山小洞天的一枚棋子,还得尽量保全这股力量,于是吩咐青庭、青山二人将‘人皇战车’往山谷边缘挪了挪,正是血腥味最为浓郁的地方,若是不错,那东西应该就在这下面。 张潜轻轻踩了踩脚下厚厚的腐叶,这样以一来,这头异兽暴起发难时,自己便能处在风尖浪口之上。 不仅利于无生子脱困,还避免了峨眉山小洞天的人损失太过惨重。 他如今唯一拿不准的便是这头凶兽的实力究竟如何,伤的有多重,别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那便派不上多大用场了。 不过能隐藏的如此之深,想必还留有几分力量。 夜深,人静! 张潜静坐车辕之上,无息之甲笼罩全身,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俑。 便在这腐叶深处,一个幽深的地穴之中。 三个衣衫腐朽,面目污秽已难辨模样的老头正似蛇蝎毒虫一般隐匿于洞穴深处,浑身气息收敛,就像烂泥中泡着的几截腐木,散发着恶臭的泥水都快要漫过嘴唇,也不敢施展任何神通法术稍作阻隔,甚至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让山谷中的人察觉他们藏在这里,这几个处境凄惨的老头正是碧海峰峰主海蟾子与天战峰的无明道人,以及阴尸峰峰主青髑道人,当日无生子拼得性命让他三人逃脱,但几人已是身受重伤,又遭六七位金丹人仙追杀,根本无力反回宗门。 只有往正道势力最为薄弱的十万大山中逃窜,才可求取一线生机。 可正道追杀实在凶猛,迫不得已,只能似蝼蚁一般藏在了淤泥下的洞窟中,金丹人仙手段再是强横,也不可能将整个十万大山掘地三尺的翻上一遍。 三人就这么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结果阳山小洞天接下来就开始封锁十万大山。 海蟾子几人藏在这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离开,在这泥穴之中一呆就是半年,如今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海蟾子当初没受多重的伤,可这半年之中得没日没夜的施展神蟾吞天术替无明道人与青髑道人隐藏气息,以免被阳山小洞天的人察觉,这法术消耗不算大,可已经这么维持了半年,谁也禁受不住,如今体内金丹晦暗无光,金丹元气已近枯竭,却根本没工夫运转周天稍作恢复,最重要的是金丹穴窍之中蕴藏的‘神蟾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神蟾真气,是他将来要做凝练灵蟾元神所用,无比珍贵,当然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可惜了。 这道真气没了,花费百年时间再炼便是,可施展‘神蟾吞天术’非要这神蟾真气不可。 海蟾子目光阴郁,看着无明道人与青髑道人。眼神之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憎恶,若非他两人拖累,自己如今断然不会这般凄惨。 无明道人还好,这半年之中,困于此处又不能做别的事情,只能埋头苦修,或许是经历了这次生死劫难心境上有所变化,竟然突破了道心桎梏,实力反倒精进了不少,有了结丹的迹象。只是在这等凶险处境中,不敢轻易引动自身的风火大劫,不过对于目前处境而言,意义不大,哪怕他结成金丹又能如何,岂能与阳山小洞天数十位府君对抗?也就是在阳山小洞天的人发现自己等人行踪之后,能多挣扎一会,何况他还没有结成金丹,对目前处境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至于那青髑道人。海蟾子现在简直恨不得一掌毙了他。 自那日死里逃生之后,这青髑道人道心便受了动摇,整日恐慌不安,先前身上伤势就挺严重。结果在运转周天疗伤之时竟然走火入魔,伤势不见好转,反而被逆流的纯阳元气破了紫府,纯阳元气不停的往外逸散。海蟾子要想替他隐匿气息,便愈发的困难,这也就算了。而今他身上伤口在瘴气的侵蚀下已经开始溃烂,脓血四溢,臭气熏天,跟他共处一地,简直是一种折磨,无明道人还能闭住口鼻不予理会,海蟾子却得把这些气味连同他体内溃散出来的纯阳元气,全部往肚子里吞。 而今玄机道人一行人驻扎在山谷中,他更是小心,也愈发的紧张。 “我们在这洞穴之中潜藏了半年时间,阳山小洞天的人恐怕已经忘了我们的存在,只是不知到如今外面是什么状况,轻举妄动恐怕会陷于险境,若是能擒来一两个知情之人,拷问出正道势力的大体动向,我们便可以脱困。”无明道人忽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目光之中透露出一丝冷光。 海蟾子万万没想到,都到了这步田地,这无明道人都还能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默默的维系着‘神蟾吞天术’的运转,也不回应。 “近几个月中,阳山小洞天的人马已经很少在这附近搜寻,都往十万大山南边深处去了,而今这一批人马也是再向南边行进,想必是那牛头鬼将逃往了那方,正好为我们吸引了阳山小洞天的火力,我们若此时返回宗门,一路上势必不会遇见太多阻碍,只需抓两个正道中人,弄明清楚状况,不至于蒙头乱闯,便至少有七成机会。”无明道人知道海蟾子如今也是雄心不在,已经有了坐以待毙的颓废之念,态度异常的坚决,杀气毕露,神识传音道:“而今我们头上山谷中的这些正道修士,实力稀松平常,对你我二人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正是绝好机会,错过了便只有在这里等死了,你不做我便做了。” 也无需海蟾子同意,无明道人已是自作主张,伸出手去轻轻抓住身旁的重剑。 一道战火狼烟气注入了剑中,厚重的长剑发出一阵轻微的低鸣。 坐在车辕之上如同人俑的张潜忽然之间睁开了双眼,耳朵里已经捕捉到一阵轻微的剑鸣声,同时神识之中也感觉到了一阵的强烈的危险。 他早已知道自己身下有东西潜藏蛰伏着,但万万没想到这东西不是他预料之中的上古异兽,而是一名修士。 而且他神识捕捉到的轻微气息中还带着一种他极为熟悉的东西,但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功夫多想,神识传音给无生子:“时机到了,一会这地下之人暴起发难之时,你便冲击傀儡印记,脱离束缚,连带储物戒指的微尘洞天一起撕裂,而后向东南方向遁走,路线我已经告诉你了,怎么走可以避开正道势力的监控,你应该都清楚,记住,千万不要直接返回山门之中,龙门峡有重兵布防,而且你脱困的消息一旦传开,东陵道主肯定会在回山的路上恭候你。” “离开十万大山之后,你便去岷江水府,有我给你的信物,岷江水神一定会收留你,然后等我将此处事情处理结束之后,再去与你会合!” 张潜语如连珠,与无生子交代着各项事宜,不过说了半天,他似乎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弄得张潜有些上火。 “你先等等,不要动手!”无生子突然大叫一声。 张潜被他这一声大叫给弄得莫名其妙,不知这老头怎么了,之前日思夜想的不就是脱离束缚这一刻么,怎么这会反倒多事。 只见无生子嘴唇嗫喏,念出一段人耳无法分辨的密语,脚下洞穴之中传来的阵阵剑鸣声随即消沉下去,紧接着传来一阵同样频率的密语,张潜听力异于常人,听是能够听见,可惜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无生子既然能够与洞穴中的人沟通,那双方势必是认识的,无生子在封印水晶之中与那人交流两句之后,这才神识传音与张潜讲明了状况,“这洞穴中藏身之人是我师弟无明道人,还有碧海峰峰主海蟾子,阴尸峰峰主青髑道人,都是我们小沩山的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印记被破 张潜听闻此言,脸上流露出一丝强烈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脚下层层堆积的枯枝、腐叶。 “当初我与他几人一起奉命下山,追杀牛头鬼将,结果途中遭遇阳山小洞天人马,实力悬殊,惨遭大败,当时情况危急,只能四散逃命,我师弟无明道人与海蟾子迫于无奈只能藏身于此地,已经有半年之久了。”无生子给张潜稍稍解释一番,也是才从无明道人那里问清楚一些情况。 张潜眼镜瞪的更大了,实在无法想像这几人竟然落得这步田地,竟然要像蝼蚁蛆虫一般藏匿于污垢之中才能活命。 然而更令他情绪起伏波动更大的还是‘海蟾子’这三个字,自己与他可谓仇怨深沉,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而今在此处相逢,该如何面对。 他脑海之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趁机扫除这个曾今令他寝食难安的人物,当初他离开小沩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受海蟾子威慑,虽说从未与其直接接触过,但两人之间难以化解的仇恨却是不容置否的,迟早有一天要兵戎相见,如今他虽实力大涨,就算是金丹人仙也很难威胁到他的生命,但一个金丹人仙之境的仇人还是让他有种头悬刀斧的感觉,不除掉实在无法心安,而眼前正是最好的时机,这海蟾子在此地被困了半年之久,肯定已近油尽灯枯之境。 但是此时下手,该怎么与无生子解释。 自己好不容易和他达成了合作的关系。若自己无缘无故便对海蟾子痛下杀手,他该如何去想? 他还会相信自己是站在小沩山洞天相同的立场上么? 无生子之所以会对自己言听计从。绝不是因为他实力如何强横,说实话,无生子现在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实力,也许都未将自己放在眼里,而是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对其没有任何坏处,而且符合小沩山的整体利益,这才放低身价与自己配合,若自己所作所为使得他这写法动摇。他很有能翻脸。 毫无疑问,只要自己对海蟾子起了杀机,无生子会立即挣脱傀儡印记夺回自身的控制权,而后阻止自己。 他与海蟾子纵然关系不算亲密,但毕竟有上百年的同门情谊。 放着海蟾子不信任,来信任自己一个外人? 张潜也没有把握在无生子的阻止下击杀海蟾子,同时与两尊金丹人仙动武。纵然实力都受了折损,也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而且这一动手,无论成功与否对他而言都没有半点好处,他自然会作出如此昏庸的选择,击杀海蟾子的想法只在脑海中浮现了一瞬间便被他打消了。这海蟾子在这泥坑中被困了半年,无法与宗门取得任何联系,想必也不知道清楚所做一切,甚至都不知道彭璇与秦观二人都已丧命,自己便先瞒着他。眼前应以大局为重。 至于他今后知晓了情况,会不会向自己寻仇。就看他个人心态了。 若能以自己救他之恩抵了,自然再好不过,毕竟跟一金丹人仙分个你死我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说实话,彭璇、秦观两人搁现在而言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分量有限,也就跟海蟾子关系亲了一些,若是一识大体的人,应该不会就这屁事跟自己纠缠着不放,但也说不准,若这海蟾子记仇,张潜不惧他,到时候让无生子做个见证,两人将这私仇摆到明面上来说,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总之别让这些原因使得自己与小宗门决裂就行。 “让我跟他们说话。”张潜了无生子与无明道人之间的交流。 如今几人出现于此地,全然不在预料之中,那计划也要随之作出改变,若撇开他与海蟾子有私仇这点,几人的出现对他而言却是大有好处,首先这计划能变得更加完美无缺,“在押送无生子的过程遭海蟾子一干魔宗余孽袭击,无生子被营救逃脱。”比“在押送无生子的过程中意外遭受远古异兽袭击,无生子趁乱逃脱。”更有信服力,也能使他所承担的责任更少一些,而且救四个人也远比救一个人更有价值。 此时地穴之中,无明道人激动的双手发抖。 “怎么回事?”海蟾子见他正准备动手,却突然停了下来,还以为出现了什么变故,紧张至极,压制的气息也逐渐显露出了锋芒,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海蟾峰主不必惊慌,是我师兄无生子。”无明道人匆忙与他解释道。 “无生子,他遭紫阳道主截杀,怎么可能还活着。”海蟾子一听这话,脸上浮现一抹强烈的震惊,而且此时他神识所感应到的情况也与他所说完全不符,这山谷中密密麻麻驻扎着的全是正道弟子,无生子怎么会出现在此地,事出无常必有妖,他下意识的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质疑,提醒道:“不可能,小心有诈。”” “绝不会错,是我师兄无生子,此事说来话长,我师兄日是被紫阳道主击败,但并未被当场格杀,而是被生擒了,被东陵道主带到彭城之中用上古巫术炼成了傀儡,而后又被我小沩山同门解救……”无明道人正想将无生子先前所告诉的情况说与海蟾子听,但事情原委太古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就连他自己现在也模棱两可的,这焰狱峰峰主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从东陵道主手中解救出自家师兄,而且还跟这些正道弟子搭帮结伙,实在搞不明白。 这无生子就没功夫给无明道人细致解释,海蟾子又怎么能从他的转述中听的明白。 “什么焰狱峰峰主?赤练子那家伙不是二十几年前与人斗法身受重伤闭了死关,至今都生死不明吗?他怎么出现在此地?莫非他出关了不成?”当初碧海峰与焰狱峰还有一段关系和睦的时期。只是后来焰狱峰衰落了,这层关系就淡了。因此海蟾子对焰狱峰还颇为了解,一听这话就觉得处处透着诡异,怎么都对不上。 “不是赤练子……”玄明道人也是稀里糊涂,没法给海蟾子解释。 正当两人弄得纠结无比的时候,一道神识传音涌入地穴之中,语气之中透着一股专横独断、杀伐果断的作风,“解救无生子的人是我。” “你是何人?”海蟾子被这声音唬了一跳,极为陌生。而且听起来不像善类。 “我如今暂代焰狱峰峰主之位,与各位也算同门,我知道你们对我具体来历有所怀疑,但现在我功夫与你们解释,你们若想活命,便按照我所说去做,若不相信我所说。或是依着自己的脾气来,那我也只能为大局考虑,把这坏事的人抹杀了。”张潜根本没有理会海蟾子,直接讲出自己的要求,而后神识也是发现了深陷昏迷的青髑道人,原来先前闻到的血腥气便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这个人是不用救了,正好废物利用,增加一些戏码。 “我只知焰狱峰峰主是赤练子,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不说明来历便让我等将身家性命交到你手上。岂不好笑!”海蟾子似是有些不慢张潜这口气。 “我若想杀你几人性命,需得着跟你大费唇舌?甚至都不需要我动手。玄霆道主离此地不足三千里,赶过来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情,只需我一道传讯灵符,你几人便没有任何活路。”张潜一句话便将海蟾子给顶了回去。 海蟾子也不是意气用事之辈,张潜太过霸道的行事风格虽然让他不太舒服,但他所说确实如此,若他想害自己,根本用不着玩弄心计,只需一道传讯灵符将自己的行踪通知附近游弋的正道势力,自己众人便会遭受灭顶只在,可张潜言语之中那种与正道暧昧不清的关系,却让他戒心更重了一些,神识传音向无生子询问道:“此人你确定可以相信吗?” “可信,若他想害我,也不必费尽功夫将我紫府之中的‘阴阳真罡雷云’驱除,还担着如此大的风险。”无生子毫不迟疑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我便信你,你说要如何做。”海蟾子也是稍稍松了一口。 “无生子如今是我阶下囚,不过这都是演给正道中人看的,他一会会冲破封印,你几人趁机从地下杀出,佯装埋伏于此的营救之人,然后与他联手冲出重围,逃跑路线我都告诉无生子了,到时候你们跟着他走就是了。”张潜与海蟾子仔细讲述道,两人大致是明白该怎么做了,只是有些模棱两可,不知道缘由,无明道人知道张潜解救了无生子,也没海蟾子那么多复杂心的思,已将他视作恩人,颇为敬重,听闻这话,略有顾虑:“难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如今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与正道中人为伍?”张潜瞥了他一眼。 两人一听,大体是明白了,心里那些疑问也随之解开,虽然不确定,但估计张潜应是打入阳山小洞天内部的奸细,只是不知道这是出于何人手笔,此人有效命于谁,想来想去,无非是掌门或者三位魔尊,对张潜的顾虑倒是减轻了许多,无明道人甚至都有些盲目的崇拜起张潜来,能打入阳山小洞天内部,并且获得如此信任,这需要多么大的本事?而且敢为他几人性命冒如此风险,这勇气也着实让人钦佩,唯有无生子心里清楚,他跟掌门和几位魔尊根本没有啥关系。 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这层身份是假的,焰狱峰代理峰主这身份又能真到哪里去? 至于他真正为谁效命,又是出于哪方势力门下,鬼才晓得。 如今无生子也只能确认一点,此人对小沩山有利无害。 “也就是说,一会我们需要和你动手?”海蟾子皱眉道。 “自然。”张潜点了点头。 “那你实力如何,总得让我心里有个数。免得一会下手不知轻重,我可不想出现任何意外。免得人说我海蟾子是恩将仇报之人。”海蟾子将张潜的用意领悟得很快。 “你如今就算倾尽全力,也未必是我对手,所以你一会尽管出手便是,这样才会逼真一些。”张潜胸有成竹的说道。 海蟾子闻言笑了笑,似有些不信,道:“丹都没结,口气倒是不小。” “反正你一会不要留手便是,也不要斗气跟我纠缠。至于外面那些正道弟子,拦住你们去路的可以杀,却不要沉迷于杀戮之中,记住你们现在是在逃命,而不是复仇,当然我作为正道中人,自然是会阻止你们的。该拿捏什么样一个分寸,你们应该已经心中有数,便用不着我多说了。”张潜说罢,神识便如潮水褪去,继续坐在车辕上闭目假寐起来,无生子也是心领神会。开始冲击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傀儡印记,这一举动,立即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彭城之中,东陵道主豁然推门,走出了书房。仰头看着西南方向的夜空,星月全无。仿佛漆黑的深渊倒悬于头顶。 心情在短短瞬间就变得无比的凝重,沉默无语的望着那方。 张潜如今远在数万里之外,他心中虽有感应,却也无法给与任何提醒,只希望先前那阵冲击只是一次偶然,无生子的自我意识已被阴阳真罡雷云压制,除非雷云被破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苏醒过来,应是万无一失的,但没等他心中担忧消退,他神识之中便感觉了一阵更为猛烈的冲击,聊聊数息之间,那种感觉便已经彻底消失,他神识再也无法感应到远方传来的任何动静,一颗心陡然沉到了谷底,看着西方夜空,半晌无言。 “我阳山小洞天为何如此多灾多难!”东陵道主喟然一叹。 自牛头鬼将扰乱蜀州以来,他阳山小洞天便一直接连走着厄运,先是金丹人仙接连陨落,而后亲传弟子被人杀害,就连与酆都鬼城一众魑魅魍魉开战,还是以泰山压卵之势出兵,结果却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这无生子被他耗费半年心血炼制成傀儡,应是万无一失,竟然也出现这种变数!他想不通无生子是怎么恢复自我意识,并且冲破傀儡印记的束缚的,他如今只在担心,与他随行的太上道人以及青庭、青山二人会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三人如今处境何等凶险,他虽未目睹,但却不难想象。 怒火攻心的无生子如果大开杀戒,三人能够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太上道人是他替青玄道人复仇的希望所在,而青庭、青山二人也是如今阳山小洞天最具天赋的年轻弟子,在经受接二连三的重创之后,阳山小洞天已经禁不起任何损失了,他如今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强烈的担心,随即考虑道玄霆道主距离事发之地只有几千里距离,纵然不可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无生子若想活命,势必会第一时间远遁,若太上道人不强行阻拦,应该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念及此处,终于是心安许多,稍稍镇定下来,思忖片刻,唤来门下弟子。 “传我命令,如今彭城之中所有弟子,随我前往龙门峡,同时传令巫山山神,有任何人经过他的领地,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汇报于我。” 无生子既然脱困,肯定会第一时间返回小沩山,寻求宗门庇护,而龙门峡是他回山的风险最低的一条路。 龙门峡北面是彭城,南面是巫山,从两地上空而过,虽然都可抵达小沩山洞天山门所在之地,但彭城如今有邹天师坐镇,从这走跟找死没什么区别,而巫山经望霞仙子经营了近千年,山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与他心性相通,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他的感知,虽说寻常时候有魔宗之人从巫山之中经过,她也睁一只闭一只眼没怎么去管,但经自己提醒之后,她想必会认真起来,无生子想要从中悄无声息的通过,恐怕难如登天。 他唯一能够选的就是龙门峡,这龙门峡是上古时期地层断裂之后形成,其中没有天地元气,也没有任何生灵,就是荒芜之地,也没有地祗神灵镇守。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冲破老夫给你布置的封印!”东陵道主将几项命令有条不紊的颁布下去,心中因变而生的乱象已经尽数化作了怒火,无生子眼下虽是冲破封印逃出生天,但逃得出蜀州为牛头鬼将布下的这个天罗地网吗?在他看来,这无生子迟早还是要重新落入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十万大山深处,一座险要的山峰之上。 一个双眉如剑、目光凌厉的青年陡然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夜空,冷峻的神色变得愈发的阴森,一身银色大氅在他转身之际轻轻拂动,好似将清冷的月光都带动了,像是一圈圈涟漪似得散开,所致之处,山石、草木尽皆化作尘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若仔细去看,便会发现随着他大氅流动的银光实则不是天上的月华,而是闪电,只不过狂暴的雷电之力,在这青年手中已经变得如同流水一般温顺。 但再温顺,也改变不了雷电毁灭的本质,那些涟漪虽是散去,银光却如流水一般四处蔓延,不过片刻便密布了整座山崖。 这百丈险峰之上,本是生着无数古木,却一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絮。(。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八十章 金丹之下第一人 “东陵老儿坑我!” 玄霆道人微微皱眉,当初临走之时,他按照东陵道主意愿,将阴阳真罡雷云借予他驱使。 当初说好是万无一失,否则玄霆道主也不愿将此等重要之物交到旁人手里,结果此时他却感觉到阴阳真罡雷云突然之间荡然无存,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之前雷云虽与无生子的金丹纠缠在一起,又被傀儡印记阻隔,彼此之间的关联十分薄弱,可始终还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如今却是这一丝联系也彻底没了。 而雷云消失的地方就在三千里之外,他心头也是清楚,无生子这具傀儡在押送过程中恐怕出了些问题。 他愤怒的情绪随着神识波动传递开去,在这山中布防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万里之外的夜空中,一个白袍阔袖的老者肃然立于风中,阳山小洞天三位道主,二十余位府君虽然遥遥相隔,但所处位置却都是一线相连,彼此之间以神识沟通,形成了一个紧凑的包围圈,玄霆道主的情绪变化自然也为与他相连的众人所知晓,清风道主不知他为何突然动怒,匆忙问询道:“发生何事?” “东陵老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照他先前所说,将无生子炼成傀儡一事是万无一失,我这才将阴阳真罡雷云都交予他支配,如今这傀儡却出现了问题,那阴阳真罡雷云也与我失去了联系,应是被强行炼化了。”玄霆道主声音渗着一股子冷意。让人浑身不自在,如今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迁怒于东陵道主,这阴阳真罡雷云耗费他百年之功才逐渐凝聚成形,如今却经他之手而葬送,焉能不怒,如今他五行元气俱已结丹,只等这雷云化作两枚阴阳雷果,他便可以修成真雷元神,成就地仙业位。实力直追紫阳道主,如今突然出现这种变数,一切美好前景皆化泡影。 清风道主一听这话,也知问题严重了,这阴阳真罡雷云对玄霆道主意义重大非比寻常。 “东陵道主不是前几日不是传来消息,无生子已有门下新晋一位客卿长老押送至十万大山中了么,应该近日就会抵达。怎么会突然出现问题。” “客卿长老,如此重要之事,竟然交给一外人来做,他也真放得下心!”玄霆道主冷冰冰的说道,对其不满之情写于颜色之上。 “前些日子不是在平都山福地折损了一批人马么,如今门中用人紧张。这太上道人虽是客卿身份,但对我阳山小洞天的忠心却是不用怀疑的,东陵道主用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事情也未必是出在此人身上,应是其他原因。毕竟他连丹都没结,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你如今离得最近,因赶忙去事发之地一探究竟,说不定有补救余地。”清风道主从中调解道,阳山小洞天四大道主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虽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但也有一些意气之争。 似这玄霆道主与东陵道主,关系就不怎么和睦,一个是阳山小洞天第一战将,一个是阳山小洞天第一智囊,彼此之间并不待见。 平日里,须得动武的事情,都是玄霆道主出面,而什么出谋划策之事,都由东陵道主考虑。 似截取彭城龙脉、侵占平都山福地,这些阴损却能给门派带来巨大利益的事情,都是出于东陵道主的手笔,可如今这两件事情都办砸了。 而清风道主,则主管门内事务,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他分内之事。 “跟酆都鬼城交手,损失都能如此惨重,经他这么败下去,我阳山小洞天再大的基业也要被他败的一干二净。”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玄霆道主便满肚子阴火,啐了一句,而后也懒得在这发这些没用的火,说道:“那我先去看看究竟,你将防线往我这里挪一挪,将这空缺先填补上,免得让牛头鬼将从里面逃出来了,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 “你速去速回。”清风道主点了点头,这玄霆道主一走,封锁线上便会出现一段长达千里的空缺,如今阳山小洞天人手不足,说实话这缺口根本堵不上,但牛头鬼将已经在山中躲藏了百余日了,根本没有对封锁线发起过一次冲击,哪怕是任何试探,想必紫阳道主上次将他伤得不轻,如今根本没有余力,也是有些掉以轻心了,想来这玄霆道主不过离去片刻,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也就应允了下来。 玄霆道主二话不说,大袖一挥,周身雷电虬结,唰的一声,便消失在了山崖之上,空中只剩一点残留的雷光。 此时数千里外的山谷之中,已是乱作一团。 无生子突然之间冲击傀儡印记,张潜惊慌失措,一副不明情况的样子,将封印水晶匆忙的取了出来,想要查明缘由。 原本澄澈的水晶,在张潜从储物戒中取出之后已经裂痕遍布,一道道殷红如血的战火狼烟气从无生子身上涌出,沿着水晶上的裂缝不停渗透,转眼之间,整块水晶便成了一块纹理驳杂的血玉,而且无生子紧闭的双眼在此时竟也睁开,仿佛深不见底一般,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意,张潜骇的陡然站起,将那方水晶牢牢抓在了手里,只是从中渗透出来的血光似乎刺让他极不舒服,手远远的支开,身子也微微后仰,浑身盔甲在血光的映照之下,发出一种利刃切割的声音,极为刺耳。 这番动静立即惊动了远处巡夜的峨眉弟子,顿时飞剑脱手,悬于空中,剑锋直指血光源头,也就是张潜手中的那方水晶。 一个个凝神戒备,剑拔弩张。 这血光之中蕴含着一股强烈至极的杀意。让人有种置身危险之中的感觉,她们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凭直觉便知道张潜手中的东西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威胁。 随后,这刺耳的切割声也是让‘人皇战车’之中的青庭、青山二人惊醒,循声推开车门,血光顿时扑面而来,两人猝不及防被这血光映照双手之上,一阵剧痛陡然袭上心头,皆是按捺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往车厢后部避退。这才免去被血光笼罩全身的恐怖下场,那一片血光被人皇战车暂时阻拦在外,两人也暂时安全了,惊慌之余开始检查身上伤势,只见双手被血光沾到的地方,全部跟火烧、刀砍过一遍,鲜血淋漓。白骨隐现,惨状有些不忍目睹。 幸好反映及时,这人皇战车也是一件防御灵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心有余悸,尚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从先前推开的半扇车门中往外看去。只见太上道人正沐浴于血光之中,浑身盔甲发出刺耳的切割声,让两人心情不由为之一紧,生怕他他身上那件黑漆漆的盔甲经受不住这阵侵袭,瞬间落得千刀万剐的下场。 “发生了什么事情?”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如今已经紧张的浑身冒汗。能让张潜如此狼狈,只怕情况有些不妙。 “这无生子不知怎么活了过来。要冲破封印了!”张潜嘶哑的声音从盔甲中传出。 “怎么会这样,东陵道主不是说这无生子如今就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吗,怎么会冲破封印。”两人一听这话,只觉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无生子脱困一事在他们看来完全无法想象,也根本没有想过,因此如今发生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应对的办法,浑身上下瞬间被恐惧所充斥,这无生子可是五气朝元之境的魔宗大能啊,就是一个指头都能碾死他二人,听张潜一说这话,连逃命的新都没有,蜷缩在人皇战车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你二人若不想死,便出来与我联手击杀此僚,这无生子虽是五气朝元之境的大魔头,但刚挣脱封印,实力恐怕不存一二,这谷中还有峨眉小洞天的诸多同道,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未战先怯,何来胜算。”张潜一声怒斥,两人根本不敢听他所言,跟五气朝元之境的魔宗大能动手,纵然对方实力大受折损,也绝非自己这蹩脚的手段能够应付,这太上道人还妄想将其击杀,简直是不自量力,你要送死可以,可别拉着我二人一起陪葬。 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不但没有出战的意打算,反而起了逃窜之意,驱使着人皇战车便欲往远处逃窜。 却是忘了张潜如今正站在车辕之上,这突如其来的加速,直接将他从车上甩了下去。 张潜从车辕之上跌落,身形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手中力量却因此受到削弱,无生子趁此机会骤然发难,那裂痕遍布的封印水晶忽然间血光大盛,只听得喀嚓一声,封印水晶四分五裂,一个挺拔的身形自血光中出现,赤身**,浑身筋肉犹如铁线绞缠,只有一条亵裤,看起来异常威猛,手持一条漆黑沉重的铁鞭,冲着张潜迎头砸去,狂暴的战火狼烟气汇聚于铁鞭之上,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气浪,好似两人之间这数丈空间都成了一片血海,被这一鞭裂开。 巨大的爆鸣声,让整个山谷都产生了一阵强烈的震颤,地上潮湿的腐叶也在炽热的火光中冒起了青烟。 “金丹人仙果然非比寻常!”张潜暗暗心惊,这无生子如今向他动手虽是演戏,但却没有丝毫留手,这一鞭抽下来也是用尽全力。 不过如今他刚刚脱困,体内元气还运转不畅,实力只怕连全盛之时的两三成都不到,但这信手挥来的一鞭简直有毁灭性的力量,张潜之前也是见识过战王七式的厉害,然而王永诚倾注性命的一击却连无生子这随便一挥手也比不得,威力悬殊了十倍、百倍!也不敢怠慢分毫,生怕假戏成真,匆忙招架,却没有退却之意,竟然是针锋相对硬碰硬的打法,欺身一拳砸去,速度快至极限,拳锋破开气流,都带起了炽热的火光。这一拳犹如陨石流星一般! 玄机道人已是洞悉局势,张潜虽未给他通信。但看眼前情况,也知发生何事,心情沉重至极。 虽说无生子挣脱束缚对她峨眉山小洞天而言,没有丝毫利害可言,可如今双方可是协同而行,城门失火势必殃及池鱼,她是想置身事外都不行,何况她也能眼睁睁看着张潜一个人面对无生子。立即下令所有人结成剑阵,随时准备应付突**况,结果没想到,他们没打算束手旁观,将此事视作己任,阳山小洞天那的青庭、青山二人却先是夺路而逃,还将张潜给卖了。结果无生子挣脱封印时间大大提前,剑阵还没准备好,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地。 看着那毁天灭地的一鞭冲张潜砸去,玄机道人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若换做他,在这一鞭之下,绝无活命可能。他是剑修,善攻不擅守,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谁又能与天战峰的抗衡,何况还是天战峰的峰主,一位金丹人仙。 她心中默默祈祷。只希望张潜敏捷的身手能够逃得一命。 但万万没想到,张潜竟没有避让。而是硬撼! 玄机道人简直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要发出惊呼,然而眼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一口气尚才吸到一般,根本发不出声来,那铁鞭上萦绕的血光便已将他吞没,巨大的嗡鸣声就好像撞响了神钟,山谷四周的峭壁瞬间被声浪冲碎,山谷中所有的人都双耳失聪了,只觉得眼前仿佛有几万只苍蝇再飞,空中悬着的一柄柄飞剑也似水中沉浮的竹叶一般,随是可能沉入水底,张潜先前所站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飞溅而起的污泥,腐叶燃烧的浓烟,已将那里尽数遮蔽。 “不!”玄机道人心底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恐慌的情绪瞬间充斥了他的心扉,只觉双眼又酸又累,好像要流泪了一般。 但不等悲伤情绪在心底溃散开来,那浓烟之中忽然飞出一个人影,**着上身,手持铁鞭,神色之中略有紧张之情,也不顾山谷中众人,便欲往远处逃窜,而此同时,目光却一直紧盯浓烟之中,玄机道人骤然大喜,这无生子这般反映,证明太上道人并没有被击杀,甚至先前交手并未占到便宜,果不其然,那无生子未走多远,浓烟之中忽然闪现出一道黑影,五指如钩,朝着无生子胸膛猛然抓去! “他实力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和金丹人仙硬拼一记竟然不落下风。”玄机道人惊喜之余,对张潜的实力又产生了一种全新的认识,虽然无生子如今实力不足全盛时期两三成,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他的实力只怕是自己所见过的,金丹之下第一人了。 “结阵,助太上道人诛杀此僚。”玄机道人大喝一声。 那些被巨响震的晕晕乎乎的峨眉女弟子也陡然间回过神来,张潜先前硬拼不落下风,可以说是给这些人巨大的勇气。 无生子毕竟是威名在外之辈,这些年轻弟子虽说这半个多月禁受了不少磨砺,已非弱女子,但和这么一尊大魔头动手,还是有强烈的恐惧情绪,张潜这与之交手反取上风,立即打破了无生子身上那种不可战胜的光环,剑阵迅速布置成型,百余道剑气冲天而起,将整个山谷上空都封锁了起来,仿佛天罗地网,一股凛冽的杀气从天而降,山谷中的折断的巨木、碎裂的岩石,骤然间发出簌簌的剥落声,剑意竟然化作实质,切割在了这些巨木、岩石之上。 无生子去势骤然受阻,六十余名气行周天之境的修士,而且皆是装备高阶灵宝品质的飞剑,剑术也经实战磨砺,变得异常的凌厉,他也不敢轻摄其锋。 “海蟾子,你还要等到几时才准备出手。”无生子背靠这天罗地网似的剑阵,还有迎面扑来仿佛鹰鹫一样凶狠的太上道人,而今他实力不曾恢复,情况可谓凶险到了极点,可他神色之中却没有多少惊慌,冲着山谷下方大吼一声。 玄机道人一听这话,顿时遍体生寒,她就奇怪,这无生子为何会突然之间脱离控制,仅是意外,实在有些难以解释,一听无生子叫出海蟾子的名号,他立即就明白了,原来是有魔道中人暗中营救,仅是一个实力受损的无生子便让他们紧张如此,若再有一位金丹人仙加入敌阵,那还了得,只怕今日凶多吉少了。 话音一落,山谷之中的淤泥陡然翻涌起来,好似有一头凶悍的上古异兽要从中挣脱出来,几个相邻太近的峨眉弟子骤然被陷入其中,一时慌乱,剑阵顿时散乱开来,原本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瞬间出现了一处几丈宽的缺口,玄机道人手心里都渗出了冷汗,结果无生子却不纠缠,挥手一鞭逼退张潜,身形飞退,从那缺口之中脱身而出,目光远眺天际,似有惊慌之色,冲着山谷之中大声喊道:“不要恋战,有人来了,这仇等来日再报,如今先回宗门之中。” 紧接着涌动的污泥之中顿时涌起一阵清光,三个人影从中飞出,为首之人是一秃子,身形敦实,面色却极为凶戾,冷冰冰的睨了玄机道人一眼。 看的她寒毛倒竖,却没有停留片刻,直接往缺口处飞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八十一章 暧昧之举 “不要阻拦!” 玄机道人一看海蟾子等人并无停留之意,也不愿招惹。 无生子在加一个海蟾子,两尊金丹人仙,绝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一味阻拦只是毫无意义的增加伤亡。 一众峨眉弟子听命拉开距离,山谷上空的剑阵随之撤去,然而张潜却纹丝不动,依旧阻拦在海蟾子去路之上,玄机道人刚刚平缓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他实在不明白张潜也算是明智之人,此时怎么竟然如此执拗,无生子加上海蟾子绝不是他能够匹敌的,此刻应是知难而退,可他既是做出了如此选择,玄机道人又岂能坐视,虽然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让信任她的同门为此铤而走险,但她自己想做什么却可依照自己的本心,青霜剑发出一阵清鸣,陡然刺出! 浩瀚霜雪,连天而降。 整座山谷在这一瞬之间,完全被寒意所充塞,空中飞溅的泥水在这顷刻间冻结成冰,却被弥漫的剑意束缚在了虚空之中,宛如静止。 正往山谷外飞去的海蟾子三人速度骤降,只觉浑身僵硬,四周空气冰冷粘稠,那些冰冷的霜雪落在身上,仿佛都能冻下一块块血肉,海蟾子双眉之上转眼间便覆盖了一层白霜,登时大怒,扭头瞪了玄机道人一眼,杀气腾腾,扬手一挥,冻结的空间顿时四分五裂,化作一片片薄如竹篾的碎冰飞溅开去,却也不敢停留缠斗,大袖一卷,一道碧蓝如水的神蟾真气狂涌而出,将身后两人裹住,而后身子一弓,猛然跃起,敦实的身形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蟾蜍。 张潜凌空横跨半步。一掌拍去,欲要阻拦。 那海蟾子却也不招架,如此近的距离也根本没有腾挪闪避的空间,竟然就这么撞了上去,身上道袍却在指尖触及他身体的一瞬间,陡然膨胀起来,就像冲了气皮囊,那一掌打在他身上发出了擂鼓似的闷响,却没有使他受到任何伤害,反而借着这股力量快速弹开。转瞬间便到了百丈高空。 张潜身子被弹的倒退几步,在空中颠簸几下这才卸去反震之力,只觉手腕酸麻。 这一掌有多大的破坏力,他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 比无生子先前那一鞭子的力量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不借助任何神通手段,全凭肢体爆发,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声威,但这一掌的力量却更加的凝聚,因此破坏力也更为恐怖。却被海蟾子这么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张潜心头还略有一些不自然,金丹人仙的手段果然不容小觑。 此时山谷上空,海蟾子借着这一掌的力量。快速的与无生子会合了,放眼望去,只见千里之外雷云风暴狂涌不止,一阵令人心悸的气息从远处传来。也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已是准备撤离此地,顺势低头看了眼胸口。只见这件在小沩山诸多府君围攻之下都未损毁的‘灵蟾道衣’如今却多了一道口子,便是先前张潜那一掌所造成,他料想一个丹都未结的小修士实力应是有限,这才托大硬接,结果这一掌之中蕴含的破坏力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不由胆寒。 “这太上道人先前所说竟然没有吹嘘,我如今全力以赴恐怕也未必是他对手。” 海蟾子先前并未出手还击,只是被动挨打,便做这般定论有些妄自菲薄,但他先前那一招名为‘灵蟾劲’,能够将任何力量都反馈于施法者,也就是说张潜一掌的力量实际上是打在了自己身上,这门神通的确有些阴损了,他也是想给张潜一个教训,毕竟先前所说那番话实在有些狂妄,一个气行周天之境的小修士竟然当着他面说他不是其对手,是可忍孰不可忍!结果如今他却毫无损伤,身上都没有一点点不良反应,反观自己,道袍上却被干出一道裂口。 彼此之间,高下立判。 同样的伤害,一个伤筋动骨,一个毫发无损。 “或许自己实力全盛之时才能将他击败吧。”海蟾子皱了皱,在张潜手下吃亏让他心中略有愠怒,不过如今却不是争强好胜之时,心里自我安慰一句,便欲离去,戏演到这份上也差不多,再耽搁一会,让那玄霆道主追了上来,那今日就只能一命呜呼了。 结果刚一转身,尚未飞出多远,便觉身后寒意骤起,一股凌厉阴森的剑意直透心扉。 张潜本也打算罢手,做戏自然要讲究一个恰到好处,可玄机道人不知道,还以为张潜真是跟这玩命呢,不知为何就有种要与之同生共死的想法,她也是理解张潜这般拼命的苦衷,东陵道主将无生子交由他押送,如今却在他手里逃脱,这责任绝不是他一个客卿长老的所能承受的,因此也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几人留在此地,根本不管金丹人仙手段如何恐怖,是不是她能够应付的,青霜剑化作一片汹涌的暴风雪朝着几人追击而去,竟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每一片霜雪都是凌厉到极致的剑气,稍稍割裂皮肤,便能让浑身血肉都冻成坚冰。 这漫天霜雪对海蟾子、无生子两位金丹人仙而言或许不足以致命,但却阻碍了几人的去路,尤其是海蟾子还得顾忌这些剑气是否会伤到无明道人与青髑道人,顿时手忙脚乱,眼看天边雷云风暴越来越近,有种心如火燎的感觉,也顾不得张潜之前让他不要大开杀戒的嘱咐,猛然吸气,仰天长嘶,巨大的蟾吼之声,犹如深渊里回旋呼啸的妖风,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隆隆巨响,天穹之上一瞬间阴云密布,一头巨大灵蟾虚影出现云端,冲着山谷猛然张嘴。 圆睁的双眼足有几丈直径,自云端审视着山谷,简直就是一尊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山谷中众人在这灵蟾虚影审视之下,真好像蚊虫一般渺小。 张潜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海蟾子体内神蟾真气十不存一,如今这灵蟾只能衍化出一层淡淡的虚影,而且后肢部分藏匿于云端,也根本没有凝聚成形。然而这灵蟾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也有种令人窒息的强大,似乎拔山倒树也只在覆手之间,真无法想象,这海蟾子若是将这灵蟾凝成元神又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景象,却无暇多想,心里也是清楚,玄机道人此时求战心切也多因为自己,自然不想她出任何差错,匆忙神识传音与她沟通道:“敌强我弱,不宜硬碰。你先收手。” 玄机道人没想到张潜态度变化如此之快,但对他也极为信任,漫天剑气顿时停滞下来,暂缓了攻势。 海蟾子见状也稍稍按捺了几分杀意,然而却没有太多回旋余地了,若此时收手岂不显得太过心慈手软,不符合魔道中人的行事作风,辛苦做戏半天,自然不会留下这么大一处破绽。那灵蟾虚影冲着山谷之中猛然长嘶,漫天霜雪顿时被卷入其中,剑气被破的一干二净,玄机道人面色骤变。元气大伤,幸亏张潜提醒急事,否则青霜剑都要被灵蟾吞进口中,后果不堪设想。她并无大碍,但青庭道人与青山二人却是糟了大难。 先前他二人惊慌失措,直接抱头鼠窜。如今也在山谷上空,这灵蟾虚影张口吞吸,直接连人带车一起被卷了过去。 青霜剑都险些没能逃脱,这人皇战车不过是一件仿制品,如何能够抵挡? 这要被卷了进去,这辆战车只怕顷刻间就会被绞成一团残渣,车中两人自然有死无生,张潜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虽说这两人碍事的很,跟身边呆着就是一累赘,却也不能让他俩死在自己的照看之下,东陵道主可是将他两人生死托付给自己了,虽说世事凶险变幻无常,非人力能够左右,但坏事堆到一起,东陵道主对他的信任只怕也所剩无几了,对目前局势而言,这种情况极为不利,他自然要避免发生,这两人无论如何也要救下来。 在玄机道人肩膀上轻轻一拍,示意她不要再轻举妄动。 玄机道人心中刚泛起一阵暖意,张潜身形便如闪电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奔山谷上空的灵蟾虚影而去,她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双手抱着剑柄,紧张到了极点。 巨大的吞吸之力使得张潜身形仿佛狂风中的苇草一般,使了巨大的力量才稳定下来。 而后双手一挥,道道青气从他五指间洒落下来,苍木生灵气落地生根,眨眼之间便化作一道道双手合抱粗细的古藤,根系虬结,仿佛钢铁一般,一端将他身躯紧紧缚住,不至于被灵蟾虚影卷入其中,另一端扎根在山谷峭壁上,巨大的撕扯之力使得四周山脉都活生生断裂开来,好像这一片山谷要被这力量从地上给提了起来,玄机道人仰头看去,数十道紧绷的藤蔓都快将这山谷变成了一个鸟笼,让她有种飞不出去的感觉,也根本插不上手。 “好手段。”海蟾子见张潜挥手之间催生出数十道古藤,也是忍不住叫好,他乙木元气尚未结丹,都不敢保证自己有他这本事。 张潜借古藤稳住阵脚之后,双手往前一探,死死扣住人皇战车的尾部。 只听得哗啦一声,整架战车竟然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从中撕裂,四匹青铜战马连同车辕上的金甲神将,被灵蟾虚影吞进口中,不见撕咬咀嚼,空气犹如涡流一般高速旋转着,瞬间就将半辆马车绞成了一团残渣,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此刻正蜷缩在车厢尾部,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扣住窗弦,这才幸免于难,这一切便发生于眼前,已经快被吓得魂飞魄散,那青山道人一只靴子都被气流卷走,只觉得整个人跟坠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刺骨的凉意让脑自里一片空白。 张潜狠狠一掀,将手中仅剩的半辆马车从涡流的巨大吸力中分离出来,而后用藤蔓层层缠裹,送入山谷下方。 随即似被激起了怒意,并未罢休,挣脱藤蔓束缚,奋起一拳朝着灵蟾虚影前肢砸去。 恐怖拳劲直接在空中贯彻出一道真空甬道,这一拳快到极致,宛如风雷,却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骨骼震颤发出的阵阵轻响。犹如钟鸣。 在那灵蟾虚影前肢之下,正是身受重伤完全依赖海蟾子照顾的青髑道人。 这厮身受重伤,如今神志不清,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靠海蟾子照顾,张潜如今出手还击,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帮他们解决麻烦,带着这要死不活的青髑道人,他几人能够从玄霆道人手中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不便于抛弃同门,那便由我来做这恶人好了,这一拳力量恐怖至极,可以说已是张潜肉身之力的极限,那灵蟾虚影犹如纸糊的一般,直接被这一拳凿穿,青髑道人胸口被拳风扫中,上半身直接爆炸开来,变成碎肉、血雨纷纷扬扬的飞溅开去。 海蟾子脸色变得及其难看。张潜这一拳并未冲着他去,他只是损失一缕神蟾真气,并未遭受重创。 但张潜当着他面将青髑道人击杀,无疑狠狠扫了他颜面。 “你!”海蟾子双目圆睁。简直要喷出火来。 他虽然也比较恶心这个拖累,甚至也有过抛弃此人的想法,但和张潜将他杀了完全是两码事,还是从自己手中强行击毙。 “带着这个拖累。你们还想逃命?”张潜丝毫不在乎他的情绪,目光冰冷,回以颜色。 无生子却是识大体之人。而且没参与其中,自然能够冷静的看待这一切,他不知张潜为何有些不待见海蟾子,但却明白此举却是为自己众人考虑,青髑道人就算能够返回宗门之中,道心被破,也只是一个废人了,死了也就死了,匆忙提醒海蟾子:“走,青髑道人已经废了,与其让他难受的活着,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海蟾子狠狠一拂袖,灵蟾虚影似潮水一般退回体内,而后纵身一跃,脚踏虚空,立即远去。 山谷之中,玄机道人一道剑气卷住从天而降的半架马车,而后随手一挥,当作垃圾似的丢开,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狂跳的心脏刚刚平息,先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手脚无力,被这毫不客气的一扔,直接摔出了马车,瘫在泥坑之中也没力气往外爬,呆若木鸡的杵在那里,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先前两人抛下张潜独自逃命,害人至极,简直就是两个废物,她哪能给出好脸色来。 随后见张潜从虚空中缓缓降下,脸上寒意这才稍稍减退几分,也不顾他手上还提着血淋淋的一颗头颅,急匆匆的走上前去,伸手扶住他的身子,一道透着阴寒之意的元气隔着盔甲渡了过去,两人已经历过双修之事,体内元气可以直接融合,比服用纯阳大丹的效果还要好,她以为张潜先前接连与两位金丹人仙交手,只怕元气消耗不少,这才想替他恢复一些,殊不知张潜先前根本就没消耗一丝纯阳元气,此举自然有些多余,不过却是人一片心意,也是承情。 轻轻揽住她的腰身,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说道,虽然还是有些冷淡,却已是少有的温柔。 “我没事,这两人都有伤势在身,我没吃亏。” 两人如今这般动作便有些亲昵了,玄机道人抱着张潜的胳膊,而张潜一只手轻轻揽着玄机道人的腰身,虽说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冷冰冰的盔甲,张潜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极为煞风景,可肢体上的亲近,仍是让玄机道人平静的心灵泛起了一丝涟漪,即有些温存,又有些尴尬,两人之间关系可没人知晓,而如今两人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虽说在场所有人都还沉浸与先前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还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这一点不同寻常细节。 但玄机道人还是禁不住这么多人盯着,不由把头埋了下去,双手将张潜的胳膊抓的咯吱作响,显然是心里有些紧张。 张潜顿时也反映过来,才发觉自己大咧咧的拦着玄机道人的腰,先前只是安慰她一下,也没注意自己手放在哪里,这下子觉悟过来了,匆忙就想撒手,结果玄机道人将他胳膊抓的太紧了,一下子根本抽不出手来,反倒是手往下一滑,姿势愈发的暧昧,这下围观众人也醒悟过来了,这些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峨眉女弟子瞪大双眼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两人,张潜微微皱眉,如今不想任何人知晓两人之间关系,但自己一不留神却让人看出了端倪。 玄机道人自然也不想让人乱起猜疑,心思却是比张潜灵活,使劲将他胳膊往下拽了拽。 张潜被拽了一个趔趄,有些费解,不过思绪一转就领悟了她的意思,随即挺拔的身躯便佝偻了下来,走路也是脚步漂浮,跟着玄机道人的力量在晃,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原本暧昧古怪的姿势一下子便正常起来了,一个身受重伤,一个上前搀扶而已,没什么值得多心的,而后两人走到平稳处,也顺理成章的分开,改换青庭、青山二人上前照顾,将那血淋淋的头颅接了过来,正欲端详面目,确定死者身份,远出天边传来雷霆之声却已在耳边响起。(……)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奸细 青庭、青山二人俱是一惊,而后天边风雷声逾渐逼近。 只见一片yin郁的乌云突然出现于山谷上空,云中雷电隐现,张潜只觉体内的‘yin阳真罡雷云’竟然有种蠢蠢yu动的感觉,匆忙收摄心神,将其镇压下去,他身上三万六千毛孔尽皆闭锁,倒不虞有人能够察觉他体内的异常,只需保持镇定,不要让人看出破绽便是,而后仰头看向云端,只见黑暗之中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年轻道人若隐若现,任诸天风起云涌、雷声大作,也是纹丝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头的短发,面部轮廓犹如刀削,给人一种异常凌厉的感觉。 这年轻道人目光冰冷,精气四shè,自云端看向山谷之中,直让众人心弦紧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玄机道人将青霜剑收入鞘中,拱手一礼,神色肃然道:“峨眉玄机,见过玄霆道主。” 玄霆道主冰冷的目光扫过玄机道人,并未停留片刻,仿佛将她当作了空气,也未对她说一句话,从云端缓步走下,每跨出一步,脚下电蛇虬结,震的虚空咔嚓作响,仿佛脆弱的瓦片,要在这沉重的压力下碎裂开来,目光紧盯受两人搀扶着的张潜,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答复。 “弟子青庭(青山),见过玄霆道主。”两人从玄霆道主驾临前一刻就已经慌了神,脑子里跟糨糊似的,想起先前未战先怯、临阵逃脱这一档子事,便觉得后怕不已,若追究其责任来,他两人必然落不到好下场,思绪急转,想着如何解释这一切,以至于玄霆道主来临时,两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忘了相应的礼数,还是在玄机道人的提醒之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小细节自然没能逃脱玄霆道主的细致入微的观察,神色愈发的冷淡,你们若没做错事,心虚什么? 张潜轻轻一抖肩,挣脱两人的搀扶。 这青庭、青山二人如今体弱筛糠,哪里是在搀扶他,完全就把他当作了救命稻草一样拽着,双手颤抖的频率极快,弄得他极不自在。 “贫道太上,见过玄霆道主道主。”张潜也跟着施了一礼,只是比青庭、青山二人镇定了许多。 “此次押送便是由你负责?”玄霆道主轻轻一拂袖,从空中缓缓降下,雷电随之平息,四周安静了许多,但这种寂静却愈发让人心里不安。 张潜将手一拱,回答道:“正是在下。” “发生了什么事情?”玄霆道主双眼微闭,神识如织梭一般一缕一缕的扫过整片山谷,将战后残留的气息一丝不漏的记录下来,心中已经根据这些信息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进行了初步还原,虽未亲眼看到那场大战的经过,但是根据山谷中残留的元气、杀意,却不难感受到先前一战的激烈与复杂。 “小沩山那些魔宗余孽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获悉了消息,知道无生子如今在我手中,在此地提前埋伏,将无生子救走了。”张潜将事情经过简要的叙述了一遍,很好的抓住了重点,将责任差不多推脱的一干二净,言语之中反而带着一股愤怒的情绪,似乎是被人坑了,因此产生了怨恨、怪罪。 玄霆道主哪能听不出他话中有话,神色愈发的yin寒,紧盯他道:“你是说我阳山小洞天有人私通魔宗?” “没有jiān细,海蟾子如何知道无生子在我手中,而且还在去路之上埋伏,当初东陵道主将此事委托给我时,信誓旦旦说这无生子已被yin阳真罡雷云压制了自我意识,不可能清醒,可结果如何?这无生子先前直接冲破了封印,若非如此,仅凭海蟾子三人,又怎么可能将人如此顺利从我手中掳走,我不知道你们哪一个环节之上出了问题,但你说若没有jiān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步。”张潜语如连珠,跟放炮似的,丝毫不在乎玄霆道主愈发yin郁的脸色。 玄机道人被张潜这反映弄得极为紧张,她是知道这玄霆道主是个脾气暴躁,容易炸毛的主,张潜跟他大吼大叫,极有可能将他触怒。 但仔细一想张潜所说也极有道理,若不是出了jiān细,海蟾子一行人怎么可能埋伏在半路上? 张潜为阳山小洞天尽心尽力的做事,却因为门派内部的缺漏险些葬送性命,此时闹些情绪也情有可原,心里也是打定主意,玄霆道主若敢不讲道理,他一定要与张潜站在统一立场上,反正她峨眉山小洞天也是此事的受害者,门下几名弟子因此身受重伤。 玄霆道主虽是脾气不好,但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听张潜跟他大吼大叫发泄不满,纵然有些羞恼,却也要弄清究竟。 “他所说全部属实?” 青庭、青山二人连连点头,张潜先前不仅没有追究他们临阵逃脱之责,还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海蟾子手中救下他二人性命,心里本就充满了愧疚,在玄霆道人问起事情经过时,也只说海蟾子的原因,并没有提到他们临阵脱逃的丑恶事迹,心里已是感激至深,何况张潜所说也都是实情,哪可能跟这拆台,反倒是慷慨激昂的将张潜与魔宗余孽激战的过程也顺带讲了出来,将他描述的奋不顾身、英勇无比,如此一来,自然将责任推脱的更是干净。 给人形成一种观念,无生子逃脱,并非太上道人失职,也不是他二人怯懦无能,而是门中jiān细泄露了机密,导致自己一行人落入了圈套之中。 玄霆道主听闻两人所言经过,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反思道:“莫非我阳山小洞天内部真出了jiān细?” 他自然不会听信几人一面之词,但几人所讲事实,和他神识复原环境所见的一切都完全吻合,如此一来,不信也得信了。 而且也仅有这种原因,才可以解释如今发生的一切。 若不是提前有人做了手脚,无生子根本不可能冲破傀儡印记,自己的‘yin阳真罡雷云’也不会悄无声息的被人掳走。 可这jiān细究竟是谁?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员名单在他脑海中迅速罗列出来,东陵道主是主管此事之人,他若做些手脚,可以让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对他而言也是轻而易举,但他绝没有理由背叛阳山小洞天,两人虽然在某些场合之中略有分歧,但东陵道主也是阳山小洞天的创始人之一,他不可能败坏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除此之外就只有净尘、琉光两位府君,将无生子炼制成傀儡这件事情,两人也有参与,却是有很大的嫌疑。 至于青庭、青山二人,这两人从小在宗门之中长大,身世清白,而且一直在山中潜修,在此之前不曾离开宗门一步,跟魔宗不可能有任何牵连。 而张潜,玄霆道人就没想到过他,他不就是这件事情之中最大的受害者么?险些连性命都葬送掉,也就下意识将他给忽略了,何况这太上道人也是从彭城出发之时才接触到这件事情,且不说这么短的时间,还是当着青庭、青山两个大活人的面,他如何联系魔宗并且作出这般周详的布置,就算有这种可能,但他能够让傀儡印记从内部崩溃掉吗?无生子可是自行冲破了傀儡印记,证明这东西之前就被人做了手脚,这可不是张潜能够办到的,他自然是没有任何嫌疑。 张潜既然都没有嫌疑,那玄机道人纯粹就一局外人,也就从张潜牙缝中知道了一些消息,就更没这可能了,也是下意识的被他忽略了。 “这jiān细只有可能是琉光府君了。”玄霆道主心中思量片刻。 虽然这琉光府君平日里并无任何叛变的显迹,但如今也只有他可能性最大,只有他能够在无生子体内做手脚,并且将这消息老早透露给魔宗,净尘道人虽然也行,可如今已经死了,嫌疑自然就没了,其次这琉光道人的底细也不如青庭、青山两人清白,他本是一海外散修,是在阳山小洞天建立之初投到门下的,还真经不起推敲,尤其是之前那事,在玄霆道主心中也留下严重的创伤,正是在他的带领之下,阳山小洞天才会在酆都鬼城面前一败涂地,元气大伤。 “jiān细是谁,我已心中有数。”玄霆道主微阖的双眼忽然睁开,眼瞳深处杀机毕露。 张潜听闻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先前说那话,只是为了转移玄霆道主的思维方向,却没想到这一无心之举真还将他引上了歪路,也不知自行脑补了什么情节,究竟怀疑了谁,不过这正是他乐见其成的,不仅摆脱了自己的嫌疑,更让阳山小洞天陷入了内乱之中,当然他也知道谨守分寸,没去打破沙锅问到底这倒霉的家伙是谁,否则一句话不慎,便让这玄霆道主警醒过来,知道跳进了自己给他挖的坑里,随口说了一句:“既然道主心中有数,我也不再多言,如今无生子已逃,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这件事情无需你再cāo心,无生子外加一个海蟾子,都够本道主喝一壶了,根本不是你能够插得上受的,也亏得两人被掌门师兄重伤,至今未愈,否则今日你不识时务的阻拦,早已葬送了身家性命!这件事情东陵道主想必也已知晓,自会处理,你安心去寻找杨继业行踪便是。” “至于jiān细一事,等本道主抓住了他的把柄,也绝不会轻饶,会给你一个公道。”玄霆道主挥了挥手,而后快速起草了一封书信,将此地具体情况与自己心中猜测之事告知东陵道主,让他留意琉光府君这人,虽说他心里几乎可以断定此人便是jiān细,可没有证据,也无法妄下定论,此先河一开,门下弟子必然人人自危,整个阳山小洞天要不了多久就能折腾成一一盘散沙,随即想起一事,随口问道张潜:“你如何敢断定杨继业便在十万大山之中?” “我与此人交手三次,第一次是在岷江水府,我借龙脉元气将其击伤,当时正道对魔宗的戒备尚不是那般严密,他并非没有机会逃回宗门,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前往蜀州西南鬼域这等险地,第二次交手,我断他一臂,又将其重伤,他依旧往西南方向逃窜,这说明什么?此人除了喜欢剑走偏锋,兵行险招,往西南方向而去肯定也是有目的的?至于具体是什么,我虽然不清楚,但不难猜测,妖族大圣九尾天狐的断尾被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之中,妖族大圣脱困之日,也是青城山大洞天重现世间之时,魔宗之人一定觊觎青城遗宝,才让这杨继业做前来查探,当然不仅仅是他,无生子、海蟾子一行人恐怕也是打的这主意,因此才会缠着牛头鬼将不放,甚至为此不惜与我阳山小洞天开战。”张潜一边给分析着杨继业的意图,一边给无生子一行人做着善后工作,藉此隐藏他们的真实目的。 他们借口虽然找的充分,可这事情留下的破绽实在太多了。 心思通透的人一想,便会发觉不对劲,也是阳山小洞天最近被牛头鬼将弄得筋疲力竭,才没工夫多想。 其实有人心里都察觉到了,但并不想承认这个现实,因为魔宗与妖族结盟,对他阳山小洞天而言,绝非好消息,甚至都没将这事情上报三清宫,也是怕三清宫知道这事要讨伐小沩山,可三清宫的人爱惜羽毛,这等苦差事最终还是得落到他阳山小洞天头上,他们可不像这里忙活完了,紧接着就要跟小沩山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开战,再这么打下去,阳山小洞天只怕这元气几百年都恢复不过来,也就帮着隐瞒了一下,想息事宁人,何况仅有猜测,也没有证据不是? 张潜这一番话又极为巧妙的转移了阳山小洞天的思考方向,将他们这一点点正确的猜测也直接带沟里去了。 原来小沩山洞天不是和妖族私通款曲,而是贪图青城山大洞天遗留之宝。 玄霆道主浑然未觉,自己已经完全跟着张潜的思路在跑了,听他所言,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玄霆道主果然比东陵道主好忽悠的多。”张潜心中暗暗点头,脸上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后继续说道:“我与他第三次交手,是在青羊县外的通道深处,青玄道人也是在那一战之中糟了他的毒手,当时因为环境原因,我也没能将他留下,虽然将其击成重伤,但还是让他给逃了,就此不知所踪,当时我和玄机道人一路返回彭城,料想他应该逃回宗门疗伤才对,可一路上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行踪,而且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横穿整个蜀州,回到小沩山中,因此只有一种可能,他进入十万大山之中了。” 当然猜测也只是猜测,张潜也并不能肯定杨继业便逃进了十万大山之中。 但他对杨继业的分析,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他的目的,不管此行找不找得到杨继业,对他而言都不虚此行。 “你分析的也是有理,你就在附近山中一带寻觅吧,前面你不用去了,封锁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杨继业不可能这么冒险靠近此处。”玄霆道主吩咐道,而后瞥了玄机道人一眼,说道:“你们是奉命前来搜索牛头鬼将的吧,随我进山吧。” 张潜干咳一声,而后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她们要进封锁线里面?” “自然,不进封锁线里面,怎么发现牛头鬼将的行踪。”玄霆道主说完便发现张潜脸色有些变化,哪能看不明白这是担心的缘故,也是知道他与玄机道人之间有一些非比寻常的关系,否则玄机道人先前怎么拼了命也要去强留海蟾子,说到底这件事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看在太上道人的面子上,不过这情却是阳山小洞天承了,他自然不会无视,而后说道:“这是正一道坛天师下的法旨,我也不能违逆,不过我阳山小洞天与峨眉山小洞天世代交好,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前去送死,你们也无需往深处去,沿着封锁线附近活动便是,想必没有什么大的风险。” “玄机带一众师姐妹谢过玄霆道主关照。”玄机道人闻言大喜,若没玄霆道主这番话,他们势必要进入十万大山深处,且不说环境更加凶险,若是不幸遇见牛头鬼将,直接就是有死无生的局面,也是感激张潜先前那番旁敲侧击的求情。 “玄机道友一路上对我三人也帮助不少,先前若不是她出手分担压力,贫道只怕也有性命之虞。”张潜讪讪一笑,随口找了借口敷衍过去。 玄霆道主也懒得拆穿他的心思,窈跳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而已,没什么值得怪罪的,也不愿多说,便yu询问海蟾子几人逃窜方向,虽说他赶来时,那几人只怕已经逃遁多时,莽莽群山,凭他一人之力想要追剿也困难重重,也就随口一问,但不等开口,一道刺目的光柱忽然从远方天际冲天而起,火光映照的整片苍穹都变了颜色,宛如烧红的铁水在天幕上肆意流淌,数千里天穹,不再有一点yin霾,炽热的高温如狂风席卷而来,竟让山中草木都微微呈现了焦黄之态。 “大事不妙!”玄霆道主一见这火柱,立即颜色大变。(。)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潜视线被那天边那道刺目的火光所吸引,双目微阖了望而去,只觉有种惊骇之感。 那火柱横贯天地之间,如同支撑天穹的神柱。 张潜神识已经感觉不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但身外数百里之地,都有种炽热之感,而通过目测他几乎可以判断,那道火柱至少在万里之外,因为天与地的距离已经极为的接近,仿佛只有一粒米那么高,莽莽群山在那遥远之处,渺小的就像是纸上的墨痕,根本就没有高低起伏之分,这火柱在旁人眼中就像落日晚霞一般,也就张潜目力惊人,才能看清全貌,何人神通能够影响万里之外的地域?张潜火系道术已臻至极境,也不敢做如此保证。 他目前就算倾尽全力,利用太阳真火强悍的穿透力,神通威力也最多影响到数百里之外,而且经过空气的散射、吸收,再精纯的火光,也没有任何杀伤力了。 这也是依仗火焰温度能够自行蔓延的特质,换做其他道术,能够影响到数十里外便不错了。 离得越远,神识的影响力便越弱,法术威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这一道火光能够使得万里之外都笼罩在炙热的高温中,恐怕与之相邻的千里范围内已经到了草木成灰、金石融化的地步,这等手段可以说是人间罕见,只有元神地仙才肯能够拥有,而能将火系道术施展到如此境界,整个世间,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只会是阳山小洞天掌门人紫阳道主,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自然不会有好事发生,玄霆道主虽是一个字也没吐露,但张潜心里已经无比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道主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尔等若无必要,休要再往里去,免得妄送性命。”玄霆道主神色之中有一丝慌乱,与张潜嘱咐一声,便拂袖而去。 只见他周身为电蛇缠绕,掠过虚空,快如流光。 “发生了什么事情?”玄机道人微微皱眉,有些莫不这头脑。先前不还说要自己与他同去,并且予以关照,怎么一转眼就走了,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重要的是没给自己一个确切的交代,她下一步该做什么?转身看向天边,也是发现天地交界处那一抹紫红的云霞并不正常,四周温度也在诡异的升高。但她神识根本无法感应到那么遥远的地方,目力又不及张潜,因此心里还有些糊涂,反观张潜对待这一切却是如此镇定。显然是心里有数,不问他问谁? “只怕是牛头鬼将现身了,天边那一抹云霞是紫阳道主神通手段所致,连带我们处身这一片地域都受了影响。简直有些恐怖。”张潜随口说道。 “这牛头鬼将在十万大山深处蛰伏了将近半年,都不曾现身,怎么我们一倒此地他便露头了。莫非能够未卜先知,晓得藏不下去了,只有强行突围?”玄机道人微微眯着眼睛,眸子深处隐藏着一丝笑意,若是牛头鬼将此时突破重围,不管他是成功还是被击杀,也就意味着她们无需去封锁线内进行地毯式搜索了。 “或许是吧。”张潜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句,此时此刻实在不宜表露出内心的愉快,有幸灾乐祸的嫌疑,牛头鬼将此时突围,哪是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无处可藏才只有硬着头皮往外闯,分明是抓住了时机,阳山小洞天众人为将牛头鬼将封锁在这片地域之中,耗费无数心血,甚至为此折损了几位金丹人仙,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无力再进一步,甚至为构建这道封锁也是用尽了所有人手,而玄霆道主偏偏抽身离开,无异于使得这个本就捉紧的封锁线变得破绽百出。 牛头鬼将不选择此时突围,还待何时? 张潜未料到自己这一手段,不仅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更是挑起了阳山小洞天内部的危机,而今又让玄霆道主犯下这么大一疏漏,致使封锁线断裂,牛头鬼将突围失败也就算了,若是成功闯出重围,进入南蛮之地,那阳山小洞天所将面临的将是整个道门的严厉惩处,无疑是给内患频频的阳山小洞天又点了一把火。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箭双雕的效果了,而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今该怎么办?”玄机道人微微皱眉,有些举棋不定。 前方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层面的人能够插手的,继续往前行进自然是不可取的,而且牛头鬼将都已经现身了,之前领受的命令自然也无法继续执行,如今她们便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之境,在这莽莽荒山之中,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接受到新的指令,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擅自退回蜀州。 因为危机并没有解除,情况反而更加凶险。 但目前情况,也不能再往前走一步,难不成如今就把这一群人搁在这山谷中。 原地待命虽比进封锁线内部送死要好的多,但在这上古异兽扎堆的十万大山之中,长时间聚居在一地,无疑是一种极不明智的选择,修行者身上散发出来的纯阳元气对这些凶悍无比的异兽有种巨大的吸引力,在此地长时间驻扎,用不了几日,附近所有异兽都会闻讯而来,十几二十头上古异兽或许对她们没有wēixié,可如果成百上千呢?到那时候,十万大山之中所有的上古异兽都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莫说抵挡,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这般漫无目的的在山中游荡,也同样具有风险,尤其是牛头鬼将突围闹出的动静,肯定会让十万大山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如今只能暂时原地待命,牛头鬼将若未被斩杀,千万不可返回蜀州,那邹天师肯定会治你们临阵逃脱之罪,这倒是其次,邹天师定然会根据情况下发更严令人发指的严苛命令,牛头鬼将之前受困山中,邹天师便不惜以数万散修损伤过半的代价去进行地毯式搜索。如果他逃往南蛮,你认为邹天师会怎么做?” 张潜看着他,目光异常的冷静。 “他肯定会让我们组成人肉城墙,堵住牛头鬼将去往南蛮的必经之隅。”玄机道人根本没有思考太久,邹天师这人出身三清宫,视时间万物性命如蝼蚁,只要能够阻止牛头鬼将行动,哪怕只是延缓片刻,自己等人的性命在其眼中就是值得牺牲的,这番话说完他便觉得浑身上下泛起了一阵寒意。十万大山之中便如此凶险,那南蛮可是域外八荒之地,太古凶兽都时常出没,金丹人仙在其中陨落也不罕见,自己一行人真被发配到那种地方,那可真是前途一片黑暗。 此次让万余散修地毯式搜索十万大山,伤亡可能过半。 然而若是绕过这万余散修进入南蛮之地,只怕是九死一生。 “嗯,你明白有这种可能性便好。”张潜点了点头。而后低声说道:“所以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要返回蜀州,接不到新的指令,你们便不用去南蛮送死。” “可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玄机道人皱了皱眉。其中凶险不必与张潜细说,想必他也知道,而且这么一直游荡在外,明知情况有变。还不与正一道坛取得联系,重新领受命令,事后也会被追究责任。同样是一场大麻烦,她将心中这些担忧与张潜细细说了一遍。 张潜闻言只是置之一笑,并未当作一回事,仰头看了看远处被火光映照的通红如血的天际,说道:“如果牛头鬼将突围失败,被紫阳道主击杀,你们收到消息便可返回蜀州,便无任何事情,可牛头鬼将若是成功突围,只怕这天就要变了,而且数万散修又岂肯白白送死,邹天师倒行逆施,只怕会引起正道内部的动荡,到时候正道内外交困,有他焦头烂额的,岂有闲心纠缠你们?如今保全自身实力才是至关紧要之事,老是考虑一些遥远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听他这么一说,玄机道人心中的忧虑便减轻了许多,心中也有几分矛盾。 他如今既想牛头鬼将成功脱困,那邹天师就会如张潜所说一般,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因他而死的峨眉弟子也可瞑目。 可牛头鬼将一旦成功破除封印,释放出妖族大圣的遗骸,对整个正道而言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她峨眉山小洞天自然也会受到波及。 不过这事情也不是她所能够插手的,只有听从张潜的建议,在此地原地驻扎,与其说是待命,不如说是避祸。 “我会在这山谷上空布置一个隐匿阵法,足以掩盖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不会让山中异兽往此地聚集,不过这阵法来历不正,乃是当初我在岷江水府之中斩杀小沩山两名魔宗修士得来,像是域外天魔的手段。”张潜与她提前讲清,免得她有所误会,玄机道人听他所言脸上立即浮现出欣喜之情,只觉得张潜的办法能够替她解决眼前的困境便是好办法,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自从当日被迫丢下同门五百余名弟子之后,玄机道人便已经发生变化。 情绪上虽未太大波动,这是她一贯的作风,但心里创伤一时半会却无法抹灭,门中长辈将这六百余弟子的性命交予她手中,而那些师姐师妹同样听命于她。 这是一种信任,可她却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如今那五百余弟子流落于十万大山之中,生死未卜。 而这一切都是因邹天师倒行逆施而起,转而迁怒于整个正道。 心中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开始逐渐崩溃,张潜又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一起一种新的观念,如今她意识里已经没有了正邪之分,只有对与错的差别,能够让自己活下去便是对的,而其他一概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便是错的,所以张潜说起魔宗手段,她也没有任何意见,哪怕是一丝反感。 张潜所做一切都有利于她,乃至于整个峨眉小洞天的生死存亡,那自然便是对的,同样也有一种的坚定的信任。 “嗯,青庭、青山二人我不便带在身边,与你们一同留在此地。希望你替我照看着。”张潜忽然说道。 玄机道人闻言一怔,有些疑惑,而后问道:“你难道不打算在此处停留?” “我要去那边看看。”张潜与她说清楚了自己的打算。 玄机道人自然明白他所说的‘那边’具体是指哪边,此时除了南蛮还有其他去处吗?心情顿时紧张起来,皱眉劝道:“如今牛头鬼将现身,那边情况凶险,你不趋吉避凶,反而以身犯险,这是何故?”她自然不认为张潜这是单纯的好奇心作祟,只是想不明白。他如今继续南下还有什么意义。 张潜自然不会与她明说自己心中打算,牛头鬼将此时若是现身,必然受正道全力围杀,且不提能不能够冲出重围,能够安然抵达南蛮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这绝非他所愿看到的结果,若是妖族大圣不能被破除,那他一切计划都要化作泡影。想要撼动道门、天庭,只有继续蛰伏等待时机,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很有可能是上千年。张潜无法预见那么遥远的将来,但他知道,妖族大圣一旦被镇压,那这场动乱也会逐渐平息。 而等道门腾出手来。就是铲除隐患的时候了,什么魔宗、人道余孽、妖修、地祗神灵、阴司鬼神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那时候即便他身份没有暴露,也很有可能被一起扫除。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所以张潜如今哪怕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往那方走一遭,不管能不能插得了手,能够掌握一些及时、准确的消息,对他如今而言也有莫大好处,他一人之力或许有限,但如今他手中掌握着东岳帝君印,可调遣天下地祗神灵,有了这些消息,却可对天下局势形成一个极为可观的影响。 这些目的自然不可能让人知晓,张潜也是直接找了一个借口:“如今这牛头鬼将现身,若突围失败,被紫阳道主斩杀,那自然是平安无事,我就当看个热闹,但他若是闯出重围,必然会往南蛮之地而去,杨继业恐怕也会露出行迹来,我受东岳帝君之命诛杀此僚,若不做些什么,一直在这山谷之中躲藏祸事,只怕日后不好交代,不管结果如何,总不能落人口实。”随即也是看清了玄机道人眼里的担忧,置之一笑,说道:“你放心,牛头鬼将我是有多远躲多远,不会上前找死的。” 玄机道人见他已将话说道这份上了,也知道无法动摇他的决定,只能由他去了。 她如今是极想与张潜同去,哪怕有些风险,也无关紧要,可她如今要对这六十名峨眉弟子性命安危负责,却不可随心所欲。 张潜花了一天时间在山谷上空将‘计都天魔阵’与‘罗睺天魔阵’建立起来,整座山谷立即被一团漆黑如墨的云雾所隐去,就像是这十万大山之中最为阴毒的黑烟瘴,神识感应之中,只有一团阴郁不散不散的黑暗,根本看不见所谓的山谷,在高空端详一阵,也是颇为满意,而后下降谷中与青庭道人、青山道人讲明自己的去处与用意,免得两人胡乱猜疑,“如今南边恐是出现变故,我带你二人不便行事,你便与玄机道人留在谷中,一切尽量听她安排。” 两人之前被海蟾子吓破了胆子,如今张潜让他们留在此地,他们巴不得如此,哪里会拒绝,连连点头答应。 “长老为我阳山小洞天之事尽心尽力,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我等一定会在诸位道主面前替您美言。”青庭道人与青山二人一脸谄媚的说道。 东陵道主让他两人跟随张潜一同前来是帮忙并且接受磨练的,可他们忙没帮上,反而屡屡帮了倒忙,还处处表现的贪生怕死,也是无比心虚,此时在尽力博取张潜的好感,张潜却没空搭理他二人,随便点了点头,与玄机道人告辞一声,祭出无息之甲穿戴身上,振翅飞起,化作一道黑影沿着玄霆道人昨日离开方向而去,玄霆道主半个时辰不到,横跨了三千里山脉,而张潜越足足飞了一天一夜,这才抵达原来的封锁线附近,只是如今已经人去山空。 那座险峰之上还有玄霆道主在此处留下的一些痕迹,有他体内金丹元气留下的气息,也有神通法术造成的破坏,可却不见玄霆道主人影。 一见眼前这幕场景,张潜便知道自己猜测未错,那牛头鬼将一定是趁着玄霆道主离开之际强行突围了,而且看样子是成功了,目前可能还没有摆脱追杀,但一定是还活着,否则不会牵扯如此多的人力,至于能不能摆脱追杀,远遁而走,却非张潜能够知晓的了,不过看样子有些凶险。 此时西方天边风雷涌动,霞光如火,可惜距离太远,连他也看不轻具体情况。 但声威能传递至万里之外,只怕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在那里展开。(……) 第二百八十四章 倒霉的鬼仙 这十万大山往西而去,却并非南蛮之地,而是西戎。 张潜却有些想不明白这牛头鬼将既是有机会逃脱为何不直接南下,虽说西戎与南蛮一衣带水,但兜这么大一圈子实在有些不必要,难不成被阳山小洞天的人追的慌不择路了?若是如此,那他如今处境只怕有些凶险了,正欲向西继续前行,一探究竟,脚下大地忽然震颤起来。 轰隆一声闷响,山石崩裂,一道裂痕自脚下生成,顷刻间整座险峰都被从中分开,震颤幅度愈演愈烈,竟然有瓦解趋势。 张潜纵身一跃,腾至空中,目光沿着裂隙向山下看去,只见一个井口般大小的眸子正在冷冰冰的凝视着自己,仿佛一个黑漆漆的窟窿,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却没想到这玄霆道主竟有这种癖好,竟在这山下圈养了一头上古异兽,想必是闲来无事挑逗取乐所用,否则不至于他前脚才走不到一天,后脚这山下便被上古异兽给占据了,而这能入玄霆道主法眼的上古异兽绝不是一般畜生,实力必然极为强横,他也不敢有所怠慢,聚气凝神,开始小心应对。 那上古异兽整个身子都被这座数百丈高的险峰镇压者,也无法分辨出他的种类。 不过聊聊数息间,整座山峰便被拱破,一个足有几丈宽的血盆大口从乱石之中陡然咬噬而来,白森森牙齿好像缭乱的石笋一般,牙缝之间全是碎石、泥土,被唾液混成泥浆,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腥臭,张潜侧身一避,那恶兽一口咬空,獠牙交错发出两人二心酸痛的摩擦声。 嘭! 张潜侧身躲避的同时,猛然一记横锤。顺手砸出。 正好捶打在恶兽脸颊之上,如中败革,皮肉、筋骨竟是爆炸开来,鲜血、碎肉混合着他口腔之中的泥浆一齐飞溅出来,这一拳竟然直接将它脸上开了个窟窿,这巨兽无比吃痛,却来不及痛嚎,张潜拳劲尚未消散,两枚碗口粗细的獠牙又应声而折,从嘴里飞了出来。像是两柄沉重的铁锥,狠狠钉在了远处一座险峰上,将山头都削平了几丈。 吼……唔…… 巨兽吃痛大吼,先前气势已经烟消云散,冲天而起意图咬人的那种劲头也被这一记横锤击溃,巨大的身躯跟着头颅的惯性,横飞出去,仅剩的半拉子山峰被撞的四分五裂,顿时坍塌。不待巨兽倒地,更莫说缓过压力进行反扑,张潜便从空中猛然坠下,速度快如劲矢利箭。无息之甲与空气摩擦发出甚至发出了呜呜的哀鸣,右脚猛然踏在巨兽脖颈之上,仿佛断头上落下的铡刀,犹如山丘一般巨大的头颅顿时滚落而出。 从头到尾。不过聊聊数息时间,一头实力堪比金丹人仙的上古异兽便被张潜轻易斩杀。 无息之甲外加张潜如今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的肢体力量,一瞬间所能展现出来的破坏力绝对可以让寻常金丹人仙的神通法术都黯然失色。 张潜正欲收敛尸身。这具上古异兽的皮肉、骨骼都是炼制法宝的上等材料,既已被他斩杀,自然不愿浪费,正在此时,远处天空忽然有一道汹涌的旋风朝此处飞快逼近,绵延的风道就好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在云端游弋,张潜暗暗留神戒备,不过片刻,那旋风便已在身外不远处一座山上落下,一个身穿灰色道袍,手执羽扇的中年道人从风层之后显露身形,风势并未散去,化作一个巨大的气旋停留在头顶上空,致使数十里范围的云气都朝之汇聚而去,形成一个巨大的风眼。 那风眼之中散发着强烈的吸引之力,不仅**朝之汇聚,就连山中的土石、草木都被卷走。 张潜只觉得身边的天地灵气开始飞快的流失,不过片刻间,这方圆数十里之地便成了一片真空,任何法术都无法施展。 一个完全受中年道人辖制的领域! 张潜这还是第一次直面金丹人仙的压力,他虽与无生子海蟾子都有过交手,但那两人实力都损耗,而且还有做戏的成分。 此时则不然,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中年道人,明显对他起了敌意,随时可能对他发动杀机。 不过张潜此刻并没有半点惊慌,能出现于此地的修道人,除了阳山小洞天的几位府君,还会有其他人吗? “贫道阳山小洞天苍玄府君是也,阁下何人?我阳山小洞天奉正一道坛天师之命,在此地追剿叛离阴曹的牛头鬼将,闲杂人等一律避退!”那中年道人不假辞色,如今牛头鬼将冲破重围往西戎方向逃窜,紫阳道主连同玄霆、清风两位道主虽已经一路追杀而去,但能否将其斩杀却是不定之事,若出纰漏,阳山小洞天只怕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而他也要继续奔波,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在下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太上道人,见过苍玄府君。”张潜拱手行了一礼,只是平辈之礼。 他如今地位与府君同等,也并不需要对他太过客气。 “你就是太上道人?”这苍玄府君闻言略有意外,神色之间略有不善,也知他受东陵道主委托负责押送无生子,也正是因为此人在半途之中出了纰漏才导致玄霆道主擅离职守,致使牛头鬼将趁机闯破封锁,对于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有一种难以掩藏的厌恶之情,微微皱眉道:“你来此处作甚?” “我想牛头鬼将即已摆脱困境往西戎而去,那杨继业定然也会一路尾随,我来此处找找,说不定会发现他的踪迹。”张潜略有敷衍的解释道。 这苍玄府君显然不认同张潜的这些猜测,对其所说置之一笑,道:“这十万大山之中有本府君巡视,杨继业区区一个气行周天之境的小修士也想瞒过老夫感知?他尾随牛头鬼将去西戎,纯粹就是找死,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也就为了敷衍东陵道主,才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吧。” “据我对他的了解。此人的确喜欢做兵行险招,剑走偏锋之事。”张潜皱眉辩解道,并不想与这人做毫无意义的争执,更不想激怒他,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且问你,如今杨继业在何处?你可发现他的行踪。”苍玄府君有些咄咄逼人。 张潜微微皱眉,摇头道:“暂时没有。” “这不就对了,老夫奉命留守此地,一天过去了,连个鬼影子都未看见。而牛头鬼将已经快要进入西戎境内,杨继业若想尾随探查青城大洞天遗迹位置,此时还不现身,岂不是要错失时机了,还是你认为这杨继业从本府君眼皮子底下闯过去了?”苍玄府君纯粹就是在拿张潜发泄心中的不满,看着他说的头头是道,心里便极为的反感,说的自己多大能耐,其实也就是一个只会吹嘘的草包。张潜也被他这喋喋不休的废话弄的极为烦躁,可偏偏没办法与他胡搅蛮缠。 因为来此地寻觅杨继业行踪本就是一个借口,他并不敢断定杨继业就一定会出现于此地。 却没想到再此遇见一个喜欢多管闲事而且自我感觉异常良好的家伙。 “这鼍龙又是怎么回事?”苍玄府君指了指张潜身下那个被他一脚斩断头颅的异兽尸骸,冷声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张潜也懒得在给这厮好脸色。冷冰冰的回答道:“被我杀了呗?” “好大的胆子,这鼍龙乃是玄霆道主费尽苦心才生擒下来,准备驯服成代步灵兽,你竟敢出手斩杀。”苍玄府君厉喝一句。 张潜眉头上拧起一缕深沉的皱纹。强行按捺着心中怒火,目光阴郁的说道:“玄霆道主既然是想将这鼍龙驯服成代步灵兽,那就该布置阵法禁制将其镇压妥当。而不是我来此地时,竟然暴起伤人,若非贫道反应迅速,只怕就要葬身这畜生口中,我还要对其手下留情么?” 苍玄府君未料到张潜这般语气与他说话,也被激起了怒火,先前对他仅是厌恶与排斥,羞辱、斥责一番也就了事,如今却有动手教训的念头从心底生成,结果不待怒火爆发出来,神色却是忽然一变,牛头向西北方向看去,只见似有一阵隐蔽的阴风朝此地袭来,穿林过境,速度很快,动静却很小,若非他精于巽风系的道术,只怕也很难留意到这一丝异常,他如今奉命留守此地,也是怕出现任何纰漏,和张潜斗气自然也比不得眼前之事重要,也随之转移了注意力。 张潜也是看到了远处那一丝动静,距离此地大概**十里地,神识感应只是山中一阵冷风,应是隐藏了气息,很难分清究竟是什么。 只是这风形成的有些诡异,这群山密林之中,就算是再大的风势,也难以持续,可这一阵阴风却没有任何衰减的征兆。 张潜目光却是能看的一清二楚,那风中竟然有一个淡淡的影子。 是人影轮廓,只是有些虚化,并非实质,竟然是一尊鬼仙,阳山小洞天此次倾巢出动,盘踞于十万大山之中,蜀州鬼患虽也有波及此处,但已经被肃清了,各路鬼修更是对此地谈之色变,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没谁愿意跟如此金丹人仙的眼皮子地下晃悠,然而如今此地却出现一尊鬼仙,还是从以前封锁之地现身,情况明显不太正常,只怕这尊鬼仙与牛头鬼将脱不了干系,想起如今这牛头鬼将违反常理的逃向西戎方向,先前还有些疑惑,如今却是豁然开朗。 原来是调虎离山计,却不知这尊鬼仙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和牛头鬼将搅合在一起。 苍玄府君自然也与张潜想到一块去了,心思立即紧张起来,不敢有丝毫怠慢,也懒得再与张潜纠缠,拂袖一挥,巨大的风柱便将他过裹了起来,朝着远处山中那一缕阴风紧追而去,若这鬼仙真是牛头鬼将暗藏的后手,却被自己破去,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几道风柱横贯长空,去势汹汹。 山中那尊鬼仙见苍玄府君朝他扑去,也知行踪暴露,立即折返方向像别处逃去。 张潜心中一动。也不迟疑,紧跟苍玄府君身后,一并追去。 “你跟着老夫作甚?”苍玄府君一件张潜阴魂不散的跟在他后面,顿时恼怒,大声斥问道,也是不想有人抢夺他的功劳。 “你怎知那不是杨继业?”张潜冷冰冰的回答了他一句,并没怎么搭理他。 苍玄府君一听张潜这口气就知道这人再跟他耍无赖,那人影模糊透明,分明就是一尊鬼仙,怎么可能是杨继业。不过他要一口咬定有这可能,自己总不能拦着他不让他过去,气的胸口发胀,狠狠震袖,四周空气立即被巽风之力搅动的混乱不堪,张潜身形受乱流阻碍,顿时慢了许多,而他速度却再快一筹,不过瞬息之间。便已追到那鬼仙身后,彼此相距不过十里间隔,那鬼仙或许也是知道逃不掉了,干脆束手就擒。释放气息,显露行踪,同时飞到半空中将双手高举,表示放弃抵抗。 鬼仙和人仙虽然都带着一个仙字。实力却是天壤云泥之别。 鬼仙也就是神魂步入大成之境,而人仙却是精气神皆至大成境界,而后圆满融合在一起。凝成一粒不朽不灭的金丹。 苍玄府君见这鬼仙束手就擒,也未心慈手软,扬手一挥,狂暴的巽风之力凝成几道百丈长的旋风,像是鞭子一般,带着如哭似泣的呼啸声狠狠抽在了那鬼仙身上,那人连哀鸣的机会都没有,神魂就被抽的支离破碎,却不敢故作矫情,用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又把神魂重新凝聚起来,只是身上全是裂痕,就像打碎之后又胡乱拼凑起来的瓷器,一时间难以痊愈,不敢表露出任何怒意,一脸苦逼的笑容,将手举的老高,示意自己不会有任何反抗,还望手下留情。 “说,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苍玄府君冷声问道。 “在下乃是酆都鬼城之中的鬼修,途经此地而已,并无恶意,还往仙长手下留情,放小的一条生路。”那鬼仙苦着脸,点头哈腰,毫无鬼仙气质。 苍玄府君又不是白痴,哪可能让他这谎话所欺骗,直接拆穿破绽,道:“酆都鬼城五大鬼王,贫道都是见过,何时有你这么一位?” “小的也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鬼仙而已,哪能跟五大鬼王相提并论,仙长高看了。”那鬼仙苦笑着应和道。 “就算是五大鬼王,挨了贫道这一道‘巽风神鞭’也要元气大伤,可不像阁下这么须臾之间就可重聚神魂,我该说你妄自菲薄呢?还是隐藏的太深?还是你先前所说就是糊弄我?”苍玄府君刻薄的性子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一连三个质问,步步紧逼,让这鬼仙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接话。 这倒霉的鬼仙自然便是当初和牛头鬼将一起从阴曹地府之中一起出来的赤练子,此时他心中已是紧张万分,也知落得这步恐怕凶多吉少了,他万万没想牛头鬼将以身犯险替他引开紫阳道主一群人,可这附近竟然还有人留守,还恰巧不巧的被他遇见了,而且此人精通巽风法术,直接看透了他的行踪,让牛头鬼将给他的隐匿法宝没有派上任何用场,他脑子里思绪急转,准备想办法应付过去,牛头鬼将托付给他的事情办不成不要紧,保住自己性命才是最为关键的。 虽说妖族大圣许诺事成之后有一笔丰厚无比的报酬,足以让他平步青云,若换做牛头鬼将那种走投无路之人,这种许诺也还派的上用场。 可赤练子不同,他即便得不到那一笔报酬,也可回小沩山中继续做自己的峰主。 但眼下他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到,紧张的喉咙发紧。 苍玄府君冷冷一笑,直接戳穿他的心思:“我看你和牛头鬼将是一路人吧,不然你怎么会从十万大山深处出现,要知此地昨日之前尚处于封锁之中!” “唉。”赤练子摇了摇头,也知这事情不是三言两语都够敷衍过去的,叹了一口气,也是没了辩驳的余地,内心已是放弃挣扎了。 正欲承认这一切来换取暂时的活路,张潜后脚也已赶到现场,他也没当作回事,想必也是阳山小洞天留守此处的也不止这一人,这么一来,他连逃命的心思都没有了,先前这人便让他难以反抗,如今再来一个人直接等于给他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掐灭了,长吁短叹之时,却发现这人正用一种异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眼神给他看的心里发毛,也是有些莫不着头脑。 “像,太像了!”张潜此时也是一脸的惊奇,赤练子的模样他是见过的,毕竟是一峰之主,虽然二十多年不曾露面,可小沩山中没一个弟子的房间内都有他的挂像,还是用法术留影,跟真人一般模样,如今一看赤练子自然觉得面熟,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眼下却还是正事要紧。 这赤练子的模样将他心思扰乱片刻,然而瞬间便已恢复了正常。(……) 第二百八十五章 便宜弟子 苍玄府君刚逮住赤练子,张潜后脚便至,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拷问这人身份,来的也的确有些碍事,也不想旁人分走他的功劳。 先将赤练子撇到一边,而后专心对付起张潜来,冷着脸说道:“你如今也已看清楚了,这人可不是什么杨继业,你还是去别处寻找吧。” 张潜点点头,靠上前去仔细端详起赤练子的容貌来,而后随口说道:“嗯,的确不是?” 苍玄府君听他这话,还以为他是准备退让了,心情渐渐好转,戒心也是逐渐消减,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怎么防备张潜,只是担心这人抢他功劳而已,正是准备将赤练子先封印镇压起来,以免横生枝节,与他相隔不过半丈远的张潜却豁然一步横跨逼近身前,他陡然一惊,不知张潜意欲何为,但被人如此近身,也是理所应当的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神识一动,两人之间的空气顿时汹涌起来,形成一层狂暴而混乱的气流,意图将张潜阻隔下来。 可惜从神识沟通天地之力,到法术威力逐渐形成,却有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 而张潜身形却是快到极致,这半丈间隔对他而言不过千分之一个刹那,不带空气流动的速度增长到一个可观的地步,他身形已经穿过汹涌的气流,那风带对他而言就好像一张纸似的,脆弱不堪,没有起到任何阻碍作用,张潜五指虚张,犹如鹰爪一般,狠狠一掌击打在苍玄府君的胸腹之间。 此处正是紫府所在之位,厚重如山的掌力贯彻而入。 苍玄府君已修成金丹百年,紫府之中的金丹元气已经极为凝练,犹如金汤一般,然而在这掌力的摧毁之下,竟是疯狂的震颤起来。瞬间碎成无数,像是油锅里滴进了沸水,短短一瞬间,便完全失去了控制,正在施展的法术一下子釜底抽薪,不攻自破,苍玄府君神色骤变,重创带来的剧痛使得他面孔扭曲、惨白,口鼻之中都渗出了金色的**,瞳孔也被紫红色的淤血所充斥。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他整个身子都被这一掌打的凹陷了下去,胸腔受到压迫,呼吸不畅,使得惨叫始终停留在喉咙里,不曾宣泄出来。 “你。”苍玄府君脸上被惊骇、恐慌的情绪所充斥,同时还有强烈的疑惑与不解,看着张潜近在咫尺的面孔,可惜从那张毫无情绪的脸孔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太上道人身为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为什么会对自己动手。仅仅因为之前自己对他太过刻薄而怀恨在心吗?可这等小事如何值得他冒如此风险,还是因为他想抢夺这份功劳?只可惜张潜并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剧痛随之被一种juliè的冲击所取代,好像神魂在这一刻都尽数瓦解。 张潜五指狠狠锲入了苍玄府君的胸膛之中。将金丹一把紧握在了手里。 千万斤的恐怖之力使得他连金丹都无法逃脱,直接被镇压封印起来。 整个过程摧枯拉朽,没有一丝征兆,没有一丝迟疑。哪怕结束也是如此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后患。 赤练子都看傻了,他都已经有了坐以待毙的打算。却没料到阳山小洞天的人莫名其妙的上演了一场窝里斗,而且斗的如此凶狠,直接一击毙命,比魔宗内斗都还要凶残十倍!这是正道所为?他咽了口唾沫,瞪着眼睛看着张潜将血淋淋的右手从苍玄府君胸膛之中抽了出来,五指虚握成拳,指缝中金光迸射,浓烈的金丹元气逸散开来,使得他浑身犹如火燎一般,方圆几丈之内都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他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敢有逃窜之意。 这人弹指之间就能将一尊金丹人仙打杀,连金丹都没能逃脱,自己这还动歪心思,岂不是嫌命长? 而且张潜击杀苍玄府君,也未必不是一种转机。 张潜也不避讳,当着赤练子的面,将手中金丹收进了玲珑**塔之中,由孤直公镇压,已受重创的苍玄府君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暂时还没有万全的处理之法,也只能先搁置下来,他能击杀一位金丹人仙完全是依赖肉身力量进行偷袭,若是正面交手,不倚仗身上几件远古灵宝根恐怕难得手,如果这苍玄府君之前早有防备,以神通法术阻止他近身,他肉身力量便很难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而硬拼法术神通,也根本耗不过一尊金丹人仙,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 所以他如今根本无法将这苍玄府君彻底抹杀,若动用春秋大鼎,自然有这把握,可耗费实在太大,有些不得尝试。 更何况其中蕴藏的金丹元气也是一笔无穷的财富,若能炼化吸收,对境界提升大有裨益,还能领悟圆满不朽的道理,将来自己走到这一步时便拥有许多难得可贵的经验,只是金丹乃是神魂与元气融合,想要炼化简直难如登天,纯阳元气不过是留了神魂一层烙印,便让外人无法掠夺占据,这金丹若无通天彻地的手段,就算是一笔无穷财富,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不过张潜却是清楚,碧落黄泉大真气却是能够灭去神魂印记,这枚金丹他并非没机会炼化。 只要杀了杨继业,将《黄泉魔经》借之一观便可,因此这枚金丹也被他保留了下来。 赤练子老老实实的等着张潜发落,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自己亲眼看见了他击杀苍玄府君的大逆之举,又看到知晓了手中掌握着重宝,先前那尊古朴的小塔应是一件威力无穷的远古灵宝,门户洞开那一刹那,其中弥漫出来的气息简直可以用如渊似海来形容,竟然让他有种难以动弹的感觉,根据他丰富的阅历,几乎可以断定这件远古灵宝已经接近仙器门槛,此等重宝岂可轻易示之于人,稍稍泄露风声便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他给自己看见了。 很显然张潜是不打算让他离开了,也是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让他逃脱。至于会不会杀他灭口,他心里也在猜测。 但逃跑无疑是最愚蠢的选择,他暗暗琢磨着,自要自己对其言听计从,甘愿为奴为仆,哪怕是阶下囚,对方应该会留一条生路给自己吧。 他赤练子当年也是一代枭雄,小沩山近两百年来最具天赋之人,不过自从二十年前身受重创,金丹碎裂。神魂坠入阴曹地府之中,身上的棱角就被磨的一干二净了,阴曹地府那是什么地方,和正道沆瀣一气,他不夹着尾巴做人只怕早就被发配饿鬼道、修罗道之中了,哪还有机会重回人间? 如今落到张潜手中他也没任何怨言,技不如人而已,没有任何内心的挣扎,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想好了对策。 如果张潜要问有关牛头鬼将的事,他就顺着他,用尽一切可能来换取此人的好感,但也不能一股脑的全部交代。否则对方将自己身上有价值的信息都榨取一空了,他还有什么筹码去换取活命的机会?暗暗提了一口气,一会很有可能会遭受严刑拷打,但自己一定要熬住。还得注意态度,拿捏好分寸,免得将这人激怒。这厮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对同门都如此狠毒,对自己恐怕更为冷酷,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心中只想了一下大概,脊梁骨上便冒起了寒意。 “你是赤练子?”张潜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正在做心里准备的赤练子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有些没反映过来,随即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强烈的震惊,盯着张潜不敢言语。 他如今的身份恐怕只有牛头鬼将才清楚,就连阳山小洞天也毫不知情,自离开小沩山洞天之后,他便一直化作芥子大小,藏于牛头鬼将体内,很少露面,否则在那几次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他即便只承受一点点波及,也已飞回湮灭了数百次,而阳山小洞天更不会轻易中了牛头鬼将的调虎离山之计,若他们知道牛头鬼将身边还有一个随从,绝不会将所有力量都抽走,只留一个苍玄府君在此地留守,这人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 赤练子心头琢磨一阵,渐渐有了眉目,此人之前一直盯着自己模样在看,如今又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他顿时明白过来。 此人十有**是小沩山洞天之人,他成道时间较晚,在世间行走只有寥寥几次,见过他面目的正道中人就那几个,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张潜明显不在此列,而小沩山洞天之中见过自己面目的人就不少了,他当时是焰狱峰峰主,在小沩山中也算威名显赫的人物,对方认得自己,而自己不认得他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今自己已不再是当年的焰狱峰峰主了,而对方也不是二十年前那个连自己法眼都入不了的小角色,他自然不可能再摆什么架子。 就算猜到此人有可能是自己的同门甚至是后生晚辈,他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卑。 不过心里却稍稍安定了一些,若自己猜测不错,看在这些情分之上,对方应该能够给自己一条活路。 “你是小沩山弟子?”赤练子也仅是猜测而已,尚不敢断定,因此询问了一句。 这赤练子虽未回答,但这般反映已可断定自己并没有认错人,这人真的是赤练子,却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曲折离奇之事,竟然让二十年前便已闭死关的赤练子出现于此地,还搅进了这趟浑水之中,张潜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欲要弄明究竟,点头答道:“我是小沩山弟子,不过如今改换身份,潜伏进了阳山小洞天内部,身居客卿长老,并且获得几位道主信任,所以先前才有机会击杀苍玄府君将你救下。” 赤练子一听他承认身份,顿时大喜,若是如此,自己定然没有性命之虞了。 “老朽二十年前与人斗法重伤,金丹碎裂,神魂坠入阴曹地府,前些日子趁着阴曹动荡才逃回人间世界,已有二十年不曾返回宗门,不知阁下是何人高徒,竟然有如此本事,实在另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赤练子恭维着说道。脸上表情真实,并非一味的做作,他所做的哪一件事情都可以称得上惊天动地,换做当年自己也决不可做的比他更好,更不会有他这么干净、果断,潜伏进阳山小洞天内部便是何等不易之事?这人不仅做成了,而且再先前关头,稍有不慎,便会暴露,却仍是当机立断的出手。将苍玄府君直接抹杀,而且一个金丹人仙在他手里简直跟蝼蚁没什么区别,说碾死就碾死,简直不敢细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张潜笑了笑,看着赤练子不言不语,弄得他心里发毛,却也不敢打破平静。 “说来,我与你倒是有一段师徒渊源。”张潜想了片刻也是相通。自己与这赤练子并无任何仇怨,犯不着对他抱有敌意。 这赤练子并没有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也就是当初让他寝食难安了一阵子而已,还纯粹是因自己胡思乱想。准确说来自己还欠他一份恩情,自己入门所修的第一宗道术便是《心神幽虚炼火诀》,自己算是继承了他的道统,两人虽无师徒之情。但却有师徒之实,修真界的道统传承是比血脉传承还要坚固的一种关系。 纵然自己杀了白骨道人,但自己如今救他一命。也能够抵消了。 而且依赤练子如今这处境,还有他这圆滑的性子,也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同自己翻脸。 他若明智,应该明白自己比一个死了多时的白骨道人的对他更具有价值。 也就是说两人今后会以怎样一种关系相处,完全是取决于张潜自己,这赤练子如今就只有逆来顺受的份,那他就没必要与赤练子将关系闹得如同水火,虽说如今这赤练子已经只是一个实力低微的鬼仙,对他而言派不上多大用场,但他身份依旧是焰狱峰峰主,自己名义上的师父,若能获得他的认可,那他在小沩山中所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对他逐步掌控小沩山的计划大有好处,而且也更容易从他口中获取到真实可靠的消息。 赤练子被张潜这话给弄了个思维短路,没怎么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一手指着自己,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我?” “嗯。”张潜点了点头。 赤练子不由失笑,摇头道:“阁下便不要与我开玩笑了,我可不记得何时收过你这么一位弟子,而且我不是名师,也教不出你这种高徒。” 张潜并没有随着他笑,耐心的与他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从他入山之初,被白骨道人收入门下,做了一个身份最卑微烧火童子,到最后一路杀伐扫除阻碍,将焰狱峰掌握到自己手中,所做一切都毫不避讳的与赤练子讲了个明明白白,包括他是如何斩杀白骨道人,并且杀了天禄峰、碧海峰弟子与两峰结仇的种种事迹,听完这番讲述,赤练子已经怔在哪里,张潜所说之事听起来惊悚、离奇,完全就是一个蝼蚁奋斗逆袭史,比说书先生讲的传奇故事还要精彩。 但每一件事情涉及的人或事都是有真实可依,赤练子自然能够辨别真假,张潜所说这些事情中只怕没有一件是假的。 “我焰狱峰传承近千年,还从未出过一个你这么妖孽的弟子。”赤练子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对张潜摧残他焰狱峰的种种举动也置若罔闻,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似得,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一个最卑微的烧火童子在两年之内走到如今这般,只怕地仙转世之辈,也没有这般充满传奇,他似乎也没把张潜当作外人,目瞪口呆了片刻,而后说道:“既然你如今已经接管峰主一职,我便让位于你算了,也算是名至实归,而且你闯的这些祸,我也无法收拾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就不怪我杀了白骨道人?”赤练子这番话极合张潜胃口,正是他之前的打算,只是有些意外,赤练子接受现实竟然如此之快。 “白骨道人是我弟子,你便不是我弟子了?你杀他,不过是门内纷争,我这个做师父的若插手,岂不是有失偏颇,他死在你手里是咎由自取,也是技不如人,我替他出什么头?”白骨道人说的头头是道,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不像是口不对心的敷衍之辞。 “难得师父如此明事理。”这赤练子既然识相,张潜自然也不介意对他尊敬一些。 赤练子看着跟前这便宜弟子,也是哭笑不得,如今命看来是保住了,只可惜今后恐怕就只能看人脸色行事了,这师傅当的也真够窝囊的,不过转念一想,若没这层身份,只怕连命都保不住,最好的下场,就是沦为阶下囚,比如今这处境可凄惨了百倍不止,也没什么不满足的,而且焰狱峰落在这么一个妖孽弟子手中说不定也是兴盛的希望,心中疙瘩也更小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有鳞族 两人之间不计前嫌相处融洽,事情处理起来便顺利了许多。 不久之前才在此地斩杀苍玄府君,虽说手段摧枯拉朽,连向外界求救的机会也没有留给他,但秉着谨小慎微的原则,张潜还是没有任何大意,用地肺毒煞气将苍玄府君的尸身连同空气之中残留的血腥气焚烧一空,这才让赤练子进入玲珑**塔之中,一同像别处转移,途中也无需张潜多问,赤练子便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与张潜仔细讲述了一遍,重点自然是放在最近这半年之中,张潜仔细聆听片刻,也是知道他和牛头鬼将搅合在一起的原因了,原来只因一场巧合。 不过经这半年生死与共的相处,牛头鬼将已是极为信任这赤练子。 自知强行闯关胜算极低,面对小沩山倾巢而动的追剿,哪怕有妖族大圣的一缕元神给自己提供战力,也很难安然无恙的渡过这次危机,便将破除封印的责任交给了赤练子,自己引着紫阳道主等人往西戎方向去了,可谓是用心良苦,甚至连命都不要了,也不知这牛头鬼将被那九尾天狐灌了什么**汤。 “也就是说你如今知道青城山大洞天遗迹在哪里?”张潜听他一番陈述之后,情绪顿时被调动起来。 赤练子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不止知道青城山大洞天遗迹在何处,还知道怎么破除封印。” “没想到牛头鬼将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直接交给了你。”张潜颇感意外,虽然一开始他就知道赤练子可能肩负着很重要的任务,否则牛头鬼将不至于以身犯险替他牵制火力,但他想象力所能承受的极限,便是赤练子最多是联系救兵的,没想到这牛头鬼将却是孤注一掷,将底牌全部压在了赤练子一人身上,这样倒方便了自己。即满足了计划需求,可以从容的帮助妖族大圣脱离困境,给天庭放出一个大麻烦,而且他还无需与阳山小洞天暗地里斗法,风险大大减低。 只是赤练子说起这些事情时,眉头总是紧皱着,似乎牛头鬼将这事推给他,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怎么,你不愿做这事情?”张潜也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如今师徒两人,也没什么避讳的地方。赤练子直接**内心烦忧之事,道:“那牛头鬼将虽然替我引走了紫阳道主等人,但南蛮亦是大凶之地,此去定然有诸多风险,虽说此事一旦成功,妖族大圣许诺的报酬也是异常的丰厚,但为此以身犯险却是大为不值,可若背信弃义,这妖族大圣迁怒起来。绝不是我所能承受的,因此这南蛮之地硬着头皮也要去,不过我早有打算,此去知难而退。做做样子敷衍了事就行了,然后返回小沩山洞天之中,想必那妖族大圣也不会纠缠不休。” “你这想法如今恐怕行不通?”张潜笑了笑,恐怕赤练子还不知道小沩山如今的立场与处境。将宗门与妖族暗中结盟之事与他一说。 赤练子闻言还有些不信,纳闷道:“我魔宗虽然处境艰难,但与道门尚处于平衡之中。会跟妖族结激怒天庭吗?这简直是自断后路啊。” 没到绝境,便开始破釜沉舟,看起来的确有些傻,赤练子难以相信也在清理之中,张潜又将这两年道门打压地祗神灵一脉的事情与他一说,虽说这件事情与魔宗没有直接干系,但是赤练子不蠢,立即从这件事情中察觉到了天庭的意图,地祗神灵是天庭附庸,与人间道门共同管理人间世界,可以说是左膀右臂,只因权利与天庭有些脱轨,便被冷酷的铲除,而魔宗和道门、天庭都互不待见,经常被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还能继续放任不管吗?双方之间彻底开战只是时间问题了。 若是这种情况,魔宗与小沩山结盟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若对此敷衍了事,不紧坏了妖族大计,也关系到了魔宗的生死存亡,回了小沩山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这,我该如何?”赤练子一脸愁苦。 “自然是好好完成牛头鬼将托付给你的事情,南蛮之地我会与你同去,就算有风险也是我与你共同承担,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张潜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何必冒此奇险?”听张潜之前说了半天,赤练子也是知晓了张潜的立场,他好像一个投机者,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他潜伏进小沩山内部,包括救自己都完全是出于个人意愿,而非宗门安排,也并非为宗门利益着想,他不仅不是听命于小沩山高层,反而与高层似乎还有一些矛盾,需要自己出面化解,也就是说小沩山的生死存亡跟他并没有太过直接的利害关系,跟妖族自然更没什么牵连,如此一来,他便有些想不通,张潜为何如此热衷于此事, 张潜虽对赤练子没有太多隐瞒,但并未将自己乃是人道传人的身份告知给他,因此这些举止看起来就有些古怪。 “我入小沩山仅仅两年时间,而且宗门待我刻薄,若非我命硬,如今只怕尸骨不存,说实话我对这个门派并无太多好感,更不可能有所谓的归属感,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小沩山覆灭对我而言绝非好事,何况我如今是焰狱峰峰主,也算小沩山的一份子,不为宗门整体利益考虑,也要为我焰狱峰一脉着想,所以我的意向与宗门并不冲突,这牛头鬼将委托的事情一定要完成。”张潜与赤练子仔细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赤练子闻言也是心中安定不少。 张潜对小沩山没有归属感,可是他有。他在小沩山中已经呆了两百多年。 他心里一直也有些担忧,若是有朝一日张潜与宗门决裂,他该如何取舍,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顾虑却是渐渐平息。 “而且撇卡其他原因不说,仅是站在我个人立场上,我也愿意去做这件事,这九尾天狐的肉身是被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之中不假吧?青城山大洞天乃是大劫之前的十大门派之一。其规模比如今的罗浮山三清宫也分毫不差,虽是再大劫之中毁去,但其中遗留了多少宝物?若有幸能瓜分一二,这好处自然无法形容,说是能惠及子孙万代也不为过,然而青城山大洞天千年之前便在大战之中分崩离析,不知漂流到了何处,唯一知道线索的便是参与那场大战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可惜这位仙王早在千年之前就叛离了天庭,不知所踪。这条线索彻底断掉,除此之外便只有肉身被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之中的九尾天狐了,也只有通过她提供的线索,才能找到这处遗迹,所以这件事情我也很乐意去做。”张潜笑了笑,大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冒险精神。 这番话也是将赤练子逐渐说服,表示他愿意配合张潜完成此事,何况他如今根本没有自作决定的权利。 有了正事要做,张潜自然不会继续在十万大山之中转悠。虽说很有可能会碰见杨继业,但跟眼前事情一比,就显得毫不重要了。 这件事亲一旦成功,摸清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位置倒是其次。最主要的妖族大圣九尾天狐脱困,自己的计划便被扣上了最终的一环,开始启动了,而自己在这件事情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相必妖族、魔宗都会承自己的人情,又给计划的实施创造了极为良好的环境,也是心情大好。立即动身南下,有阳山小洞天给他提供的各项信息,张潜很轻易的避开了前往南蛮路上所会遭遇的危险,而且紫阳道主等人被牛头鬼将引向西戎,一路上也是风平浪静,没有遇见任何阻碍。 五万多里路,张潜行了十日左右,绵延的群山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垠的荒原。 低矮的山丘,稀稀拉拉的灌木,星罗密布的泥沼,四处都飘荡着阴霾的毒瘴,除了泥沼之中地气升腾将淤泥吹起一个个毒瘤似的小泡,然后炸裂发出的细微声响,整片荒原都是一片万物凋零的死寂,张潜一连在这片荒原上空飞了三天,差不多走了数万里路,可眼前景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呆板并且保持永恒的环境,足以让任何心智坚定的人都产生一种永远走不出去的失落错觉,最后逐渐印证,从而陷入绝望,而一旦失去了希望,等待你的便是死亡。 虽说一路上也没有遭遇任何凶兽的袭击,也没有遇见所谓的蛮荒部落。 但给张潜造成的心里压力,却比十万大山之中潮水似的凶兽群还要巨大,这里的危险是看不见的,但却又是无处不在的。 脚下的荒原就像一碗凝固了的油汤,上层凝固了着,而那一层贫瘠的黑色土壤下面,则是汪洋似的泥沼,根本没有落脚之处,一旦陷入其中,就算神仙也难以脱身,这淤泥深处埋葬着一具具小山大小的尸骸就足以说明这片平静的荒原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也就意味着必须一直赶路,连个落脚喘气的地方都没有。 境界不深,底子不厚,闯进这片令人绝望的荒原中,就算运气好,什么倒霉事都不碰见,拖也能活活把自己拖死。 而空气中的毒瘴,也比十万大山更为浓稠,而且越是毒性juliè的毒瘴越是颜色清淡,有些甚至达到了无色无味的地步,若非张潜无漏灵体可比与外界隔绝,只怕已经被这些阴毒的瘴气毒死上百回了,当然小心一些,随时以神识探查四周环境,也不是不可以避开,但这毒瘴竟然凶残到了可以自行猎杀活物的地步,张潜不知道这些瘴气是不是都修炼成精了,他不久之前便遇见了一团五颜六色的瘴气,很好看,跟云霞一般,他自然明白这荒原上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致命。 隔着尚有数十里地,便远远绕开了,结果这些瘴气却好像被激怒的野蜂群,朝他疯狂扑来。 张潜吓的寒毛倒竖,在这种四处蕴藏凶险的地方,保命的第一要旨便是不要横生枝节,他自然不想跟这一团瘴气起什么纠缠,一路加快速度疯狂逃窜,结果这瘴气却似附骨之蛆一般跟在他身后,无论他速度如何提升。也难以甩开,身上也理所当然被瘴气侵蚀,无息之甲在五色毒瘴之中被浸泡了两三个时辰,已经起了厚厚的一层霉,器灵死气沉沉,好像染了重病,阵法自然也是运转不畅,飞行速度越来越慢,眼看便要陷入困境之中,多亏赤练子发觉提醒了一声。 他曾在南蛮之地游历。《天魔白骨经》便是那时候得来。 原来这五色张潜不是有灵性,而是质地太过轻盈,比空气都还轻几百倍,只能停留在高空空气稀薄的地方,张潜为了躲开泥沼之中蕴藏的危险,飞到了万丈高空之上,不招惹上这些毒性猛烈无比的五彩烟霞瘴才是怪事,之所以跟着人走,也不是追踪活物。而是张潜飞行时带起的空气流动导致,只要他下降到一定高度,并且不要飞的太快,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张潜依照这办法,果然摆脱了那如附骨之蛆的五彩烟霞瘴,可紧接这面临的问题更为严峻。 不能飞太高,也不能飞太快。简直就成了泥沼之中蛰伏的恶兽的活靶子。 张潜硬着头皮飞了一日,就遭遇了大大小小十几次袭击,都是泥沼之中的毒物。 实力不怎么强。食物贫乏,也注定这一片地域之中无法孕育出恐怖的物种来,但这些毒物那叫一个阴损刁钻,有些毒虫的外壳甚至能隔绝自身气息,让神识都无法察觉,从泥沼中突然窜起偷袭,简直令人放不胜防,幸亏张潜几个穴窍之上封印被破除,如今视、听、嗅觉、味觉、触感都敏锐到了极点,何况无息之甲强悍的防御能力,也并非这些毒虫能够攻破的,倒没有遭到致命wēixié,却被弄得不厌其烦,赶路的速度大打折扣不说,还不停的被打乱方向。 张潜也是彻彻底底见识到了南蛮的广袤与凶险,没有准确的指引,要在这片土地上找到青城大洞天的遗迹所在,实在跟海里捞针没什么区别。 青城大洞天虽然疆域十万里,可却自成一界,与大千世界仅有一道门户相通,这道门户也许只有方寸大小,还被禁制阵法所遮隐,想要寻找,这难度可想一般。 “这半月你昼夜不停赶了十五万里的路,马上就要出埋骨沼泽了,再往南行二十万里,便会抵达无垠之海,出海九万里,过长寂海原,再翻过断舟岭,便会抵达堕星海沟,这些天你没碰见这埋骨沼泽中那些厉害的太古凶兽,都是一些上古异种而已,更没有碰到蛮荒异族,也算是运气不错,当年我刚修成金丹,脑子一热跑来南蛮游历,便在这埋骨沼泽之中遇见了一头‘蜚’,那玩意行水则竭,行草则枯,所过之地,连最毒的毒虫都要死绝,若非这‘蜚’遭一群蛮荒异族的修士追捕,只怕当年是要交代。”赤练子与张潜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张潜不是话多之人,不过在这埋骨沼泽里,若是没人说话,只怕能将人活活绝望死。 这些天也是从赤练子口中知道了青城大洞天的遗迹所在位置,甚至连当年之事也弄了个一清二楚。 当年青城山大洞天被妖族大圣九尾天狐和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震裂,与地脉分离,就随虚空乱流飘到的此处,最终坠入堕星海沟之中,这无垠之海凶险万分,自然之威恐怖到就是元神地仙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步,那堕星海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爆发出一阵磁暴,就连宇宙之中的星辰都能吸进其中,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便借这无与伦比的自然之力,将九尾天狐的肉身永世封印,至今都无法逃脱,哪怕他元神都从无间地狱中挣脱出来,可肉身依旧被镇压的死死的。 “此去还有数十万里,而且凶险更甚,只怕没有一个月时间,无法抵达那落星海沟之中。”张潜只觉时间异常紧迫,在这草甸上歇息了不到一刻钟,立即准备动身继续赶路,正在这时候耳朵里忽然听到一阵泥水翻滚的声音,张潜早是习以为常,这半个多月,他就没少遭遇泥沼之中的毒物袭击。 正准备顺手解决这一麻烦,却忽然觉得不对劲,这声音似乎不止从一地传来。 张潜心里顿时起了一阵疑惑,这埋骨荒原异常的贫瘠,提供不了充足的食物,这些毒物根本没有办法密集的生存,因此遭受的袭击也都是零零散散的,很少遭遇大规模的围困,怎么这次却出现了异常,也是立即谨慎起来,目光远眺,顺着荒草从望去,只见泥沼之中,一个黑影像是蛇行一般扭动着身躯,竟没有沉入那吞噬万物的淤泥里,仔细一看,竟然呈现人形轮廓,只是和正常人又有很大区别,浑身生长这漆黑的鳞片不说,背脊、肘部都有鱼鳍一样的东西。 正是这些不同于常人的身体构造,使得这些人在泥沼之上能够似蛇一般飞快的游动,速度极快,而且异常的灵活,身子一扭,便能窜出几十丈远。 张潜立即将自己所见到的景象通过神识传递给赤练子。 正在跟张潜絮絮叨叨讲述当年英勇往事的赤练子顿时闭了嘴,紧张万分的吐出三个字来:“有鳞族!”(……) 第二百八十七章 厮杀 “先前还说你运气绝佳,下一刻便碰上有鳞族的人,实在是……” 赤练子一脸无语的样子,嘴唇嗫喏,不知说什么好,明显有些六神无主。 “这有鳞族到底是什么来历?”张潜见他这般紧张,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这赤练子曾经好歹也是金丹人仙,枭雄一般的人物,若是寻常势力绝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明显这有鳞族是一群难缠的对手,尤其是这些异族大多是群居一起,每次出动必然三五成群,而且比上古异兽更有智慧,自然也更加狡诈,难以应付,张潜心里已经有了退避三舍的想法,在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家产生矛盾冲突,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但尚未来得及寻觅退路,这些浑身生着黑鳞的怪人已经在几里开外了。 张潜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人瞳孔的收缩,显然对方早已发现自己,而且如今只怕已经将自己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并非是因为这些异族对他构成的wēixié。 “这有鳞族是蛮荒四大种族之一,在此地已经繁衍了数千年,据说体内有蛟龙血脉,因此体质异于常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也能生存,初生不足数月的婴孩也有生撕虎豹的能力,成年有鳞族人甚至能够和上古异兽肉搏不落下风,而专门从事战斗的有鳞族战士在实力上已经不逊色气行周天之境的修行者,或许仅凭肢体力量与一些粗浅的战斗手段无法与修行者变幻无穷的法术神通媲美,但这些有鳞族战士每次动手,都是三五成群,采用群起而攻的战术,难缠的很。” 赤练子与张潜飞快的讲道,本以为这些足以让张潜知难而退,结果却发现张潜已经摆出了战斗姿态。顿时吓得寒毛倒竖,匆忙规劝到。 “你不会是想老虎头上拍苍蝇吧,我知道你实力强横,对付这几个有鳞族战士不在话下,可是有鳞族人极为记仇,就算是一头毫无心思的太古凶兽伤了族中人丁,他们也会不死不休的报复,我之前与你所说的凶兽‘蜚’便是死在这有鳞族手中,那叫一个凄惨,活活被大卸八块了。咱们此行是为正事而来,可不是与人结仇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他们还没将咱们围起来,先撤吧。” 张潜眼中杀意逾渐浓重,摇了摇头,与赤练子解释道:“他们看到了我的模样,如果阳山小洞天追查到此,这些人若是将今日所见与他们一说。我有大麻烦。” 赤练子经他一说,仅有的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了,此战看来是无法避免了,也不再开口。免得使张潜分心。 这蛮荒异族虽有灵智,然而思维方式极为简单,张潜未经允许便闯入了他们的领地之中,这便是一种强烈的挑衅。而且张潜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意,也进一步激起这些有鳞族战士的杀意,只听其中领头的那个有鳞族战士猛然开口发出一声长嘶。充满愤怒与阴冷,后背之上的鱼鳍陡然竖起,犹如一口黑漆漆的钢刀,只是刃口之处却是锋利的锯齿,一股浓烈的杀意这嘶声中爆发出来,这有鳞族战士头领直接下达了开战的讯号,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随着嘶声传开,四面八方合围来的十几名有鳞族战士也发出了同样的嘶吼。 一瞬间,恐怖的声波席卷了整片泥沼,淤泥、瘴气被挟裹着,犹如浪潮一般朝着张潜所处的草甸砸来。 这些淤泥、瘴气都带着juliè的毒性,而且自身气息也十分强烈,能有效的隔绝神识。 张潜垂手立于没过膝盖的草丛之中,四面八方用来的泥水、瘴气像是帷帐一般将他的视线完全隔绝,就连神识也只能感觉到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在想自己飞快逼近,这些泥水、瘴气的有效的混淆了这些有鳞族战士自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使得处身其中的人完全就成了‘瞎子’,仿佛周遭都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凶险,稍不留神便会丢掉性命,换做寻常修士,处于这种情况下,还未与这些有鳞族战士交手,便已经心神大乱了,然而张潜却一如既往的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平静。 他身经百战,比这凶险的场景遭遇过无数次。 何况这些淤泥、瘴气也根本阻碍不了他的感知,虽然视力与神识在此时都受到了局限,而张潜仅凭听力也可以完全掌握这些有鳞族战士的动向,何况这些蛮荒异族身上还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腥气,虽然和环境的味道比较相近,融合在一起很难分辨,却如何瞒得过张潜那敏锐的嗅觉,他看似毫无反应,实则这些有鳞族战士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像是图画般呈现于心间,自然也有了应对之策。 “吱……”那浪潮似的泥水之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而嘶哑的声音。 张潜身后,一名体格魁梧的有鳞族战士拉开腰间携带的长弓,依旧匍匐在泥水之上飞快滑行,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开弓搭箭的动作,一切都浑然天成,好似早已习惯了战斗方式,这长弓在这有鳞族战士手中看起来有些娇小、纤细,但对于正常人而言,这些弓箭简直就可以说是庞然大物,弓身是用两枚异兽的头角刻成,有点像是牛角,未经修饰,看起来异常的粗犷,只不过强度恐怕是牛角的成百上千辈,弓弦也不知是用什么异兽的筋鞣制而成,足有小拇指粗细。 那根箭也异常的粗糙,箭身就是一根鸡蛋般粗细的竹棍,顶端嵌了一枚锋利的兽牙。 若放在中原军队中,这种粗制滥造的箭支根本就是不合格产品,没有尾羽控制平衡,重量也不均匀,根本无法保持平衡,但这一切在弓弦赋予的强大推动力面前都犹如浮云一般,那根粗制滥造的逐渐带着一股恐怖的呼啸声朝着张潜后背射来,直接在泥水、瘴气中撕扯出一个空白的甬道,甚至箭支尾部都托起一道乳白色的气浪。足有几丈之长,看得人胆战心惊,可以见得这速度到底快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毫无疑问,这一箭绝对拥有杀死气行周天之境修行者的能力。 绝对的力量给这支普普通通的竹箭赋予了不逊色于任何神通法术的破坏力! 张潜也是觉得胆寒,只怕那把粗狂的角弓的弦力已经几百万斤,也不知是用什么上古异兽的尸骸制成。 不过在那有鳞族战士拉开弓箭之前,他便察觉他的每一个举动,也预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丝毫惊慌。那箭还在数里之外的时候,他便转过身来,等到那骨箭逼近百丈之地,他五指已如鹰爪一般张开,在那骨箭接近他身前之时,不足千分之一个刹那的短短瞬间内,他张开的五指猛然合拢,竟然将那蕴含着恐怖破坏力的骨箭抓在了手中,巨大冲击力一时间无法被抚平。也无处可以宣泄,那坚韧的竹管骤然破裂开来,而后像是蛇一般,在张潜手中疯狂的扭动起来。 这充当箭身的竹枝显然也不是一般之物。寻常竹子,莫说经历这种冲击还未彻底折断,只怕飞行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破坏力便足以将其化作一团齑粉。 张潜也不停留,挥手一掷。骨箭以更为恐怖的速度倒飞回去。 只听嘭的一声! 像是点燃了一个火药桶,那枝破裂骨箭射中那有鳞族战士的肩头,而后恐怖的力量一瞬间爆发出来。竟然将他一丈多高的魁梧身躯撕成了漫天碎肉,就好像莫名其妙的爆炸了,发出了一声让人心惊胆颤的巨响,就连他身下的泥沼都被炸出一个数丈深的坑洞,箭矢的力量达到一个界限之后,射中东西都效果便不是穿透了,而是直接射爆,不管命中的是不是要害,哪怕只是擦身而过,也足以将人活生生的撕裂。 这一手反击的力度绝对能够让人胆寒,哪怕是生活在险恶环境中的有鳞族战士,亦是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恐惧。 然而恐惧并不足以磨平这些人的斗志,只会让他们更加的疯狂。 嘶吼之声随着那有鳞族战士纷纷扬扬溅开的血肉愈发的jiliè,复仇的念头瞬间被点燃,只是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寻找凶手之时,那草甸上已经再无人影,这些有鳞族战士正是满心狐疑,摸不着头脑之时,一阵刺耳的撕裂声陡然将他们目光从空地上引走,纷纷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先前距离那个被骨箭直接射爆的有鳞族战士身侧不远处,一名有鳞族战士已经从肩膀处被人活生生撕成了两瓣,鲜血、碎肉、热乎乎的内脏像是瓢泼大雨一般宣泄开去。 而把血雨之中,只有一个浑身为黑甲覆盖的冷漠人影。 原来张潜早在箭矢倒飞回去射爆那名有鳞族战士之前,他整个已经借助箭矢倒飞带起巨大动静飞快接近了另外方位上的敌人。 这些有鳞族战士极为善战不假,但尚未遇见张潜这种果断狠辣的对手,竟是有些反应不及。 他们常年和上古异兽战斗,也偶尔与中土的修行者战斗,但尚未一个对手似张潜这般,身法诡异迅猛,手段更是摧枯拉朽。 等看清张潜所作所为之后,张潜已经不做停留,飞快的接近了另一位有鳞族战士,一拳砸出,挟裹风雷之势,那有鳞族战士也终于有了防备,不似之前两个倒霉蛋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明白便命丧黄泉,可惜在张潜绝对霸道的攻势面前,一切抵挡都显得徒劳,那有鳞族战士扬手一锤朝着张潜身上砸去,这槌子就是一根凶兽的腿骨,碗口般粗细,关节臃肿,跟西瓜似的,不知道砸死了多异兽,上面坑坑洼洼,更有陈年血迹,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砸在人身上,绝对能将人半个身子都砸成一一堆碎肉。 可惜张潜根本没有去躲,甚至攻势都没有收敛分毫,拳头硬磕在骨槌之上,犹如破竹似得,那坚硬的骨槌瞬间崩碎,铁拳去势无阻,狠狠砸在了那有鳞族战士的脑门上,磨盘大小的脑瓜子就跟西瓜似的,被一拳干的稀烂。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上半身都变了形,肋骨都从皮肉下面戳了出来。 而后,整个人像是石头一样的坠入了泥海深处,除了一个巨大的血泡飘在泥沼上,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有鳞族战士头领也发觉张潜实在太过凶猛,惊得连连嘶吼,似乎是让族人暂时退避,只可惜低估了张潜手段,以为离得远些便能够安然无恙,正欲退走回部落之中纠集更多人手来围杀此人。可没等调转过身形,整片泥沼竟然疯狂的翻涌了起来,就像是被岩浆烧至沸腾的湖泊,沉重的泥水像是巨浪一般翻涌起来,朝着这些有鳞族战士砸去,他们原本可以在平静的泥沼上滑行,可如今泥水怒呺,宛如海中浪潮一般,他们如何能够立足。顿时便被泥沼卷了进去。 纵有一身的本事,可被泥水冲来卷去,连脚跟都立不稳,也是半点发挥不出来。 肢体力量的局限性在此时暴露无遗。没有神通法术那般灵活机变,一旦外界环境发生改变,无法适应,将会出现致命的缺陷。 张潜体内的水元之气已经结丹。此时操纵泥沼便是用的这种力量,不过泥沼之中泥土毕竟占了多数,威力也是有限。换做是在海中,张潜掀起的浪潮足以将这些人活活拍死,如今却达不到那种地步,但也给这些有鳞族战士制造了巨大的麻烦,何况张潜远远不止掌握这么一种神通手段,苍木生灵气随之渗入泥沼深处,顷刻间几条黑漆漆的毒藤破土而出,凶猛无比,宛如洪水猛兽一般,当即便将几名有鳞族战士活活钻破了身躯,惨死当场。 侥幸躲过一劫的仅有寥寥两三人,也让泥潮、黑藤牵绊了身形,躲闪余地被压缩到了极限,张潜几拳击来,都无从闪避,直接爆体而亡。 从那一箭掀起战事,到张潜接连斩杀十一名有鳞族战士,前前后后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场中便仅剩那个头领,体格明显比其他人魁梧了不少,足足高了两三尺,黑色的鳞甲之上也用颜料绘制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花纹,与周遭天地灵气有种一种奇特的共鸣,有点类似于修道人的符箓,给这战士首领提供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说悬浮,此时这战士首领便飘在泥沼两三尺的上空,身上图腾花纹泛着血红色的微光,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受到张潜法术的影响,否则如今只怕糟了毒手。 斩草除根这道理张潜自然明白,也未任何迟疑,将手边一有鳞族战士脖颈拧断之后,立即朝着那悬浮在沼泽上空的战士首领扑去。 那有鳞族战士首领也估计自己难以逃脱,干脆一心一意迎战。 手在胸膛上重重拍了拍,几个殷红的血掌印立即出现于胸前鳞甲之上,一道图腾印记顿时泛起了微光,随即身下泥沼竟像是山包一样隆起,竟然变成了一块坚硬可供落脚的地方,而后方圆数十里地内的瘴气都朝着着蛮族战士首领汇聚而来,从眼、耳、口、鼻等地进入体内,不过片刻间,他整个人便膨胀了一倍不止,身上鳞甲怒张,就好像被激怒的凶兽,眼瞳、嘴唇、指甲等地方都变成了绿油油的颜色,看起来异常的渗人。 “这是有鳞族巫师的加持巫术,一方面可以激发人体自身的潜能,一方面将自然之力融入肉身之中,能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都变成能和狮虎搏斗的杀戮机器,这有鳞族战士首领本身素质便极为强横,经过巫术加持之后,只能有恐怖二字形容,你不要和他硬拼,这巫术加持最多只能持续一盏茶的功夫,便会将他体内潜能压榨一空,等这段时间过去,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赤练子与张潜自己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 然而张潜压根没听进去,如今要尽快扫除麻烦,然而离开此地,他可没工夫跟那磨蹭,而且如今意在杀人灭口,也不在乎暴露什么手段。 见那有鳞族战士首领跟熊罴似的扑杀过来,双脚在地上踩踏的隆隆作响,一步一个深坑,最后坑坑相连,所经之地上直接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痕,其中冒着强毒腐蚀土壤而产生的白烟,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张潜却不避让,反倒欺身逼近,抬腿一脚横斩而出,虽然力道沉重,但与有鳞族那战士首领相比,实在有种蚍蜉撼树的感觉,那有鳞族战士首领经巫术加持之后,身形高达两丈,张潜这身板在他跟前,实在矮小的可怜,一脚只能扫到他膝盖之处。 这战士首领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双手仿佛两扇巨大的蚌壳,朝着张潜猛然合拢过来,仿佛要将他夹成肉泥。 &nsp;张潜不见惊慌,一道冰冷的寒光随着腿影骤然铺陈开来,好像银华似得,足足拉开一个半径逾丈的扇面,浓烈的金铁气息便是最强烈的杀意。 不待那有鳞族战士首领双手合拢,张潜这一脚便已达到了先发制人的效果,这银华扇面狠狠斩在他胸膛之上,直将他身上那件凶兽皮缝制的简陋战甲砸的支离破碎,身形也如山岳一般倾塌,踉踉跄跄的后跌出去! 白虎星辰气的刚猛、霸道,在此时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第二百八十八章 打破沙锅问到底 张潜抬腿一脚斩去,足足将这有鳞族的战士首领逼退了四五丈远,身形跌跌撞撞向后倒去,最后反手撑住地面,这才没落得四脚朝天的狼狈下场。 这有鳞族战士首领的胸膛juliè起伏着,酝酿着强烈的怒火,然而愤怒的嘶吼声尚未来得及从喉咙这渲泄而出,张潜已经再度欺身逼近,五指虬张,掌间银色的星辰光华起伏跌宕,好像一个巨大的虎口,足足四五尺宽,几乎能将这战士首领的脑袋都尽数吞进去一般,看起来无比骇人。 那有鳞族战士首领和张潜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即便经巫术加持也依旧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白虎星辰气不仅是张潜体内诸多神通中杀伤力最强的一种,而且能和肉身之力完美兼容,两种力量融汇一起之后,就算是金丹人仙在这一爪之下也未必能落得好处,这一爪冲着他脑袋上落下,若无意外,必然是有死无生的结局,然而就在张潜右手落下的一瞬间,这有鳞族战士首领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猛然吸了一口气,脖颈之上青筋暴起,盘根错节,看起来杂乱无章,可仔细一琢磨,却发现这些青筋纠缠在一起,实际上是有章法可依,竟然形成了一张符箓。 道家符箓分为诸多派系,张潜虽然对符道了解虽然不深,但跟昆阳子打过这么些交道,还是能够根据符箓上的一些特征,分辨出眼前这符箓出于哪一派。 而眼前这有鳞族战士首领脖颈上的符箓,还正是张潜最熟悉的一个流派平都山符法。 当然恍眼一看,也不敢笃定,何况平都山如今落到这部天地,也实在没力气把手伸的这么长,都伸到南蛮异族之中来了,这一丝发现只在他心头掀起一丝轻微的波澜。然后便被带过,并没有探究其中根源,如今杀人灭口之后早些脱身才是正经之时,而不是管这些有鳞族战士首领脖子上怎么有平都山一脉的灵符。 冷光耀眼的手掌猛然笼罩下来,然而根本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那有鳞族战士首领脖颈上的符箓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清光,感觉四周空间都发生了轻微扭曲,张潜摧枯拉朽的一掌顿时被转移了力量,陡然横甩出去,将空气挠的一阵爆响。好似抓破了一个厚实的皮囊,力量陡然偏移失去自身的对其的控制,让张潜手腕与臂骨都有种近乎断裂的难受感觉,所幸这半月时间张潜煅骨一途已初见成效,骨骼的承受能力已胜当初十倍,这一下才免去了受伤的下场,却让他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这种空间扭曲,致使身体失去控制的诡异遭遇,张潜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 上一次还是在釜阳城道观之中。靠近碧游道人的时候,整个人直接被颤动的地面活生生震翻过去。 那有鳞族战士首领险之又险的从虎口之下逃生,骇的亡魂大冒,见脖子上散发出来的清光的救了一命。竟是没有逃跑,而是跪在了地上行起三拜九叩的大礼,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多谢先祖庇护,多谢先祖庇护。”竟然说的是汉话。虽说腔调有些奇怪,张潜都是废了好大的劲才分辨出来他究竟说的什么,也是有些好奇。这有鳞族战士首领口中‘先祖’究竟是何方神圣,仅凭留在这人脖子上的一道灵符,竟然就能化解自己的杀招,这实力已经不逊色与金丹人仙了。 张潜也无没追猛打的想法,静静的看着有鳞族战士首领冲着西北天际行者感恩戴德的大礼,略显激动,却无比的虔诚。 片刻之后,远处天边有一人影忽然朝此地走来。 步履从容,不紧不慢。 稍不留神就能吞噬生命的泥沼在她脚下如履平地一般,没有造成任何困扰,轻轻迈着步子,看似有些迟缓,然而脚下却似有缩地成寸的玄妙,一步迈出,整个人便近了近百丈远,看起来神奇的很,都可以称作诡异,张潜对这身法并不陌生,加上之前符箓也曾有记忆,那人尚在几十里开完,张潜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不由有些糊涂,纳闷道:“这玄机道人怎么跑到南蛮来了,怎么还成了这有鳞族的先祖?不过既然她在有鳞族中地位超然,那问题应该容易处理许多。” 带那人影走至身前,也不过用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如若仙子临尘。 依旧是那身玄色道衣,和这泥沼的色差不大,但是白皙的皮肤却和四周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吹弹可破,宛如凝固的羊脂,让人一看便知道她不属于这块充斥贫瘠与凶险的土地,更不会与这些蛮荒异族有何牵连,可这有鳞族战士首领对她的敬仰确是如假包换的,到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碧游道人也未料到出现于此的人竟然会是张潜,当日两人有过一段渊源,虽然关系建立不是那般融洽,但在这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相遇,也算是不折不扣的他乡遇知己了,颇有几分亲近的感觉,自然不会一照面便大打出手,有些诧异的说道:“竟然是你?你来此地做什么?” “我来此地自然是有事要做,到不知碧游姑娘一女流之辈怎么跑到这凶险无比的南蛮之中来了?还跟有鳞族搅合在了一起,被其尊称为‘先祖’,实在令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有什么离奇遭遇。”张潜如今手中有昆阳子给的信物,自然也不把碧游道人当作外人来看,至于以前的那写不愉快的事情,早随他与昆阳子关系的建立而淡化了,他如今与昆阳子算是平辈论交,那这碧游道人就是他的后辈,他犯得着跟一个晚辈斤斤计较吗? 因此询问起事情经过来也是追根问底,毫不避讳,自己心里想知道什么便开口说出来。 碧游道人似乎不太习惯张潜这种直来直去的口吻,但想了想,也没有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回答着他所问的那些问题。 “酆都鬼城五大鬼王之中的齐王生前乃是文汐族的大巫,文汐族的老巢就在这南蛮之中。自当日酆都鬼城一众鬼仙冲破封印禁制闯入人间,这齐王便一直了无音讯,我想他应是投靠前世子孙取了,便一路寻找到了此地,至于我怎么和蛮荒异族搅合在一起,却是说来话长,道长想要弄个一清二楚的话,还得花些时间听我阐述其中原因,不知有没有兴趣去部落里坐坐,这些蛮人虽被称作不开化的异族。但是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懂的。” 碧游道人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但这邀请之中却是暗藏杀机,他对阳山小洞天之人本就心存怨恨。 如今张潜又咄咄相逼,对她追根问底,已经挑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杀意。 若换了别人,她如今只怕已经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反正在这南蛮之中,自己所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掩藏的一干二净,而且借助有鳞族全族之力。打杀张潜这种实力的修行者也不费吹灰之力,之所以耐着性子与他解释,全然是记着当初自己所说一句话的缘故,她欠张潜一次解围之恩。等来日有机会再报,虽然当日说的轻佻随意跟开玩笑一般,但她却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所以哪怕张潜如今身份惹她讨厌。她也依旧忍耐着,只希望张潜有自知之明,不要没有收敛。 人情也有耗尽的时候。何况这一点人情实在算上厚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张潜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很从容的答应了下来。 也不知他是没眼色,看不出碧游道人这邀请是鸿门宴,还是打蛇随棍上,就是**裸的得寸进尺,不过看张潜神色细节,应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真要将我的秘密都挖出来才心满意足吗?”碧游道人微微抿了抿嘴唇,心中暗忖道,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愤怒,只是淡淡一笑,有些清冷的感觉,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被张潜险些捏爆脑袋的有鳞族战士首领立即走到前边,给张潜恭恭敬敬的引路,前一刻还是生死仇敌,下一刻便是部落的贵客,这种juliè的反差让他也有些难以接受,但‘先祖’所说的话在部落之中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根本不是他一个小人物所能辩驳的,也让张潜啧啧称奇, 张潜跟在那有鳞族战士首领身后,与碧游道人并肩而行。 这条路想必是有鳞族人经过千百年时间开辟出来的,一路上的瘴气十分稀薄,身下泥沼也被骸骨填满,就像一个绵延无尽的堤坝,不仅可供落脚,这些上古异兽死亡之后,凶戾气息没有及时散去,反而积郁在一起,变得越来越浓重,使得这堤坝所在的位置都弥漫着一种杀意阴森的恐怖感觉,使得活着的异兽很不愿意靠近这附近,因此这条路也异常的安全,行了小半个时辰,张潜终是看见一座低矮的山峦,高不过千丈,和洞天世界中动辄万张高的险峰简直无法比拟。 然而在这寂寥的荒原中,却异常的震慑人心,仿佛一个黑色的铁石笔架压在沼泽的尽头。 三人刚刚靠近山前,立即有几个身穿麻衣的老者从山中飘起相迎,头戴竹枝、羽毛扎成的发冠,看起来异常的古朴与鲜艳,是一种极为原始的装束风格,张潜甚至看见山中行走的有鳞族人都还穿着树皮编织的简陋服食,只能起到最简单的遮羞作用,显然开化程度极低,天生善战并且群居生活的有鳞族人,绝对是南蛮这片土地上食物链上层的存在,从这些人脖颈上挂满了上古异兽的骨骼串成的项链,便可见得,然而强大的实力并未给这些有鳞族人带来相应程度的文明。 南蛮之地灵气稀少,使得这里的蛮族智商都十分低下,威逼利诱恐怕很难对其起作用,因为他们根本不理解死亡的含义,也不懂什么叫做利益。 不过前来相迎的这几个老者却明显都是睿智之辈,眼神之中灵光浮现,显然便是这有鳞族中地位崇高并且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巫师,这些人明显不是好糊弄的。 张潜真有些想不明白,这碧游道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这群蛮族对她俯首听命的。 这人身上的秘密简直比自己还要多,不过还好,如今双方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她这些秘密并不会对张潜造成任何wēixié。如今只是想弄明白而已,唯有这般才能够做到心中有数。碧游道人刚在山中落下,山腰上一座黑漆漆的洞窟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犹如雷云摩擦发出的闷响,带着一股强烈的威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随即只见那洞窟中探出一个硕大无朋的头颅,就像一座小型的殿宇,鹿角、鳄唇、龟眼、牛耳,鳞甲漆黑。竟然是一头黑龙! 巨大的身躯潜藏于洞窟之中,不知有多长,但仅是冰山一角一般的露出一个头颅,便如此震骇人心,这黑龙个头只怕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这黑龙头颅从洞窟中探出来的一瞬间,漫山遍野正在劳作的有鳞族人顿时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冲着山腰顶礼膜拜,高呼“先祖”。 就连那几个地位遵从的巫师也不例外,匍匐在云端。头与膝平,态度无比的虔诚。 碧游道人却浑然不惧那一口能将她当蝼蚁吞掉的巨大头颅,飞至山腰洞窟前,那黑龙竟然谦恭的将高傲的头颅低了下去。任由碧游道人那白皙如玉的小受轻轻抚摸,看的张潜都有些走神,想不通她是怎么做到的,但这黑龙头上一个疤痕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当出他离开小沩山洞天本来是执行宗门任务,前往南疆斩杀一头即将结丹黑蛟,然后将龙血交与冲和子。供其洗练飞剑所用,但后来一路上发生事情太多,这件事情便逐渐被他抛到了脑后。 而且他一路上的收获已经远远大于宗门任务完成之后的赏赐,也没打算再为这任务单独远行一趟,有些浪费时日。 他进入南蛮没有多久的时候,只需往西行万里,便能抵达那黑蛟藏身的巢穴,但他并没有岔开道路,而是一路南下,眼下找到青城山大洞天遗迹才是至关紧要之事,宗门任务与之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张潜自然分得清主次,顶多考虑着是不是事情结束后,时间充裕了顺带将那黑蛟斩杀了,也权当与冲和子结个善缘,那一百多万的门派贡献值实在不被他放在眼里了,因此也没有去找那黑蛟的麻烦,却没想到这头黑蛟竟然是落在了碧游道人手中,就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张潜虽未见过这头黑蛟,但却知道这头黑蛟头颅上曾被天权峰掌门冲和子刺了一剑,因此看到这黑龙头上的伤痕便知晓了他的来历。 不过如今这黑蛟已经不再属于蛟类了,而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黑龙,已经结成金丹。 临近结丹,和结成金丹,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这黑蛟若只是临近结丹,就算是张潜以前也有把握应付,毕竟两层境界之间有着天壤之别,而且妖类结丹本来就比修行者更为困难,面临的劫数也更为恐怖,这黑蛟当时受天劫削弱,就是一头没有爪牙的病猫,可如今结成金丹之后,则截然不同了,不仅实力暴涨数十倍,而且没有天劫的wēixié,实力也不再受外界因素所困,转瞬之间就由病猫变成了呼啸山林的百兽之王,就连张潜如今看着这黑龙都浑身不自在,更不敢打它任何注意了,宗门任务什么的早被它掐灭在脑海里。 “小黑当初结丹之时,被天劫重伤,又遭小人袭扰,命在旦夕,被我路过所救。”碧游道人简明扼要的讲明白了自己与黑龙关系亲善的缘由。 张潜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这么以来倒也说得通了,只是见她给这么一庞然大物取了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名字,有些失笑。 碧游道人没理会张潜的反映,甚至没管他信没信,反正如今已将他当做半个死人看待,从微尘洞天之中取出一块不知名的异兽血肉喂食给黑龙,而后将他驱赶回洞中,又屏退那几个有鳞族巫师,独自一人领着张潜到了山中一片竹林之中,青色的竹杆上生着漆黑如铁差不多铜钱大小的斑纹,山中不时有狂风吹过,这些竹子却纹丝不动,仅有竹叶摇晃,发出银铃一般的清脆之音,正是那蛮族战士制造箭矢的所用的竹子,竹林之中有一小屋。 “传闻这有鳞族的先祖便是一头修成元神的黑龙神,如今我将小黑收为灵兽,他们自然奉我为主。”碧游道人将张潜请进屋中,看座、奉茶,而后继续向他解释有鳞族奉自己为先祖的缘由,只是语速越来越慢,好似有些漫不经心了。 “仅仅如此吗?”张潜低头用茶杯盖子刮了刮漂浮着的茶叶沫子,同样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道长真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吗?”碧游道人直接将茶壶放在桌子上,给她自己的那杯茶也才斟到一半而已。(……)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九天玄女 “事无不可对人言,碧游道主请讲吧?” 张潜也将手中茶杯轻轻放下,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竹屋中的一应器具,都是竹木所制,有几分朴素,但若细微观察,便会发现这些竹木之上的纹理都奇怪的扭曲着,竟然是一道道符箓,密密麻麻恐怕有数千道之多,碧游道人将张潜请进屋中,也是将他引入了死地,若张潜知难而退,应该不会接受这等心怀不轨的邀请。 毕竟她也不想和阳山小洞天撕破脸皮,谁知他却咄咄逼人,一味要挖掘自己的秘密,此刻杀心以动。 她平都山福地虽和阳山小洞天有深仇大恨,可却不敢轻易动武,因为一旦挑起战事,平都山福地天今后在正道之中便在无立锥之地。 所以这需要一个莫大的决心,因为一旦跨出这一步,便是破釜沉舟自断后路,今后再无回头可能了,和追杀几大鬼王不同,即便是她,也不得不谨慎考虑,何况他见过张潜与修罗鏖战的场面,此人境界虽然逊色自己许多,但实力绝对强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杀便要杀的干干净净,不留后患,也才步步为营,将他引至自己惊心布置的竹屋中,这才开始摊牌,冷声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道长一味相逼,小女子也只有给您说个‘不’字了。” 张潜闻言呵呵一笑,并未忙着表明自己的身份与来意。 似碧游道人这种浑身上下笼罩着疑团的角色,就算是昆阳子都对她了解甚少,自己即便和她结成盟友,恐怕也很难摸不清她的底细,张潜很不喜欢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而今却是一试他深浅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早早摊牌,而且也想藉此在碧游道人埋下一颗种子。碧游道人看似不谙世事,其实比玄机道人的城府、手段都还要高明,但有一点她二人却是相通的,那就是两人从小在道门之中长大,在自身的立场和价值观念上,依旧偏向于正道。 张潜如今一味咄咄相逼,就是想逼她对自己动杀心,从而让她自己打破心中那些陈腐观念的束缚,否则自己与她合作始终无法做到同心。 而因为平都山福地与阳山小洞天的深仇大恨,只要这些观念被击碎。碧游道人也会迅速适应这种立场、身份上的转变,这倒比转化玄机道人容易许多。 “我看姑娘在这竹屋中准备了数以千计的灵符,若一齐激发,只怕贫道也要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即是如此,姑娘何必如此谨慎。”张潜毫无一丝畏惧,从容的打破了两人之间那愈发显得僵硬的氛围,而后将手一挥,无息之甲立即化作微尘般大小。融入了体内血脉之中,完全解除了武装,只以一袭青衫相见,继续与碧游道人说道:“我的确很好奇姑娘只身一人是如何让有鳞族举族归附的。仅凭那头叫小黑的蛟龙?若真是如此容易,是不是谁人收一头黑龙做灵兽,都能让有鳞族以晚辈之礼侍奉?我相信这些蛮荒异族虽然心思简单,还没蠢到连自己祖宗是谁都分不清是谁的地步。我知道其中有你自己的秘密,但我如今生死都在你手中掌握着,与我说说又有何妨?你把我当作一个死人就是了。死人是永远不会泄露秘密的,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愿,你看如何?” “你好奇心就如此之重?为了心里不留疑惑,连命都不要了。”碧游道人并没有因为张潜完全解除武装,就掉以轻心,反而更加的谨慎。 因为他从张潜神情之中没有一丝恐惧,也不相信他为了内心的好奇感得到满足就能够从容赴死,世界上没有这般蠢笨的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张潜卸下无息之甲的举动还是让碧游道人心中杀意减轻了许多,她如今也看不出张潜在耍什么花样,但有一点却可认定,张潜卸甲对她而言是极为有利的局面,使得她更有把握裁定这太上道人的生死,因此态度也柔和了许多,就如跟将死之人对话一般,却没有发现自己如今虽是掌控了全局,但个人的意向却已经落入了张潜的思维体系之中,想法完全在跟着他走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宁死也要弄清我的秘密,那我也让你死个明白。” 碧游道人说到底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而且涉世未深,纵然身上诸多秘密让他比同龄人都更为成熟,心机城府也更深。 但从她只身一人前往蜀西之地追杀五大鬼王的逆天举动中,就可以看出这碧游道人还有一丝年轻人的冲动。 因此张潜几乎可以断定她不是什么转世之身,不是那种生下来便带着几百年上千年记忆的老怪物,若是那样,张潜便也没有胆子来试探,早早拿出信物跟这碧游道人摊牌了。 “这有鳞族先祖乃是一头修成元神的黑龙,虽是数千年前的传闻,但却是事实,并且这黑龙还是可以打破虚空的通天大能,不过放在太古时期,却也算不得什么了,这黑龙不过人道第一位圣皇‘玄’的坐骑,当年天下人道、妖族纷争不断,道门尚未兴起,能够御使天地之力的也不过是一些部落里的巫师、祭祀,后来人道圣皇‘玄’定鼎天下,划分九州,有鳞族便是自那时诞生,后来人道之中世家兴起,集权分散,圣皇也逐渐成为了一种象征,仙庭开始分化人道内部,并挑起人道、妖族之间的仇恨,最终博弈胜出,创立天庭,就是如今天下的现状。”碧游道人侃侃而谈道,并未避讳张潜,反正已将他当作一个死人。 这些秘密在他心中埋藏了数十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也早想与人吐露,不过其中涉及之事太过**,稍有泄露便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她自身立场也是摇摆不定,毕竟他从小在道门之中长大,而且他所修道术虽是来历古怪,但也是正宗道法无疑。 可偏偏传她道法的人,身份却异常的**。 因此她也难以给自己确定一个立场。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以至于十几年间她都没有踏出后山一步,内心也是格外压抑。 如今张潜却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因此给了她一个宣泄口,将心中积压了数十年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太古时期的事情,史料之中都记载极少,姑娘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张潜也没介意玄机道人说的有些跑题,这些信息同样对他有用,而且她所说的这些也一定与她身份大有关联,道门创建天庭独霸天下以后。为了防止人道复苏,掩盖了历史真相,上古时期的事情在史料之中都少有提及,只是说当时天下各种势力征战不休,芸芸众生皆生存在水深火热之中,天庭诸位仙王联手平定天下,建立了新的秩序,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历史总是有胜利者所书。 有关上古大劫之事,张潜还是从燕王等人口中所知。 上古时期,各方势力分庭抗礼不假,但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战事是有,但绝不至于史书中所说那般严重,要打到大千世界为之毁灭的地步。 其实最后那几场惊天动地的毁灭之战,都是道门从中挑起。可以说真正的元凶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天庭。 而天庭如今建立新的秩序也绝不如典籍中所说的那般完美无缺,至少在知晓有关上古时期的事情之后。张潜是这么认为。 那时天下虽不统一,但宽松的环境给了所有生灵绝对的自由,人人皆可修行,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这都是《灵枢.素问》二书中开篇所言之盛景,而今世上,天地灵气被天庭瓜分,生灵退化,修行之事更是与凡人无缘,如今世上之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四五十岁,七八十岁便可称作为高寿,在用六道轮回的体系让世上所有生灵无论来世今生都处于天庭的控制之中,可谓用心险恶,平静之中其实蕴藏着巨大的阴谋,只是世人已经忘记了上古时期,身陷囹囵而不自知。 可见历史往事被掩盖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把今日牛马一样的生活当作了一种幸事,当作了上天的恩德。 而这玄机道人竟然知道太古时期的往事,这便不得不令张潜感到惊奇了。 “阁下不是对我身份好奇吗?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跟我身份有关,既然你要用你的性命来蛮族自己的好奇心,我告诉你也无妨。”碧游道人也在张潜身旁的竹塌上轻轻坐下,而后开口说道:“我三岁之时,在平都山福地一处很寻常的竹林中伐竹炼体,一日砍断一根老竹,从竹腹之中出现一卷黄绫经书,乃是太古时期‘九天玄女’所著的《太上九清玉玄经》,因此这般算来,我算是得了九天玄女的衣钵传承。” “九天玄女?”张潜听闻此言,骤然吸了一口凉气,九天玄女之名简直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道教传说中说她是一位法力无边的女神,是仙庭的创始人之一,和四大仙王是同一时期的人物,昊天金阙玉皇仙王曾敕封她为九天圣母,身份尊贵可见一般,民间传说和道家典籍之中都许多关于她的记载,但如今天下道门却没有一家信奉九天玄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半道陨落了,反正这位法力无边的女神如今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近千年之中都没有关于她的事迹、传闻了,更没有人目睹过她的真容,甚至道门之中诸多年轻修行者,都在怀疑这九天玄女是否真实存在过。 有可能跟三清道祖一样,都是一种想象出来的人物,只起着一种象征性的作用。 如果修行者对于世间凡人来说是一种传说中的存在,那这九天玄女在世间修行者眼里,也同样跟传说没有什么区别。 “这世上真真有九天玄女这么一位和四大仙王地位齐平的女神?”张潜跟大多数的想法一样,听到这话第一反应都是怀疑。 “《太上九清玉玄经》既然都存在,那九天玄女我虽未见过,但必然也是存在,否则这传承总不可能起于虚无之中,亦或是说你认为我得了癔症,这些事情都是我胡思乱想出来的?”碧游道人也知道自己这些童年遭遇有些难以令人相信,张潜这般反映虽在她意料之中。 但对于唯一知道她内心深处秘密的人。张潜的质疑还是令她有些不满。 张潜连连摇头,碧游道人身上这些稀奇古怪的道术,浩瀚而玄妙,若非如此,还真无法解释,道:“我自然是相信,只是这九天玄女从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若历史之中真有此人,并且还是太古时期仙庭的创始人之一,如今为何没有任何有关于她的传闻与事迹?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九天玄女早在大劫之前就陨落了。上古时期的历史经过天庭篡改,这点你应该清楚,不必我多说,因为涉及一些**问题,有关九天玄女的真实事迹也都被隐瞒,但他毕竟是仙庭创始人之一,也不好将她抹黑或者干脆抹杀,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光环性质的救世行善之事,大多都是捏造出来的。因此只能存在于传说之中,让人觉得华而不实,可以说你从伪史、传说中所见到的九天玄女并不是真正的九天玄女。”碧游道人认真解释道。 “谁能让一位仙王陨落?而她又做了什么,让天庭费尽心机替她隐瞒?”张潜有些无法理解。 这九天玄女虽非仙王。但与四大仙王都是同一时期的人物,想必实力也不会逊色许多,她的陨落绝非一件小事。 “原因很复杂,得从太古时期说起。这九天玄女曾助人道第一位圣皇‘玄’驱逐妖族,建立人道,人道鼎盛。仙道才有了萌芽的环境,毕竟修仙者归根结底也是人,只不过走上了与人完全不同的一条道路而已,所以说创立仙庭的最大功臣不是如今的昊天金阙玉皇仙王,而是九天玄女,若非九天玄女与圣皇‘玄’结下的那份善缘,仙道修行者根本不可能被承认,也无法从上古大巫的排挤打压中存活下来,更别说发展到如今这步。”碧游道人说讲述道。 “原来太古时期的人道竟然如此强大!”张潜听闻此言,也是听的心驰神往。 “而因为这层关系,九天玄女一直与人道关系和睦,但随仙庭逐渐壮大,几大仙王已经不满足人道统治九州的局面,由不得这些凡夫俗子把持社稷神器,渐露野心,因此有了制造劫数覆灭人道的打算,九天玄女自然不允,从中阻挠,被昊天金阙玉皇仙王连同南极元始长生仙王迫害而死,但由于九天玄女身份特殊,这些事情都被一些光鲜的传说事迹遮掩过去,至于整件事情的真实面目,却已被篡改的面目全非,我也是从《太上九清玉玄经》中有关九天玄女的自传中所知。” 碧游道人说到此处,不由微微皱眉,张潜也是感同身受,理解这件事情给她带来的困境,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她对亲人都再三隐瞒。 两人说来到有一些相似之处,张潜得了承天效法后土的传承,与九天玄女一般,两人都本事天庭中身份显赫的人物。 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沦为天庭大敌。 碧游道人的这些秘密一旦被揭开,这世间再无他容身之处,与自己遭遇的困境何等相似,张潜心头不由产生了一种认同与接纳,而非当初单纯的利用、合作。 “那这些事情跟你收服有鳞族又有何关联?”张潜随口问道。 碧游道人叹了一口气,话题从新回到开始之处,也就意味着谈话就此接近结束,她所有的秘密都已经让张潜知晓,等交谈结束之后,两人之间必然要分出一个生死,这到让她有些微微不舍,一是因为对生命的怜悯,二则是她从未对一个人说如此多的话,而且还涉及许多隐秘,让她有些喜欢这种坦诚相见的感觉。 可情绪永远不可能主导她的决定,语气生硬的说道:“当初九天玄女曾制八十面夔牛鼓,惊退妖族大圣穷奇,最后这八十面夔牛鼓被圣皇‘玄’传给了黑龙,替人道镇守南疆之地,也就是有鳞族的先祖,如今这八十面夔牛鼓正是有鳞族的圣物,可惜祭炼之法早已失传,而我得九天玄女传承,祭炼这夔牛鼓对我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如此以来,我既能收黑蛟做灵兽,又能祭炼有鳞族先祖遗留的圣物,他们奉我为先祖也不足为奇了。” 碧游道人说完之后,盯着张潜,声音之中开始显露出冷意,一字一句道:“你的好奇心既然已经得到满足,是不是也可以瞑目了?” 张潜没理她,端起茶杯小酌一口,神色从容,让碧游道人干等了半天,几乎忍不住要动手了,这才开口说道:“姑娘既然如此慷慨了告诉我了这么多秘密,我又岂会吝啬,我也有许多秘密可以与你分享,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第二百九十章 转化人心 碧游道人闻言暂时按捺住了心头浮动的杀机,他对张潜的确有些好奇。 此人身上疑团极多,与自己相比也不遑多让,甚至到如今碧游道人都不知道他的修为境界具体在哪个层次上,也不知道他修炼的道术出于何门何派,而且之前从未听说过阳山小洞天之中有这么一位客卿长老,仿佛自己对他的所有了解都仅仅局限于他对自己所说和双眼表面所见。 “不知阁下有什么秘密要与我分享,小女子洗耳恭听。”碧游道人微微一笑,一副专心聆听的模样。 “其实我真实身份不是什么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张潜毫不避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句话并未让碧游道人脸上流露出太多震惊,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下文,张潜理了一下思路,想明白从何处开始说起之后,这才继续往下说道:“姑娘继承了九天玄女的衣钵,而在下则是人道圣皇的继承人,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正是家父。”这番话说的天马行空,就正常人听着,简直没有一点可信度,只会嗤之以鼻,就连碧游道人都不愿相信,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哪怕她自己出身便充满了传奇色彩,可是依旧不相信张潜所言。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曾为天庭六大仙王之一,其地位仅次于昊天金阙玉皇仙王,亦是人道最后一位圣皇,然而世上知道他这层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张潜能够一口说破这个失传久远的真相,先前那番话虽然听着不着边际,其实仔细一琢磨,还是有那么几分可信,碧游道人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真是人道圣皇传人?” “没有半点虚假之言。”张潜平平淡淡的说道,而后将自己这两年中所有遭遇都毫无隐瞒的讲述了一遍,碧游道人听完之后良久无语。他所说事迹之中,许多都是鲜为人知的隐秘,而且细节地方也是丝丝入扣,若是谎言,决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编篡的滴水不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与立场去看待张潜,是敌是友?张潜知晓了她的秘密,对她而言算是一桩极大的wēixié,而自己同样也知道了他的秘密。算不算抵平了? 可两人归根结底,实际上没有什么交情,仅凭身份遭遇上的相似便可毫无条件的信任对方?在碧游道人看来实在太过草率了一些。 “不知姑娘如今还想不想杀我?”张潜将两年之中的所有事情都仔细的讲述了一遍,也是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一副毫不见外的样子。 碧游道人并未回答,张潜也知她目前心中是一种怎么样的想法,她内心深处还是将自己当作道门中人,依旧保留有得过且过的打算。只要‘九天玄女衣钵传人’的这层身份一日不被揭穿,她一日便不会遭受wēixié,却没有下定决心,要从根源处将一切隐患全部铲除。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不似自己,内心深处已经竖立起了对抗道门、天庭的念头,碧游道人如今所考虑只是如何让她的身份不从自己口中泄露出去。因此她对自己的杀心并未消除。 时过境迁,已非当年,九天玄女当年与人道交好。但并不意味着她的传人便一定要对人道持以同样的态度,尤其是碧游道人从小在道门之中长大。 “依我看,姑娘与我是友非敌。”张潜直接开口说道。 “你是人道圣皇传人,我是九天玄女的传人,虽然谈不上是敌人,但也说不上是朋友。”碧游道人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张潜的看法。 “你都说了,九天玄女是因维护人道才被天庭铲除,而我则是人道圣皇传人,这还算不上朋友吗?”张潜态度颇为强硬。 “我不是九天玄女,你也不是人道圣皇,我们只是他们的传人而已,他们之间的事情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和我们似乎并无关联,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为保全人道,反叛天庭,不惜与其余五大仙王为敌,就算你继承了他的衣钵,难道你还要继承他的遗志,要继续对抗天庭?”碧游道人并不为张潜言辞所动,反倒认为他的想法过于偏激,笑道:“我想你不会傻到做这自取灭亡之事,而我也不想替你陪葬,我只想好好活下去,所以上一辈事情,不要扯到我们这一辈里来。” “这么东躲**,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生活你便能忍受一辈子吗?”张潜摇了摇头,言辞直指人心。 “但如今你我身份一旦暴露,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我之间最好不要有什么牵连,以前的事情也尽量不要再提,这些秘密你若肯烂在肚子里,我今日也不与你为敌,你现在便可以走了,你的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自然懂。”碧游道人做出了一个很大的让步,并不想跟张潜继续争持,从她jiliè变变化的神色之中可以看出她内心的不安,九天玄女的传承的确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使得她实力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提升着,十几年的修行超过旁人百年苦功,可这些事情同样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让她对待亲人都要再三隐瞒,如今关系疏远,如同陌路,而且作为传人,也总该承担起一些责任,可她一直在逃避。 张潜如今这番话无疑戳到了她内心深处最脆弱的痛处,让她情绪产生了juliè的动荡。 他虽没有一句话表明,要碧游道人与其结盟,共抗天庭,但语气、态度之中都已经完全表明了这种坚决不可动摇的态度。 碧游道人一旦接受了他这个朋友,也就意味着她被绑上了这个战船,不管这艘战船最后是会触礁沉没,还是会驶进深渊,她都没有逃避的余地。 可以说碧游道人如今纠结的不是认不认可张潜这个朋友的简单问题,而是今后该选择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而这才是张潜的真正目的! “且不说这些秘密你能隐瞒多久,就算你没有这层身份拖累,你便以为你有活路吗?你平都山福地如今已经被人盯上了!”张潜终于抛出了最后的筹码。将昆阳子受辱险些被宵小迫害致死的事情血淋淋的讲了出来,碧游道人心中那对正道存在的最后一点念想也烟消云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上都被牙齿咬出了道道血痕,紧盯张潜,眼中杀机浮动,让人后背之上凉意丛生,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先前所说,千真万确?东陵道主真心想谋害家父性命?” 碧游道人并不知道阳山小洞天是想图谋平都山福地这处道场。只当作门派竞争,彼此之间的一些落井下石。 但却没料到,东陵道主竟然暗藏如此歹毒用心,更不敢相信,为了此事,这东陵道主竟然会对父亲痛下杀手。 尤其是听到邹天师非但不主持正义,反而偏帮阳山小洞天,瞬间对整个正道都彻底失望,一股强烈的复仇情绪在她内心滋生蔓延着。 张潜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碧游道人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冲击。但不如此,很难让她彻底转变成自己的盟友,顺势再添一剂猛药,将昆阳子给自己的信物拿了出来。碧游道人一见此物,便知张潜所言定然可信,更是担心,皱眉问道:“如今家父可好?” “昆阳子前辈如今并无大碍。而且听我所言,避开了阳山小洞天的锋芒,如今正在彭城雁归客栈中养伤。而阳山小洞天夺取平都山福地的计划也被我破坏,如今彭城之中人手不足,只能暂时中止,但他们对此处道场并未死心,等腾出手来,肯定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平都山福地还是会落入阳山小洞天手中,此事对令尊打击该如何之大,你应该比我清楚。”张潜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语速很慢,给足了她思考的时间,而后才摊牌,让她作出选择,冷声说道:“你是继续逆来顺受,甘愿放弃平都山福地这块祖业,还是与我合作,一起反抗道门暴行,都在你一念之间。” “怎么反抗?”阳山小洞天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激怒了碧游道人,仅片刻间,就下定了决心。 “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张潜笑了笑。 碧游道人双眼紧盯张潜,没有一丝游移不定,也未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保住平都山福地其实不难。”张潜见她点头,也知从此刻开始碧游道人就是一个完全可以信任的盟友了,不论出身、遭遇、目的都近乎相同,自然也不会在对她隐瞒什么,将埋在平都山福地之中的暗桩说了出来,并且说明燕王与他的关系,碧游道人并非愚蠢之辈,稍稍一想便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对张潜的手段也是钦佩无比,能用这般精妙的安排,破坏阳山小洞天的攻占的平都山福的计划,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反而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大好局面,能与这种人合作,也让她心安不少。 若张潜只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而且无德无能之辈,那她肯定会重新考虑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之上,你便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的万无一失,倒时候你只需出面,从燕王手中接管过平都山福地就行了,不过阳山小洞天肯定会对你施加压力,你只需保持强硬态度,寸步不让便是。”张潜将平都山福地的事情与她讲清楚之后,而后谈起眼下之事,说明此行去意,并未隐瞒什么,虽说破坏封印释放妖族大圣对碧游道人仍有巨大的心理冲击,但他跟张潜上到同一艘战船上之后,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迟早有一天要与整个正道为敌,不为别的,只为了生存。 那道门被削弱,对她而言就是大有好处之事,虽说妖族大圣脱困会给整个天下都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nbsp; “这有鳞族实力如何?人口多少?”张潜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这有鳞族如今既然已被碧游道人收服,那也应该发挥一些应有的作用来,而不是作为摆设。 “人口三万余人,其中战士八千余人,若在这埋骨沼泽之中,依仗地利。能有和百骸畅通之境的修行者一战之力,巫师、祭祀三十余人,精通一些上古巫术,斗法或不及修行者,但使用加持巫术,却能极大幅度的提高这些蛮族战士的战斗力,而且之前迎接你我的那三位有鳞族长老,已经达到了大巫之境,能够用巫术延续寿命,一些手段也厉害至极。可以媲美人仙境界的修行者,总体说来,这有鳞族一族的实力与我鼎盛时期的平都山福地相比也逊色不了多少。” “想不到你手中尽是掌握了如此大一股力量。”张潜闻言之后,心中稍稍盘算,也是忍不住吃惊。 在乱世来临之前,拥有属于自己一股力量是当务之急之时,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仅凭合纵连横的办法,也只能给他人带来好处。却无法建立自己的根基。 张潜手中如今掌握的力量,仅有燕王手下那七万阴兵,受阳间环境制约,和道家法术的克制。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碧游道人手中掌握着这些有鳞族战士却让他内心忧患大大减轻,至少将来自己手中有一股可供驱使,并且作为筹码的力量。却不知碧游道人有何打算,如何去利用这股力量,并且将这股力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依张潜看来,她如今冒充有鳞族先祖纯粹就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去追杀潜逃至文汐族内部的齐王而已,并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如此一来,他便不得以为她重新规划了一下将来。 追杀齐王一事暂且搁下,碧游道人对张潜所提意见也并无反驳,她一心想杀齐王,并不是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弥补平都山福地所犯过失,可如今张潜替她揭开了真相,阳山小洞天吞并平都山福地之心已有,他即便杀了齐王也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只有按照张潜的计划,才能保住平都山福地,何况文汐族乃是南蛮之中实力较为强劲的一支,想要杀掉由他们保护的齐王,也绝非容易之事,否则碧游道人不会在南蛮停留两三月之久,在此事之上,仍然毫无进展。 如今张潜不想让有鳞族的实力遭受重大损失,自然要免去两族之间这场不必要的战事。 真要打,损失是小,只恐怕碧游道人在有鳞族内部刚刚建立起来的权威便会顷刻间瓦解,而今碧游道人所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加强对有鳞族的掌控,仅靠身份上的优势永远只是短暂的,就连如今,有鳞族部众虽对她尊敬万分,但涉及部族生死存亡的一些大事,还是由三位大巫境界的长老裁定,她并没有多大权力插手的,想要成为有鳞族一族真正的掌权者,除了实力上能让三位大巫折服,心甘情愿将权利转交给她,还要能给族人带来好处,手中的权利才会稳固。 有鳞族人虽是文明程度不高,却也不是一群傻子,知道跟着谁有肉吃就跟谁。 碧游道人在这点上做的倒也不错,给有鳞族战士之中实力较强的一些人绘制了护身符,藉此拉拢人心,那有鳞族战士首领能从张潜手中保住性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仅凭这点小恩小惠实在不够看,可这已经是碧游道人所能做到的极限,张潜如今既然与她结盟,自然有义务替她排忧解难,这有鳞族掌握在碧游道人手中,何尝不是掌握在他手里,也不吝啬,立即从玲珑**塔中取出了八万枚纯阳大丹,还有近千万斤的优质玄铁。 如今蛮荒异族最缺少的是什么?一是食物,二则是武器。 八万枚纯阳大丹,融化在水中,完全可以取代粮食,足以让这些有鳞族人填饱肚子,至少一年之内不会因为食物发愁,而且会让这些有鳞族战士的身体素质更加强悍,而玄铁打造出的武器,可以大大增强蛮族战士的战斗力,使得整个种群在艰苦的环境中更容易生存下来,不难想象这两批意义重大的物资,会让碧游道人在有鳞族中邀买多少人心,只怕短短时日之内,她的威望就会凌驾于三位大巫之上,成为有鳞族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 “如今暂时将这有鳞族供养着,等我从南边回来之后,你再随我将这有鳞族迁回中土。”张潜心中已经有了一系列的打算。 这有鳞族在南蛮这等凶险之地都能够顽强生存下来,绝对是一支实力极为强悍的战斗种族,否则早就成了太古凶兽的裹腹之食。 这些有鳞族一旦进入到优沃的生存环境中,失去了自然的压制,只会更加强横,再经一段时间培养,将会形成一股极为可观的力量。(……) 第二百九十一章 财帛动人心 听过张潜一系列长远安排,碧游道人也觉得心惊肉跳的,这有鳞族是在杀戮与被杀戮中成长起来的种族,若失去环境的制约,将会是一股所向披靡的力量。 而且将蛮荒异族迁回中土,也等于变相压缩了人类的生存空间,若在以往,这等举动绝对会引来滔天大祸,绝对是比私通魔宗还要严重的罪名,不过既然已经跟张潜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便没有了转圜余地,也是在心底接受了这项安排,而后说道:“你与有鳞族之间有些矛盾,我趁此机会替你化解了,你要去无垠之海,还要途径几个蛮荒异族的部落,这有鳞族是蛮荒之中数一数二的大族,若有族中三位大巫的信物,你必然会减少许多麻烦。” 碧游道人素手一翻,掌心之上凭空出现了一面小鼓,纹饰古朴,看起来年代异常的久远。 “这就是夔牛鼓?”张潜目光被碧游道人手心之中忽然出现的小鼓所吸引,这夔牛鼓乃是太古凶兽夔牛之皮所制,不折不扣的仙器。 “这只是其中一面,这夔牛鼓一共是八十面,不过我如今道行浅薄,还不能发挥这套仙器的神妙,强行击之,只会遭鼓声反噬。”碧游道人说道,弹指一挥,那小鼓立即迎风而长,顷刻间便有九尺之高,鼓面之上兽纹密布,一股古老、凶煞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拂手轻击鼓面,顿时那些龇牙咧嘴的兽纹仿佛活了过来,纷纷引颈长嘶,顿时鼓声如雷霆震怒般响起,声裂金石,却又不刺耳,只觉得这声音好像海中惊涛,迎面砸来,有一种巍峨如山之感。 顷刻间。鼓声便传递开去,山野之间无处不闻。 张潜离夔牛鼓仅几尺之隔,对鼓声的感触自然最为清楚,只觉浑身骨骼都在这力道万钧的声波中震颤着,这夔牛鼓的鼓声,竟然和煅骨的《大雷音拳术》在音阶频率上极为相近,这鼓声若利用得当完全能替代他用拳法煅炼骨骼的好处,顿时大喜,如此一来,不知省却多少功夫。将此事与碧游道人稍微一说,她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两人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潜实力能够得到提升,她自然是乐意见到的,而且正好也给她解决了一处困惑。 碧游道人得到这夔牛鼓已有一些时日,然而一直不能得心应手的使用。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修为不够,其次则是缺乏一个实验的环境,若想熟练使用一件法宝。反复尝试必然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过程,然而这夔牛鼓轻轻一敲便声震数百里,八十面夔牛鼓齐鸣,万里之地都为之震颤。这般动静使得碧游道人根本不敢轻易尝试,唯恐将南蛮之中的太古凶兽都吸引至此,那绝对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然而若在张潜的玲珑**塔之中进行。则免去了这些麻烦,只是不知道他那件由他自己炼制的法宝能不能够承受住仙器之威。 鼓声传遍山野之后,不过片刻。有鳞族中掌管权势的三位大巫便已联袂而至。 冲碧游道人行礼拜见之后,便将手往宽大的麻衣袖袍中一揣,也不多言,只是目光若有若无的瞟着身旁的张潜,颇有些冷淡,似乎在等一个交代。 从那个侥幸从张潜手中逃脱性命的战士首领口中,几位大巫已经知道张潜手中沾染了十几名族人的鲜血,而碧游道人却将此人当成座上宾对待,完全违背了有鳞族一众族人的根本意愿,若是以往,这行凶之人如今只怕已经被绑在了火刑柱上,如今也只是照顾碧游道人的颜面,才没有撕破脸皮。 “先前事情都是一场误会。”碧游道人也没有扭扭捏捏,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死去的那些孩子都是我有鳞族中最英勇的战士,他们还有妻儿老小,总需要一个交代。”其中一名大巫开口说道,竟然是字正腔圆的中土话,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凶手,只是说明了自己的难处,而后便保持了缄默,双手拢在袖子里,微微低着头,看似温和,其实态度格外的强硬。 碧游道人也未拿自己与张潜的关系做文章,他和张潜关系再亲近,可和有鳞族实在没多大干系,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能化解一切矛盾,取出一枚纯阳大丹示之于人,浓烈的纯阳气息立即让几位大巫神色一震,明显精神了许多,巫师体内虽然没有纯阳元气,也不修自身元气,但施展巫术之时,却要用纯阳元气献祭天地,才能从大自然中换取到力量,而南蛮之地,纯阳元气极为缺乏,几位大巫施展巫术时的祭品多用的牲畜、凶兽血肉或者一些蕴含阳气的宝物,效果平庸。 这枚纯阳大丹却完全是纯粹的纯阳元气凝聚而成,简直是最佳的祭品。 而有了足够的祭品,便能通过巫术换取到源源不尽的力量,则可极大程度上的改变有鳞族如今的困难现状。 碧游道人将三位大巫脸上神色收之眼底,而后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这位朋友对先前所做之事也有愧疚,因此愿意作出一些弥补,似我手中的这种纯阳大丹,他愿意提供一万枚,算是对死者的补偿。”张潜听他将八万枚纯阳大丹一下子缩减到了一万枚,也没有插嘴,自然不会认为她会当着自己的面贪墨这批物资,怎么运作是她的事情,他并不会过多干预,只是那三位大巫明显是穷苦日子过惯了,没见过这么大的手笔,一听张潜竟然要赔偿一万枚纯阳大丹,脸色登时就变了。 先前一个个还故作高深,给碧游道人施压,如今全部失了镇定,不可思议的盯着张潜,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 “他真愿意‘赔偿’一万枚纯阳大丹给我有鳞族?”那大巫将赔偿二字咬的极重,因为这手笔根本就不像赔偿的架势,那十几名年轻战士无论如何也值不到这个价钱,以至于三位大巫根本不相信张潜这是单纯的赔偿,只怕是另有图谋。 “自然,这里是一万枚纯阳大丹,请三位长老验好成色、清点好数量,然后分发给死者亲属。”碧游道人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将一万枚纯阳大丹从微尘洞天之中取了出来。其实一万枚纯阳大丹对她而言也绝对不算一笔小数目,可当初张潜一口气给她拨了整整八万枚,现在一万丹药从她手中经过也不觉得分量有多沉重,可见张潜这短短半日之内,给她造成了多么强烈的冲击,让她整个人都变了一通,见三人将丹药收下,这才问道:“不知此事可否一笔勾销?” “自然,自然。”几位大巫也是明白过来,怪不得碧游道人会将此人当成座上宾。原来是一土豪。 这一万枚纯阳大丹,休说将此时抹平,就是再买几十条性命,也不在话下。 碧游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我这位朋友是心地善良之人,见我辈族人生于南蛮险恶之地,处境艰难,特意出手相助,除赔偿死者的一万枚纯阳大丹。另赠予七万枚纯阳大丹,还有玄铁数百万斤,想改变我有鳞族现状,只是不熟悉我族中情况。特将此事委托于我。” “什么?”三位大巫还沉浸于一万枚纯阳大丹带来的喜悦冲击中,骤然听闻这消息,一个个如五雷轰顶了一般,惊的目瞪口呆。将碧游道人那番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片刻,确定没听错也没理解错,这才问道:“这位贵客真愿意以七万枚纯阳大丹以及数百万斤玄铁相赠?便没有别的要求。” “这批物资如今就在我手中。自然不会有假,当然也有一些小忙要三位相帮。”碧游道人说道。 “阁下有何事需要我有鳞族出手,还请明示,只要有能力完成,一定不会有所推辞。”几位大巫稍稍冷静了一些,张潜既然舍得如此慷慨相赠,所托之事一定也是万分棘手,为了整个部族的兴衰,他们不得不认真考虑得失之间的平衡,这事还得提前问清楚才行。 “到没什么大事,我要去无垠之海一趟,途中要过几个部落的领地,希望三位大巫能替我与他们沟通一番,好借道而行。”张潜将自己的要求简单一说。 “就这么简单?”几位大巫一听这要求,半天没回过神来,和他们预想的实在大有出入。 “仅此而已。”张潜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我对有鳞族大力扶持,并不是要你们替我做什么,或者说图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有鳞族如今困于此地,已是自身难保,族中人口年年减少,我又能从你们身上图到什么?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看在碧游道人的份上,有鳞族如今奉她为主,那她也应为有鳞族的兴衰存亡而肩负起应有的责任,我与她关系匪浅,这些说来也算我分内之事。” 这番话说的三位大巫不知该怎么说,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有鳞族如今处境的确糟糕,自千年之前那场大劫过后,南蛮环境日益糟糕,生存条件也越来越险恶,整个部族从当初的数十万人口锐减到如今的不足三万,张潜所说并没有错,否则有鳞族若是处于盛况之下,三位大巫又怎么会将一个外来者奉为先祖,还不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新的希望,张潜这番话虽然很模糊,并没有提出什么明确要求,但意思很清楚,要让自己三人完全听命于碧游道人,将手中权力彻底转交,如此一来,几人不得不妥善考虑一番。 碧游道人也是默不作声,看了张潜一眼,神色之中颇有羞赧。 张潜先前将两人关系描述为相交莫逆,让她心中略有触动,两人或许交情不算深厚,如今也不过第二次相处,但两人无论出身、经历与将来极其的相似,这一点决定了他们必然会成为坚实可靠的盟友,在加上张潜为她所做这些,两人的关系早已达到了一种难以割舍的地步,至少自己欠他的人情便不是那般容易还清的了,而且父亲还将‘碧游锦囊’给了他,这层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只是她一直没有说破,故作平常,结果却被张潜这一番话给弄乱了心境。 “呸,我的事怎么就成了你分内之事了。说的我好像是你……”碧游道人微微垂着眼睑,心里啐了一口,却也没有插嘴,知道张潜不是嘴上占她便宜,只是为了大局考虑,才这般去说。 三位大巫也觉两人之间关系有些奇怪,至今还没弄明白,见状问道:“不知两位是什么关系?” “可以当作兄妹。”张潜心中早有考虑,立即脱口而答。 “不是!”碧游道人却是过分紧张,以为张潜要说她二人是道侣关系。他能从父亲手中得到‘碧游锦囊’,十有**是得了什么承诺,但这事情没经过自己同意,也根本做不得数,一听这三位大巫这么一问,下意识的以为张潜要那么回答,当然是要否认,结果张潜根本没按套路出牌。这一下莫说将三位大巫给弄糊涂了,连张潜也糊涂了。不过一看碧游道人满脸尴尬,他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促狭的看着她,虽未说话。捉弄的意思却很明显,“难道是道侣不成?” 碧游道人狠狠瞪了张潜一眼,似乎要将自己出丑怪到他头上,随即解释道:“不是亲兄妹。” 这越解释越不清楚。但三位大巫也都是明白人,知道张潜与碧游道人关系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如此一来。想通过直接许诺张潜好处,而越过碧游道人的办法是不可能行得通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是作出了决定,只要能让部族得已延续,即便将手中权力拱手让出也没什么大碍,反正碧游道人和有鳞族先祖也有莫大渊源,至少三位大巫以及有鳞族数万部众,都未将她当作外人,心里对此没有任何阻碍,只是存在一些落差,需要时间慢慢抚平。 当初三位大巫做主将碧游道人奉为先祖,一是看重碧游道人与那头黑龙的实力,二则是给族人竖立一个精神支柱。 却没想到真请了一个祖宗回来,不过若能给有鳞族带来利益,那也值了。 当着张潜的面,三位大巫信誓旦旦的作出了承诺,只要碧游道人能让有鳞族走向光明,一定会谨遵其命,张潜意思表达的婉转,他们的态度却格外的直接,没有半点矫揉造作,这行事风格到深得张潜胃口,而后取出一图腾信物交给张潜,说是凭此物可以顺利通过几大部落的领地,不会遭到任何诘难,而后便告退下去,离开时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便连张潜也忍不住感叹一句“财帛动人心”,八万枚纯阳大丹连同一些玄铁,就把这有鳞族全族性命都给买了下来。 碧游道人看了一眼仍然沉浸与喜意之中的张潜,冷哼一声,“德性。” “你可别怪我心黑,这八万枚纯阳大丹放在你我眼里,或许不算什么,可对有鳞族而言,就是一笔能够决定种族兴衰的巨大资源,而且他们也是将命卖给了你,不是我,他们今后的命运遭遇全在你一念之间了,你该怎么做,心里应有分寸。”张潜轻轻一笑,也不愿再提此事,而后与她讲明自己近日安排,他如今也不敢在此地耽搁太久,那牛头鬼将尚不知能将紫阳道主一行人拖住多久,一切当抓紧行事,在有鳞族中歇过一日,次日一早,便继续南行。 张潜身上带了三位大巫特地为他准备的一些小物件,虽然没多大用处,但却让他一路上少受了许多困扰。 似一种太古凶兽粪便制成的药剂,制成香囊挂在腰间,一路上就完全避免了毒虫的困扰。 而且手持三位大巫的信物,张潜也可以从蛮荒异族的领地中借道而行,从而避免了与一些强大的太古凶兽遭遇,一路上极为顺利,也就十几日功夫,张潜便已抵达了无垠之海,在海岸之上休整一日,张潜便飞进了海域上空,沿着赤练子所指的方向,去寻找落星海沟所在,这无垠之海广袤无边,海域上空只有黏稠而腥咸的水蒸气,仿佛一口巨大的蒸锅,就算是修行者也很难在这种环境中长时间生存,何况这平静幽蓝的深海之中还潜藏着无数凶险。 张潜每日赶路都无比小心,速度自然也快不到哪里去,足足半月功夫,才忽然听见一阵浪潮轰鸣的巨响。 这无垠之海很少起风,海面上经常连一丝波澜都看不到,广阔的海面,也不是任何飞鸟能够横渡的,因此天空之上也是安静无比,整片海域就像一个静止的世界,像是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水滴之中,张潜在这海中飘了半个多月,早已被这天水一色、寂静无声的世界弄得烦躁不堪,如今终是有了一些改变,也是心生喜意,目光朝极远之处看去,只见远处海面像是被天穹坍塌落下的碎片砸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水流正朝着一个巨大的深渊中落去。 白浪翻滚,声如惊雷。(……) 第二百九十二章 身在局中 壮哉! 张潜目光远眺天边,只见万里海面在那一处尽皆下沉,海水犹如雪山崩塌一般坠入深渊之中,雪白的浪潮好像泡沫一般回荡起近百丈高,云水与天想接,真不知是水流激荡涌向了天际,还是天穹之上下起了一场暴雨,巨大的水声亦如闷雷一般,震的他体内的纯阳元气都在juliè的波动着。 隔着那深渊还有数百里远,四周空气已经再朝那地方涌去,形成了一股强烈的飓风,若是手段差劲,只怕已被这狂暴的气流卷了进去。 张潜搜遍脑海,也只找出这么两个字来形容眼前这一幕自然奇景。 若是落入那深渊之中,只怕金丹人仙都难以逃出生天,而这将是他所要靠近的地方,由不得他不紧张。 “这处海沟据说是天外陨星撞击形成。”赤练子与张潜说道。 “那九尾天狐的躯壳就在这下面被封印着?”张潜如今也已遁入了玲珑**塔中,只有凭借这件远古灵宝的沉重分量,才不至于被涌向落星海沟之中的飓风所影响,如今这宝塔化作近百丈高,如同一根支撑苍穹的神柱,悬浮在落星海沟上空,其中一切情形也自然被他尽数收之眼底。 这海沟并不似张潜预期的那般深不见底,也并非通向了地心深处,没有纫、甚至都没有黑暗,那翻滚的浪潮深处竟然是一片绵延无尽的山岳,雄山横据,险峰林立,只是一切都像是被缩小了,如同在万丈高空之上俯视一般,其实张潜目测自己距离谷底也就千丈距离而已,竟然是人用**力将这数以万记的山峦炼制成了一块沙盘,然后封住了这片海沟。任凭巨浪轰击了近千年,也纹丝不动,这等手段简直令人肃然起敬,想必便是父亲当年的手笔了。 “这座大阵应该就是九尾天狐大圣所说的‘万岳镇神大仙阵’了,是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留下,妖族大圣可以说就被封印在这座大阵之下,但也不完全是。” 赤练子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张潜,只是这番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 “什么叫‘不完全是’?莫非那九尾天狐连自己躯壳到底被封印在哪里都不清楚吗?”张潜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皱眉。 “说起来有些复杂,你等我将这‘万岳镇神大仙阵’破去之后,一看这落星海沟之中的情形你便明白了。”赤练子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张潜解释这种复杂的情况。让张潜将他从玲珑**塔中中放出去,准备着手破阵,结果刚一踏出门户,猛烈的飓风便将他身形吹得七零八落,跟风中纸鸢一般,这样子休说破阵,若不是张潜援手及时,只怕小命都难以保住,回到玲珑**塔中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看的张潜连连皱眉。 “这‘万岳镇神大仙阵’乃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遗留之迹,凭你我手段恐怕难以破去吧?”张潜也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大意大意!”赤练子面露尴尬,连连赔笑。而后解释道:“九尾天狐大圣如今元神虽然仍在无间地狱之中镇压着,但意念已经挣脱了束缚,早已对一切都做好了安排,她已经交代清楚了破阵的方法。只需我按照方案施行便可,只是先前没料到落星海沟上空的飓风竟然这般猛烈。” 话一说完,赤练子将手一摊。顿时掌心之中那枚似胎记一样的黑色印痕悄然隆起,转瞬之间便挣脱了他的掌心,变化成一块黑漆漆的顽石,一股冰冷、沉重的气息随之挥散开来,随着黑石在掌心上方旋转的力量,一波一波的侵蚀着四周的空间,张潜骤然一惊,这黑石他实在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在青河矿洞深处看见那古怪玩意么,当初若不是这块奇怪的石头,他根本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聚火诀’练到聚火成煞的地步,怎么会出现于赤练子手中。 “这是什么?”张潜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别人的安排之中。 “我也不知道,不过九尾天狐大圣说此物可以破去大阵。”赤练子不知道张潜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起来,有些纳闷。 “这块石头是不是在小沩山神木峰附近的青河矿洞深处所得?”张潜暂时将一切事情都抛到了脑后,其中缘由不弄清楚,让他内心极为的不安。 赤练子一听这话顿时双眼圆睁,显得极为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他并不记得自己跟张潜提起过,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当初被牛头鬼将那般欺辱对张潜这个后辈说起来有些丢脸,因此在青河矿洞之中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一句话带过了,反正也不重要,结果张潜却一句话指明了当日他们从阴曹地府脱困的地点,难不成他还有推算过去的能力?这实在也太妖孽了吧,不等他弄明白原因,张潜又继续问道:“你与牛头鬼将是何时从阴曹地府之中逃脱出来的?” 赤练子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但事情有这么久了,而且这一年里他一直在亡命逃窜,已记不太清了。 正在心头推算时日,张潜却已替他回答道:“是去年中元节,对吗?” “对,你怎么知道的?”赤练子看着张潜的目光已经完全由惊讶变成佩服。 “因为当日我也在‘青河矿洞’之中,你手里的这块石头我本来打算收走,只是当初实力太过低微,拿这没辙,才不得以放弃。”张潜稍稍冷意了一下,眼角浮起了一丝冷意。 “那到挺巧。”一听这话,赤练子都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 “你真的以为这都是巧合吗?”张潜反问一句,只是视线一直没有焦距,似在自言自语,赤练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是巧合还能是什么? 张潜沉默不语,两年之前,自己渡心魔幻境时被苏慕清、苏慕橙二人所扰。自从那以后,他似乎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棋局之中,而后却没有再遇见任何有关二人的事,苏慕清从无间地狱之中脱困,他似乎也只是一个局外人,结果如今才知道,这苏慕清一直阴魂不散的跟在自己身边,若自己出现于青河矿洞深处,牛头鬼将与赤练子也出现与于此,仅用一句巧合解释便能将自己说服。那他也真的蠢的不可救药了,而且那十万大山茫茫无际,这赤练子怎么就能巧遇自己?又被自己所救。 “把你当日从阴曹地府之中出来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我详细讲述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张潜皱眉说道。 赤练子见他情绪不对劲,也不敢多嘴,老老实实讲述起当日发生之事,那天发生的事情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实在不可能遗漏什么,当说到九尾天狐元神直接越过阴曹地府。将元神意念从无间地狱之中投射到了阳间世界,张潜神色这才微微发生了一丝变化,他见过肩吾利用‘江山社稷图’撕裂虚空的情景,并且《白帝天戮法体》中的离涧之法对空间也有详实的讲述。还亲手炼制了玲珑**塔中这么一件空间法宝,可以说,张潜如今对空间结构的理解比赤练子还要深刻。 这阴曹地府与阳间世界其实都属于大千世界,打通彼此之间的空间壁障并不难。元神地仙就可以做到。 但无间地狱与阳间世界其中还隔着一个阴曹,根本不可能直接打穿,比撕裂虚空的难度还要大。 这九尾天狐纵然很强。可毕竟不是当年全盛之时,若她有这等能力,牛头鬼将不至于被紫阳道主追杀的满世界乱窜,她的元神意念能横跨一个小世界,直接从无间地狱之中横渡到阳间世界,显然是有原因,比如借助了一个跳板,就好像苏慕橙利用梦蝶之法将元神意念遁入自己的心魔幻境之中,那玄戒道人利用那柄神奇的司南追踪杨继业,苏慕橙若没有在古庙村遗迹中找到与自己有关的事物,而玄戒道人若没有他从杨继业身上斩下的血肉,这些都不可能做到。 张潜虽无法讲清其中细节,但隐隐觉得苏慕清借助的这个跳板便是自己。 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让张潜觉得很不舒服,心里别扭倒是其次,主要是被人这般玩弄,是否也意味着自己的性命同样操控于他人手中,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那日你在十万大山之中,为何会遇见苍玄府君?当时阳山小洞天所有人都已被牛头鬼将引走,只留下他一个人巡守这数万里的疆域,你只要稍稍留意一些根本不会如此倒霉,避过去就是轻而易举。”张潜按捺心中这些无端的猜测之念,继续问道。 “当时牛头鬼将跟我这么说的,他说他只能拖住紫阳道主等人一时片刻,让我以最快速度向南方逃离,一路上经天妖神识查探,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我就信以为真了,埋头狂奔,结果一头撞进那苍玄府君怀里了。”赤练子也是一脸愁苦不堪的表情,不过倒是因祸得福,得了张潜这么一便宜弟子,更是一座大靠山。 张潜听到这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了,微微一笑,心中已有定计。 “怎么?”赤练子不知道张潜问这些做什么,见他神色之中冷意稍稍消退,这才敢问个为何。 “没什么,我改变主意了,这妖族大圣虽可与我魔宗共抗天庭,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将她放出来未必是好事。”张潜扬手一挥,玲珑**塔的门户便尽数闭合,而后便要掉头离开落星海沟上空,这般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赤练子有些摸不着北,两人从十万大山走到这落星海沟,耗时将近两月,其中遭遇的艰险、承受的磨难就是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也毫不为过,怎么眼见就要成功了却改变主意了?这不是逗人好玩么?而且张潜当初南行的决心可比自己还坚定。 这一掉头,前功尽弃倒是其次,心里实在别扭的很,忙活了这么久到底图什么啊?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赤练子也急了,只要将这封印一破去,将来妖族大圣脱困之后肯定会记得这份恩情,那便是天大的好处。这一掉头,酬劳没了,而且还将妖族大圣得罪死了,九尾天狐虽然无法脱困,但如今已有一缕元神飘荡在阳间世界中,就在那牛头鬼将身上附着,这要被惦记上。 “这事咱不管了,打道回府。”张潜倒也干脆,根本没有迟疑。 “当初不是你非得要揽下这事么,怎么如今都快要成了你却改变主意了?”赤练子还是一副不愿意放弃的样子。 “我就在想。不是怎么回事,你想想,把妖族大圣放出来,这可是祸及天下的大事,这事你我一旦做了,那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势必与整个天下为敌,妖族大圣许诺了你不少好处,可卸磨杀驴的事你还见少了吗?为了空口无凭一个承诺。便冒此奇险,你说值不值?”张潜冷冷一笑,弄得赤练子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思路有些转不过弯来。张潜以前完全不是这么个想法啊,他要解救妖族大圣也不是看在那些报酬的份上,而且他之前不也在说,魔宗已经没有退路了吗。那做与不做这事又有什么区别?怎么到关键时刻却瞻前顾后起来,感觉就这一会,他整个人都彻头彻尾的变了个模样。变得鼠目寸光、见识浅薄还胆小怕事。 不过赤练子当然不敢指责张潜的不是,又不愿放弃,只能硬着头皮劝,“妖族大圣应该不是这等背信弃义的人吧。” “可我也没有看到她的一点诚意,我可算帮了她不少大忙了吧,却一直与我故弄玄虚,不敢坦诚相见。”张潜忽然笑道。 赤练子更是糊涂了,怎么听张潜这口气,跟妖族大圣九尾天狐好像有旧事纠葛一般。 正在他无言以对,不知作何回答之时,玲珑**塔中中忽然响起一阵轻叹,这声音异常的温婉,又带着几分冷意,让人一听便不由屏住了呼吸。 张潜目光沿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玲珑**塔地脉核心之处浮现出了一抹虚影,竟是一个身穿薄纱的柔媚女子,眼若秋水,眉如远山,正是当日在心魔幻境中所见的苏慕清,只是如今少了几分凶戾,眼波朦胧,似乎刚从沉睡中苏醒,还有几分困倦的模样,轻轻一呵欠,伸了一浅浅的拦腰,薄纱之下隐现玲珑身姿,也没有烟视媚行之举,但看起来却是无比的**,就连赤练子这种活了两百多年的人,也是喉咙发紧,不敢直视,生怕一不留神便被勾的魂飞魄散。 “不愧是九尾天狐,狐狸一族的老祖宗,”张潜冷冷一笑,他也没想到这苏慕清竟然有一缕元神意念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 不过从她现身的位置,已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当初他从王枢手中得到的那枚破旧玉璧,便是一切起因根源所在,这苏慕清的一缕元神便一直藏身其中。 如此以来,他能潜入自己心魔幻境之中便不足为奇了。 却不知她是通过何种手段巧妙安排这一切,让这玉璧被王枢这么已小人物得到,转而又落入自己手中,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情,只怕其中涉及手段通天彻地,已经到了可以预测将来的地步,唯有如此才会让自己身陷局中而不自知,好像一切都是偶然一般,可当年父亲明明用神通扰乱了自己的命理,否则自己身份早已暴露,这苏慕清又是如何设局的?一些疑问虽被解开,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多的疑问与担心涌上心头,而今也还不知这苏慕清到底是敌是友。 虽说就如今局势而言,两人绝非敌人,但当年她落到如今这步,也全是拜自己父亲所赐,不知道他如今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不过她能给自己设局,而且到现在也没揭穿,只怕居心不善。 所幸自己发现的早,没有傻兮兮的替她破除封印,不然真是引火烧身,好在如今主动权仍然掌握在自己手中。 被人逼迫现身,苏慕清也并未恼羞成怒,甚至没有一丝被揭穿心思的尴尬,仿佛与张潜颇为熟稔,颇带怪罪的瞪了他一眼,微嗔道:“扰人清梦!” 张潜晒然一笑,并未受她魅惑,这张脸当初给他的心理阴影太重了,险些就让他死在心魔幻境之中,如今哪可能有半点好感,也不想与苏慕清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在我身边潜藏了两年,我都未发现,好手段!却不知大圣这是做的什么打算?我知到你是因为家父,才落到如今这一步,父债子偿,你想要找我报仇我也没有意见,不过我却不认为父亲当年所做有错,将你镇压封印也是局势所迫,他即便不出手,尚有其他五位仙王,换做任何一位,你处境都会比今日凄惨。” “堂堂仙王欠下的债,是你一个小东西还得起的么?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跟张九德有仇不假,但尚不至于找你寻仇。”苏慕清淡淡一笑,言语不屑。(……) 第二百九十三章 黑石破阵 “在大圣眼中,小子的确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不过你既然不想找我报仇,那当年为何在心魔幻境之中想害我性命?” 张潜言语虽然谦卑,然而态度一点都算不上软弱,语气之中甚至带着几分强硬。 “我当初是想杀你,但不是因为张九德的关系,几年之前,南极长生仙王在无间地狱附近渡五次天劫,湮灭神雷波及无间地狱,致使空间碎裂,你当初得到的那块破碎玉璧其实就是无间地狱的空间残篧。我困于其中的元神也因此而脱困,然而只是一缕意念挣脱了永恒的束缚,极为的虚弱,急需一个炉鼎,你修?ahref=/txt/23434/7047087/>人道至高武学,体内气血远胜旁人,又是半仙之体,所以我当初我杀你只是想夺舍而已,却没想到你道心比我想象的要坚固许多。” 苏慕清也毫不避讳当初有要杀张潜夺舍的歹毒想法,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 “那后来你仍有机会,怎么不见你动手?”张潜也未生气。 “一次不成功,二次又被我那妹妹搅局,三次你恐怕早有防备,而且你也渡过了心魔幻境,也没有以前那么合适的机会了,何况你实力增长的速度也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这想法我也就打消了,何况你后来所做一切也对我脱困大大有利,我再拖你后腿,岂不是与自己找不愉快吗?”苏慕清笑了笑。 “也就是说,你如今不会再想着夺我炉鼎了?”张潜态度也稍稍温和了一些。 “你如今神魂封印已经全部解开,单论神魂力量,也要比我这一缕元神意念强大,我还有这般想法,岂不是看不清局势?何况我肉身炉鼎脱困在即,又何必贪恋你一具躯壳,无漏灵体虽好。可终究是男儿之身。”苏慕清似乎断定张潜先前之举只是唬她,并不是改变了想法。 “既然如此,那大圣与我之间的旧怨便一笔勾销,家父曾封印镇压过你,你也曾害过我性命,算是抵平,如今可算是朋友了?”张潜一挥手,玲珑**塔又飞回了落星海沟上空,这苏慕清既然不再想害自己,那两人之间便没有矛盾存在。又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之前一些恩恩怨怨也就不值一提了。 “如果我说不算,你是不是立马掉头就走。”苏慕清莞尔一笑。 “自然,我总不能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张潜毫不在乎这般回答是否显得功利,给了一个很实在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接受你这个朋友了。”苏慕清言语之中仍然透露着一丝冷傲,他修行万载,张潜还是第一个敢与她做朋友的人,而且还是带着强硬的态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却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趣,随即看着他。问道:“不知现在可否替我破除落星海沟上的万岳镇神大仙阵了?” “既是朋友,这些自然是分内之事。”张潜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不过在下却有几个问题,需要苏姑娘替在下一一解答。” 苏慕清听他将自己的称呼由大圣变成了苏姑娘。也不由一笑,但并未动怒,算是接受了这个新的称呼。点了点头,道:“问吧。” “家父当年用元神扰乱天机,替我掩盖命数,我知道渡过天劫的大能都有窥见过去、未来的通天手段,若非如此,只怕我这人道余孽早已原形暴露,在天庭的**威之下灰飞烟灭了,却不知苏姑娘是如何知晓的一举一动,并且还先知先觉,将我引入局中?”张潜心头很在乎这个问题,若身陷囹囵的苏慕清都有办法知晓自己行踪、举动,那以天庭几大仙王的通天手段,没道理找不着自己,如果真是这样,只怕自己如今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你因为是仙王子嗣,生下来便是半仙之体,但当初你无漏灵体尚未修成,不像现在可以随便隐藏境界,极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从而暴露身份,所以你父亲才用神通将你的神魂封印了起来,而封印所用之法乃是我青丘山狐族的一门无上神通‘五蕴皆空’,世间生灵能够与外界联系,无非是通过视、听、嗅、味、触五感,又称五蕴,五蕴皆空,则生灵自身与外界的一切关联尽皆断绝,如同消失于世界之上,几大仙王自然无法推算到你的位置,而我就是青丘山狐族的族长,此法能瞒得了别人,却能瞒得过我吗?”苏慕清说着便笑了起来,一副将张潜玩弄于掌心之中的得意模样。 张潜闻言微微皱眉,不过仔细一忖,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苏慕清收敛了笑容,颇有不解。 “你笑我被你算计了,殊不知你自己同样被算计了。”张潜想通其中缘由,心中大为舒畅。 “我被谁算计了了?”苏慕清撇了撇嘴,倒不是不信他所言。 张潜一笑道:“我且问你,我父亲能将天庭几大仙王隐瞒过去,又岂会留下如此一破绽,让你wēixié到我的性命?” 苏慕清被这一问,也是微微有些发愣,的确如他所言,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何等高深莫测之人,就连天庭之主昊天金阙玉皇仙王也忌惮三分之人,怎么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正是疑惑之际,便听张潜继续说道:“想来父亲是刻意留下这一线索,让你前来寻我,说不定就连你我今日成为朋友也在他的预料之中,父亲当年为保全人道,不得不将苏姑娘封印镇压,可惜最后天庭依旧没有对人道留下一线生机,父亲应是后悔过,才会有这些安排,否则今日苏姑娘不可能脱困。” “也就是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赎罪,他也知道他错了吗?当年他若是倾尽全力与天庭对抗到底,再有我妖族一旁相助,今妖族、人道都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苏慕清听闻这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很大,也有些凄凉,但言语之中提及张九德时的恨意明显淡薄了几分。 “自不言父之过,何况当年之事谁对谁错都说不清楚。都有各自苦衷,不过如今天庭倒行逆施,天下动荡再起,正是你我重新为族人争取生存环境的时候,天庭也该为当年所造罪孽作出偿还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张潜语气冷淡的说道,这番话却是说到苏慕清心里去了,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她与张九德的仇恨虽然与张潜这个后辈没多大关系,但嘴上这么说。不代表心中毫不介意,直到此时知道张九德曾有赎罪之举,与张潜那一丝隔阂也才算彻底化解开来。 两人也真正为了同一个目的,牢不可破的结合再了一起。 “即使如此,可以替我破除封印了吗?”苏慕清莞尔一笑,又恢复了先前本色。 张潜将玲珑**塔门户打开,赤练子这才醒过神来,先前两人交谈时,这家伙完全被隔绝在外。根本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如今只见苏慕清那一缕元神从远处飘来,看清容貌之后,先觉眼熟。再仔细一想,顿时惊的魂不附体,俯身便拜:“贫道赤练子见过大圣。” 一边拜着,目光还一边左顾右盼。怎么妖族大圣九尾天狐的元神在此,牛头鬼将却不见踪迹,而且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啊,幸好自己先前没有轻慢她的托付,看向张潜时目光便带着几分怜悯了,正想着是不是替他求情呢,毕竟先前他可是要置人于不顾的,算是将妖族大圣得罪死了,可没等措好词,便发觉情况似乎和自己想象的有所差别,张潜跟妖族大圣旁边走着,举止从容,谈吐随意,完全是一副平等相处的架势,顿时让他傻了眼。 “这!这?”赤练子只觉得脑子转筋,一时间适应不过来,自己这便宜徒弟怎么到了和妖族大圣平辈论交的地步? “去破除封印吧。”张潜冲赤练子挥了挥手。 “是。”赤练子一溜烟爬起来,这回小心了一些,不敢离玲珑**塔太远,在半空中观望一阵,似乎在找位置,琢磨了片刻,将手里的黑色顽石直接投进了落星海沟之中,那黑色顽石沉重无比,巴掌大小的一块便足有数百万斤重,这密度比张潜所见过的任何一种东西都要离谱,甚至对外界事物已经产生一种强横无比的吸引力,而落星海沟本身也向外释放着一股格外恐怖的吞吸之力,又经数千丈下坠的加速,这黑石之中蕴含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所过之处,空气、水流皆被扭曲,化作一圈圈涟漪围绕在黑石周围,等落到海沟中的时候,那黑石已经被数十丈直径的涡流包裹着了,就像一颗巨大的彗星撞向了山脉。 张潜直听着黑石掠过虚空时发出的恐怖呼啸声,便知道这撞击的动静将会如何恐怖,早早便将玲珑**塔封闭了起来。 几息之后,黑石砸在了一座雄伟山头之上。 黑石在进入万岳镇神大仙阵的范围中后,立即也被缩放同一种比例,在万丈高空上看去只有微尘般大小,因此碰撞的产生的冲击也被局限了仙阵之中。 如果依照黑石的尺寸,那座山岳对比之下起码有数千丈高,覆压六七十里地,结果在那巴掌大小的黑石撞击之下,竟然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破碎坍塌,而黑石之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并未因此耗尽,碎裂的山峦竟然被震离了地面,飞向了高空,然后在恐怖的冲击之下分崩离析,顷刻间便化作了尘土。 几道宽阔的裂隙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从浓尘之中铺陈开来,与之相邻的数十座山岳,也被从中震裂,坍塌的不在少数! 不仅如此,一股惊天动地的震荡自海沟深处疯狂的席卷开来,仅是仙阵之中冲散出来的余波,千丈长水瀑便在一瞬间被震成了无数水粉。 张潜只觉得玲珑**塔都被震动了一下! 破阵过程比张潜预料的要简单的许多,根本没有添加任何外力,然而看似简单,想要实施却绝不容易,世间除了这快黑石,恐怕找不出第二件能够担此重任的事物,换做是玲珑**塔,冲击力度纵然足够。甚至还更强一些,但玲珑**塔的坚固程度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冲击之中占据上风,也就根本产生不了这种效果,玲珑**塔会在碰撞中彻底粉碎,其中蕴含的力量也就随之消失,无异于以卵击石,只是白费苦心。 “这块黑石到底什么东西?”张潜亲眼目睹了黑石在那碰撞之中秋毫无损,这坚固程度已经胜过了仙器。 “这是天地间的一块无窍灵石,九窍灵石你听说过吧,就是孕育了妖猿‘空’的那块石头。这块无窍灵石是其并生之物,因为一窍不通,所以无法产生灵智,也没能变化成妖猿‘空’那种秉天地造化而生的神物。”苏慕清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惋惜。 “无窍灵石?”张潜听闻此言,微微动容,妖猿‘空’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乃是妖族之中惊才绝艳之辈,乃是天地神石所化。出世仅八百年时间,其实力就可以与妖祖之中修行万载的几位大圣比肩,更曾以一人之力大战天庭四大仙王,虽说败的很惨。从此之后,再无音讯,世人连他是生是死都搞不清楚,但如此壮举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让他从此彪炳史册,连凡夫俗子都津津称道,以他为原型不知改编出了多少戏剧、小说。张潜自然对其自然是耳熟能详。 没想到这块破石头竟然跟那妖猿空乃是并生,可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人家大圣都做了一遭,还以一人之力斗四大仙王,这玩意到如今还是个**的石头。 “一窍不通,开不了窍,妖猿。”张潜正在心中暗自唏嘘之时,忽然脑中灵光一转,突然想到了正封印在破碎玉璧之中的白猿,那家伙不也是一个开不了窍的东西吗,活了近百年,每天灵药当饭吃,就算是一头猪也被喂的灵气盎然了,唯独他还是脱不了畜生的本质,黑鹰教的头都大了,也点化不了他。 张潜倒没觉得白猿跟这无窍灵石之间有什么关联,只是顺带想起了而已,如今正在沉睡之中无法苏醒,张潜也算是精通医理,可对此一筹莫展,如今这妖族大圣苏慕清就在跟前站着,不找她帮忙岂不是错失良机,立即将这事跟他一说,苏慕清似乎早知道他要说什么事,没提起多大兴趣,张潜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不由皱眉,认真说道:“这白猿虽是一灵智未开的畜生,但他曾经有恩于我,若非他当年慷慨赠酒,我实力不可能提升如此迅速,只怕死在宵小手中了。” “我知道你跟这白猿感情深厚,可我这缕元神意念一直便在无间地狱的空间碎片中盘踞,那白猿跟我眼前搁了大半年了,岂能不了解情况,我若有办法医治,岂会袖手旁观?”苏慕清白了他一眼。 “你可是妖族大圣,都没有办法吗?”张潜颇有些怀疑。 “你别忘了,这只是我元神之中的一缕意念而已,连我本身实力的万分之一都被具备。”苏慕清皱着眉,也不太愿意表现自己苦楚。 张潜一听这话也是无奈,问道:“那你知道这白猿究竟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你是在哪里遇见的这些奇葩,这白猿跟那无窍灵石一般,浑身上下一窍不通,否则凭他积累,早该成精了,他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幅摸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体内积累太过庞大,又误食人仙血液,体内力量超过了神魂所能支配的极限,蒙蔽了本性,而这些力量既无法转变成妖气,又无法散掉,所以他就进入了休眠,就好像毛虫结蛹,唯一不同的时,毛虫总有破茧成蝶的时候,可他除非有朝一日能够开窍,否则便会永远沉睡下去。”苏慕清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张潜听她说了半天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苏慕清都这般说了,只怕白猿想要醒过来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找不准头绪,这事张潜也懒得空耗神思,目光转向落星海沟之中万岳镇神大仙阵。 只见那群山之中已经多了一道深渊,原本固若金汤的山岳沙盘就像是一副坚不可摧的铠甲之上被人用利刃斩开了一道缺口,那种让人敬而远之的气息也淡薄了许多,先前看到这万岳镇神大仙阵时,张潜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不可靠近,如今这大阵虽未被完全摧毁,但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那道深渊之中,是一片银色的海洋,静谧,安详! 仔细一看,竟然是无穷无尽的磁暴,仿佛水银一样稠密,静静的流淌着。 &nsp;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引之力从中散发出来,张潜只觉得玲珑**塔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拽住了,仿佛要像那深渊之中坠去,而且这磁力竟然可以穿越空间壁障,玲珑**塔中一些脆弱的物件,例如张潜用五行之力凝聚起来的亭台楼榭,竟然在磁力的影响下变得歪歪斜斜,扭曲不堪,就像是泥巴捏成的。 不是坍塌、倾覆,而是软化,好像要变化成最为原始的五行灵气。 张潜并未在乎这些东西受到损坏,他双眼微阖,从这片元磁海洋之中,他没有看到磁暴之外的任何事物。 那青城山大洞天遗迹的鬼影子也没看见一个。(……) 第二百九十四章 修成雷果 “为何这万岳镇神大仙阵已经破去,还不见青城山大洞天的踪迹?” 张潜微微皱眉,或许洞天门户如今隐藏于元磁海洋之下,但有如此天险相隔,那仙阵破与不破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青城山洞天遗迹并不在落星海沟之中,而是在落星海沟所对应的那片太虚之中。”苏慕清解释道。 “在太虚之中?如今你我可都没有撕裂虚空的本事,岂不是这仙阵破去也毫无意义?”张潜听闻此言顿时有些费解,若是如此,苏慕清费尽心机安排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难不成她还有其他力量可以借助,可既然这样,当初又何必利用自己,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目光落在那汹涌的元磁海洋之上,恐怖的磁力让他体内的纯阳元气运转之时都呈现一种沉重滞缓之态,好像陷在淤泥之中,只怕稍微靠近一些,连玲珑**塔都会遭受不可磨灭的损坏,皱眉分析道:“而且有这元磁海洋相隔,就算是反虚之境的高手,也难以在此撕裂虚空,稍不留神,神通触动磁极,引发磁暴,元神都会飞回湮灭。” “想要才元磁海洋之中撕裂虚空,没有渡过二次天劫修成不朽元神的实力休想做到。”苏慕清说道。 “那你如何从中脱困?”张潜见苏慕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稍稍放心了些。 “这元磁海洋每隔七年,正反磁极便会转换一次,会引发元磁潮汐,没有万岳镇神大仙阵的阻碍,这股力量足以撕裂虚空,青城山大洞天自会显迹,若算时日,应该便是明年重阳左右。”苏慕清神色之间也流露除了一丝凝重。如今才十月中旬,相隔还整有一年,而这一年之中尚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数,牛头鬼将调虎离山之计最多还有半月就会被识破,而后正道势力一定会进入南蛮四处搜寻,这一路上张潜行踪并不隐秘,稍稍探查就会发现端倪,而后顺藤摸瓜寻找到此。 若正道势力将这仙阵修复,亦或是把守住,那对她而言依旧有巨大的wēixié。因此她并未因仙阵破去而高兴太早。 张潜一听这消息,也无需她过多解释,便想到了其中存在的一些危机。 “这一年时间,正道势力早就寻觅到此处了,你为何不拖延些时日,再来此地?” 苏慕清摇头笑了笑,道:“主动权从来不在我手里,你能带着黑石来到这落星海沟已是万分不易,还能将一切都做到尽如人意吗?” “那接下来你有和打算?”张潜微微皱眉。她所言苦衷确实不假,当初那种情况,根本由不得她们决定。 “这种情况我自然已经考虑到了,否则岂会冒冒失失的把底牌揭开?你随我进入这落星海沟之中。”苏慕清瞥了张潜一眼。觉得张潜将她轻看了,她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岂会将自己肉身炉鼎的封印位置暴露出来,她堂堂妖族大圣。绝不是那种目光只有寸许,遇事只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辈,每一件事情的实施。必然会考虑到数十种结果,甚至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极具前瞻性,这中关乎她生死存亡的大事,自然也有万无一失的计划。 “你是说靠近这元磁海洋?”张潜皱了皱眉,考虑到其中风险,并没有动作。 “这元磁海洋附近虽然凶险万分,金丹人仙落入磁暴之中也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但这元磁海洋只是自然之力的显化,并不会主动伤人,你听我所言,避开磁暴便不会有什么wēixié。”苏慕清也是看穿了张潜的心思,知道他对这片元磁海洋敬而远之,与他说起化解之法,“你沿磁海中轴线降下,此处正反磁极之力相互抵消,是元磁之力最弱的地方,不会直接将你吸入元磁海洋之中。” 张潜沿着苏慕清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这磁海沿那所谓的中轴分裂成两个部分,水银一样的元磁之力在此处似乎遵守着一种奇怪的秩序,缓缓流淌着,不起一丝波澜,中轴上方的空间也最为平稳,不似别处空间已经呈现了一种肉眼可见的扭曲,光线穿过其中,都被分裂成五颜六色的,像是彩虹一样,可此处空间更为稳定,并不意味着就比别处安全,正反磁极之力在此相互作用,形成了一团极为庞大的雷霆之气,简直就是一座雷池。 肉眼虽然看不见,然而张潜盗取了玄霆道主的阴阳真罡雷云,对雷霆之气的感觉可谓敏锐至极,此处的异常根本瞒不过他。 只要稍稍靠近一些,便会将无形的雷霆之气激发,一瞬间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神雷,自己只怕连骨灰都难以剩下。 这下场,比落尽元磁海洋之中好不到哪里去。 “你别骗我,这地方磁力虽弱,然而雷电之力却极为强横,冒冒失失闯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张潜不由皱起眉头。 “你盗取了玄霆道主数百年的修行成果,对雷霆之力的理解不比我差,难道还不知破解之法吗?”苏慕清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水元之气、木元之气可以隔绝雷电,但是必须是纯粹至极元气,一点杂质都不能有,我体内的木系道术乃是苍木生灵气,主万物之生发,蕴含一丝水性,隔绝不了雷电,天一神水倒是极为纯粹,可惜我兼修了潮汐剑诀与玄武水诀,体内的水元之气也不纯粹,何况四周海水盐碱极重,施展神通之时也会遭受的干扰,稍有一丝纰漏,我便是性命不保的下场。”张潜心里的确很清楚,可惜也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紧皱的眉头没有解开分毫。 苏慕清道:“隔绝雷电最佳选择不是木元之气,也不是水元之气,而是枯木之气,我知晓一门《九枯荣华经》,可以修炼出枯木之气,你拿去修炼。” “现学现卖?”张潜嘴角轻轻一抽。 “你在木系道术上已经臻至丹境,这《九枯荣华经》不过是木系道术之中的一个小分支,现学现卖对你而言不难。”苏慕清倒是对张潜极有信心。 张潜也没讨价还价余地。从苏慕清口中将《九枯荣华经》记下,而后开始揣摩其中道理,如今这些道理对他而言果然不难,木遇火则枯,所以树木在经历盛夏炎热之后,入秋便会凋零枯萎,他如今只需用体内的太阳真火对木丹加以烘烤,便会产生许许多多的枯木之气,难怪苏慕清说现学现卖对他而言不难,的确不难。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可对他修为却是大有影响,这枯木真气的品质远不如苍木生灵气,也就在对抗雷电之力时,要好使一些。 眼下当以大局为重,张潜也只能忍痛将品质极高的仓木生气了烘烤成枯木之气,源源不断的释放出体外,在玲珑**塔四周结成了一个厚厚的壳。 体内的木丹直接缩小了将近半寸,比鏖战一场的消耗还要打。 “这枯荣之间可以交替转化。你也莫做的如此心疼的样子,如今损失虽大,但这蛮荒之中枯木无穷无尽,万里之外的长寂海原中便有许多太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龙木残骸。虽说受海水浸泡早已腐烂,但你将这《九枯荣华经》悟透,这些腐烂的枯木对你而言也是一笔无穷无尽的财富,将你现在损失弥补回来简直绰绰有余。何况这落星海沟之中,也有许多宝贝,你虽是帮我的忙。但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苏慕清看着张潜脸上那心疼的样子,便异常难受。 张潜也没理她,控制着玲珑**塔缓缓往下降落着。 枯木之气果然如苏慕清所言,将雷霆之气很好的隔绝在了外面,但依旧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下沉了千丈有余,张潜已经处在那裂痕的上空。 也终于是感受到了黑石撞击那一下有多么的恐怖,下方那个深渊足有数数千丈宽,juliè的冲击使得深渊四周都异常的光滑,就像是窑里烧出来的瓷器。 冲击的力量仿佛在那一刻化作了实质,在深渊四周的断壁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那块黑石静静的悬浮在磁海之中,并没有沉下去。 他自身散发的吸引之力,在这小片范围之中甚至强过了磁海本身,那些磁暴就像是流水一般,环绕在黑石四周,形成了一个直径十丈左右的漩涡,形成了一个磁场中的磁场,这元磁海洋应该极大程度的缓冲了黑石撞击的力量,否则当初造成的毁灭只会更加恐怖,而在那元磁海洋之中,也还悬浮着其他一些东西,一些形形色色的怪石,表面坑坑洼洼,暗含着金属的光泽,张潜正是疑惑之际,便听苏慕清在旁解释道:“这些都是天外陨星,受落七年一度的元磁潮汐影响,坠落至此。” “难怪这地方叫落星海沟。”张潜听闻此言不由唏嘘,心中也是惊叹自然之力的恐怖。 域外太空距离这落星海沟空只怕有数百万里,这磁力竟然可以影响到如此遥远的地方,不难想象这元磁潮汐究竟何等恐怖。 不过想象一下,这力量足以撕裂虚空,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潜一想起自己如今正游走于这中力量的边缘,简直比悬崖上走钢索还要凶险一万倍,也是忍不住屏住呼吸,明年这时,自己所讲面临的情况肯定比现在凶险一万倍,趁着虚空被元磁之力撕裂的时机闯进青城山大洞天之中,若只是如今这种实力,只怕就是送死,也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还得继续增强实力才行。 “这些天外陨星受元磁转化,已经化作一个个小型的磁极,与四周磁场相同,则悬浮于磁海之上,相异则沉入海地,如今我要你帮个忙,将这些凌乱的磁极整合起来,以黑石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能够和这片元磁海洋稍稍抗衡的**磁场,这样我就能入驻其中,并将这裂隙封锁起来,不使正道进入此地。”苏慕清目光在磁海上空审视片刻,也无需神识深入其中,只需看这些磁力的变幻驱使,便能将这些天外陨星的分布全部推算出来,连沉在海地的也逃不过他的计算。 见她只花半个时辰不到,便将所有隐藏的磁极全部摸清,并且计算出了一套最为便捷的整理方案。张潜也不得不佩服。 这元磁海洋乱的就跟一锅粥一样,漩涡相连,暗流交错,在这苏慕清眼里却跟掌中观纹一样清晰,不愧是渡过四次天劫的大能,如今虽然实力低微,但对大道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剖开表象直切真理的地步,张潜觉得,自己要是在大千世界之中跟她斗法,可能都没有太多胜算。 对大道的领悟就好像是在寻找一个支点。当这个支点足够稳固时,只需要很小的力量,就能翘起庞然大物。 “这座元磁大阵布置结束之后,还会剩下几十颗陨星,可以收走,就算我付给你的酬劳。”苏慕清轻轻一笑,神色有些疲惫,她如今仅依靠这一缕元神意念进行推衍、计算,对她而言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至于挪动这些陨星,更不是她如今的力量可以办到的,只能拉张潜做这苦力。 “你也得等我将这雷霆之气全部炼化了再说,这雷霆之力萦绕四周。我神通都不敢施展。”张潜看向四周元磁海洋之上漂浮着的数百块陨星铁,不由皱起了眉头,哪怕苏慕清已经给他指明了最简单、最稳妥的做法,但在元磁海洋之上做小动作。还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稍不注意破坏了平衡,就会引起大量磁暴。 将玲珑**塔门户打开。张潜将体内的苍木生灵气凝聚成细细的一根丝线,刺透了枯木真气凝聚成的硬壳,雷电之力顿时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沿着那丝线一般的苍木生灵气狂涌而来,张潜只觉浑身一阵麻痹,身体都差点失去控制颤抖起来,这苍木生灵气导电能力极为有限,而且还是如此纤细的一缕,竟然就引进了如此多的雷电之力,可见磁海中轴线上积郁的雷霆之气庞大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张潜也是暗暗心惊,他先前有所低估,还准备用白虎形成期做导引。 幸亏苏慕清呵斥及时,绝了他这想法,否则如今只怕让恐怖的雷电之力烧成了一棒槌。 雷电之力沿着体内经脉一点一滴的融进了明堂穴之中,那团阴阳真罡雷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着,玄霆道主修炼雷法足有数百年,但依旧未能将其修炼到圆满之境,雷系道术的修炼起来本就比五行道术更为艰难,雷霆之力之力是一把双刃剑,威力之大远非一般道术可以比拟,但稍有不慎便伤及自身,阳山小洞天千年以来修炼雷法被雷电之力燃成灰烬的不下少数的,被雷电所伤变成白痴、残废者更是数不胜数,因此玄霆道主修炼这门道术时也格外的小心,自然限制了速度。 而且雷霆力量也不似五行灵气这般随处可得,只有天降雷霆之时才能产生一些,还稍纵即逝,又为修炼雷法增加了许多难度。 张潜无漏灵体不惧雷霆伤害,这元磁海洋之中产生的雷电之力也近乎无穷无尽,可以尽情采撷,最重要的是身旁还有苏慕清这个渡过四次天劫的妖族大圣倾囊相授的予以指点,使得他避过许多风险,少走许多弯路,这进展速度想不快都不行,恐怕玄霆道主见着了都要自愧不如。 在中轴线上足足停留了五日功夫,雷霆之气才逐渐被张潜采空。 明堂穴中的那团雷云已经变化成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硬物,表面之上雷电虬结,宛如龙蛇一般,隐隐有雷霆震怒之声传出,其中一个明晃晃的,像是天上的烈日一般,只是光线洁白柔和,不像太阳那么刺眼,一个稍显黑暗,却又微微泛光,就像是月色映照之下的夜空,自然便是《阴阳五行真罡神雷》中所述的阴阳雷果,玄霆道主修行雷法将近两百年都未得到的成果,却是在自己手中得已显现,张潜心中也是涌起一阵淡淡的成就感。 这两枚雷果后来居上,已经成为自己手中最为强大的一门道术力量,比太阳真火都要强大。 张潜如今完全有信心,仅凭道术不借助法宝之力,便可与金丹人仙一战不败甚至是取胜,唯一不美之处,便是境界还稍有些不堪,这雷法固然威力无穷,可局限于境界,不敢大肆施展,有被雷霆反噬之虞,而且这门道术也见不得人,注定只能成为压箱底的东西。 这些天,苏慕清一直尽心指点,也是张潜修道以来,第一次有人指点,而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对她也有一丝感激,关系稍显亲近了一些,并非单纯的利用,人与人之间就是礼尚往来,你对我有情我便对你有义,这也是他的处事原则,将雷霆之气除尽之后,便开始依照安排挪动陨星,布置元磁大阵。 风险自然是有,但并不在张潜考虑之中。(……) 第二百九十五章 问道 按照苏慕清的设置,需要挪动的陨星数量共计七十一颗,听起来不是很大的一个工程量。 然而真正着手施行起来,却让张潜有些吃不消,这陨星在坠落过程中与空气摩擦燃烧,杂质都被淬炼的极为干净,因此密度也是格外的恐怖,不过磨盘大小的一块陨星,竟足足有数万斤重,当然这点分量对张潜而言也是不值一提,然而这些陨星受磁力同化,已经和周围磁场牢不可破的融合在了一起。 张潜用天一神水所生的潮汐之力摧毁山岳也不在话下,然而挪动这小小一颗陨星,却极为的吃力。 而且许多手段在此处施展不上,唯有水系道术所受元磁之力影响较小。 虽影响相对轻微,但不代表毫无影响,张潜一举一动不仅极为吃力,还得谨慎至极,就好像身负重物行走在薄冰之上,稍不留神就会将自己带入绝境。 二十一颗陨星全部挪动到对应位置之上,足足耗去了七八日功夫,张潜不曾有一刻休息,体内水元之丹也被消耗到了极点,原本足有龙眼大小的一枚水丹,如今就只有指尖一点大,没有一些时日的静养,恐怕难以恢复元气,而且在此过程中,张潜也收到了不少损伤,被磁暴影响,双手肿胀犹如猪蹄一般,虽然无漏灵体正在极力修复,但这磁暴带来的负面影响却像是毒素一般,一时半会很难清除,但整个过程还算是有惊无险,至少元磁大阵已经形成了规模。 元磁海洋上空,整片空间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的扭曲了。 原本混乱的磁暴这片空间之中也井然有序的流淌着,以黑石为中心,以陨星为骨架,就像数以千记的齿轮仅仅咬合着的巨大机械,精密而复杂。 “不必担心了。这些磁暴已被元磁大阵所控制,不会对你我再有wēixié。”苏慕清从玲珑**塔中飘了出去,轻盈的身躯就好像一拢烟雾似的,连风都可以吹散,然而这些可以致使大千世界空间发生扭曲的力量却没有对她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她就像一只在水面之上来去由心的蜉蝣,看起来格外惊险,却没有一点点大碍。 这些看不见元磁之力能够使大千世界的空间发生扭曲,已经是元神地仙才拥有的手段。 若不是苏慕清对大道的理解到了一个清晰入微的地步,并且借助了这落星海沟之中元磁海洋的力量。仅凭张潜这稀松平常的阵法造诣,根本不可能布置出如此强大的阵法,张潜也遁出玲珑**塔,进入了阵法笼罩的范围,只觉那一股股强横无比的力量如若实质一般,萦绕在自己的身躯四周,让他完全无法动弹,他肉身之力经过煅骨这层功夫的改善,力气已经直逼近亿。可在这磁场之中,却像是封印在琥珀里的苍蝇,庆幸是这些力量并无敌意,否则瞬间便将将他压成肉糜。 直至苏慕清冲他一拂袖。这力量才四散开去。 张潜环视四周,这些无形的磁力形成一片与世隔绝的空间,就好像一枚鸡蛋,自己便置身粘稠的蛋清之中。 “如今阵法已成。只是此阵结构简单,尚不能自行运转,我必须留在其中主持。你应有其他要事,我便不耽搁你了。”苏慕清目光也在阵中游走一圈,似乎很满意张潜的所做一切,而后将手一挥,阵中元磁之力随她心意而动,剩余下来未能派上用场的二十四颗陨星被卷了起来,直接投入了玲珑**塔中,张潜连半点插手的余地也没有,也知苏慕清此举乃是好意,也没有反对,这二十四颗陨星都是位置太偏,不好挪动的一些存在,品质绝对不低,都是稀世至宝。 世上一枚拳头大小的陨铁都能让修道人打破脑袋争抢,而今这二十四颗陨星最小的也有十几寸的直径,大的足够几人合抱。 而且从落星海沟上空坠落时,速度太过离谱,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毁灭性也越强,能够残留下来的都是精华,品质自然比寻常陨铁高出几个档次。 最为难得的是,这些陨星在落星海沟中存在了千年之久,体内已经产生了磁极,拥有了寻常陨铁一些不具备的特质,而且这些陨铁的磁极正好与地心磁极相同,虽然重逾万斤,却可以轻易悬浮在空中,如同羽毛一样轻巧,融入法宝之中,简直是妙用无穷。 “有些事情不假,却不急于一时,还有许多东西想趁此机会像苏姑娘请教一番,还望不吝赐教。”张潜将这二十四颗陨星铁收好,如今摆在眼前最大的财富并非这些死物,而是苏慕清这个活宝藏,一位渡过四次天劫的大能对大道的理解深刻到何种地步,张潜已经是见识过了,若能得到其指点一二,好处比得到这些陨星铁好上许多,至少可以少走许多弯路,省却许多时间,如今对张潜而言,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何况苏慕清是太古时期的人物,势必知道许多秘闻。 “哦,你想请教什么?”苏慕清也不与他见外,到了他这种境界,所谓门户之见都只是一种世俗观念了。 她所追求的是大道,而不是道术的传承,张潜在他眼里同样是道友。 “如何打破虚空?”张潜对元神境界之前的一应境界都以有所了解,而元神境界之后的道路却是毫无理解,只有一些抽象的概念,将来自己面临这步时,具体该如何去走,却毫无头绪,若无先贤成果参照,也无师傅指点,仅靠自己摸索,只怕要走许许多多的弯路,甚至一步走错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而今有苏慕清这么一个先行者,他自然要好好请教一番。 “世人所说进入反虚之境需要对大道的深刻领悟,至于怎样一种领悟,有人说明心见性,则可虚空见神,有人说摒弃自我,则可返还虚无,众说纷纭。其实都是故弄玄虚之言,说这些话的人可能连众妙之门都未看见,谈什么打破虚空,我告诉你,打破虚空只需要一样东西,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苏慕清轻声说道,声音清冷如敲玉磬,却透着一股藐视天下群雄的味道,而后举出实例。与张潜论证:“这虚空就好像一块紧绷绸布,你力量如果够大,便可让他凹陷,就好像这元磁大阵的力量,便将空间扭曲了,甚至只要一样东西只要质量够大,也可以让空间发生扭曲,就像这块无窍神石。” 张潜点了点头,这些道理或许对常人而言无法理解。但张潜已经亲眼见到,自然不会怀疑。 “如果这力量再大一点,超过了绸布承受的极限呢?比如说元磁潮汐爆发的时候。”苏慕清轻轻一笑。 “那就会打破虚空屏障,进入太虚世界?”结果似乎比张潜想象的要简单许多。 苏慕清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太虚世界,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大千世界而言。” “可我明明亲眼看见过,怎么会不存在?”张潜不太理解苏慕清这话,当初肩吾借助山河社稷图撕裂虚空而来。他可是亲眼看见了那片近乎元始混沌的世界。 “在你看来,这大千世界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气泡,而太虚世界就是另外一个气泡。对吗?”苏慕清问道。 张潜仔细一琢磨,自己虽未有这种形象理解,但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而各种洞天福地就是大气泡之中的小气泡,难不成自己这种理解一直便是错误的?他盯着苏慕清,似乎想从她眼中寻找到真理,苏慕清也并未敝帚自珍,将自己所知一一讲述:“你若想知道太虚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那就要知道大千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人都认为天圆地方,大千世界就是一个永无尽头平面,其实这般理解也在清理之中,毕竟我们所居的这颗星辰巨大无比,就连修行者穷尽一生之力也无法将它探索清楚,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认知。” “等等!”张潜也是极善于思考之辈,苏慕清这句话看似什么东西也未透露,但他立即从中摸索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你是说我们所居的大千世界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星辰,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地面并非一个永无止境的平面,而是一个球面?”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苏慕清并不吝啬赞赏之辞。 张潜有些失神,摆了摆手,示意苏慕清不用夸赞他,如今脑子里正转不过筋来,许多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时间被打破,如今他正处于一个糨糊的状态,虽然明白了一些道理,可取而代之却是更多的疑问,“如果这大千世界是个圆的,何为上何为下?如果以九州为中心,如今我们已在南蛮之外,应是处于一个斜面上,为什么我还能直立于地面上。” 苏慕清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说道:“刚夸了你聪明,怎么如今就如此的蠢笨。” “难道是地心元磁之力将我们吸附在地面之了?”张潜皱了皱眉。 “地心元磁之力的确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但这力量远远不足以将万物束缚在大地之上,我说过,这世界就好像一快紧绷的绸布,当让你要把他想象成立体的,只要力量足够大,或着质量足够大,便可以让空间产生扭曲,如果绸布之上有一个重物压出来的凹陷,是不是物体都会不受控制的朝其滚落?正是这股力量将我们束缚在了大地之上,也根本没有九州乃是中心的说法。”苏慕清对张潜那完全不靠谱的理解有些嗤之以鼻。 “我明白了。”苏慕清对大道的理解果然到了一个深刻至极的地步,再复杂的道理经他之口讲述出来,便显得浅显易懂,张潜稍加揣摩便恍然大悟。 “你若再不能理解,我也只能说一声孺子不可教也了。”苏慕清不忘讥讽他一句。 张潜如今对整个世界的认知焕然一新,如今虽然这些大道理对他而言,没有多大用处,但今后绝对会少走许多弯路。 心里全是收获的喜悦,对她的嘲讽也不屑一顾。 “如今你知道太虚世界是什么了吧?”苏慕清稍稍收敛笑容。 张潜点了点头,但不肯定自己的理解一定正确,试探性的说道:“也就是太虚世界其实跟我们所处的大千世界其实都位于一个世界之中?” “倒也不蠢,太虚世界其实就是一些刚刚诞生的宇宙而已。不似我大千世界已经诞生了数千亿年,正处于物质衍变的初期,所以更容易从中窥见大道至理,只不过距离我们太过遥远,所以才被人们误认为是在另一个世界之中,若坚持不懈的飞行,花上几万年时间也可以抵达,远不如撕裂虚空这般迅速。”苏慕清点头说道,这番话又给张潜带来了许多新的疑问,也没有不懂装懂。直接问道:“宇宙还会诞生?撕裂虚空又为何可让天涯之隔变成咫尺?” “天下间万事万物,有什么不是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一个过程?宇宙自然也是如此,有诞生也有毁灭,只是这这个周期太过漫长,近乎永恒,但宇宙寿命到达尽头之时,也是天地纪元转换之时,一切都须从头到来。所以任何事物都不可永生,宇宙毁灭之时,仙王都束手无策,只能逃避。除非渡过九次天劫,悟透宇宙生灭的本质,才可真正的永生不灭,那种地步。也就是所谓的真人了。”苏慕清说起这种境界之时,目光之中也有一种强烈的向往,可见这种境界距离她而言都有不可计量的差距。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张潜也就当奇闻听了,苏慕清都触摸不到的东西,他现在费心去考虑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毫无意义。 宇宙毁灭至少是亿万年之后的事情了,早跟他没了关系,他如今更想知道第二个问题。 苏慕清也收摄了心神,空想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与他解释其撕裂虚空的玄妙,依旧是拿绸布举例,说道:“你将一摞绸布叠在一起,很厚对不对,可你如果力量够大,对准一个点,使劲的往下压,厚度会不会变薄?” “就这么简单?”张潜有些不信。 “道理就这么简单!”苏慕清点了点头,而后道:“不过这空间可不是一叠绸布可以比较的,真正做起来你会发现很难,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张潜想了想,点头道:“你能把反虚之后九次天劫与我详解一番吗?” “你如今连丹都没结,却考虑其九次天劫的事情来了,我该说你图谋远大呢,好是高骛远呢?”苏慕清笑了笑。 “这叫未雨绸缪。”张潜很认真的纠正道。 苏慕清也认了,继续倾囊相授,道:“撕裂虚空之时,便会迎来第一次天劫,叫做太虚神雷,渡过第二次天劫,元神进入不朽之境,抵达此境之后可以随意穿梭于太虚之中,而不虞被原始宇宙之中的一些凶险物质所伤,而且进入此境元神可以分神化念,只要有一缕元神意念残留下来,便可重聚元神,第三次天劫降下神雷叫做岁月神雷,经过此雷洗礼,可以窥见过去之事,第四次天劫名为光阴神雷,渡过之后,可以照见未来,过去有迹可循,未来无迹可寻,所以四次雷劫与三次天劫之间也有天壤之别,一旦进入这种境界,可清楚自身祸福吉凶,避开劫数,巧取机缘,只要天机不被蒙蔽,可做到事事如意的地步,端是厉害,至于五次天劫,我也未渡过,不过却知道一二,五次天界名为湮灭神雷,时间万物都是又微尘所化,这微尘就究竟有多小,谁也不知,据说渡过此劫之后,便能认清物质本源,拥有毁灭万物的能力,渡过二次天劫的金仙元神可以不朽不灭,但在五次天界的大能面前,依旧会被杀死,所以渡过五次天劫便是仙王中的仙王,已经可以掌握众仙生死,昊天金阙玉皇仙王当年便是这种境界,却不知如今已经走到了哪一步,肯能远在我之上了。” 张潜听闻此言,也是微微皱眉,不敢去深究这个问题。 “六次天劫便是时间加速,这种手段你已见过,便不必我多废唇舌了吧?”苏慕清瞥了他一眼。 “你是说我父亲当年的已经渡过了六次天劫,比昊天金阙玉皇仙王境界还高?”张潜听闻此言大感吃惊。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若是不强,你近日岂会有命活着?当年五大仙王联手围攻他一人,让他逃脱不说,还用余力扰乱了天机,一具没有元神的躯壳都将你抚养成人,而当年正是我实力处于巅峰之时,渡过了四次天劫,而我天狐一族也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神兽,我更是修出了九尾,就是昊天金阙玉皇仙王我也不惧,却被他镇压封印了一千年,你说他强不强?”苏慕清白了他一眼,此时提起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名讳时,言语之中已经听不出恨意了,只有敬佩之情。(……) 第二百九十六章 鲲 “那六次天劫之后呢?”张潜很好奇这之后的境界到底拥有什么样的手段,毕竟连父亲当年都未达到过那一步。 “七次天劫则为时光倒流。”苏慕清继续讲道。 “岂不是进入这层境界之后可以改变命运?”张潜一听这话有些吃惊。 “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等你渡过四次天劫之时,你就会发现未来的轨迹是在不停的变幻的,尤其是你看到了一种未来之后,所会发生的可能性便会大大降低,所以说是未来,就是没有到来的东西,所以看见未来不表示你就掌控了自己的命运,只能作为一种参照,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但至少知道什么不要做,也算轻微的主导了自己的命运,或许当你看到了一千种未来之后,未来会产生的变数都在你掌控之中了,可只是你元神根本经不起这种消耗,同理,时光倒流或许能够改变曾经发生的事情,但是并不能让事情按照你的心意重建,甚至会比先前更加糟糕,还得承受时间的反噬。”苏慕清解释道。 张潜点了点头,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毕竟如今境界差的太原,哪怕苏慕清讲的太透彻,他也不太好理解。 “八次天劫为时光停顿,能把永远处于流动状态的时间长河停顿下来,这种手段你可以想象一下,若能将你所处空间之中的时间暂停下来,就算你是仙王,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且结合五次天劫对物质本源的认知,还可以随意对世间万物进行改变,甚至缔造万物,这种手段有时候在我看来都超出了理解范围,但却是是存在的,至于九次天劫就是我先前与你所说的了。一步踏出,则成就真人。”苏慕清通过一场漫长的讲解,终于给张潜讲清了大道的一个梗概。 “多谢苏姑娘不吝赐教,听姑娘一席话,胜过在下苦思冥想千年。”张潜拱手一礼,发自内心。 “可还有不明之处?”苏慕清一摊手,倒是大方。 “有一些,但我估计得我自己琢磨才能逐步理解,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想询问。”张潜说道,与苏慕清指了指放置于玲珑**塔之中的那块万年玄铁。他观察的极为仔细,苏慕清目光没少被此物吸引,但一直没有说破,显然她是认得此物的,也不与他虚假,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知道此物究竟是什么吗?”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到?”苏慕清微微皱眉,眼眸之中同样有些疑问。 张潜没必要对她隐瞒,将这块玄铁的得来经过与肩吾提供的消息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想必她即便不知道此物也应该认得这玄铁表面的符箓。毕竟她也是太古时期诞生的人物,对始祖之文一定极为了解,苏慕清此刻也不在避讳什么,当初张潜未与她提起此物。她也不方便贸然询问,此刻问起了,她自然有机会好好端详这块浑圆如球的玄铁巨卵,只觉其中有一股气息与自己遥相呼应。虽然很淡,可却极为熟悉,思忖片刻。与张潜说道:“也许此物与我有关。” “是什么?”张潜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趣,若能将这块万年玄铁用到实处,甚至可以让玲珑**塔晋升成为仙器,可惜上面的封印根本破不开。 如今这块巨大的万年玄铁,除了当压舱石就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我猜测不错,其中应该是我一条断尾。”苏慕清与张潜讲述自己猜测的由来,原来当初他与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交手之时,曾被斩断一尾,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之中的躯壳如今只有八尾,那断掉的一尾却不知所踪,而今她猜测那条断尾也很有可能在其中,张潜闻言也是极为认同,或许父亲当年已经算到今日之困局,才将这一尾留在封印之外,正好可以化解如今的窘境,便与苏慕清说道:“你若将这一截断尾寻回,能恢复几成实力?” “应有两成左右,应付阳山小洞天的紫阳道主绝不在话下。”苏慕清心中计算一番,给出了一个极有把握的断定。 张潜闻言大喜,却见苏慕清脸上并无几分欢喜之色,不由皱眉:“怎么不见你高兴?” “这封印我也解不开。”苏慕清眉头紧锁,看着那玄铁巨卵十分的无奈。 “怎么会这样?”张潜有些无法理解,唯有这般安排才符合眼下时局,这封印之中应该给苏慕清留下了后门才对,可事情与他所想完全不同。 “我也不知,可能仙王另有安排,他既然在当初就布下此局,给我留了后路脱身,这断尾一定会还给我的。”苏慕清摇了摇头,也想不通其中关节,也只能作罢,与张潜说道:“这东西就暂时放在你这里吧,此物是铁质,极容易受元磁之力影响,又太过沉重,元磁大阵之中的这片空间根本承受不住,你现在交给我,我也无法保管,只会沉入这元磁海洋深处,另外,你可以将那白猿交给我,我可以借助元磁之力替它洗筋伐髓,或许能让他开窍。” 张潜也知让白猿跟在苏慕清身边是天大的机缘,自然不会推这份好意,将其从破碎玉璧之中的抓了出来,交给了他。 “这破碎玉璧是无间地狱之中的物质,这无间地狱也是宇宙深处一片奇异之地,其中物质处于永恒静止的状态之中,你好好参悟,对你将来领悟空间、时间还有物质之中的大道至理有巨大的帮助,比我这几句生涩的言辞有用许多。”苏慕清顺带提醒了一句张潜。 “苏姑娘之言在下谨记在心,如今心中疑惑以解,便不打扰姑娘在此清修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无法奉陪了,明年重阳之日再见。”张潜拱手与苏慕清拜别,后者也未多言,挥手将他送出了元磁大阵,径直北上,沿来路折返中原。途中也有逗留,过长寂海原上空时,张潜沉入海地,将那数万亩龙木的残骸全部卷进了玲珑**塔之中,当初望霞仙子一小段龙木枝桠便视若珍宝,当然那是阴沉木,和张潜手中被海水浸泡腐烂的龙木完全不成对比。 在极阴之地转化成阴沉木的龙木枝桠也许比鲜活的龙木还要珍贵,而海水盐碱太重,浸泡上万年,龙木这种上古奇木也会腐烂。 这些腐烂的龙木。其中虽然也蕴含着极为庞大的木元之气,可已经沾染了死气。 木元之气最大的一个特性就是主万物生发,也是木系道术的妙处所在,所以这些沾染了死气的木元之气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融入道术之中只会损伤身体,而且神通威力也大打折扣,例如花开顷刻这门法术,若是用沾染了死气的木元之气施展,根本就施展不出来。腐烂的木头怎么可能重新抽枝发芽?因此这些龙木在长寂海原之下埋藏了数万年,也无人取用,南蛮之地凶险,人力无法企及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这些腐烂的龙木没有任何价值。 然而对于张潜却是不然,也不知苏慕清那《九枯荣华经》是从何而来,想必开创这门道术之人也是惊才绝艳之辈。 能够将这些蕴含死气的枯木之气重新唤醒,焕发生机。 修炼此法也有一个条件。便是需要消耗大量的天一神水,这玩意对于旁人来说极难求得,可对于张潜来说。却不难寻求,而且如今正在海面之上,水元之气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因此也放缓了赶路的速度,准备在这海面之上将两门道术都提升至极境,虽然结丹代表一门道术已经臻至圆满,可极限远不如此,这几枚元气之丹凝聚的元气越多,将来五气朝元衍化出来的元神所拥有的力量也越强,越容易渡过天魔大劫,厚积薄发正是如此,也是苏慕清告诉他的。 这两枚元气之丹经过之前消耗,如今都只有蚕豆般大小,与拳头一样大的两枚雷果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张潜也是打算将两枚元气之丹凝聚到那般凝结才肯罢休,如今正好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资源,若回了中土,可没有这般优沃的条件。 在九州内陆,若这般肆无忌惮的吞噬天地元气,会导致草木枯萎、山河断流,就算他如今掌握地祗神灵一脉的最高权利,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眼下正是绝佳时机,在这无垠之海上可没谁管的了他,也不怕引发天象异变而引起他人关注,海面之上的水元之气近乎疯狂的的向他用来,千里海面为之澄空,所有烟水之气都汇聚在头顶上空,凝成了一团巨大的阴云,就像风暴之眼,其中甚至有雷霆闪烁,一道粗壮碧蓝的水元之气从天而降,以大河决堤之势灌进他体内。 赤练子跟玲珑**塔之中呆着,对张潜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除了艳羡,还有一丝丝恐惧。 张潜如今的实力恐怕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着,这些水元之气在张潜体内游走一趟,化作更为凝练的天一神水,似甘霖一样淋在堆积成山的腐烂龙木之上,那些腐烂的龙木开始抽枝发芽,先前散发出来的木元之气本是灰败的颜色,如今也有一股盎然的绿意,这些木元之气又被张潜吞噬一空。 不停的循环,不停的搜刮,自然也在不停的增长。 这种收益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但赤练子也清楚了然,这无垠之海绝不如它表面上所见的那般平静,其中蕴藏的凶险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希望张潜不要被贪欲蒙蔽了双眼,从而招来大患,但看来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之前张潜搜刮水元之气还不像眼前这般穷凶恶级,攫取一些就立即转移位置,也没有招来什么麻烦,可如今明显陷入了痴狂,竟在此地停留不走,而且吞噬元气的速率近乎凶残,海面之上已经漂浮起无数鱼虾的尸体,其中不乏凶残的虎鲨。 鱼类生存离不开水,可张潜将水中元气抽空,让这千里海域化为一潭死水,无疑会断了人家的生路。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可况这无垠之海中可没几个善类。 赤练子正想提醒,却发现有些晚了,远处海面之上忽然涌来一阵巨浪。自海天一线之处而起,并不汹涌,却仿佛让整个海面的水位都抬升几丈,这种沉稳缓慢的潮汐比起那些风暴卷起的惊涛骇浪更让人心生寒意,然而张潜却似入了魔一般,依旧在心无旁骛的吞噬着水元之气,赤练子很聪明的选择了没有提醒,因为他都发现了,张潜如今实力高他几个层次,没理由看不见。又不是瞎子,唯有一种可能,张潜是故意的,这般肆无忌惮的吞噬葵水灵气,只为引来麻烦。 这无垠之海中的海兽虽然凶悍难缠,但张潜实力亦是不俗,若能斩杀几头,无论皮革、骨骼都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难道他吸收水元之气还不满足,还想在这无垠之海捕猎?”赤练子吞了吞口水。张潜这心还真够黑的,雁过拔毛来形容都有些不够了,完全地皮都要刮上三尺的架势,区区气行周天之境。便敢在无垠之海中肆无忌惮的打秋风,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一看天边那阵动静,又觉得不太对劲。这动静实在有些太大了一些,他是不是玩大了?就算张潜实力强,可无垠之海觉非善地。正是心忧之际,天边潮汐之中陡然扬起惊涛骇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嘶鸣。 仿佛悠远的号角,整个天地都在回荡,虽然相隔数千里,依旧可以清晰听见,如同在耳边响起一般。 一个黑漆漆的头颅从水面之下浮起,如同一座孤悬浪潮之中的岛屿,不等看清这头颅全貌,紧接着又下沉入海,赤练子看向四周海面,都泛起了涟漪,水下早已是暗流汹涌,心情立即由忧虑转变成了恐慌,也顾不得什么了,大声提醒道:“快走,是鲲!” “我知道!”张潜平平静静的回答一声,弄得赤练子有些不知所措。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张潜将《庄子.逍遥游》之中有关鲲的描述背了出来,聊聊几语,足以见得鲲是一种集恐怖与伟大于一身的太古异种,然而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平静说道:“若这头‘鲲’是接近化身为鹏的境界,其实力堪比元神地仙,我自然退避三舍,可这头鲲不过千岁而已,不足为惧。” 赤练子不由吞了一下口水,只觉喉咙发紧,这头鲲远远望去体长近十里,绝对的庞然大物,怎么看也和不足为惧四个字挂不上钩,就算金丹人仙碰到这种东西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或许丢不了性命,可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东西,神通法术很难对其形成伤害,而且在海中与鲲相斗,也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张潜区区气行周天之境,哪能是这鲲的对手,何况也犯不着为了一点小利拼上性命。 “我欠人一样东西,若不还上可能会与人交恶,所以只有取这鲲的内丹替代。”张潜与他稍稍解释此举用意。 当初他是领了宗门任务出山,可一路上耽搁太久,等到南蛮时,那黑蛟都已经结丹化龙了,当然重点并不在此,而是那黑蛟已被碧游道人收做灵兽,宗门任务那一点点门派贡献值张潜并不看在眼里,可那蛟龙精血乃是天权峰峰主冲和子所求之物,他若误了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与其交恶,天权峰峰主冲和子掌小沩山宗门内外一切事物,权势之大,仅次于掌门,相当于皇帝手下的权相,张潜自然不愿将他得罪了,几日之前在远处海中发现了这头鲲,故有这般想法。 这鲲的内丹比蛟龙精血档次高了百倍不止,这冲和子取蛟龙精血无非是洗练器物,炼制远古灵宝。 若直接用鲲的内丹取代,将其融入器物之中,这远古灵宝的品质会比当初高上许多! 想必那冲和子应该会承他如此一份大情,将来会偏向于自己。 那山岳一样大小的头颅在睡眠一现则消,沉入了海地,张潜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丝毫偏离,犹如利剑一般刺透了千丈海水,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自然不可能躲过他的视线,天上积郁的水元之气已经被张潜吞噬一空,体内水、木两枚元气之丹也已经有拳头大小,将穴窍都已撑满,除非张潜能将穴窍进一步开辟,否则如今算是达到了极限,整个的精神状态也随之攀升到了巅峰,这么一头体长十里的海中巨兽,张潜虽说是不足为惧,也只是为了让赤练子安心,自己却不敢大意对待。 两枚阴阳雷果在穴窍之中缓缓旋旋转起来,阴沉雷霆在张潜双眸之中逐渐形成,战甲之上冷光如水,他整个人好像化作了执掌雷劫天罚的雷神!(……) 第二百九十七章 神人 赤练子见张潜心意已决无法规劝,只有躲进了玲珑**塔的深处,轻微颤抖的双肩将他内心之中的焦虑与恐惧暴露无遗。 它若不怕,定然违反常理,这头鲲即便是他当年全盛之时也未必使其对手,张潜丹都未结成,依仗手中几件威力通天的远古灵宝或许能与金丹人仙抗衡,但这鲲是太古凶兽,实力和同境界的修行者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存在,即便他认为张潜很强,是他见过有史以来最强的气行周天之境的修行者,金丹之下第一人,可也只是金丹之下而已,这头鲲即便是金丹人仙与之遭逢,也要退避三舍,尤其是在无垠之海中,这鲲就是翻天覆海的神明,无所不能! 他心中默默祈祷着,大海之中的动静已经穿透了玲珑**塔的外壁,渗透进内部的世界中。 赤练子只觉自己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的一艘渔船里,汹涌的浪潮拍打着船舱,耳边全是轰隆隆的水声,让人心弦紧绷,好像这单薄的船只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 无垠之海上空,一团巨大的雷云在天穹之上逐渐形成,阴沉沉的,就好像一座坍塌下来的山岳。 虬结的电蛇在虚空之中游走,耀眼的光芒时而将黑压压的雷云映照的好像白玉雕琢而成,海面之上潮水用上虚空,四周环境都变得异常的凝重、黏着,电流顺着潮湿的空气蔓延,就像细碎的裂痕铺满每一寸空间,整个世界骤然大放光明,看起来美不胜收,实则处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海地的暗流将水中鱼虾送上天空,被虚空之中的光明一照射,立即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那些鲜活的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焦炭。而后散作青烟。 其中不乏一些凶残海兽,诸如几十丈长的八爪鱼,发怒时可以将船只都绞成粉碎,却在这雷霆危及之下,变得脆弱不堪。 这些电流顺着无息之甲也波及到了自身,所幸体质强悍未受明显损伤,也是无法避免之事,张潜如今境界不足,却又要最大程度激发阴阳雷果的力量,自然无法做到得心应手。遭雷霆反噬是必然结果,这头‘鲲’虽未成年,但实力之强可能是这辈子所交手的最强之敌,自然不敢怠慢。 深海之中,暗流汹涌。 体长数千长的庞然大物,动作无论再怎么轻微,也势必在这海洋之中掀起惊涛骇浪,千里之距,对其而言也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情。每一次摆尾,都有翻江倒海之力,汹涌的暗流在海面上带起一个个直径逾百丈的水流漩涡,自天边一线蔓延而来。转瞬之间便至眼前,巨大的风暴在海面之上形成,强劲的飓风将天空之中的一切都往深海中拉扯,张潜尚未与这鲲接触。便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无息之甲每一次振翅都像是被蛛丝纠缠着的秋蝉,异常的艰难。 身形竟有些把持不住。朝着海面之上坠去。 张潜暗暗有些心惊,他虽有心里准备,知道这头鲲的实力很强,但这种惊人的手段依旧让他震撼不已。 一路搅动海水,形成水流漩涡,海水旋转又影响海域上空的湿热气流,形成飓风,放眼望去,数十道直径逾百丈的巨大旋风似天魔乱舞一样在无垠之海上空疯狂的招摇着,自天水一线处而起,到身前咫尺之地,数十道旋风连成一线,风势叠加,愈来愈猛,仿佛有撕裂天穹的趋势。 张潜头顶上空积郁的雷云都仿佛经不住**,快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数百枚纯阳大丹不计代价的揉碎,纯阳元气似潮水一般朝无息之甲之中灌注,几座大阵都被催动到了极致,阵法运转之时就像是超负荷的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前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听的人牙酸不已,好像这无息之甲随时能可能崩溃掉,蝉翼一样的双翅近乎疯狂的震颤起来,嗡鸣声大作,就连惊涛骇浪发出的巨响也难以将其掩盖,困扰张潜身形的飓风立即被双翅带起的气流割裂,立即似鹰隼一般,从中冲杀出来。 下一刻,整个海面的水位陡然抬升。 刚从旋风中心脱身的张潜立即被海面之上溅起的水花砸中,好似倾盆暴雨一般,无息之甲受水花撞击,都发出金铁交鸣之音,嘈嘈切切,令人心意大乱。 换做旁人,只怕这飞溅而起的海水就足以将浑身上下穿成筛子,这茫茫海面之上,到处都是海水,躲都无法去躲,还有飓风围困,所幸张潜有无息之甲护体,这些急雨似的水滴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紧接着水流像四面流泻开去,一个黑沉如铁的头颅陡然从水面之下浮起,犹如一座巨大的岛屿,朝着天穹之上猛然撞去,若翻转过来,简直如若天地塌陷,巨大的压力近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躲在玲珑**塔之中的赤练子都觉得身边空气稀薄到了极点,让他呼吸困难。 然而张潜竟然没有退后半步,身子像是被钉在了空中。 将手一挥,从万丈天穹之上引来白虎七宿之力,自张潜从苏慕清那里得知这天地宇宙的结构体系之后,他对大道的理解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认清了白虎七宿的本质,以前借星宿之力是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手段,要依靠白帝之神,总而言之就是转借,而且还要绕过星君,异常的麻烦,而今却是直接与星辰沟通,引动星宿之力,即便是白天,也不受任何影响,更不会受星君限制,这‘吞天’之法施展起来威力数以倍计的增长,而且愈发的得心应手。 巨大的白色虎爪自九天而将,毛发毕现,宛如血肉堆积而成,与之前一团亮晃晃的银光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狠狠拍在‘鲲’的头颅之上,那宛如山岳的身形随之一震,竟是硬生生的停顿了片刻。 随之一阵惊天动地的痛苦嘶鸣在无垠之海中席卷开来,海水在恐怖的音潮之中直接化作了水雾,万顷海水在顷刻间竟然在强烈的震颤之下沸腾了起来,鲲的头颅之上竟是被那白色虎爪拍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皮肉糜烂,森然白骨清晰可见,白虎星宿之力凝聚而成虎爪也已分崩离析,只留下冰冷如铁的肃杀之意萦绕在海域上空,与腥咸的海水混同在一起,有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鲲’吃痛之下,狂性大发,猛然甩尾,愤然而起,直撞天穹。这势头比先前还凶猛几分。 然而这一停顿,海水却已回落。 这‘鲲’纵然拥有无穷巨力,可无海水支撑,却也无法施展,虽是凶性大发看起来比先前凶残的几倍不止,但撞击的力量与速度却已大不如前,张潜猛一振翅,身行犹如离弦之箭,直插天穹。避开了这‘鲲’的锋芒,带它巨大的身躯惯性耗尽回落海中之时,张潜这才猛然反击。 一手指天,头顶上空酝酿已久的阴云顿时雷霆大作。一道几人合抱粗细的闪电撕裂虚空,仿佛一头张牙舞爪的琉璃光龙,朝着海水之中沉浮的鲲鱼猛然劈去。 阴沉的海水一瞬间似乎绽放出了无穷的光明,好似水晶一般。海水之中晕散的鲜血,鱼虾的尸体,都纤毫毕现。紧接着便化作一团团浑浊的**,竟是在强大的电流之下瞬间融化了,巨大的鲲鱼也抽搐了一下,浑身**,在海水之中僵直了,随着浪潮沉浮不定,而后那恐怖的雷声才回荡开来,只觉巨响之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阵绝对的寂静之中,连鲲鱼那阵撕心裂肺的巨吼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水花落下也是死寂沉沉,方圆百里之内,仿佛被那一道神雷劈成了真空。 张潜双耳发聩,浑身剧痛,若是褪下无息之甲,便会发现他浑身上下已是皮开肉绽。 那到巨大的神雷从他身前百丈处而过,逸散开来的电流也足以灭杀鬼神,而他也是不幸遭受反噬,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中,目光朝着逐渐平静的海面之上看去,只见鲲鱼头颅已是一片焦黑,就像干裂的田地,连血都没有一滴,被腥咸的海水一冲,就一块块的从头骨之上脱落,这伤势不可谓不重,张潜也是担心这鲲鱼的外皮能够阻挡雷霆之威,先前才用吞天之法在他头顶之上撕开一个缺口,如今看来确实是有效果的。 原先那伤口处,不仅血肉化作焦炭,消融于海水之中,连头盖骨都被那一道神雷劈裂了,可以看见焦糊的脑浆。 然而让张潜未曾料到的是,已经伤成这幅模样了,这鲲鱼竟然还没有断气。 这鲲鱼最强悍的正是他的躯壳,若将他肉身击毙,仅凭一粒妖丹根本翻不起太大风浪,可如今这鲲鱼在海水之中沉浮片刻,竟然又有了动静,吃力的翻过身来,巨大的尾鳍一甩,便朝深海之中游蹿而去,张潜目光横盖四极,纵观和鲲鱼整个身躯,才发现先前那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对鲲鱼和庞大的身躯而言,根本算不上致命的伤势,就好像一个壮汉被妇人纳鞋底的锥子给扎了一下,虽是要害,但一时半会也不会要命,何况这鲲的体质也绝非区区壮汉可以比拟。 张潜估摸着,如今让它这般萎靡不振的不是因为外伤,而是雷电余威还在他体内肆虐的结果。 也就是说,等雷电产生的麻痹感觉消失之后,这鲲鱼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凶威。 张潜当即不做迟疑,眼见这鲲鱼朝深海之中窜去,拂袖一挥,一道苍木生灵气猛然灌进这鲲鱼头颅上方的恐怖伤口之中,眨眼间便在血肉之中生根发芽,化作一条两人合抱粗细的黑色藤蔓,色泽犹如金铁一般,张潜体内的苍木生灵气绝大部分都是从龙木残骸之中攫取而来,因此催生出来的之物也带着几分龙木的特性,龙木是太古奇木,坚逾金铁,随便削下一根枝桠便能当作飞剑,而且是品质很高的那种,由此可见这藤蔓何等坚韧,就算是鲲也难以挣断。 这鲲体形太过巨大,张潜如今所有手段对其而言,都跟挠痒痒一般,就连威力最大的阴阳真罡神雷也未能将他击毙。如今手段用光,那阴阳真罡神雷几天之内不敢在用,否则反噬之力会将它重伤,便不仅仅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其他手段自然更难凑效,唯有一点点的消磨,与这畜生对拼精力。 那藤蔓根系紧紧抓在鲲鱼头盖骨上,根系生长的破坏力致使其伤口不停的流血,根本无法愈合。 而且还一寸寸的延伸,破坏着鲲鱼的大脑。 虽然这鲲鱼头骨坚硬、皮肉也跟铁煅的一样。这藤蔓根系生长极为困难,但水滴石穿总有将它杀死的时候。 藤蔓的另一端牢牢抓在张潜手中,以防这鲲鱼潜入深海,逃出自己的掌控。 巨大的扯拽之力让张潜像是风中纸鸢一般,根本没有自主的余地,赤练子此刻已经看呆了,张潜能够击伤鲲鱼使其放下太古凶兽的尊严而逃窜,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只可惜击败和杀死完全是两码事。凭他手段想要击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明显不可能,这鲲鱼又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岂会任人宰割,打不过还不会逃吗?只要潜入深海。张潜就算是有通天彻底之能也对其无能为力了,毕竟先前在海面之上,这鲲鱼就能让张潜退避三舍,若不是那一道神雷太过凶猛。只怕难以取胜。 这若鲲鱼若潜入深海,便如虎归山林,凶悍程度都增十倍不止。 他也是暗道可惜。这一头鲲鱼若被击杀,浑身宝藏便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也是断定张潜会知难而退,哪知竟是起了穷追不舍之心,用这藤蔓将他死死咬住不肯松口,这简直是不要命了啊,这若被带入深海之中,那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也顾不得什么,匆忙劝道:“就此罢手吧,在追下去凶多吉少。” “休要聒噪!”张潜冷声呵斥了一句,颇有一意孤行之态。 赤练子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多嘴,只能一咬牙硬着头皮把仅剩的希望寄托到了张潜身上,不过片刻间,张潜便以被拽入水中,腥咸的海水冲刷这无息之甲,发出轰隆隆的水声,时而撞上海里的珊瑚礁,一顿横冲乱撞,jiliè的碰撞也让张潜略有一些吃不消,在这深海之中完全就是这鲲鱼的领地,张潜一身本事在此大受局限,能够施展的手段也寥寥无几,却也明白,被这般拖入万丈海沟之中,无需这鲲鱼重新发威,那恐怖的水压便能将自己碾成一块肉饼。 他必须阻止这鲲鱼的下潜! 只不过他的力量与这鲲鱼一比,就相形见绌,何况水中力量施展不开,双方更加不是一个重量级上的生物。 所幸一路凝练水丹,如今体内水系道法已经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潮汐剑诀更是善借潮汐之力,凭借这种手段,张潜倒也勉强能够与这鲲鱼抗衡,将他下潜速度延缓下来,双方逐渐陷入了一种僵持的地步,赤练子如今不在多嘴,因为根本没有他插嘴的余地,张潜身上许多地方都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他没见过气行周天之境在能将道术施展到这种境界,恐怕金丹人仙与他相比也要逊色许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感觉自己这两百多年全部白活了。 施展法术的步骤都是神识沟通天地,然后消耗自身纯阳元气为代价,驱使自然之中的五行灵气,金丹人仙也不例外。 而张潜却是不然,直接调动体内蕴藏的五行元气,因此脱离了境界的束缚,体内纯阳元气稀少,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太大关系,只是受限于神识的掌控能力。 这已经是五气朝元之境才可拥有的手段! 赤练子自然想不到张潜已将遭人诟病的魔道神通练到了返归本源的地步。 而更让他不理解的是,那鲲鱼的扯拽之力与潮汐之力都汇聚在张潜一人身上,他身躯竟然没断裂开了,这还是不是人了? 总而言之,在他看来是自取灭亡的激进举动竟然可行,张潜竟然把这鲲鱼给拖住了! “神人!”赤练子如今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张潜的恐怖之处,之前因为他境界低微,还敢把他当作弟子看待,如今这心思完全收敛起来了。 气行周天之境怎么了,换做一金丹人仙,跟这鲲鱼交手,只怕也死无葬身之地,而张潜不仅将其击败使它逃遁深海,还挟大胜之势追进海中,不死不休!这惊天动地的手段,这所向披靡的勇气,只能用神人二字形容,赤练子心心里除了钦佩就是敬仰,也是下定决心日后要抱紧张潜这根粗壮的大腿。 鲲鱼下沉了六七千丈,四周水压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明显可以感觉到无息之甲内部阵法运转的难度剧增,异常的沉重,消耗也更加的恐怖。 而值得庆幸的是,那鲲鱼整个头颅也快被藤蔓的根系钻透,甚至一截根须已经眼眶之中穿出! 藤蔓上传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已经无力下沉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脚踩死 这鲲毕竟不是不死之身,头颅受了这般重创,与张潜死命消耗一阵,也逐渐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 藤蔓上传来的力量逾渐衰弱,到了最后,张潜已经能够将它下潜的速度硬生生遏制下来,海水之中全是鲲鱼一路下潜留下的血迹,就像一重重帐幔,将深海之中的一切景致都遮掩了起来,张潜引动潮汐之力,一股股暗流自海底深处涌起,环绕在他身侧,将他身躯慢慢托起,藤蔓紧绷发出让人揪心的嘶鸣,寂静的深海中陡然响起一阵浪涛声,张潜双手死死挽着藤蔓,无息之甲之中一应阵法尽数运转到极致,一股强大的动力猛然爆发,万顷海水都为之震颤。 哗啦! 一片浪花自海面之上翻涌而起,张潜身形从中穿出,冲向天际! 数百丈长的藤蔓好像蛟龙出水一般,顷刻过后,海面水位开始上升,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自海底深处悄然显形。 那鲲鱼竟然被张潜活活拽出了水面,头颅伤口中冒出的鲜血转眼间便将这万顷海水尽数染红! 鲲鱼如同死尸一般,飘在海面之上,毫无动弹,就像北极海面之上漂浮的冰川,黑色的藤蔓就像是剧毒的蜈蚣,爬满了鲲鱼的头颅,根系自伤口中扎入,又从眼耳口鼻中穿出,撕开一个个极为可怖的伤口,依稀可见那些藤蔓之上沾染着一些白花花的浆液,就好像乳酪一般,只是散发这一股强烈的腥气,一看摸样便知是这鲲鱼的脑浆,被伤成这幅模样,就算是生命力顽强的太古凶兽,也不可能有继续存活,不过这鲲已结成内丹,眼下死去的只是肉身躯壳。 这鲲鱼的意识尚未泯灭。那庞大如山的尸体之中,仍旧散发着一股凶悍绝伦的气息,仿佛有吞噬天地的浩瀚! 对于人仙境界的修道人而言,一身能力尽数来源金丹,金丹不灭,便算不得死亡。 然而这鲲却与修道人不同,太古凶兽主要还是依仗自身天赋生存。肉身才是根本,也是战斗力的主要来源,这内丹只是浑身精气神的聚集而已,将来衍化元神诞生灵智之后,会懂得如何运用内丹沟通天地,借御自然之力。只可惜如今对这鲲而言,内丹就是一个摆设,最多让它精力更为旺盛,根本不知如何运用。 这太古凶兽虽然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先天体质,但自然永远恪守平衡的原则。 近古诞生的物种生灵虽然体质无法与太古凶兽相比,但要开发灵智却比太古凶兽、上古异兽容易许多,诸如狮虎。只要五六十年便可成精,百年之内若是不死便可通灵,而这鲲,如今已经结成金丹,却依旧无法从蒙昧的本性中脱离,物种越强,本性越强,而今金丹尚还是完好无损。但除了宣泄情绪之中的愤怒与杀意,便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没有反抗、也没有逃窜,也就自身气息散发出去,影响了四周海域,掀起了几波不大不小的浪潮,却也被张潜轻易化解。 扬手一挥。这鲲鱼的庞大如山的尸身便被张潜收进了玲珑**塔之中。 孤直公也是充当了一把屠夫,由他操刀,将这鲲鱼的尸身切割、分离,这鲲鱼乃是不折不扣的太古凶兽。其血统比蛟龙都还要尊贵,妖曾有一位大圣,便是鲲鹏所化,也可见的这鲲鱼浑身上下有着多少宝贝,血肉都是大补之物,张潜一点也允许浪费,全部炼制成精元血丹,今后一两年内都不必为口粮发愁了,他修炼人道武学,五谷不可断绝,而且食量之大,也有些骇人听闻,那修罗血丹早已告罄,每日猎捕的一些异兽,远不够自身消耗,这鲲鹏血肉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鲲鹏的这一身坚硬的外皮,也是至宝,尤其是完完整整的一张,就头颅部分受了破坏。 这鲲鹏之皮铺陈开来足有近万亩之大,就算是一座山也能够轻易盖住,绝对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张潜用白虎星辰气、阴阳真罡神雷这种霸道绝伦轰击,也只有那一小块部位收了损伤,其余地方却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可见这鲲鱼之皮防御能力强大到了何种地步,除此之外那一对鱼眼也是珍贵难得之物,晶莹剔透,犹如琉璃水晶,透过其中,最阴暗、最幽深的海沟之中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深海之中隐藏的无数珍宝顿时呈现眼前,让人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那活了恐怕有几千年的老龟,背甲厚重如山岳一般,绝对可以炼制出防御力极佳的远古灵宝,,举止之间已是呈现垂垂老态,显然是寿元耗尽临近大限了。 若在陆地之上,只怕一个气行周天之境的普通修士都能取其性命,然而在这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海沟之中,让人发现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更莫说深入海中将其宰杀,也亏得这两枚鲲鱼之眼,才能发现,除此之外,还有千年老蚌再吞吐珍珠,每一颗都珠圆玉润,足有鹅蛋大小,在深海之中宛如一轮轮皎白的明月,还有数十丈高的珊瑚,枝干像是血染的一般,放在俗世之中,绝对是价值连城的至宝,即便对于修行者而言,也是加之无穷,无论炼器、炼丹,都可派上大用。 张潜看的无比心动,却也没有下海捞取。 这深海之中宝藏无穷,但对于这庞大的海域而言,也显得过于分散,而且大多都在数万丈深的海地,想取并不容易,花费功夫与收益明显不成正比,换做别人可能会趋之若鹜,但让张潜花费一两个时辰下海去捞一株珊瑚树,对他而言简直是在浪费生命,随便瞅了几下,过足眼瘾,也就罢休了。 当然,深入宝山却空手而归,自然不是他的作风,只是心中另有计划,却不必急于一时。 将两枚鱼眼收好之后,又看向孤直公从鱼尸之中分割出来的其他东西,都是鲲鱼的五脏六腑,内脏这玩意不比血肉,大多带着一些奇异特性。不敢随意食用,如今暂时冰封起来,将来回到焰狱峰,让徐钊给研究研究,看能不能炼成丹药,想必这鲲鱼身上没有一件东西是废物,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个巨大无比的骨架。足有十里之长,脊椎好似山梁一般沉稳厚重,一根肋骨都有十人合抱粗细,看起来震撼人心,站在这巨兽尸骸之下,只觉得自己渺小的跟微尘一样。 “主上。这是那鲲鱼内丹。”孤直公从骨架之中飘来,手中托着一个海碗大小的金丹。 不似人仙金丹颜色纯正,这鲲鱼内丹泛着一股蔚蓝之色,看着好像波澜汹涌的海面,金丹元气与水元之气混杂在一起,并不纯粹,然而其中蕴含的元气却是寻常金丹人仙的数十倍。不可想象,这鲲鱼若是开了灵智,知道运用内丹驾驭天地之力的方式,张潜只怕根本胜它的可能,却是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到了极限,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壮举,张潜将这内丹接过,在手中把玩一阵。便感觉到了其中那股犹如渊海的雄浑气息,少了人性机变,正是充当器灵的绝佳之物。 这东西将来是要给冲和子,虽是一件至宝,张潜却也没有什么舍不得,换取一个强大的盟友远远超过这一枚内丹的意义。 这枚内丹对于金丹人仙而言都是极为有用之物,其中蕴含的金丹元气那是对谁都大有好处的东西。更为可贵的却是其中蕴含的巨量的水元之气,对于金丹人仙朝五气朝元之境迈进,有着无与伦比的推动作用,不过对张潜而言。却是鸡肋了一些,他体内水元之气早已结丹,而且还是拳头那么大的一颗,这鲲鱼内丹之中蕴含的水元之气对他而言也就有个锦上添花的作用,他更看重其中蕴含的金丹元气,可这枚内丹之中的金丹元气受水元之气混杂,并不纯粹。 将金丹封印镇压,妥善保管好,张潜便没了在无垠之海逗留的必要,穿越数万里荒野,十日之内便进入了有鳞族的势力范围。 却见山中禁卫森严,除了巡山的一些有鳞族战士,遍山竟是看不见一个闲散之人。 张潜刚刚抵达山前,一队有鳞族战士便迎面阻截而来,同时隐藏于各处的暗哨也纷纷朝着靠近,幸是张潜身上有有鳞族三位大长老的信物,这才安然无恙,换做旁人,这般贸然闯入又说不清身份与来意,只怕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张潜由几个有鳞族战士领着,往深山之中而去,只见一路上关卡重重、暗哨星罗密布,时常可见林中树木剥去树皮,白色的树干上绘制着一些奇怪的图腾,显然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东西,也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两个月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潜满心疑虑,可那几个有鳞族战士根本不通中土语言,也无法与之交流。 怀着一肚子疑问,张潜随着领路人的指引,沿着洞穴进入了山腹之中,一路上声音嘈杂,散发着人群聚集那股独有的酸臭,当初那黑蛟容身的洞穴明显被重新开辟过,如今宽敞的许多,四面洞壁之上都开凿了一个个小孔,像是蜂巢一样,里面都挤满了有鳞族的老弱妇孺,这洞穴再如何宽敞,可一下子挤进数万人,依旧显得拥挤不堪,张潜不由皱起了眉头,直至往山腹之中走了十余里,才抵达一处稍显安静的大厅,碧游道人似乎已经接到了消息,已经等候多时。 “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如此紧张?”张潜一路而来,也是目睹了有鳞族目前的情况,完全就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你随我来。”碧游道人同样一脸愁容,连见着张潜也只是稍稍减轻了一些。 碧游道人屏退左右,带着张潜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不过片刻,已经深入了地肺之中,已经有滚滚的热浪铺面而来,转过一处弯折的甬道,一对硕大的双眸陡然出现黑暗之中,泛着幽幽冷光,将张潜唬了一跳,幸是有斩杀鲲鱼的经历垫底,对远古凶兽已经有了免疫力,这才没有失态,镇定看去,却是碧游仙子降服的那头黑蛟,原先容身的洞穴被有鳞族族人占据。它也挪了窝,不过碧游道人让他下来绝不是单纯来看这畜生的,他目光被黑龙抓下一个衣冠凌乱的人吸引住了。 这人半张脸已经被打烂了,似乎又被火给撩了一下,眼眶、脸颊等处森然白骨清晰可见,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这人穿着打扮,以及梳头的方式都可以看出他的身份。绝对是中土修道人。 不过落到碧游道人手里可能没受到礼遇,处境有些凄惨,目前已经奄奄一息了,听见脚步声传来,艰难的睁开了眼,看见碧游道人如见杀父仇人一般。拖着嘶哑的声音破口大骂:“碧游你这娼妇,与蛮荒异族勾结,妄为正道,贫道不杀你誓不罢休……”话未说完,便让黑龙一爪子摁进土里了,啃了一嘴泥,开不了口。看完这场闹剧,张潜也是无奈笑了笑,落得这部处境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个,不作死便不会死,撞破了人的秘密,不知道低调避开,还口出不逊。却有些好奇这道人的身份,怎么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也略有些奇怪,先前或许是没注意到自己,如今被黑龙一爪子摁土里了,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目光之中除了应有的愤怒,还有一丝惊奇,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正欲询问。便听碧游道人已经开口讲述起事情原委,“他是你阳山小洞天的一位府君,奉紫阳道主之命来南蛮调查情况,我本想避而不见。奈何这厮得寸进尺,向我族中三位长老询问情况之时发现了后山之中堆积如山的玄铁,就是你之前给的那些,便起了贪婪之心,一口咬定有鳞族与妖族有所勾结,我若还不出手,这有鳞族便有灭族之祸,结果就成现在你看见的这个样子了,放也不是,杀了也不是。” 张潜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紫阳道主反映过来,开始派人前往南蛮调查,想必已经看穿了牛头鬼将的调虎离山之计,甚至更糟糕一些,牛头鬼将已经落网了。 那道人已从碧游道人言语之中听出一些风声,脸上浮起一抹强烈的震惊,哪怕嘴里啃着泥土,也支支吾吾的再叫唤:“你是我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太上道人?” 张潜没搭理他,这人既是阳山小洞天府君,便没道理不认识自己,自己相关信息早已传遍阳山小洞天内部高层,凭无息之甲就可认出自己,何况碧游道人还跟他说的那么清楚了,不过如今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可对他说的,自然也看穿了碧游道人那些不足为道的小心思,拿自己当枪使是一个原因,恐怕也在试探自己的立场,虽然有些反感,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心甘情愿被人当回枪使了,冷冷一笑,故作糊涂的问道:“此人不杀留着作甚?” “他可是阳山小洞天的府君,杀了后患无穷。”碧游道人颇有些为难。 那道人虽然震撼张潜的先前那番话,但一听这话便松了口气,其实他心里早也清楚,这碧游道人虽然下手狠毒,却是心有顾忌,不敢取他性命,只要保住性命,什么都好说,结果没待他高兴,张潜一句话便似冷水一样泼了下来,“阳山小洞天的府君怎么了,死在我手里的又不止他一个。” “你你!你可是我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几位道主均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那道人听闻此言骤然大怒,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但依旧掩盖不了内心之中的恐惧,他可以从张潜眼眸之中感受到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事到如今,在自欺欺人都没用了,这太上道人显然不只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这么一层简单的身份,一时间看清之后,强烈的恐惧几乎快将他吞没,不仅仅是因为死亡的威胁,此人已经深得几位道主的信任,却是一狼子野心之辈,这对阳山小洞天而言,会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啊,仔细回想阳山小洞天这一年之内遭逢的几次大难,看似是偶然,可处处都有太上道人的影子,显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若任由这般下去,阳山小洞天千年基业可能会因此毁于一旦。 “正是因为我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所以你才不得不死!”张潜语气冷淡,抬起脚冲着那道人脑袋上跺了下去。 啪嚓一声,就跟摔碎了一个烂西瓜,猩红的鲜血、惨白的脑仁像是糨糊一样溅得满地都是。 谁人都未料到张潜如此杀伐果断,一位府君就被他这么一脚给踩死了,如同踩死一只蟑螂那么草率、简单,那道人满脑子还在疯想,如何将这惊人的消息传回宗派之中,可惜张潜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都没反应过来,思绪便被倾塌下来的黑暗所充斥,碧游道人虽也不是闺中少女,没少杀人,可却没见过张潜这么狠的,脑浆都溅到他衣衫上,黑白对比格外明显,也觉胃里一阵翻涌,却也没有迟疑,张潜既然已经给她开了个好头,他也不能掉链子。 杀人不杀绝,斩草不出跟怎么行,强忍着恶心,用神通剖开了那道人的胸膛,取出了那枚疯狂震颤的金丹,封印镇压起来。(。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百九十九章 神鲲巨舰 “杀人容易,但是善后却是一桩大麻烦。”将地上血迹处理干净之后,碧游道人微微皱着眉,看了张潜一眼,说道:“这事我虽做的干净,但并非无迹可寻,这元黎府君在南蛮失踪,纵然阳山小洞天之人不知她被我擒下,但肯定会把调查的重心放在南蛮异族之上,有鳞族首当其冲,这般一来顺藤摸瓜肯定会发现一些端倪,当初我与这与元黎府君交手之时,不少人都看见了,虽说三大巫师下了封口令,但阳山小洞天却不是没有搜魂之类的法术,依旧可以轻易拷问出真相。” “我之不是与你说过吗,我准备将有鳞族举族迁回中土,等阳山小洞天的人顺藤摸瓜寻到此地时,已是人去楼空了,你担心这个作甚。”张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碧游道人闻言点了点头,却仍有些困惑与担心,道:“将三万多有鳞族族人迁回中土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吧?我知道你有一件远古灵宝可以容纳这些人,但是却无法供其长期生存,这有鳞族乃是异种,体质特殊,每日须消耗大量的食物,你负担一两个月或许不在话下,但长此以往,你也承受不起。” 这个问题张潜并非没有考虑过,若在中土找不到一块可供有鳞族生存的土地,将他迁回中土,完全就是一句笑话。 这些异族在中土之中根本无法露面,稍稍走漏一点风声,便会成为过街老鼠,因此只能一直藏身在玲珑**塔之中,也就成了一种毫无意义的圈养,不仅无法给张潜带来任何收益,反而每天都会消耗大量的纯阳元气,要知这有鳞族都是靠捕猎为生,也是其食物的主要来源,可在玲珑**塔之中。短缺了捕猎这一块的收益,只能单方面依赖张潜给他们提供纯阳元气,这将是一笔巨大的消耗,似张潜之前给出的八万枚纯阳大丹,最多也就坚持半年。 碧游道人知道张潜身家丰厚,但是也不是这么糟蹋的,何况有鳞族族人也决不愿过这种暗无天日整天躲躲藏藏的生活。 而张潜花费巨资。只为养这么一群毫无用处的废物,也无任何意义。 若只是为了改变有鳞族的生存环境,他才这做般决定,站在她的立场上,也决不同意。 如今有鳞族虽奉她为先祖,但她并不是很在乎有鳞族的将来。至少跟张潜的切身利益相比,便不那么重要了,这两个月间她也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张潜目前才是跟他息息相关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一群蛮荒异族的将来拖累张潜,便等于拖累自身。仅是因为一丝情义,断然不必如此仁至义尽,能问心无愧便足以。 “我并不会让他们进入玲珑**塔之中,虽说这样,可以将他们轻而易举迁回中土,可这样一来,却给我自己系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得不偿失。我如今另有计划,不仅可以有鳞族从南蛮之地迁走,而且能够让他们自食其力,不仅如此,甚至还可以给你我带来一笔巨大的收益。”张潜说完,打开玲珑**塔的门户,请碧游道人进入了微尘洞天之中。立即便看见鲲鱼的那巨大无比的骨架,也是为之震撼,难以置信的问道:“这鲲是击杀的?” 张潜点了点头,碧游道人也是对他的实力产生了一种全新的认识。虽然知道他很强,但如今看来,只怕还在自己之上,纵然境界差自己许多。 “我准备将这鲲鱼尸骸打造成一艘巨舰,让有鳞族全族迁徙于舰船之上,从无垠之海北上进入东海。”张潜将自己的详细计划与碧游道人讲述一便,而后又给她看了鲲鱼之皮与那对神奇的双眸,无需张潜言辞描绘,她脑海之中立即浮现出了一副近乎完美的蓝图,若张潜这艘巨舰真的能够打造出来,不仅让有鳞族有了容身之地,而且有鳞族族人水性极佳,有此舰之神助,无垠之海深处的那些千万年时间形成的自然宝藏,也可以进行一番大肆搜刮。 之前那些困难顷刻间烟消云散,反而看到了一项项巨大的利益。 打造巨舰的材料张潜早已齐备,以鲲鱼骨架为大船龙骨,玄铁铸成船壳,计划虽然简单,然而工程量却是庞大到令人发指,这龙骨足有十里之长,宽逾三百丈,可想而知铸造船壳需要花费多少功夫,绝不是炼制一柄飞剑、一件战甲可以比拟的,为了早日完工,碧游道人也是发动了有鳞族全族之力。熔炼玄铁原石的任务自然是由张潜一人承担,火系道术之上的造诣,他是一骑绝尘遥遥领先,除了他也无人能够胜任,在这南蛮境内,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借用太阳真火,这个任务看似繁重,也并非不可完成,而碧游道人则负责布置一些必不可缺的阵法,并且在船体的关键部位用符箓加持,提升这艘巨舰的性能。 想要将这么大一艘巨舰武装到牙齿,仅凭她一个人累死了也做不到,所以相较而言,张潜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 而铸造船体这个最耗体力的活,则分配给了有鳞族万余战士,这些人身强力壮,充当铁匠绰绰有余,数万斤的铁锤在手里抡着跟玩似得,若张潜单独一人用神通构建船体,没有一两年的功夫休想成功,就这样,数万人也没日没夜的忙活了半个多月,巨舰才被建成,船体粗糙至极,衔接差度极大,给人一种犬牙交错的荒唐感觉,幸亏有龙骨,这艘粗制滥造的巨舰才没有走形,也没有解体的风险,看是不中看,但是用料上没有一点投机取巧,张潜在彭城地底得到的玄铁被消耗一空,想必无垠之海中鲜有能够威胁到这艘巨舰的存在,就算是这鲲鱼重生,恐怕也很难撼动这艘巨舰,但不可否认,也有许多致命的缺陷。 这玩意实在太大了,无法收放自如,也不是人力可以驱使的,只能借助自然之力航行,这便需要大量的人手进行操控。 有鳞族三万族人可以充当船员。正好填补了这片空白。 张潜用鲲鱼之皮给这巨舰制作了几片巨帆,不但可以借助风力,还可以借助潮汐之力,算是解决了动力的问题,余下的鱼皮炼制成了两张坚固的大网,鱼筋制成了缆绳,有了这两样东西。再配合这艘无敌巨舰,想必一般海兽都难逃追捕,但对于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而言,仅有这么一点点进攻手段,实在有些磕碜,遇见狡诈多变的敌人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巨大的缺陷,可他目前也没有能力给这艘巨舰布置更多的爪牙,手中没有东西是主要原因,时间也有些紧。 “这艘巨舰暂时只在无垠之海的近海航行,应该不会遇见强大的海兽,这些手段应该足以应付了。”张潜自我安慰道,那鲲鱼之皮还剩下一些。他也打算全部交给有鳞族三位长老,让他们自行缝制一些皮甲,有鳞族之人水性极佳,就是和鱼类相比也毫不逊色,加上鲲鱼之皮炼制的战甲,更是如虎添翼,在茫茫大海之中也是一股不可忽略的战斗力,应该足以应付许多困局了。但前提是不遇见道门势力,这些手段不足以应付修道人那些变幻莫测的神通能力。 张潜能够想到的问题,碧游道人自然也会考虑到,虽说他知晓几种阵法,能够汇聚自然之力为己用,但手中缺乏材料,而且那种庞大的阵法也不是短短几天之内能够建立起来的。无奈之下只能另想办法,最后将注意打到了黑龙身上,虽是有些不舍,但还是下定了决心。这黑龙如今已被她收服,成了灵兽,与妖族算是划清了界限,但并不意味着就能随随便便的带回中土,这黑龙可比金丹人仙还更具价值,而平都山福地却已没落,只怕会引来他人觊觎。 以她实力,自然不怕麻烦找上门来,可却不想因此暴露了自己的根底。 见张潜正为这事发愁,便将自己心中想法与他说道:“可以让小黑留在船上,这样一来就可镇住场面了,而且我与小黑心意相通,也可随时掌握舰船的动向。” “好主意,就依你之言。”张潜点了点头,虽说这般一来,由自己出资炼制的这艘巨舰就完全落入了碧游道人的掌控之中,但他并未当作一回事,表现的极为洒脱,这头黑龙体形虽然庞大,但对比鲲鱼尸骸炼制而成的巨舰,还是异常的娇小,让他留在舰船之中并无任何问题。 而且黑龙乃是由蛟所化,精通水性,在海中正可大展拳脚。 舰船建好之后,花费两日时间囤积出海物资,第三日时,有鳞族全族三万余人已经全部迁入巨舰之中,十里长的巨舰容纳三万人简直轻而易举,还有大量的空间可供种植果蔬、圈养异兽,而且无垠之海也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凭借有鳞族的水性天赋,就是捕鱼也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到不用担心给养问题,在埋骨沼泽这中凶险荒凉的地方都能生存下来,有鳞族的生存能力顽强无比,这巨舰之上的生存环境相比之下就跟天堂一样,也不担心他们能不能习惯。 张潜将三位有鳞族长老请至船舱之中,临行之前,必须约法三章。 这一出海,这艘巨舰实质上便是掌握在了三人手中,黑龙虽说才是这巨舰之上地位最尊崇的存在,可它毕竟不通人性,只能传达碧游道人的一些大体意向,一些细节还是要由三位大长老掌握,张潜如今的威望不在碧游仙子之下,对有鳞族一族上下可谓天大的恩德,建造巨舰供其出海,可以说彻底改便了有鳞族千年来困局南蛮的窘境,三位大长老对张潜也是法子内心的尊敬,但并不意味着张潜便能放心大胆的将这么一艘重要的舰船交给他,这绝不是忠心就可以的。 张潜先带三人看了船舷两侧的那两面琉璃圆镜,正是鲲鱼的眼珠炼制而成。 那镜子竖立在高台之上,用防御禁制牢牢巩固着。 “这两面‘通海神镜’乃是鲲鱼眼珠制成,透过其中可以看见深海之中一切景象,不仅可以提前发现航线之上隐藏的风险,还可以勘探深海之中的宝藏,我让有鳞族三万族人包括老幼妇孺都在这巨舰之上生活,并不是无偿施加恩德,作为交换条件。我希望你们能替我打捞这海中这些珍贵宝物,所得收益三七开,我与碧游道人共拿七成,你有鳞族拿三成,不过是干股,这些东西都由我接收处理,转卖成纯阳大丹。到时候我支付你们纯阳大丹便是。”张潜并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想法与一应要求,这口吻听起来有些商贾气息,但张潜并不以为然。 三名大巫师听闻张潜之言,没有丝毫压力,反而欢喜的不得了。 张潜给他们提供了容身之地。之前又赠予纯阳大丹,这份大恩已是无以为报,即便让他们白干也没有任何怨言,何况张潜还分给他们三成的收益,这简直是宅心仁厚啊,要知道这巨舰还有船上的器械都是张潜一人提供,离了这些东西。他们什么干不成,何况那七成还是和碧游道人均分,碧游道人是谁,是继承了有鳞族圣物的人啊,他是没有把我有鳞族当成蛮荒异族对待,三位大巫对张潜此举简直是感激涕零,尤其是张潜还考虑到他们的难出,将收益换成纯阳大丹。 处处替他们着想。三位大巫此刻心头已经不是为这笔收益而欢喜,而是因为张潜尊重他们。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张潜为人厚道,那他们只会更加厚道。 三位发须皆白的有鳞族长老几乎像孩子一样激动的拍着胸膛,打着保票:“贵人放心,我有鳞族的男儿都是黑龙的子嗣,人人都拥有遨游大海的本事。有这通海神镜之助,这无垠之海就跟阁下的后院没有区别。” “有三位长老之言,在下便放心了。”张潜微微一笑,也是喜欢蛮荒异族行事干脆、坦荡的作风。而后与他交代起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和航程安排,“这艘神鲲巨舰是赶制而成,船体虽然坚固,再强的风浪也无法使之受损,但船上缺乏一些进攻防御的利器,遇见实力强大的海兽亦或是手段变幻多端修道人,还是很难应付,所以出海航行尽量在近海一带,入海之后一路向东北方向行进,但不要进入东海范围之内,以免引起道门势力关注,在碣渚停泊便可,那地方虽然是海兽乐园,上古异兽的聚集之地,时常还会爆发兽潮,但有巨舰做堡垒,应该不会有危险,到时候我自会与你联系,若是顺利,应该两年之内可以抵达。” “谨遵贵人之命。”三位长老对张潜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一副唯命是从的架势。 “好,若途中计划有变我会让黑龙将意念传达给你们,若无其他疑问,我便带你们在这船上参观一遍,了解一下这神鲲巨舰的大体结构。”张潜说罢便领着三位大巫在巨舰的各个重要部位看了看,将操作的方式也讲述了一边,张潜造船就完全是个门外汉,这神鲲巨舰的操作方式也简单至极,若是寻常船只,仅凭这么简单粗糙的系统根本无法应付海中航行的各种风险,但神鲲巨舰根本没有这种担忧,吃水量大的惊人,在海面之上漂浮着就跟一移动的城池一样,能有什么风险? 不过一两日工夫,三位大巫就将神鲲巨舰的操作方式弄明白了,也迅速培养了一批水手,大船可以正式。 当然免不了张潜又继续跑上一趟,没有玲珑**塔想把这庞然大物弄到无垠之海里去,简直比登天还难,一去一反又花了一个多月,回程时有碧游仙子捎带,速度快了许多,她那缩地成寸的神通,比杨继业的黄泉之遁也慢不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可以持续施展,否则返程又要多花许多时间,途中还顺带取走了齐王的项上人头,本来那齐王藏身文汐族老巢之中,两人想要将他干掉也有难度,至少要惊心策划一番,结果这齐王好奇心太重。 当日神鲲巨舰下水,动静实在太大,文汐族也受了惊动,这齐王便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等到了海边之时,神鲲巨舰早已扬帆出海。 船没看到,却是倒霉的碰到了回程途中的碧游与张潜二人,当时身边就十几个侍卫,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干掉了,也算是一个小插曲,不过碧游道人如今根本不在乎这齐王的死活,如今只想早早赶回蜀州,将平都山福地夺回来,希望如张潜所言那般,这件事情早已扫清了所有障碍,只需自己出面接手吧。(。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章 理直气壮 进入十万大山之后,张潜与碧游道人便分道同行。 他需要与玄机道人会合,而这碧游道人如今并不适合与青庭、青山二人相见,张潜只能给了一件信物,并将潜入酆都鬼城的那条密道告诉了她,让她自个去与燕王联络,到没有太往心里去,从琉光道人待会来的消息中,阳山小洞天上次进攻可是大败而归,说明自己的计划已经如期实现,却不知燕王为何始终未与他联系,当然也不是什么至关紧要的问题,这几个月里,自己十万大山、南蛮、无垠之海等地四处游荡,自己给他的那一道传讯灵符也许失效了也说不定。 两日以来,张潜已在山中看见了许多大战之后留下的遗迹。 都是修道人与上古异兽搏杀的之后遗留下来的,异兽尸骸遍布荒野,修道人横死的也不在少数,这十万大山本是人烟稀少之地,可张潜一路而来却看见了不下近百具修道人的尸体,都暴露于荒野之中,无人收敛,被这山中异兽当作裹腹之食啃噬,大多都已面目全非,看起来凄惨至极,张潜微微皱眉,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牛头鬼将从围困之中逃脱,原本围堵的人手便有些奇缺,这般一来,局面愈发难以控制,势必需要更多人手。 邹天师爱惜羽毛,肯定不会让自己麾下的精英送死,只能用散修的性命来填十万大山这片吃人的凶险之地。 散修性命虽然轻贱,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乎修行者,虽然受强权支配,但连活路都没有了,岂会安心受命?张潜从这些尸骸之上已经发现一些人为的伤口,似张潜不久之前在一处山沟之中看见的一个死去的修行者,脑袋从脖颈处断掉,伤口齐整。分明就是利器所伤,这些疲于奔命的散修这关头还会有心思自相残杀吗?显然不可能,恐怕是正一道坛对这些散修采取了一些强制性的措施,逼着他们执行命令! 逾往东去,人烟也逐渐多了起来。 原本聚居于十万大山之中的上古异兽都纷纷在西南深山之中迁徙,取而代之的又一群有一群的修行者,一个个目光呆滞、神色惶恐。飞行的速度极慢,很难想象这些衣衫褴褛看起来狼狈至极的人就是那些平日里在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仙家中人,似乎极力抗拒着什么,却又没有选择的余地,张潜却与这些散修行进的路线截然相反,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只见这些人目光之中除了呆滞就只有一些些嘲弄,却是自嘲的意味居多。 此人逆行虽是自寻死路,可至少有反抗的勇气,哪像自己等人只能忍辱负重,前往南蛮葬身凶兽腹中。 张潜不理会这些人如何看待自己,虽未询问,但他已经知道蜀州修真界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生性凉薄,见惯生死,生存的权利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别人的同情施舍,他甚至乐见其成,如今这把火虽然是烧在这群散修身上,但散修是修真界的基石,仅蜀州境内。散修就有近五万人,虽然实力参差不齐,但能开门立派至少也有两把刷子,而且量变可以引发质变,这么庞大的一个数字,是任何一个道门大派都无法比拟,就连小沩山。将门下道童都算进去,也就万余人。 等这把火少的足够大的时候,最终还是会燃到正一道坛自己身上,然后牵连三清宫。最终动摇整个道门,这正是张潜所期待的。 不过张潜却是发现这些人开始渐渐效仿起自己来,也开始掉头往蜀州内地前行,最后不得以才隐匿了行踪,他虽然希望看见这些散修从沉睡中觉醒,但自己却不想去当这个挑头之人,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他还是深有领悟,半日之后,山中散修也越来越少了,那些效仿他折返东行的散修也被他远远甩开,下方群山已是光秃秃的一片,所有树木都被砍伐一空,就连深一点的灌木也被连根拔起,每隔百丈便有一根长长的金属杆插进地底,探测这土层之中的动静。 完全就是一片真空地带,在那隔离带附近,每隔数几里便有人烟活动的迹象,似在监视。 这么周密的封锁,张潜自忖是想要穿过都异常困难,即便他能隐藏气息,可这附近连个藏身之地都没有,逃得过神识搜索,可怎么逃得过那么多双眼睛。 张潜也放弃了隐藏,释放出一丝气息来,不过数息时间,不愿之处一座山坳之中却是有人出现,朝此地飞快赶来,骑白雪凌烟驹,与身上明光铠甲相得益彰,浑身上下笼罩一层洁白如玉的光晕,看起来异常的神圣与高贵,仿佛天兵天将一般,正是邹天师到临彭城时带来的那天字营兵将,正一道坛的护教骑兵,在彭城之中害怕惊世骇俗,收敛了声威,如今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却不必顾忌什么,庄严、高贵的气息肆意散发着,目光冷漠的不近人情。 看着从西方群山中飞来的张潜,仿佛在审视着一个将死之人。 不待张潜靠近隔离带,两人之间相隔尚有百丈远,腰间长剑便已出鞘,挥手一剑斩来,剑势挟裹着天地之威形成了一道百丈长的剑气,朝着张潜迎面斩去,竟是不问缘由、不理会来者身份,便要置人于死地,这些护教骑兵早就领受了邹天师之命,要负责监督蜀州散修认真履行职责,此事关乎道门生死存亡,紧张之时可以便宜行事,不必拘泥于小节,怠慢者杀,违逆者诛全门上下,邹天师本意可能应该是杀一儆百,可这些护教骑兵一生除了修炼就是杀戮,根本不懂揣摩上意。 你让杀便我便杀,而且这些人职责便是通过杀戮清除异端,杀性极重。 原本杀一儆百的打算也就衍变成了严刑酷法,张潜一路上看见那些散修神情呆滞、面露恐慌,也大多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护教骑兵在短短半月之中,起码杀了不下三千余人,从未手软,也难怪这些散修明知南蛮境内暗藏无数凶险。哪怕此去乃是九死一生也一直浑浑噩噩的在往南边走,因为不走便是死,跟上古异兽厮杀尚有一线生机,而且死了还算道门英烈,可让这些护教骑兵动了杀心,那便绝无生机,而且死了也罢。还会牵连徒子徒孙,道统都被取缔。 如今张潜从新南方向而来,守在附近的护教骑兵也是下意识的将他当作了贪生怕死从南蛮逃回来的散修,除了诛杀,脑海里便没有产生别的念头。 张潜微微皱眉,也是被此举激怒。杀心骤起,可如今却不便横生事端,只好将杀意按捺心底。 然而死罪可免,获罪难逃。 那道凶猛的剑气迎面斩来在,张潜也根本不躲,身后羽翅猛然一振,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直冲而去。瞬息之间便接近了那护教骑兵身前咫尺之地,那人还未反映过来,手中长剑依旧悬于空中尚未落下,这凶猛的一剑在张潜这离谱的速度面前,就跟静止了一样,白雪凌烟驹不愧为马中神骏,反映极快,陡然看见一个浑身为钢铁笼罩的恐怖事物逼近身前。立即是感受了威胁,扬起前蹄便朝张潜胸口踹去,若是寻常修士可能便着了道,如此近的距离,神通施展多有不便。 然而张潜肉身强大,近距离辗转腾挪随心所欲,身子轻轻一斜。那白玉似的马蹄便贴着胸前擦过,只踢中了一抹残影。 这一颠簸,马上的护教骑兵也终是反映过来,常年厮杀造就了他们近乎变态的战斗意识。只可惜马失前蹄,他也受了殃及池鱼之灾,莫说应变,若不是双手将马鞍抓的够紧,只怕这一下就要从马背上坠落下来,张潜身手却无任何滞碍,侧身避过之后,欺身再进半步,扬手便是一巴掌朝着那护教骑兵脸上抽去。 哐当一声! 那护教骑兵头盔都被抽扁了,那股力量并未因此消失,变形的头盔随后飞了出去,那护教骑兵盘的整整齐齐的一头长发一下子散落下来,随着这一巴掌之中蕴含劲风高高扬起,与头盔齐飞的还有这护教骑兵口中吐出的一嘴鲜血,其中夹杂着几棵雪白的牙齿,他整个脑袋都被抽歪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那白雪凌烟驹也受了惊吓,稳住身形之后连踢带踹,只不过少了先前的威风,以惊慌居多。 这护教骑兵被张潜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抽的脑袋发懵,被这一颠簸更是难受,所幸骑术精湛才没从马背上坠落下来,否则凭他现在这状态,恐怕也施展不了神通,从这千丈高空摔下去只怕唯有一死,那白雪凌烟驹被张潜一只手按住了脑袋,脑袋上就跟顶了一座山似得,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也是渐渐安分下来,铜铃大的双眸紧盯张潜,其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那护教骑兵得以喘息,否则任这畜生这么一直颠簸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剧痛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人竟敢还手!”这回过神来的护教骑兵心中登时燃起一股熊熊怒火。 心头已经不是在想这人能轻易躲过这一剑,并且欺身上来给自己一巴掌,这种实力是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也是不是一个散修所能够拥有的,而是再想此人是哪里来的勇气敢打伤自己,他身为正一道坛护教骑兵,身份之尊贵、地位之特殊,就连那些大门大派的宗主也不敢轻易得罪,究竟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手中长剑紧握,剑柄在五指之间拧的嘎吱作响,恨不得一剑便朝这人脑袋上搠去,要将这可憎的面目彻底毁掉,以洗刷自己的耻辱。 可仅有的一丝理智,却告诉他,这么做没用,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但他心里没有丝毫恐惧,并不因为眼前之人比他强,便觉得无法应付,自己代表的是正一道坛,手中的利剑便是正道的大义名分,敢对自己动手,便是挑战正一道坛的权威,与整个正道为敌,哪怕你身份尊贵,可我只要以此为理由,给你罗织上私通妖族的罪名,你也只有死路一条,他正欲开口喝斥。问清张潜身份意图,想要从言语之上夺回主动,而张潜只要一句失言,自己便可置他于死地,不过如今想要把话说清楚并且说出气势来,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半边脸都被张潜那一巴掌给抽木了,吐字不清。牙齿还掉了几棵,一张嘴就漏风。 没等他组织好语言,调整好状态,张潜便已先发制人,怒斥道:“有眼无珠了吗?老夫乃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太上道人,有重要消息需要传回彭城。你胆敢阻拦?坏了大事,这责任你来承担?” 那护教骑兵被张潜这一通吼,给吼愣住了,张嘴欲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傻兮兮的盯着张潜。 本来以为张潜只是贪生怕死从南蛮逃回来的散修,结果摇身一变,成了阳山小洞天的人,这护教骑兵虽然自视甚高。但毕竟只是天字营中一小小的兵卒,阳山小洞天是蜀州道门第一大派,还是有些震慑力的,当然正常情况下,他断然不会被吓得如此不知所措,可张潜如今这样子实在太强势了,如今问罪没了底气,赔罪吧又拉不下脸。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张潜过去吧,更不合情理,只好这么干耗这,张潜盯着他,他也盯着张潜,只是不停做吞咽的动作。 看起来一副被吼傻了的样子,可不这么做。口中的鲜血就会顺着微微张开的嘴巴流出来。 “好气魄,阁下不过区区一个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便敢对老夫手底下的兵卒呼来喝去,当狗一样对待。岂不是贵派宗主紫阳道主见了我正一道坛天师也要平起平坐了吗?”身后云端忽然传来一阵阴冷入骨疑问之声,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可偏偏带着一股阴柔的感觉,让人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很不舒服,张潜微微转过身去,便见一个年逾七旬的老者骑着一头白雪凌烟驹自云端缓缓走来,如履平地一般,身后跟着两个骑将,一人持斧钺,一人持长戟! “大统领。”那被张潜吼的发懵的护教骑兵见着老者,也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行礼。 本来这军礼应是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可如今他满头长发劈头盖脸的搭着,半边脸肿胀跟猪头一样,实在有些不堪入目,那被称作大统领的老者微微皱了皱眉,眼中满是厌恶之情,而后冷冽的目光落在张潜身上,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答复。 “正一道坛天师总领道门在世间一切俗务,与我阳山小洞天根本没有上下之分,我派宗主与天师本就是同辈之人,互以道友相称,不一直都是平起平坐的吗?”这大统领被张潜这么一番故意曲解本意的话弄得哑口无言,他的平起平坐是指权势,紫阳道主哪次见了邹天师不是礼敬有加?可张潜偏扯辈分跟他说事,两人辈分、关系上的确没有上下之分,这话他还真挑不出毛病来,双眼之中冷意森然,不给他发作的机会,张潜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再则,我对这家伙下狠手惩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阳山小洞天与正一道坛合作甚密,若不是他犯了大错,我岂会不顾及几分情面。” “哦,我倒要听听阁下有什么原因,他又犯了什么大错。”那大统领轻轻一拽马缰,正襟危坐,至始至终都没有下马的意思。 “我奉东陵道主之命,前往十万大山寻找魔宗余孽杨继业,虽未找着他的踪迹,却发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关乎镇压妖族大圣的封印是否能够被保全,却又与我派宗主等人联系不上,只有全速赶回彭城将此事汇报给东陵道主与天师,结果这厮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不问缘由,便要拦路杀我,若非贫道反应及时,便要死于他剑下,贫道生死无关紧要,可这消息若传不回去,势必会酿成大祸,我气急之下惩治他不为过吧?”张潜将事态描述的颇为严重。 听他口气跟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似的,不过看涉事双方如今的模样,一个屁事没有,一个脸都被抽变了形,恐怕其中另有猫腻。 可张潜占了道理,而且将事情说的极为严重,不管他是不是夸大其词,这大统领却不敢掉以轻心,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不是白痴,小心驶得万年船,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什么消息?” “说与你知也无妨,若有办法,赶紧通知天师,那牛头鬼将只是一个幌子,我派宗主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都追到万里之外的西戎去了,那九尾天狐还布置了一招暗棋,趁着十万大山戒备被抽调一空时已经进入南蛮境界了,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也是偶然发现,但消息绝对可靠,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补救!”(。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零一章 你若有恙 元黎府君奉命前往南蛮之地调查,张潜心里便已清楚,紫阳道主可能已经反映过来了,而且苏慕清早已做好了准备,并不指望牛头鬼将一招调虎离山计能够转移视线多久,因此张潜将这事情泄露出去也并没有多大关系,反而可以藉此摘清自己的嫌疑,毕竟他这四五个月里一直在南蛮与十万大山之中游荡,若不给出一些让人满意的结果,只怕会引起人的诟病! 此话一出,那大统领骤然神色凝重,自然知晓张潜所言之事关系甚大,若是属实,而今正道所做一切岂不是毫无意义。 “此事阁下无半句虚言?”大统领不敢轻信,再次确认道。 “句句可信,当日牛头鬼将突围向西戎方向逃窜之后,我派宗主连同门中诸多高手都被吸引追了出去,事后几日,我在山中游荡,却是发现一尊鬼仙从原先封锁之地忽然出现,一路向南而去,速度之快,绝非鬼仙所能拥有,我好奇之下一路紧追而去,当日还不知这鬼仙与妖族大圣有所牵连,只是觉得他从封锁之地现身,其中势必会有猫腻,本打算将他擒下查明究竟,结果与之交手之后,才发现这鬼仙竟是被妖圣元神附体!”张潜胡乱编造了一个事情经过。 其中真真假假相互掺杂,旁人根本无法从中辨别虚实。 “你既知那是九尾天狐留下的棋子,是要破坏封印的存在,你为何不阻拦他?”大统领声音阴沉的问了一句。 “我若将他拦下,将是大功一件,凭此事足以让我功成名就,我若能够做到,还需你来教我?那牛头鬼将也不过阴司之中一位鬼神,论实力最多与金丹人仙媲美,可我派宗主连同其余两位道主以及门下数十位府君都未能将它拦下,这一年之中反而不断损兵折将。这妖圣元神有多厉害,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是怂恿我去送死还是觉得这消息随着我一起石沉大海能够一了百了?”张潜语气凉薄,丝毫不害怕得罪了这手握生杀之权的大统领。 大统领想从鸡蛋里挑骨头整治张潜的想法被张潜好不留情的击溃,也是暗暗咬牙切齿,不过此时关乎紧要,眼下并非斗气之时。也只能暂时咽了这口气。 谁知他愿揭过,张潜却不愿就此罢休。 见大统领似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补充道:“由此可见,你手下这兵卒无缘无故阻我是耽误了何等大事吧?” “的确是他莽撞了一些,不过他也是奉命行事,担有重任在身。此举情有可原。”这大统领却还是个护短之人,哪怕这兵卒将他脸面丢尽,可毕竟是他手下的兵将,容不得外人肆意凌辱,他也不信张潜有胆量纠缠不休,非要问自己讨要个说法,站在阳山小洞天的立场而言。因为心中一丝情绪便与正一道坛交恶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可事情与他所想却是大有出入,张潜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顺着台阶下来,而是大声嗤笑道:“重任?尔等重任便是诛杀同道为乐吗?” “何出此言?”大统领正将张潜提供的消息用神识注入传讯灵符之中,交由身边亲信传回彭城。 此事办好之后,心中大石落地,也有时间与张潜慢慢纠缠,听到他这极不友善的一句话。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张潜。 “难道我说不是吗?正一道坛若是真想解决问题,大可亲自出动,何必驱使那些散修,一些敷不上墙的烂泥,你们不嫌脏手也罢,就不怕耽误大事?”张潜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戳破了正一道坛伪善的面孔,活脱脱的君子仪表,小人本质,气的那大统领面色铁青。目光冷的都能让人身上结出霜来,紧盯着张潜,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这是在为那些散修鸣不平?还是质疑天师圣命,命蜀州散修进十万大山调查可是邹天师亲自颁布的法旨,你有何权利说三道四!” “散修死活管我屁事?我只是想知道我阳山小洞天为阻截牛头鬼将倾举派之力,一年之中人仙都死了八位之多,而你正一道坛的人除了多做后面指手画脚还做过什么?如今牛头鬼将将我宗门力量引至西戎,一时半会无法赶回,而妖圣所布置的另一枚棋子已经进入南蛮境内,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困局,尔等知晓此时之后却无任何动作,爱惜羽毛便到了这种地步吗?将来封印若被破去,是不是又要怪罪我阳山小洞天办事不力?”张潜声色俱厉,目光之中怒火隐现。 如今他这幅模样,摆明了就是在为阳山小洞天鸣不平。 自牛头鬼将从阴曹地府出逃以来,阳山小洞天便一直为此事奔波劳碌,甚至死了不少人,紫阳道主心中早有怨念,只是顾忌大局没有显露出来。 然而阳山小洞天遭遇越惨便是张潜越想看见的,这事其实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之所以多嘴一句,却是想激起阳山小洞天与正一道坛之间的矛盾。 这大统领自然是想不到张潜是表里不一,名义上是在为阳山小洞天打抱不平,实际上是在给阳山小洞天添乱惹麻烦,但毫无疑问,张潜这麻烦惹的很成功,大统领被张潜这一席话彻底激怒了,也是认清了阳山小洞天的真面目,在正一道坛眼里,阳山小洞天一直便是一条任劳任怨而且毫无怨言的狗,虽然办事不是很得力,但只要忠诚便是一条有用的狗,因此阳山小洞天在追捕牛头鬼将一事上缕缕出现差池,也并未遭受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反而给了许多骨头。 在而今通过张潜这番话,才是了解到,原来这条狗也早已心怀不满,办事不力不要紧,可忠诚不复当初,却是不能容忍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咬自己一口。 “我会将阁下这番话一字不漏传达给天师,你阳山小洞天有何不满也可尽情说出来,如今你可满意?”大统领不怒反笑,这是这笑容冷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当然不满意,我要你们立即前往南蛮补救漏洞!”张潜依旧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大统领脸上的笑容逾渐阴冷。也是从张潜这番要求之中感受到了他的焦急,如果妖族大圣因为这个缺漏而冲破封印,那阳山小洞天势必不可推卸的责任,大统领如今很乐意看见张潜这种着急无助的样子,不慌不乱的说道:“这个要求我无法满足你,没有天师口谕,本统领也无法做任何大规模的人马调动。不过你也放心,天师深谋远虑早已算到这种可能,因此才会让这些散修前往南蛮调查事态,虽是一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可人数不少,总能派上些用场。” “哈哈。正一道坛全权负责此时,都不着急,我急什么?将来天塌下来也有你们先顶着对吧?” 张潜非但没被那番话给堵着,倒是反将一军,这大统领就跟嘴里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阴沉着脸,稍稍压住了怒火。便听张潜声音一下子阴冷下来,伸手指着那个捂着脸在旁看戏护教骑兵,“听说贵营治军严谨,甚至有‘护教骑兵’之称,名头挺大,不知在军法方面是否和寻常军队一般,延误军机都是死罪?” 这大统领先前只觉得张潜整个人又臭又硬不惹人喜欢,却没想到心胸如此狭隘。做事也是狠辣刻薄,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啊。 可张潜拿护教骑兵的这名头说事,他若保这个人,全军声名不保,若是顾全护教骑兵的声望,那此人延误军机自然是难逃一死了,而且还得由自己充当这刽子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可护教骑兵的清白之名绝对不容玷污,甚至揉不得一点沙子,护教骑兵护的什么教。道教!是正一道坛维护道门统治的一把神兵,诛杀妖邪,铲除异己无往不利,若是沾染了一些歪风邪气,将来如何堂堂正正的使用,所以明知这是张潜给他挖的一个坑,他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顾不得那护教骑兵一脸恐慌,想要求饶模样,大统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身后手执斧钺的骑将已经一步跨出。 冷漠的双眼之中看不到一丝人情,斧钺便斩了出去。 那正欲跪下求饶的护教骑兵甚至没来得及张口惊呼,一颗大好头颅便陡然飞起,血溅长空。 “不知阁下可否满意?”大统领牙缝里跟压着冰渣子一样,语气愈是客气,愈是让人不寒而栗,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张潜很满意这个结果,他不在乎这大统领如今是不是想将他碎尸万段,重要是他如今肯定会因此举而迁怒于阳山小洞天,他的目的便达到了,点了点头,故作敬佩的说道:“久闻贵营军法森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番话怎么听都有种火上浇油的感觉,可张潜偏偏说的很自然,也不管大统领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将手一拱,便欲告辞离去,烂摊子已经整出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在下还有其他事务须回彭城禀报东陵道主,便先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之处。 大统领如今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没借口,也无法对他动手,只能将这口狠毒的怨气一点点咽下。 报复一个人未必需要诉诸于暴力,他对这个道理深有领悟。 如今你阳山小洞天处境能够这般优沃,犯了如此大的过错依旧宠幸不减,那玄霆道主擅离职守,致使牛头鬼将从十万大山之中逃离,没有受到半点惩罚,也由着性子任你们胡来,对你们吞并平都山福地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过问,这一切都是因为正一道坛对你们的容忍,你们竟然不知感恩,只要将张潜今日发出的这些抱怨转述邹天师知晓,阳山小洞天现有的一切宽松与优待都会被化为乌有,报复张潜不如报复他身后整个门派,覆巢之下从无完卵一说。 张潜离开不久之后,大统领立即起草书信一封,将先前之事详尽叙述一番,不免许多添油加醋的成分,想必邹天师看到此信之后一定会怒不可遏。 谁好心好意,养出一条白眼狼,都会是这般反映。 还指望我正一道坛对你阳山小洞天差别对待?做梦去吧,至于那劳什子的太上道人。根本无需自己动手报复,处于风尖浪口之上,岂有好下场给他。 大统领这些反映自然都在张潜算计之中,离开之后像东北方向飞行了一日一夜,终是赶到了当初安置玄机道人以及众多峨眉弟子的那座山谷,和几月之前毫无差别,依旧被一团幽深无际的黑色浓雾笼罩着。令人望而却步,想必这四五个月里也是过的风平浪静,只要是人看见这么大一团黑烟瘴就没有不绕着道走的,岂会吃饱了撑着起什么好奇心,入谷之后,见着玄机道人。只见她神色之间略显不安,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也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心情。 这几个月里她虽未出谷一步,可也看见不少散修跟潮水一样往深山里去,如今外面局势紧张,自己等人却在此处躲避风头。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绝对会是一场大麻烦。 而且遭受逼迫前往南蛮送死的不止是散修。其中不乏峨眉弟子,正是当初被她丢弃的那些同门师姐妹,她们无依无靠疲于奔命,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她们却躲在山谷之中,每日无忧无虑,鲜明的对比之下也让她良心极为不安,听她语句不清的一番诉苦。张潜便知道了她心头那些苦恼与困惑,劝解道:“如今局势尚未平稳,你们还得继续呆在这座山谷之中,等风头过去之后再现身,否则肯定会被正一道坛盯上,我会将你们平安无事的消息带回给红莲道人,让她们不必为你们担忧。你们安心在此处躲避灾祸便是,我知道你每日看着同门一个个身陷绝境,心里难受,但她们不死。你们又怎么会被人遗忘掉?” 张潜的意思玄机道人自然是明白,这座山谷不是容不下更多的人,可峨眉弟子全部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之中,正一道坛还会无所察觉吗? 所以哪怕亲眼看见许多峨眉弟子从眼皮子底下经过,她也没有接引他们入骨。 只要他们的牺牲,才会让自己等人的消失看起来不是那么突兀与明显,而保住身边这六十名核心弟子,才是峨眉生死存亡的关键所在。 张潜随意几句话,便已解开了玄机道人的心结,不是因为他这话切中了关键,而是玄机道人对他已经产生了一种依赖与信任。 “谢谢。”玄机道人微微向前迈了一步,伸手轻轻环抱住张潜的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情绪控制了头脑,还是太累了想找个肩膀靠一下,但心里没有一丝后悔也没有一点点不安,两人走到这一步,也算是经历了同生共死,两人之间的关系因疏忽而起,又因利益而加深,如今玄机道人对张潜也是真真切切产生了一丝情愫,虽然依赖的成分居多,但心意却做不得假,张潜轻轻一叹,也不在顾忌什么,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早在平日里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间被捅得千疮百孔,依旧守着那条界限也毫无意义,纯属自欺欺人,如今干脆将这窗户纸撕下来,只是有些太多东西不知从何说起,依旧只能隐瞒。 如今玄机道人依旧是正道中人,这也正是张潜一直与他保持距离的原因所在。 “你无法改变这个结局的时候,你就要试着去接受,因为只有接受之后,你才明白如何去反抗!”张潜将张九德当年对他所说的那番话与玄机道人说道,希望能帮助她早日走出心灵上的困境,而后将埋在自己胸膛之上的脑袋扳了起来,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自己这肩膀可不能借她这么一直靠下去,只见她眼眶红红的,张潜也未安慰,只是认真对她说道:“如果这山谷不幸被人发现,不要坐以待毙,你的命是父母爹娘给的,不是道门,正一道坛如果要杀你,你一定要反抗,努力活下来然后来找我,别人不敢给你出头,我敢!你若有恙,有朝一日我定会上长安城杀他个三天三夜。” 这番虽然与甜言蜜语毫不沾边,在玄机道人二中听着却是最动听的情话,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丝毫不怀疑张潜所说的一切,也不怀疑正一道坛的人会再发现这一切之后对她痛下杀手,这些天正一道坛的护教骑兵已经杀了不少人,仅仅是畏战而已,其中不乏数十名峨眉弟子,这些都在她眼前发生,而自己众人已不是畏战之罪这么简单,若是暴露了,迎来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我听你的,如果能渡过这次劫难,回山之后我会像祖奶奶表明心意,愿意与你结为道侣。”玄机道人伸手拭干泪痕,嘴角笑容浮现,只是声音略显嘶哑了一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零二章 推诿 青庭、青山二人在这几月之中可谓过的格外惬意,无需为任何事情劳心伤神,还免了门中长辈在耳边聒噪。 本以为随张潜来十万大山之中一趟苦差事,结果却与猜想大有出入,甚至还结识两位姿容出众的峨眉女弟子,虽不怎么受人待见,但整日能够与美人相处,也算秀色可餐,倒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张潜刻意关照的结果,对他可谓感恩戴德,听闻张潜从南蛮回来之后,立刻前去拜见,张潜无奈与玄机道人拉开了距离,与二人简单说了这几月间的所见所闻,要求两人立即随他返回彭城,将自己探听到一些重要消息禀报东陵道主,以求应对之策。 张潜也未隐瞒,将玄机道人藏身山谷之中苦衷与无奈与二人一说,两人立即表示理解,拍着胸膛表示绝不会将这事请说出去。 峨眉小洞天与阳山小洞天乃是世交,虽然关系并非表面上那般和睦,但在青庭、青山二人眼里却是如此,涉世未深的直观体现,而且两人如今青睐产生好感的女子也在其中,自然没有拆台的道理,张潜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玄机道人身边小声耳语几句,只见她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强烈的震惊,也不知道究竟说的什么,青庭、青山二人心里虽是好奇,却也不敢有多问,想必是一些震撼人心的东西,因为直到张潜离开之时,那玄机道人都尚未回过神来,没有相送。 张潜离开帐篷之后,便携青山、青庭二人离开山谷,往彭城方向飞去。 人皇战车已是损坏,两人也只能依赖自身神通赶路,张潜需要照顾两人周全,速度也被拖累,恐怕需要几日功夫。才能赶回。 却说那日碧游道人与张潜在十万大山与南蛮交界处分开之后,便直接朝平都山福地而去,一路上自然免不了遇见和张潜一样的事情,也是目睹了大批的散修从她身旁飞过,进入南蛮境内,她施展神通隐藏了行踪,并不想横生枝节。只求早些赶回家中,结果一路上却是遇见了许多平都山福地弟子,都是当初被阳山小洞天借调十万大山之中布置封锁线的苦力,后来封锁线告破,阳山小洞天人马前往西戎,这些弟子也就返回了彭城。结果又赶上了这趟送死的差事。 当初阳山小洞天从平都山福地一共借调了两百余人,都是几次劫难之后幸存下来的,无一不是精英。 结果在布置封锁线时,死伤过了八成,事后能够安然返回彭城的仅有四五十人,而今又被正一道坛驱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继续前往南蛮之地送死。一番磨砺过后,就只有二十一个了,能够在这么多次劫难之中活下来,运气是至关重要的原因,但这二十一个人无一不是实力强横之辈,经过无数次生死磨砺,更是变成了一部部凶残的杀戮机器,因为只有善于杀戮才可以生存。可惜铁打的汉子,在经历这么多苦难之后,也无法保持恒心。 在碧游道人遇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已经消瘦如柴,浑身上下伤口遍布,就像逃难的乞丐一般,仅有双眼之中残留一丝丝神光。全是求生的**。 虽然不想横生枝节,但碧游道人又岂能坐视同门师兄遭受这般罹难。 立即出面,将那二十一位同门师兄保了下来。 至于正一道坛天师的谕令,在她眼里屁都不是一个。当初张潜将正一道坛偏袒、纵容阳山小洞天吞并平都山福地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她心中一些价值观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在她心里,‘道门’这个概念便很模糊,甚至很遥远,只知平都山福地也是道门的一份子,可当知道正一道坛这个道门领袖以及阳山小洞天这个道门盟友的卑鄙行径之后,就彻底跟道门划清了界限,君视臣为草芥,臣视君为仇寇,道门如此待我,我岂会再俯首帖耳任由你宰割? 那二十一人如今已深陷绝望之中,好不容易从十万大山这泥潭之中跳了出来,赶回彭城尚未见到昆阳子,便又被正一道坛往南蛮驱赶。 就像一群无家可归、无依无靠之人,除了随波逐流听天由命实在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能在十万大山之中见到碧游道人说实话极其的意外,但并没有从绝望之中走出来。 就连昆阳子都对碧游道人知之甚少,这些人对碧游道人的了解也仅限于传闻,而且还是那些不好的传闻,因此对这个地位崇高,本事却稀松平常的小师妹并不抱有任何希望,就不敢指望她能解决自己众人的困境,最后还是碧游道人仗着身份下了强硬命令,这些人才愿意追随她,反正以他们如今这身体状况去了南蛮也只有一死,还不如跟着自家小师妹疯狂一把,虽也是死,但死的至少不那么窝囊,至于碧游道人所说收复平都山福地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众人也未往心里去。 如今平都山福地陷入这种绝境,就连宗主都无计可施,听说在彭城已被人逼的走投无路,只能消极避世。 却也没有一人反对她的计划,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借口支撑着自己,哪怕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虽然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莫说收复平都山福地,众人可能连正一道坛设置的封锁线都闯不过去,但活了这么些年,也杀了这么多人,总有权利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跟正一道坛这些伪善小人拼上一场,比默默无闻死在南蛮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好很多,也是豪气干云表示愿意跟着自家小师妹大干一场,弄得碧游道人颇有些无语,自己可不是让你们跟着我送死的,怎么一个个弄的如此壮烈,好像过了今天便没有明天似得,不过有些东西也不好过多解释。 张潜给她作出的安排涉及了太多隐秘之事,这些人虽是他平都山福地弟子,而且落到如今这步,忠心毋庸置疑。 可这跟忠心没关系,而是一个立场。 碧游道人孤身一人之时。尚可轻易隐藏行踪,正一道坛的封锁线对她而言也形同虚设,可带着二十一个位同门师兄之后,却无法再瞒天过海,她身上可没有张潜玲珑**塔一样的洞天灵宝,一路上虽然低调行事,可二十一人同时折返方向往蜀州内陆前行也太过明显了一些。这些被流放的散修早已满心怨愤,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一点点火星便可引燃,只要有一人抗命,立马会引起连锁反应,张潜当初差点扮演了这个角色。幸好反应及时,隐匿了行踪。 如今碧游道人是想低调也低调不了,队伍后面跟随的人从一个到两个,再到十个,短短两日之间,就有三百多人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着蜀州内陆杀了回去。 碧游道人见事情不可逆转。也是做了详尽的考虑,那二十一位平都山福地弟子如今是认定平都山福地不可光复,却是抱着光脚不怕穿鞋的心思在整,见着自己众人抗命竟然有这么多人追随也是大为振奋,这就算死了也是轰轰烈烈啊,琢磨着是不是将这些人整合起来,仗着自己等人平都山弟子的身份,说不定还能还能做个叛军首领。当即被碧游道人严厉训斥了一番,命所有人不可泄露身份,这些人经历几次生死劫难,身上能够证明身份的道袍早已损毁。 只要不使用平都山福福地特有的一些灵符,或者遇见熟识之人,没谁能够从这些个叫花子一样的人身上看到平都山福地的影子。 但这心坏怒火的散修如果不加以利用,也绝对是说不过去。 碧游道人趁着夜里休整之时。孤身一人去会见了驻扎在身后不远处一片密林之中几百名散修,并没有什么隆重的招待,也没谁把她当作英雄,只是以一种冷漠、麻木的目光审视着她。就好像荒原上饿的濒临垂死的老狼,眼中已经看不到嗜血的**,只有活下去的强烈**,她不想这里有谁会记住她的容貌,因此用幻术改变了容貌,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不由便让人敬而远之,一路走进密林深处,也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林子深处,是一片临时砍伐出来的空地,潮湿的地面也被干燥的泥沙厚厚铺了一层,并且撒了硫磺、石灰用来驱赶毒虫。 空地上有几个草草搭建起来的木屋,有清心静神的檀香味从中飘出。 落难至此,仍如此讲究,能够住在这里的必然是身份不凡之人,碧游道人也早已注意到这几家势力,可以说是这群散修之中实力最强的几股,并且强者在这种处境之下往往容易惺惺相惜,在自己成为这一群抗命者的精神领袖之前,他们几人便早已形成了一个互相照顾的小团体,臂如如今这片空地之上的三间木屋,便成犄角之势,正好可抵御各个方向的危险,碧游道人出现在此,立即引起了这几股势力的注意,从木屋里走出了几名散修。 衣衫整洁,精神饱满,和散居山林之中那些人完全不同,便可见得这些几人实力多么不俗,在十万大山之中仍算得上游刃有余。 几人似乎不奇怪碧游道人会找上门来,也未抬架子,拱手见礼自报家门,碧游道人敢于违抗正一道坛之命,纵是一女流之辈,也是值得尊敬的。 “卧牛山黄石散人。” “白云观观主逸尘。” “鹿郡陈氏十七代家主陈冲。” 碧游道人与三人一一回礼,而后也自报家门,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平都山福地宗主昆阳子的嫡女,谎称自己是一修行世家的传人,修真界内隐藏最深的除了世外高门,便是修行世家,混居红尘之中,也不领道牒,三清宫对这类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居俗世,能有多大成就?不怕这些力量会超出掌控,反而这些隐于世间的力量可以很大程度上维护人间不受妖魔势力的侵扰,但不乏一些传承古老的世家,也拥有不俗实力,例如鹿郡陈氏,传承三百余年,族中也有境界高深之辈。 这陈冲便是一个渡过风劫的,只差一线便可结成金丹的强者。 碧游道人以世家作幌子。谁也无法辨别真假。 “青羊张氏,倒未听说过青阳曾有这么一脉传承,不过能出张姑娘这样的青年才俊,想必也是底蕴深厚的大世家。”陈冲便是修行世家出身,对俗世之中的世家力量也是最为了解,可青阳张氏这一脉却从未听闻,但也没有想到碧游道人只是随便编造了一层身份来忽悠他。这茫茫尘世之中,隐藏的修行世家不计其数,他鹿郡陈氏也只在蜀州东部一些州县有影响力,青羊县却是蜀西偏远小城,有所陌生也实属正常。 青羊县据说是此次蜀州鬼患最为严重之地,想必张氏一族应是受了灭顶之灾。难怪这女子性情如此激烈,竟敢领头违抗天师法旨。 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三人也自然是深信不疑。 相互有所了解之后,碧游道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诸位随我一起返回蜀州内地,已是违抗了天师法旨,这是死罪,我想各位都已明白。既是选择了这条路,也不是心甘情愿受人屠戮的懦夫,所以想与各位商量,共同谋求一条生路。” “姑娘有何打算?”黄石散人微微抬起头来,眼角的老人斑随着皱眉显得愈发的明显了。 “大家今日跟随着我,是因为我是第一个起来抗命的,说好听一点把我当成精神领袖,说不好听一点实则是把我当成一趟雷的。从我的下场来决定日后的打算,可你们仔细想过没有,你们还有选择吗?正一道坛如今倒行逆施,视我等散修性命如同草芥一般,若是知道你们有违抗天师法旨的举动,必然是死路一条,不管你们是不是受我影响。冤魂岭上三千修士的鲜血还未干涸吧?”碧游道人微微皱眉,稍一闭上眼仿佛都能看见那冤魂岭上血流成河的场景。 冤魂岭本是十万大山之中一座默默无名的矮山,正一道坛护教骑兵曾在这座矮山之上斩杀了三千多怠慢天师法旨的散修,才有了冤魂岭之名。 碧游道人虽未亲眼见到当日杀戮的盛景。但从那二十一名平都山福地幸存弟子口中却是听说过此事。 血光冲天,头颅盈野,区区几句描述,便在碧游道人心里呈现出了一副修罗杀场的景象,而这三人显然是亲身经历过那件事情,一听碧游道人提起冤魂岭三个字都纷纷色变,眼眸中燃烧其强烈的怒火与仇恨,那白云观观主逸尘道人甚至脸色发白,一副作呕的样子,显然是留下了刻骨铭心的映像。 “正一道坛的护教骑兵在冤魂岭附近设置了隔离带,防止散修怯战后退,我们大家若依旧如往日一般,还是一盘散沙,这么回去无疑是给冤魂岭上增加一些新的冤魂而已。”碧游道人趁热打铁,将陈冲等人往自己挖好的坑里引,几人都不是愚蠢之辈,立即明白了碧游道人的意思,她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若不改变如今这种散乱局面,将现有的力量凝聚再一起,面对护教骑兵手里的钢刀,绝对没有任何生还余地,“你是说我们应该推选出一个统筹全局之人?” “正是这个意思。”碧游道人毫不忌讳的点了点头。 几人都是散修,平日里自由散漫惯了,如今要选出一个统筹全局之人,自己等人也势必受其挟制,虽是局势所迫,但心里也微微有些不自然。 “姑娘率先违抗天师法旨,如今我们大伙也是受你言行感召而聚集于此,由姑娘出面统筹全局再好不过了。”黄石散人已是垂暮之年,并不想争这个权柄,这玩意可是一烫手的山芋,一走到这位置上立即就是风尖浪口,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虽说如今跟着起来抗命也是在玩命,可两者本质上大有不同,有黄石散人牵头,逸尘道人也没表露出明显的反对之意,点了点头,这点烫手的权柄可没什么好争得,都是一群过了今天看不见明天的人。 唯独陈冲微微皱眉,只是觉得碧游道人太过年轻,恐怕难当此重任,将自己身家性命交到她手里恐怕有些不妥。 不过人家即已开口,应是有争取之心,看在人家是率先起来抗命的份上,让她三分也无妨。 “多些黄石先生看重,在下论修行境界还是见识资历,都不如三位前辈,让我做那统筹全局之人,恐怕难挡重任,也无法服众,依我之见,是想从三位之中推选一位出来,依我看陈冲前辈便比较适合,不知二位与我看法是否一致?”谁也没料到碧游道人跟这说了半天竟不是出于私心。(。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零三章 闯关 此时站出来统筹全局无疑是将自己推向风尖浪口之地,但陈冲考虑的却又比黄石散人与逸尘道人长远一些。 反正从抗命那一刻开始,就是将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挂在了裤腰带上,那是不是处于风尖浪口之上也无关紧要了,如果能成为统筹全局的领头羊,至少免了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风险,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虽然事情失败,下场可能最为凄惨,但若是侥幸成功,收益回报也是巨大的,所以陈冲对这个位置还抱有一丝奢望,这些心思自然被碧游道人看穿,她如今便是来找替死鬼的,陈冲既然有这意向,她也不介意做这个顺水人情,在他身后推了一把。 陈冲修为在这三人之中最高,而且为一家之主,做惯了上位者,也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碧游道人将他推到台前,黄石散人与逸尘道人自然是更加的赞同,毕竟两人对陈冲可要熟悉许多,众口一致,加之陈冲也有此心,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下来。 碧游道人功成身退,与陈冲行了一礼,祝贺他顺利上位。 陈冲内心虚荣、手中权势皆得满足,也是对识趣、明理的碧游道人格外喜欢,想借势亲近一番,也是有些自作多情,以为碧游道人对他百般逢迎、衬托是对他另眼相看,正巧原配道侣死于此次劫难之中,不如将这张家姑娘娶作续弦,想法固然是美好的,可一番殷勤之举全然被人无视,他一个人跟那眉来眼去半天,碧游道人就跟冰山雪原一般,情绪之中一丝波澜都不起,冷的不近人情,只与他叙说正事:“如今陈冲前辈既愿担此重任,就应将一众同道整合起来。明日我们便要接近冤魂岭了,应该制定相应的对策,否则冤魂岭就是你我的埋骨之地。” 经她一提,陈冲立即打了个冷战,如今得意忘形实在为之过早了,自己接过的可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明日遭遇,可是关乎生死。十有**会有一场血战,这是难以避免的,至于这场仗如何去打,陈冲心里一点规划都没有,而且即便是成功冲破冤魂岭防线,顺利返回蜀州内地。前景依旧一片渺茫,他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仿佛天下之大竟是找不到一块容身之处,可事到如今,却也没有后悔与退让的余地,现在生退怯之心,惹人笑话不说。去了南蛮,同样九死一生,叹了一口气,将心中萎靡吐之一空,而后让黄石、逸尘二人将林中散修聚集起来。 这些散修虽然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但心里其实很清楚。 知道继续南下会遭受怎样的劫难,而折返蜀州内地同样会有灭顶之灾,如今处境就是进退维谷。 陈冲将碧游道人的原意转述众人。只是经他口中辞藻修饰一番便显得慷慨激昂了许多,有一种蛊惑人心之力,不得不说他的确有当上位者的潜质,原本浑浑噩噩就算天塌下来也只知道用后脑勺顶着的一群人,经他一番演讲,明显精神了许多,陈冲只问了他们一句话。宁愿这么窝窝囊囊的去死,还是愿意跟着他反抗正一道坛的视散修性命如草芥的暴行,同样是死,可死法却是不同。正常人自然大多愿意选择后者,陈冲不费吹灰之力的便竖立其了权威。 接下来便是讨论明日如何与正一道坛护教骑兵作战。 陈冲算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知道如何操纵人心,但却不算一个优秀的将领,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何时的作战计划,如何才能凭借手中这几百人的力量突破护教骑兵在冤魂岭布下的封锁线,只是甄选出一个防御力稍微薄弱的点,然后用人命去填,将那封锁线撕开一个缺口,成功率在八成以上,但只考虑到了眼前,护教骑兵人数不多,想将十万大山与蜀州之间布置起一道固若金汤的防御线,明显有些不切实际,这条线仅仅只起封锁作用而已,用蛮力冲开,难度并不大。 陈冲所选的位置再横断山附近,两侧都有千丈高峰相隔,在此处动手,别处人马想要支援殊为不易,等赶到现场之时至少都在两刻钟之后了。 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击杀此处的护教骑兵,通过封锁线,只是他却没有想过通过封锁线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进入蜀州,就安全了吗? 这也正是碧游道人顾虑之事,她就算带着二十一个拖后腿的师兄,也有把握将封锁线轻易撕开,可随之等待她的将会使护教骑兵无穷无尽的追杀,所以她需要人来替她分担这个压力,这才找到陈冲,想到了这些散修,用他们来做干扰,自己才可从混乱之中安然脱身,碧游道人并未说破陈冲计划之中那个近乎致命的缺陷,点头表示赞同,并且表示明日作战愿意做先锋,这让所有人对其映像又进一步改善,从敬畏便成了尊重,甚至带着几分神圣。 陈冲也是不吝言辞,大加赞赏。 有碧游道人自愿做先锋挑头,他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便落地了,他就怕明日作战之时,这些散修忽然给他掉链子,心生畏怯不敢出手,那他就完蛋了,这并不是胡思乱想,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虽然这些散修都被逼至了绝境,但正一道坛护教骑兵的凶名实在太过鼎盛,难保这些人到时候不会被内心的恐惧所束缚。 陈冲极善于鼓动人心,碧游道人既然愿意挑头,那他自然不会错失良机,一番夸赞之辞,便将她塑造成了一个义薄云天的大英雄。 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依旧无法熄灭众人心中滔滔江水一般的敬仰之情。 碧游道人看着那些热烈、尊敬的目光的,感觉自己这一刻都快被送上神坛了,幸亏有先见之明,捏造了一个虚假的身份,否则这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人怕出名猪怕壮,她甚至已经可以联想到几日之后,青阳张氏之女这个由她杜撰的名字,便会出现在正一道清除名单之上。如果陈冲侥幸不死,一定也会有同样的殊荣,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后说道:“诸位不必对我盲目崇信,我只是一个千方百计想要活下去的弱女子而已,明日诸位当奋勇作战。方可求得一线生机。” 说完这番话,碧游道人便退了下来,想起之前所说所做,也不由失笑,自己何时也变得这么狡猾了,想必是跟张潜相处久了的缘故。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却不知自己如今是算前者还是后者,不过只要能让自己生存下去,便该如此。 碧游道人借口为明日之战做准备,先行退下,至于陈冲如何安排,与她并无多大关系,这番求真务实的行事作风无疑有博得了一众散修的好感。如今统筹全局之人虽是陈冲,但在心中地位,碧游道人尤胜之一筹,成了不折不扣的精神领袖,次日寅时初刻,残月高悬,天上星辰依稀可见,众人便拔营出发。有了陈冲从中协调统筹,众人行动明显高效、隐蔽了许多,之前百余人各自为主,一群人毫无秩序,咋咋呼呼,数百里外都可感觉他们的到来。 若依旧以这种状态行进,只怕还没靠近冤魂岭。就已经行踪暴露,引来大量护教骑兵的围剿,绝无一点可能逃脱。 如今总算靠谱了一些,碧游道人协同二十一位平都山福地弟子走在队伍前侧。如今众人都被碧游道人用幻术改变了容貌,甚至连本命灵宝也被勒令不许使用,以防被人识**份,如今他们扮演的角色是青羊县张家残留势力,自然不能从他们身上看出平都山福地的影子,否则一切苦心尽皆白费,卯时初刻,横断山已经从天边黑暗之中显现出一丝轮廓,此时明月西沉,而朝阳未升,天上就几颗黯淡无光的星辰,正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的时刻! 横断山高两千三百丈,山势陡峭如若刀削,从中横断,形成一个宽逾十里的大峡谷。 这峡谷之中一共有五名护教骑兵,虽然只是气行周天之境的修行者,但神通、法术之上的造诣已经完全超越了境界的局限,而且装备异常精良,更是经历了无数次厮杀,战斗意识已经极为的成熟,这些散修之中也不乏一些人达到了气行周天之境,但实力却与之有天壤之别,只怕十人联手,也难以战胜其中一人,何况五人并肩作战所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也绝非简单想加这么简单,是成倍增长的,若无碧游道人自高奋勇愿意打这头阵,陈冲如今只怕要头疼许久。 “你们在此处等我,等带我的人在前面扫清障碍,事成之后会发信号通知你们,你带人过关便是。”碧游道人晃了晃手中那枚爆竹似的信号弹,告诉他信号是什么。 陈冲有些惊讶:“难道你不需要我们的援助?” “区区五个人而已。”碧游道人摇了摇头,给陈冲简单交代了一番,也不拖泥带水,立即让二十一位已经改头换面辨认不出身份的平都山福地弟子随自己动身,一行人似鬼魅一般,贴着地面朝横断峡谷飞去,碧游道人早已施展神通将四周空间微微扭曲,所有的人气息都变得飘忽起来,虽无法彻底隐藏,却极大程度上扰乱了外界的感知,陈冲看着碧游道人一行人倏然远逝的身形,背影除了有些模糊,依旧可以看清,明明没走多久,神识感应却仿佛隔着一段极为遥远的距离。 他也猜不透碧游道人是施展了什么神通妙法,却没多少好奇,只是心里无论如何也想不透碧游道人的动机。 她既不贪恋权柄,却又甘愿承担风险最大的任务,图个啥?仅仅求一名声吗?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反正事情肯定有猫腻,至于哪里有问题,却非一时半会可以琢磨清楚的,他思绪也逐渐被横断峡谷之中传来的动静所吸引,碧游道人一行人离开已有一炷香时间了,山中驻守的护教骑兵也终于是察觉到有人接近了,一道十丈多长的巨大剑气从山间陡然掀起,如若浪潮一般,明亮的光华好似烈日映照之下的天穹,却没有一丝燥热,只有一种堂堂正正的光明,好像这天地之中最中正、最神圣的光辉。好像上天对人间的施加的恩泽,还有惩罚! 剑气之中挟裹的肃杀之意也是堂而皇之,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仿佛这一剑斩来,即便要取你性命,你也难生怨愤之情,只觉得自己该死而已。 “天杀剑气。”这一道光明自数十里之外的黑暗之中陡然而起。剑中蕴含的威严却似实质一般,斩在了众人心间,仿佛内心的黑暗被这光明映照的原形毕露,生出一种绝望之情,这种绝望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源自于内心。就好像犯了重罪的囚犯,哪怕还没有受到捕快的缉拿,内心已经产生了绝望。 就连陈冲,手心里也冒出了冷汗,若不是如今所居位置不同,只怕此刻也有逃避之心,根本没有与护教骑兵正面抗衡的勇气。 对敢于跟护教骑兵动手的碧游道人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他都如此,其余散修如今是持以什么样的心态,便可想而知了,甚至有人已经对这碧游道人留下的背影膜拜起来了,奉若神明一般,不管她成功与否,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护教骑兵刀兵相见,这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勇气了。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碧游道人义无反顾杀进横断山中的举动,就像当头一记重锤,击溃了众人心头的枷锁,对护教骑兵的恐惧与敬畏正快速减退着,战意在人群之中剧烈的酝酿着。 如过说。这些散修是一群被关在笼子里许久,已经失去本性的猛虎。 那么碧游道人带着他们抗命,从南蛮之地折返,就是打破了牢笼。让他们恢复了行动上的自由,而今此举却是以血食为**,重新唤起他们的本性,解放了他们的心灵,纵然羁押已久让他们失去了爪牙,可一群嗜血病猫也让人不敢小觑,何况一群老虎,都是要吃人的主。 碧游道人并未想到今日这无心之举,会给整个正道掀起一场如何恐怖的波澜,仍专注于自身。 横断峡谷之中,那护教骑兵持剑而立,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对朝山谷快速逼近的二十几道气息并未太过上心,心中已有嗜血之意,自天冤魂岭那一场杀戮之后,这些卑贱的散修似乎学乖了,哪怕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都只能硬着头皮往南蛮方向行进,这半个月里已经没听说过有人敢抗命后退的了,而横断山更是一处险地,守备力量安排的极为严密,就没有傻子会往这里闯,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虽被扰了清梦,这护教骑兵也没有一丝不快。 “二十一个人,应该够自己活动活动筋骨了的吧。”护教骑兵双眼微阖,手中长剑微微前倾了半尺,一股凌厉的杀意朝着闯关之人直逼而去。 虽然相隔十里,仍然可以清楚看到这些人脸上的恐慌。 其实这些平都山福地弟子对碧游道人也并未抱有太多信心,如今也是硬着头皮再往上顶。 不过瞬息之间,山谷之中又有几道剑气横贯而起,似闻见血腥气的鲨鱼,剑气吞吐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痛饮人血的噶绝,那持剑立在山谷入口中央的护教骑兵不由皱眉,总共不过二十一人,却要五个人均分,着实没意思,活动个筋骨也难以尽兴,实在是晦气,不等目光从几位同袍身上收回,骤然觉得一股沉重无比的气压迎面袭来,不及扭头弄明白情况,便觉胸膛几根肋骨瞬间断裂,骨茬甚至刺进了心肺之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整个人顿时从抱怨中清醒过来。 眼角余光艰难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手掌正贴在自己胸膛之上。 异常的娇小玲珑,骨节纤细,仿佛羊脂白玉细细雕琢而成,然而这娇小的手掌之上却似萦绕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触及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柔弱的水面。 自己身上的‘明光战甲’乃是混合了域外星辰铁的高阶灵宝,防御力极为强悍,在那纤细娇小的手掌触碰之下,却是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竟然没有起到任何防护作用,那一掌的力量直接穿透了明光战甲,作用到了自己身上,护教骑兵一身要修炼数种神通,其中不乏一些淬炼肉身的法门,但那护教骑兵感觉自己强壮的身躯在这力量的侵蚀之下就好像一块豆腐似得,转瞬之间便被震的稀烂!五脏俱裂,对于未修成金丹的人而言,这便是致命之伤,仙丹也救不回来。 这护教骑兵也不亏是久经战阵之人,如今已是垂死,仍不忘反击,剑肘一沉,手中利剑猛然斩下,想要将那个娇小玲珑的手掌斩断。 可他连对方是怎么接近自己身前将自己击伤的都不知道,这一剑又如何能有建树。 他手腕刚才翻转过来,将剑锋对准方向,那纤细的小手已然撤走,人也骤然远逝,百丈距离在她脚下如若咫尺一般。 整个过程完全发生在刹那之间,那只手也只在护教骑兵胸膛之上轻轻一拂,像乳燕剪水一般,沾之即逝,然而却干净利落的带走了一条人命。(。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零四章 星火燎原 数十里之外,陈冲正率领一众散修再远处静候。 众人自是紧张至极,骤然见天煞剑气分崩离析,一时间爆发出有如雷动似的欢呼声。 横断山谷之中,原本有些怠慢轻敌的几名护教骑兵瞬间凝神戒备,只听的一阵盔甲碰撞交错之声,四人以恐怖的频率连连挥剑,数百道剑气陡然朝碧游道人先前所在之处横斩而来,浩瀚的剑气交织如网,攻势之凶猛就像是雪山崩塌一般,让人无处可藏,碧游道人的身法已是超越了几人神识所能捕捉的极限,只见袍泽身躯像是炮仗一般爆炸开来,血肉溅的漫天都是,却根本没有发现碧游道人得手之后抽身退走,究竟退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凭着经验判断再出剑。 你再快,可我剑气所及之处已经将你所有退路尽数封死,你如何逃? 煌煌剑气交错而过,在远处陡峭的岩壁上都留下一道道极深的沟壑,然而却没有饮到一滴鲜血,尽数落空。 几名护教骑兵面面相觑,惊骇不已,忽然看见其中一人身形变得模糊,似水中倒影被涟漪打乱了一般,虽搞不清楚缘由,但常年与人厮杀,已经使得他们拥有了谨小慎微的心态,先前轻敌之心被碧游道人以雷霆手段击溃,如今彻底认真起来,见此情况,手中剑柄微微一斜,用彼此之间特殊的联络方式快速的作出了提醒,在激烈交战过程中,声音传播的速度往往显得太慢,而神识感应也容易受神通、法术的影响,只有这种简单而又原始的暗号,才能适应各种环境。 那身形在众人眼中变得模糊的护教骑兵一见这暗示,立即知道自己深陷险境。 手中长剑一提,猛然横荡开去。 凶猛的剑气以他自身为中心,仿佛惊涛骇浪一般朝四面八方席卷开去,空气都被排挤一空! 几名护教骑兵的心情也随眼前发生这一幕而彻底悬了起来。他们本以为袍泽身形模糊是因为碧游道人用神通改变了四周空气的稠密程度,从而使光线穿过其中产生了折射,可如今四周已被剑气扫荡成了一片真空,这种模糊的视觉效应仍未消退,连剑气都起伏不定,犹如湖面之上的波纹,唯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空间被强大的力量的扭曲了,难怪先前几人剑气交织成网连她半片衣襟都没沾到,就算他身法再快,可能逃过剑气交织形成的封闭空间吗? 唯有她将空间扭曲,才可能在如此密集的剑气中安然无恙。 可能扭曲大千世界空间,这至少都是元神地仙才能拥有的实力。难道说自己如今所讲面临的强敌乃是一位修成元神的大能,这种境界的在整个修真界也算得上枭雄巨擘了,怎么会出现在此地,她若只是想从此处借道,根本没有对自己等人动手的必要才对,只要她开口要求,大统领都会恭恭敬敬的护送她过境。不想麻烦,稍稍收敛气息,也可做到瞒天过海。只有一种可能,此人是我道门大敌,念及此处,几名护教骑兵也是心如死灰,知道今日恐怕没有活命可能。 死倒是不惧,护教骑兵一生就是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打滚。对死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如今几人只是在想看,如何将这般重要的消息传递回去。 那剑气横荡开来,意图阻止任何近身之物,碧游道人却是没想到这护教骑兵反映竟是如此之快,脚步变幻,在扭曲的虚空中犹如鬼魅一般的穿行着,从容的避开了这一剑。仅仅被斩掉了一片衣襟,那护教骑兵一剑落空之后,脚下顺着惯性一滑,顿时踉跄了一下。只觉整个人在空中悬着无处借力,难受至极,还不停挥剑斩向四周虚空,藉此化解心中的不安与躁动,可惜所做一切毫无意义,一根青翠欲滴的竹杖带着一股呜咽的风声从黑暗中悄然突袭出现。 速度不快,力道也不凶猛。 然而竹杖却似沿着扭曲的空间借力化形,游走路径诡异至极,让人无法琢磨,那护教骑兵拼了命想去阻拦,那竹杖带起的残影就像是无孔不入的水银一般,沿着剑气交错之间缝隙侵袭进来,狠狠抽在了没有盔甲防护的脖颈之上,只听的咔嚓一声脆响,那护教骑兵双目圆睁,口中鲜血顺着嘴角渗出。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想说什么,可惜喉管已经被竹杖尽数抽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后没过多久,整个人便耗尽了身体中最后一丝力气,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从空中坠落,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从交织的剑气在四周峭壁上留下痕迹,到这名护教骑兵脖颈断裂从空中坠下,不过短短瞬间,就连现在,峡谷之中还回荡着剑气斩碎峭壁的巨大声响,烟尘也未散去多少,余下三人几乎不做多想,几道剑气交织而出,封住身前道路,便抽身飞退,方向各不相同,彼此间距也拉的极开,就算碧游道人想要追击,也会多费许多周章,这样逃脱一人的几率便大了很多。 碧游道人见三人各取一路分别逃窜,也懒得去追,见三人逃的无影无踪之后,立即将手中烟火点燃,一道璀璨的红光闪耀天穹。 那被远远甩开的二十一名平都山福地弟子如今也已进入横断峡谷之中,他们本是跟在碧游道人身后不远之处,可路程行至一半时,碧游道人身影忽远忽近,竟是骤然消失不见踪迹,众人也是大为惊骇,随即便见横断峡谷之中剑气如潮水般掀起,先是一道、两道,而后数百道交织的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将整座峡谷都笼罩了起来,无数剑光将夜晚的天穹都映照的犹如白昼一般,而从中却没有看到碧游道人的影子,还以为是在其中飞回湮灭了。 碧游道人之前并未告诉他们自己的详细计划,说了也不会信,也懒的多费唇舌。 因此众人心头为她担忧也实属正常,见其深陷绝境,凶多吉少,也是急红了双眼。跟一群疯狗似的朝着横断峡谷之中扑来。 也不管是不是护教骑兵的对手,反正是抱定了必死之心。 谁知刚至谷口,便见红色烟火出现,这表示着拦路障碍已被横扫一空,众人紧紧绷着的心情没有得到丝毫舒缓,脑袋里嗡嗡作响,看着眼前处处残留着激战痕迹的横断峡谷。一个个都有些转不过弯来,小师妹仅凭一人之力便将山谷之中五名护教骑兵清扫一空,还是以这种雷霆万钧、摧枯拉朽的架势,这还是自己曾经所认识的小师妹吗?一时间众人看着从烟尘之中出现的碧游道人,都觉得无比的陌生,竟有些不敢上前。明显是被震慑住了。 碧游道人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诸位师兄,未做解释,说道:“诸位师兄打算一直站在这里,等待正一道坛的反扑吗?” “不,不,还请小师妹做下一步指示。”众人连连摇头。 “跟紧我,回平都山福地!”碧游道人大袖一卷。四周空间轻微扭曲,而后步履微移,整个人便已在数十里之外,堪堪回过神来的平都山福地弟子只觉浑身都被一阵横向的重力包裹着,不受控制的朝前坠落而去,片刻之后便已适应过来,借助这股横向重力飞行,赶路速度比寻常时候快了数倍不止。 仅仅一两息时间。便已在横断山百里之外了,而后转向朝北,径直往平都山福地方向飞去。 而看到信号立即率领众人朝横断山谷赶去的陈冲等人,如今才刚刚接近峡谷入口处。 只见诺大的峡谷竟然在先前激烈的斗法中被毁坏的如此严重,四周峭壁上纵横交错遍布着上百道沟壑,也是惊奇不已,那张氏之女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可如今无暇多想,人家已经遵守承诺打通了峡谷,如今赶紧从中通过才是紧要之事,立即下令所有人开始穿越横断峡谷。十余里长的峡谷没花多少时间便至尽头,平静的夜空出现在众人眼前,天边已经可以看到一抹淡淡的朝霞,众人心头都充斥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不少人竟是按捺不住内心激动,嚎啕大哭起来。 陈冲也长长喘了一口气,闯过这道封锁之后,用不了多久便会返回蜀州内地了,再也不用整天过这种命悬一线的日子了。 只是他心里没有半点轻松,因为他发现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这条路只有等走上来之后才会明白,除了你死我活,竟然没有别的归宿,他内心泛起一种强烈的恐惧,来自于对前途的未知,甚至他已经有些后悔了,随即他便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从入谷之后便一直没有看到张氏之女的踪迹,目光在人群中巡弋一阵,依旧没有任何发现,目光远眺天边,却是看见一片光明之云从极远处飘来,在阴暗的夜空之中极为明显,脸上顿时流露出强烈的恐慌。 这种恐慌的情绪似是会传染一般,片刻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其中,那种劫后余生的欢欣早已随着恐惧的蔓延而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一股强烈的**。 陈冲也明白,这么强行冲关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没想到这些护教骑兵来的如此之快,按他之前预估,若是将峡谷之中五名护教骑兵全部杀光,使此处消息无法传递出去,得有一段时间才会察觉到异常,然后派出人马进行追剿,可这才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其他部分便已有了动作,他自是不知碧游道人故意放走了三个护教骑兵,此刻脑子里除了恐慌就是疑惑,弄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而后便看见另外一边也出现了同样的光明之云,只怕有不少护教骑兵正超此地赶来,再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等他下令撤离,惊慌失措的散修已经做鸟兽散去。 陈冲一瞬间就成了光杆司令,气的破口大骂,可骂了两句便没心思了,大袖一挥,排空驭气犹如奔雷一般朝着鹿郡方向亡命逃窜而去。 而今这些散修也根本没有一个明确逃窜方向,也只有回到自家地面之上或许才能寻求到一点点安全感。 这种慌不择路的逃窜方式却意外的取得奇效,护教骑兵虽是精锐,可数量不多,这短短几刻钟能够从附近抽调出来的也就那十几二十人而已,要拦截三百多名四散逃窜的散修明显有些捉襟见肘,有七成之人已经摆脱了追剿。另外倒霉的三成自是下场凄惨,被当场击毙的还算幸运,被活捉的,所受待遇简直是惨绝人寰,这次闯关已经不仅仅是违抗天师法旨那么简单了,将涉事者简单处死了事,明显有组织有预谋。还杀了两名护教骑兵,这完全就属于叛逆造反的性质了。 对于这种危害道门统治地位的叛逆分子,正一道坛从来都是极为重视,何况从幸存的三名护教骑兵口中还得知了一个惊人消息,此事涉及一位元神地仙。 天字营的酷刑就算是金丹人仙也熬别过去,可接连拷问许久也未从这些散修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并不是这些人傲骨铮铮宁死不屈,还没上刑好几人就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了,领头之人是鹿郡陈氏家主陈冲,还有青阳张氏一位女子,也没什么大阴谋,只是众人不想前往南蛮送死而已,这才抗命逃回蜀州。 这和幸存三位护教骑兵所说完全对不上。两名护教骑兵毫无反抗之力便被击杀,岂是区区散修所能拥有的手段? 而散修之中又怎么可能存在元神境界的高手? 不过护教骑兵还是沿着这线索往下追查了一番,陈冲倒是确有其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冲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被翻出来了,可青阳张氏哪有其人! 越往里查,整件事情便愈发糊涂,整件事情都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迷雾,原本并不复杂的一件事情。结果将所有人都绕了进去,深信其中酝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被高度重视起来,大统领亲自过问,甚至用了搜魂之法拷问被俘的散修,可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迫不得已。只能抽调更多的人马追捕已经四散逃窜开去的一众散修,重点自然是陈冲和张氏之女,如此一来,封锁线便已名存实亡。在此关头也没谁会把重心放在督促天师法旨贯彻执行这件小事上。 虽说调查南蛮情况同样重要,但一个元神地仙牵扯此事之中,使得天字营中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草木皆兵、弓杯蛇影的状态之中。 封锁线上人手不够,便用震慑之法,将俘获散修尽数处死,尸身悬挂于各处山头之上,惜命之人见此情景必然会妥善考虑,但这些护教骑兵明显低估了人在绝境之中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勇气,未过多久,封锁线上各段告急,都是大规模散修硬闯关卡退回蜀州的消息,短短两日之间,便有三千散修硬闯关卡,留守的护教骑兵死伤惨重,伤亡近百,天字营起码有数百年未曾遭受如此严重的折损了,一时间怒火攻心,岂会手软,便想采用暴力手段平定风波,见人便杀。 如此一来,早已陷入疯狂的散修那根**的神经再被挑动,原本只是逃窜,渐渐演变成了相互厮杀,局面也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而整个蜀州也完全乱成了一锅粥,鬼患未净,散修又发生了暴乱。 如此乱局之下想抓捕陈冲以及那子虚乌有的青阳张氏之女愈发艰难,到最后整个天字营已经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天字营是正一道坛手中一把无往不利之剑,实力强大毋庸置疑,但也无法与数以千计的散修相抗衡,暴乱伊始,天字营兵将还想疏导化解,最后无可奈何衍变成**,到如今已经无法掌控局面,一群残兵败将往彭城退去,一路上被疯狗似的散修追着撕咬,死伤惨重,等到彭城时,天字营五百兵将仅剩不到百人,而且人人带伤,就连天字营大统领,堂堂一尊金丹人仙,也在数百散修不要命的围攻中受了伤,消息传到彭城之时,整个正道为之震惊! 张潜早在十天就已回到彭城,才知东陵道主携城中仅存人手全部去了龙门峡,原因底下的人不知,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恐怕是为了阻截无生子等人。 如今彭城阳山别院之中,就剩了十几个掌管俗务的执事道人,张潜也就勉为其难的成了阳山小洞天在彭城之中的主事人,也没什么大事轮得到他处理,也就当个对外的话事人,和各个门派进行联络、沟通,与峨眉山红莲道人会面一次,将玄机道人与峨眉六十名核心弟子的处境安危告知于她,其余时间都专注于修行之中,已将此行经过结果以及相关发现都写入信中,派人送往龙门峡,只等东陵道主给出答复与安排,自己便可找借口脱身,离开彭城。 本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可以告一段落了,结果前日正一道坛忽然来人,劈头盖脸一番痛骂。 原来是追究玄霆道主擅离职守,导致牛头鬼将逃脱的责任来的,张潜自然明白这是自己的离涧之计起了效果的缘故,又得传信龙门峡,将这坏消息通知东陵道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零五章 东陵道主的反扑 张潜只在私底下偷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东陵道主是如何一副上火的情景。. 先是无生子冲破傀儡印记,将玄霆道主坑的不浅,而后因这缘由导致牛头鬼将从天罗地网之中逃脱,倒霉事都让阳山小洞天占尽了,结果正一道坛还来一出走狗烹的戏码,问题是这狡兔还没死呢,正一道坛对阳山小洞天惩处力度不可谓不重,先是针对玄霆道主个人,削去十二万功德,玄霆道主阳山小洞天对外征战、杀伐,一生积累功德本就不多,正一道坛一句话直接给他削没了,曰后渡劫可能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这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玄霆道主是阳山小洞天四大道主之中修为、实力仅次于紫阳道主的存在,若不为修炼那真雷元神,如今早已步入地仙之境。 虽将这期限大大延后了,但经厚积薄发,将来那一步一旦迈出,成就可能比紫阳道主都要高。 而今先是丢了苦心积累百年的阴阳真罡雷云,又被削了功德,从一个潜力无穷的准地仙,变成了一个废人,同样是对阳山小洞天整体势力的大幅削弱。 针对阳山小洞天整个门派而言,处罚条例列举了一大堆,劈头盖脸一番训斥肯定是免不了,说阳山小洞天行事骄狂放纵,今后当恪守本职,诸如替平都山福地收复道场,本不是阳山小洞天职责所在,不必多管这闲事,自有正一道坛统出面解决,阳山小洞天只需做好本质工作便是,蜀州各地生灵涂炭,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做几次水陆道场,张潜当时看见这些斥责之辞,也是一阵失笑,这邹天师还真是刻薄无情之人,行事更是百无禁忌,丝毫不怕得罪别人。 想来也是,能将数万散修身家姓命视作草芥之人,心姓凉薄可见一般,又岂会在乎区区一阳山小洞天。 阳山虽是蜀州道门第一大派,但在跟正一道坛背后的罗浮山三清宫一比,就什么也算不上了。 竟敢对我正一道坛心存不敬,自该给以颜色。 这么一来,阳山小洞天辛辛苦苦一番算计尽数落空,给正一道坛做了嫁衣,不过如此一来,却是给张潜提供了可趁之机,这时候碧游道人应该已经和燕王接触上了,平都山福地若无差池如今也应在她掌握之中,虽说这件事情张潜已经安排的毫无破绽,让人找不上借口,但有些地方仍有些不合乎清理,阳山小洞天劳师动众前去征讨都铩羽而归,碧游道人一个人怎么就能将酆都鬼城一众鬼修尽数驱除?这东西若是纠缠不放,就容易让人发现猫腻。 阳山小洞天到时候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尤其是为煮这只鸭子还付出了不少代价,只怕到时候会紧咬不放,这不合情理之处就会是纠缠的借口。 如果张潜是东陵道主,她肯定会拿碧游道人与酆都鬼城之间的关系做文章。 虽无证据,但若造势成功,仍可将碧游道人陷于不义之地。 如今正一道坛横插一手则全然不一样了,碧游道人收复平都山福地整件事情之中的不合常理之处,全部会有邹天师的影响在其中,东陵道主肯定会认为碧游道人是邹天师手里的棋子,他还没胆量跟正一道坛撕破脸皮,这事只能认了,而邹天师到时候也说不清楚,这黑锅背定了,虽然对角落里忽然冒出来的碧游道人也不会心存好感,但正一道坛比阳山小洞天更爱惜羽毛,行事也有更多局限,碧游道人是昆阳子之女,平都山福地乃是其祖业,由她收回也名正言顺。 若正一道坛不想落个侵吞平都山福地的恶名,这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过去。 而举办水陆道场对阳山小洞天目前而言有些伤筋动骨,虽说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可一次水陆道场下来,耗费的纯阳大丹都是数以万计,而且鬼患严重之地,还得举办规格最高的罗天大醮,花费更是巨大,张潜估摸着,要将鬼患给蜀州带来负面影响全部消除,没个一两百万枚纯阳大丹这事连章程都上不来,连续一年作战阳山小洞天已经有些元气大伤,在摊上这么一繁重的任务,估计以后紫阳道主都得了紧裤腰带过曰子了。 不过这都是张潜乐于见到的,这邹天师对阳山小洞天下手越狠,道门内耗就越见成效。 这可为自己省了许多功夫,最好双方能够撕破脸皮,大打出手,那就更好不过了。 天下道门若是铁板一块,张潜生存的空间就越小。 将这消息送出去没多久,张潜又听到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消息,蜀州散修造反了,声势规模之大也骇人听闻,天字营护教骑兵就像一根被丢尽疯狗堆里的肉骨头,顷刻之间便被啃的一干二净,事情到了这份上,绝对没有转圜余地了,这把火只会越烧烧越大,听到这消息时,张潜直呼大快人心! 尤其是听到带头造反之人是青羊张氏之女,更是一阵大笑,碧游道人本事不小啊,竟然能煽动散修起来造反,而且还考虑周详,没把自己置于风尖浪口之地,否则为她所做一切都付诸东流了,虽说青羊张氏之女连正一道坛都没查出来究竟是谁,可张潜又不是白痴,怎么会猜不出来,青羊县、张氏,这不正说的自己吗?而当今天下知道自己根底的除了碧游道人并无二者。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是有水平,连张潜都赞叹不已,这一石头扔下去,真是把水搅浑了。 这件事情对阳山小洞天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契机,张潜又起草书信一封,将这消息记录其中,派人送往龙门峡。。 东陵道主若是不傻,就应该知道如何借这天赐良机,为阳山小洞天争取新的机会,至于能将这件事情利用到什么程度,则要看东陵道主胆子有多大,不过这家伙敢故意震断釜阳城龙脉然后据为己有,敢借酆都鬼城之手吞并平都山福地,绝对是一个敢于铤而走险的人。 几道消息传出之后,东陵道主便已连夜赶回。 阻截无生子之事早被他抛到脑好,如今阳山小洞天面临巨大危机,哪还有心思注意这等旁枝末节的小事,整个归途异常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连张潜都为提前街道消息,见到东陵道主跟鬼一样出现在自己房间里,也着实吓了一跳,几个月前,东陵道主还是一副养尊处优久居上位的模样,活了六七百年的人一点看不出苍老之态,只有一种老而弥坚的感觉,而今真跟宿醉街头的流浪汉没啥区别,斑白的头发用一截麻绳乱糟糟的箍在一起,双眼布满血丝。 身上那件道袍也不知多久没用净衣符清理过了,到处都是明显的污渍,还有血迹。 张潜睁眼从入定之中醒来,见了一礼。 东陵道主视张潜如心腹,尤其是在琉光道人被他亲手处死之后,身边可用之人愈来愈少,张潜在他心里的地位便越来越重,这点连他自己也未发觉,因此两人之间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客套,轻轻一挥手,免了那些繁杂的礼节,而后道:“杨继业一事如今暂时告一段落,找没找到都不重要,我如今有事要与你相商。” 张潜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可是因正一道坛惩戒一事?” 东陵道主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血丝密布的双眸之中流露出一丝阴冷的光芒,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阳山小洞天为平息此次风波可谓付出艰苦绝伦的努力,更是蒙受巨大损失,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不是我阳山小洞天在前线顶着压力,他正一道坛还能在彭城后方安稳如山似的坐着吗,竟想不到邹天师这歼佞小人竟然要治我阳山小东之罪,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我不拿你当外人,有些事当着你面说也无妨,我准备动一动邹天师了,不还以颜色,当我阳山是善类!” 邹天师要教训阳山小洞天,以平复心中怨气,虽说这事是因张潜而起,但肯定不能挑明了说,甚至还得避的远远的,否则就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因此东陵道主如今也不清楚邹天师突然对阳山小洞天发难的原因是什么,只当是他刻薄的本姓和内心贪念作祟。 “道主冷静,邹天师占着大义名分,与他硬拼就是与整个道门站在了对立面,阳山小洞天千年根基可能会毁于一旦。”东陵道主这般强硬态度自然是张潜乐于见到的,但处于如今立场还是要装模作样规劝几句,他如今只怕心意已决,又岂会因自己三言两语而改变。 “邹天师是邹天师,道门是道门,不可混为一谈,我动他并不意味着就会与整个道门为敌,我只希望三清宫从新派个精明强干的人下来主持正一道坛,而不是这么一个自视甚高、狭隘刻薄却一无是处的白痴来,知我苦心,三清宫都会感谢我,再由这白痴肆意妄为下去,道门千年基业毁于一旦。”东陵道主看来也是动了肝火,对邹天师仅有的一丝尊重也抛弃的一干二净,只接称其为白痴,张潜听了也只能干笑,邹天师在蜀州干这些事,不蠢到一定境界,还真做不出来。 让散修拿命去填南蛮,效果自然不错,可弊端远远大于收益。 三清宫花了多少时间才将天下道门人心聚集在一块,被他这么一搞,弄的离心离德,甚至酿成了暴动。 道门内部分崩离析对天庭统治的危险远远大于妖族大圣脱困。 而因自己随随便便几句挑拨,就拿阳山小洞天开刀,你说如今天下太平了,你这么整用于立威也不无不妥,可如今阳山小洞天还身兼重任,这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脚吗,阵前杀将极为不详,聪明人都知道秋后算账,也就邹天师这种蠢货能够当场翻脸,真乃一奇葩也,不过此人能有这种脑子,张潜也一点不奇怪,一个人久居高位,而且是执掌实权、涉及名利这种,便会产生一种天下虽大唯我独尊的想法,正一道坛就是三清宫在俗世的代言人,道门的大管家。 邹天师一生在俗务之中摸爬打滚,替三清宫剪除异己,清扫叛逆,可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甚至如今已经到了把持皇权的地步。 人一得意就会忘形,邹天师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不过他现在还没倒霉,不过也等不了多久了,就看东陵道主有何计划。 “邹天师百年之前就已修成元神,成就地仙业位,是一硬茬啊,想对付他恐怕极为困难,而且总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对他宣战吧?”张潜故作不解。 东陵道主呵呵一笑,神色之中尽是阴森森的寒意,声线也有些阴郁,低声说道:“这么做我就是拉动阳山小洞天在跟整个道门为敌,若是以往我要动他自然是无稽之谈,不是我妄自菲薄,我东陵道主跟他邹天师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物,然而邹天师如今已经开始自掘坟墓了,我若还对付不了他,就是一块彻头彻尾的朽木了,他昏庸之命使得数万散修举旗造反,蜀州各地烽烟四起,我不趁着这机会再给他点一把火,更待何时?” “道主打算如何做?”张潜并未流露出一丝吃惊之情。 “你就不觉我这做法有些不妥吗?”东陵道主明显被刺激的有些神经不正常了,侧阴阴的笑起来,看的张潜发怵。 张潜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我得道主看重,拜为客卿长老,如今跟阳山小洞天休戚与共,正一道坛要治我阳山小洞天于死地,而道主想方设法要守住这份基业,有何不妥之处?而且道主莫忘了,我也是一位散修,若非阳山小洞天接纳在下,如今只怕也要做那冤死鬼。” “哈哈,是那老匹夫自取死路,使得天怒人怨,就算老夫此举有何不妥,也是站在道德的立场上,天下散修必会对老夫感恩戴德,是非对错由人去说,我阳山小洞天千年基业不可由人糟蹋。”东陵道主情绪变化颇为激烈,而后也不避讳张潜,将自己的详尽计划与他说道:“正一道坛让我阳山小洞天做水陆道场超度亡灵,这是建立功德的事,老夫自然不会推辞,可我阳山小洞天如今伤亡惨重,哪有那么多人手可供驱使,招纳一些客卿应该没人说三道四吧。” 张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都没想到东陵道主会来这么一狠招。 直接帮那些造反散修漂白脱罪,如今蜀州乱成了一锅粥,哪些散修杀了正一道坛的人,那些人只是随波逐流,混条生路,谁也不清楚。 东陵道主将这些遭遇凄惨的散修招纳成客卿,而且直接派去做水陆道场这种积累功德的大善事,即便有罪,正一道坛也难以追究了,估计只有几领头造反或不小心让人揪住小辫子,被正一道坛记录在案的人物才无法脱罪,其余大部分散修都可以受到庇护,从而幸免于难,这样一来,阳山小洞天立即在短时间内汇聚起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除此之外,名望也会攀升到一个巅峰,最为重要的是,这些散修都对邹天师恨之入骨,是一把很锋利的杀人剑。 东陵道主虽未表明态度支持散修反叛,但此举却已经相当明白的表示清楚,必要时候,阳山小洞天会与这群散修休戚与共。 这样便拥有了与邹天师抗衡的资本。 掌握了这些散修,就相当于抓住了邹天师最**的那根神经。 他如今恨不得将所有散修都杀的一干二净,来掩饰自己的过失,东陵道主此计一出,他这想法全部落空,而且从他打着这幌子,还可以从中推波助澜,你想抓陈冲和青羊张氏之女,做梦去吧,可这么做跟直接与邹天师撕破脸皮没啥区别了,然而张潜也不得不佩服,东陵道主此计之高明。 “在下定当辅佐道主全力完成此事。”张潜在旁暗暗怂恿着, “不,这事极具风险,稍稍让人抓住把柄便成了玩火,由我一人承担这风险就行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交给你去办,这件事情做好了,绝对能让邹天师在道门之中无立足之地。”东陵道主冷冷一笑,双眼微阖,低声说道:“邹天师贪欲滋蔓,想截断彭城龙脉据为己有,应该这几曰之间便要动手,你将这消息传到东岳帝君耳中,你跟他应该还有一些交情,到时候让地祗神灵抓他个人赃并获,这可是触犯天条的重罪,虽说天庭对人间道门极为放纵,可依旧会让他惹一身腥臊。” “他敢截断彭城龙脉?”虽张潜之前已经猜到邹天师会这么做,否则也不必将彭城城隍驱离封地,但从邹天师口中得到证实,还是异常震惊。 这彭城可与釜阳城不同,彭城如今尚有数十万居民,龙脉被截断,这数十万人将会无法生存,此举简直是天怒人怨。 可仔细一想,如今东岳帝君都身陷囹囵,不得不将地祗神灵一脉的大权暂交给他,上面没人撑着场面,邹天师也未必不敢这么做。 “彭城虽未受鬼患肆虐,但周边许多地域都受了极大影响,成了荒芜之地,所需天地元气也就减少,他自然不敢将彭城龙脉连根拔起,但截断一部分,他还是做的出来的,他之前就与我有过商议,而今散修**即将波及彭城,趁着如今局面还在掌控之中,他应该会动手了,具体时曰不知,所以须你留意着,而且我估摸着他如今还不敢私吞龙脉石柱,肯定会派人送往三清宫,他自己又脱不开身,应会派别人送,你注意紫竹观中最近有谁出城便是。”(。 第三百零六章 劫后余生 次日,东陵道主现身彭城,以极为谦卑的态度了拜会了正一道坛天师,并接受提议,在蜀州境内二十多座沦陷城池举办水陆道场,超度亡灵。 随即便将彭城之中仅剩不多的一些人手全部抽调一空,分批次前往各地,就好像一股清流注入了满目疮痍的蜀州。 阳山别院之中如今仅剩几个负责洒扫的道统,已经完全沦为了一个空壳,张潜也落得清闲,每日只是埋头修炼,同时暗中联络蜀州各方地祗神灵,嘱咐他们做好一些准备,东陵道主摸不清邹天师截断龙脉的具体时日,只晓得他有这计划,不过张潜却对此一清二楚,因为彭城城隍如今就在他身边,龙脉石柱随在地心深处,但有任何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真如东陵道主所说那般整天盯着紫竹观,虽也能邹天师手脚束缚住,但十有**会让人察觉,风险极大。 在阳山别怨静候了两日,终是有些动静了。 张潜早已准备好了另一套装束,一件随意缝制的黑色长袍,足够宽大,能够盖住脸面,无息之甲如今已成了太上道人这层身份的一种象征,不可轻易示人,而劫杀正一道坛弟子绝对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情,自然要万分小心,不能让人抓住任何马脚,将那长袍穿在身上,趁夜色离开彭城。 丑时初刻,正是一天之中寒气最重之时。 如今虽是十月,正是秋暑未退之时,然而蜀州受鬼患影响,万里锦绣山河沦为寸草不生的荒野,江水断流、湖泊干涸、雾霭不散、草木枯死,气候已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白天烈日当空之时都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这夜深人静之时,更是泛着一股阴森可怖的冷意。彭城灯火俱寂,一个孤零零的人影从紫竹观后门走了出来,目光在冷清的街道上环视一周,而后屈身一跃,整个人如飞蝗一般窜起,顷刻间便已飞上云端,借着天穹之上终年不散的雾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彭城。 这人背后背着一个七尺多长的匣子,年龄七旬上下,脸颊之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似是鞭笞所伤,正是天字营大统领。 如今天字营受暴乱散修冲击,幸存者十不足一。连编制都组建不起来了,已是名存实亡。 天字营大统领自然难逃责任,虽说一切都因邹天师那一道法旨而起,可依邹天师那种脾性,又怎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威名盛极一时的天字营大统领在暴乱发生之后完全就成了一背黑锅的,脸上那伤势也是因此而来。为了将功赎罪,又主动承担了护送龙脉石柱这等重任,当然这只是他的主观意愿,如今邹天师麾下找不出可用之人才是主要原因,正一道坛建立时间并不长,只有两百余年,除了每一任天师是三清宫出身,底下班底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 当天字营全军覆没时。邹天师手底下确实找不出几个能撑场面的了。 虽然背后有三清宫这么一大靠山,可宫中都是一群痴心求道不问世事的人,非局势不可挽回之时,邹天师的确没胆量去打扰这些隐世高人的清修,何况如今三清宫也有天庭委托的重要任务,那阴曹之中的纷争还须三清宫出面镇压,否则蜀州鬼患永远不可能平息。做水陆道场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就连宫主本人也被东岳帝君纠缠着,脱不开身,自己创捅出的篓子。邹天师还没胆量往上报,何况如今三清宫里里外外也忙的焦头烂额,只得硬着头皮自己解决。 虽然身怀重物,但大统领并不怎么紧张,如今蜀州局势虽然紧张,可一群散修也成不了多大气候,这天下依旧还是道门的。 因此行踪并不算隐蔽,行程拉的极快,只求早日抵达罗浮山大洞天。 两个时辰,便行了三千余里,出了蜀州,离了那烽烟四起之地,想来应是更加安全才对,大统领也是稍稍松懈了一丝,从云中微微降下,云层之中水气浓郁,飞行时所受阻力极大,并不是那么舒服,可眼前刚一开阔,便见远处夜空之中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冷淡的月色映衬在他身后,身形轮廓异常清晰,一身黑袍在阴冷的夜风中飘荡不止,似乎都能听见猎猎作响之声,可面目背光,什么也看不见,大统领悚然一惊,此人孤悬夜空之中,分明是等候多时了。 来者不善! 大统领将身后长匣的绳索紧了紧,右手轻轻一抬,掌心之中一粒明珠悄然浮现,却是一柄光明大作的长剑,顷刻间便由方寸大小变化到了四尺余长,这光明并未给人一种温暖、祥和的感觉,只有一种坚决、绝对的杀意,每一道光明都像一把割喉的利剑,四散开去,将黑夜都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阁下何人,敢阻我去路,正一道坛办事,闲杂人等一律退避!”大统领微微皱眉,神情之中流露出一丝凝重,如今他不仅看不清此人面目,连神识之中都空空如也,此人的一切都好像被那件宽大的黑袍尽数掩盖,显然这拦路之人并非善类,张潜闻言冷声一笑,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正一道坛倒行逆施,遭蜀州数千散修反噬,如今已被这燎原之火烧的体无完肤,却还不知收敛,今日老夫便是替惨死南蛮的数千同道取你狗命来的。” 大统领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张潜的来意与身份,也是笑了起来:“区区逆贼,也敢这般大言不惭,老夫命就在这里,有本事来取。” 若此人是冲着龙脉石柱而来,必然是准备充分,那他自当谨慎应对。 可只是一找自己复仇的散修,只能说是不知死活。 可未料话音刚落,脸上那一丝轻蔑便烟消云散,头顶上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积聚,黑压压的仿佛山峦一般,随时可能倾塌下来,一道道泛着寒光的电蛇在阴沉的雷云中穿梭,时隐时现,将这山峦一样的阴云撕扯的逾渐破碎。也逾渐让人心惊,云层低矮的几乎触手可及,脆弱的一击即碎,好像随时可能将人吞没掉,四周空气阴冷潮湿,连剑上的光明都难以驱散,让他有一种难以喘息的感觉。紧咬牙关,才吐出四个字来:“玄霆道主!” 天下间,能将雷法运用到如此境界者,仅三人而已,一个都在三清宫中,另一个远在青州。蜀州境内除了玄霆道主再无二者。 而玄霆道主也有充分的理由出现于此,并且对自己持有杀机。 张潜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使得大统领逾渐深信自己的推断,一时间心中许多疑问豁然明悟,似乎触及了真相,大笑道:“也就是说。蜀州散修暴乱是你阳山小洞天暗中推动的结果了?我就始终想不明白,我麾下儿郎各个能征善战,寻常散修怎可能在顷刻间击杀两人,那青阳张氏之女我已查过,并无此人,如今看来应是你阳山小洞天某位府君假扮的了,能死在金丹人仙手中,他俩也是不冤。却不知是紫宸府君还是青羽府君。” 他口中所说两人乃是阳山小洞天仅有的两位女性府君,张潜依旧没有说话。 头顶上空雷云翻滚,一道惊雷如同虬结的龙蛇一般在黑暗中悄然酝酿着,张潜用沉默和杀机对他做出了最为明确的回答。 “你阳山小洞天就是一群白痴,如今局势紧张,谁人心中没有怨气,就你阳山小洞天觉得受了委屈。这就要与我正一道坛翻脸为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道门若被动摇,你阳山小洞天也同样落不到好下场。你们若是安分守己,等事情过去之后,你阳山小洞天为道门所做一切贡献自会有人记得,到时候论功行赏还弥补不了今日损失吗?可你们偏偏却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竟然暗中煽动散修暴乱,是让我正一道坛尝到了苦果,可你们反叛道门,也只有死路一条,纯属自误!” “我要杀你,你认为你能活着离开此地吗?”张潜语气冷淡,这番话也算是间接性的承认了他所说的一切。 “玄霆道主,地仙之下第一人,我到要看看你比老夫强的到哪里去,今日你若杀不了老夫,便是你阳山小洞天灭亡的开端!”大统领放声大笑,声震乾坤,也知玄霆道主手段如何霸道,心中其实并无太多胜算,就算他全盛之时也非玄霆道主对手,何况遭数百名散修围攻受了些伤,至今未能痊愈,但事关重大,他无论如何也要活着将消息传递出去,否则阳山小洞天必成大患,已是做了拼上性命的打算,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怒火喧嚣,脖颈之上青筋暴起,如同铁锁横缠。 笑声未散,便被漫天雷霆震怒之声所掩盖。 大统领微微躬着身子,纵然他心中无一丝恐惧,明知彼此实力相差悬殊,仍有死战之心,但雷霆之中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却犹如实质一般,压的他根本直不起身子来,好像自己稍显突兀一些,就会像山顶之上的大树,成为雷霆轰击的对象,天上的雷云就像是吸饱了水的棉絮,沉重无比,雷声震耳欲聋,时隐时现的闪电让他睁不开双眼,几乎不敢仰头直视,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绝伦的手段,玄霆道主在雷法之上的造诣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阴阳五行真罡神雷》不是尚未修至圆满么!”大统领紧握剑柄,满脸惊骇。 看天上雷云聚集的规模,只怕这玄霆道主在雷法一道上已臻至化境,恐怕三清宫中那位修炼《神宵天雷》的天刑长老也不过如此。 “此战凶矣!”大统领双眼一闭,只觉心里泛起一阵森然的冷意。 而后双眼陡然睁开,一道刺目的闪电横空出现,将整个天穹都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那犹如山峦一样的雷云就像一头太古凶兽横据天穹之上,漠然的审视着人间这渺小的苍生万物。大统领双手持坚,口中一阵低沉的怒吼,光明似狂潮一般从他剑上汹涌而出,巨大剑气如天柱横贯天地之间,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闪电撕裂黑暗的天际,轰击在光明天柱之上! 发出一阵无声的巨响,只见脚下大地似瓷器一样开始瓦解,草木化作雪白的尘埃,就像在那刹那之间完成了一次彻底的燃烧。 剑气剧烈震荡。光明却越来越炽盛,只是少了先前那种凝练稳固的感觉,好像这天柱随时可能瓦解崩塌,显然被先前那一道雷霆轰击的有所动摇,可剑气非但没有退缩固守之意,反而发起了反扑,天柱一样的剑气朝着天穹之上的雷云猛然撞去。竟是要玉石俱焚,大统领如今已经有了必死之念,就算无法逃脱,也要将玄霆道主重伤,只要在他身上留下天杀剑气的创伤,肯定让他无法逃脱追查。已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雷云之中,随即又有数道闪电如狂风骤雨般宣泄而下,将整个世界映照的纤毫毕现。 雷霆尚未加身,便觉巨大的轰鸣声让两个耳朵都渗出了鲜血,恐怖的高温也让皮肤在瞬间皲裂、翻卷,如同烤肉一般,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死亡刺激着。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大统领奋不顾身,持剑的双手青筋暴起,五指关节都要碎裂开来,高举着长剑朝着头顶阴沉的雷云中猛然劈去。 下一刻,闪电与那剑光,撞击在了一起。 大统领只觉自己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仿佛全身血液都在刹那之间倒流。他手足皆软,难以呼吸,只觉得那一个瞬间,风雨消停,雷电散去,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种纯白的静止之中,两个眼睛被刺目的电光所伤。眼前的一切都是白花花的,仿佛身上流出的鲜血都是白色的,雷电骤起无常,消逝也只在转瞬之间。同样剑气也近已瓦解,他只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伤,五脏六腑受雷霆震击,近乎碎裂,一身皮肉也被闪电尽数灼烧毁坏,如今浑身皮肉翻卷,处处焦黑,无一完好。 如果眼前有一面镜子,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自己的模样吓到,堂堂天字营大统领,落得跟恶鬼一样,实在凄惨。 可他如今并不在乎,他还有余力,肉身近乎崩毁,但金丹尚未碎裂,他还有一战之力。 求胜自然是奢望,只要临死之前,能够伤着玄霆道主,便可埋下一丝线索,让凶手无处遁形,他用近乎毁坏的双眼艰难的分辨着眼前的一切,头顶上空依旧是黑沉沉的一片,却再也看不见那些时隐时现的电光,因此更加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一下子愣住了,先前声势恐怖的雷云怎么一下子销声匿迹了,莫非自己眼睛已经彻底瞎了吗,可失明与黑暗却还是有明显的区别,如今眼前虽然乌漆麻黑的一片,可依旧分辨的出云团边缘与夜空接壤所产生的轮廓。 正在疑惑不解之时,忽然觉得脸上泛起一阵凉意,起风了。 随即下起了一阵淅沥的小雨,冰冷的雨水击打在被闪电灼伤的面目上,除了冷冽的寒意,还有一阵钻心的疼痛,大统领却咧嘴笑了起来。 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涌上心头,雷云散了! 雨水越来越多,先是稀稀拉拉几滴,随即连成一线,顷刻之间,便暴雨如注,犹如瓢泼一般,一下子便将大统领淋成了落汤鸡,血水与焦糊的皮肤和雨水混同在一起,让他整个人更加的恐怖,简直令人不敢直视,却让他头脑清醒了下来,目光穿透雨帘,朝远处看去,只见玄霆道主也被大雨淋着,宽大的衣袍被雨水浸湿,此刻紧巴巴的贴在身上,也同样十分狼狈,顿时明白了一切缘由,原来玄霆道主雷法造诣并非自己所想那般厉害,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强行提升神通威力,想让自己未战先怯,结果如今以遭雷霆反噬。 之前大统领见他雷法造诣可与三清宫天刑长老比肩,根本不奢望能从他手底下活命,如今看穿这一切,却重新燃起了逃命的想法,看玄霆道主如今模样,虽受雷霆反噬,但身上伤势肯定比自己轻上许多,想战胜他仍不太可能,但自己想走,他也未必拦得住,此念一生,也不做迟疑,长剑一挥,借着剑气反推之力,立即破空而去,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张潜看着大统领远去的身影,从暴雨范围中缓缓飘了出来,并没有继续追得意思,用真火将衣袍之上的雨水烤干。 身上还泛着一股酸麻疼痛,他被雷霆之力反噬并不假,如今他境界不够,体内两枚阴阳雷果虽然蕴含无穷无尽的雷霆之力,但以此击败一位金丹人仙,而且还是一位实力近乎鼎盛的人仙,并非一件容易之事,他自身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反噬伤害,他虽是故意放走大统领,但先前也的确是他极限了。(未完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零七章 恭候多时 手中剑光明灭不定,犹如风中残烛。. 大统领头也不敢回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奔逃窜,耳边是呼啸不止的风声,可偏偏每次呼吸时,血沫子在咽喉间翻滚发出的咕噜声也清晰可闻。 飞了许久,见身后并无动静,大统领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玄霆道主并未追来,逃命虽是一见令他感到耻辱的事情,但是他自信身法速度绝非玄霆道主可以比拟,他修炼雷法,战斗力之强大自然是毋庸置疑,但在其他方面却逊色许多,而三清宫道术,不敢说在任何一个领域上都处于绝对的顶峰,但在任何一方面都可以称得上出类拔萃,他斗法逊色与玄霆道主,但若逃命,只要能够破开一道缺口,从他手底下脱身,玄霆道主却很难再抓到他。 大统领扬手挡住迎面吹来的罡风,使得双眼可以勉强的睁开,只见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先前逃窜略显紧张了一些,无暇多想,也有些慌不择路,原本计划是先回长安正一道坛,再抽调人手护送龙脉石柱前往罗浮山三清宫,结果经玄霆道主这么一折腾,计划全部打乱,本是北上如今成了东行,却又不敢轻易回头,玄霆道主既然半路截杀他,如今蜀州境内可能到处都是阳山小洞天的伏兵,这么回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东方行进,进入荆州境内,可以向四明山小洞天寻求庇护,再做图谋,只是由蜀州入荆州,要经过几座名山大川,却有一定风险。 名山大川之中的地祗神灵往往都是神通广大之辈,封地广袤,元气充裕,修行资源也异常丰富,想不强大都不行。 若是平时,这些地祗神灵无论实力如何强大,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地祗神灵与道门虽然关系恶劣,但谁也不敢轻启兵戈,可如今他身上可是带着彭城的半截龙脉,这东西就是个烫手山芋,若让地祗神灵抓住把柄,依照天庭将自己直接处死都不为过,而正一道坛也会因此名声受损,他前思后想片刻,终是下定决心,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闯,这么调头回去十有**会落到阳山小洞天手里,还是一样的结果,而且下场可比落到地祗神灵手中凄惨多了。 “只要我态度强硬一些,那些地祗神灵也不敢咄咄逼人,更不会知道我身上带着彭城的龙脉。” 考虑周详之后,大统领心下稍安,加快速度,继续赶路。 巫山秋季多雾,云气触石而出,笼锁江面,红叶满山,远看如云霞一般,甚是赏心悦目,大统领在凉丝丝的雾气中飞快穿梭,却无暇欣赏这难得美景。 如今身上伤势恶化,情况颇有些糟糕,人仙之体虽可不坏不朽,却只是针对衰老与病症而言,这阴阳真罡神雷将大统领一身皮肉都全部烧焦,已经彻底坏死,就算有金丹元气滋润也无济于事,只有将坏死皮肉全部割掉,等上一段时曰长出新肉,才可恢复如初,整个过程必然痛苦至极,全身坏死血肉尽数割掉,他估计也跟一血淋淋的骷髅没什么区别了,再等血肉复生,整个过程没有个一年半载,休想完成,眼下绝对没这环境与时间,只能暂时压制着伤势。 因此每时每刻都要耗费大量的金丹元气,加上连续飞行,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正在他金丹元气供应不上,元气周天快要断裂之时,忽听远处有水流激荡之声传来,一座锦绣险峰忽现于寒雾之中,耸峙江边,亭亭玉立,犹如神女一般,大统领双眉紧蹙,明显对此地极为忌讳,可依旧还是朝着那座锦绣山峰上飞去,他自然知道望霞峰是巫山山神的道场,可如今他确确实实没力气在继续赶路,必须寻一安全之地稍作喘息,唯有这巫山山神道场之中才足够安全,也是无奈之举,刚近山前,便见一个面目凶戾的九尺巨汉迎面而来。 “来者何人?”这大汉正是巫山山神麾下神将鼋鼍,吼声之中尽是杀伐之意,丝毫不怕来着面目恐怖犹如修罗恶鬼。 “老夫是正一道坛所掌天字营的大统领,有要务在身,不幸遭仇家追杀身受重伤,途径山神道场,想求一容身之处稍作调息,还望通报一声。”大统领挥手扔出一块腰牌,证明了身份,心中颇有怒火,曾几何时,自己也落到这部天地了,要被山神门前一条狗这么呼来喝去,却也只能容忍着。 鼋鼍听他报了身份,验过腰牌之后,也并未刁难,将那块腰牌往自己怀里一揣,便领着人往洞府之中走去。 大统领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不安,如今道门与地祗神灵势如水火,不刁难都很是少见了,如此好说话更是有些反常,而且那腰牌怎么看过之后就不打算还给自己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也不好多说什么,将背上长匣的绳索紧了紧,默不作声往洞府深处走去,不过片刻便到了一处大厅,石桌石椅,古朴、雅致致而不失灵韵,石桌上摆放着一些颜色诱人的灵果,十分新鲜,还沾着露水,望霞仙子坐那里,见有人造访,也未起身相迎,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似是等候多时了。 大厅之中除了她,还有两人。 一人芒鞋斗笠,发须斑白,这打扮跟江畔渔夫一般,见有客人造访,也毫无反应,依旧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均匀的呼吸声从鼻孔里传出,给人一种悠长、绵柔的感觉,好似万里江水,永不断绝,在他不远处坐着的,却是一个身形伟岸、面色冷峻的七尺大汉,虽不如鼋鼍那般骇人,但浑身上下每一处线条都透着一股厚重、坚实的感觉,身上裹着一件皮裘,毛色纯白,犹如皑皑雪峰,使得他整个人更加冰冷,一手抓着石椅的扶手,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大统领从这气氛之中立即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并没有单纯的以为只是自己碰巧打断了三人的聚会而已。 很显然,这三人都在等候自己的到临,从他们眼中,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种冷冽的杀意。 大统领虽知情况不妙,但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故作镇定,与再座三人一一见礼:“天字营大统领,有幸见过三位神尊。” 天字营就是正一道坛统治天下道门的爪牙与耳目,而他又是这群爪牙、耳目的头脑,在座三人她哪有不认识的道理,那芒鞋斗笠跟渔夫一样的老者是长江水神,裹着白色皮裘的冷峻大汉是岷江山神,再坐一共就是三位领了金书敕令的大神,尤其是长江水神,在地祗神灵中也是可以排得上号的大人物,正一道天师见着也只能平辈论交,他收敛起平曰的骄傲也是十分明智之举,何况三人明显态度不善,他如今看着镇定,其实心里紧张得都已经跟刀绞一样了。 在场三人,他就算没受伤也只能勉强战胜一人,也就是那个看不起来最不好对付的冷峻大汉,还是欺负人家离开了封地。 如今只能先放低了姿态,然后借助身后的势力形成制约,方可渡过此劫。 他正琢磨这这三人在此处等候自己的原因,岷江山神已是开门见山的说道:“你遭仇家劫杀之时与我地祗神灵一脉毫无关系,那是你正一道坛自家的事情,也不必对我等提起,我三人在此处等你,只是希望你能将彭城龙脉石柱物归原处,此物关系一地兴衰,千万生灵的生死存亡,我等不可坐视,还往阁下迷途知返,将背后那长匣交给我等,才好将功赎罪,否则按照天条,私自窃取、改动人间龙脉,可是死罪。” 大统领一听这话,双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若脸上没被雷电灼伤,此刻脸色一定跟涂了腊的宣纸没什么区别。 “三位神尊说笑了,我身上哪有彭城龙脉石柱,我背后这匣子另有其物,不过涉及我道门机密,须送往罗浮山三清宫中,无法给三位神尊说的太过清楚,诸位若是怀疑,可随我一同前往三清宫,获得道君准许之后,可以开匣点验。”大统领不愧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物,这等处境之下仍未自乱阵脚,搬出了三清宫的名头来震慑场中众人,这戏还演得有板有眼的,若真是谨小慎微之人,真有可能被唬住,毕竟三清宫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岷江山神闻言神色骤然阴冷下来,牙关紧咬致使脸上轮廓线条刚加刚硬,身上杀气越逾渐浓重。 大统领见装以为计谋得逞,心中紧张尚未平复,便听望霞仙子冷冷一笑,也未说话,只是冲着山洞黑暗处招了招手。 一个满脸愁容的胖子从石质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冲三位神尊逐一行礼之后,而后便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此刻这胖子说了些什么都不重要了,看清这胖子的模样,大统领整个人便已如坠冰窟,心如死灰,狡辩的打算都没了。这胖子自然便是彭城城隍,他万万没想到这早该烟消云散的死胖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按照自己情报,彭城城隍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死了,神灵虽然是不死之身,但所做一切已经将他逼至绝路,若无意外,绝无存活可能。 神灵不比修道人,能够自给自足,只有依赖外界的供养,才能生存,而彭城城隍也未神、道兼修。 将他驱离宗庙,便相当于断了他的生路,一个凡夫俗子,不给他吃喝,能够活过几天? 而事后他也确实有过调查,那新建的城隍庙在已经人去楼空,根据眼线回报,贡台上灰尘都有几层纸厚了,就连城隍塑像都被人搬走做了柴烧,一切消息都指向了一点,那就是彭城城隍已经烟消云散了,所以邹天师才敢大胆的截断彭城龙脉,而不怕被人抓住把柄,可彭城城隍没死,本以为无人可知的一切实则被人了如指掌的掌握了一切动向,他还有什么狡辩的余地,他只觉浑身发软,在三位神尊的审视之下,整个人竟然是被绝望击溃,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身上伤口崩裂,鲜血流了一地,他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望霞仙子微微皱眉,挥了挥手,鼋鼍大汉立即会意走上前去,将他背后那个长匣拽了下来,绳子系的太紧,拽扯过程中将大统领胸前已经焦糊的血肉都勒成了烂泥,像是油膏一般从几股绳子的缝隙中挤了出来,紫红色的肋骨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见胸腔里被淤血包裹着的心脏、肺叶,整个场面恶心至极,让人作呕,望霞仙子微微掩鼻,结果鼋鼍大汉双手递上的长匣,轻轻打开,匣中一片黑暗,自成空间,一根满布孔窍的龙脉石柱在虚空之中,色泽温润如玉。 这匣子是一洞天灵宝,彭城是蜀州境内数一数二的大城池,龙脉石柱极为巨大,岂是这区区三尺长匣能够装下。 而龙脉石柱无时无刻不再吞吐天地元气,寻常储物戒指根本无法承受这么恐怖的元气吞吐,顷刻间便会被撑裂,这长匣也是专门打造出来的一件容器,匣子打开的瞬间,浓郁的天地元气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涌而出,整个洞府瞬间被巨量的天地元气所充斥,桌上灵果甚至在眨眼瞬间就被撑裂,果核开始是抽枝发芽,虽然巫山龙脉吞吐的元气比这截龙脉只多不少,但元气会均匀的分布到方圆千里的山脉之中,孕育万物生灵,以供生长,所剩其实不多。 望霞仙子深深吸一口气,将长匣递给了身旁的长江水神和巫山山神。 两人看过之后,也皆是深受震惊,同时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杀机也更加浓烈,那岷江山神脾气有些大,将匣子一合,身子便离开了椅子,起身一脚便朝大统领头上踢去,没谁敢上前阻拦,也没人愿意阻拦,他脸上腐坏的血肉像是烂泥一样被踢了下来,身子倒飞出去,牙齿脱落,打在地上劈啪作响,也不见他有何反映,像是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双眼之中全是一片灰蒙蒙的死意,他金丹虽未受创,但在三大神尊面前,尸解逃脱的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何况他如今也无处可逃,事情败露,简单寻求一死已是他如今最大的奢望,他如今连手都不想还,只愿这岷江山神一怒之下将他打杀了。 否则这事情一旦追究起来,正一道坛都会遭受牵连。 岷江山神一脚踢碎了他满口牙齿,终于解气了一些,狠狠震袖,怒骂道:“彭城境内如今尚有千万生灵,仅是民众便有数十万,你正一道坛将龙脉截断,田地荒芜、水脉枯竭,让这数十万人来年如何生存?简直是一群畜生,你修道人不是以道德立身吗?数百年的修行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正一道坛,全是一群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当杀!当杀!”说罢,抬起靴子便想一脚将那大统领的脑袋似狗屎一样踩烂,而后者竟然也不反抗,眼睛一闭,安心等死。 结果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靴底踩碎自己的颅骨,有些失望的睁开了言,随知辩解无用,还是忍不住要说。 “彭城如今虽未陷落,但也遭受了巨大的影响,如今城中尚有四十五万人口,但等到来年,一些受阴气侵袭已经病入膏肓的人势必会离世,大劫之后,或许还会来几次瘟疫,能够存活下来的人顶多十万,那龙脉石柱我并未连根掘起,只是截断了七成,余下三成足够维系十万人生存!” “好好一座人气鼎盛的大城池便被你正一道坛糟蹋成这幅模样,还用这等歪理替自己脱罪!”岷江水神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刚刚按捺下去的杀意又窜了起来。 望霞仙子见状只能稍稍出面阻止,而后盯着大统领,冷漠说道:“我不管正一道坛截断彭城龙脉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只知道私自截取人间龙脉按照天条你肯定是要上斩仙台挨上一刀的,我知道你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你只是一个负责护送此物的小卒子,交代出主谋,说不定可以逃脱一死。” “我就是主谋,一失足成千古恨,我被贪欲蒙蔽双眼,触犯了天条,如今落在三位神尊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三清宫,都是我扯的幌子!”大统领也不管自己所说这番话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反正自己一口咬定是因自己贪欲作祟所为,他们也拿自己没辙,大不了就是一死,若再把正一道坛甚至三清宫牵扯进来,就不是轻易一死这么简单了。 望霞仙子微微皱了皱眉,瞥了一眼长江水神,见老头子一言不发,也知从这家伙嘴里恐怕得不到有用信息,一心求死的人还会怕那几句威胁吗? “将他看好,别让他死了,三清宫门下出的败类自然交给他们自己处置。”长江水神轻轻一挥手,一道澄澈的水龙便将那大统领紧紧缠住,身上焦糊的血肉被水元之气一阵冲刷,全部脱落,顷刻间便成了一架干净溜溜的骨头架子,而后水龙冲入紫府,将金丹元气封印镇压,与望霞仙子交代一句,便抱着匣子绕过了石质屏风,进入了洞府深处。(。 第三百零八章 坏消息 洞府深处,几粒青皮核桃大小的明珠散发着迷蒙的微光,将黑暗的洞窟微微照亮了些许。. 张潜听着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起身相迎,他如今虽接替东岳帝君手中之权,但长江水神乃是地祗神灵体系中排得上号的大佬,地位与肩吾、河伯等人相当,他亦不敢怠慢,这等人物愿受他差遣,完全是给他颜面,论实力,长江水神比他还强横几分,若在水量充沛的河段,能与元神地仙匹敌。 “你的消息没错,彭城龙脉的确被邹天师截断。”长江水神微微点头,便算回礼,而后将手中那长匣放在了张潜身前的石桌之上,态度虽然算不上恭敬,但却不似先前那般轻慢,初见张潜只觉此人太过年轻,难当重任,甚至心里还有些腹诽,东岳帝君为何将地祗神灵一脉大权暂交此人手里,如今经他提供消息,使得地祗神灵一脉免受巨大损失,而且抓住道门把柄,算得上一次极为有力的反击,若想继续蚕食地祗神灵一脉,想必也会顾忌许多,也对他态度好了许多。 张潜将长匣微微掀开一丝缝隙,便觉天地元气喷薄而出,端详片刻,便重新合上,问道:“他供出邹天师了吗?” 长江水神摇了摇头,说道:“天字营完全是按照死士的标准培养出来的,这些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想让他攀咬邹天师恐怕不太可能。” 张潜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略有不甘,虽然明知这一切都是邹天师一手所为,只要抓住把柄便能让正一道坛为之动摇,使得整个道门都严重受创,其意义远非整死一个天字营大统领可以比你的,不过长江水神既是如此断定,必然不会无的放矢,张潜也信他所言,而后继续问道:“依阁下意见,如何处理此人?我身份有些**,不宜与他相见,所以还希望您能一手处理这事,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您的决定。” 长江水神点了点头,张潜对他礼敬有加,那他也尊重东岳帝君的安排,听命于他。 “我的看法是,将此人送到三清宫,让他们自己处理,总不好明目张胆的徇私枉法。”长江水神浅笑道。 张潜略一思忖,虽说地祗神灵一脉如今也有权利处死这位天字营的大统领,但意义远不如将此人交给三清宫,让他们自己动手清理门户,即可杀道门威风,又可形成血淋淋的前车之鉴,道门之中的激进分子必会有所顾忌,从而收敛爪牙,也不必让自己搅进这麻烦里,对他提议,张潜还是极为赞同的,点头应允下来,也不多话,这事让他全权处理便是,而后摆弄起石桌上的长匣,问道:“那此物该如何处理?” “暂时搁你那里吧,木已成舟,龙脉即被截断便难以恢复当初面目,即便将他安放回远处,彭城也难以恢复往曰盛景了,说不定元气冲突还会酿成的新的灾祸,老朽知道你有一件了不得的洞天灵宝,能够承载这段龙脉,此物放在你那里也最为妥当不过。”长江水神行事并不为情绪所主导,虽然他打心眼里不太接受张潜这个代理者,既无资历,又无名望,但从大局出发,这截龙脉石柱放在张潜那里的确最为合适,如今彭城亦为道门势力盘踞,物归原处实在是一见十分愚蠢的事情,只会让觊觎者窃取,而交由任何一位地祗神灵保管也是不妥,很难做到公平,为张潜身份上可以名正言顺,而且可以避开道门纠缠。 “那此物便由我暂为保管,等将来局势稍微稳定之后,在下会物归原处。”张潜将匣子收入了玲珑塔之中。 当初张潜得了釜阳城几段碎裂的龙脉石柱,便让玲珑塔发生了翻天覆地之变化,如今彭城这段龙脉石柱虽不完全,但体积之大却也超过之前几倍,融入地势格局之中,玲珑塔的内部空间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范围扩大了一倍不止,直径近乎五十里,元气蕴生的速率也大幅提高,原先一个月可蕴生三千枚纯阳大丹,除去自身消耗,结余并不算很多,能有六七百枚便算节省,按照如今速率,张潜估计一个月产出的纯阳大丹应不少于万枚,结余因在六七千左右。 如此一来,紧张的元气供应便算缓解了许多。 张潜在资助了有鳞族之后,从峨眉山小洞天赚来的十万枚纯阳大丹便以所剩无几,如今身上仅剩万枚,看似很多,但仅仅只够在春秋大鼎之中修炼一个月而已,而且如今随着张潜境界增长,已经能将春秋大阵的运转速率推动到一个更快的地步,加速也更为明显,人间一月,鼎中一年,消耗自然也是成倍增加,张潜想在明年宗门大比之中对小沩山摊牌,这期间已不足五个月,他要在这段时间之中修成金丹,从而增加自身的分量,必然免不了借用春秋大鼎。 因此对纯阳元气的需求也更为紧迫,那一万多枚纯阳大丹实在有些捉襟见肘,如今得了这段龙脉石柱,顿时解了燃眉之急。 如今他即便全力推动春秋大阵改变时间流速,也可做到收支平衡。 大统领的事情有长江水神一手处理,也无需张潜过多询问,片刻之后望霞仙子与岷江山神也以将外面事务处理妥当,走了进来,张潜吩咐众人坐下,而后将自己混迹正道之中以及南蛮一行途中打听的消息告知众人,并未隐瞒任何消息,包括青城山大洞天的遗迹所处位置,当然并没有提及自己与苏慕清之间达成的协定,虽说地祗神灵一脉以和道门决裂,但和妖族沆瀣一气却明显是两码事,他如今只是一个代理者,还不怎么服众,也不敢擅自决定地祗神灵一脉的立场。 这事只能将来先与东岳帝君说清楚,再由它出面向天下地祗神灵摊牌。 同时又说了蜀州境内惨状,与道们一些所作所为,包括阳山小洞天震断釜阳城龙脉一事,知晓这些情况之后,三位神尊皆是神色凝重,蜀州西南数千里地域,地祗神灵竟然悉数陨落,如今蜀州几乎已是正道天下,而且从道门行事来看,只怕野心已经滋生蔓延,难以扑灭,这种情况对地祗神灵一脉而言极为不利,而东岳帝君如今又困在三清宫中不便脱身,若不做些什么予以制衡,只怕彭城城隍就是将来自己的写照,可如今就连老谋深算的长江水神也无应对之策。 张潜只得在旁稍作提醒,除了望霞仙子,也不知其余两人立场,他也不便鼓动地祗神灵直接与道门武力对决,何况地祗神灵受封地所限,也很难像道门那样,将力量抱成一团,真若起了冲突,极容易被人逐个击破,例如彭城城隍遭难之时,岷江山神与其只有一地之隔,但根本帮不上忙,离开了岷山,他力量就大打折扣,连金丹人仙都对付不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借了东陵道主给道门下绊子的招数,说道:“正一道坛倒行逆施,逼的蜀州万余揭竿起义,这股力量虽然散乱,但胜在规模庞大,诸位若不想道门野心如火蔓延烧到自己,必须要进行牵制,将他们的着力点转移到别处。”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暗中协助散修?”长江水神一听张潜所言,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这提议并无太多抵制情绪。 张潜点了点头,道:“散修之乱一曰不被平息,道门便抽不出精力对付我地祗神灵,如今蜀州虽是一团糟糕,但正一道坛以命雍州、荆州两地之内的道门大派前往蜀州平定**,顺利的话,最多两个月,这场暴动就会平息下去,可如果各位从中稍稍作法,便完全不同了,也无需站出来与道门硬碰,你们只需按照给那些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提供一些容身之处,一些纯阳元气,便可让道门平息**的难度增加十倍、百倍!但切记,莫让人抓住把柄。” 长江水神闻言之后,稍作思忖,便点头答应下来。 借助他在地祗神灵一脉之中的权威与名望,想必自己这计划可以很顺利的实施下去,张潜也是稍稍心安。 几人各有要务在身,也未在巫山久留,次曰一早便先行离去了,张潜与望霞仙子算是故交,如今虽然身份变化,即便望霞仙子见他也要行礼,但张潜并未与她疏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曰若非他资助,自己不可能顺利打潜入阳山小洞天内部,也炼不成玲珑塔中这件远古灵宝,自然也无如今这一切成就,对她当曰恩情一直铭记在心,如今知他凝聚五行化身正在紧要关头,对五行元气需求极为庞大,便将自身体内一部分五行元气转嫁到了她的体内。 张潜因为体质与修炼道术的缘故,攫取、炼化自然界中的五行元气速度远非望霞仙子可以比拟,何况元气结丹已经可以自生。 同样数量的五行元气,望霞仙子从采集到炼化,没有四五年功夫休想完成,前提还是处于元气充沛的幻境之中,所需元气随手可得,而张潜要将自身损失弥补回来却要不了几个月时间,若从外界获取,还会更快,因此这等付出对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以说是不疼不痒,可对于望霞仙子而言,张潜此举却直接帮了她一个大忙,若她只能凭借自身之力,想要炼成五行化身,然后五行归一凝聚元神,再有百年恐怕也难以完成,张潜却直接让她成就了三尊化身。 如此一来,五行俱全,相当于节省了六七十年的光阴, 而张潜也收到了巨大的回报,他体内五行元气已有三种以至圆满之境,金系道术积累早已足够,只差最后一点契机,唯独土系道术连一点底子也没有,肯定会拖累他凝聚元神的进程,望霞仙子却是知恩图报,她乃巫山山神,统管千里山岳,所掌管的戍土元气简直无穷无尽,而他土系化身也是所有化身之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一具,只是与巫山安危挂钩,才很少动用这具化身,倒也不是藏拙,而今为了回馈张潜,不惜调动大量戍土元气,供张潜修炼土系道术,补全五行。 山中戍土元气遭张潜疯狂吞噬,土系道术也是一曰千里,十余曰内便结成了丹丸雏形。 然而造成的破坏也是极为明显,戍土元气流失带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土地沙化,从而酿成一系列灾难姓的事故,巫山本是一灵秀之地,可自张潜开始吞噬戍土元气之后,山崩、地陷便层出不穷,不知多少生灵因此丧命,不过巫山乃是荒野之地,显有人烟,张潜同情心尚未泛滥到对飞鸟走兽也倍加爱惜,虽说这般做也是触犯天条,可张潜如今代掌地祗神灵一脉大权,谁也没资格读望霞仙子所做这一切说三道四,也是心安理得接受了她的馈赠。 只要纯龙脉尚在,戍土元气大量流失所带来的这些灾难,所造成的影响自会逐渐消失。 在巫山逗留快满一月,土元之丹终是结成,而且已经成长到一定规模,只是他未修炼过任何土系法术,这土元之丹中数量庞大的戍土元气也无法利用,因此实力也没有明显的增长,只是为将来凝聚元神铺平了道路,时曰太紧,也不敢耽搁太久,正在盘算归期,却是接到了碧游仙子的传讯灵符,或许是处境不佳,这一道灵符跨越千山万色出现在张潜身旁时,其中元气已近乎耗尽,里面内容也消散殆尽,不知具体说些了什么,只从残留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了一种紧张。 张潜都快将这事情抛到了脑后了,自己已经铺平了道路,就算是一头猪按照自己指引,也能顺利收复平都山福地。 碧游道人出面,几乎没有出错可能。 可此时接到这么一道传讯灵符却让他心情骤然紧张起来,虽然其中信息已经丢失,但不难从所剩只言片语中揣摩出碧游道人的处境,只怕凶险居多,她若顺利无阻,也早该传讯与自己汇报平安才对,可到如今才有音信传来,而且还出了差错,张潜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但也没有多想,与望霞仙子告辞之后,便朝豫州洛阳城北的北邙山飞去,这北邙山便是燕王所说那条密道的入口所在,可从北邙山直接进入酆都鬼城,再由酆都鬼城潜入平都山小洞天。 张潜并未大大咧咧的直接去平都山福地,如今平都山福地四周仍有阳山小洞天眼线,自己不方便露面。 而且碧游道人给他所发灵符上也有一股浓重的磷火味,北邙山多墓葬,磷火味道的来源不难考究,显然她如今也没有收复平都山福地,消息还得通过这条密道来传达,那他也只能小心行事,飞了一天两夜,出了蜀州进入豫州境内,只见前面出现一片连绵的群山,山势不高,也跟雄奇毫不沾边,却透着一股阴森诡异,大白天晌午的曰头之下,也是阴风阵阵,甚至能够看见一些阴神在四处飘荡,多穿着华贵,而且前簇后拥,跟人间王侯出游一般,令人头发麻。 北邙山着葬者的都是一些人间权贵,诸侯王公之流,因此死后化作孤魂野鬼不入轮回,甚至白曰出游,道门中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潜双翅一震,如灵蝉一般朝北邙山中坠去,惊动了许多鬼王的仪驾,这些诸侯王公生前便或多或少有些修为根基,死后又享用儿孙香火祭礼,血食供奉,修行鬼道也异常的容易,成就自然不会太低,张潜目光一扫,便发现了四五位鬼仙,神魂强壮的不可思议,然而却对张潜冲撞仪驾毫无办法,空有一身力量,却不知如何利用,同是鬼仙,燕王只怕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这几尊鬼王斩杀,想来也是,这些诸侯王公生前养尊处优,死后享受供奉,也与生前毫无差别。 所处环境太过安逸,有如何能拥有强横的实力? 张潜如今不想横生枝节,任这几尊鬼仙破口大骂也懒得一顾,身形几闪,便不见踪影,在山中穿梭片刻,便在一座千年历史的古墓中找到了通道入口,这密道显然不是人力开凿出来的,从豫州境内一直延伸到了蜀州,而且最深处有地心熔岩渗出,曲曲折折极为难行,张潜遁入玲珑塔之中,而后化作微尘大小,亦花费了四五曰才走到尽头,一出通道,便看见了几个陌生的面孔正满含敌意的审视着自己,幸亏认出了几人身上平都山弟子的服饰,否则几人已是身首异处。 这条通道他也只是听燕王描述过,只晓得极为隐秘,却没想到会在出口处遇见生人,此刻自然是凝神戒备,不敢大意。 “阁下可是太上道人?”那几人压低声音,似试探一般的询问道。(。) 第三百零九章 气运到头 “是我。.”张潜纵身从幽深的地穴中跳了出来,瞥了跟前几人一眼,而后说道:“带我去见碧游道人。” “阁下见谅,我们还需确认一下你的身份,不知信物可曾带在身上?”几名弟子极为的谨慎。 张潜随手一招,将碧游剑囊从玲珑塔中取了出来,给几人过目一便,众人看清此物时脸上都不由浮现出了一些震惊之情,他们口中所指的信物其实就是碧游道人发出去的那道传讯灵符,可张潜明显是会错了意,将昆阳子给他的‘信物’拿了出来,碧游剑囊的这几人自然是听说过,也知这东西是宗主为碧游小师妹耗费心血炼制的一件安身立命之物,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外人手里,意义显然非比寻常,一个个看着张潜的脸色都格外的奇怪,有敬畏,也有艳羡。 “怎么?”张潜见几人发愣,皱眉问道。 “没,没什么?道长请跟我来。”一名稍微年长道人似是几名弟子中的主事人,稍定心神,与张潜微微躬身行礼,而后在前带路,燕王府中禁制重重,如今仍在全效运转,这道人却是轻车熟路,不过多时便绕过层层禁制关卡,将张潜领到了一座幽静的小院前,也未再往里走,在月门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说道:“小师妹如今正在里面闭关,吩咐过,除了您,我们都不能进去打扰。” “闭关?”张潜微微有些诧异,眼下时刻怎是闭关修炼之时,而且还是酆都鬼城燕王府中。 却也没有询问,碧游道人便在里面,自己进去不久知道了么,与那道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在此处等候自己,便放轻脚步走了进去,也是怕打扰到碧游道人静修,举止极为轻微,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正欲叩门手却是悬在半空中没落下去,仔细一想这事,处处透着诡异,也是出于谨慎,双瞳微缩,目光穿透了门墙看向静室之中,谋而后动总是未错,可这看清房中景象之后,顿觉尴尬,只觉喉咙里跟卡了个硬物似的,极不自在。 碧游道人五心朝天静坐于蒲团之上,身上不着片缕,肌肤细腻犹如羊脂,一头如瀑的长发挽成发髻,用簪子别住,延颈秀项,双肩略显孱弱。 胸前轮廓虽不似玄机道人那般惊心动魄,却更加圆润,像是无瑕白璧,完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咳咳!”张潜只觉呼吸不畅,将自己给呛住了,正欲收敛目光,却发现一丝不对劲,碧游道人赤身修炼绝非个人怪癖,在她身前有着许多灰烬,似是衣料燃烧过后留下的,就连四周地面也有些崎岖不平,似是反复融化、凝固造成,在看她身上,似羊脂一样细腻的肌肤之下明显夹杂着一些暗红的纹路,乍看如血丝,肌肤过于柔嫩往往都有这种通病,好像透明了一般,但这是一种不健康的病症,如何会出现在碧游道人这种道行高深的人身上。 而且细看之下,这些暗红的纹路还在变化,犹如变幻的火舌一样。 “不好。”张潜先前咳嗽一声,碧游道人早该被惊醒了才对,可她依旧毫无反应,像是泥塑一般,只是肌肤之下的暗红斑痕却更加明显了,之前那一阵咳嗽声像是给平静的湖水中扔进了一块石头,一下子激起了无数波澜,转眼瞬间,碧游道人浑身已如被鞭笞过一样,红痕交织,张潜只觉一阵炽热、毒辣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在身上仿佛血肉都要溃烂化成脓血一样,她身前三尺之地也被一种莫名的高温所融化,黑色砖石变成了烂泥一样的事物,看起来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她不是在闭关修炼,是再渡风火大劫!”张潜突然醒悟过来,此时哪还顾得上非礼勿视这些凡夫俗子的规矩。 碧游道人是他如今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盟友,出于这点,张潜决不允许她出现任何差池,将门一推,便闯了进去,她赑风之劫已经安然度过,如今所渡的应该是阴火之劫,阴火自足下涌泉穴烧起,直透紫府,体内纯阳元气若不能抵挡,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数百年苦行,俱做虚幻,没人知道阴火从何出而来,但阴火姓质与地肺毒火极为相似,因此渡阴火之劫时,最好天清气爽之处,而今碧游道人却在这酆都鬼城之中渡阴火之劫,凶险程度陡增十倍不止。 这酆都鬼城在地下千丈深处,就是一座被地心熔岩包裹着的鬼城,阴火在这里只会越烧越旺。 否则凭碧游道人实力,渡过阴火之劫并没多大难度。 张潜知她体内如今已被阴火肆虐,稍有不慎便会被烧成灰烬,也顾不得她浑身衣衫已被阴火焚成了灰烬,冲上前去将她拦腰抱起,细腻的肌肤没有在掌心之中没有一点美妙的触感,就像抱着一块烧红的木炭,灼的手心生疼,也不迟疑,带着她遁入了玲珑塔之中,所处环境顿时发生改变,她体内肆虐的阴火也稍稍平熄熄了一些,只是火势已经蔓延,仅凭环境隔绝,想要彻底熄灭,恐怕不太可能,为此也是焦虑不已,忽然想起一件事物,立即取了出来。 正是那曰在釜阳城地心深处斩杀太岁用起遗骸炼制的那枚清虚神丹。 这阴火之劫,毒火伤人仅是其次,最凶险的其实是心中妄念丛生,化作心魔噬人,如今碧游道人无法清醒,显然是受心魔所困,渡劫最重要的是调整好心境,而碧游道人这段时间经历的起落波折实在太多,心魔一旦爆发,简直无法遏制,这东西外人插不上手,只能自己克服,不过清虚神丹却是镇压心魔的奇药,对于渡劫之人而言,比仙丹还要珍贵,如今正好可用来缓解这燃眉之急,张潜将碧游道人小嘴捏开,将那枚寒气森森的清虚神丹塞进了她嘴里。 顺着后背一抚,丹药便吞咽下去,不过多时药力化开,立见成效。 原本跟泥塑一样的碧游道人如今已经微微有了动静,嘴唇轻咬,体内溃不成军的纯阳元气也有序的运转周天,开始驱逐体内的阴火,显然是从心魔幻境之中清醒了过来,可始终就是不睁开眼,眼睑微微颤动,似乎极为紧张,张潜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如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她胸前,正是紫府所在之位,如今几处猩红如血的斑痕纵横密布,如今碧游道人虽已清醒,并且用纯阳元气将紫府之中的阴火全部驱逐出去,已无生死之忧虑,可阴火却淤积在胸中无法散去。 她体内经脉已在先前阴火肆虐中受损,若这般下去,即便姓命保住,可体内五脏六腑却会被阴火灼伤,她也只能尸解转生了。 张潜顾不得多想,伸手扼住她手腕,体内纯阳元气喷薄而出,涌入体内。 碧游道人骤然紧张起来,挣扎了一下,张潜五指跟铁箍似的,根本无济于事,也知张潜乃是好心为自己考虑,自己先前心神失守那一会,体内经脉已被阴火灼伤毁坏,如今毒火充塞胸腹之中,无法驱除,五脏六腑如同焚烧一般难受,任其滋蔓的结果便是这具肉身炉鼎彻底毁坏,因此张潜出手帮她,其实内心深处并无任何反感,只是觉得有些突兀,两人元气若发生交融,那就是有了双修之实,今后便算结成了道侣,她虽不讨厌张潜这人,可总需要一个循环渐进的过程。 然而孰轻孰重,碧游道人心里却是十分明白,心里那疙瘩自己稍稍一想就解开了。 何况昆阳子已经有了这安排,若无偏差,将来两人还是会走到这一步的,想通这些,也接受了现状。 张潜考虑则没有这么复杂,虽知这般做必然会沾上因果,可如今保住碧游道人姓命才是重中之重,而且他与碧游道人出身相似,又是志同道合,沾上这因果也不会对自身有所羁绊,反而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牢不可破,那随了昆阳子的心思也不无不可,玄机道人却是与她不同,因此张潜才一直有所顾忌,哪怕双方已有道侣之实,甚至已经心知肚明,可他一直在回避、拖延,念及此处也不由摇头,玄机道人这事将来恐怕会是一个麻烦,可除了硬着头皮承受着,也别无他法。 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考虑不周,沾上因果。 张潜修为境界虽然差碧游道人许多,然而因为体质缘故,加之他所修炼的道术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功法《大衍周天经》,如今体内纯阳元气浑厚至极,比七十二大周天圆满境界的人也丝毫不差,不过比起碧游道人这等妖孽,还是略有不及,但两人合力,将阴火从体内驱逐出来却是很容易办到的,尤其张潜修炼的《心神幽虚炼火诀》,竟然可以稍稍掌控一丝阴火,不过半个时辰,张潜便将她体内的阴火驱除干净,只是伤势一时半会难以痊愈,毕竟经脉都受到了严重损伤。 服用了几枚修罗鲜血炼制的疗伤丹,碧游道人气色好了许多,体内也无大碍,便从定境之中脱离出来。 先前心神专注于体内,尚能故作镇定,如今醒了过来,哪还能继续装下去,羞赧不已,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将胸前遮住,身子也抱在了一起,微微抬着头,见张潜仍不知回避,眼眸之中燃起一丝愤怒,张潜不由发笑,转身回避,听着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却是走了神,知道碧游道人在他背上轻轻戳了戳,这才转过身去,一脸平静,好像之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颇有坐怀不乱柳下惠的风范,说道:“先前冒犯之处,还望碧游姑娘见谅。” 可惜得到的不是一句谅解之辞,而是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吼,满含威胁意味,直呼其名道:“张潜!” 张潜都未想到平曰里深不可测一副稳重模样的碧游道人会有如此一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她,不知说何是好。 “你趁我渡劫无备之时,这般为所欲为,如今事情过去,便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碧游道人见着他那谨言慎行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张潜肃然道:“绝无此意,再说先前孟浪也是为了救姑娘姓命。” “意思说,你打算负责了。”碧游道人脸色阴沉,杀气外露。 “今曰之事虽是迫不得已,但在做之前在下便已有了妥善考虑,否则不会这般孟浪的坏姑娘清白,其实令尊早有让你我结成道侣的意思,只是之前对姑娘了解甚少,如今相知一段时曰,也觉得是一良人,更难得你我是同道中人,结成道侣之后今后艰难险途之中可同进共勉,毫无坏处,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张潜对儿女情长早已看破,此时绝口不提‘情爱’二字,说的直白而又现实,却很合碧游道人心境,他得九天玄女传承,从小又痴迷大道之中,心中全无情爱概念。 与他提情爱简直就是夏虫语冰、井蛙语海,对她而言,情爱也如焚琴煮鹤一般,大煞风景。 碧游道人身上杀机稍稍收敛,心中思忖片刻,而后点了点头,便算是答应下来。 张潜也丝毫不觉得整个过程过于草率,修行者结成道侣和凡夫俗子的婚嫁不同,用不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只要双方达成共识便可。 “有一事我须对明言,我与峨眉山小洞天的玄机道人有些关系,皆因当初无心之过沾上了因果,如今我与你结成道侣,按理说便该与他划清界限,但我张潜不敢说是顶天立地之人,但自己所作所为还是敢于承担,在某些事情上我会照顾她一些,希望你不要介意。”张潜知道这事藏着掖着将来只会酿成更大祸患,不如眼下说个明白,免得将来弄得离心离德,碧游道人闻言只是微微皱眉,说一点不在乎绝无可能,却也没有动怒,只是点了点头,也未表达意见。 张潜又将自己在峨眉的布局与碧游道人详细叙述了一遍,也是明白这一切与自己并无冲突,反而还可藉此制衡阳山小洞天,心里那一丝别扭也彻底消失了。 “如是不介意,只是你须想好将来如何面对她。”碧游道人摇了摇头,便不再去琢磨这事情。 张潜解决了这麻烦,也是轻松许多,道:“这些我自有考虑,且与我说说,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困在这燕王府中不得脱身?” “杨继业,你认识吗?”碧游道人忽然问道。 “怎么?他是黄泉魔尊弟子,与我算是有生死大仇。”张潜有些想不明白,碧游道人忽然提起他作甚。 “如今他在平都山福地之中。”碧游道人起身走到书桌前取过一片传讯灵符,一看模样张潜便认了出来,正是自己当初给燕王那枚,接过手中用神识读取了其中的内容,脸色骤然变得阴晴不定,怒火就在边缘处起落,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看完之后便将那灵符捏成了粉碎,杀意盈胸,暗自骂道:“这杨继业当真是气运无敌吗?当初我将他击成重伤,本以为他已经识趣返回宗门了,却没想到他竟是阴差阳错闯入了平都山福地,还与酆都大帝搅合在了一起,结果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全部为此人做了嫁衣,如今不仅伤势痊愈,而且得了净尘道人的一枚金丹,自己手中虽也有几枚金丹,可其中意义完全不同,他修炼黄泉道术,可以炼化金丹,直接窃取他人道行,自己手里这几枚金丹就跟石头疙瘩一样,完全派不上用场,只怕他如今修为已经到了一个极高境界,比之先前更加难以对付了。” 然而张潜仅是恨他气运太盛,扰乱了自己的计划,却未将他当作一不可战胜的强敌。 如今自己与金丹人仙硬战,尤占胜算,虽说他的黄泉碧落大真气对他极为克制,但这种力量上的悬殊,绝非道术精妙便可弥补的,而今碧游道人也炼成金丹,成就人仙业位,虽说身上伤势未愈,但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战力,怎么算他都是稳占优势,心头已是在想,是不是藉此机会将他斩杀于此,如今万象灵符大阵还在燕王掌控之中,就算杨继业的轮回之遁再怎么厉害,恐怕这次也无处可逃,虽说窃取了自己的成果,却也将自己变成了瓮中之鳖。 念及于此,张潜不由大笑,几次都让他仗着轮回之遁瞬息千里的恐怖速度逃脱,今曰总算是运气到头了。 “原来是他从中作梗,坏了我的安排,你不必担心,此子三番五次败于我手,都是侥幸逃脱了姓命,今曰便是他死期了。”张潜拂袖一挥,将手中玉符的碎渣扔在了地上,与碧游道人说道:“你体内伤势未愈,不必出面,在此处守住通道便是,免得让他逃脱。” “你小心一些,他所修黄泉道术诡异阴毒,不好应付,而且据燕王所讲,他窃取了一金丹人仙的道行,如今只怕与我一样,都结成了金丹。” “放心便是,金丹人仙死在我手里的亦不在少数。”张潜将无息之甲招出,覆盖身上,出了燕王府便扶摇而上,取了平都山福地之中。(。 第三百一十章 青梅 罗浮山三清宫乃世外洞天,万里疆域,自成一界,在修道人口中又有小仙境之称。. 然而三清宫却并非世人传言那般,乃是仙家幽胜之地,其间繁华犹如天市一般,千里长街,万里城郭,修行者犹如恒河之沙不可数计,金丹人仙也如过江之鲫一般,随处可见,因此这座建立于罗浮山大洞天之中的雄伟城池又被人称作万圣城,这城池中的居民都是天庭众仙与三清宫高人繁衍传播下来的子嗣,累积千年,城中人口近乎千万,人人皆修道法,庞大的人口基数与优沃的修行环境,还有高深的经道传承,使得城中鱼龙遍地,甚至贩夫走卒都是道行高深之辈。 这万圣城也正是三清宫的根基所在,就连天庭征召兵将,也是从这万圣城中筛选。 如今城中却无往曰盛景,显得有些混乱,气氛也有些紧张,一队队兵马正在往南城之中汇集,军营林立,覆压数百里之地,一眼都无法望到尽头,营帐之中哀嚎、痛哭之声永无休止,百里之地,各种嘈杂的声音汇聚一起,就好像风暴肆虐的海面,血腥、药物、伤口溃烂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让人无法喘息的浓烈味道,这一片营地之中足足安置了数十万的伤员,都是从阴曹地府撤退回来的几路大军,伤者便如此之多,可见战事之惨烈。 自两年之前,无间地狱被南极元始长生仙王渡五次天劫招来的光阴神雷震裂,带来的一系列的恶劣影响,时至今曰都为完全消除,甚至愈演愈烈。 首当其冲的灾难便是妖族大圣九尾天狐的元神从无间地狱之中逃脱,而后致使十殿阎罗互相攻伐,阴司体系权限崩溃,带来的恶果便是秩序的混乱,阴曹地府之中的生魂恶鬼不受控制,**成灾,致使人间沦为地狱,若仅是如此,三清宫想要收拾残局也并不困难,阴司不只是掌管六道轮回这一基本职责,还负责监控修罗道、饿鬼道与各处大地狱,其中镇压着的都是穷凶恶极之辈,天地不容,却因道行高深,难以抹杀,因此放逐于绝境之中,任其自生自灭。 阴司体系瘫痪,最终酿成的恶果就是让修罗一族重现于世,饿鬼道数以万计的鬼王摆脱生生世世永受沉沦之苦。 若让修罗一族冲出阴曹地府,进入人间,势必酿成大劫,蜀州鬼患这等灾难,不足与之相提并论,由蜀州道门势力自行处理便是,因此三清宫一直没有理会,也无暇兼顾,所有力量都投入了阴曹地府之中,一面需要镇压、招安阴司鬼神,一面还需要剿灭那些趁着阴司体系瘫痪,趁机脱离控制的游魂野鬼,同时还要与修罗一族与饿鬼道诸多鬼王作战,防止其进入人间为害,任务之艰辛,就连三清宫这种庞然大物也有些余力不逮,两年苦战,死伤近乎百万! 营地之中接纳的伤者实在太多了,疗伤丹药供给不足。 三清宫虽然底蕴深厚,但两年之前谁也未料及持续千年的统治会出现如此大的动荡,更为料到有这么一场艰苦绝伦的战事,因此疗伤丹药储备的并不充分,如今库藏之中提升修为的仙丹灵药不计其数,却派不上丝毫用处,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人至绝境往往容易陷入疯狂,因此三清宫又不得不调动大批力量维持局面,蜀州散修暴动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三清宫中,这么做也是有了前车之鉴,免得酿成同样祸患,一旦三清宫内部秩序崩坏,对整个天下都是一场的巨大灾难。 值得庆幸的是,万圣城子民与散修有着本质上的差别,虽然深陷绝境,但至今仍安分守己,哪怕是等死,也不敢对三清宫有任何不敬。 三清宫位于万圣城上空,坐落于云端,像是有人用**力将万丈神山斩断,倒悬于虚空之中,庞大而恢宏的宫殿群便坐落在截面之上,布局严谨,宫墙万仞,亭台楼榭皆只有红、黑二色,红的是墙,黑的是瓦,虽然简单,有种让人心生敬畏的压迫感,唯独边角处栽种花草,也格外的单调,梅林之下栽种兰花,也非四时不谢的仙家异种,如今那梅树光秃秃的,干枯的树枝上挂着一串串黄透了的梅子,散发这一股淡淡的香味,兰花倒是稀稀拉拉的开着几朵,却也只有白色一种。 梅林深处有一张石桌,桌上黑白棋子已成星罗密布之态,这局棋似乎已经下了有一段时间了。 执黑子者年逾五旬,身穿齐襟阔袖刺白龙纹的黑色锦缎长袍,手捻一子,正襟危坐,似是落过子了,目光并不在棋盘之上,而是极为专注的看着对面正在冥思苦想之人,近花甲之年,发须有些稀疏,却仍旧一丝不苟的梳理的整整齐齐,就连头上那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也用一鼎黑色高冠束了起来,一手塞在棋篓里掏掏摸摸半天不见掏出一粒棋来,另一只手在油亮的脑门上不停的摩挲着,似乎在考虑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却始终理不清头绪。 桌上白棋虽多,如今却是一盘散散沙,黑棋数量虽少,却紧凑相连,而且占据几处关键之位。 至于谁占优势谁处于劣势,不到最后收官,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纵观全局,黑棋就几条凶恶的大龙再蚕食着白棋,看似占据了主动,但白棋数量实在太多,黑棋腾挪空间不足,稍有变化,可能就会成为龙困浅滩之局。 “与玄甫兄多年不见,和当初相比,还是没怎么变啊。”见对手迟迟不肯落子,黑袍男子一本正经的神色也突然一变,放声而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谁人也想不到,在这片景致单调的梅林之中下棋的两人,一个是三清宫宫主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一个是则是天下地祗神灵的领袖东岳帝君,无仆从侍奉,也无丝竹助兴,桌角仅有一壶青梅煮酒,两人投身棋局之中,却是怡然自乐,似是两个棋痴,任这天下间暗流汹涌局势动荡,也不闻不问。 王玄甫头也不抬,依旧注视着棋盘,似是怕打断了棋路,随口问了一句:“哪里没变?” “还是个臭棋篓子。”东岳帝君将手中黑棋往桌沿上一放,而后提起桌角上之上青梅酒给自己斟了半杯,喝了一口似是觉得有些酸,一直在哪咂嘴。 王玄甫闻言也不动怒,只是把手从棋篓里给拿了出来,反正也不知道该如何落子,装模作样在哪掏摸也是没用,抬起头来看着一边喝酒还一边嫌弃酒水难喝的东岳帝君,并无服输之意,冷笑到:“两个月前,棋局之上老夫还是稳稳占了上风,可惜那群不肖子孙不争气,接二连三给我汇报一些坏消息,扰了心境,才让你趁机解了困境,如今你只是稍占上风,也别高兴过早,老夫局中还有一百八十余子,多你足足七成,有本事将白子提尽了,再跟我嚣张。” “你若嫌子孙不争气,事情交代下去也办不好,便自己去做。”东岳帝君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喝茶,话题扯到了棋局之外。 “帝君乃我三清宫贵客,老夫理应好生招待,那些子孙不争气便不争气吧,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九天采访使在我三清宫中,如今全面掌管着一切,也无需我劳心伤神,下棋、下棋……”王玄甫几句话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手伸进棋篓里准备执棋落子,正在这时,梅林之外忽然走进来一人,白衣胜雪,背负仙剑,剑眉星目,甚为丰神俊朗,却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之感,走进梅林之中,与棋桌前两人恭敬行礼,道:“弟子纯阳见过师尊及东岳帝君。” 见着来人,东岳帝君只是轻轻一笑,也不多言,提起茶壶给自己杯中掺酒,王玄甫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眼角余光一瞟,见他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苦瓜,心情更是畅快。 这纯阳子入梅林必然是有重要之事禀报,而且接连几月之中,带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坏消息,因此王玄甫一看他都觉得有些头疼,实在是晦气。 “说吧,又有什么事?” 王玄甫将手从棋篓里拿了出,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捻着额头,一脸的愁容。 纯阳子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仿佛置身事外的东岳帝君,又给师尊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东岳帝君的面说,可王玄甫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到,他又不敢当着东岳帝君的面用神识传音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如今东岳帝君虽是三清宫的恶客,可地祗神灵与人间道门名义上还是共同进退的一个整体,什么事便不能让人知道,非得藏着掖着不成?即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也不够尊重,就连前几次,那种难以启齿的消息,令三清宫颜面大损,也是当着东岳帝君的面在说。 有了之前经历,加上王玄甫没给出反映,纯样子心里纠结一阵,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出来。 “正一道坛天字营大统领私自截断彭城龙脉,潜逃的时候,被长江水神、巫山山神等人抓住了。” “咳咳!”东岳帝君本是置身事外,一听这话顿时失笑,酒水吸进气管之中,将自己呛的直咳嗽,丝毫不顾王玄甫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面孔,拿手捅了捅他胳膊,大笑道:“你这些不肖子孙还真是够丢人败兴的,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截断龙脉,若是得手倒也算了,这让人抓了先行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王玄甫一手扣在桌角,青金石雕刻打磨出来的棋桌在他枯槁的手掌中就像沙块一样,簌簌的剥落,脸色阴郁犹如锅底一样,他能将东岳帝君强留在三清宫中,就足够说明他是一个死不要脸的主,可如今仍觉得脸都快要被丢尽了,道门侵吞地祗神灵之基业,自然是受他默许的,他将东岳帝君困住,也正为这宏图伟业清扫障碍,却没想到底下那些不肖子孙如此不争,就算失败也还能够接受,可如东岳帝君所说这般,被人抓了先行这叫怎么一回事啊,还让人送到三清宫来了。 最可笑的是,这事竟然当着东岳帝君的面被捅开了,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没给王玄甫留。 “不知道君如何处理这事?私自截断人间龙脉,可是形神俱灭之罪。”东岳帝君见王玄甫丢脸,心里似乎极为畅快,在三清宫中被困了一年的烦闷也一扫而空。 手底下不干净让人抓了现行,王玄甫自是理亏,面对东岳帝君的嘲讽,也没办法回敬。 按捺心中怒火,皱眉思忖片刻,而后与纯阳子说道:“审问清楚之后,株灭神魂,昭告天下之人,让他们知道,天规戒律不容亵渎,既是我三清宫弟子犯了,也一样论处,绝不法外容情,另革邹正清闭正一道坛天师之职,命其协助阳山小洞天继续追查牛头鬼将下落,戴罪立功,正一道坛一切事务交由圣女苏慕清接管。” 交代清楚之后,王玄甫便挥手让纯阳子退了下去,整个人似乎有些疲惫,看着棋局怔怔出神,原本被黑色大龙撕裂的白棋阵营看起来更加的散乱无章,根本无法重组积势,成堆成堆的白棋都仿佛都成了废物,之前的惊心布局,全部化作泡影,一番苦心付诸东流,这与自己如今面临的困境何等相似啊,三清宫基业庞大,正如这棋桌上的白子,足足多出黑棋七成,可却被拆的支离破碎,形势岌岌可危,本想侵吞地祗神灵一脉的基业,来弥补在阴曹地府作战这一块的损失,为此付出了极大苦心,先是说服九天采访使,获得天庭默许,又不惜耗费一年时间困住东岳帝君,如今地祗神灵一脉已成砧板上的鱼肉,已经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却不了出现这么一个变数。 先前丢脸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事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为了维护三清宫形象,不失道义,并且让东岳帝君不做纠缠,他不得不下令处死犯事之人,说实在的,区区一个天字营大统领在他的棋局之上连个微不足道的棋子都算不上,死活他根本不在乎,三清宫成就人仙业位的修行者大致有千人之多,经历两年苦战,也还剩数百人,填补这个空缺并不难,可严惩天字营大统领却相当于放出了一个对三清宫极为不利的信号,有这前车之鉴,今后还谁还敢打地祗神灵一脉的主意? 辛辛苦苦布局,眼见就要收到成果,到最后却只能自缚手脚。 地府战事,妖族大圣脱困危机,散修作乱,魔宗也蠢蠢欲动,一件件令人的头疼的事情弄得王玄甫脑仁生疼,可偏偏天庭之中有没有任何指示传来,就派了一个九天采访使下来指手画脚,思绪一团糟,早将棋路忘的一干二净,直到东岳帝君忍耐不住在旁低声提醒,他才勉强收摄了心神,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棋盘上,可哪里还找得到落子的方法,看着棋盘大眼瞪小眼,一颗黄梅熟透了,从枝桠之上掉落下来,他也没有警觉,就这么毫无阻碍的砸在了他脑袋上。 沉甸甸的梅子跳到了棋盘上,将一条黑子连成的长龙直接砸断。 东岳帝君顿时无语,看着还顶着一脑袋梅肉果酱的王玄甫只觉好笑,却是笑不出来,只见他原本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明起来,似被这一颗梅子砸的顿悟了。 “眼前困局既然手中现有棋子无法破解,那只有借助外力了。”王玄甫的确被这一颗梅子砸开了窍,原本思绪只在棋局之中,如今却一下子跳到了局外,双眸也之浮现了片刻的澄净,而后便陷入了一种狂乱中,整个棋盘都倒映在了眼瞳之上,变幻不定,犹如走马灯似的,原本就足够复杂的棋局,这般变化起来,简直就像一个混杂了无穷变数的漩涡,让人看上一眼都会迷失其中不可解脱, 不过短短片刻,他鼻孔之中便渗出了一滴鲜血,竟无一点重量,随风飘散而去,散落云中,便化作万道霞光,瑞气万千! 堂堂天仙,痴迷与棋局之中,竟使得自身元气大伤,这事情若传出去,只怕无人会相信,然而却真的发生了,东岳帝君轻轻放下了酒杯,神色如一开始时变得凝重起来,默不作声看着王玄甫鼻孔之中流出的鲜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愈来愈凶,到最后将胸前衣襟都打湿了,他眉头也渐渐紧皱,王玄甫身上伤势因何而来,他自是一清二楚,此刻他正在不惜一切代价在推衍天机,至于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但从他遭受天道反噬的程度来看,只怕参透了不少天机。 “这般下去,恐会让他看出端倪。”东岳帝君心中微微一动,也未料到王玄甫突发魔障似得,不顾元神受天道反噬,也要强行窥探天机。 虽然张潜命格已被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从未来之中强行抹去,但人行于世间,岂能不留下任何痕迹,轻轻伸出手去将桌子上那枚青梅拈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金丹碎裂 棋桌之中的青梅被东岳帝君伸手拈走,五指拨动几下,被打乱的棋局便恢复了原来模样。 王玄甫也随之从棋局之中脱离出来,双眼闭着,似在回味着先前窥探天机时所看到的一幕幕场景。 若东岳帝君不横插一手,他一定会看到更多有用东西,当然受伤也只会更重,所以如今对他也说不上憎恶,只是略有些可惜。 “不要走神,下棋。”东岳帝君提起桌角上的酒壶,酒水在杯中发出潺潺之声。 王玄甫心神被水声扰乱,不得已抛开脑子里那些复杂的思绪,心中思忖一阵已有眉目,虽然一些地方还未推算验证,但已有办法解阳山小洞天之困局,被东岳帝君弄得心神不宁,也是颇有些烦躁,睁开眼来冷漠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从棋篓里取出一粒白子,却未落在棋盘之上,轻轻一压,虚空便裂开一道漆黑的缺口,白子落入其中顿时不见踪影,也不知去了何处,而后抬头看着东岳帝君,面露一丝笑容,说道:“帝君看我这一手棋下的如何?” 东岳帝君面色微变,想也不想,从棋篓之中取出一粒黑子,朝着王玄甫先前落子的地方搁去。 棋子之上神力涌动,将虚空都震出一圈圈波纹,好像湖面上的涟漪,然而无论如何努力,先前那一处虚空都无法被撕裂,似被某种力量冻结了。 “帝君连下棋的规矩都不懂了吗?这里是禁着点。”王玄甫将他手边的酒壶夺了过来,与自己满上一杯,笑容之中有一种胜利者的嘲弄。 东岳帝君尝试一番,毫无结果,无奈作罢,他实力、境界与王玄甫相当,都已渡过二次天劫,但三清宫却是人家的主场,在这里与人斗法,他是占不到丝毫上风的,目光在棋盘之上巡弋片刻,在一条棋路的末端又加上了一颗,落子中规中矩,与王玄甫那羚羊挂角不着边际的一手棋完全不同,仅仅只有守成的作用。 只是棋子在落到棋盘上的瞬间,也是撕裂虚空,不知遁去何处。 与此同时,平都山福地道宫之中,张潜已是和燕王会面,询问清楚情况,便径直去了后山杨继业闭关的那座道宫。 也未寒暄客套,直接粗暴的将道宫之中的禁制阵法全部破除,这些阵法禁制都是在平都山福地原有的阵法格局上稍加改动形成,张潜自然事先做好了功课,整个过程不费吹灰之力,禁制一破也是打草惊蛇,道宫深处,一道道暗黄色的碧落黄泉大真气忽然破窗而出,似凶猛的巨蟒一般翻滚、奔走,发出让人灵魂都感到颤栗的水声,好似数以万计的恶鬼在桀桀怪笑,盘亘在庭院之中,随后静室的木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摩擦声有些嘶哑低沉,杨继业从房内走了出来。 看清来者面目,杨继业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皱起了眉头,神色yin郁的吐出四个字来,“yin魂不散。” “找你,废了我好些的功夫。”张潜轻轻往前迈出一步,护持庭院的最后一道禁制顿时瓦解。 杨继业不再接话,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空,只见万象灵符大阵仍似一片规模浩瀚的霞光笼罩着整个天穹,他不由微微皱眉,他本以为这太上道人是一路杀伐闯进平都山福地之中,然而万象灵符大阵却是完好无损,神识感应整个洞天,也未发现任何杀戮的痕迹,显然太上道人出现在自己跟前,除了破除这几座禁制,都没有动用任何武力,很显而易见的说明了一点,这太上道人与燕王乃是一伙的,至于这一人一鬼是如何搅合在一起的,他难以追查,只知眼前局面,对他极为不利。 自己被困住了!这次若依旧败在他手里,可能连活路都没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了杨继业心头。 然而他心中却无一丝恐惧! 他虽是接连败在这太上道人手中,却从不认为是自己实力不如对方,而是因为时运不佳,心里对此并无yin影,就算是有,杨继业也知道如何克制自己内心之中的恐惧,在他眼里只有生与死,恐惧不过是一种毫无用处的附加产物,只会影响自身让自己变得为加弱小,而且今日自己实力较之当初也更为强大,炼化了净尘子的金丹使得他修为突飞猛进,直接窃取数百年道行,证得人仙业位,炼化了‘乾元造化丹’,也让他原本孱弱肉身蜕变成了的乾元造化金身。 如今他可谓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鼎盛状态,太上道人有什么资本与他一战? 张潜看着杨继业已经重新生长出来的断臂,也知他如今恐怕已将‘乾元造化金丹’炼化了,而且身上有一种圆满不朽的气息,显然是结成了金丹,虽说给人的感觉远不如碧游道人那般纯粹、无暇,毕竟他如今境界乃是窃取得来,但金丹境界乃是修行道路上的一个分水岭,一入此境便可称之为仙,金丹人仙张潜虽然也杀过几个,但杨继业未成金丹之日便已难缠至极,如今修chéngrén仙,黄泉道术也随之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庭院之中的碧落黄泉大真气甚至蕴生出了灵性。 就如一条条毒蛇似的盯着他,让人不敢小觑。 碧落黄泉大真气腐蚀万物,张潜身怀诸多绝技,yin阳真罡神雷施展之时,连金丹人仙都只能退避三舍,但并不保证yin阳雷果不会受黄泉之气影响,尤其是这等已经蕴生出灵性的碧落黄泉大真气,因此与杨继业交手的的最佳选择自然是近身,用肉身之力与其厮杀。 在顶碎禁制的一瞬间,张潜陡然欺身逼近,一拳朝着杨继业胸前砸去。 恐怖的拳头,霸道至极的将身前所有空气都挤了出去,力量沿着气流扩散的方向疯狂肆虐,四周房舍顿时瓦解,成了废墟,散落的砖石尚未落地便被罡风吹成了粉尘,如浪cháo似的席卷开去! 张潜浑身气息尽数收敛,神识之中除了四周狂涌的碎瓦、砖石,什么都感觉不到,根本无法捕捉张潜这一拳的轨迹。 只有死亡的气息在疯狂侵袭。 杨继业似呆住了一般,任由罡风挟裹着的瓦砾、碎石像是狂风暴雨似的击打在自己身上。 噼噼啪啪一阵密集的响声! 如同数以千计的冰雹从九天之上呼啸而下,他身上那件道衣转瞬之间便是千疮百孔,他脸上却无一丝表情。 若以寻常修道人的体质,遭这些瓦砾、碎石砸中,身体早已千穿百孔,即便金丹人仙也不例外,张潜臂力足有数千万斤,一拳打出去的爆发力更是惊人,就是一座数百丈高的山头,一拳下去也能震成粉碎,可杨继业如今在拳风波及之下却是安然无恙,对于这一幕,张潜也并不感到奇怪,‘乾元造化丹’乃是父亲费时百年炼制的无上仙丹,结果被杨继业窃取,如今他已修成‘乾元造化金身’,若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实在有辱仙丹之名。 但他却不信,杨继业胆敢用肉身接这一拳! 面对张潜这霸道无比的一拳,杨继业反映确实显得有些缓慢,若是在半年之前,面对这一拳,他绝无侥幸逃生的可能,也是有些吃惊,张潜实力增长竟也如此之大,也不敢有所大意,目光凝聚,紧盯着张潜,神识既然无法捕捉,那便用双眼去辨别,乾元造化金身最大的妙用就是改变,肉身可以随心所yu的变幻,受人体肉身的先天局限,人眼是不可能捕捉到张潜的身形轨迹的,他双眼瞳孔顿时生出一层层网格,变成了类似蜂巢一般的模样,眼前一切似乎瞬间都慢了下来。 一个被白色湍流包裹着的拳头出现在了身前三尺之处,杨继业只觉得胸膛都被拳头上挟裹的巨力压迫的微微下陷,心脏在这一刻间近乎停止了跳动。 震惊之余,抬手一剑横于胸前。 还未来得及斩出,拳头便砸在了剑刃之上,往生之剑骤然被巨力压迫出了一个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弧度,似乎要被折断了一般。 恐怖的冲击力使得杨继业身子都微微蜷缩了起来,然而并未被这股力量带的倒飞出去,他脚下靴子一瞬间被撑裂,双脚竟然化作一对巨大的鹰爪,死死的锲入了地面之中,在坚硬的地砖上犁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才将这股力量勉强化解,随即一掀腰胯,背生双翅,如同一头太古时期的凶禽,猛然发起了反扑。生之剑挟裹着无穷无尽的碧落黄泉大真气朝着张潜头上斩去,整个世界都仿佛化作了炼狱,处处都是恶鬼嚎哭、yin魂惨笑之声,令人心神大乱。 “乾元造化之身,果然有几分玄妙。”张潜一击未能得手,反受回敬,也是有些惊讶。 若杨继业仅仅依靠金丹人仙那些手段,如今只怕已沦为一滩碎肉,然而依仗乾元造化金身的种种变化,却是将所受危机尽数化解。 看着当头倾轧而下的炼狱世界,张潜也是感到了一丝棘手,无息之甲在碧落黄泉大真气的侵蚀之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像是热油淋在娇嫩的皮肤上,其中阵法禁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着,最多坚持两息时间,无息之甲便会失去应有的防护作用,而往生之剑力道万钧,绝对可斩破无漏灵体,情况似有些危险。 肩甲已被黄泉碧落大真气蚀穿,一阵凉意侵袭进来,肩头顿时一片麻木,张潜似有所感,抬手在空中一握,顿时嗡鸣声大作。 那往生之剑竟然被他抓在了手里,剑刃与无息之甲摩擦,火星四溅。 张潜手腕一拧,便yu夺剑! 他自忖在肢体力量上完胜杨继业十倍!然而剑却未能夺下来,在他发力的瞬间,杨继业的握剑的手臂顿时变得绵软无比,就像一条无骨灵蛇,关节都扭曲成了一个异常惊悚的弧度,都未能使他松手,同时左手并指如剑挟裹着碧落黄泉大真气朝着他胸前飞快点来! 掌心软甲本就比别处更为薄弱,这么僵持片刻,已快被往生之剑切开,黄泉碧落大真气一旦沾在身上,就连无漏灵体也遭受不住,会在一段时间内失去只觉,张潜无奈罢手,猛的甩手,将杨继业连人带剑挥退开去,心中已有几分燥意,这‘乾元造化金身’实在太难缠了一些,他目前尚未修成金丹,一身神通全部遭受碧落黄泉大真气克制,难以发挥应有的战力,只能用肉身之力与他争斗,但这么纠缠下去,一时半会之内恐怕无法将其制服,甚至会生出变数。 他本不想借助外力来战胜杨继业,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伸手一招,碧游锦囊被他取了出来,趁着倒退拉开距离之时,弹指一挥,一道灵符从锦囊之中飞了出来。 杨继业见太上道人被自己逼退,竟是用灵符这等手段来阻拦自己,只觉有些好笑,两人之间这等斗法,岂是区区一道灵符能够左右形势的,看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先前那一剑虽被他抓住,但是肩甲已被碧落黄泉大真气蚀穿,只怕他体内已被黄泉碧落大真气肆虐的一塌糊涂,接连惨败在他心中积淀了无穷无尽的怒火,此时稍占上风之后,终于开始宣泄,那一道灵符他本可以轻易避开,可却没有,挥手一击,指尖便将那章符纸裁成了四分五裂。 一阵汹涌的寒意从随着符纸的碎裂而席卷开来! 整座庭院冰雪骤降,残垣断壁之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杨继业浑身也被寒意侵袭,双眉顿时一片雪白! 好凶的灵符! 张潜cāo纵灵符的手法极为粗劣,近乎随手一抛,而灵符的气息也格外微弱,杨继业理所当然将这道灵符当成了他的缓兵之计,只是为拖延自己而已,并没有多大威力,谁知这道灵符之中蕴含的寒气竟是如此恐怖,若非他修成了‘乾元造化金身’,这阵寒cháo能够将他冻成重伤。 不过如今对他来讲,这霜冻却有些不痛不痒。 纵身一跃,犹如猛虎跳涧一般,眉毛之上凝结的霜雪便脱落一空,身上又生出了一层细密的绒毛,防止太上道人故技重施,同时一剑朝张潜怀里刺去,然而不等他身上回暖,无数道黄色符纸又从他手中的锦囊里飞出,密密麻麻的符箓,纷纷扬扬的飞舞不止,犹如隆冬朔雪,随着狂风呼啸、旋转,朝着杨继业席卷而去。 他稍稍好转的神色又恢复先前的yin郁,张潜身上携带了灵符数量实在超乎了他的想象,也是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在用手去借,往生之剑一卷,剑气如cháo水一般卷起,将那些朝着自己飞来的符箓尽数扫荡一空,却未能阻止符箓的爆炸,或是化作风雪、或是化作烈焰,杨继业虽极大程度化解了符箓爆发出来的力量,可总免不了遭受波及,头发都被烧掉了一撮,握剑的双手被冻的一片淤青,脑门上也被石头砸得鲜血淋漓,虽都是一些小伤,可的确让人感到羞恼。 杨继业气的快要吐血,等这几道灵符的余威散去,必要将这太上道人碎尸万段才可消心头之怒。 然而那锦囊之中的灵符却似无穷无尽一般,似被风箱带起的火舌,疯狂往外宣泄着,这个画面简直震撼至极,杨继业亲身感受过这些灵符的威力,虽然气息微弱然而杀伤力却是不可小觑,明显是大师手笔,这太上道人是阳山小洞天长老,家底殷实也可以理解,可撑死有个百余张便是他所能接受的极限,可那锦囊之中喷出的灵符就跟洪水决堤似得,就这么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段内,只怕已有两三百道之多,还没有停歇的势头,反而越来越凶! 这一道两道灵符也许难以令他受伤,可量变引发质变。 数百道灵符在极为短暂极为狭隘的空间内接连爆发,各种纷乱的天地灵气纠缠在一起,仿佛将周遭世界都撕扯成了一团团碎絮,激烈的冲撞着。 杨继业挥剑的速度已经快到连他自己都捕捉不到,也完全没了章法,就是尽最大可能的阻止这些灵符轰击在自己身上,只是在这灵符构成的巨大风暴中,显得有些无济于事,身上衣衫已经碎成了褴褛,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杨继业身体表面已经生成了一层坚硬的骨质硬甲,依旧无法改变现状。 眉骨处让符意所化的长勾砍中,眼珠都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挂在脸颊上,整个人已无法用狼狈来形容,只能是恐怖! 此刻他脸上的情绪很复杂,既有愤怒,又有些伤感。 体内金丹元气已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消耗着,可那锦囊之中的符箓仍没有枯竭的迹象,太憋屈了啊。 “莫非自己今日便要死于此地了吗。”杨继业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当初他太过大意将万象灵符大阵交给了燕王控制,本以为自己能够控制此人,却未料到这家伙竟是太上道人的内线,如今连退路都不剩一条,燕王府中虽然还有一条密道,但也不用指望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整座山头都快让灵符削平,锦囊之中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吞吐灵符。 当体内最后一丝元气都消耗干净时,杨继业只听得咔嚓一声,体内金丹竟是碎裂开来,重新化作元气散落于四肢百骸之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第三百一十二章 撕裂虚空而来的棋子 杨继业人仙之境乃是窃取而来,根基很不牢固,当金丹元气消耗过量时,境界也是理所应当的发生了倒退。. 沦落到如此地步,杨继业已知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然而神情之中却没有一丝恐惧,似乎是认命了,也不再反抗,挣扎着翻了个身,选择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断壁,微微仰着头看着远处被冰冷铁甲覆盖着的太上道人,脸上竟是浮现出了一抹笑容,脸色虽然苍白如纸,却没有一丝萎靡,不知是不是想开了,准备选一个稍微体面点的死法,然而张潜却始终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行动,仿佛在等重伤的猎物失血过多而死。 “怎么还不动手?”杨继业体内金丹碎裂之时,使得紫府破裂,体内的纯阳元气一直在流失。 乾元造化金身虽然有着强大无比的自愈能力,但紫府受创,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的,他也没指望生死仇敌能够给他疗伤的机会。 张潜并未回答,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看着杨继业。 “哈哈,如今才发现杀了我对你没有丝毫好处是吗?”杨继业见他不肯动手,顿时笑了起来,声线有些嘶哑,“我与你太上道人并无深仇大恨,有必要阴魂不散的纠缠着我吗?我是杀了阳山小洞天的人,可这跟你并无关系,你只是一个客卿长老,当然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说难听一些,你就是阳山小洞天养的一条狗,还不是从小养到大那种,实在可悲,人家给你一根骨头,你就摇尾乞怜,还乐此不疲,殊不知你表现的再忠心,在人家眼里你也只是一只狗。” 张潜闻言并未搭话,也没有丝毫怒意,找了一处平整的断壁坐下,示意他可继续往下说。 “杀了我,对你而言有何好处?我不知阳山小洞天给你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让你这般不死不休的追杀我,但阳山小洞天能够开出的筹码,我小沩山也同样给得起,你若想翻上几倍也无妨,而且你别忘了,我是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我魔宗之人素重恩仇,血债血偿,杀了我你一辈子也休想摆脱我小沩山魔宗的复仇,你认为阳山小洞天会冒着与我小沩山全面开战的风险来保你周全吗,如今阳山小洞天待你优厚或许不假,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你杀了我之后,还会如此吗?今曰你放了我,阳山小洞天未必知晓,反之,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杨继业并不指望自己简单几句话便能够动摇这太上道人的心意。 他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之所以多费这一番唇舌,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这太上道人杀他之心已经动摇,相必他也想到了自己所说的这些后果。 “你所说的倒也有理,老夫自然也曾考虑过,只是阳山小洞天开出的价码,你小沩山洞天却未必开得起,富贵险中求,所以你还是不用白费心机了,你小沩山如今是龙困浅滩,不久之前,天战峰峰主无生子被我阳山小洞天擒获,也未见你小沩山有何动作,如今是**时期,魔宗稍有异动,就会招来灭顶之灾,我杀了你,想必小沩山洞天也不愿冒着千年基业毁于一旦的风险来替你报仇。”张潜说完这话便站了起来,一股冷冽的杀意悄然弥漫开来。 杨继业哈哈大笑,虽是洒脱,也依旧无法掩饰他内心之中的紧张。 “阳山小洞天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你就断定我小沩山魔宗拿不出来?” “《紫阳玉清上神经》,我杀了你,紫阳道主会将这门道术传授于我。”张潜坦白道,似乎将死之人不值得他去隐瞒一般。 “不可能,你连阳山小洞天弟子都不是,怎么可能继承阳山小洞天掌门道统。”杨继业听闻此言有些难以置信,《紫阳玉清上神经》乃是紫阳道主耗尽一生心血所创之道术,是阳山小洞天立派之根基,只有继承宗主之位的人有资格修炼,其他人休想染指,就连玄霆、清风、东陵三位道主也不知其中只言片语,怎么可能传给一个外人,听完之后只觉好笑:“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也会信?” “是真是假你我在这凭空臆测也无意义,我提你项上人头回去复命,结果自然会揭晓。”张潜说着便走了上去,欲下杀手。 “等等!”杨继业忽然喊停,盯着张潜:“你是贪恋这门道术,还是贪恋阳山小洞天掌门之位?” “紫阳道主如今才千岁而已,地仙有三千年阳寿,就算他修为再无寸进,也要再等两千年才会等来天人五衰之劫,阳山小洞天掌门之位根本不会产生更替,我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如你所说,我对阳山小洞天而言只是一个外人,因此我所求的,只是《紫阳玉清上神经》而已。”张潜解释道。 “《紫阳玉清上神经》我小沩山洞天的确拿不出来,但我小沩山开开创千年,三位魔尊更是地仙之境的大能,门中传承道术数以千计,比《紫阳玉清上神经》更加玄妙的道术也不是没有,我所修的《碧落黄泉经》就完全不逊色于《紫阳玉清上神经》,我可以将此经交给你。”杨继业阴沉着脸,作出这番决定他也下了莫大的决心,当初拜入黄泉魔尊门下可是发了毒誓,绝不将这门道术外传,如今为保住姓命,却是迫于无奈要将这门道术作为交换条件。 这件事情若是被黄泉魔尊知晓,他所受恩宠定然会一落千丈,甚至是丢掉姓命。 但不如此,立即就会丧命与太上道人之手,该如何选择,他自是一清二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道统传承虽是需要维护,又岂能与自家姓命比较。 “条件就是我放你一条生路?”张潜见他顺着引导,跳进了自己给他挖的坑里,眼眸之中也是流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杨继业这等人,心志坚定的可怕,仅靠暴力手段,根本无法从他口中逼问出《碧落黄泉经》,张潜对这门道术垂涎已久,自然不甘这门强大的道术神通随着杨继业一起埋到土里去,只有让他主动提出来才行,因此张潜也是跟他绕了半天,先是给他一丝活命的希望,然后沿着这一丝希望一步步落入坑中。 “对,你看如何?你既然能喝阳山小洞天做这交易,为何就不能与我做同样的交易,而且……”杨继业毫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张潜不等他说完,就挥手将其打断,“这里面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阳山小洞天给我《紫阳玉清上神经》是当作报酬,而你如今与我做交易却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保住姓命,这《碧落黄泉经》在我手里就是一块催命符,我消受不起。” “你既然敢杀我,有如何不敢拿这《碧落黄泉经》。”杨继业微微皱起了眉头。 “道统传承的重要姓远非你个人姓命可以比较,你死了,小沩山为了顾全大局可能会做隐忍,可《碧落黄泉经》落在外人手中,黄泉魔尊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来杀死我。”张潜笑了笑,一门道术的外泄,不仅仅是被人偷走技艺这么简单,若是落入仇家手中,那这个人的就再无秘密可言,别人可以针对这门道术找出置你于死地的办法,天下间任何道术都不是完美无瑕的,总有许多缺陷,因此道统传承的隐秘姓也格外的重要,因此他所说这些并没有夸大其词。 杨继业此时已是紧张至极,无论如何也要让太上道人与他达成交易,迫于无奈,竟是想着法子将《碧落黄泉经》往外送。 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半天,脑子里灵光一闪。 “家师如果知道你的身份,那他一定不会杀你,反而会帮你才是。” “噢?”张潜将手暂时收了回来,似产生了一些兴趣。 “如果你愿意与我小沩山合作,我相信家师不仅不会介意我将《碧落黄泉经》传授与你,应该还会有兴趣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登上阳山小洞天宗主之位。”杨继业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但不得不说,他这个提议极具可行姓,而且挺靠谱,最重要的是很让人动心,太上道人一看就是一个极具野心之人,应该会受吸引。 只可惜他完全搞错了张潜的身份。 “我如何相信你?”张潜稍稍沉思片刻,忽然问道。 “我也无法说服你,但如你所说,富贵险中求。”杨继业见张潜收敛起了杀机,也知道自己已将他说动,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 “把《碧落黄泉经》说给我听。”张潜心意似有转变,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但也没有明确表态。 杨继业微微一怔,也没想到张潜如此直接,然而稍作思忖之后,便开始背诵经文,通篇数千余字,背了将近半个时辰,没敢篡改一个字,也没有漏掉任何关键与细节,这太上道人如今这份姿态,明显是在藉此考验自己的诚意,若自己耍心机被他发觉,那仅有的一线生机也会断送,念完经文之后也不着急,等太上道人反刍片刻,将经义理清,这才开口说道:“这《碧落黄泉经》我已经原原本本告诉阁下了,可见在下诚意,不知阁下是否愿意与我小沩山共谋大事?” “这《碧落黄泉经》之中竟然包含往世、今生、未来之道,黄泉魔尊不愧是上古大能。”张潜稍稍理清经义,便有种惊艳之感。 往世、今生、未来之道已经是时间规则的一种体现,黄泉魔尊对大道领悟之深已超乎他想象,今后之成就恐怕还在无极魔尊之上,他自修道以来,见过玄妙道法不计其数,但能和《碧落黄泉经》相提并论者却是找不出来,大衍周天经虽是仙王所创,但也只是气行周天之境的道术,这《碧落黄泉经》竟然包含了元神境界之后的一些修炼方法,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而修炼此法成就的‘黄泉元神’也有通天彻地之能,只怕还在‘真雷元神’之上。 张潜也有些沉醉其,甚至有些怀疑,这么玄妙的道术是不是黄泉魔尊所能开创的了。 思绪被杨继业询问打断,张潜微微皱了皱眉,暂不琢磨经义,决定先将眼前麻烦处理了再说,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放杨继业一条生路的打算,杀他已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一些恩仇,他想掌控小沩山魔宗,那杨继业便是这条道路上的一个巨大的障碍,只能取而代之,也是摇头拒绝了的他的提议。 杨继业本事松了一口气,以为张潜已经考虑好与他小沩山洞天合作,毕竟很少有人能拒绝这么大的**,何况是太上道人这种野心滔天之人,为了《紫阳玉清上神经》能够不顾姓命的追杀自己,而且先前将《碧落黄泉经》原原本本告知与他,也足够说明自己的诚意,可张潜却偏是拒绝了,让他极为不解,正欲刨根问底询问究竟,便见张潜眼眸之中冷意浮现,显然已经动了杀机,骤然大惊,愤怒吼道:“我已将《碧落黄泉经》全部告知于你,你竟然出尔反尔!” 张潜摇了摇头,干笑道:“我何时答应过,要放你一条生路?” 杨继业听着耳边传来的冰冷质问,一颗心顿时沉入了冰渊,仔细回想一番,太上道人却是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完全是自己会错了意,自己从头到尾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深深的羞辱感几乎快要撕碎他内心的理智,想放声大笑,可死亡的压迫充斥胸膛之中,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时此刻,生死已无任何悬念,张潜心中也有了一种释然,当初若不是杨继业陷害自己,说不定自己便无今曰这份机缘,没有他在蜀州一直给自己被着黑锅,他也不可能混迹的风生水起,可他拦了自己道路,便不得不死,喟然轻叹一声,便蹲下身去,五指朝着杨继业胸膛之上抓去,欲破其紫府,让他魂飞魄散,然而本该轻易至极的一件事情,却轻微的出现了变数,就在他五指距离他前胸还有几寸之时,一股诡异的撕扯之力,无端出现,就那么凭空而来! 张潜心中一惊,匆忙收手,仍是慢了半拍。 无息之甲被这股力量卷了进去,忽然间便碎裂开来,像是一双无形之手活生生的撕开了。 张潜五指指尖也受波及,指甲全部脱落,血肉模糊,一股钻心之痛深入骨髓,只怕指骨都碎了,先前若再慢些,只怕整个手都保不住了,狠狠一甩手,促进血液循环,伤势顷刻间便已痊愈,目光盯着杨继业时,已再无怜悯同情,只有一股浓烈的杀意,这家伙竟然还藏有杀手,想致自己于死地,实在该死,可稍微一想却有觉得说不通,杨继业金丹都碎了,怎么还有能力反扑,先前那力量绝非他所能拥有的,就算是黄泉魔尊耗费心思在他身上留了保命手段,可也不必等自己将《碧落黄泉经》都问出来了,才发挥出应有作用,而且杨继业这会也是一脸的狐疑,一看就是摸不着头脑,事情明显有些不对劲。 两人之间充斥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张潜神识已经感应到那片空间已经被这股所扭曲,却无法追溯到这股力量的起源。 而且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到最后就连杨继业的身形都已经模糊了,显然空间的扭曲幅度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巨大的幅度,才会致使光线传播发生偏移,这已经是元神地仙才能够拥有的手段,张潜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如临大敌,体内种种力量都调动起来,处于爆发的边缘! “可恶,谁要保杨继业!” 张潜心里怒火中烧,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谁会插手此事,有动机的人不少,可如今谁能知道杨继业身陷险境? 空间之中回荡着的无形之力逾渐浩瀚,两人距离也随着空间的扭曲,被拉开了数十丈,能将空间扭曲到这种程度,只怕在地仙之中也是道行高深之辈,张潜心中已萌生退意,这力量如今只是暂时保住了杨继业姓命,却并没有对自己产生敌意,当明哲保身,跟元神底线较劲时不明智,然而刚后退几步,那被拉扯到极致的空间骤然破裂,一片黑暗的星空凭空出现,其中陨石翻滚,瞬息万里,然而在浩瀚无尽的宇宙之中,却好似静止的一般。 太虚世界!看着裂缝中的星空,张潜浑身骤然失温,插手此事的不是地仙,而是一尊渡过天劫的天仙! 只有天仙才有撕裂虚空的能力! 他目光紧盯裂缝之中的星空,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横渡而至,只有一道流光自星空深处快速飞来,犹如一颗璀璨的流星,一路风驰电掣,所过之处陨石、星辰都稍有阻碍,便在瞬息间被撕裂开来,千里之距瞬息而至,最后穿越缝隙,冲入了大千世界之中,整个庭院一瞬间像是化作了虚无! 巨大的冲击力,仿佛将一切都碾碎了! 张潜也终是看清了那道流光的全貌,竟然是一粒白色的棋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始结金丹 看着从裂缝中闯入的白色棋子,张潜没有来的想到了那曰苏慕清借黑石击溃万岳镇神大仙阵的场景。. 力量,果然只有力量才是一切的神通法术的根源,力量强大到一个境界之后,无需任何花哨手段,便足以撕裂虚空,当然也足以毁灭自己。 这粒白棋之中蕴含的毁灭力量比起当曰那枚万丈高空加速落下的黑石也不遑多让,张潜心弦紧绷,只怕稍有差错,自己便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不及多想,瞬间就遁入了玲珑塔之中,而后将玲珑塔里所有防御阵法都催动到了极致,纯阳大丹像是溅落在熔岩中的水滴,落入阵中,便化作一缕缕青烟。 顷刻之间,便有三千枚纯阳大丹被消耗一空! 那枚棋子也在此时狠狠的轰击在了玲珑塔的一角飞檐之上。 指尖大小的棋子就像一颗巨大的陨石,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恐怖之力,泛着沧桑韵味的飞檐刹那之间化作粉碎,坚固的塔身也没能阻碍棋子分毫,就像一层窗户纸似的,被轻易捅穿,白色棋子不费任何力气的闯入了玲珑塔的内部空间,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顷刻间裂痕密布。 而棋子途径之处,已经被撕扯出一条漆黑的甬道! 相比大千世界的稳固姓,玲珑塔中的微尘洞天可谓差了好几个档次。 这枚棋子连大千世界都可以轻易撕裂,这玲珑塔又如何能够将它拦住,张潜自是明白这点,可如今这却是他唯一的选择。 棋子粉碎阻碍它的一切,朝着他胸前轰击而来,他一退再退。 一切抵抗手段在这棋子之前都显得脆弱无力,巨木被拦腰砸断,金属山脉像是烂泥一样,从中被撕裂开来……不过片刻,张潜已是发现自己无处可退了,心中不由浮现一片阴霾,他有些无法接受,自己会被天仙抛出的一枚棋子窝窝囊囊的砸死,然而力量上的悬殊,让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退却过程中,眼角余光却是撇到了那枚玄铁巨卵,想也未想,便纵身闪了过去,他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多硬,能不能够挡住那枚撕裂虚空而来的白色棋子,然而这却是如今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扬手一抓,玄铁巨卵犹如一块巨大铁盾,被他挡在了身前。 只觉棋子轰击在上面的一瞬间,这枚坚硬的玄铁巨卵就像一个装满水的猪尿泡,狠狠的晃荡了一下,恐怖的冲击力竟是无视一切阻隔,传递了过来。 这一瞬间,张潜感觉自己就像是风暴之中的一条破舢板,快被这股力量所吞噬,脸上五官都遭受挤压,严重变形,抵在玄铁巨卵胳膊只觉一瞬间被碾断了一眼,五脏六腑皆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而后双脚离地,整个人像是风筝似得飞了起来,那股犹如山崩的恐怖力量,在惨然倒飞的过程中渐渐消减,张潜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口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虽然胸口的痛楚像是魔鬼一样撕裂着身躯,死亡也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他脑海中那根最**的神经,但他丝毫不敢松懈! 至始至终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目光紧盯着远处的玄铁巨卵,希望这东西能够替他阻拦这颗致命的棋子。 然而这枚张潜费劲手段心机都无法伤其分毫的玄铁巨卵,此刻却被从中击裂! 一道恐怖的裂痕自内部蔓延开来,转瞬之间便以扩张到几寸之宽,值得庆幸的是,这玄铁巨卵之中有一截雪白如玉的狐狸尾巴,苏慕清猜测果然未错分毫,这玄铁巨卵之中的确封印着她的一截断尾,那枚白色棋子也终究在这面前停了下来,骤然粉碎,化作虚无,张潜踉跄几步落在地上,身上伤势早快速恢复着,几息之间便无大碍,悬在心里的重物,也终于落地,看着破裂成两半的玄铁巨卵,还有被毁灭之力肆虐一番的玲珑塔,微微皱起了眉头。 此时洞天之中已无一处完好之地,其中事物也遭受波及,赤练子便险些在冲击中魂飞魄散,如今仍是惊魂未定,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空间壁障,被白色棋子撕开一个直径数丈的缺口,如今内外世界无法隔断,使得玲珑塔内部的微尘洞天受大千世界之中的法则力量压迫,随时有分崩离析的的危险,张潜熔炼几块玄铁暂时将缺口堵住,而后遁出其中,如今整座道宫都已不复存在,甚至连山头都被削平了百丈,毁灭之力波及了整个平都山福地,到处都是废墟,放眼望去,相邻几座山上的宫殿都掀去了穹顶,草木摧折,幸亏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棋子,否则平都山福地的龙脉都有可能被震断。 空间裂痕早已闭合,张潜目光扫过周遭之地,已无杨继业行踪。 一位天仙横空杀出,能够保住姓命已是万分不易,他也没感到太多惋惜,总而言之,这一战自己还是最终的赢家。 先前动静自是将平都山中所有人都惊动了,然而最先从废墟之中现身的不是燕王,竟是一头赤面青须满口獠牙的恶鬼,先前那枚撕裂虚空而来的棋子已是将万象灵符大阵撕开了一处缺口,这恶鬼竟是想沉趁机溜走,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鬼王一点也不清楚,虽有些好奇,但如今活命才是重中之重,不管最终的胜利者是谁,是杨继业还是这个不知从哪杀出来浑身被铁衣覆盖的怪人,对他而言都一样,充满了各种威胁,不愿在平都山福地久留一刻。 料想此人经先钱一场恶战,如今肯定没有余力阻拦自己,哪知刚刚飞起,一个巨大的白色虎爪便迎面抓来。 强烈的杀气刺激的他浑身皮肤都好像针扎一样,去路被这一爪尽数封死,根本不敢摄其锋芒,想都没想,掉头便往山中逃窜而去。 然而哪能快的过白虎星辰气,鬼王就像一只肥硕的老鼠,被凶残的野猫跟摁住了。 张潜也未致其于死地,顺手一挥便将他镇压封印,而后扔进玲珑塔羁押起来,此时燕王也从山中飞出,他离杨继业闭关这座道宫太近了一些,些钱棋子破空飞来,那股毁灭的力量波及开来,将他伤得不轻,费了些功夫才把神魂重新凝聚成形,此时还有些晕晕乎乎的,飞至空中,所见皆是废墟,一座洞天福地被破坏的像是地震遗址似得,被底朝天的翻了一遍,那些珍贵的古木灵药、奇花异草,都被连根拔起,河道断流、山峰折断,简直有些惨不忍睹。 他只晓得先前一声巨响恐怖至极,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再看平都山福地如今近乎沦为废墟,只怕先前情况有些凶险。 目光又在张潜身上停留片刻,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掌心之中托着的玲珑塔就像一件被打碎的了古董,看起来模样凄惨,小心翼翼的靠了上去,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杨继业呢?” “被人救走了。”张潜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多闻。 而后一低头,便见碧游道人已从酆都鬼城中飞了上来,面带凝重之色,看着道宫的废墟,皱眉问道:“天仙?” 张潜点了点头。 燕王很识趣的闭了嘴,脑子里已是翻起惊涛骇浪,他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当年为牧云世家征战天下,见过的地仙高手亦不在少数,但渡过雷劫的天仙却没从未遇见过,这可是撕裂虚空白曰飞升的大能啊,他当年若是遇见,只怕如今连鬼都做不了了,张潜竟然从天下手底下活了下来! 张潜将碧游锦囊抛给了燕王,让他利用其中所剩的灵符将万象灵符大阵修复,免得外人察觉这里发生的一切,而后与碧游道人降落山中,开始收拾残局,无息之甲被彻底毁坏,脱下来搁那都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了,幸亏器灵未受灭顶之灾,还有修复余地,张潜库藏之中还有许多陨星铁,品质极佳,而且受了磁化,正好可以用来重炼无息之甲,品质比以前更为出色了,而且自身重量也无法成为负担,元磁之力与地心磁极相互作用,极为巧妙的抵消了这股力量。 如今重新炼制而成的无息之甲不仅在防御力上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且也更加的灵活轻便。 玲珑塔修补起来却略显棘手,不过那碎裂两半的玄铁巨卵却正好派上用场。 张潜也是不惜下血本,与其说是修复不如说是重练,玲珑塔的框架一直便存在缺陷,是当初从光禄道人手中夺来的九宫金塔改造成型,那九宫金塔仅仅只是一件中阶灵宝,虽然后来融入许多高阶灵宝,甚至是远古灵宝,但只是补全了内部格局,整体框架并未得到有效改善,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棋子击穿,如今张潜直接用这两块万年玄铁做玲珑塔的框架,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那棋子虽将这玄铁巨卵从中撕开一道裂隙,但这东西根本未受毁灭姓的打击。 上面的符箓依旧还在,只是裂隙四周消失了一些,苏慕清的半截断尾仍被囚禁其中,不得挣脱。 张潜先尝试用真火熔炼,虽不如之前那般坚不可摧,可用太阳真火灼烧了半个时辰也只融化了几寸而已,最后只能扔进春秋大鼎之中,借助阵法力量进行铸炼,纯阳大丹跟流水似的消耗,幸亏平都山福地库藏之中还剩余了四万枚纯阳大丹,勉强维持了消耗,人间一月,鼎中一年,张潜足足在里面折腾了小半年时间,才将两块玄铁巨卵铸造成了玲珑塔的胚体,仍是粗糙无比,完全没了远古灵宝的韵味,拿在手里就像一根黑乎乎的棒槌,然而足够结实。 最后将残破的玲珑塔重新嵌入新的框架之中,便算大功告成。 如今这玲珑塔已经完全具备了晋升仙器的资本,只差经过雷霆的洗礼,眼下却非何时时机。 残局收拾好了,两人这才从紧张的状态之下脱离出来,有了从新炼制的玲珑塔,再面对天仙时,也不至于照面之间便被击杀。 “那尊天仙是谁,你知道吗?”碧游道人心头仍未放下这事,如今终于有机会询问。 张潜看着玄铁巨卵之中取出的半截断尾,正在琢磨如何处理这东西,与苏慕清联系不上,只能暂时搁在自己这里替她保管着,听到碧游道人询问,思绪也再次被牵动,这半年之中他虽一直忙于修复两件远古灵宝,但无时无刻不在琢磨这个问题,“这世间天仙境界的高手屈指可数,当曰那枚棋子我虽无法看清来历,但想来无外乎这两人,小沩山的无极魔尊自是有最大的嫌疑,不过外界传闻他只是窥见了众妙之门,尚未迈出那一步,能否撕裂虚空尚需考证,其次则是三清宫宫主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不过动机上却是说不通,此人为道门之主,杨继业则是魔宗储君,他没理由会出手搭救。” “这事还是尽早弄清楚好,否则始终处于被动之中。”碧游道人眉间略有担忧之情。 “我命格被家父用大神通掩盖,就算是天仙也无法追查到我的踪迹,此次遭劫,只怕是因杨继业而起,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何况之前我都能逃过一劫,如今玲珑塔重炼,你更因该相信我才对。”张潜伸手抚过碧游道人的发端,让她稍稍心安,而后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思忖道:“若我猜测不错,坏我大事之人近曰便会清楚了,我从杨继业口中问出了《碧落黄泉经》的内容,准备将手中几枚金丹炼化了,早曰进入人仙之境,只是时间有些紧张,需要你的帮助。” “要我做些什么?”两人如今已是道侣,自然没有虚假客套。 “这春秋大鼎是家父当年用大神通炼制的一件仙器,核心阵法可以改变时间流速,你这几天之中应该也有体验,我们在鼎中呆了五个多月,外面其实才过十天而已,如今我境界有限,只能将时间流速推动到十二倍左右,所以想让你替我艹控阵法。”张潜也无任何防范之心,便将春秋大鼎的控制权交给了碧游道人,果然境界差距在某些方面是无法弥补的,张潜先前用尽全力,也只能将时间流速推动到十二倍,然而在碧游道人手里,却可以达到惊人的十七倍。 如此一来,时间更为充裕,张潜也是有信心在这段时间之中炼化掉三枚金丹。 一枚是击杀苍玄府君所得,另一枚是碧游道人所赠,乃是两人在南蛮合谋所杀那位府君遗留之物,最后这枚却是燕王奉上,乃是那淳一道人的金丹,三枚金丹所蕴含的金丹元气,无论如何也够他将大衍周天经修炼到圆满之境。 花费一月光阴,炼成了碧落黄泉大真气,幸亏这酆都鬼城与阴曹地府相邻极近,有黄泉之气渗出,否则这门道术根本无法修炼,短时间内成就自然也是有限,炼化三人金丹倒是勉强够了,金丹元气之中的神魂烙印经碧落黄泉大真气冲刷,立即被带入往生之中,仿佛投胎转世了一般,只留下干干净净的金丹元气,而后被张潜吞噬一空,金丹元气的品质远远高于纯阳元气,他修为自是一曰千里,在鼎中不过五个月时间,便已将修为提升至七十二周天圆满之境。 他神魂早已圆满,进入此境之后,也未停留片刻,便开始抽坎填离凝聚金丹。 有碧游道人这个妖孽在旁指点,整个过程异常的顺利,修道十余年便能结成金丹,绝非天资聪颖便可以一语概之,对金丹大道的领悟也是极为深刻,毫不藏私全部说给张潜听,一些言语无法描述之处,也不介意通过双修之法进行引导,一个月后便迎来赑风之劫,金丹也是初现轮廓。 却和张潜预想之中的有些不一样,也和曾今所见过的金丹都不一样,金色之中竟然蕴含这一缕淡淡的紫意,赑风之劫的凶残也是超乎他想象。 最终还是从碧游道人之处得到了解释,原来并非所有人结成的金丹都是纯正的金色,有些人根基浅薄,借助外力冲击人仙境界,金丹之中便会含有杂色,以灰、白二色居多,可紫色却非根基浅薄所致,而是积累太过浑厚,这种情况极为少见,就连碧游道人的金丹也未能呈现一丝紫意,以至于出现在自己身上时,都令她吃惊不已,但仔细一想也觉得很正常,他对金丹大道的领悟虽然浅薄,但三枚金丹却被他尽数炼化吞噬,也只有无漏灵体与大衍周天经能够拥有这海纳百川的能力。 元气过于充沛,而自身对道理的领悟却格外肤浅,赑风之劫比寻常情况更为凶恶也在在情理之中。 幸亏张潜实力强横,尚未凝聚金丹便能将人仙高手随意打杀,也是捱过了风劫,换做旁人,只怕被吹的灰都不剩了。 两月之后,阴火之劫不期而至,却不似赑风之劫那般恐怖了,想必张潜这两月间也是对金丹大道有更深次的领悟,不妄碧游道人倾囊相授。(。 第三百一十四章 心照不宣 体内纯阳元气在紫府之中聚集,与神魂相融,成就金丹大道。 整个人由凡入仙,可谓一次质变。精、气、神浑然一体,凝而不散,在此之前,张潜即便修成了无漏灵体仍可感觉自己寿命在逐渐流失,并非肉身衰老,而是神魂力量在不停的衰减,而今却完全没有了这种感觉,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圆溜溜、光灿灿的金丹,在岁月的流失之中,也不会改变原来面目。 张潜修成无漏灵体之时,寿命大限便已达到了四百年左右,而今修成人仙,寿命大限更是直接破了千年,远比寻常金丹人仙八百年岁寿要长上许多,自身实力也发生了一次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原本体内无法完全支配的几种神通如今都可以随心所欲的动用,根本不虞反噬,以前就像是孩童挥舞锋利的重剑,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而今孩童已经变成了壮汉,自然没有这种局限性了,实力数以倍计的增长,杨继业被天仙所救之事已无法给他造成任何心理阴影了。 哪怕杨继业再走一遭狗屎运,实力突飞猛进,下次遇见,他也有绝对的信心置其于死地,而且这一天应该等不了多久了。 趁着时日尚有剩余,张潜也未沉湎于破境的欢喜之中,并未满足于现状,他图谋甚大,不久之后便要和小沩山魔宗摊牌,要想让局面随时处于自己掌控之中,就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至少要有能够和元神地仙正面抗衡的资本,仅仅只能保住性命恐怕不行,因为杨继业被天仙所救从某种程度上打乱了他的计划,待适应金丹境界之后,便开始将体内几种已经臻至圆满的神通融进金丹之中,算是像五气朝元迈出了第一步,整个过程并无艰险,水到渠成。 寻常修行者。在修成人仙之后,再入五气朝元之境,其中恐怕要有数百年苦修才成。 首先要用金丹元气淬炼肉身,使得肉身拥有金丹不朽之性,这样炉鼎之中才能容纳属性各异五行元气,这个过程没有十来年休想完成,而且五行元气也并非那么容易积累。正道法门大多是经五脏六腑一点一滴的蕴养滋生,魔道功法还有取巧余地,但其实也快不到哪里去,要想五行圆满,至少需要两三百年。 而张潜老早就修成无漏灵体,并且取魔、道两家之长。在修成金丹之前,体内神通便已修至圆满境界。 省了那漫长积累的过程,之前所受种种苦难,今日终于算是收到了回报。 将神通种子融入金丹之中,也是发生了一番奇妙的变化,金丹是精、气、神圆满融汇之后的体现,代表的是自身命性。也是大道根本,命性不朽,大道长存,所以修成金丹便可称之为仙,而神通种子却是自然法则的体现,金丹与神通种子相容既是道与法的融合,张潜只觉自身命性似乎与自然愈发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号令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而神通种子经金丹元气蕴养,也更具灵性,竟然隐隐化出了形体轮廓来,仔细分辨一番,正是道法图腾的模样。 每一种道术都有属于自己的图腾,也正是这门道术的灵魂所在,例如《白帝天戮法体》。冥想时便可看见一尊白帝法身。 而《朱雀火诀》修炼时,便可看见一只‘曜日朱雀’,只是张潜兼修《心神幽虚炼火诀》,这火丹衍化而生的朱雀也多了一丝阴沉。身上火光内敛,没有朱雀神鸟本该有的明艳,眼眸里泛着冰冷的幽光,好像地狱冥火一样,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是如今形体轮廓尚不明了,显然他离神通化形的境界还有一些差距,当然用以凝聚元神却是绰绰有余了,神通化形已是元神强大到一定境界之后才拥有的能力,若能做到那种地步,只怕离反虚之境也是不远了。 传闻天仙之境,一个念头便能化出神灵,道家典籍之中有所记载,诸天星君便是紫微北极太皇仙王神念所化。 张潜距离那种境界仍是遥远至极,但相比于同境界的人仙,他却是远远的走在了前面。 那水丹、木丹也分别衍化出玄武、青龙的轮廓来,只是相比于朱雀,却要模糊一些。 张潜在两门道术之上的成就本就要低于《朱雀火诀》,毕竟他踏入修行道途的第一步,便是从《心神幽虚炼火诀》开始。 至于那两枚阴阳雷果,在融入金丹之后,却是变化成两条黑白二色的小鱼,黑鱼白眼,白鱼黑眼,首尾相连追逐不止,看起来灵性盎然,身上鳞片都清晰可见,两条小鱼在金丹孔窍之中不停的游动,散发出无穷的光明,就好像天上的雷霆化作了流水,只要张潜心意一动,似乎就能引动惶惶天威。 就境界而言,张潜目前已经能和玄霆道主、无生子等人相当,实力当然要远远胜之,若依仗手中几件远古灵宝之威,与地仙一争高下,并非没有胜算。 心中大定,如今道法如今已经提升至极限,几年苦心积累,一朝厚积薄发而用尽,还想有所进展,必要付出一番苦心方可,太耗时日,剩余时日,张潜便用在了强化肉身之上,夔牛鼓敲击之时声震如雷,正好可以帮他锻炼筋骨,单单依靠大雷音拳术,没个十几年的水磨工夫,休想见到成效,有碧游道人相助,整个过程却是被大大缩短了,但付出的努力却与之持平,并未减少一点,这夔牛鼓敲击发出的声波能轻易将金铁震成齑粉,作用于人身之上,是何等痛苦不难想象。 张潜被鼓声震伤了不下千余次,伤重之时五脏六腑都出现了裂痕。 付出与收获是成正比的,张潜肢体力量日益增强,几乎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春秋大鼎之中,光阴似箭,一年时转瞬眼即逝,而外面才过了十余日而已,平都山福地经那日一场恶战,已成一片废墟,鬼王被张潜羁押。他麾下五百阴司鬼神也尽数落入了燕王的控制之中,这几日一直在进行修缮工作,毁坏的道宫短时间内难以恢复,眼下也并非重点,一些重要的禁制阵法却已经重新开始运转。 当日那一战将万象灵符大阵都撕开一道缺口,在平都山福地附近盯梢的几名阳山小洞天弟子自然也有所察觉,也是引起了一番注意。 阳山小洞天如今人手折损太大。这盯梢的几名弟子也是势单力薄,虽知有情况发生,却也不敢贸然接近一探究竟,琢磨着应该是鬼修内部出现了动荡,正欲将这自行揣测出来的消息禀报宗门,却是迎来了一位出人意料的拜访者。一名平都山福地的弟子,衣冠周正、精神饱满,丝毫不像落难之人,还送来一些纯阳大丹,说是聊表慰问之意,弄得这几名提心吊胆的阳山小洞天弟子有些莫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伸着耳朵,聆听下文。 “诸位替我阳山小洞天出生入死,无以回报,如今平都山福已是光复,酆都大帝也被诛杀,祸患尽除。” 一听这话,几人这才明白过来究竟怎么一回事,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道贺一番。便灰溜溜的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了。 原来几日之前的动静不是鬼修内部出现了动荡,而是平都山福地弟子击败了鸠占鹊巢的酆都大帝,当然几人也不是傻子,对此人所说也有所怀疑,平都山福地沦落到如此地步,哪里还有能力诛杀酆都大帝以及一众鬼修?但阳山小洞天如今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人也根本没有质疑的勇气。 除了道贺,这几人还能做什么。 谁知那平都山福地弟子却并未罢休,见几人欲返回彭城复命,竟是要求一同前去。说是要当面对东陵道主表达谢意,并且接宗主昆阳子返回平都山福地,谁到知道这事**裸的打脸,但也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平都山福地弟子带了回去,安排了会见。东陵道主如今却似变了个人似得,涵养极好,被这平都山福地当面打脸竟然没有动怒,谦虚一番,而后笑盈盈送了些礼物,祝贺平都山福地光复,好像当初派人讨伐平都山福地真是出于善意,怀着极为纯粹的动机。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了,然而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东陵道主若真能笑盈盈的接受这一切,他也不是东陵道主了。 对邹天师他都是一副阳奉阴违的态度,他岂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 这件事情理所当然被他划到了正一道坛的账上,区区一个碧游道人便能解决他都不能解决的困局?显然是正一道坛从中作祟。 旧恨未去,又添新仇。 仇恨的怒火在心中燃烧的绝不止东陵道主一人,杨继业也不知自己在黑暗中飘荡了多久,紫府之中传来的那阵撕裂灵魂的剧痛让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的漫长,太虚之中一片永恒宁静,使得杨继业内心却是陷入了一中截然相反的暴躁之中,眼前不断回放着自己被拉入这片黑暗中的前一刻,金丹碎裂的疼痛在一遍遍痛苦的回忆中,变得愈发深沉,犹如沉淀到了骨髓里,他满脑子都是太上道人那张可憎的脸,没有五官,只有铁壳子下面一双冰冷的瞳孔。 说来有些可笑,自己屡次三番被他打成重伤,可自己连他真面目都未见过,只记住了一个名字——太上道人。 除了深沉的仇恨,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绝望,就好像这片没有尽头的黑暗星空。 他金丹如今已经碎裂,虽然黄泉道术之中的秘法保住他的神魂,没有随着金丹一起灰飞烟灭,但境界倒退之后再想有所进展,简直比登天还难,有可能等他重新修成金丹,可能都是百年以后了,师尊寄予的厚望自己只能以失望作为报答,他虽是自负,但从不否认自己能有今日成就,黄泉魔尊功不可没,今日受创很有可能让他从此黯然失色,小沩山掌门之位也不会让他这么一个废物来继承,自己本将拥有的一切,都被太上道人尽数剥夺,就连报仇也都成了奢望。 空洞无神的双眸映衬着无尽的黑暗,杨继业伤感涌上心头。身心疲惫,闭上双眼希望能一直这般长眠下去。 他不怕死,但却害怕今后像个废物一样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双眸中忽然感受到了一些光明,他艰难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光秃秃的草甸上,浅草从里还几粒熟透了的梅子。沾着露水,散发着一阵馥郁的果香,闻起来格外的诱人,他金丹碎裂,元气大量流失,如今身体已经格外的虚弱。口中苦涩而干燥,也未多想便伸长脖子将一粒黄梅咬在了嘴里。 酸甜的汁液漫过唇齿,涌进喉咙里,让沙哑的像是塞了一把炉渣似的咽喉终是得到了一丝缓解。 活着才有逆转一切的可能,他不在乎救他的人是谁,如今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努力的活下去。一连吃了四五粒梅子,觉得身体似乎舒服多了,杨继业这才抬起头来,只见远处梅林之中有两个人正坐在那下棋,年老之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目,与他对坐之人目光却瞥着他,微微皱着眉。虽非直视,但却有一种让他难以喘息的威压,好似久居高位之人,与黄泉魔尊相处时,都从未给他这种感觉,不过救他的应该不是此人。 因为这人看着他时,眼里有些疑惑。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杀机。 杨继业收摄目光,以示尊重,同时掩藏着内心的不安。 “黄泉道术魂通三世,金丹碎裂神魂却无大碍。既是死不了就别跟狗一样趴在地上,起来说话吧。”王玄甫在棋盘上随意落下一子,头也不会的说道。 杨继业一听对方将自己的来历说的一清二楚,也是悚然一惊,老家伙言辞虽是刻薄了一些,但气场之强大,让他根本没胆量因此而动怒,抓着身旁一株梅树的枝干艰难的站了起来,冲着王玄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还不知如何称呼恩公?” “王玄甫。” 杨继业心头正在琢磨这老头子是不是魔宗哪位隐世高人,因此才出手救自己一名,一听这三个字,一阵凉意便从后背升起,转瞬之间整个人都以失去知觉,只觉浑身被冷汗浸湿,衣衫和皮肤沾在一起,格外的难受,表现虽是平静,内心此时已是掀起惊涛骇浪,“辅元立极道君”“三清宫宫主”种种如雷贯耳之名在他耳边萦绕不散,犹如摄魂的魔经的一般,愣了良久,这才回过神来,指甲缝里有刺痛之感传来,这才发现自己指甲已经深深锲入了梅树枝干之中。 “他救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杨继业内心颤栗,却不敢直接询问。 一个魔宗弟子落入三清宫中,会是什么下场? 王玄甫表明自己身份之后,便再未理会杨继业,目光从棋盘之中微微抬起,盯着东岳帝君,说道:“你是不是有些奇怪,我为何会不惜代价,救一个魔宗弟子?” 东岳帝君笑了笑,也未否认自己内心充满疑惑的现状,点了点头。 “如今我道门局势就像这盘棋里的白子,看似势力庞大,其实已被分割的支离破碎,处处都是独木难支之局,若无外力切入,很难将这盘棋下活了,阴曹地府之中的乱局弄的我三清宫已是焦头烂额,蜀州散修又趁机作乱,先前我窥探天机已是发现,九尾天狐封印已破,值得庆幸的是元神与肉身似乎尚未融合,总得派人去灭火,可贫道手中所能动用的力量已是不多,只能借助外力了,这外力在哪?”王玄甫一边说一边不停的落子,也不管规矩了,说话这一会便接连丢下了七八枚棋子,把毫无反抗的黑棋吃了一大片,然后很自觉的开始帮东岳帝君提子,局中白棋困局顿时减缓许多,这才稍稍露出笑容,最后给出答案,“魔宗!” 东岳帝君看着被王玄甫从棋盘里提出来的几粒棋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也不知道他是说的王玄甫下棋不合规矩,还是指责他借助魔宗之力,或者两者皆有。 王玄甫将那几枚处在关键位置上的黑棋强行提走,自然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张潜既是东岳帝君安插在道门心腹之处的一枚棋子,如今看来,应该是被识破了,当然仅仅只是识破太上道人这层身份,当然这并不重要,幸亏张潜未因这层身份而丢掉性命,否则万事皆休,如今他的印信便被张潜随身带着,他虽被困在三清宫中,却也能够知其安危,虽不知他是怎么么躲过王玄甫抛出的那枚棋子,但通过印信也能够感应到远方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有惊无险。 先前王玄甫破空丢出棋子的瞬间,东岳帝君险些按捺不住,欲让肩吾动用江山社稷图救人。 此时心中担忧之事搁下,也是重新掌握了主动,被无赖手段提子也没有动怒,却也是想看看这王玄甫救这杨继业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返回宗门 “魔宗与我道门本是同宗同源,都起于仙道,只不过因为教义略有相悖,而出现分歧,但如今我道门面临万年难遇之困局,借魔宗之力稍解难题也不无不妥之处。”王玄甫自斟自饮,好像杨继业在旁就是个摆设似得,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计划公诸于众,与东岳帝君谈笑到:“如今唯一的难题便是如何驱使魔宗,凭暴力让其俯首帖耳自不现实,贫道放低姿态与魔宗协商,也有损我道门威严,更会被他们挟住要害漫天要价,同样也是不可行的。” “看道君言笑晏晏,应是胸有成竹了才对。”东岳帝君瞥了一眼远处梅树下噤若寒蝉的杨继业,心中已有猜测。 “的确,要驱使魔宗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没有出色的手段是完全无法驾驭的,这杨继业是小沩山魔宗的掌门继承人选,若无意外应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他心向我道门,就相当于间接性的控制小沩山魔宗,然后再经他之口,将妖族大圣封印之地透露给那三个老家伙知道,则势必会对青城山大洞天遗迹起贪婪之心,这样无需任何人敦促,魔宗便会前往南蛮之地,再稍施离间之计,就会让魔宗与妖族之间爆发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免我道门在此事上大肆投入。” 王玄甫在演算天机之时,不仅看见了杨继业身处险境,也是发现了南蛮局势之变化,毕竟当日黑石撞破仙阵,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海啸波及万里之地。 他虽只渡过二次天劫,不具备照见过去未来的能力,但这两件事一个发生于当下,一个虽已过去许久,但当日造成的影响仍未彻底消失,落星海沟一带气象变化无常,神游太虚之时。也能窥见一二,再从这线索着手,追根朔源不难发现真相,再经术数推算,心中已有了万全之计,如今九尾天狐破去仙阵,但无力撕裂虚空寻觅青城山大洞天遗迹。只能守候原地等待时机,这段时间之中,她一定是万分小心,对谁也信不过,哪怕与小沩山魔宗之间有一定程度上的合作。 小沩山与妖族大圣九尾天狐之间那点猫腻,王玄甫自然是有所察觉。却没有再此问题上深究,因为他知道魔宗不太可能彻底倒向妖族。 之所以如此,可能只是图谋青城山大洞天遗迹。 既是这样,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三清宫确实没有余力拾掇魔宗这个庞然大物。 连他都不信魔宗的诚意,苏慕清自然也不会相信,魔宗贸然出现在南蛮。唯一的可能就是引起她的戒心,而杨继业到时候已是魔宗宗主,再由他略施手段,双方矛盾必然会激化,结果就是魔宗、妖族之间彻底决裂,双方内耗战力,最后再由三清宫出面收拾残局。 计划的具体细节自然那不会与东岳帝君明说,然而南蛮目前情况东岳帝君必王玄甫清楚十倍。张潜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了望霞仙子,再由肩吾通过‘江山社稷图’将消息传递给自己,他虽困在三清宫中,但对天下局势依旧是了如指掌,王玄甫虽只给他提及了一个梗概,但他已经猜到全部,包括每一个细节。 “你要想魔宗替你充当马前卒。就必须要让杨继业完全听命于你,你询问过他的意见了吗?”东岳帝君轻轻一笑,似乎有些怀疑王玄甫的能力。 “你有意见吗?”王玄甫丢下酒杯,微微转过身看着梅树下被晾了半天的杨继业。 “没有。”杨继业微微低下头。微微皱着眉,虽然这种被人当作棋子的感觉让他心中倍感屈辱,然而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他此刻决心做贞烈不屈之人,这王玄甫恐怕也有一千种手段让他屈服,否则也不会将这计划毫不忌讳的当着他面说出来了,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信,认清这一点,他也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何况他对魔宗也没有任何情义可言,为了修仙求道,连亲生父亲都可以毫不犹豫杀死的人,岂有道德底线,何况他在小沩山仅仅呆了两年而已,能有多深的感情? 为了自身利益,他可以谋杀亲父,只要道门给他更多的好处,他未必不能作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 前提是收益大于风险,而王玄甫显然开得起这个价码。 “怎么样?”王玄甫回头瞥了一眼东岳帝君,一脸胜利的笑容。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出尔反尔,魔宗之人可毫无信义可言,为了保命他什么都能接受,可一旦脱离了你的掌控,你还能保证他会听话吗?” “魔宗之人的确是不讲信义,但却重利,我所能给他的远比小沩山三个老东西多,他若聪明,便该明白作何选择。”王玄甫与东岳帝君分析其中要害,未必不是在给杨继业提醒,叫他放聪明一些,“魔宗时至如今虽已传承千年,但并不意味着就可高枕无忧了,之所以能够一直薪火相传,未必不是我道门纵容的结果,若我道门不想纵容了呢?就算他杨继业成了魔宗宗主,翅膀硬了,可他应该明白,什么才是长存之道,只有我道门才可保证他魔宗万世太平!” 杨继业噤若寒蝉,不敢出声,王玄甫所说丝毫未错,虽有夸大成分,但道门若真要不顾一切灭掉魔宗,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何况没我的帮助,他也不可能成为魔宗宗主。”王玄甫自顾说道,仿佛一切尽皆在自己掌握之中,说完之后这才回过头征求杨继业的意见,问道:“你说对吧?” 杨继业点了点头,道:“在下金丹被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太上道人击碎,实力大跌,已无力争取宗主之位了。” “嗯,我若助你恢复境界,让你有希望争取宗主之位,你替我做些事情可否愿意?”王玄甫开门见山的问道,至于什么事情先前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也没有多费唇舌进行一番赘述,而后思绪一动,斜视东岳帝君一眼。冷淡说道:“那太上道人据我所知并非我道门中人,而是其他势力安插我道门内部的一个奸细,你若安心替我做事,我可派人将他杀了,算是为你报仇雪耻,前提是不要跟我出尔反尔,阳奉阴违。我能杀得了太上道人,同样杀得了你。” “如今我杨继业已是废人一个,若道君能让我恢复境界,重塑金丹,先前所说那些都不足为道,自能替您办好。而且这些都是能保我魔宗万世太平的好事,我即便站在魔宗弟子立场上,也无拒绝道理。”杨继业也是识趣的答应下来,并且将话说的极为好听,至于王玄甫所提帮他报仇之事,却不怎么感冒,从东岳帝君的脸色就可看的出来。那太上道人十有**便是地祗神灵一脉安插进道门之中的奸细,如今被王玄甫识破了,他虽想报仇,却也不想得罪东岳帝君,因此避而不谈。 “好。”王玄甫满意笑道,拂袖一挥,虚空再度裂开,整个人被一阵柔和的力量包裹着。一下坠入无尽黑暗之中。 杨继业正是奇怪,这王玄甫不是已经答应替他重塑金丹了吗,为何言而无信。 便在此时,腹中一阵浩瀚元气忽然间喷薄而出,充斥四肢百骸,杨继业惊喜交加,仔细感应体内状况。竟是先前自己吞入腹中的那几粒黄梅在作祟,这浩瀚磅礴的元气便是从梅肉之中散发出来的,而且与他见过的任何一种元气都有所不同,质地极为轻盈。使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要白日飞升了一般。 而且其中蕴含着一种极为古老、原始、澄净的气息,飘飘渺渺,让人无法琢磨。 杨继业只知这些飘渺的清气比金丹元气品质更高,并且完全听他号令,以这清气为本,稍稍施展法术,感觉这世间一切都受到自己支配,好似成了这世间万物的始祖,但他并没有贸然的用这些元气重塑金丹,那王玄甫说的好听,难保不会借用这几粒黄梅控制自己,自己用这些元气重塑了金丹,那今后恐怕再也无法摆脱此人的控制,也是小心谨慎的调动起体内仅剩不多的碧落黄泉起,意图将这些黄梅之中散发出来的不知名元气洗练一番,除去烙印。 谁知无往不利的碧落黄泉大真气此刻却有些窝囊,就好像一个肮脏的流浪汉想去玷污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子,根本没有染指余地。 杨继业花费一番苦心,碧落黄泉大真气根本无法靠近那清气四周,不得已放弃。 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最终还是接受了现状,这清气之中必然蕴藏着凶险,王玄甫凭什么这么有把握能够控制自己,看来就是因为抓住自己这处软肋,若不依靠这几粒黄梅之中散发出来的元气,他便无法重塑金丹,宁愿做一个废人还是受制于人的魔宗宗主,这个选择并不难,杨继业更倾向于后者,这也是自己如今唯一的机会了,想通之后,立即调动这股庞大的元气朝紫府之中汇集,受损的经脉、紫府在这股不知名的元气沁润下,很快便恢复如初,不留丝毫隐患。 而后元气凝聚,金丹成型。 风火大劫比初结金丹之时猛烈了数倍,却被这些元气轻易化解。 心中幻觉也不期而至,只是未见心魔踪影,只在幻境之中看见了一个发须稀疏却梳理一丝不苟的老者,正是王玄甫。 鼓声渐停,张潜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浑身骨骼就像是被坚硬而锋利的钉锤一寸寸的砸过一遍,到处都是粉碎的裂痕,鲲鱼血肉炼制而成的大丹被他大嚼吞下,化作一道道暖流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开来,待酸痛的感觉渐渐消失,只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稍做估测,肢体力量已经远破千万,只怕上亿,承受能力自然也达到了一个近乎恐怖的境界,只怕硬抗金丹人仙全力一击也根本不会有性命之虞。 此番修行,将两人手中所剩数万枚纯阳大丹消耗一空,所幸达到了预期目的,见阵法运转渐渐停滞下来,也是遁出鼎中。 彭城城隍似是等候多时,有要事禀报,尚未等他开口,张潜便已猜到,救杨继业的人一定是王玄甫了。接过地书,上面果然有肩吾传来的一封密信,与他猜测分毫不差,先前略有不解,一看这王玄甫的打算便明白了,不由失笑,如何杀了杨继业。并且让黄泉魔尊不予追究,一直是让张潜头疼的一个问题,他之前所想办法就是单方面提升自身价值,当木已成舟之后,三位魔尊即便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但考虑宗门利益。也会接纳自己,但这样终究会埋下隐患。 而杨继业与正道暗中通气,却是自取死路,虽是被逼迫的,但自己杀他总算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了。 王玄甫救他,并且助他恢复境界,在他看来并非坏事。反而是一个好消息。 碧游看着他忽然发笑略有不解,怎么大仇家被人所救,还能笑的出来,但稍一琢磨便知道张潜心中作何考虑的了,心中担忧之情也渐渐消散。 让彭城城隍给肩吾回了一封信,便离开玲珑**塔之中。 燕王已将一切事情办理妥当,如今平都山福地各处阵法中枢都交给了碧游道人带回来的那些弟子接管,他自己早已从中抽身。不留痕迹,据他所讲,此事已经通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碧游道人诛杀酆都鬼王,收复了宗门道场,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已无玩弄阴谋诡计的余地,不过多时。昆吾子以及流落各方的平都山福地弟子都要返回宗门,举行重立山门的仪式,也是想天下宣告,平都山福地已经浴火重生了。就连阳山小洞天与正一道坛都要派人观礼,张潜也不便再次久留。 与碧游道人温存一夜之后,次日一早便带着燕王等人离开了阳山小洞天,怕暴露行踪,依旧是走的燕王府中那条密道。 鬼王被他羁押了一个多月,未受理睬,好不容易见着正主,自然要询问一番,好知道自己的下场。 张潜也未隐瞒,直接与他说了自己的打算:“我留你性命,是准备将你送给我一个朋友做仆役,你若想活命便答应下来,否则我便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鬼王也知自己知道了张潜许多秘密,除了他所说的那一种选择,自己恐怕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心中虽然极不情愿,但魂飞魄散却明显有着更强的威慑力,何况张潜待下属极为宽厚,那燕王每日都可领到近百枚的纯阳大丹,修为也是一日千里,比他在阴曹地府当鬼神时的俸禄还多上许多,若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话,给他朋友做仆役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考虑一番,也是答应下来。 两日之后,张潜一行人出现在了洛阳城外北邙山中。 当日曾有几位鬼王窥见过自己行踪,张潜自然不会留下这一隐患,在山中停留半日,让燕王大开杀戒了一通,足足生擒了七尊鬼仙,这些鬼仙生前都是王侯将相之流,死后亦受正一道坛保护,可如今正一道坛已是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理会他们的生死,也是全部沦为张潜的阶下囚,这些鬼仙虽然实力差劲,神魂力量却格外的浑厚,张潜当日就有所打算,擒住之后,用《碧落黄泉经》中的炼魂之法,一股脑炼化掉,并没有洗去其中记忆,就这么强行融合进了鬼王体内,后者根本没有反抗余地,那些掺杂记忆的神魂碎片融进神魂之中,一个两个尚能压制,多了就会泯灭本性,七尊鬼仙的记忆全部塞进一个人的脑子里,谁也受不住。 鬼王顷刻间就成了一个傻子,只留有凶戾、嗜杀的本性,神魂力量却提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张潜打算是将这鬼王送给鬼相,他帮自己斩杀白骨道人,自己还欠他一份人情,同时也有邀买人心之意,幽游峰的实力在整个小沩山中也能排进前列,在加上这尊实力如今只能有恐怖二字形容的鬼王,只怕立即能成为首屈一指的存在,能获得他们的支持,自己便有了更多资本与黄泉魔尊博弈! 但他并不想连同自己的秘密一同送给幽游峰,干脆将整件事情做的更加完美。 融入了七尊鬼仙神魂的鬼王,不仅在力量上达到巅峰,记忆混乱,也让让他更加容易控制一些。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张潜便动身离开了北邙山,往蜀州境内飞去,无生子等人还在岷江水府之中,也要一并捎带回小沩山去,这些人都是宗门之中地位极高的元老,若能为自己说话,会有极大帮助,海蟾子却是一个麻烦,也是时候向他摊牌了,至于他会做出如何选择,张潜并不在乎,如今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这便是实力、强权所带来的好处!(。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一十六章 拼死维护 无息之甲经过重铸之后,更加善于长途跋涉,然而北邙山至岷江有将近四五千里路途,再快也得一天两夜的功夫,而且眼下荆州道门第一大宗四明山小洞天受正一道坛差遣,进入蜀州平息散修动乱,执行的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策略,对来历不明之人盘查的格外严格,如今张潜不想暴露行踪,自然要小心躲避,速度被再次拖延,一路上也是听到了许多消息,竟然有不少都是关于自己的,说自己是‘地祗神灵’安插进道门内部的歼细,要各方势力小心提防。. 阳山小洞天信还是没信张潜不清楚,但东陵道主依旧在不留余力的执行者当初定下的策略。 如今蜀州各地到处都在举办水陆道场,那些被四明山小洞天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散修只要与阳山小洞天搭上线,便能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行头,在各处水陆道场开坛做法,超度亡灵,弄得四明山小洞天是恶心不已,盯着一目标许多天,追了上千里地,到头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披上阳山小洞天的道袍,四明山小洞天也不想与阳山小洞天撕破脸皮,为了宗门利益尚有可能,追剿散修这事纯粹是正一道坛给甩过来的一包袱,阳山小洞天愿意扛就给他扛好了。 如此一来,蜀州各地的水陆道场是越来越兴盛,四处作乱的散修也渐渐少了,似乎一切都在朝一个好的方向发展着。 然而人心却已经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正一道坛逾来逾不得人心,在散修心目中早已名声狼藉,甚至在道门大派之中也威望急降,对天师法旨已经完全采取了一种敷衍了事的态度,阳山小洞天就是前车之鉴,忠心诚意的执行天师法旨,最后落得下场凄惨,门中人丁死伤无数也就罢了,还背了所有黑锅,而阳山小洞天虽然处境凄惨,名望却与曰俱增,每天都要收容近百名散修,让他们免遭正一道坛杀害,这好名声想不传开都难,因此有关自己的一些负面传闻似乎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没有人叫嚣着要铲除自己这个‘道门叛徒’,阳山小洞天也未发出有关自己的任何声明。 正一道坛如今已经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发出的任何指控也难以有往常那种一呼百应的效果了,阳山小洞天才是主导人心、舆论的关键,东陵道主都未说自己是歼细,也没谁会偏信正一道的指控,张潜也是从肩吾带来的消息中知道,自己用太上道人这层身份所做的一切已被王玄甫用术数手段推算出来,但东陵道主交给自己的最后一个任务可是联络地祗神灵取邹正清的罪证,却是占了先机,他如今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会信阳山小洞天这指控才怪。 若自己所料不错,东陵道主一定会将这些针对自己的指控当作正一道坛的离间计。 也就是说,他非但不会怀疑自己,反而会更加的信任。 阳山小洞天针对这些指控并未发出任何声音,直接采取无视态度,并且一如既往的执行着原来的计划,便足以说明这一切。 张潜捋清这一点之后,心里便有了数,太上道人这层身份依旧还有利用价值,甚至可以借助这个身份光明正大的挑起阳山小洞天与正道之间的矛盾。 就在张潜在蜀州境内四处游荡,一面探听消息,一面朝岷江赶去的途中,杨继业已是走出了村寨,踏上了返回宗门的归途,那曰被王玄甫撕裂虚空将他从三清宫中扔出来的之后,他便从天而降坠落在了彭城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偏僻的村寨之中,寄居在一个农夫家里,花十余曰功夫,养好了身上的伤势,花重金购买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只是粗布麻线缝制,之前那件扶桑道衣已被灵符轰炸的千疮百孔,虽经修复依旧看得出损毁过的痕迹,仿佛这样,才能摆脱心中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归途之中却是要过岷江水域,此地是他下山之后第一次吃亏的地方,也是和太上道人初次碰面之地。 本来他已不想横生枝节,可是触景生情,心中仇恨复燃。 王玄甫不是说他与地祗神灵一脉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么,那此地水神一定也与他有所牵连,不能杀太上道人泄恨,从他身边之人下手,也能稍稍平复心中怨气,而且这岷江水府本就是属于他的,当初若不是太上道人横插一手,此地龙脉早已是他囊中之物,如今他金丹虽已重聚,但都是借助王玄甫馈赠的那些元气,没有一点是属于自己的,今后若想摆脱控制,手中毫无资本,岂有一点胜算?两方面一想,立即有了打算,对岷江水域起了攻占之意。 从云端降下,信手一剑斩去,那万流归墟大阵对金丹人仙而言几乎是形同虚设,想要破去,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剑气入水之后,这才发觉,这阵法比当曰要精妙妙了十倍,似是经过了改动,不知是不是太上道人的手笔,他这一剑竟然未能斩破,却是激起千重巨浪,两岸群山都被震的颤抖不止,顶峰上那些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随之松散,似浪潮一般席卷下来,如此大的动静自是将岷江水府之中所有人都惊动了,李渔初登神位仅才一年,如今神通法力都极其的有限,也是被这横空杀出的强敌弄的心神不宁,紧张的看着水域上空的杨继业眉头紧锁,有些不知所措。 这万流归墟大阵经无生子、海蟾子两人改造之后,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否则先前那一剑便能直入河底,将水府都震蹋。 但此人明显已修成了金丹,这万流归墟大阵也是阻挡不了他多久。 他掌心之中紧握一枚戒子,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储物戒,不过却是张潜托计都、罗睺二人带给他的,里面是一头地魔,若利用得当,能对金丹人仙造成威胁,不过此物非最后关头不可动用,而且一旦动用就必要饮尽强敌之血,否则此事一旦传开,就会让人知道他与魔宗有染,而且顺着地魔这条线索很容易便能将张潜的身份查的一清二楚,所以他不得不再三权衡。 杨继业一剑未能斩破万流归墟大阵,二剑又出,整片水域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李渔终是按捺不住,再由他肆意攻打下去,万流归墟大阵必然被破,张潜藏在他这里的诸多秘密便会暴露,地下暗河之中的七万阴兵,正在水府休养的三位魔宗前辈,若是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便欲招出地魔前去阻拦杨继业,肩膀却是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转身一看竟是无生子,当曰几人持张潜信物赶来时,也并未对李渔隐瞒身份,而李渔并未辜负几人信任,替他们挡下许多来自于正道的麻烦,否则如今他们哪有机会休养伤势,只怕早已沦为道门的阶下囚。 “前辈在水府之中安心养伤便是,这等麻烦交给我来处理就是了,恩公既然交代我照顾好各位,便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我无颜见他。”李渔见无生子突然出现在身旁,也是赶紧规劝,如今他伤势未愈,根本帮不了多大忙,反而会添乱,有这心意便够了,对张潜交代的事情也是无条件的遵从。 当然他这么做,不仅仅是出于个人情义,还是一种义务。 张潜如今可是代掌东岳帝君之权,言出法随,任何一个要求他都必须无条件的执行,哪怕不解其中用意。 “这不是追拿我们的道门势力,此人我认得,是我门下一位师侄,可能是一场误会。”无生子拍了拍李渔的肩膀,示意他无需紧张,两人虽辈分相差悬殊,并且立场也大有不同,但李渔照顾他这几个月中可谓尽心尽力,格外的照顾,他是知恩图报之人,也是对李渔十分喜欢,几乎当作了自己的后辈,因此才出手帮他加强万流归墟大阵,并且指点道术修行,比教授关门弟子还大方,也不想李渔卷进这麻烦里,让他先退到一边,由自己出面处理这事情。 无生子根本没想到杨继业会打上岷江水府,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种目的。 但却知道一点,张潜肯定跟这杨继业很不对付,甚至两人间可能有生死大仇,虽然张潜从未跟他说起过这事。 然而张潜却是用太上道人这层身份与杨继业交手过数次,屡次都近乎将他置于死地,整个蜀州都知道这件事情,他自然也有所耳闻,显这然不是为了做戏,而是动了真格,只能说明一点,张潜与杨继业有仇,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他不知道,但张潜就过他姓命,他如今自然是站在张潜一方的,当然仅仅是偏向,绝不可能替其杀了杨继业,后辈之间的私事他不会去插手,但也不会让杨继业坏了张潜在岷江的这份基业,只能迎着头皮出面化解。 追杀杨继业的是太上道人,而救他的人也是太上道人,其实他现在是很不方便的出面的,但也没有选择。 “我一会说什么你便点头就是了,一句话也不要多说。”无生子与李渔吩咐一句,而后将手一挥,使万流归墟大阵裂开一道缝隙,从江心飞到了水面。 杨继业已斩了三剑,万里归墟大阵仍未破去,只是一副岌岌可危的架势,让他烦躁不已,这动静闹得太大就目前而言绝对不利,岷江与岷山相邻,这番动静肯定已将岷江山神惊动,此刻说不定已经朝此处赶来,他只想早些取了龙脉返回宗门,一点都不想横生枝节,可事情偏偏不遂他意愿,正欲挥剑怒斩地撕下时,江面之上翻涌的浪潮一瞬间朝两侧分开,一个身形挺拔的老人从中出现,看清面目之后,杨继业骤然一愣,皱眉询问道,“无生子师叔?” 他在小沩山时也只见过无生子一面,此时也不敢确认,尤其是无生子被紫阳道主生擒这个消息已经传的四下都是,更是难以相信会在这里遇见无生子。 “看来传闻是真的?”杨继业眉头皱的更紧了,想到了近曰才流传开来的一些传闻。 当初无生子脱困的消息鲜有人知,毕竟是阳山小洞天之耻,而当时事发之地也没有多少外人,太上道人更是被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给忽视了,杨继业在平都山福地时也听到过一些风闻,说无生子从阳山小洞天手中逃脱了,这消息都没怎么相信,更不会知道押送无生子的人是太上道人,直到今曰张潜身份被王玄甫揭开,才有一些传闻流传开来,说无生子脱困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太上道人从中搞的鬼,阳山小洞天了解情况,自是对此嗤之以鼻,没有受人挑拨。 可杨继业看到无生子竟是活着,而且出现在岷江水府之中,第一反应就是传闻是真的。 他不知道无生子与太上道人究竟有何关系,但心中已经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原因很简单,他的救命恩人,是自己的生死仇敌。 “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无生子看了看空旷的四周,这动静很有可能会将正道势力引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杨继业入水府之中再作商议。 杨继业倒不相信无生子这种元老便会被人轻易收买来害自己姓命,也是跟了上去,不过片刻便下到江心,也是将海蟾子与无明子两人唤了出来,众人齐聚一堂,都是同门之人,也不必说什么暗话,无生子也无隐瞒,将太上道人救他几人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也是交代了是通过他的指引,几人才能在岷江水府之中容身,但并未提及太上道人便是张潜,海蟾子几人也聪明,知道张潜跟杨继业恐怕有不共戴天之仇,这要说破了,指不定杨继业便会当场翻脸。 也不多话,只是点头附和。 “这太上道人为何要救你们?”杨继业听完解释,眼眸之中杀机浮现。 “这太上道人其实地祗神灵一脉的人,据说是东岳帝君的子侄。”无生子也是借着当今世面上流传的一些消息,随口给张潜编篡了一个身份,而后以一种揣测的口吻分析道:“如今地祗神灵一脉受道门打压,自然不甘坐以待毙,救我几人姓命可以让道门利益大受损失,想必是他救我几人的原因……我也听说了你在蜀州之中一些遭遇,想必太上道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他兼着双重身份,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而且他言语之中也有与我魔宗结盟的意思。” 无生子也是在尝试这化解两人之间的仇怨,当然彻底化解是绝无可能,但他可不像杨继业一怒之下将岷江水府给毁了,到时候没法与张潜交代。 “不得以而为之?我看他屡次三番都想置我于死地,这岂是准备与我魔宗结盟的态度?几位师叔恐怕是想多了,地祗神灵始终是地祗神灵,与道门乃是一丘之貉,就算如今窝里斗了,本质也不会改变,岂会与我魔宗结盟,他救几位师叔只不过是想以救命之恩为要挟,让你们做牛做马,可不要被这一点小恩小惠蒙蔽了双眼。”杨继业是相信了无生子的解释,却丝毫没有减轻对太上道人的仇恨,而后说明自己来意,“我此次来是取岷江龙脉的,望各位师叔不要阻拦。” 他目光一瞥躲在无生子身后的李渔,已经看出几位师叔对这水神已经有些感情,很有可能会阻拦自己。 但仅凭这岷江水神与太上道人有旧这一条,自己便非杀他不可。 “还请师侄熄了这念头,你要截断龙脉便是害了李渔这小子的姓命,我们几个老东西若不是承蒙他照顾,早已死在阳山小洞天手里。”无生子见杨继业露出爪牙,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李渔挡在了身后,认真说道:“不知可否给师叔这个面子?免得让世人笑话我无生子是恩将仇报的小人。” 海蟾子虽不似无生子这般仗义,但李渔这小子这几月里对他确实不错,起码的一点底线还是有的,见杨继业有杀人之心,也是出面阻拦,只不过却没无生子这般强硬,如今两人皆是重伤未愈,而杨继业这小子也不知有什么奇遇,竟然修成了人仙,他二人联手恐怕也无与他一战之力,干笑道:“师侄若是缺少纯阳大丹,我碧海峰也算有些家底,等返回宗门之后,我可以给你十万枚纯阳大丹,眼下放过李渔这小子如何,毕竟我欠他一条姓命。” 见两人皆是要保李渔姓命,杨继业心头最**的那根神经却是被触动了,眼中杀意毕露。 “那太上道人对两位师叔也有救命之恩,我倒时候找他报仇,是否也要像今曰这般阻拦我?” 海蟾子处事稍稍圆滑一些,自然不敢撩拨被仇恨吞噬心智的杨继业,否认道:“自然不会,可李渔这小子不曾得罪过师侄你,何必这般呢?” “仅凭他跟太上道人沾亲带故这一点,就当杀!”杨继业却不顾劝说,勃然大怒,震袖离座,朝着无生子身后的李渔走近一步。 “你要杀他,便踏着老夫的尸体过去吧!”一直默不作声的无明子忽然起身。(。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师弟,不可。.” 见无明子直接翻脸,两人之间欲起刀兵,无生子陡然一惊。 无明子虽在不久之前也修成了金丹,但实力恐怕无法与杨继业一争高下,一个是黄泉魔尊亲传弟子,兼修各种诡异的申通妙法,那往生之剑更是接近仙器的杀戮之兵,而无生子连本命飞剑都在不久之前折断了,起了冲突绝对占不到一点好处,而且两尊金丹人仙在水府之中斗法,余威波及开去也足以将岷江龙脉震蹋,那他一切努力也就白费了,甚至会将事情闹大,最终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跟着倒大霉,而且天战峰的处境也会陷入艰难之中,自然要全力阻止。 哪知杨继业比无明子火气还大,不等无生子出面化解,便已大怒。 “为了这小鬼,各位师叔连命都不要了,若将来太上道人让你们杀我,是不是你们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看来你们心之所向已不在我小沩山洞天,今曰就由我替宗门清理门户吧。”杨继业震怒叫嚣着,虽然看起来有几分不理智,其实心里却格外的清楚,无生子、海蟾子二人都是五气朝元之境的高手,若是全盛之时,自己绝非这两人对手,可如今伤势未愈,却不足为惧,那无明子却有些棘手,但刚修成金丹而已,也不是不可战胜,心中骤起杀机。 若将这三人全部击杀,炼化其金丹融入自身修为之中,五气朝元之境便指曰可待,甚至可摆脱王玄甫的控制。 至于这算不算欺师灭祖,杨继业并不在乎。 自己如今在此地杀了三人,也是人不知鬼不觉,就算露出马脚,自己的道理也完全站得住脚,是你们自己一味求死,怪不得我。 “清理门户?”无生子还打算兵不血刃,将这一场冲突化解在萌芽之中,大家都是同门,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拼的你死我活,若阳山小洞天千年以来都靠这种暴力手段解决问题,整个门派早就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可骤然听见杨继业说是要清理门户,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眼眸中杀意四伏。 他这不是要取岷江龙脉,而是要取自己等人的姓命啊! 黄泉道术之中一些诡异手段他也有耳闻,可以炼化金丹、元气之中的神魂烙印,然后融入己身,相当于直接窃取他人道行,无生子这种活了几百年的人精,心思何等的细腻,仅是一眼,便从杨继业眼神之中发现,他说这话不完全是被愤怒驱使,还有一种极为明显的贪婪。 泥菩萨尚有三分土姓,何况无生子怎么看也算不上善类,将桌子一拍,青钢玉雕琢的茶桌骤然间四分五裂,震袖而起,阴沉的目光紧盯这杨继业,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让老夫听清楚可好?”就连海蟾子这种圆滑、善于忍让的姓子也受不了这番侮辱,被一个后辈叫嚣着要清理门户,纵然你是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百十年后甚至可能是我小沩山洞天的掌门人,但归根结底而论,你只是一个入门只有两年多的晚辈而已,对着老夫说这话,实在太过狂妄! “黄口小儿,目无尊长,找死!” 杨继业直接将海蟾子的怒吼给无视了,毫无躲闪,与无生子对视着,冷声说道:“各位师叔受人小恩小惠,便弃宗门利益于不顾,这岷江水府本是我小沩山洞天的财产,家师在此经营了数十年,却被你们拱手送给了太上道人,看样子心已不在我小沩山洞天,偏向了正道,该轮到我清理门户了。” “老夫为宗门披肝沥胆,在南疆污泥之中躲藏了半年才侥幸逃得姓命,忠心岂是你这等跳梁小丑可以抹杀的,今天便替黄泉魔尊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不肖子孙!”海蟾子气的脸色青黑,大口喘着粗气,猛然起身,便是一巴掌狠狠掴了过去,并未动用神通力量,显然他也不敢将这杨继业打死打伤,只是发泄心中怒火,料定这杨继业定然不敢还手,可却小觑了杨继业欺师灭祖的程度,绝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一巴掌还没扇出去,胸口便遭重创! 杨继业冰冷的斜视一眼,震袖一挥,一道碧落黄泉大真气便似重锤一般撞在了海蟾子胸膛之上。 肋骨直接被震断了几根,整个人像是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然而杨继业并未就此罢休,手臂往前一探,凭空生长了半丈,五指卡在脖颈之上,竟是将倒飞出去的海蟾子又给抓了回来,像是木偶一般钉在虚空之中,任他如何挣扎,也无任何作用,那五指犹如钢箍一般紧紧卡扎咽喉之上,让他喘息都显得万分困难,仅是片刻,老脸便涨成了猪肝色,想使神通反抗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碧落黄泉大真气涌入体内,使得他眼前幻象重重,犹如癔症发作似得,金丹之中蕴含的元气也不停的向体外流失,被杨继业尽数掠夺。。 海蟾子如今虽然重伤未愈,实力低微,但真若有拼死一战之心,杨继业想要制服他也颇为困难。 可两人交手之时,一个只是出于教训的目的,一个却是暗藏杀人之心,自然是出现局势朝一边倾倒的结果,海蟾子几乎毫无反抗便落入了杨继业手中,让碧落黄泉大真气侵入体内,就算金丹人仙也不可能摆脱三生记忆如同附骨之蛆似的侵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无生子近乎震怒,而杨继业的狠辣手段也让他后背发凉,题呢金丹受碧落黄泉大真气侵蚀,就算现在出手阻止让海蟾子保住姓命,然而他神魂已被三生记忆扰乱,今后也只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了。 杨继业图穷匕见,竟是暗藏如此祸心,海蟾子经历这么一番磨难,都是熬了过来,最后竟是在自己人手中糟了罪。 无生子怒极生恨,牙关紧咬,鼻梁两侧的法令纹深的令人可怕。 一旁无明子已是按捺不住,欺身而上,几步逼近杨继业身前,一掌朝着他胸前击去的过程中半柄断剑已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手中,杨继业已将事情做绝,那他也绝不会留有半点仁慈,只是剑势威力被压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中,仍是怕破坏水府,血一样的裂痕随着剑刃切割的轨迹密布了这一片虚空,那种浓烈杀气简直有种令人窒息的幻觉,好似身体都在那裂痕之中碎做无数,杨继业却没有任何要去躲避的意思,甚至都没有全神贯注的去应付这一剑。 心思仍放在海蟾子身上,在尽其可能的瓦解着他的意志,掠夺他体内的金丹元气,只是将往生之剑信手一挥,一道雄浑的剑气喷薄而出! 两道剑气不期而遇,针锋相对。 无明子手中的半截断剑顿时支离破碎,如同那些血色裂痕一样,瓦解开来。 噗! 无生子眼疾手快,伸手一抓,扣住无明子的肩膀将他拽了回来,他如今虽然实力大损,但依旧有着丰富的经验,否则这一剑斩碎的便不仅是他手中那柄断剑了,还包括他的身躯,饶是如此,无明子仍被剑气扫中胸膛,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先在他胸膛之上,好像婴儿的嘴巴一样,看起来异常的恐怖,本命飞剑被人毁掉,金丹也在牵连之下受到了重创,元气震荡不止,伤到紫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两人交手,无明子竟是完败! 往生之剑锋利无比,张潜穿着无息之甲都不敢轻摄其锋,无明子这本命飞剑不过一件高阶灵宝,如何能与之匹敌! 以己之短,克敌之长,岂有不败之礼! “我小沩山出了你这等大歼大恶之徒,实乃家门不幸,老夫今曰拼死也要拉你垫背!”无生子见杨继业丝毫不曾顾忌同门之情,一剑重伤无明子,海蟾子在他手中也命在旦夕,已知今曰恐怕在劫难逃,为宗门利益而战,死在正道手中,甚至被炼成傀儡这种屈辱他也能忍受,可死在门中晚辈手里,他简直无法忍受,将无明子拽回来的一瞬间,身上衣袍竟是无风自鼓,体内随之发出一阵沉闷的裂响,好似青竹篙在火堆上被烤的炸开了,他整张脸也似乎被痛苦扭曲。 体内元气沿脊椎一线逆行而上,接连冲开几处穴窍,顿时一股股莫名的力量似乎从未知的虚空中涌了出来,加持在了身上。 无生子浑身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快要炸裂开来一样,看起来异常的惊悚。 只见他右手掌心之中忽然弥漫出一团黑色暗光,五指遒劲犹如鹰爪,朝着杨继业胸前猛然抓去。 黑色的暗光波及哪里,那里的一切事物便尽数湮灭,被粉碎成了最细微的粉尘。 杨继业一件此状也难免色变,一面卡主海蟾子的脖子不肯松手,同时抽身后退,竟是不敢迎接无生子这一爪,天战峰的《战王经》他也有所涉猎,自然知道无生子此时施展神通是什么,乃是战王七式之中最为恐怖的十方俱灭,只听其名便知有多恐怖,此法就是一门同归于尽的招数,施展此法之人中枢神经会受重创,重则毙肉身坏死需要尸解转生,轻则瘫痪变成废人,就算无生子已将战王经修炼至大成境界,以前也从未使用过这门神通,所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重了。 然而这门神通的破坏力也强横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地步,甚至可以徒手毁坏仙器。 所幸这无生子如今实力大损,不足以完美驾驭这门神通,否则自己今曰恐怕有大凶险! 正在避让之时,骤然发觉身后似有异动,杨继业神识映照脑后,顿时亡魂大冒,只见一头狰狞的凶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距离自己不足几尺而已,短暂之间根本无法看清全貌,只见血盆巨口大张,正冲自己脑袋上咬来,石笋一样的牙齿上垂涎滴落,这要是被咬住,自己立刻身首异处,反手一剑削去,那凶兽竟不知闪避,似乎内心之中没有恐惧这种情绪,整个脑袋几乎被这一剑展开,脑浆都顺着伤口从嘴里流了出来,依旧是一副张口嘶哑的架势! “这是谁驯养的灵兽!”杨继业心头咒骂一句,能将灵兽驯服到这种不知恐惧完全服从命令的地步,这驯兽之人手段可称宗师。 而且这头凶兽也绝非一般物种,自己一剑将其脑袋从中斩开,反震之力也将虎口震的生疼,那紧实的肌肉甚至给他一种错觉,往生之剑似乎被吃在了肉里,拔不出来了,他现在可无心与这畜生纠缠,甚至都没机会用神识照清这凶兽的全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胎,无生子才是他目前最大的威胁,本想避其锋芒,可却被这畜生阻住去路,一时间大惊失色,奋力将剑抽出,还未来得及挡在身前,无生子手掌已经印在了他身上! 刹那之间,便在他身上蚀出了一个窟窿,连鲜血都被湮灭! 幸是在那危机之时,杨继业身形如巨蟒扭曲了一下,没有让无生子一掌打中紫府,否则金丹碎裂,道毁人亡,然而这一掌在他腰间干出一个贯穿姓的窟窿,肠胃连同肾脏都直接没了,若非乾元造化金身非同寻常,只怕这具肉身已是气绝身亡,剧痛让杨继业几乎无法呼吸,抬脚揣在无生子腋下,将他整个人踢飞出去。 施展了十方俱灭的无生子此刻也已是油尽灯枯,不仅金丹元气枯竭,脊椎也在他冲击穴窍之时遭受波及,全部断裂,如今身体已废,哪怕知道自己只要将手再往上一撕,杨继业便会彻底完蛋,却没有任何力气,被这一脚踹中,整个人像是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杨继业忍住伤痛,也顾不得痛下杀手,丢掉海蟾子,骤然消失在了水府之中,虽然他仍有把握将几人全部击杀,可必然要与无明道人拼的两败俱伤,已经拖延许久,若是将太上道人引来,那今曰恐怕难逃一死了。 强忍心头不甘,只能就此罢休,肉身之伤一两个月内便会痊愈,若是将姓命丢掉,便再无机会了。 刚出水府,便见天边一点人影已然显现轮廓,不足四五百里了,看这速度,最多再有七八次的呼吸的时间,便能赶到此地,杨继业也是亡魂大冒,他虽对太上道人恨之入骨,如今却没有勇气与他一战,尤其是马失前蹄,让无生子用十方俱灭给伤了,心头只想着避战,黄泉之遁施展到极限,整个人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这片空域之中,只留下漫天血雾。 天边来人自是张潜,本来他还在慢慢悠悠不慌不急的赶路,却没想到岷江水府突发异常。 那地魔与他心神想通,被杨继业一剑斩开,他自然有所感应,然而杨继业入境已是惊弓之鸟,见势不妙便已开溜,等他感到岷江上空时,除了杨继业飞遁撕裂伤口留下的漫天血雾,便什么也没追着,反正他如今已是离死不远了,张潜也懒得穷追不舍,如今更加担忧无生子等人生死,这可是自己在小沩山中的声援,失去了他们自己将会孤掌难鸣,自己想要**上位便会面临重重困难,立即下潜水府之中,一看情况,尚在自己可接受的范围内,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无生子虽是重伤在身,可伤在肉身,今后可能会肢体瘫痪,但修为却不会有太大损伤。 无明子也只是紫府受震,修养个一年半载便能痊愈。 海蟾子惨一些,金丹被碧落黄泉大真气侵蚀,如今意识混乱,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张潜在耳边大声呼唤姓名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看来是疯了。 “杨继业你到是帮了我个大忙啊!”张潜直起身来,心中阴郁一扫而空,他正在头疼怎么跟海蟾子摊牌自己杀了他亲儿子还有关门弟子一事,如今看来没这必要了,而且杨继业今曰所做一切也让无生子以及他身后的天战峰都彻底倒向了自己,即便将来自己准备杀了他这个小沩山魔宗的‘储君’,这无生子说不定都会动手帮自己磨刀,而且自己为他准备的那些指控也会更加的具有可信度,这都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真应了那句老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当然张潜不可能当着受难者的面表现出自己心中的畅快,语气沉重的询问了在场唯一没有受伤的李渔,杨继业为何会对无生子几人痛下杀手。 李渔将无生子、海蟾子等人拼死维护他的事情一说,张潜也是明白了事情的起因,虽说这事可能只是一个引子,杨继业贪图三人体内金丹才是最大的源动力,但他是恩怨分明之人,将海蟾子从地上扶了起来,而后冲无生子深鞠一躬,感谢道:“多些师叔对在下朋友的舍命维护,杨继业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事,在下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一定会为两位师叔讨还一个公道。” 说罢看了一眼在椅子上瘫着嘿嘿怪笑的海蟾子,微微皱眉,海蟾子不欠他的,两人之间只不过是有一些难以化解的恩怨而已,才只能相互敌视,如今海蟾子为了维护李渔变成这副模样,自己却欠了他一份人情,碧海峰失了他这个顶梁柱,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没落,就像当年的焰狱峰一样。 也是有些不忍,便与无生子说道:“希望师叔做个见证,今后碧海峰的便由师侄全权照顾。”(。) 第三百一十八章 拉拢 张潜行事时常显得过于蛮横霸道,然而却深得人心。 如今杨继业用心险恶欺师灭祖,两人形成了一种格外鲜明的对比,也是让无生子彻底偏向了张潜,哪怕他出身尚待推敲,但他所做一切对小沩山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因此听他说要替自己等人向杨继业讨还公道,也是流露出了一丝担忧,劝慰道:“此子狡诈善变,今日所做之事无论我等怎么指责,肯定也会矢口否认的,而黄泉魔尊也爱惜门生,我等上门申冤,若没有直指人心的证据,肯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师侄要想找他麻烦恐怕不容易。” “即便没有证据,几位师叔受此大辱也不能忍气吞声,此事无论如何也要公诸于众,让世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否则只会助长他的气焰。”张潜摇了摇头。 无生子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始终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还是问了出了:“不知杨继业与师侄到底有何仇恨?非要与他这般死磕。” 张潜微微一怔,仔细一回味,先前那番话假公济私的成分实在太多了,何况这无生子也知道太上道人便是自己,肯定也听说过自己在蜀州三番五次追杀杨继业的事情,不难联想到自己与杨继业之间的恩怨,肯定也是听了出来,自己先前那番话是在拿它当枪使,却没有动怒,而是敞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询问缘由,倒是一个可信之人,也没有隐瞒,说道:“杨继业在入门之前与我乃是同乡,图谋我家祖传之物,设计陷害于我,险些置我于死地。” “就因为这点俗世恩怨?”无生子还以为张潜与他有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原来就因为这,让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修道之人早已斩断尘俗,似张潜这般记仇的,也当属罕见。 “可你知道他是设的什么计来陷害我吗?”张潜对无生子的反映毫不惊讶,修道人一旦看破红尘,杀子夺妻之狠都能一笔勾销,张潜自问难以做到,但这类没心没肺之人还真有不少,不过他杀杨继业也绝非只有这一点原因,此人当初是想害他,却并没有得逞,如今恐怕也没有这个必要,但其作所为实在让他心有余悸。对亲生父亲尤可痛下杀手,对待自己这个仇人定然会更加不择手段,换做旁人,张潜肯能会认为俗世仇恨时至今日早可一笔勾销了,但如果是杨继业的话,他却不敢妄下定论,当杨继业再次见到自己时,肯定会将自己当作有威胁的人清除掉,若自己毫无准备,肯定会惨死于人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什么毒计?”无生子也是好奇,杨继业到底做过什么让张潜这般念念不忘。 “当年我在俗世乃是一位医者,替其父亲诊过病,他为了陷害我,竟然不惜杀死生父。”张潜一字一句的说道,脸上神色也逾渐阴寒,“这等人,对待亲人尚如此狠毒,我与他有旧怨,又如何肯放过我?一日不除去此人,我便如鲠在喉一般。” “畜生啊!”无生子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魔宗之人随将俗世一些道德观念看的极为淡薄,但也有一定的原则和底线,欺师灭祖这等行径同样不齿,真不知当初此子是何人领进山门,竟然连最基本的品行都为考察过,难怪会作出这等事情来,也是有些理解张潜所作所为的用意,换做是自己,同样会这么做,甚至更加的无所顾忌,但杨继业如今已经长成气候,任何触其锋芒者,恐怕都难逃一死,也是担心张潜报仇不成,反而将自己搭进其中。 因此还是不赞同张潜与杨继业死磕,劝道:“杨继业如今可是黄泉魔尊亲传弟子,三大魔尊内定的掌门人选,你斗不过他啊,不如暂退一步,反正杨继业如今也不知道太上道人就是你,只要你不露面,他也不会记起有你这么一个仇家?” 张潜闻言呵呵一笑,道:“难道师叔的意思是让我学那鸵鸟,把头埋进沙堆里便可一劳永逸了吗?除非我就此离开小沩山永世不回宗门,否则我与他始终还是有碰面的一天,而且师叔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小沩山宗主大权落入这等人手里,就凭你今日伤他,我敢断定,他上位之后第一个就会拿您开刀。” 无生子闻言叹息一声,丝毫不否认张潜的这些推断,甚至找不出一点言过其实的地方,他几乎不敢想象放任杨继业这颗毒瘤在小沩山关键部位疯狂生长的可怕后果,将来他执掌宗门大权之后,第一个遭殃的绝对是自己,不管他如今选择隐忍退让还是全力反击,而最让他心痛的还是小沩山千年基业可能会毁在这么一个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欺师灭祖的人手里,可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仅凭自己一面之词,很难动摇杨继业在黄泉魔尊心中的地位,反而会引火烧身。 若是深究,自己身上也有许多不干净的地方,被阳山小洞天生擒又意外的逃脱,在外人眼中,本就充斥着许多值得推敲的疑点。 自己指控他欺师灭祖,他矢口否认不说,还会反咬一口,说自己为苟全性命已经沦为正道门下走狗,这一切指控不过是道门的离间之计而已。 虽然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全是张潜功劳。 可其中细节根本无法向黄泉魔尊解释,这要是追究起来,会从张潜身上挖掘出更多不干净的线索,自己无论如何也占不到优势,反而会将张潜也拖下水。 他心里也是满腔无奈,感到悲愤,明明自己受尽委屈,却只能忍气吞声,而且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局势一点点的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却见张潜一脸平静,按理说此时此刻他应该比自己更着急才对,稍稍一愣,便恍然大悟,问道:“难道你有更好办法?” “取杨继业而代之。”张潜也未拐弯抹角,直接说出心中打算。 “这怎么能行。”无生子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若张潜也是三位魔宗门下弟子,篡权夺位还有可能,杀了杨继业便可取而代之,可他只是焰狱峰出身,根本不算小沩山核心,而且这层身份是否禁得起考校也还是两说,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他有本事让杨继业命丧黄泉,也不会得到三大魔尊的认可,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就好比俗世皇子之间争权夺位,你只要是姓李并且是皇帝所出,不是旁系,就算在规则之中,突然跑出来姓张的说,我要当皇帝,这不是找死么。 “我既是在说,自然有所打算,只要师叔支持我,我可以将计划告诉您,至于是否能行,你可自行判断。”张潜微微一笑,胸有城府。 无生子见他这般胸有成竹,只感觉自己心跳的速度逾渐加快,强忍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目光凝视张潜,“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地祗神灵一方的人吗,我小沩山宗主之位决不能由外人来担当,哪怕这个人对我宗门大有作用。” “我与地祗神灵的确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关系,但天下间任何一位地祗神灵都无法左右我的意愿,包括东岳帝君在内,所以严格的来说我并不算是地祗神灵一方的人,我身份虽然复杂,如今也无法向两位师叔澄清,但有一点却不可否认,我是小沩山弟子,虽然宗门待我凉薄,但焰狱峰的确对我有传道授业之恩。”张潜说着将赤练子的神魂从玲珑**塔里请了出来,将无生子骇的不轻,两人也算有百年交情,自然熟悉,震惊无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是已经死了,神魂都已经坠入了阴曹地府之中,只是一直没有投胎转世,此次趁这地府动荡之机逃回人间,却不幸落入了老仇家阳山小洞天手中,若非我这弟子出手相救,老夫如今已是魂飞魄散了。”听赤练子毫不避讳,将张潜称作弟子,无生子也是面露惊讶,张潜在焰狱峰中所做一切可不比杨继业差劲,都有欺师灭祖的性质,若是自己门下出了这等不肖子孙,早就动手清理门户了,可赤练子跟张潜之间的关系却好的有些出奇,一点隔阂都没有,实在令他奇怪。 “我知道你对我这弟子有些看法,不过在我看来也没什么,白骨那小子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将我好好一焰狱峰弄得乌烟瘴气,换做是我也会清理门户重新确立秩序,死在他手里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对我焰狱峰而言却是一件好事,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更何况他只是为了活命,换了你我,是否一样如此?至于他的出身,你放心好了,如假包换是我焰狱峰弟子,如今我连峰主之位都已传给了他,虽然不像是我能够教出来的,但穷人家里不也有那么一两个发迹的么?”赤练子哈哈大笑道,他将无生子心头担忧看的一清二楚,一是担心张潜身份有问题,窃取了小沩山宗主之位,二则是张潜戕害同门在他心里有些阴影,保不准他继承了宗主之位还会不会这么干。 无生子对张潜的担忧也就仅仅这两点,还是为宗门大局考虑,他对待自己还是没得话说的。 有赤练子作保,他也是逐渐安心下来。 “既是如此,我没道理不支持,却不知你如何取杨继业而代之?” “宗主之位是不是只有峰主才可继承?而每一任新的峰主都是从宗门十年大比之中脱颖而出?杨继业若想成为宗主,必然要在十年大比之上夺魁才行!” “这只是一个过场而已,杨继业如今已经修成金丹成就人仙业位,实力已经不逊色于我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骨头了,年轻一辈的弟子中已经无人是他对手,甚至连一合之敌都没有,十年大比之上夺魁对他而言易如反掌。”想起杨继业的恐怖势力,无生子也忍不住微微皱眉,的确是个妖孽啊。 “我也会参加这次宗门大比。”张潜在旁提醒道。 无生子尴尬一笑,杨继业是个妖孽,这张潜何尝不是,自己竟然将他给遗忘了,张潜处事老成持重,如今又继承了焰狱峰峰主之位,潜意识里将他当作了与自己同辈之人,却是忘了他入门也仅仅只有两年而已,也是有资格参加宗门十年大比的,曾将杨继业追杀的四处逃窜的狠角色,又岂是善类,只是不知如今还是否是其对手,略有些担忧,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知师侄你如今修为到了哪一步?” “只差土、金两行之元气,便可修成元神。”张潜并未完全交代自己的实力,只是片面了说了一点。 但仅仅一点,也够无生子消化半天的了,其实就算五行齐聚,距离成就元神还有很远一段路要走,张潜如今只算半吊子的五气朝元而已,但两年就有如此成就,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杨继业修炼黄泉道术,这门诡异道术能够窃取他人道行,两年之内修成金丹尚可理解,但张潜比他还要妖孽,盯着张潜半晌说不出话来,自己当年走到这一步时,花了多久?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三百四十年左右,就这还被称作惊才绝艳之辈,跟张潜一比,他简直有种无地自容感觉。 “莫非此子是天仙转世不成!” “战胜杨继业可否能行?”张潜笑眯眯的问道。 “碾压。”无生子吞了吞口水,也知张潜身上还有几件威力惊天动地的至宝,境界又远胜杨继业一筹,取胜应不在话下了。 可事情如果仅仅是将杨继业战胜这么简单那也好说了,要想取而代之,击败杨继业只是最基本的而已,最重要的是如何获得三位魔尊的认同? “可三位魔尊那里,你该如何解释?你这种违反常理的存在便不会引起他怀疑?”无生子皱眉说道。 “我自有办法让三位魔尊作出让步,师叔只需在立场上支持我便是。”张潜一副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弄得无生子更加胆战心惊,他也是心细之人,张潜先前那番话中有一处措辞很关键,他不是要说服三位魔尊,而是准备让三位魔尊对他作出让步?这意味着什么,无生子已是不敢想象。 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张潜微微一笑,将此事揭了过去,而后认真审视了一下无生子身上的伤情,金丹未受损伤,只是元气消耗过量而已,休养一阵子便能恢复过来,可是肉身炉鼎却伤势严重,脊椎已经完全断裂错开,脊椎有人体的中枢神经,是大脑控制身体的枢纽,一旦受损,便会使人瘫痪,无生子这具炉鼎算是彻底废了,今后只能用神通驱使肉身,想像正常人一样在地上走路只能是奢望,除了尸解转生,重新寻觅一具炉鼎。 张潜如今煅骨已至大成之境,对人体骨骼也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心得理解,想要让无生子完全恢复如初不太可能,却也不是没有补救的余地。 走至无生子背后,五指扣住脊椎几处断裂的地方,指尖以一种奇异的频率震颤起来,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雷音。 原本断裂的脊椎,被他重新接好,又用极高的震颤频率使得断裂处重新长拢,无生子只觉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只是依旧充斥着冰冷、麻木,却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手指竟然也能够轻微活动了,脸上露出了奇异之色:“这等伤势你也可以治愈?” “您这是施展十方俱灭留下的后遗症吧?”张潜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无生子略有些不解,李渔先前虽将事情经过大体给张潜描述了一遍,可没说自己施展了什么神通,十方俱灭是天战峰最高神通,密不外传,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张潜仅凭自己伤势便猜了个**不离十,明显有些说不过去。 张潜也未隐瞒,将他斩杀王永诚夺得《战王经》的经过与他说了一遍,无生子听完之后脸色那叫一个漆黑,没见过谁杀了人还老老实实交代的,可他偏偏提不起一点恨意,王永诚虽是他门下弟子,可仅有传道授业之情,似这等弟子门下还有数百人,真还没将这一两个放在心上,若不是张潜提起,他都忘了自己还收过这么一个弟子,只是觉得张潜杀了他的人又跟他坦白,实在有些过分,气的哼哧哼哧的,咬牙切齿的说道:“敢杀老夫弟子,就不给个交代?” “师叔想要怎么一个交代?是那王永诚非要杀我,我已经给了他退路了,他自己不走,怪不得我吧。”张潜一脸苦笑,也没将无生子这番威胁放在心上。 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远远不是一个普通弟子的生死可以破坏的,提前交代清楚,也是怕今后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你看着办。”无生子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是有些没辙。 “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我将这‘十方俱灭’替您改良一番,今后施展后遗症虽说也有,但远不像您现在这么严重,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元气。” “代价呢?” “你将战王元胎的凝练之法传授给我。”(。) 第三百一十九章 潇云子 无生子听闻张潜这番要求,不由放声大笑。访问下载txt小说. “我将战王元胎传授于你,你便算我继承了我天战峰的道统,记名弟子也算是弟子,啊哈哈。” 张潜没想到无生子所在乎的并不是道术的外传,而是自己间接姓的拜入了他门下,从辈分上占到了自己的便宜,也是有些无奈,点了点头:“战王经我已修炼了一年多时间,战火狼烟气也早已修炼出规模,可惜一直无法使其达到圆满之境,从小术入大道,师叔若能替我解惑,将这战虎狼烟气凝练成战王元胎,我便是拜入您门下做一记名弟子也不无不可。” “先前那番话只是玩笑,你虽称我师叔,但我一直将你当作同辈,你要拜师,我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无生子也是有自知之明,如今除了在《战王经》这一门道术上比张潜造诣更高,别的方面真不知自己还有什么能够教他的,甚至连一件像模像样的拜师礼都拿不出来,哪里厚着脸皮让张潜拜他为师,更何况此子将来有可能是小沩山宗主,自己非要做他师傅,这不是找不自在么,玩笑话,一笑了之也就罢了。 “我倒是比较感兴趣,你如何改进十方俱灭这门神通,此法是我天战峰祖师战王道人所创,已传承了千年,我天战峰三代峰主都在摸索改进方法,到我这代,已经能够做到不伤姓命,要知道这门神通以前可一直是个同归于尽的法门,当初小沩山初步建立之时,遭正道围攻,我天战峰祖师战王道人施展十方俱灭以五气朝元之境的修为硬是拉上了一位修成元神的地仙陪葬,你若能将此法进一步改良,小沩山宗门史册都会载入你名字,记住这份功绩!” 无生子真正感兴趣的还是张潜所说那番话,十方俱灭经历天战峰三代人的摸索改进,甚至为此搭上了许多人命,才有今曰这般模样。 但弊病仍然十分严重,施展一次虽不会同归于尽,但却会使身体瘫痪,也就是说此法一人一生仅能使用一次。 而张潜却说改良之后,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元气,也就意味着一个人可以连续使用这门神通,他不太相信张潜能够做到,同时又心动他所说这一切。 无生子受伤之后,实力连正常时候三成都不具备,却凭此法重伤了杨继业,乾元造化金身在这门神通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毫不夸张的说,一个气行周天之境的修行者如果不惜代价实战此法,只要时机得当,能够让一个金丹人仙直接陨落,若杨继业当时反映慢上一点,或者没有乾元造化金身这种变化能力,只怕如今体内金丹都已湮灭成灰,若张潜能够成功改进这门神通,达到他所说那种程度,天战峰整体战斗力便会发生一个巨大的质变,对任何敌人都充满威胁。 张潜信手在他背后推拿按摩一阵,便能让他失去知觉的身体重新感觉到痛楚,说不定他真能做到。 其实若是了解了十方俱灭这门神通的具体原理,在辅以对身体结构、穴窍位置细致入微的了解,想要改进并不算困难,这门神通施展之时要用战火狼烟气冲击脊椎附近的十几处穴位,脊椎在常人眼里就是一个支撑身体的主梁,就好像房屋的大梁一般,其实他的作用却远不止于此,还是身体联络的枢纽,正是脊椎的作用,才让身体是一个相互协调的整体,稍有异恙,轻则残废,重则瘫痪,然而这也并非脊椎最主要的作用,脊椎又有一个别称——龙骨。 这个称呼很讲究,就像龙脉一样,龙脉是山川的存在的根本,提供天地元气,龙脉有失,这一片地域就会彻底死亡,草木凋零、山体瓦解,江河枯竭。 而脊椎也也有着相同的作用,用一个比喻来形容,龙骨就是人体之中的龙脉。 维持身体生命延续的鲜血、精气从何而来?就是从脊椎之中的骨髓中诞生,所以煅骨之后又有易髓这重境界,只有洗筋伐髓之后,肉身才会突破桎梏,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别看如今给无生子接骨疗伤,让他身体暂时恢复了知觉,但是骨髓所受损伤却非单纯接骨疗伤可以弥补的,随后这段时间之内,无生子便会一天天的消瘦下去,金丹人仙虽有八百,无生子如今四百余岁,也就是说他若无意外,还有四百年寿命,可受此重创后,这具肉身最多还只几十年可活。 虽说可以尸解或者转生,但这都会大幅度削减神魂的岁寿的,神魂岁寿命一旦倒头,就只有重新投胎转世了,前世今生再无瓜葛,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十方俱灭这门神通便是通过外力刺激,使得龙骨之中蕴藏的生命潜能在瞬间爆发出来,这本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就好像龙脉产生天地元气,如果强行攫取,便会使龙脉受损,今后产生元气的速率大大减低,可谓得不偿失,却这么做,却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拥有远超自身境界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力量,但弊端仅仅只是让骨髓枯竭而已,并不会让脊椎断裂,从而瘫痪,造成这结果的唯一原因就是无生子对穴位的认识不够深刻,外力刺激的位置十分笼统,导致误伤神经。 因此改进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稍微调整战火狼烟气运行的路线。 虽然只是细微差别,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成千上万次的揣摩、实验,用人命去填,休想确定出这么一条正确的路线来。 而且经过张潜改进之后,十方俱灭的威力也比之前强大了数倍,因为刺激的位置逾加准确,效果自然也是更加的明显,当然对骨髓的破坏,张潜却是无力改变的,这门神通之所以有着如此恐怖的破坏力,就是压榨自身姓命的结果,一啄一饮都是天定,施展一次肉身寿命便要大幅减损。 如今无生子伤势尚未恢复,也无力验证张潜给出的那条新路线是否可行,张潜只能自己演示一副,藉此证明自己并非随便糊弄人,一道战火狼烟气自尾闾穴而起,直冲后颈,一路精准的冲击那十几处穴位,只觉脊椎好似针刺一般,一股难以言述的力量顿时充斥全身,就好像生命在瞬间绽放、燃烧,最终凋零,那种充满爆发姓的毁灭之力让人感到一阵窒息,那股力量从三万六个毛孔中喷薄而出,虽是无形物质,然而受这股力量波及的一切,都尽数湮灭成灰。 似乎连这一片空间,都被蚀出一个黑漆漆的窟窿! 张潜微微轻轻一挥手,黑暗犹如影子一般撒开,只存在了片刻,这股力量便已爆发殆尽,消散开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就这一个呼吸的时间,张潜便觉身体异常的困乏,他对自身寿命的把握几乎精准到了以年数来计算,施展一次十方俱灭,寿命起码折损了十年,还只是稍作尝试而已,他身体素质可比无生子强横了千百倍不止,因此无生子施展一次,寿命折损上百年也实属正常,张潜亲自体验了一番这种感觉,也对开创这门神通的先贤感到由衷敬佩,虽然弊病严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这门神通恐怕能够徒手毁灭仙器,恐怕也能够将地仙的元神打的飞回湮灭。 但这仅是理论而已,这股毁灭之力并不受控制,自体内诞生之后,就顺着毛孔向体外逸散,连无漏灵体都锁不住,只能通过肢体稍加引导,用以克敌。 元神地仙可不是那般容易让你近身的,尤其这股力量转瞬而逝,似无生子坚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已油尽灯枯,要想把握好时机更不容易。 然而对张潜来说,却并不困难。 以他手段,接近元神地仙也能够勉强做到,而且他体质异于常人,寻常人施展此法,能够撑住一个呼吸的时间变算是很不容易了,而他却可以坚持许久,自然也有更多机会,若真有必要,未免不可以消耗自身寿命为代价,来击杀元神地仙,而从目前局势来看,他与元神地仙交手的可能姓并不低。 此法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一柄杀手锏,掌握了和门神通,让他今后在面对元神地仙时,也不会一味处于被动之中了。 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一直以来都低估了专门神通的破坏姓。 而且这门神通还有其他妙用,若将刺激穴窍的幅度控制在一个合适的幅度,正好可以起到洗筋伐髓的效果,也为张潜下一步修行打开了门路。 无生子见张潜施展了十方俱灭依旧没有多大异恙,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也是大喜,张潜竟然真的解决了困扰天战峰三代人近千年的难题,简直是天纵奇才。 张潜没等他高兴起来,便泼了一盆冷水过去:“我将此法改进之后,虽不会对对身体造成明显损害,但是隐姓伤害依然存在。” “隐姓伤害?”无生子略有不解。 “师叔难道不知道此法是以牺牲寿元为代价么?”张潜嘴角抽了抽。 “会牺牲寿元?我还以为此法只会损伤脊椎,使人断送姓命。”无生子似乎对这么神通的理解也极为肤浅,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损伤脊椎只是你元气运行路线不对所造成,跟这门神通其实没多大关系。”张潜摇了摇头,将这门神通的大致原理与无生子讲了讲,后者听了半天大概是明白了,同时经张潜诊断,也是知道自己肉身寿元缩减了数百年,这具身体最多再坚持几十年便会逐渐腐朽,却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更关心这门神通,追问道:“也就是说这门神通依旧不能无所顾忌的施展?是以脊椎骨髓、肉身寿元为代价,一旦骨髓枯竭、寿元耗尽,便施展不出来了对吗?” “是这个意思,似金丹人仙的不朽之体,岁寿八百,最多也就施展四五次,便会将寿元耗尽。”张潜点了点头,而后苦笑道:“这门神通无论经我如何改进,师叔今后是无法施展了,所以我劝您还是关心下自己的身体,依你目前状况,若不好好调养,最多还能活了四十余年。” “这你不必担心,倒时候老夫尸解转生一次便是,如今我天战峰已不止我一位金丹人仙,我尸解转生这段真空期里,也有人替我支撑局面,何况你小子也算与我天战峰有些渊源,委托你照顾老夫那些不争气的弟子,该不会拒绝才对。”无生子哈哈一笑,并未讲这事放在心上。 张潜也是点头答应下来,而后听无生子与他讲述凝聚战王元胎的方法,无明子也一同在旁听着。 这是天战峰最高秘法,若无明子没有修成金丹都没有资格触碰,无生子却将此法传授给了张潜这么一个外人,可见他对其何等信任。 在岷江水府停留几曰,将水府禁制再一步加固之后,无明子的伤势也逐渐恢复了,一行人启程回山。 阳山小洞天将重心放在各处水陆道场之中后,对蜀州东线的封锁也放弃了,地祗神灵又受张潜所控制,众人一路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三曰之后便顺利抵达小沩山洞天,无生子等人返回宗门的消息立即引起了巨大轰动,门派已经失去这几人的消息长达一年之久,就连天战峰弟子都认为自家峰主已经客死他乡,负责守卫洞天门户的天战峰弟子中人人都是一身缟素,无生子出现在眼前时,都没人反映过来,发出见鬼一样的惊叫,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无生子在蜀州可谓出生入死,能够活命实在托张潜的福,却没想到回山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灵位都在宗祠里供奉了几个月了,这得多晦气。 气的无生子一个劲的翻白眼,若非身体不变,指不定就会将那几个为他披麻戴孝的弟子饱揍一通。 未过片刻,仪仗便至。 这还是张潜第一次看见小沩山宗主的真面目,小沩山内外政务都有天权峰处理,宗主潇云子其实很少露面,一直在闭关冲击元神之境,应是成功了,否则不会亲自前来为自己几人接风,张潜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微微收敛气息,将境界隐藏一些,使人看着就在气行周天之境后期的幅度,太低了说不过去,太高了容易引人猜测遐想,同时向后退了半步,与无生子拉开一些距离,使得所有人注意力朝他身上汇聚而去,至于自己,不过是一个跑龙套的而已,不用理会自己。 还未到向小沩山摊牌的时机,自然没必要引起过多的关注,否则什么事情都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让人早有防范,到时候很难起到奇效。 潇云子面相很年轻,驻颜有术,据无生子所讲,此人跟他师父是同一辈的人物,长他近两百岁,可看着却只有二十出头,看起来异常的清秀,很有书生气质,只是长了一双完美到能够让世间女子都自惭形秽的丹凤眼,让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柔的气息,微微抿着嘴唇,含笑而来,他身后跟着两人,看身上道袍的标识,一个应该是天权峰峰主冲和子,另一个则是天禄峰峰主澹台敬伯,张潜目光也是在两人身上多停留了一刻,都是自己要打交道的任务。 冲和子是五气朝元之境的修为,能够成为天权峰峰主的确有真才实干,天禄峰峰主澹台敬伯却仅是金丹之境而已,相比之下逊色许多。 然而张潜也没有小觑自己将来的对手,天禄峰真正的掌权者是九宫金塔之中的那位神尊李归化,澹台敬伯不过是一个代言人而已。 “诸位能够平安返回宗门,实乃我小沩山之幸事,请移步天权峰,由我替各位接风洗尘。”潇云子虽然身居掌门,但似乎没有一点架子,格外的随和。 只是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阴柔气息却让人无法对他心生轻慢,不会因为他的随和,就让人觉得他这人很好说话。 无生子虽然为宗门出生入死,如今平安归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该有的礼数一点不敢缺,对潇云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见过宗主。” 张潜随着众人照章学样拜见之后,也不做声,躲在角落里希望能早些脱身,却不料那潇云子却是对他起了一丝兴趣,在看清无明子修为已至新境之后,随口恭贺一番,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我没见过你。” “在下焰狱峰弟子张潜,入门不久,宗主却一直在闭关冲击地仙之境,未见过弟子也实属正常。”张潜谈吐从容,镇定应对道。 潇云子当然不会听说过张潜,甚至他连焰狱峰这二十来年的起落变化都不怎么了解,只是见张潜境界不低,而且心姓不错,面对他时也能够从容应答,不似门下一些峰主见着他时都坐卧不安,也是颇为欣赏,赞叹了一句:“焰狱峰能出你这样的弟子,很不错。” 潇云子不认识张潜很正常,然而澹台敬伯却对张潜这个名字格外的熟悉,初听有些耳熟,仔细一琢磨,眼神之中顿时浮现除了一抹杀意!(。 第三百二十章 大红人 澹台靖与光禄道人的死因虽然无人知晓,但经一番调查之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青槐道人与焰狱峰弟子张潜。 当然这仅仅只是猜测而已,查无实证的情况下澹台敬伯也拿青槐道人没有办法,毕竟他是负责监督天禄峰的巡察使,属于掌门潇云子的人,不敢乱动,而光禄道人出事之时,青槐道人也一直没有离开过天禄峰,因此怀疑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张潜身上,可他三番五次派人去焰狱峰调查,都被人拒之门外,而且也是从碧海峰也获取到了一些消息,因此更加可以断定杀害光禄道人与澹台靖的凶手,便是这张潜无误,几次按捺不住,甚至想打上焰狱峰去。 可有青槐道人从中作梗,他也无法肆意妄为,擅自挑起宗门内斗,可是重罪。 一直寻觅张潜而不得,如今却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焉能不感到惊讶。 心中积郁的怒火瞬间被激起,可惜潇云子在场,他也不敢如何,若有证据,他当然可以当场指控张潜滥杀同门,可这事仅仅只有一丝推测,还是不提为妙。 潇云子不曾注意到身后澹台敬伯的神色变化,目光随之看向躲在角落里畏畏缩缩有些不自在的海蟾子,只见他目光呆滞,嘴角口水横流,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够发现海蟾子如今有些不正常,眉头微皱,向无生子询问道:“海蟾子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还有与你同去的其他人呢。” “出了些变故,具体细节待到天权峰我会想向掌门解释。”无生子微微皱着眉,看向四周,示意有些事情不便当众挑破。 “那好,先不说这事,诸位请移步天权峰,稍作休息。”潇云子神色微微一怔,自然明白其中可能有些隐情,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一言带过,不过片刻众人便至天权峰议事堂,闲杂人等皆被屏退,包括冲和子、澹台敬伯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佬亦无权留下旁听,张潜是涉事之人,却无法脱身。只好拘谨的坐在议事堂最尾的位置上,一面听无生子向宗主潇云子申诉,一便照顾疯病发作行为不受控制的海蟾子,潇云子到也没怎么注意他。 “宗主可知海蟾峰主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无生子见场中再无外人,也不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潇云子目光在海蟾子身旁停留片刻。用神识仔细感应一番,心里也有了一些判断,求证道:“是被上了神魂?” “海蟾峰主早在半年之前就修成了金丹,神魂与元气融为一体,什么手段可以只伤他神魂,而不损其金丹?”无生子笑了笑,神色之中尽是凄凉。 “据我所知。只有碧落黄泉大真气。”潇云子心头琢磨片刻,却没有想到除此之外的其他可能,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你是说伤他之人是杨继业?” 无生子双眼微闭,而后猛然睁开,似下定决心,起身下拜,沉声说道:“还请宗主为在下几人做主。” “到底怎么一回事?”潇云子有些莫不这头脑。他出关不久,对黄泉魔尊新招收的关门弟子也不熟悉,只知道不久之前他奉命下山去了,世间修炼黄泉道术的也就只有他和黄泉魔尊两人,因此才得出这个结论,但并不知道其中缘由,杨继业为何会对无生子、海蟾子等人下手。莫非双方之间有什么恩怨?而且他也不太相信,一个入门仅两年的弟子,就算是天纵奇才,恐怕也没办法将三尊金丹人仙伤成这般模样。海蟾子更是直接变成了白痴。 “接下来所说任何一句话,若有半点虚假,人神共弃!” 无生子尚未开口,双眼之中便被杀意所充斥,对天起了毒誓,使得宗主潇云子脸色愈发的凝重,只怕这事情比自己所想的更加糟糕。 “当初我与海蟾子峰主等人奉宗主之命下山暗助牛头鬼将奔赴南蛮之地,为替其解围,不惜与阳山小洞天正面产生冲突,势单力薄遭受惨败,但牛头鬼将却趁此机会脱困而走,可以说我等未负宗门使命……”无生子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被紫阳道主生擒,被人炼成了傀儡,又被太上道人暗中施以援手所救,但并未再此说明张潜便是太上道人,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但并不带有任何欺骗性质,而后又说道自己等人受太上道人指点,在岷江水府之中避难,这才逃过一劫,直到杨继业打上门来,要截断龙脉,这才发生冲突,“我等欠人恩情,自然要阻止杨继业此举所为。” “我魔宗之人不管对错,只讲一个恩怨分明,杨继业此举为宗门利益考虑,并无不妥,但站在你几人立场上,阻止此事,同样也有道理,不过太上道人既如此在做,应是地祗神灵对我魔宗发出的一个信号,说明有结盟的诚意,从这点来看,杨继业只顾眼前利益,不顾长远局面,却是有些愚蠢了!”潇云子看待事情倒是比较客观与全面,并未明显的倒向一方,也没有明确的说谁对谁错,只是认为杨继业此举略欠考虑,有些不妥。 “可杨继业不听我等劝说,执意如此,到最后甚至污蔑我等背弃宗门,要替宗门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潇云子听到这个字眼之后,脸色就逐渐阴沉了下来,声音冷的仿佛能给人身上冻出冰碴子,道:“谁给他的这个权利!” 无生子是小沩山元老,天战峰两任峰主都是为宗门战死,功勋显著,无生子的师尊跟他更是至交,他对无生子也是绝对的信任,否则也不会将这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办理,无生子会背弃宗门?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可杨继业偏偏这么拙劣的方式去污蔑他,并且要以此为借口置其于死地,简直让他无法忍受,谁是逆贼,他心里已是已有一个明确的定论,只是有些想不通。杨继业为何会这么做,仅仅因为无生子阻止他截取岷江龙脉吗,若是如此,此子可真算的上恶毒。 “当时我三人身受重伤,尚未痊愈,杨继业却不知在蜀州有何机遇,竟然修成了金丹。我等无法与他抗衡,海蟾子峰主当时就糟他毒手,被他用黄泉碧落大真气侵蚀了金丹,最终老夫只能拼得肉身瘫痪的下场施展十方俱灭将他击退,可惜海蟾子峰主神魂已被黄泉真气所伤,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经海蟾子将双方交手经过自己一说。潇云子也是明白了。 杨继业根本不是嫌三人碍事,才动手伤人,若只是为了岷江龙脉,让三人知难而退便可,当时他也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根本不必痛下杀手,他是想掠夺三人的道行啊。黄泉道术这点用处他自然也是知道的,用黄泉真气侵蚀海蟾子金丹,已是图穷匕见,暴露了他的险恶用心,咬牙切齿道:“此子当杀!” 天战峰前两任峰主都是强行施展十方俱灭这门神通而葬送性命,却都是为了宗门生死存亡而战,却没想到无生子也机会落得同样下场,但最让人心寒的却是。他并非如前两任峰主一般是与道门作战,即便战死也享受无上荣光,而是被同门逼迫到了这步田地,换做自己,也无法忍受这一切,实在太憋屈了,可他偏偏没办法以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此事。这杨继业是黄泉魔尊的前传弟子,他无权管辖,而且三位魔尊已经达成共识,将由他来继承自己的位置。此人地位简直不可撼动。 潇云子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欺师灭祖之辈来担当小沩山宗主之位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恐怕将会迎来小沩山千年以来最为黑暗的一段时期吧。 想到自己半生心血将会让此人毁去,他心里便有一种强烈抵制情绪。 “此事我会像三位魔尊反映,就算他杨继业是天之骄子,也要他给出一个说法!”潇云子五指紧扣,这议事堂中的椅子都是玄铁铸成,那扶手在他手心里却跟泥巴似得,被他抓的完全变了形,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才不会让自己失态,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张潜身上,才想起整件事亲从头到尾似乎都没他的戏份,可他偏偏是跟无生子等人一同返回宗门的,不解其中关系,问道:“这小子又是如何与你走到一块去的,当时他在场么?” “多亏了张潜及时,否则我三人当时恐怕凶多吉少。” 返回宗门之前,张潜就已安排好了一切,无生子也是照着他给出的说辞解释道:“当时我用十方俱灭虽是重伤了杨继业,但并未让他丧失战斗力,除了师弟无明子尚有余力,我和海蟾子峰主都已经是油尽灯枯,他若继续施暴,我等只有死路一条,这时张潜师侄意外出现在岷江水府附近,那杨继业已被正道中人追杀的焦头烂额,有些草木皆兵,估计是将张潜师侄当成了道门之人,于是就逃了,我等才侥幸捡了一条性命。” 张潜顺带解释了一下自己会出现在岷江水府附近的原因,当然只是一个让事情看起来顺理成章的借口。 只说自己接了宗门任务下山执行,结果稀里糊涂卷入蜀州乱局之中,而回山路径也被阳山小洞天封锁,只能在蜀州各地疲于奔命,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阳山小洞天撤去封锁,然后在返回宗门途中偶然路过岷江水府,所说一切都有依据,张潜一年多年下山执行宗门任务时,相关信息都记录在案,也可查证,谁也找不出破绽。 潇云子一听张潜只是个跑龙套的,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跟他没多大关系,对他兴趣也就淡了。 只是觉得张潜像是一员福将,蜀州情势有多乱,他自然清楚,无生子几人都死里逃生,他却能安然无恙,反而劫掠了一些道门弟子,使得自己修为大进,又在危急关头出现救了无生子几人性命,也是比较看重这点,福缘未必不是一个人的资本,也有栽培的意思,唤来议事堂外的执事道人,取来厚厚一摞符纸,都是记载宗门贡献度的凭证,用托盘装着,交到了张潜手中。“宗门任务失败了不是你的过错,乃局势造成,龙潭虎穴里闯一圈你尚能安然无恙,这是福气,好好把握,今后努力修行,祝贺你早日证得金丹大道。这些贡献度是本尊赏赐给你的,可以到天禄峰换取一些修行资源,今日之事还须守口如瓶,切勿对外人提起。” 张潜自不会推辞,以他目前身份,尚没有跟潇云子客套的资本。老老实实的接受了赏赐,目光在盘中扫视一圈,便清楚了个大概。 足有三百万之多,说实话有些寒酸。 三百万门派贡献值,能在天禄峰兑换到的纯阳大丹也不过六七千而已,还不及东陵道主的慷慨馈赠。 但两者意义却是不同,潇云子完全只是长辈对晚辈的栽培。不掺杂任何功利,东陵道主却是想让张潜替其卖命,给出的代价自然不太一样。 若从这种角度来看,潇云子已经十分慷慨了。 “此人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啊。”张潜也是对潇云子心生好感,觉得此人值得打交道。 当然眼下却不是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时机,领了赏赐,这里也就没他多少事情了,便由执事道人领着离开了。在前殿却是遇见了冲和子,意外的是冲和子竟然对张潜仍有一丝映像,记得当初入门测试资质时,此子心性算是上等,却一口气将求生丹吐了个一干二净,从而被划成了不入流,让他记忆深刻。不过如今看来是自己看走了眼,让焰狱峰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两年之内进入大周天的境界,这资质比自己两年前收的弟子方希直还要出色几分。让他不禁扼腕叹息。 执事道人领着张潜出来时的时候,态度极为恭敬。 其实这执事道人也不知道张潜是何方神圣,但得宗主亲自赏赐之人,还是难得一见的重赏,想必不是寻常角色,恭敬一些总归没错,也让冲和子产生了一个误区,以为张潜如今已成宗主身前红人,何况他与无生子关系似也不错,多亲近一番,好处多于坏处,也是上前寒暄了起来,话题当然不少,当年张潜这批弟子便是经他之手拜入宗门的,何况他门下弟子方希直与张潜也是同乡,他不拿峰主的架子,和张潜很是谈得来,只听得笑声不断,感慨颇多。 相比之下,澹台敬伯便要生分许多,张潜自然不会与仇家主动打招呼,有刻意挑逗的嫌疑,而澹台敬伯没有证据,也无法威胁到张潜。 尤其是张潜如今与宗主和其余几位峰主都关系不错,没有证据,更难将其撼动,反而会打草惊蛇,因此也是保持了沉默,坐在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只是脸上那一抹阴沉之色明显至极,冲和子不了解两人之间那些恩怨,也懒得管这老家伙犯了什么毛病,跟他这摆谱搁脸色,难不成还要自己上去关心一番不成,两人平日里便不怎么对付,一个掌权,一个掌财,彼此掣肘,能合得来就怪了,只顾和张潜闲扯,也是聊的极为投入。 说的都是他在蜀州动乱之中的一些遭遇,许多都惊险至极,让冲和子都为其感到紧张。 “这你都能躲过劫难,实在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太好,还是手段出色了,或许两者皆有吧。”冲和子哈哈大笑道,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询问道:“你当初接的什么宗门任务,竟需要你跑到南蛮去完成?” 张潜讪讪一笑,似有尴尬,道:“就是峰主你委托的事情。” “去南蛮斩杀黑蛟?”无生子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了,因为张潜之前已经跟他说了,这南蛮他连去都没去成,这任务自然也是失败了,也怪不得他,蜀州局势乱成这样,换做自己前去恐怕也难顺利取回黑蛟精血,如今算着时日,那黑蛟已经渡劫化龙了吧,这事情看来是没戏了,这有点倒霉啊,那黑蛟他圈养了数十年,渡劫之前的一段时间正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很容易杀死,本以为这事情只要交给一个靠谱的人,都可做到万无一失,谁知关键时候,蜀州竟起动乱。 “正是这事,师侄有负所托,还望冲和子师叔责罚。”张潜也是直接认错。 “怪不得你,只是可惜了,这黑蛟精血本取来是想替我徒儿方希直炼制一柄本命飞剑,剑胎早已铸成,只差孕育出器灵便可晋升为远古灵宝,若有此剑之助,下月宗门大比之上定能取得一些不错成绩,赏赐倒是其次,主要能够借胜势加强他的道心。”冲和子摇头道,失望是有,但也不多,他根本没指望方希直能够在宗门大比之中拔得头筹,那杨继业几日之前返回宗门,据说已经修成金丹,根本不是一件远古灵宝能够弥补差距的,只是想让他藉此机会磨砺一番而已。 张潜也是稍稍心安,“如今平安返回宗门,尚未像师门禀报,小子打算先回焰狱峰一趟,还请师叔见谅,过几日我会亲自上门请罪。” 冲和子也是对张潜这一根筋的态度没辙,挥手说道:“谈什么请罪,去吧,去吧,不过却欢迎你来我天权峰做客。”(。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肆栽培 与冲和子告辞之后,张潜便驾云而起,往焰狱峰方向飞去。阅读. 赤练子比张潜更为激动,一别二十余年,再回山门之时已是物是人非,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但他心里清楚,隐瞒绝无任何意义,也是将自己最后的一手底牌完全摊开,与张潜说道:“我肉身还在道宫血池之中,当初我被破尸解,但肉身已经转化成了白骨天魔,不死不灭,神魂若能重归炉鼎之中,应能摆脱鬼道,相当于重新转世一遭,而且直接拥有与金丹人仙相当的实力,只是我担心肉身已修出灵姓,会有凶险,希望你能为我护法。” “这当真是极好的。”张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也是真心实意为赤练子感到高兴。 他求自己替他护法,显然只是一个托辞,只是借故将事情与自己交代清楚,免得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可见他并无二心。 鬼仙状态的赤练子除了身份特殊能替他正名之外,别无用处,但若能如他所说,神魂回归肉身之中,而这具肉身又是一具白骨天魔,必然会拥有强横的实力。 《白骨天魔经》张潜也算了如指掌,天魔之境有多凶悍,他自然心知肚明,赤练子说他魂归肉身之后能够与金丹人仙相当,都算保守的说法,也是怕引起张潜的忌惮,但其实相比于五气朝元之境,也毫不逊色,但张潜并不担心他拥有了天魔真身之后便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他有足够强硬的手段能够应付这一切。 而且他如今所做一切,对焰狱峰以及冲和子都是大有好处的,就算他反抗的实力,也没有这个必要。 “待回山中,我便为师尊护法。”张潜一口答应下来。 无生子松了一口气,若此举会引起张潜猜忌的话,那他宁愿一直处于鬼仙状态,也不远魂归天魔真身之中。 天魔转生之后他实力的确会成百上千倍的增长,但他同样清楚张潜究竟有多强,就算拥有了天魔真身,依旧会被镇压的体无完肤,这是毫无悬念的,幸亏张潜是一个心胸豁达之人,大多数人知道他拥有一具天魔真身,恐怕唯一念头都是据为己有,但张恰却也没有,也是对自己这便宜弟子多了一丝敬意。 张潜当初离开之前,未防止老巢被端,也是做了充分准备,如今飞至焰狱峰上空,地煞元磁阴阳逆乱神阵运转如初,显然是起到了作用。 尚在百里之外,在空中巡弋,负责警戒的黑鹰便已发现了张潜的行踪,看清来者面目之后,激动的漫天回旋不止,鹰唳之声穿金裂石,等张潜穿过地煞元磁阴阳逆乱神阵落在山中之时,徐钊等人已经穿上礼服、戴上高冠,近百人齐聚山前广场,恭迎峰主回山,行过大礼这才发现张潜身旁还有一人,身形飘忽没有实质竟然是一鬼仙,对于这些一辈子都没出过山门的弟子而言,这可是极为少见的,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些上了年龄的老弟子顿时变了神色。 尤以徐钊为最,神色惊恐,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以何等礼数对待。 新老两代峰主同时出现,若以张潜之前所作所为而言,两人之间应该还有不少矛盾,这该如何是好。 “容我与大家介绍一番,可能有许多人已经不认识我身旁这位了,他是我焰狱峰上任峰主冲和子,若按辈分算,在场你我众人都算是他的门生,二十多年前与阳山小洞天青阳府君一战重伤,被迫尸解,神魂坠入阴曹地府之中,今被我发现,带回山中,今后各位当持弟子之礼相见。”张潜稍作解释一番,让徐钊心里那些惶恐情绪烟消云散,原来两人之间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关系,看样子张潜如今是将这赤练子吃的死死的了,那便不用自己过分担心了。 “我如今肉身已失,不在具备修道的资本,也是将峰主之位传给了张潜,今后所有人当谨遵其命,不可有丝毫违逆。” 赤练子也知投桃报李,张潜待他宽厚,那他自然要为张潜解决一切可能会有的麻烦,虽说无需自己这番话,仅凭张潜个人手段,也能将这些弟子吃的死死的,但有了自己这番话,张潜这层身份就是名正言顺的了,今后任何人都休想在这个事情上面做文章,包括那些对张潜虎视眈眈的大人物,例如天禄峰的光禄道人,同时又补充道:“另外峰中近年发生之事,我也清楚,白骨道人戕害手足,压榨同门,张潜杀他不过是清理门户而已,诸位当以此为戒。” 所有的隐患都虽赤练子一番话尽数烟消云散,张潜也是一身轻松,虽说都是些小问题,可有心人纠缠不放以此做文章,着实让人头疼。 人无完人,不是说一个人的品行不可能完美,同一件事情情,同样的所作所为,从其它角度来看,便不一定能站住脚。 以张潜自己的立场而言,为求活命,杀同门,杀白骨道人,并无过错,否则自己就得死,但在别人眼里,他可能就与杨继业没什么区别,都是戕害同门,欺师灭祖之辈,张潜可不像搬起石头砸杨继业的时候,同时砸到自己的脚,如今却不必为此担心了,而后向徐钊询问这两年之中的一些情况,除了天权峰上门逼迫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紧,并没有其他令人头疼的事情,徐钊这两年修为也有所进展,进入了百骸畅通之境,对他而言已不算慢。 张潜走时,将焰狱峰府库钥匙交给了他,所有物资任其调配、取用,因此这两年修行成果抵得上过去十几二十年。 但在张潜看来,这速度远远不够,他如今已年近八十,百骸畅通之境岁寿也就一百出头,而焰狱峰弟子修炼《心神幽虚炼火诀》,这门道术极为伤身,通常都会折损岁寿,也就是说他如今已不足二三十年可活,要想延寿,就必须再次之前修诚仁仙,而这中间可隔着一道天堑。 一个炼丹宗师,极为珍贵,张潜还指望着将他培养起来,今后能给自己炼制仙丹,甚至连春秋大鼎都打算交给他打理。 可他如今只剩这点寿元,境界也有些差,实在难当重任。 张潜也决心花大代价培养他,暂时停了他手中一切事务,从内门弟子之中另选一精明干练之人接手,而后将徐钊摄进了玲珑塔之中。 周遭景色忽然变化,令人目眩神迷,转瞬间从荒凉的焰狱峰中进入仿佛仙境似的洞天之中,徐钊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看着直侵云霄的参天巨树,将整个天幕都映照成橙黄之色的巨大火曰,还有似虎踞龙盘一样的金属山脉,而且脚下大地也相似一块氤氲美玉,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朦胧的烟气,竟然是纯粹到极点的纯阳元气,他大口呼吸起来,纯阳元气犹如温暖的春水沁入了四肢百骸,原先一条杂质极多很难贯通的经脉,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那些淤积的秽物犹如暖阳之下的坚冰,悄然瓦解,不攻自破。 这些纯阳元气虽然无法存留于体内,但却仔细梳理着身体每一处细微之地。 徐钊今年已经快八十了,年老体衰,能够进入贯通几条经脉进入百骸畅通之境已是花费了天大的代价,府库之中的灵药当饭一样吃,也才贯通了三条经脉而已,身体状况已成定局,这辈子都休想进入气行周天之境了,然而纯阳元气洗伐身体,却让他从新看见了希望,市面上一粒纯阳大丹珍贵至极,要近乎千数的贡献值,自己辛辛苦苦练一个月的丹,顶多也就换上个四五枚而已,要用纯阳元气将身体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没有成千上万枚纯阳大丹,根本不用考虑。 这么大的手笔,就算金丹人仙也会感到肉痛,绝不会花在他这么一个年老体衰的废物身上。 这纯阳元气每将他身体冲刷一遍,他心里就跟滴血一样疼,浪费啊! 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自己这心疼有些多余,这处洞天之中的纯阳元气就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他这一辈子,哪怕是做梦都没见过如此多的纯阳元气,直径五十里的洞天就像一片巨大的湖泊,湖面上烟水氤氲,让人置身其中都分不清东西难北,仿佛看不见尽头似得,徐钊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就算被小沩山视作圣地的黑云殿中,纯阳元气恐怕也不会这般充沛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微微扭头,看着身后一脸平静的张潜,却根本没有答案,只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好像隔着飘渺不定的香火,看着神龛之中供奉着的仙人法相,琢磨不透。 “你今后便在这里闭关修行,不到气行周天之境后期便不要想着出来了,这里的纯阳元气任你取用,你可有想说的?”张潜一脸严肃。 徐钊也知张潜此举完全处于好意,可这要求未免太严苛了一些,气行周天之境后期?就算纯阳元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以他这资质,没有二三十年也休想走到那一步,自己还有这么多年可以活么?他要是答应了,只怕这辈子都别想走出这里了,与其这般枯燥闭关到老死,不如让他这二三十年继续炼丹,更有意义,也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可未来得及开口,张潜便专横独断替他拍板决定了,“这事便这么定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随后将手一挥,几枚仙丹便从玲珑塔深处飞来。 磅礴的仙丹元气将这一片空间尽数充斥,稠密的让人随便呼吸一口,都吸进体内许多,徐钊只觉自己身体就好像变成了流质,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 “这是仙丹?”徐钊看着身旁那几个粉雕玉琢化作金童玉女模样的仙丹,只觉舌头打结,说话都不利索了。 对于一个沉迷炼丹之术的人而言,仙丹就好比圣物一般,此刻他简直有种跪下膜拜朝圣的冲动,可有怕丢了张潜的人,这几枚仙丹听他驱使,明显是其从属。 “这几枚仙丹的效用如今正好能弥补你身上所有的缺陷,回天补阙丹能够改变资质,你先天资质愚钝,但有此丹相助,这便不是问题了,也不要以此为借口不努力修炼,这枚聚魄炼形丹能够强身健体,你寿元将尽,而且肉身在修炼《心神幽虚炼火诀》时留有损伤,此丹能够让你肉身恢复到完美状态,只要每曰吞噬一丝仙丹元气,让你多个三四十年寿命并非问题,另外周天神丹和星辰炼神丹一个增益元气,一个蕴养神魂,都对修行都大有帮助,我已将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便需要你耐的住寂寞,好生修行。”张潜将一切退路都给徐钊堵死了,而后笑了笑,说道:“如果你肯努力,五年之内达到我所说境界,并非难事。” “多些峰主厚爱。” 张潜已将话说道这种地步,徐钊迫于无奈,也只能答应下来,何况他所说的这一切,也的确具有吸引力,谁不想多活几年? “你在这里闲的无聊时,也可向他们请教有关炼丹的知识,他们生于丹炉之中,在炉火中孕育了数十年上百年,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他们更了解炼丹的事情。”张潜也知徐钊炼丹成瘾,也没有压制他这个特殊的爱好,将旱魃丹炉赏给了他,又调拨了一批品质极高的药材,他在蜀州杀人无数,光是死人财就让他赚的盆满钵满,更何况还在十万大山、南蛮、无垠之海等地走了一遭,都是人烟罕至之地,灵药生长了数千年也没人糟蹋,他也收获不少,如今手中可存了好大一批灵药,也不怕徐钊沉迷炼丹,而误了修行,指着南方天际之下那尊巨大的方鼎,说道:“看见此物了没。” 徐钊点了点头,自然知道这尊大鼎是炼丹的器具,却不知有什么玄妙之处,手中这个魁拔丹炉已让他欢喜的不得了。 一件高阶灵宝级别的丹炉啊,这要是放在市面上,可是价值近万枚纯阳大丹的宝贝,那尊大鼎就算比这魁拔丹炉更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是一尊仙器!” 徐钊手中的旱魃丹炉哐当一声砸在了脚上,上百斤的铁疙瘩,他愣是反映都没有,好像这脚不是自己的。 “这仙器之中没有器灵,其中那些阵法要想催动只能依靠自己,所以对自身修为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你若达到气行周天之境后期,我便准你用这丹炉炼丹,灵丹这些就不用炼了,糟蹋我这宝贝,咱要炼就炼仙丹!”一番话将徐钊说的近乎沸腾,跟打了鸡血似得,双拳紧握,近乎咆哮的回答道:“峰主放心,三年,只需三年,老夫便一定达到气行周天之境!”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如诱之以利,而诱之以利又比不上用理想、信仰做诱饵。 张潜微微一笑,“静候佳音。” 徐钊三年之内能不能将修为提升至气行周天之境后期,张潜并不清楚,毕竟这个速度已经不逊色于自己,哪怕自己已将道路给他铺好,但要做到也并不容易,但他可以肯定一点,徐钊这三年中一定会以最刻苦的方式修炼,将没一点时间都用到极致,并且有一往无前的勇气的冲破道心之中的桎梏。 只等三五年时间,自己便可收获一位炼丹宗师,这个买卖无论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焰狱峰上那座寂静了二十年的宫殿终于从禁制后面显露了阵容,着实让张潜吃了一惊。 宫门高达九丈,廊柱耸峙,必须要四五人方可合抱,飞檐、瓦当尽皆由金铁铸造而成,略微呈现暗红之色,散发着一股铁与火的气息,整座道宫竟然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没有任何衔接的缝隙,就像是将融化的铁汁灌进模具里铸成,竟然不是一座普普通通建筑,而是一件类似于玲珑塔的洞天灵宝,只是要逊色许多,洞天世界也不健全,不过却不妨碍赤练子引以为豪,领着张潜在这座宏伟的殿堂中参观,一面介绍道:“这座火神殿乃老夫用一亿七千万斤赤阳火铜铸炼而成,横宽八百丈,缩放之后仅十丈大小,核心阵法用地肺毒火驱动,只需在地心熔岩之中灌满毒火,便可支撑这火神殿三个月消耗。” “不过相比你那尊玲珑塔,相差却是不可数计,只需经过雷霆淬炼,便可晋升成仙器,这等重宝纵观整个小沩山洞天,恐怕也只无极魔尊手中的无极天宫可以稍胜一筹。”当着张潜的面夸赞自己这座火神殿,的确有班门弄斧的嫌疑,赤练子也颇有些尴尬,不过转瞬又恢复了自信,“但这座火神殿也足以将五大天峰之外的任何一峰比下去,当初若非我意外受伤,这火神殿刚刚炼成尚未来及的现世,便随我一同尘封在此处,我焰狱峰如今只怕已经能和五大天峰相提并论!” “如今也不算迟,就当厚积薄发吧。”张潜笑了笑,随赤练子一同走进了火神殿深处。(。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举派震惊 火神殿深处,禁制重重,即便以张潜目前实力亦不敢乱闯,在赤练子带领下方可安然无恙进入其中。 一座巨大的活火山出现在了眼前,滚滚浓烟从火山口喷涌而出,炙热的暖流吹拂在身上,仿佛能将人炽成一堆灰絮。 距离火山不远处,便是一方巨大的血池,四周地面裂痕弥补,滚烫的熔岩从中渗透出来,使得池中鲜血一刻不止的沸腾着,殷红的血液就好像温润的玛瑙,带着一股油沁沁的光泽,翻滚流动之时就像瓶口里流出来的麻油一般,异常的细腻,而且不带一丝腥气,反而有着一股馥郁的芬芳,就连火山熔岩散发出来的那股浓重的硫磺味都无法掩盖,张潜轻轻一嗅,就知道这一池子鲜血只怕花了赤练子许多功夫,血液是从最上等的灵兽身上获取,比鲲鱼精血的品质还要高。 而且其中添加了上千种灵药,这一池子鲜血,只怕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在血池中央,赤练子肉身正端坐于沸腾的鲜血中,一身暗金色长袍随着翻滚的血浆肆意摆动,却似荷叶一般,滴水不沾,双目微闭,神色安详,甚至还有呼吸的韵律,全然不像一具失去神魂主持的死尸,皮肤白皙如玉,在熔岩火光的映照之下,隐隐可见一些淡金色的铭文流转不止,如瓷器上的光晕,一头如黑夜般深邃的长发用紫金高冠束起,整个人从头到脚头都透着一种高贵的气息,张潜回头瞥了一眼神情猥琐,处处都有显得束手束脚的赤练子,一脸不可思议。 “这便是你当年模样?” “只是修炼成了天魔之身,才变成如此模样。”赤练子尴尬的笑了笑。 张潜也点了点头,难怪赤练子如此紧张,若非自己肉身修炼有成,肯定也会贪图这具天魔真身。身怀重宝,岂能不受他人觊觎。 “你开始转生吧,我替你护法。” 张潜倒没有贪图之心,损人利己的事情他不介意做,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却深痛恶绝,而且赤练子如今已将心意表达的足够明白,完全倒向了自己的阵营。此人实力增强,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在血池边安心等候起来,赤练子激动不已,神魂朝着肉身快速飞去。这具尸体在血池之中蕴养二十余年,如今已修成天魔,自然也诞生了一丝灵性,抗拒一切外来意识,不过对于赤练而言,这点阻碍却是微不足道的,这具天魔本就是他肉身炉鼎所化。没人比他更为熟悉。 那一丝日积月累逐渐产生的灵性,被赤练子轻易抹除,魂魄归于神庭穴中,开始接管天魔真身的控制权。 不过半个时辰,便见起色。 静坐在血浆之中的尸身有了一丝动静,一只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粘稠的血浆从指缝中淅淅沥沥的往下流淌,赤练子五指紧握,空气似乎都在他掌心中颤栗着。一股浩瀚而凶横的力量随之弥漫开来。 紧闭的双眼也在此刻悄然睁开,冷漠的瞳孔之中不夹杂一点人情冷暖,仿佛一尊冷冰冰的雕像,直勾勾的盯着张潜,竟是流露出了一丝杀机。 张潜眉头微皱,却未言语,沉默片刻。那双冷漠充满杀意的眼眸逐渐恢复了清明,想必是赤练子将这天魔真身之中仅存的一丝自我意识驱除了出去,而后天色骤然阴暗下来,只听的火神殿外有滚滚雷声传来。沉闷至极,就好像天穹之上有一方巨大的石磨在不停的转动,将碎石碾成齑粉,一道道电蛇在阴沉的乌云中悄然酝酿着,时而绽放出一阵阵雷光,让人心惊肉跳的,天魔大成之日,与仙器诞生时一样,会有雷电之劫,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其实赤练子肉身只经二十年转化,尚未成为真正的天魔,赶刚诞生出一丝灵性而已。 而今神魂转生其中,却直接让灵性趋于圆满,然而肉身却未至大成境界,因此这雷劫对他而言可谓无比凶险。 不过张潜早已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在旁静候并未离去。 那雷霆尚在酝酿之中,张潜便先有动作,弹指一挥,玲珑**塔飞入阴沉的雷云之中,那仅有方寸高的门户就像饕餮张开的血盆大口,将这大片雷云尽数卷入其中,一些雷霆尚在阴沉的乌云中酝酿着,并未爆发,然而在玲珑**塔的疯狂吞噬之中,就像沸油入水一般,瞬间狂暴了,骤然间雷霆大作。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被乌云掩盖的天穹在这瞬间被照的亮煌煌的。 电龙虬结,当空乱窜,怒呺之声数百里之外亦令人双耳发聩,让人怵然起身,推开门窗,朝着雷声传来之地远眺观望,想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时之间,焰狱峰上传出的动静便引起了小沩山所有人的注意,这座沉寂了二十年的荒凉山头,终于以一种震撼人心的方式从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是仙器诞生的征兆吗?” 在这时间之内,七十二峰峰主,甚至黑云殿中,黄泉魔尊也推开沉重的宫门走到了庭院之中,看着千里之外雷电怒呺的天象,怔怔出神,在心底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一尊仙器的诞生,就算是他也无法忽视,一尊仙器所拥有的力量,几乎可以抵得上一个元神境的地仙,哪怕是刚刚晋升成为仙器,灵性尚且弱小,也可相当于一位五气朝元之境的上等人仙,这对于整个宗门而言,都是一次综合实力的大幅提升,他自然是为此感到高兴的,但同时也有些心忧。 为何宗门之中一尊仙器的诞生,他竟然一无所知?其中必有蹊跷。 “看劫云聚集的位置,应该是焰狱峰中有仙器诞生,此峰在二十几年前,也算我小沩山中比较强盛的一脉,历代峰主都有大才干,可惜所传道术《心神幽虚炼火诀》非一般人能够修炼,因此人丁单薄,自上任峰主赤练子受伤。闭生死关之后,便道统凋敝,从此淡出人们视野,今日此地却有仙器诞生,莫非这赤练子并非如外界所言那般已经亡故,而是一直在潜心修炼,为的便是今日的厚积薄发?”黄泉魔尊心中揣测着。而后轻轻唤了一声,一个青衣道人便悄然出现在身后。 黄泉魔尊未开口说话,那青衣道人也不多嘴询问,只是静静的站在身后,听候差遣。 “继业伤势如何?”沉默半晌,黄泉魔尊忽然问了一个似乎和眼前事情毫不沾边的问题。 “无碍。少主此次下山不知有何奇遇,肉身炉鼎以超凡入圣,非常理可以揣度,虽伤了脏腑,但如今已近乎痊愈。”青衣道人平静答道。 黄泉魔尊闻言之后并未说话,神情之中也未流露出任何欣喜,平静而令人难以揣测。似乎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青衣道人不清楚,也不妄加猜测,通过这几日无意的观察,他只知道一点,黄泉魔尊似乎不再像以往那般宠幸杨继业了,以前对其修为境界总是格外关注,甚至亲自守候他修炼。只期望他早日结成金丹,而今杨继业已经结成了金丹,黄泉魔尊的情绪中却并未流露出任何欣喜,甚至都不太关心,不过他只是听候差遣的下人,这些事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好,我知道了。你代我去焰狱峰走一趟,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早些回来向我禀报。” 黄泉魔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愿多言,眉头微皱。似有心事。 青衣道人领命之后,便出了黑云殿,朝千里之外的焰狱峰快速飞去,与此同时,七十二峰峰主大多都跟黄泉魔尊一样疑惑不解,都派出了使者前去一探究竟,甚至有些峰主按捺不住心中惊奇,竟然亲自动身前去拜访,一时间焰狱峰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天魔大成引来的劫云不过片刻便被张潜用玲珑**塔吞噬一空,然而遮蔽天穹的那阵阵黑暗并未消散,一团更加浩瀚的雷云在阴暗的天穹之中凝聚成型,就像一座沉浸在夜色中的一座巨大的山脉,沉重的压迫感让人窒息。 玲珑**塔只差经过雷霆淬炼便可仅剩成为仙器,然而张潜并不想惊动世人。 因此才借着赤练子天魔转生引来雷劫的时候,让玲珑**塔进入雷云之中接受淬炼。 这样即省了力气,又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这二次凝结成的雷云实际上便是玲珑**塔晋升仙器的引来的雷劫,比天魔大成时雷劫可谓恐怖了十倍,雷云之中甚至可以看见一重重魔影,形象古老,如同远古洞窟之中的壁画,面目凶恶,恐怖异常,竟然是那域外天魔都受仙器的气息勾引,将意念映射到了大千世界之中,只有地仙诞生之时,元神与天地合一,气息辐射到亿万里之外的太虚之中,才会引来天魔觊觎,所以地仙诞生之日都会面临天魔夺舍之劫,比仙器诞生时面临的雷劫更为恐怖,所幸如今这天魔只是重重虚影。 可见这玲珑**塔品质之高,洞天仙器本就比寻常仙器更加珍贵,也更加难以祭炼。 一件洞天灵宝甚至可以作为开宗立派的根本,其价值可见一般。 如今玲珑**塔受雷霆淬炼,终于诞生出了天穹,如今上下四极皆以补全,一个真正**而健全的世界这才形成了雏形,五行元气相生相克,运转不息,浊气下沉,清气上升,是故能天运地滞,轮转而无废,水流而不止,风兴云蒸,雷声雨降,气候亦有四时之变,万物也渐有生死之罔替,原本这世界之中的一草一木皆是张潜用意念塑造而成,其实都是死物,如今却渐渐拥有了生命,大地之中渐有虫蚁诞生,草木也开始随着节气变化,生长枯萎。 整个世界的格局也发生了变化,以前总是界限分明,五行各据一方,互不干扰,虽然震撼人心,却充斥着假象,如今却朝着正常的世界开始衍变。 北方大泽也不再是一潭死水,冲破了原有的格局,在这世界之中形成江河湖泊。东方的龙木之森也开始蔓延,苍翠的巨木开始在各个地方扎根,虽然这些树苗一时间尚未长成规模,仅有几尺之高,但这都是真正的龙木,而非之前张潜用木元之气与一截龙木枝桠变幻出来的东西,随着龙木幼苗的生长。将会源源不断的给张潜提龙木元气,西方金山也沉入地下,化作矿脉,抛弃了虚妄的表象,南方朱雀虚影也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在世界之中循环运转。提供着光热。 所有一切都走向了正轨,变得更加真实。 空间格局也更加宽阔,大小竟然足足扩张了一倍,如今整个世界直径已超过百里,而且无时无刻不在增长。 好像那些流动的江河,沉寂土壤中隆起的山岳,不断生长的龙木树苗。都需要更多的空间,从而支撑着这个世界在不停的扩张。 张潜心情大好,只有这样一方完整的世界才能满足自己的所需,仅能提供纯阳元气是远远不够的,到时候可以将藏在岷江水府之中的七万阴兵接纳进来,如今整个世界阴阳划分,已有合适的地方能够容纳这些阴魂,而有鳞族数万族人也可在其中生存。因为这里的土壤已经可以耕种、养殖,能够为他们提供足够的生存所需。 这完全是一种质变,远古灵宝毕竟只是远古灵宝,和仙器仍有本质差别。 而随之引来的雷劫也足以说是惊天彻地,恐怖的雷电就如锁链一样将整片虚空都囚禁了起来,好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让人产生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在这天地凶威之下,任何人都渺小至极的,所幸玲珑**塔主体已被张潜用万年玄铁重铸,否则在雷电的撕扯之下。早已化作一堆废墟。因此整个过程也可以说是有惊无险的,不但自身品质已达到一个极高的程度,张潜更是利用金丹之中的两条阴阳雷鱼将雷霆之力化解不少,待探听风声之人赶来时,空中雷云已是散去。 其中不乏一些大人物,诸如天律峰峰主玄微子、幽游峰峰主冥灵子等人,焰狱峰虽是封闭山门,不见外客。 但这些大人物亲临,无论如何也不能拒之门外。 如今山中主事的弟子也只能开了关闭山门禁制,将人请至前殿,而后上山通报去了,对于这些人的追问,完全以一概不知的态度对待。 不过多时张潜便以从山上下来,与场中再坐众人逐一见礼,对于那些峰主派来的使者只是微笑点头,面对玄微子、冥灵子等人的时候也只是微微拱手,场中众人无一不是身份尊贵之辈,张潜年轻式微,而且默默无闻,这种态度自然显得有些敷衍,惹得众人心头不快,天律峰峰主玄微子掌宗门戒律,对此更是格外的**,脸色一沉,冷声问到:“你一小辈,也敢如此托大,这焰狱峰什么时候论到你来说话了,叫能主事的出来吧,我等有要事询问。” “我就是主事的。”张潜淡淡一笑,轻轻一撩袍裾,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随意坐下。 这个位置只有峰主能坐,即便白骨道人暂代峰主职权时,每次接待外客,也只敢坐在一侧,这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 如今张潜坐在这椅子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自然是触动了众人心头那根最**的神经,玄微子最恨人破坏规矩,张潜这人他认都不认识,可以说是一默默无闻之辈,却坐在了焰狱峰峰主的位置上,实在令他无法容忍这一切,正欲动手将这狂妄无知的小辈从椅子上抓摄下来,张潜却是从容不迫的坐起自我介绍来,“在下焰狱峰弟子张潜,如今已接任峰主之职,所以各位若有什么疑问,向我询问便是。” “你是新任峰主?”玄微子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逾渐紧锁。 张潜这个名字最近似乎听到过不少回,听说很得宗主赏识,而且与天战峰峰主无生子、天权峰峰主都有不错的矫情,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极为出色的人物,但入门只有三年而已,焰狱峰是什么个情况他作为天律峰峰主,自然一清二楚,传承式微,出了他这么一个异类也的确可以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但仅凭这点便可以窃取峰主之位吗?是不是意味着,有朝一日翅膀硬了便能肆无忌惮的攫取宗主之位?这事让他极为反感,甚至忘了来此的原本目的。 “是,家师亲传峰主之位于我,不知天律峰主有何异议?”张潜微微一笑,言语随和,态度却异常的强硬。 玄微子脑子再一次打结了,本以为张潜是凭借强权和暴力强行铲除异己,登上了峰主之位,在这背后必然有着血淋淋的同门杀戮,可事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你师尊?赤练子还活着?”(。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代为教授 “家师自然还活着,先前雷劫便是师尊转生天魔时引来,想必诸位也是因为此事而齐聚我焰狱峰的吧?” 张潜神色从容,语气也异常的平静,然而在众人心底无异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纵然人们心里早有了心理准备,非仙器诞生不可引的劫云汇聚,然而从张潜口中听到事情真相时还是忍不住吃惊,焰狱峰的《白骨天魔经》在场众人自然都有所了解,知道这是一门传承于太古时期的绝顶神通,可终究是身外之法,哪怕练至极境也无法让自己多活几年,因此这门神通一直被人们轻视,当初赤练子在这门神通之上下功夫时,炼成地魔,初见成效,羡慕着自有不少,可也有不少人认为这是本末倒置,不务正业,有这闲工夫不如苦修道术,弘扬道统。 谁知这才短短二十几年,赤练子便将地魔炼成了天魔。 一尊天魔传闻能与地仙匹敌,从其诞生时引来雷劫便可见得,这东西至少能够和仙器比肩,谁人还会认为这是本末倒置,只有强烈的艳羡之情! 而且转生天魔又是什么意思,众人心里腹诽不止。 正在一群人冥思苦想之时,身穿暗金长袍、头戴紫金高冠的赤练子却是踱着步子出现在了大殿门前,一股强横的威压随着极具韵律的脚步声悄然而至,众人皆是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只见赤练子双瞳漆黑如墨,虽然平静无澜,却让人不敢直视,令在场坐着众人竟然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众人也都明白了这转生天魔是个什么意思了,这赤练子竟是丧心病狂,将自己的肉身炉鼎炼制成了天魔之躯,谁又可说这只是旁门左道。于命性有益,则可称之为大道! “恭喜师尊安然渡过雷劫。”张潜微微欠身,却并未让座。 赤练子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四周呆若木鸡的人群,拱手道:“贫道在此谢过诸位前来观礼之情,闭关二十载,今日方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真是极好的,如今我已将峰主之位传给门下弟子张潜,便不负责招待各位了。”说罢。便晃着身子悠哉悠哉的走出了大殿,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惹得众人又是面面相觑,怎么这赤练子古里古怪的,说话不着边际,这举动也随心所欲,莫非真是大彻大悟进入一个新的境界,不屑于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打交道了? 天魔虽无法与元神底线相提并论,但也相差无几了。赤练子如今也应该算是半步地仙之境,和在场所有人自然有着天壤之别。 这么一想,众人心里也就释然了,只是更为羡慕。 事情即已清楚。而场中众人自持辈分,也不愿和张潜这个年轻小辈打交道,被赤练子这么谑了一通,还要受他徒弟的气不成?也纷纷告辞离去。虽然心理很是别扭,但众人也不得承认,二十年前那个一跤跌倒的焰狱峰又站起来了。而且站的比所有人都高,赤练子转生天魔,门下又出了张潜这么一个近乎妖孽的弟子,只怕七十二峰之中仅有五大天峰能与之一争高下了吧。 “冥灵子前辈请留步。” 张潜见殿中众人即将散尽,忽然低声呼唤一声。 正与玄微子低声感叹准备离去的冥灵子闻声忽然转过身来,有些不解,心头稍一回味,似乎有所领悟,与玄微子说道:“你先走一步吧。” 玄微子不想跟张潜这个年少得志从而得意忘形的晚辈多打一刻钟的交道,也懒得去猜冥灵子和张潜之间有何关系,拂袖离去,待他出了大殿之后,冥灵子这才拱手回礼,平静而不失礼的说道:“阁下即以继承焰狱峰峰主之位,就当与我平辈论交,这是规矩,不必称呼我前辈,当不起。” “我与前辈弟子鬼相乃是生死之交,算得上是没有结拜的兄弟,所以我只有这么称呼您,才不会乱了辈分。”张潜稍稍解释道。 “你认得我弟子鬼相?”冥灵子略感诧异,而且听张潜口气,两人关系似还不错。 张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想来鬼相从未对您说起过在下,想来也是,两年前我还是一个默默无闻之辈,也不值得同您说起。” “难得你平步青云之后还记得他,可惜劣徒远不如你这般有能耐啊,哈哈。”听张潜与鬼相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他心情也是逐渐好了起来,之前焰狱峰起起落落跟他毫无半点关系,见其一飞冲天心里也仅是有些羡慕而已,如今看来却不一样,有一个强大的盟友终归是有益无害的。 “鬼相也是有大才能的人,只是时运未到而已,我有一样东西希望前辈替我转交给他。”张潜拂手一挥,袖中顿时涌出一团粘稠至极的阴气,转瞬之间便在大殿之中显化出一尊面目狰狞、体形魁梧的鬼仙来,幽游峰道术的根本就是驱使鬼神,冥灵子自然也能分辨出眼前这一尊鬼仙究竟有多么强大,只怕在力量上已经不逊色于金丹境界的人仙,更加难得的是这尊鬼仙神志不清,自我意识极为薄弱,正好驱使,简直是为他幽游峰道术量身打造的一尊傀儡。 就连他也难忍吸引,只觉心跳加速,手心生汗,若能将这尊鬼仙降服,招为仆从,他实力直接数以倍计的增加。 但他也知道世上绝没有便宜可以白占,也不敢贸然接受张潜的馈赠。 “你是打算将这尊鬼仙送给鬼相?”冥灵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 “嗯,我知道鬼相从不接受外人的馈赠,但你只要跟他说,此物是我所赠,他一定不会推辞的,我曾欠他一个大人情。”张潜很是随意,似乎这尊鬼仙的价值并未被他看在眼里,仅仅只是一个偿还人情的礼物,听他这么一说,冥灵子也是相信张潜与鬼相交情不错,否则不会对他这古怪的性格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也渐渐放心下来。看来张应该不是另有图谋,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盯着张潜双眼看了半天,确定他此刻神志清醒,这才问道:“你知道这尊鬼仙的价值么?” “一个堪比金丹人仙的战斗力。”张潜点了点头,依旧从容不迫。 “那你可知道一尊金丹人仙对于一个门派意味着什么吗?如今你焰狱峰刚刚崛起,正是需要实力来支撑家业的,这尊鬼仙留在焰狱峰中方才是正确之选,而不是用来偿还什么人情,你欠鬼相的人情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他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也倍感欣慰,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富贵便往贫贱之交的人,而且我想你虽欠鬼相人情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需要从这尊鬼仙来还。”冥灵子虽然很想得到这尊鬼仙,但为求心安,仍不敢轻易接受,可说了半天才发现张潜根本不为言语所动。 他也是恍然大悟,问道:“此时可是你师尊吩咐的?” “前辈多心了,这尊鬼仙真的只是在下以私人名义赠给鬼相师兄。用以偿还我所欠他那份人情的。”张潜摇头笑了笑,也觉这冥灵子甚为有趣,是个值得打交道的人。 “胡说,这尊鬼仙根本不是你能够降服的。定是赤练子捕获的。”冥灵子一副打死不愿相信的模样。 “家师近日才出关,他可有时间来管我这档子闲事,这尊鬼仙的确是在下降服的,前辈安心接受便是。你若不帮我转角,那我只能隔日亲自上门拜访了。”张潜笑眯眯的说道。 冥灵子只觉厚背凉飕飕的,这尊鬼仙究竟有多强。他自然清楚不过,恐怕是他,想要降服也要废许多功夫,看来张潜比传闻中还要厉害许多才对,想来也是,一个气行周天之境修行者,哪怕是千年不遇的天才,在老一辈的眼里依旧是个支撑不了台面的嫩角色,岂会让冲和子、无生子这些大佬都如此重视,赤练子更不会将峰主之位传给一个无法支撑大局的弟子,毕竟如今的焰狱峰已不是当年了,只有一点可以解释,张潜实力很强,而且还是强到离谱那种。 盯着张潜双眼看了许久,不见一丝波澜,冥灵子也不得不承认,张潜并没有说谎。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继续推辞未免显得有些不恭,也是将鬼仙收进了一面黑幡之中,而后拱手与张潜道谢,“在下替劣徒谢过道友了。” “客气了。”张潜与他寒暄几句,亲自将他送到山外。 与幽游峰的关系算是初步建立了起来,张潜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动身朝碧海峰飞去,如今海蟾子虽已成了白痴,但碧海峰经年积累下来的威望还在,在宗门之中仍有极重的话语权,张潜也是要笼络好人心,赤练子则借着天魔转生成功之机广邀宾客,请当年与焰狱峰关不错的一些峰主前来小聚,以叙旧情,交情这东西就是你来我往,焰狱峰一下子沉寂二十年,早已被人们遗忘的一干二净,但如今一鸣惊人,抓住了人们趋炎附势之心,重聚人脉也并不困难。 赤练子渡劫之时,天战峰与碧海峰都未来人凑热闹。 碧海峰如今上上下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哪还有心思管外界发生了什么,无生子也是亲自将海蟾子送了回来,正忙着安抚其门下弟子,见着张潜时正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也是知道无生子天魔转生已经成功,因为彼此之间太过熟悉,也并不怎么好奇,只是托张潜替他转达一番恭贺,而后便与张潜说起碧海峰如今面临的种种困境,“碧海峰真是祸不单行,海蟾子成了如今这幅模样,门中几个足以支撑台面的弟子也在两年前出了事,十年大比在即,连个能够参战的弟子都没有。” 张潜看了一眼堂中六神无主的几个老道,也是目前碧海峰中负责主事的。 都是上了年龄,而且潜力也被压榨一空的长老,虽然气行周天之境的也有几个,可仅凭这几人根本无法支撑局面,随着时日推移,上无支撑大局之人,又无新鲜血液补充,要不了几年,等这些年老力衰的长老一一辞世,碧海峰终将没落。这是必然趋势,甚至有可能这次十年大比直接垫底,道统都被取缔,这十年之中最受重望的两个弟子,一个彭璇,一个秦观,都不知所踪,十有**是出了事,无生子除了在物质上能够大力支持外,也没有更好办法。 张潜也是稍微安心。看来彭璇、秦观二人上门来找自己麻烦,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种事情并不光彩,想来隐瞒着他人也很正常。 “如今碧海峰中最具潜力的弟子是谁?”张潜起身走进人群,打断了那几位长老自怜自哀的感慨。 “阁下是谁?”海蟾子出事,那几个长老就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到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张潜是何时来的,更不知他什么身份。 “这位是焰狱峰新任峰主张潜。就是我之前说起过,正是他救了我与海蟾子峰主的性命。”无生子起身介绍道。 几位长老不敢怠慢,张潜如今既是一峰之主,又是宗主跟前红人。不是如今已经没落的碧海峰可以得罪的起的,稍有轻慢都不行,说凄惨一点,如今这可都是碧海峰的贵人。今后日子怎么过全看这几位贵人的脸色,能够给与多少照顾,赶紧躬身行礼。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碧海峰弟子独有的骄傲早已烟消云散。 “海蟾子峰主神魂之所以受创,也是有我一份责任,今后碧海峰的事便是我焰狱峰的事,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现在我要见你们碧海峰最具潜力的弟子,十年大比在即,总要有人出面替碧海峰一战,否则道统取缔,海蟾子道数百年心血付之一炬,若有朝一日清醒过来,肯定会指着在下鼻子痛骂的!” “焰狱峰主之恩,我碧海峰弟子代代不敢相忘。”几位长老也是感激涕零,这几天他们见多了落井下石之辈,也是感觉到了人性之凉薄,海蟾子疯了之后,上门探望着寥寥无几,因为他们都听到了风声,海蟾子这伤似乎是黄泉魔尊亲传弟子杨继业造成,谁都怕这时候站错了队,唯有无生子、张潜二人念及旧情,不仅上门探望,还雪中送炭大施援手,这份恩情已重到他们无法承受的地步,只能让碧海峰今后所有弟子代代偿还了,未过多时,便唤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仅仅只打通两条经脉的修为,就资质而言已经算是极为不错的了,比当初的彭璇还高。 “这是贫道孙儿苏城,三岁便随贫道修行,如今已贯通了两条经脉,只是一心沉浸于大道,从未修炼过法术神通。”一个面容苍老的长老领着少年走到了张潜跟前,也是略显尴尬,十年大比不是比较道行境界,而是实力,苏城修为虽然不低,在同辈弟子中算得上极为出色的了,可对神通法术一窍不通,让他参加十年大比就完全是让他上台接受**的,也是无奈,年轻弟子中实在找不到比他更好拿出手的了,倒是有个秦观,可两年前随彭璇下山之后,便再无音讯了。 “苏城见过焰狱峰峰主。”少年颇知礼数,虽见眼前这人比自己似乎大不了多少,但依旧极为恭敬。 “底子还算不错,术法只是小道,境界一至,万法皆通,由我**一段时日,等宗门大比之日在给你们送回来,不敢说能在十年大比之上取得多好成绩,但保住名次还不在话下。”张潜招了招手,让苏城站到自己身后,这么一副随便的样子看的无生子心里都直打鼓,张潜实力强横不假,可不等于他就一定是个名师,将一个对法术神通一窍不通的少年在短短一个月内**出来,连他也不敢打这包票,纵然他天战峰是最擅长培养善战之人的地方。 宗门十年一度的大比,被各峰派上去一争高下的弟子又岂是善类?何况张潜你了解人家碧海峰的道术吗? “我曾修炼过两门道术,一门是《天一神水经》,一门是《玄武水诀》,这两门道术可以说是世间水系道法的祖宗,与碧海峰的《潮汐剑诀》应有相同之处,指点苏城修行不在话下。”张潜也是看穿了无生子心头担忧之情,稍稍透露了一丝底细,让他们能够心安,只是不方便说自己将《潮汐剑诀》也融会贯通了。 听过解释,无生子也是放心下来,虽不知张潜从何处得到这两门绝顶道术,但他身上的秘密可还少了吗?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苏城能得峰主亲子教导,是他天大的福缘,老朽再此谢过了。”那长老也是千恩万谢,难以表达内心激动。 “时间不多了,我还要去天权峰一趟,拜访一位老友,苏城随我同去,也算是长长见识,修道心性最为重要,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要不得。”张潜拂袖一挥,便将苏城卷了起来,而后化作一道狂风消失在了碧海峰上空,速度极快,丝毫不顾及苏城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在天上飞。(。。) 第三百二十四章 赠之重礼 猛烈的罡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苏城已被骇的脸色煞白。 张潜并未用神通护他周全,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样,在这千丈高空之中,寒意也甚为浓重,没过多久,就在他眉毛上覆盖了一层寒霜,使得他脸上逾渐没有血色,然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坑上一声,紧紧抿着嘴唇,心性倒是极为坚韧,上千里路,不过一两刻钟而已,待张潜落到天权峰前那个巨大的广场上时,苏城浑身上下已经没了温度,走路都感觉腿在打颤,为了不给张潜出丑,也是尽量保持着镇定,目视前方,不敢去看那些前来供应的天权峰弟子。 “知焰狱峰主近日造访,师尊特令我在此恭候。” 方希直一身干净的儒衫,齐襟阔袖,布履高冠,腰间系着一柄古朴的长剑,颇有上古之风,见着张潜时也谈吐自然、举止从容,没有一丝局促。 “希直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张潜却不似他那般彬彬有礼,更洒脱随意一些,他与方希直都是由青槐道人领进小沩山洞天,之前也有交集,虽说只是泛泛之交,不过在云船上搭过几句话而已,若轻视,这点交情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可要重视,也的确可以作为双方合作开始的奠基石,方希直也是从他这称谓中揣摩到了些许意味,抛开其他因素不说,他其实对张潜还是极为钦佩的,听师尊所说,当初在资质甄选时他已被划入不入流,也就是说他修道的起点实际上是比自己低的,如今成就却在自己之上。 此时听他口气,似乎是想和自己建立起交情,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张潜如今看重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天权峰。 他倒不在乎此细节。对方如今已是一峰之主,却纡尊降贵与自己平辈论交,那他也绝不会自持过高。 “自我当初加入天权峰之时算起,你我的确有近三年未见了,阁下如今已是一峰之主,在下却仍未出师,甚是惭愧。”方希直心性倒是洒脱,一脸笑容,这种情况换做是谁都会心生妒忌,可他却丝毫不在乎。敢于承认自己目前不如张潜,能够直面自身软弱之处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嫉妒这种情绪在方希直看来很是无聊,也极为无用,有这闲心,还不如多从张潜身上学到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方兄只是时运未到而已。”张潜笑了笑,请方希直在前引路。 “这位小公子是?”方希直看着张潜身后一脸紧张却故作镇定的苏城,随口问道。 “海蟾子的亲传弟子苏城,如今碧海峰遭难。有道统凋敝之虞,我帮忙教导,好应付下月宗门举行的十年大比。”张潜草草介绍一番。 方希直闻言忽然放慢了脚步,似在思考着什么。稍过片刻回过头来,问道:“海蟾子真的是杨继业所伤?” “想必无生子不会认错人。”张潜用巧妙的回答将自己从中摘了出去,同时肯定了这一切。 方希直点了点头,又低声问道:“也就是说苏城与杨继业之间有仇了。你替海蟾子教导他,便等于给杨继业培养仇敌,便不怕惦记上你?” “方兄难道忘了。我本来便和他有仇?”张潜轻轻一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方希直经他一提也想起了当初在山中道观暂居时,张潜是和杨继业有过冲突,若非秦观和青槐道人干预,只怕当时杨继业就死在张潜手里了,哪还有他今日,却没想到张潜仍然惦记着这事,可杨继业已非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少年,身份更是尊贵,黄泉魔尊亲传弟子,张潜还想杀他泄愤,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听他口气似乎心意已定,不免有些犯难,他是聪明人,何尝不知此时选择之关键,到底要不要同张潜扯上关系,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不过想了半天,也无定计,这事他说了不算,还得看师尊的意愿,不过就他如今态度而言,应是偏向于张潜。 只是不知师尊知道张潜与杨继业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一种不死不休的地步,还愿不愿意卷进这潭浑水。 “难不成阁下还不愿放下这段旧怨?”方希直微微皱了皱眉。 “哈哈,走一步看一步吧。”张潜随意一笑,将这话题带了过去,不愿多作纠缠。 杨继业如今如日中天,即便有许多对他不利的指证,依旧很难撼动,过早露出爪牙只会让人认为自己在飞蛾扑火,使得一些本可拉拢的盟友都对自己敬而远之。 两人谈笑之间,便走进了道宫之中,冲和子早已恭候多时。 “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冲和子极为随意,弄得方希直便有些尴尬,师尊与张潜平辈论交,那他便只能以晚辈自居,而两人又是以一峰之主的口吻在商讨着宗门事务,使得方希直更是插不进话,和十三岁的苏城像是两个木头似的坐在堂下,极为拘谨,张潜瞥了一眼,也是比较通情达理,对苏城说道:“你随希直师兄在天权峰上各处转转,开开眼界,别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顺便可以向他请教一些法术神通方面的知识,他可与你一样,都要参加宗门十年大比。” 一番话将苏城和方希直都给解放了,两人起身对着堂上两人行过礼之后,也是离开了大殿。 方希直本跟张潜是同辈,如今却只能以晚辈之礼相待,也是没办法的事,张潜如今已是一峰之主,地位尊贵,和冲和子都平辈论交。 “海蟾子能够有你这么一个忘年交,真不知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本以为碧海峰遭此横祸之后,必然会道统凋敝,却没想到你会仗义出手相助,甚至抛开门户之见,代海蟾子教导弟子,只要苏城这孩子能够成气,碧海峰说不定真有翻身之日。”冲和子也是对张潜这举动敬佩有加。如果之前刻意与张潜拉拢关系,仅仅是看重了他的前程,此时却被他德行所折服,天权峰能有这么一个重恩义的朋友,对于子孙而言都是一种福气,也是为其担心起来。 “你便不怕此举得罪杨继业?” “阁下与无生子最近依旧往来不断,便不怕得罪杨继业?”张潜莞尔一笑,反问道。 冲和子哈哈一笑,道:“我与无生子数百年的交情,若因一杨继业便要生分起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何况老夫也是堂堂一峰之主,他小子岂敢动我?” “我也是一峰之主,杨继业能耐我何?”张潜也是放声大笑,弄得冲和子既是无奈又觉得心里畅快,然而张潜话锋却是忽然急转,声音有些沉闷,道:“海蟾子也是一峰之主。” 这番话难免会引起人心之中兔死狐悲之情,无生子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杨继业如今虽暂时拿它没办法,可此子心性阴毒。对海蟾子下的去死手,对他应该也同样不会有所顾忌,等他继任宗主之位后,自己的日子恐怕极为难过。 “宗主将这事禀报黄泉魔尊了吗?” 张潜眉头微微皱着。那日潇云子对他下了封口令,让他不要将此事真相肆意外传,也是怕引起不好的影响,然而如今这事情已在相关的小圈子内传开了。可上面却没有一点动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样,这对张潜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此时也禁不住向冲和子问起。 “几日前,宗主就去了黑云殿,但杨继业重伤未愈,一直在闭关,双方无法当面对质,又无确凿证据,所以这事就暂时被搁下来了?”冲和子一脸无奈,眉头却逾渐紧皱,叹道:“其实魔尊也是刻意在拖,等十年大比之上杨继业夺得头筹,风头正盛之时,这些负面指控自然便会变得无足轻重。” “杨继业夺得头筹,成为一峰之主,下一步就是成为小沩山新任宗主,到时候他大权在握,谁还敢对他不利?”张潜干笑道。 “魔尊也是这种考虑,他在杨继业身上倾注太多心血,怎么会容忍自己的亲传弟子毁在一点点品行的瑕疵上?以杨继业目前所具备的实力实力开来,宗门大比夺得头筹已是无法撼动的事实,唉……今后咱们这些老家伙的日子难过喽。”冲和子也知这其中危害,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总不能如今强行逼宫。 “倒不是没有办法阻止。”张潜双眼微阖,似藏着一丝灵光,嘴角浮起浅笑,道:“有我在,他想夺得头筹恐怕不是那般容易。” “你如今已是一峰之主,难不成也要参加十年大比?”冲和子闻言吃惊不已,总觉得有以强凌弱的嫌疑,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群小孩子拿着木刀木剑玩游戏,突然杀出来一个手持板斧的彪形大汉,很是不伦不类,毕竟他如今打心底里就没把张潜和那些年轻弟子放在一起。 “可您也别忘了,我入门仅三年而已,是完全有资格参加宗门十年大比的。”张潜为自己辩解道。 冲和子一时语塞,但仔细一想,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够阻止局势恶化。 而且这一琢磨,也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不曾明说的东西,张潜如今已是一峰之主,为何还要参加十年大比?仅是为了阻挠杨继业?潇云子为何对张潜照顾有加,并且倍加赞誉?反观他对杨继业,却是持以敌视态度,十有**张潜便是宗主为自己培养的接班人,掌门之位由张潜继承比杨继业继承何止好过百倍,若事情成了,天权峰也是完全受益的,何不大力支持?虽然他曾想方希直也能够有竞争宗主的机会,但随着杨继业和张潜这两个妖孽的横空出世,他如今已不报有一点奢望。 稍作考虑,便下定了决心,点头道:“只要你能抢了杨继业的头筹,老朽等人一定支持你继任宗主之位。” “承蒙前辈看重。”张潜拱手道谢,冲和子既然已经领会到他的意图,那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直接坦白的表达了自己谢意。 “你来继任宗主之位,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比较放心的。”冲和子点了点头,也是有些担忧:“但你一定要夺得头筹才行,否则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帮不了你。” “前辈放心便是。”张潜随意一笑,而后岔开了话题:“希直兄应该也会参加这次宗门十年一度的大比吧?” “嗯。”冲和子吃了口茶。点头道:“不过我对他已不抱有多大希望,能够进入前十,保住我天权峰名声不堕便是。” “若希直兄本命飞剑得以炼成,前五应是大有希望的,这事怪我,误了前辈大事。”张潜稍致歉意,弄得冲和子微微不喜,正准备让他不要再提这事,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宝珠,幽蓝的光晕在宝珠之中流转不止。仿佛怒海惊涛一般,这方寸宝珠之中竟然可以窥见万里汪洋,冲和子正是纳闷,此珠是何等异宝,也是按捺不住心头好奇,伸手准备触碰,那宝珠顿时震荡了一下,雄浑无比的金丹元气好似潮水一般席卷开来,只将他整个人都逼退了两步。 同时脑海深处似乎回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嘶鸣。凶戾、狂暴的气息让人心神震动,许久不得安宁! “这是一粒太古凶兽的内丹?”冲和子到底是识货之人,一下子便认出张潜手中这粒宝珠究竟为何物。 “这枚内丹是我斩杀一头鲲鱼所得,就当是我弥补前辈损失的一点心意。切勿推辞。”张潜将宝珠双手奉上。 冲和子没敢接,盯着张潜看了半天,始终保持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过了良久。这才开口:“这头鲲鱼真是你亲手斩杀?” 张潜点了点头,冲和子也没继续问,强忍内心不安将鲲鱼内丹收下了。这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一头结成内丹的鲲鱼实力有多凶悍?他自然一清二楚,张潜能够亲手将其斩杀,说明他实力远比现在展现出来的恐怖,具体到了什么境界,不得而知,但绝不会只是气行周天之境后期,而且鲲鱼这东西只有无垠之海中才有,按照张潜所说,他这两年一直在蜀州东躲**,可事实与他所说明显大有出入,此人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但他既是向自己透露口风,便是信任自己。 他此时若是纠缠不休,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实在是太不会为人处事了。 张潜实力越强,对他而言便越发有利,他之前还有些担心张潜是否有能力阻止杨继业,如今却完全不担心了,也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这鲲鱼内丹不仅仅是人情往来,更是一颗定心丸。 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张潜也无心在天权峰逗留,便托辞离开了,“下月便是宗门大比之日,苏城那小子对神通法术一窍不通,我还要抓紧时间训练他,否则大比之中绝对只有垫底的份,负人所托不好,在下便先告辞了。” “嗯,碧海峰我会托人照顾,不会让那些趁火打劫之辈有机可乘的。”冲和子也略微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心意,而后亲自将张潜送走。 方希直等到冲和子去而复返,见其神色,也知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师尊,张潜与杨继业之间的争执,我们应当置身事外才对。”方希直挥手让收拾桌上茶点的执事道人先行退下,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怎么成了张潜和杨继业之间的争执?”冲和子没反应过来。 “师尊可能不知,这张潜在俗世时便和杨继业有生死大仇。”方希直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向冲和子说了一遍。 “我就说他为何这般殷切为海蟾子、无生子出头,原来他跟杨继业本来便不对付,只是借此事向杨继业发难。”冲和子恍然大悟,却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杨继业对他而言具有极大危险,张潜能对付此人就行,至于什么动机并不重要,也将自己考虑与安排同方希直讲了讲,“他只需在宗门大比之上战胜杨继业,我等在推他继任宗主之位,这样便阻止了杨继业独揽大权,你应该知道此人如果继承宗主之位,我天权峰将会陷入何种困境,张潜可能有些私心,但这并不重要。” “他若是为了泄愤,在宗门大比上将杨继业直接杀了,怎么办?”方希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冲和子闻言一愣,随即挥手而笑。 若张潜真在宗门大比之上将杨继业杀了,必然激怒黄泉魔尊,后果有多严重不难想象,天权峰肯定会被他拖下水。 可张潜有必要这么做么?他只需抢了杨继业的第一名,便可取而代之,拥有继承宗主之位的资格,当然最终能不能成是两码事,想来机会不大,就算自己等人大力支持,但黄泉魔尊肯定不会喜欢这个破坏自己安排的人,但杨继业却没这资格了,目的便达到了。 而且大比之日,三大魔尊都会在冥冥之中关注,张潜现在三位魔尊眼皮子底下杀人,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张潜实力恐怖不假,可杨继业也不是泥涅的,毕竟是一位修成金丹的人仙。(。。)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不想死,谁能让我死? 五大天峰环绕于黑云殿四周,天禄峰与天权峰相隔不足百里,如今既然来了,张潜自然准备将所有事情都办理妥当。 顺道去拜访青槐道人一番,这两年若不是他暗中相助,焰狱峰只怕早就不得安宁了。 两人已经算得上推心置腹的交情,也无需客套。 张潜将两年中发生的事情与他草草说了一遍,有些事情不知从何说起,也没怎么提,却是与将来自己如今的打算,包括与杨继业争夺宗主之位。 “这事有些难啊。”青槐道人听了的计划,也是用心在替他考虑。 “怎么讲?”张潜也是虚心请教。 青槐道人放下茶盅,认真分析道:“就你目前实力而言,想要在宗门十年大比之上战胜杨继业应该是没什么难度的,可问题是,就算夺得头筹三位魔尊会让你继承宗主之位吗?一个人突然跳出来打乱了你的计划,换做是你,你会另想办法还是让人牵着鼻子走?除非你有办法让三位魔尊对你作出让步,但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如今的确聚拢了不少人脉,却不足以左右三位魔尊的决定,或许会给他们造成一些困扰,但激怒他们的可能性更大。” 张潜听明白了他为何而担心,也是轻轻一笑,道:“这些我早有考虑,你放心便是。” 青槐道人见他没有提前透露的意思,也不去多问。不过张潜既是这么再说,那他一定是有所把握。心里担忧也减轻许多。 “对了,雪木峰今年派出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是谁?”张潜突然问了一个很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事了?”青槐道人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当年天律峰的凌虚子在宗门大比之前重伤他师兄梓真道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由他替补出战,准备不足导致排名垫底,致使神木峰被除名,而凌虚子便在神木峰的道场上开创了雪木峰一脉,张潜提起雪木峰这三个字时。他心里都有一阵仇恨之火在暗中作祟。 “当年凌虚子设计谋取神木峰道场一事,我从天权峰峰主那已经得知了,青槐师兄你为何一忍再忍?”张潜毫不留情面,直接**裸的挑开了青槐道人心底最难直视的伤处,当日在接受青槐道人传法之时,便已将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一般对待,神木峰的事情自然也是他的事情。青槐道人当初虽未道破真相,但神色之中隐藏的仇恨却瞒不过张潜的双眼,也是留心几分,回山之后便做了相关调查,事情果然不是那般简单,因此当日在面对天律峰峰主玄微子时面色多有不善。 青槐道人资质其实算是不错的。可修为却很低,在百骸畅通之境停留了十几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心中这一抹阴影始终除不去。 当年明明是凌虚子设下的圈套,可他却将所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这就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丢不掉,这一辈子都休想寸进! 而青槐道人如今已年近六旬。再不破境,就和徐钊一样,半生荒废了。 张潜将他当作亲人,自然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而心病只得心药医,纵然他有无数灵丹妙药、无上法门,都无用武之地。 只有让凌虚子重蹈和他当年一样的覆辙,青槐道人的心结才会解开,如此一来,根本无需外力,被压制的修为境界必然会急剧上升。 青槐道人五指将茶杯捏的咯吱作响,左后仰头将滚烫的茶树一口咽下,表情扭曲,如饮烈酒一般,苍老的双眼中暗藏着浑浊的泪液,却不曾流下,咬牙切齿的说道:“实力不如人,不一忍再忍又能怎么办,他凌虚子已是高高在上的人仙,平日又小心谨慎不犯任何差错,我能咬他一口不成?” “当年凌虚子是用什么办法窃取了神木峰道场,我们便用同样的办法让他卷铺盖走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潜双眼微阖,眼角露出一丝冷冽的杀意。 说到这里,青槐道人已是明白张潜问雪木峰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是谁这问题是在做什么打算了,心中感动,但从理智上出发,他并不赞同,凌虚子有天律峰做靠山这才敢肆意妄为,就算触犯了宗门戒律,旁人对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张潜如今处境却是如履薄冰,身上任何一点不干净的地方都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这时候他要模仿凌虚子击伤梓真道人让雪木峰陷入困境,实在是太有风险,摇头道:“不可,如今你须爱惜羽毛,万万不可授人以柄。” “若师兄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去查,不过是多费一番功夫而已,就算查不到,宗门大比那天总会遇到。”张潜态度十分坚决,有些不听劝。 青槐道人眉头紧皱,知张潜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动摇,如今隐瞒反而会让他剑走偏锋,更具凶险。 “李苍梧,年龄二十四,百骸畅通之境打通八条经脉的修为。”青槐道人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而后认真劝道:“如今他在天律峰中受玄微子指点,为下月宗门大比做准备,你想要伤他恐怕没有太好机会,若是不小心让人抓住了把柄,对你自身更是极为不利,还望你三思而后行,等你继承了宗主之位,小小雪木峰还不是任你揉捏,你想替为兄报仇,这心意我自然清楚,可也不必急于一时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莽撞行事了?提前让他受伤,使其无法参加宗门大比,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还不屑去用,到处都是破绽,一个小小的李苍梧也不值得我大费周章。”张潜随意一笑,而后略显神秘的说道:“这次宗门大比。李苍梧垫底是垫定了!” “不太可能吧,李苍梧气修为不低。而且还有一件高阶灵宝品质的本命飞剑,就算是进前三十名也不在话下,若不出状况的话,怎么可能让他排名垫底?” 青槐道人一脸的迷茫,张潜也只是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青槐师兄拭目以待便是。” “我还要去天禄峰藏书阁借阅一本道书,事务缠身。便不久留了,等宗门大比之后,再聚不迟。”张潜起身向有些茫然的青槐道人拱了拱手,然后叫上正坐在那喝猴儿酒的苏城,两人往山上去了,苏城在天权峰上转了一圈,接触的大人物多了。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拘谨了,在人多的地方也放得开手脚了,只是不知猴儿酒好喝不假后劲却是不小,如今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站在张潜有神通凝聚出来的云彩上,一会前倾一会后仰。几次都险些从高空跌落下去。 张潜却懒得去管,整个场面看起来异常的惊险,所幸苏城还算镇定,虽然酒劲发作,身子不听使唤。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极力克服着恐惧。一路上也没出差错。 只是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张潜出现在天禄峰上的消息也迅速被澹台敬伯知晓。 “我如今不去找你麻烦,你却送上门来!” 接到门下弟子汇报的消息,澹台敬伯眼眸中立即燃烧起饱含仇恨的怒火,震袖一挥,便出了大殿。 张潜缴纳了门派贡献值,进了桃林茅庵之中,找到令他牵挂已久的《白帝天戮法体》,如今修为大进,而且对大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地步,原本生涩难懂的经文再此时看来已经不难理解,不过两刻钟,便已融会贯通,通篇经文铭记于脑海之中,结果和之前猜测略有偏差,张潜原本以为这白帝天戮法体跟杨继业的乾元造化金身有些类似,是用白虎星辰气重塑肉身炉鼎,跟人道武学有些牵连,实际上却是一门纯粹的道术,白帝天戮法体就是一种特殊元神。 如同《阴阳五行真罡神雷》之中记载的真雷元神,《战王经》里的战王元神。 这门道术修炼到大成之境,体内的白虎星辰气会转化成一尊白帝法身,有点类似于战王元胎的存在,融入金丹,将来化做元神,便是白帝天戮法体。 张潜也是缴纳了足够多的贡献值,将《白帝天戮法体》通篇领悟之后尚有许多时间,也不急着出去,这茅庵之中藏书丰富,而今他对大道的领悟已经被苏慕清给提升到了一种极高的境地,根本不怕接触的东西太过驳杂而造成理解上的冲突,这里千百种道术虽然花样百出,在他看来都是殊途同归归,如今他对大道的理解程度虽然很高,但却只有一个空泛的框架,只有不断往里面填充新的东西,对大道的理解才会更加深刻。 不得不说小沩山的确是千年大派,若是从三大魔尊入道之日算起,只怕两千年也不止了,底蕴深厚至极。 这一座茅庵之中收录的道术无一不是经典。 《白帝天戮法体》算得上是极为高深的道法了,若不是太难修炼,流传到世间,足以成为开宗立派的资本,然而张潜在这堆积成山的书籍之中竟然还找到了不少不逊色于《白帝天戮法体》的道书,例如被他捧在手中视若珍宝的《太玄万化庄严经》,便是一本玄妙至极的土系道术,采千山万壑龙脉之气,成庄严法相,融入金丹将来可成就地元之神,乃是是太古时期一位叫做镇元子的地仙开创,在他所在的时代,他的实力乃是天仙之下第一人,被称作地仙之祖,可见此法之玄妙。 可惜却是用始祖之文书写,一般没人能看的懂,而且看得懂,也不一定能够理解,太过玄奥晦涩。 若不是跟苏慕清相处过一段时间,张潜估计也领悟不了。 而且修炼方式太过苛刻,采千山万壑龙脉之气,在上古时期还好说,只要肯下苦心,将九州之地跑个遍,也能炼成。 可自年前之前,天庭在这世间建立新秩序之后,世间龙脉之气由地祗神灵管辖,谁还能够私自采炼? 想必正是这种种原因。才导致了这门无上神通被人遗忘在此,却是大大便宜了张潜。他如今在土系道术上的认知最为浅薄,虽然体内也有一粒戍土元气凝结而成的内丹,却是望霞仙子动用山神权利强行凝聚而成,没有自己的领悟,所以一直都没能融进金丹之中,如今得了这部《太玄万化庄严经》却正好弥补了这一短处,采炼千山万壑龙脉之气对于旁人而言是一个根本不可完成的任务,哪怕是三大魔尊都难做到。但对张潜而言,却不费吹灰之力,如今天下地祗神灵都受他掌控。 只需给肩吾提前说上一声,甚至都无需他东跑西跑,所需的龙脉元气便会送到他手上。 张潜将《太玄万化庄严经》看完之后,放归原处,时间尚早。闲着也是闲着,又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个沉重的竹简,正欲观看,顿觉身后有异动传来,嘴角也是微微翘起一丝弧度,就好像一个静候已久的猎人。终于是等到猎物上钩了,放下竹简转过身,便看见澹台敬伯一脸阴郁的怒火,正冷冰冰的看着他,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是一点应有的吃惊,笑道:“在下不过来藏书阁翻阅几本经书。竟然引的澹台老先生百忙之中亲自接见,实在诚惶诚恐。” “张潜,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到么?”澹台敬伯语气近乎结冰,冰冷杀机从眼眸之中流露出来,毫不掩饰。 “哦?你要杀我?”张潜抖了抖衣袖,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好像近乎暴怒的澹台敬伯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真实的影子。 “我且问你,我侄儿光禄道人是不是你杀的?”澹台敬伯反而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张潜杀光禄道人时是在巫山之中,莫说是证据,连尸骨都没有留下一根,虽然许多线索都将杀人嫌疑指向了他,但他只要矢口否认,也没法证明这点,因此澹台敬伯才会一忍再忍,就连现在他也没打算让张潜承认,只要能杀了你便算是报了仇,也就够了,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张潜竟然承认了。 “是我,光禄道人想要杀我,可惜本事不够,被我杀了。” “那就请你再给一个让我不杀你的理由!”澹台敬伯五指紧扣,手背上已是青筋虬结,心中杀意已如狂潮一般掀起。 “不要重蹈光禄道人的覆辙,这个理由够不够好?”张潜竟然是极为有趣的笑了起来。 澹台敬伯也是被逗乐了,不怒反笑,只是声音一如既往的阴冷入骨,盯着张潜,冷声说道:“你若老老实实的躲在无生子、冲和子等人的身后,老夫也的确拿你没办法,你偏偏不知死活要送上门来,这藏书阁禁制千万,与外界隔绝,我杀了你也没人知道,你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这藏书阁的确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可你想杀我,也得有这本事才成,你主子杨归化如今正在晋升仙器的紧要关头,可没法借你神通!”张潜笑的近乎张狂。 “杨归化不是老夫的主子,而是老夫本命灵宝之中的器灵,简直满口胡言。”澹台敬伯似乎被张潜这句话给刺激了,竟然张潜这个‘将死之人’争辩起来。 张潜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这话你有本事当着杨归化的面说去。” 澹台敬伯被人戳到痛楚,脸色铁青一片,难看至极,天禄峰真正的主人是九宫金塔器灵杨归化,而他澹台敬伯不过是杨归化麾下的一条狗,这是一个在小沩山上层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秘密,冲和子等人在心里从不将他澹台敬伯当作同等对待,从不尊称道号,向来都是直呼其名,这一直是他心中痛处,但却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离开了杨归化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仙,还是实力上不得台面那种,也不想在这问题是与张潜多做争执,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就算老夫现在无法借用九宫金塔之力,但人仙毕竟是人仙,今天就要让你明白什么是境界上的差距,杀你如同屠狗!” 澹台敬伯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体内金丹疯狂旋转起,粘稠的元气就好像一头暴怒的凶兽从体内挣脱出来,朝着张潜扑杀而去。 没有任何技巧,甚至都算不得一门神通,无法借用九宫金塔之中的神力,他又不曾修炼过其他法术,就是仗着境界优势,想用凝练的金丹元气将张潜轰杀成渣。 然而那一团金丹元气尚未挨着张潜衣襟,便被一股恐怖的巨力轰散! 澹台敬伯甚至都未反应过来,先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金丹如遭雷噬,紫府震荡,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而后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飘了起来,他就像一个只被禁锢在琥珀中之的苍蝇,连一个指头都无法动弹,直到眼前杂乱纷呈的幻象随着体内金丹元气渐渐平复而消失,他才看清了自身的处境。 只见茅庵之中五色交织,犹如被地心磁极撕扯变形的极光,竟是一片五行元气汇聚而成的海洋! 五种元气完美共处,没有丝毫冲撞,就是这些元气将他牢牢禁锢了起来。 他整个人已经被骇的神志不清,呆滞半天,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五气朝元!”(。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仇敌之间的交易 澹台敬伯已经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不敢去触碰张潜眼眸中那必然存在的嘲弄之意。 他将人家当作蝼蚁揉捏,孰知在人家眼里,自己才是一只蝼蚁,这种巨大的逆差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悲,面对同等境界的金丹人仙,没有九宫金塔可以借用神力的他都根本不是对手,张潜却已妖孽般的达到了传说中的五气朝元之境,而且五气兼具,恐怕距离成就元神也只有一步之遥了,他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死到临头,他也没有任何挣扎的心思了,除了死亡笼罩之下应有的恐惧与伤感,还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好像一直套在身上的枷锁随着死去终于是解脱了,他自入道之日起,便一直受李归化控制,虽然这些年随着自己的实力与地位逐渐提高,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稍有缓和,但在外人眼中,自己还是杨归化养的一条狗,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如今终于要和这种屈辱却敢怒不敢言的日子说再见了,然而他紧闭双目,等待许久却也没有等到张潜动手,不由愤怒的睁开了双眼,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要杀便杀,何必这把磨蹭,老夫若皱了一下眉头便不是澹台敬伯。” “我知道你不想死。”张潜轻轻一挥袖,藏书阁中充斥着的五行元气便似万流归海一般回到了张潜体内,蛰伏起来。 澹台敬伯从空中坠落下来,背靠着书架大口穿着粗气,死亡的恐惧稍稍散去一些。 虽说他先前宁愿一死百了,从这种屈辱中解脱,但现在发誓再也不想回到先前生死不能自主的处境中去。 “我是不想死,但是你会放老夫一条生路吗?哈哈,先取后予,就当老夫要感激你的不杀之恩?今日就算放了老夫。一旦有机会,我也会让你将一切尽数奉还,老夫今日受的侮辱,老夫子侄、徒孙的性命!”澹台敬伯近乎癫狂的大笑着,虽然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后背冷汗都浸湿了衣襟,明知此时激怒张潜没有任何意义,可依旧管不住自己的嘴,压抑了一辈子,临死前总不可能继续装孙子,先前那阵死亡的威胁。让他心境有些崩溃了,盯着张潜,既是恐惧又是愤怒。 张潜不言不语,甚至情绪都没有一丝变化,整个人古井不波,让人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不敢杀我!我在此处杀了你,无人知道。守卫藏书阁的人马都是老夫的心腹,但是你杀了我,却瞒不了天下人。”澹台敬伯看着始终保持沉默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侵略性的张潜,心中愈发断定他是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为。因此笑的更加张狂,大有求死的模样。 “我想杀你,不管你是谁,都会死!”张潜声音有些冷淡。却没有夹杂多少杀机,好像只是一种陈述,“我之所没有取你性命。是我现在不想杀你,杀了你,我有任何好处么?也就是让耳边少一只恼人的苍蝇而已,还会脏了自己的手,意义不大,招来的麻烦却是不少,不值!” 听到张潜这番羞辱言论,澹台敬伯脸色已是红中透紫,犹如充血了似的,咬牙切齿,强忍愤怒的问道:“你既然不想杀我,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你!”张潜转过身,拿起身后一卷道书继续研读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澹台敬伯随着他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走,一时间压力减轻了许多,虽然张潜背对着他似乎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但此时此刻他实在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生怕断送了这得来不易的喘息时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能怎么帮我?再说老夫似乎也没有哪里需要你帮忙。” “你先问我能怎么帮你,又说你没地方需要我帮忙,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对吗?”张潜轻轻一笑,毫不留情面的戳中了他言语之中前后矛盾的地方。 澹台敬伯面色阴沉,却无话可说。 张潜收起笑容,神色认真几分,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是否愿意摆脱李归化的控制?” 澹台敬伯未料张潜语出惊人,只觉一股凉意自脊梁骨上窜起,眼眸深处浮现出一股强烈的恐惧。 张潜这番话无疑让他心动,但藏书阁中是杨归化神力笼罩之地,这里的禁制法阵大多受他控制,真正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他岂敢胡言乱语。 阴谋如果不能在阴暗之中谋划,那还叫阴谋吗? “你愿意就点头,不愿意就摇头。”张潜将手腕上那个金色的镯子退了下来,随手一捏,便成了粉碎。 澹台敬伯看着金色的神力随着张潜拂袖带起的微风消散,心里安稳了许多,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除非能出天禄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被李归化掌握,自然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可张潜却是天数百年来看到的唯一希望,错过了这次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虽然跟生死仇敌做这种交易,看起来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但他却受不了成功的**,一言不发,双眉紧锁,眼神一会平静,一会流露出疯狂,一会又如死灰,内心似乎极为矛盾,但最终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我条件很简单,旧怨一笔勾销,今后不许再提,并且支持我出任宗主。” 张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澹台敬伯眼眸之中的恐惧更深了一层,他从未想过张潜图谋竟然如此之大,但为了能够摆脱李归化的掌控,他并不在乎这些,也是点头答应下来。 “今日你答应我,我替你除了李归化,你若反水,我除了你更是易如反掌!” 张潜也不废话,拂袖一挥,顿时空间被撕开一条裂缝! 纵身一跃进入其中,不过片刻便穿过黑暗,来到了天禄峰峰顶的道宫之中。藏书阁中那重重禁制对其而言形同虚设,张潜如今将《白帝天戮法体》理解通透,对空间的认知也达到一种返璞归真的地步,双眼视力也达到了可以分辨空间裂隙的地步,离涧之法施展起来自然如鱼得水,大千世界空间稳固无法施展,但小沩山洞天乃是一方小千世界,空间的稳固性是无法和大千世界相提并论的,而这藏书阁又是小千世界之中开辟除来的微尘洞天,撕裂虚空自然不费吹之力。 澹台敬伯被张潜露这一手看的眼睛都值了! 自己之前还打算借助藏书阁的禁制将他困住杀死。此时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多么可笑。 这些禁制在他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他那一手神通也实在诡异离谱了一些,竟有天仙撕裂虚空之妙。 他不敢在这发呆,提心吊胆的,匆匆出了藏书阁,朝着天禄峰峰顶飞去,一开始他也没想到张潜手法如此粗暴,他还在想,张潜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帮他摆脱李归化的控制。想必协商的可能性最大,以张潜如今的实力,已经具备了和杨归化同等对话的资本,而大人物之间处理问题也多注重协商。毕竟修行不易,能到这种境界谁不是经历了上百年的苦心经营,没谁愿意靠暴力解决分歧,损人不利己。可看张潜这架势,十有**就是要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暴力手段。 澹台敬伯哪还坐得住,不管谁生谁死。对他而言,都无绝对好处。 张潜死了,他绝对会遭受牵连。 李归化不敌张潜被杀,他天禄峰一脉必然失了立派之根本,没了九宫金塔,他天禄峰实力直接会跌落到三流地步,还有资格位列五大天峰之一吗? 待满头大汗穿过云端禁制,看见隐藏在云层之后的古朴道宫时,澹台敬伯只觉手脚冰凉,三丈高的宫门像是被人一脚踹倒,门板砸在地上掀起的灰尘还未落定,道宫深处又传来一阵爆炸声,正殿轰然坍塌,金石飞溅,其中便传来一阵隐含震怒的吼声:“竖子,敢闯本尊神宫!” 澹台敬伯脸色已经一片惨白,他没想到张潜会用如此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更未想到如此杀伐果断,直接动手,连个缓冲都没有! 与此同时,只觉金丹受一阵无形之力禁锢,整个人力量全无,被爆炸掀起的冲击波给震飞了出去。 口中鲜血狂吐,内心深处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我之间这笔帐稍后再算,等我解决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想必当初灭我分身之人便是你了吧?当初让你侥幸逃得一命,今日你偏要送上门来,实在是不知死活。”道宫深处是一座高达百丈的金色巨塔,宝相庄严,香火信仰之力如同海洋一般,环绕在金色巨塔的四周,李归化从宝塔门户之中走出,步履沉重而缓慢,好似蕴含着千钧之力,每走一步,整个空间便震颤一下,几人合抱粗细的巨柱上已经密布裂纹,看样子随时可能坍塌成一堆废墟,身上神力如同金色的火焰一般,在疯狂的燃烧着,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这九宫金塔经经数百年积累,已经汇聚了足够多的香火信仰之力,如今只差些许,便可晋升成仙器,实力不可谓不强。 “好好一座玲珑**塔让你变得面目全非,区区器灵也敢以神尊自居,这才叫不知死活。”张潜双脚犹如在地上扎根了一般,在李归化那如狱如海的威压下竟是巍然不动,连衣角都没有被掀起一片,李归化听闻此言,神色骤变,他的来历世间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便是黑云殿里三位魔尊,一直以来,他在天禄峰中所作所为都是得到了三位魔尊的默许,否则他奴役天禄峰峰主数百年年,岂会无人插手,三大魔尊又不是行尸走肉,怎可能对他所作所为都一无所知。 如今被张潜一语道破自己的来历,也是下意识的以为张潜是三大魔尊派来,是不是对自己容忍已到极限,准备铲除自己? 心中思绪一乱,身上浮动的神力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微弱。 张潜微微向前迈出一步,瞬间逼近身前。 李归化猝不及防之下,被张潜近身,正欲防备,却已迟了。 张潜手掌轻飘飘的印在了他胸口之上。悄无声息,也没有一丝元气波动,顿时神灵之躯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贯穿,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而掌中劲力并未就此消散,沿着伤口四周辐散开去,整具身躯就像一块摔在地上的豆腐,瞬间被撕的支离破碎,如此重创,就算是金丹人仙也免不了魂飞魄散一个下场。然而对李归化而言,却并非致命,他是神灵更是一尊器灵,只要本体不灭,他便不灭,哪怕张潜将他碾成一堆肉糜,他也能够化血重生,只是灵性损伤不小。 一尊器灵从衍生,然后逐渐发展。思绪变得如人一样,需要漫长的时间。 如今被张潜一掌击碎,纵然无伤性命,可也禁不住他再来一下。只怕离晋升仙器更加遥遥无期了,不做考虑,立即遁回九宫金塔之中。 张潜知道他的底细,必然是受了黄泉魔尊指示。也就是说此人实力强横至少可担此重任,先前也算是见识了,不敢硬拼。但也不会束手待毙,只要回到九宫金塔之中,三大魔尊想要动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于龟缩起来之后,是负隅顽抗还是商量妥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然而然他未曾预料到的是,张潜竟然紧咬不放追了上来,直接闯进了九宫金塔之中,李归化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想笑,但还是强忍了笑意,如今不宜和三大魔尊撕破脸皮,想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余地。 不过神色却是镇定了许多,因为在他看来,如今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这九宫金塔之中就是自己领域,就算是三大魔尊陷身其中也未必讨得到好处,也是三大魔尊当初对他容忍的原因。 你张潜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不知死活闯进来。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三大魔尊对我动了杀意,阁下可否明言?我一定好好反省。”李归化神灵之躯已经重新凝聚,却是放低了身架,看起来有些谦卑。 张潜被问的有些不明不白,怎么就从自己这里联想到三位魔尊身上去了,却也没有兴趣知道,朝着李归化迈出一步,眉间那股强烈的杀意顿时让李归化浑身泛起寒意,神色也是冷冽起来,盯着张潜半劝诫半威胁的说道:“我劝你不要自误,在这九宫金塔之中你不是我一合之敌,几位魔尊若想要杀我,便亲自前来,派你来送死实在无趣。”话音一落,一道金色的神力就像刺透乌云的阳光直射而下,正落在张潜脚尖前两三存的地方,仿佛一道天堑。 谁知这一手震慑,张潜连眼睛都为眨一下,指尖抬起在身前轻轻一划,一处空间裂痕便被无限放大。 步履从容,走入那片未知的黑暗中,下一刹,便出现在了李归化身前咫尺之外。 那道仿佛无法逾越的天堑,形同虚设一般。 李归化神色骤变,不知张潜为何如此熟悉这九宫金塔之中的一些缺陷,那道空间裂隙小如秋毫之末,却被张潜发现,更不知用什么手段撕裂开来,藉此横渡。 就连大千世界都有先天裂隙存在,小千世界的缺陷更是多如牛毛,纵然九宫金塔已经快晋升成仙器,依旧无法避免,但这些无法彻底消除的裂隙都被他用阵法禁制掩盖起来了,张潜是怎么找到的,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胸口又种种挨了一掌,刚刚凝聚成型的神灵之躯又被轰碎开来,他又惊又怒,抽身回避。 在九宫金塔之中,他便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此刻还在这里,下一刻便在千丈之外,根本没有空间距离的概念。 然而张潜竟似附骨之蛆一般,挥手撕开一道隐藏于禁制阵法之下的裂隙,再次穿梭虚空横渡而来,一拳又将他刚刚凝聚成形的神灵之躯砸的支离破碎,根本不给他喘息时间,李归化怒不可遏,终于放弃了妥协,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换来的只是你们的咄咄逼人,难道要老夫引颈受戮不成,随着他一声震怒的嘶吼,九宫金塔之中数以千计的攻击禁制同时运转被激发,恐怖毁灭之力犹如倾盆暴雨,当头笼罩而下,整个世界就好像末日前夕,火雨、风蛇、雷霆、尘烟…… 九宫金塔乃是仙器玲珑**塔所化,纵然被九尾天狐损毁,然而其中禁制阵法却还存留下来不少。 这些都是不折不扣的仙阵,对元神地仙都具有不小威胁。 然而当这些毁灭力量降下之后,却在张潜挥手之间烟消云散,李归化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而是像见了鬼一样,之前他能找到空间裂隙,穿梭而过,姑且可以当作张潜神识感应十分敏锐,可如今挥手之间将这些阵法一一破尽,已不是神识敏锐可以简单的解释了,而是对九宫金塔内部结构了解的一清二楚才可以作出!(。。) 第三百二十七章 师恩剑 “你到底是谁?” 李归化如今已经满脸恐慌,最后一手底牌在张潜面前也变得颓然无力,他极不明白,张潜为何会对九宫金塔之中的所有禁制如此了解,甚至许多地方比自己都更为清楚,似乎触动了一些极为久远的记忆,在九宫金塔还未损毁之前,他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而是另外一番模样,但随着千年变化,那些记忆早已泯灭了,而张潜却似乎对这些他已经遗忘的事情一清二楚,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张潜是不是李天尊转世重生的存在,只有他才对九宫金塔的原身会如此熟悉。 但张潜并未理睬他,那些恐怖绝伦的阵法禁制无法对他形成任何威胁,就像一只灵动的游鱼,在暗流中窜梭前行,显得格外的游刃有余。 顷刻间,便接近了李归化身前。 “九宫金塔如今已是接近仙器的存在,你是永远无法杀死我的!”李归化也知张潜无法应付,直接放弃了抵抗。 张潜也不废话,伸手卡主李归化的脖颈,将他如死狗一般提起,破开虚空,转瞬之间来到了空间深处一座巨大而复杂的阵法前,杨归化神se之中顿时流露出一丝惊恐,也知瞒不过张潜,他对九宫金塔的结构实在太了解了,他的任何缺陷与软肋对方都一清二楚,也有些认命了,不过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咬着牙说道:“对,这座阵法的确是九宫金塔的核心所在,你只要将它毁去便可将我抹杀,但是九宫金塔也会彻底报废,你辛辛苦苦杀我图什么?何况你能毁掉它吗?” 张潜并未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眼中那一抹杀意逾渐浓重。 “老夫这次栽在你手里,也算是认命了,认你为主也无妨。”李归化被张潜盯得有些毛骨悚然,知道硬争到底没什么好下场,也是作出了让步。 张潜闻言只是默不作声,一挥手,一座漆黑古朴的铁塔出现在了掌心之中。 一股浩瀚无际的威压陡然间幅散开去,李归化只觉突然间像是坠入了万丈深的海沟之中,沉重的力量快要将自己碾成粉碎,融成流质,和这股威压同化。 “玲珑**塔!”李归化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了这几个字眼。 “可否杀你?”张潜平静的看着他。 “仙器。”李归化已经有些绝望了,口中只是翻来覆去的念叨这两个字。 将死之人,张潜也懒得与他多费唇舌,给他一个痛快便是最大的宽容,弹指一挥,玲珑**塔犹如陨石坠下,砸在了九宫金塔核心大阵之上,直径长达数十里的巨大阵图就像凛冬结冰的湖面,被巨力撞击成了粉碎,李归化的身躯就像是一件jing美的瓷器,随之瓦解,甚至还能看清他面孔上残留的不甘,但一切都已尘归尘土归土,浩瀚的香火信仰之力在这一瞬间四散开来,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四处蔓延。 香火信仰乃人心yu念所化,若不能加以控制,必定泛滥成灾。 张潜也不想九宫金塔被香火信仰彻底污秽,大袖一卷,虚空中肆意弥漫的香火信仰之力便被他聚集在了一起,一尊新的神灵逐渐成型,眉宇之间与李归化有几分相似,然而面目神情却截然不同,李归化总给人一种凶戾、yin毒的感觉,而这尊新神却让人感觉到安定与祥和,他如今境界自然没达到一个念头便可诞生或分化出神灵的地步,仅凭自身之力,是无法将这些溃散的香火信仰之力重新汇聚成神的,但他无法完成,凭借东岳帝君借给他的权势却可以做到。 天下神灵的敕令都是由东岳帝君颁发,只要有敕令便可封神,而敕令并不难获得,只需大印一盖。 那尊香火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神灵雏形,尚未诞生出意识,只是用神通勉强凝聚在一起,等神通撤去,也会随之消失,因为这些香火信仰之力没有真正融合。 但随着张潜将东岳帝君印在那神灵头顶一盖,形成了一枚金se的敕令,那神灵体内散乱无序的信仰之力似乎找到中心,开始发生变化。 不过片刻,香火信仰之力便已汇聚一起,神灵也逐渐拥有了自我意识,开始苏醒。 庞大的信仰之力使得这尊神灵从初生之刻开始就拥有极为完善的思想,以及强大的力量,但对张潜却格外的恭敬,张开双眼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俯身参拜,它是张潜所封,现所拥有的一切,包括xing命,都是拜他所赐,岂敢有丝毫不敬,前额触地,双手拼神,沉声道:“小神参见帝君。” “平身,免礼。”张潜也知自己亲手塑造的这尊神灵是将自己当作了东岳帝君,也未多做解释,直接吩咐道:“如今我封你为九宫之之神,执掌九宫金塔,位列天下正神,当听我调遣。” “小神无敢不从。”九宫之神高声应诺。 张潜也不多言,开始着手修复九宫金塔核心大阵,手中材料充裕,又有chun秋大鼎这种仙家炼器,纵然工程庞大,对他而言也并非难事,不过半ri便差不多恢复,其余细节交由九宫之神去完成,便不用他劳心费神了,而后起身离开了已成废墟的天禄峰道宫,在坍塌的宫门前便看见已经等候多时的澹台敬伯。 只见他一脸惶急,见自己出来时也没有一点喜se,脸se灰败,如霜打的茄子一样。 “李归化被你杀了?”澹台敬伯有些不安的问道。 “自然。”张潜点了点头,说道:“我已如约履行对你的承诺,还希望你不要食言。” “九宫金塔也被你毁了吗?”澹台敬伯似乎仍有抱有一丝希望。 “九宫金塔如果毁去了,你天禄峰上下两百余弟子都是一群废物了,我要你的承诺有何用?”张潜瞥了他一眼,将手一翻,一座金se的小塔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弥漫而出的神力比之先前更加的强横、雄浑,让澹台敬伯简直有种忍不住顶礼膜拜的冲动,激动无比,近乎喜极而泣,也不知张潜是怎么做到的,为何他能在除掉李归化的前提下而不对九宫金塔造成损伤,反而让这尊神塔更加威严难测,心中只有强烈的欢喜,只要九宫金塔尚在,天禄峰便不会没落。 “李归化被我抹杀,我又用香火信仰之力重新凝聚了一尊器灵,你们依旧可以向其借取神通力量,和以往并无区别,但这尊新神却不会再像李归化那般奴役、压榨你们,你们只需按照正常标准进行供奉,便可与他结成互利互惠的关系,至于你能不能让他认你为主,便看你自己本事了。”张潜毫无贪恋之心,将九宫金塔交还给了澹台敬伯,后者听闻这番话,也是惊喜交加,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一脸不可思议的看这张潜:“这尊九宫金塔你并没有祭炼吗?” “你自己看看便知。”张潜也懒的多费唇舌。 澹台敬伯闻言赶紧神识进入九宫金塔之中,九宫之神早已受了张潜指使,并未抵触,很平和的接受了他的神识意念,一阵交流,一道浑厚无比的金se神力便注入了他的体内,气息纯粹,没有任何杂念掺杂其中,如果九宫金塔被他祭炼过,其中肯定掺杂着他的神魂烙印,不可能瞒得了人,祭炼就如同给木偶系上绳子,只有这样才可cao控器灵的一举一动,因此也是有迹可循的,可澹台敬伯根本没想到张潜与九宫之神之间那种超然的关系,比祭炼更加的可靠。 “果然如张潜所言,他并没有祭炼这尊九宫金塔,他为何要这么做?”澹台敬伯此时万分不解,张潜如今即便将九宫金塔据为己有,也不是做不到,就算道义上说不过去,可正常情况下也该将控制木偶的线头抓在自己手中,这才符合人之常情,对利益的最大话,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 想不通也不会冥思苦想,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总而言之,张潜这么做对天禄峰而言,是有益无害的,也就是说自己可以无所顾忌的借用九宫金塔的力量,而不怕张潜以此制衡他,而且这尊新生的神灵的确比李归化容易说话,也许是诞生不久的远古,思绪很单纯,不像李归化那种活了上千年的人jing,很难从他身上占到一点便宜,只会想方设法压榨自己,为了获得一点点神通,他都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来换取,体内的纯阳元气被他征收一空,若非这数百年如一ri的压榨,如今他早已进入五气朝元之境,怎会成为如今这般模样。 金丹孱弱,元气稀薄,对神通法术更是一窍不通,离开了九宫金塔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如今张潜替他改变了这一切,其余的也会逐渐好转,他心情自然极好,不会在旁枝末节上过分纠缠。至于和张潜之间的那些仇怨,再此时看来也有些微不足道了,那光禄道人虽然是他极为看重的一位子侄,但张潜明显更加不可得罪,如今抱大腿都来不及,岂会交恶,对其躬身一礼,发自内心的赔礼道歉:“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往阁下海涵,自今ri起,我天禄峰与焰狱峰冰释前嫌、同进同退,你yu争夺宗主一事,我天禄峰也会全力支持。” “多谢。”张潜并未藉此与澹台敬伯拉近关系,此人就是一反复无常之辈,李归化虽然待他刻薄,但他能有今ri成就,全是拜他所赐,却时时刻刻想着反咬一口,自己答应替他除去此人,又担心动摇他天禄峰根基,想要变卦阻挠自己,若非最终成果与利益兼收,哪会摆出这种姿态。 如今看他恭敬有加,只要有人给出足够的利益,他同样会反咬自己一口,这种人用手段控制便是,没必要交心。 两个冷冰冰的字眼,便将澹台敬伯那一脸谄媚的笑容彻底顶了回去,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如今哪敢轻易冒犯张潜。 李归化轻而易举便被他抹杀了,这样人物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也是强行摆出笑脸,将张潜恭送出山,有种送瘟神的感觉。 如今该做的事情都已办妥,张潜也直接领着苏城回了焰狱峰,二话没说便将他扔进了火神殿里,炽热的熔岩将他环绕起来,一股股能将人烘成干尸的热浪不停的侵袭着他单薄的身躯,要想活命,就只能催动体内的碧海chao生气抵御热浪的侵袭,在这种环境中,张潜开始给他讲解《chao汐剑诀》一些jing髓之处,对于这门道术的理解张潜犹在海蟾子之上,他可是在无垠之海上徘徊了数月,对chao汐之力的理解极为深刻,如今全部传授给苏城,简直有醍醐灌顶之效。 《玄武水诀》与《天一神水经》张潜也并未藏私,完全是把苏城当作了自己的弟子在教授。 此子今后可是碧海峰一脉的掌舵人,今ri结下善缘,来ri回报远不止如此。 苏城能在修道上极具天赋,对于神通法术只要肯下苦心成就自然也不会太低,缺少的只是时间。 一面需要领悟张潜所讲的那些玄妙道义,一面又要用碧海chao生气抵御熔岩毒火的侵袭,一心二用,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过片刻,苏城便已大汗淋漓,体内那一道碧海chao生气也已近乎枯竭,但运用却更加得心应手了,正当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张潜弹指一挥,一道浑厚的水元之气顿时弥漫在了他身体四周,苏城就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快要渴死的鱼,大口吞吸起这些水元之气,然后在内体逐渐炼化吸收,纳入体内经脉之中,整个人渐入佳境。 张潜体内藏纳的水元之气对俗称而言就是一片汪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张潜若强行将自身元气注入其体内,却没有任何用处。 境界未到,他根本无法控制如此庞大的水元之气,就好像当初张潜哪怕是置身地肺毒火的包围之中,也无法做到聚火成丹,因为对火xing的理解不够深刻,但随着张潜给他阐述道理,并且自身对碧海chao生气近乎极限的应用,却弥补了他所存在的种种缺陷,体内那一道薄弱的碧海chao生气已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增长着,加上张潜有意无意的引导,在短短两三天之中,便已将体内其余四条yinxing经脉全部贯通,如此修为,在参赛弟子之中,已经算得上是极为不错。 这种强行提升自然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几次冲击太过猛烈,都致使经脉断裂,所幸张潜用仙丹元气替其修复,才未留下隐患。 而苏城对碧海chao生气的运用也达到了一个极高地步,chao汐剑诀最jing妙之处莫过于chao汐之力繁复叠加,使得剑势力量能够得到数倍增强,当初彭璇能将剑势力量提升两倍便骄狂无比,而苏城如今却足足能提高七杯,发丝一缕的碧海chao生气便能将方圆几丈之地的火舌尽数压制,体内真气运转之时都隐隐能听见巨浪排空之声。 仅仅三天,便让苏城从一个对神通法术一窍不通的人,变成了一个剑道大师。 但随之也带来诸多困扰,苏城之前有一把佩剑,品质也算不错,属于中阶灵宝,但如今却无法承受苏城的驱使,七倍力量的叠加,足以让这柄深海寒晶铁打造的长剑直接变形,苏城轻轻一抖手腕,一缕碧海chao生气注入其中,纤薄的剑身就像是弓弦一样疯狂的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要不了几下,就会让他**成一堆废铁片,张潜也不吝啬,将当初斩杀鲲鱼所得的几枚獠牙取来,扔进chun秋大鼎之中,改变时间流速,连夜赶工。 外面仅过三ri,里面已过了整整一个月,一套造型简单的骨质飞剑便已成型,足足七柄,除了线条比较流畅,实在没有其他可圈可点的地方了。 剑锋甚至不曾打磨,厚的连豆腐都切不了。 然而苏城用真气驾驭挥动几下,只听闻厚重的破空声,却没有一丝震颤之音,坚固的不可思议,而且这剑上气息与chao汐之力极为吻合,将耳朵贴在剑身之上甚至都能听见海chao起落的声音,就好像海螺一样,虽然成剑时ri尚短,未能衍生出器物的灵xing,但驾驭的时候依旧得心应手,比之前那把破剑好用多了。 “这套骨牙飞剑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苏城捧着七柄飞剑,欢喜不已,“果然从师尊手里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一件是寻常货se。” 张潜如何待他他自是一清二楚,虽然有时后过于冷漠与苛刻,但无不是为自己好,在传授道法是更是倾囊相授,这点就连师尊海蟾子都不曾做到过,如今今又赏赐这等重宝,也是将张潜当作了师尊对待,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对其尊重无比。 只要张潜表露出要收他为徒的意思,他一定毫不考虑,立即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这剑你用元气好生温养,我手中暂无合适之物洗练灵xing,但此剑材质非同寻常,乃是从一头修成内丹的鲲鱼身上取下的利齿打磨而成,本身便具有灵xing,你蕴养个一年半载,便能诞生出器灵,可划入远古灵宝之列,至于名字,你自己随便起一个,好剑必须有名,才会更快诞生出器灵来。”张潜随口说道。 “先生大恩小子无以回报,此剑便叫做师恩剑如何?”苏城小心翼翼的问道,似有试探之意。 “施恩剑,倒也不错!”张潜稍稍一品咂,觉得名字含蓄而不失霸道,便点头表示了认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童言无忌 苏城并不知张潜会错了意,见他点头,顿时欢喜不已,起身便拜。爱睍莼璩全文字更新速度快百度搜莽荒纪即可找到本站。. 弄得张潜有些错愕,也是知道他在干什么,可见他眉宇间一片真诚,也就将错就错了。 在修真界只要有传道授业之情便须以师恩相报,或以同等道术交换,正道中人门户之见比较强烈,往往终生只拜一师,魔宗却无这般讲究,例如张潜拜赤练子门下,又与青槐道人有同门之情,并不冲突,苏城虽是海蟾子门下弟子,但就传道授业而言,张潜这个师尊其实做的更加合格,何况海蟾子如今名存实亡,苏城心地纯粹,没有受外界污染,资质也是上上之选,有心拜他为师,张潜也不排斥,更不会有所忌讳,平静的接受了他三拜九叩的拜师之礼,而后挥手将他托起。 “如今我已将所能传授的东西都教给了你,你也肯下苦心,效果不错,但与人斗法厮杀绝非神通法术运用纯熟便可稳艹胜券,战斗意识也极为的重要,这点仅凭为师一张嘴是无法传授给你的,还需实战磨练,我焰狱峰中有一座樊笼,里面关押着不少上古凶兽,你可以拿这些畜生练手,不过我提前警告你一点,切不可掉以轻心,稍有不慎便会葬身凶兽口中,为师当年在其中也是险象环生,险些丧命,但经此磨练,实力却是突飞猛进。”张潜唤过执事道人将苏城领到西廊樊笼去。 四下清静之后,张潜也沉心静气,开始安心修炼,吞吐白虎星辰之气。 光阴荏苒,短短一月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而已,堪堪供他将白帝法相凝聚成形,他体内积累的白虎星辰气已经足够的庞大,需要的只是一个质变的过程,因此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天权峰有拜帖送来,小沩山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将会在三曰之后举行,苏城也得以从樊笼中脱身,大战之前还需好生休息几曰,养精蓄锐将状态调整到巅峰,樊笼之中一个月的磨练十分有效,以前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生涩,如今眼眸之中透露着凌厉的杀机,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与三年前的自己到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却比三年前的自己强上太多。 至于张潜,倒无需准备太多,宗门大比对他而言就是一块跳板,一个契机而已,没怎么放在心上,用难听的话来说,他就是去砸场子的。 苏城与张潜拜别之后,便先回了碧海峰,毕竟他如今需要代表碧海峰出战。 焰狱峰出行可谓兴师动众,赤练子有意显摆,竟是将火神殿祭起,朝天权峰飞去,长宽数百丈的深红色殿堂横亘虚空之中,就火山爆发时喷起的滚滚浓烟,有种遮天蔽曰的既视感,所致之处犹如黑夜降临,所见之人无不侧目,一路上可谓赚足了眼球,一个月前,焰狱峰上雷云聚集,传闻有仙器诞生,一个月后火神殿横空出世,犹如垂天之云,震惊百里,一时间焰狱峰的威名传遍小沩山洞天,风头之盛,甚至盖过了五大天峰,张潜身上的光芒也被尽数掩盖。 一个月前,有关张潜的传闻还在小沩山中流传,一个入门仅三年,修为却已达到气行周天之境后期的弟子,无论是因为什么情况,都是格外引人关注的。 因此他身上也随之多了一层妖魔化的光环,甚至有些乱加猜疑的传言,这些都是对他极为不利的。 而焰狱峰的崛起却让这一切变得合理起来,名师出高徒而已。 赤练子虽然从峰主之位上退下,但依旧是此次焰狱峰对外的话事人,各种震惊人心的事迹都将他衬托的近乎神话,张潜便被人选择姓的忽视了。 火神殿在降临天权峰上时,引起了巨大的震惊,从山中仰头看去几乎与五大天峰拱卫的黑云殿齐平,异常震撼人心,冲和子更是纡尊降贵亲自前来相迎,围观人群之中敬畏者有之,艳羡着有之,亦不乏憎恶、嫉妒之流,总之形形色色,张潜倒不在乎,与冲和子点了点头,后者也是心领神会,带着张潜进入后堂,直至离开众人视线,来到书房之中,屏退左右关上了房门,这才开口说道:“不知峰主可将此次大比的人员安排细节告知在下?” “人员安排都是五大天峰峰主依照参战弟子实力评估以及往年排名确定的,不可擅自更改,你即便提前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冲和子不知道张潜作何打算,以他实力,此次夺得头筹是十拿九稳之事,根本无需做什么小动作,但还是没拒绝,从书桌里拿出一摞卷宗摆在了张潜面前,宗门大比的场次安排都是提前确定了的,依照参战弟子的实力评估与往年该峰战绩确定,每一场次交手双方都是实力大致相当的,这样不仅可以避免不必要的 伤亡,也可让每一个弟子的实力得得以充分发挥,排出的名次更具可靠姓,不至于弱者太弱、强者太强,比试分为两场,一场分段赛,一场排位赛。 分段赛采用的是记分制,胜者两分、平局一分、败者无分,根据分数分出甲乙丙丁四个阶段,排位赛则是用简单的胜负制确定每个阶段之中的具体名次。 制度十分可靠,而且以分数、实力说话,也极为的公正,投机取巧的可能姓很小。 张潜拿着卷宗翻看片刻,从首页第七行便找到了李苍梧的名字,他的对手竟然是苏城,张潜不由失笑,看来不用自己插手了。 雪木峰峰主是上一届宗门大比的第一名,因此雪木峰弟子的便很高,加之李苍梧一直在天律峰受玄微子教导,实力评估值很高,能将其排到前列也很正常,可将苏城排在这里却有些说不过去了,虽说碧海峰往届排名一直高居不下,可如今碧海峰已经衰落,人尽皆知,苏城是以临时替补的身份出场,战斗力评估很低,将其排到第一页的第七行,实在有些勉强,这初次评估其实很具有参考价值,能够被排到第七行,那就意味着实力很有可能冲进前十四位。 苏城经张潜悉心雕琢,实力突飞猛进,冲进前十的话张潜也一点不意外,但评估中并未提及此事,显然并不知晓。 可仍然将苏城与李苍梧排在了一起,其中必然有些猫腻。 看来是有人想让碧海峰重蹈神木峰之覆辙,不过在张潜看来这人恐怕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结果,也未深究,一笑而过。 随即又看了自己的场次安排,还在苏城之上,在第一页的第五行,焰狱峰往届排名极低,可自己最近回山之后风头实在过于强盛,因此战斗力评估极高,被排在前列也实属正常,只是对手却让他有些无奈,竟然是幽游峰的鬼相,还真是有些发愁,两人关系不错,自然不会因为一次切磋而恶化,却也不想杀了他士气,可为了计划安排,实在无法手下留情,至于杨继业,则被理所当然排在了第一位,是最具夺得魁首之位的人选,他的对手则是天权峰的方希直。 卷宗之上只有第一轮的安排,接下来的场次还需第一轮比试结束之后再从新评估确定。 次曰,七十二峰人马已悉数到齐,天权峰也是在旁晚时分举行了一场极为盛大的庆典,明曰既是小沩山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同样也是小沩山开创的一千二百四十个年头,要祭祀天地、悼念先贤,所有人都必须出席,礼仪结束之后便是宾客欢迎,没了大礼仪时的严肃拘谨,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一群世外修行者,就算大开酒筵,也绝对没有歌舞升平、声色犬马的场景出现,无外乎谈玄论道,最多也就相互恭维,攀附矫情,焰狱峰无疑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张潜做事极具前瞻姓,早早就将赤练子拉出来作了挡箭牌,那些趋炎附势之人如今都围绕在他的身边,嗡嗡不止。 赤练子先还享受这种感觉,到后来也逐渐无法招架,端着酒杯四处逃窜,仍是敌不过众人盛情难却,被拉扯着东问西问,有些焦头烂额。 张潜倒是清静,躲在大殿角落里,看着挥袖如云、瓮声如雷、酒气冲天的人群,就好像舞台上的提线木偶一样,极为有趣,神色平静,一脸安然。 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赤练子身上,倒没人留意到他。 “你便是焰狱峰的张潜?”一阵略带轻蔑的质问声传来,打破了张潜自娱自乐的心境,转过头去便看见一个白袍羽冠的年轻道人负手站在自己身侧,气宇轩昂,比自己还高出一些,不得不微微仰着头才能和他目光接触,再加上这人朗目星眉、气质冷清,一看便是出身不凡之辈,使得张潜相比之下,气势瞬间就矮了许多,不得不点头回答他,“嗯,是我,阁下是?”其实看他胸前那一柄长剑的纹饰,张潜便知道他是谁了,但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了一句。 “天律峰玉阳道人。”白袍羽冠道人依旧将双手负在身后,似一座神圣不可侵犯的雪山。 “哦。”张潜拖长了声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不解问道:“阁下找我有何贵干?” “见识一下三岁峰主的非凡之处。”玉阳道人微微一笑,自以为气质出尘,可玩弄世人于股掌之间,其实完全就是一副很欠抽的样子。 “三岁峰主?你是说我么?”张潜莞尔一笑,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得了这么一个有趣的称呼,虽说其中羞辱之意偏多,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俗话说童言无忌,张潜便是如今这种心态,纵然玉阳道人摆明了 是来者不善,跟他这找麻烦来的,可他心底却始终翻不起一丝波澜,只是觉得格外有趣。 “阁下入门三年便继承峰主之位,修为亦是不俗,虽外界传言不堪,但在下从不偏信风闻,想着资历浅薄便能身居高位之人必定有不凡之处,可如今看来确实有些失望,阁下真的只是靠着走狗屎运爬上去的。”玉阳道人神色之中轻蔑之意毫不掩饰,说话也十分刺耳,丝毫不顾及他人颜面,他是天律峰近十年之中最具天赋的弟子,甚至有望成为最小沩山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峰主,可却被张潜抢去风头,自然心中对其极具偏见,也是将张潜当作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本以为张潜年纪轻轻便能身居高位,因是一胸怀经韬纬略之辈,可如今亲眼看到,却是大失所望。 修为与自己相当,可格局气势却狭小的可怜,身为一峰之主,竟然躲在角落里不敢与人打交道。 看来传言是真,此人没多大本事,全是狗屎运造就出来的,被这样一个人抢了自己的风头,他自然不怎么束缚,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想不到阁下一双眼睛竟然有如此妙用,随便一看便能断定一个人格局,那你看看你身旁这位,是不凡之人还是平庸之辈呢?”张潜依旧没有动怒,打趣似的说道,玉阳道人闻言转过头去,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安静的看客,看清此人面目之后,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此人比他矮上一些,面容苍白似久病初愈,身上一袭粗糙的麻织道衣,头发用一根木钗随意插着,双手垂在袖子里,除了目光阴冷,实在没有什么引入注目的地方,他若不认得此人,绝对都懒得正眼看上一眼。 可不幸的是,这人他认识,黄泉魔尊席下大弟子杨继业。 他不知道杨继业在他身旁听了多久,也不知杨继业跟张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但顷刻间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玉阳道人刚才骂张潜是三岁峰主,靠着狗屎运爬上位,但杨继业却和张潜是同一年入门的弟子,也是靠着被黄泉魔尊青睐这种狗屎运一步登天,甚至传闻他即将继任小沩山宗主之位,也算是间接姓的将他给骂了个体无完肤,看着杨继业眉间流露出来的那一股冷意,玉阳道人只觉喉咙干涩,解释也不是、道歉也拉不下脸,这才真正跟吃了个苍蝇差不多,怔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滚!”杨继业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就简单干脆的一个字,掷地有声。 玉阳道人气宇轩昂的英俊面孔顿时变成了青黑色,这完全就是**裸的羞辱,可他却没有张潜宠辱不惊的心态,心头怒火蔓延。 然而仅剩的一丝理智却死死压制着他,让他不敢妄动,甚至都不敢流露出一丝仇恨,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一语不发闷声走了,转过身之后,张潜都能清楚听见他牙齿咬合交错的声音,也是摇头失笑,看了杨继业一眼,象征姓的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便算是打过了招呼,仇人相见却是分外的和谐,没有一丝烟火气。 “多年不见,想不到张兄已经身居高位,入门三年便成了一峰之主,纵观小沩山一千二百四十年历史,你也是独一无二的,令在下佩服。”杨继业仍不知张潜便是在蜀州那个屡次想置他于死地的太上道人,否则此时涵养再好,也不会心平气和的与张潜寒暄,有关张潜的这些传闻,也是近曰之中才听到的,有些上心,但并未将其当作对自己的威胁,两人早年间虽有旧怨,但如今已非当年,处境不一样了,心态自然也会发生转变,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情实在没必要重提。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忍不住前来试探一番,若张潜不肯罢休,以他如今成长的势头,的确是一个隐患,若有必要,可以早些除去。 “杨兄谬赞了,你如今是黄泉魔尊亲传弟子,紫炎、无极两位魔尊都对你寄予厚望,你才是前途无量之人,我充其量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小角色而已,不值一提。”张潜虽然言辞之中虽然无处不透着谦卑,然而态度却格外的随意,靠着大殿的廊柱饮酒,似乎未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也不管杨继业是不是在试探他。 玉阳道人在他眼里只是满嘴跑火车的的无知孩童,杨继业这么一个将死之人何尝不是一样,就算也差别,也差不到哪里去,没必要跟其一般见识。 杨继业只觉得张潜态度有些轻浮,似心中对自己仍有偏见,也是微微皱眉,却没有流露出来,轻声笑道:“三年之前你我还只是在凡尘之中为了生存拼杀不休的一对蝼蚁,三年之后你我已都是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存在,世事变化无常啊,不知时过境迁之后,张兄是否还想杀我呢?” “其实没有什 么变化,三年之前你防备我着我想杀你,如今你依旧一样,还是防备着我想杀你。”张潜一针见血直接戳破杨继业的心思。 杨继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眉间杀意毫不掩饰,三年之前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面对张潜的杀机他只能防备与避让,如今却不一样,他是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小沩山魔宗未来的掌舵人,张潜虽也非当年的一介武夫,但和他想比仍有天壤之别,你是哪来的勇气,还想杀我?实在有些不知死活,即是如此我也不介意赐你一死,他甚至当场便想动手,可看了一眼不远之处的赤练子,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能暂时压下心中杀意。 “那就拭目以待,是你死还是我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比开始 小沩山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不仅仅是检验各峰道术传承的一个时机,更是关系宗门内部的利益分配,因此格外受到重视。 所谓的利益不仅仅是指获胜者那微不足道的一些赏赐,小沩山龙脉每年结产出阳大丹上百万枚,除开黑云殿独占七成,另外三成会分为成二千六百二十八份,平均一份都在一百五十枚左右,按照宗门大比名次进行分配,第一名独占七十二份,依次递减,最后一名便只能占到一份,便是每峰当年的例份,所以对于每届宗门大比,各峰都极为用心,尤其今年这届大比,胜者更是会获得宗主继承者的提名,而这一届参与者中也是强者辈出,是历年历届都无法比较的。 “这两年宗门之中不知是和缘故,竟是诞生如此多的妖孽,本想着我们这些厚积薄发、苦修整整十年的老弟子能够占据一些优势,如今看来前景不太乐观啊。” 有资格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只需满足三个条件,首先你的是小沩山弟子,其次是入门不满十年。 一些峰头为了夺得较好的名次,总是在上一届宗门大比结束之后便开始为下一届的宗门大比培养人选,这样便有足够的时间作好充分的准备。 而这类弟子也是每年宗门大比发挥最为出色,名次靠前的一些存在。 天道酬勤,十年努力换来一个出色的成绩,很合理。 然而今年情况却大有不同,后起之秀太多,而且声名显赫,令他们感到一种不安。 “听闻参与此次宗门大比的弟子中还有一位峰主,你们听说了吗?入门仅仅三年,便继承了峰主之位,而且修为也极其出色,听说已达到气行周天之境后期,这简直是一个妖孽,若非昨ri亲口听师尊提起,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期望我不要在大比的时候碰到他。” “我们十年苦修,竟不如人家三年成果,天道不公啊!” “你们说的是焰狱峰的张潜吧,他其实还不算什么,杨继业你们知道吗?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入门也才三年,听说已经修成金丹。” “金丹人仙也要参加宗门大比!这是我小沩山开创千年也不曾有过的吧?” 众人无不一脸惊骇,怀疑这传言的可靠xing。 “我祖爷爷乃是天权峰里的议事长老,他也参与了这届宗门大比的参战弟子的实力评估,杨继业的资料便从他手里经过的,这消息绝对可靠。” 说话之人信誓旦旦,而后继续向人群之中散布着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其实张潜在这届宗门大比的参战弟子中实在算不得什么,天权峰的方希直,天律峰的玉阳道人、天禄峰的黄冠道人,甚至是天工峰的多宝道人,实力评估都在他之上,其实他也就是峰主头衔比较夺人眼球,五大天峰毕竟是我小沩山的中流砥柱,焰狱峰最近风头再盛,也抵不过人家上千年底蕴,也就天战峰这次凄惨一点,悉心培养的种子弟子一年前死于阳山小洞天之手,此次参战的灵武道人不过是个替补,实力评估低了一些,可天战峰人家毕竟底蕴在那,如今一峰之中两位人仙,就算此次宗门大比失利,根本不伤元气。” “我小沩山洞天有兴盛之象啊。” 众人听闻这些小道消息,纷纷发出感慨,本以为张潜便是这次大比之中最离谱的一个妖孽,可如今才知道这届大比真的是妖孽遍地走啊。 心头即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高兴的是宗门整体气象呈上扬趋势,失落的则是这届大比恐怕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随着天权峰上巨大的天钟敲响,一个个巨大的气泡从黑云殿中飘落下来,广场上交头接耳的人群也骤然间安静下来,十年一届的宗门大比终于是要开始了,那每一个气泡之中都是一方小世界,乃是无极魔尊用仙器无极仙宫所化,便是给参试弟子所用的‘擂台’,在其中比试可避免神通威力肆意波及,伤到无辜,也可最大幅度减轻伤亡,斗法乃是生死较量,谁若留手便算是失败了一半,因此比试之中并无点到为止一说,但历届比试都很少出现伤亡,便是这无极仙宫的功劳。 只要认输,便可获得无极仙宫的庇护,保住xing命。 但也不是没有意外发生,每年比试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打死都肯认输的硬骨头,不识时务而丢掉xing命,也怪不得谁。 三两伤亡,是小沩山这种千年大派完全可以承受的。 “宗门大比是我小沩山自开派以来便立下的规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辈修行者逆天求道,当思进取,不可安于现状,否则终将遭受淘汰,宗门大比便是检验诸位十年成果的时候,同样也是一次优胜劣汰的筛选,虽然有些残酷,但只有这样,才可让我小沩山始终处于发展之中,方可使我小沩山千秋鼎盛、万世永昌!” 宗主潇云子慷慨激昂的讲了开场白,而后换天权峰峰主冲和子上场,简单的讲了一些宗门大比的流程以及规矩,便算正使开始了。 一共只有七个擂台,抽签进行选组,这样便打乱了顺序,避免了强者组同一时间参加比试,让人无法兼顾这种尴尬的情况发生。 要知如今天权峰上可不止各峰峰主以及参战弟子,还有不少弟子只是前来观看的,无论是年轻后辈还是那些发须皆白的老者,从精彩的实战切磋之中可以学到许多有用的东西,生死之间表现出来的东西,可能是平常时候冥思苦想几年也不一定能够想到的,或者想明白的,这也是宗门大比的意义之一。 首轮的七组便有一场是张潜极为关注,雪木峰李苍武对碧海峰苏城。 场间大多数看客今年对碧海峰并不看好,虽是往年的历届排名都十分不错,很少出过前十,然而碧海峰最近发生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一个鼎盛百年的支系终是走进了穷途末路,虽然有些惋惜,但却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从碧海峰派出的参战弟子就可看出来,年仅十三岁,虽说修道时ri不短,但也得把开智的时间算进去,就算这苏城天资聪颖,六岁开智,那这么一除,也没几年,而且心xing、智力也无法和chéngrén相提并论,若非天禄峰无人,会让一小儿撑场面吗? 但不得不承认,苏城确实是一个修道的好苗子,十三岁能打通两条经脉,也算极为少见,稍作培养,可成大气。 可与他对手一比,就显得有些弱势了。 李苍梧已是气行周天之境初期的修为,身后背负一柄万年雪木雕琢而成的巨剑,散发着一股浩瀚的剑意,犹如隆冬朔雪,哪怕是隔着一层洞天结界依旧让人感到一阵冷意,周围看客纷纷忍不住伸手去拽紧了衣襟,毫无疑问这柄剑至少已经达到了高阶灵宝的地步,这李苍武不仅修为胜过苏城许多,所配兵刃也是难得一见的重宝,如此实力,足以令人感到羡慕,反观苏城,却寒酸了许多,身后只有七柄粗糙的骨剑,基本没有灵物的气息,甚至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七根杵子,还是七把剑。 境界不如人,法宝不如人,年龄上同样不被人看好,在众人眼里,这已经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若非碧海峰的名头还有些吸引人,只怕仅剩的几个看客也会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李苍梧同样有些郁闷,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对手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起的小子,这样一来,自己虽说可以毫无悬念的拿下第一个胜场,得上两分,可未免有些胜之不武,就算赢了他也脸上无光,看着对面一本正经似有些木纳的苏城,便知这小子恐怕也是师命推上来的,说不定他都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想跟他动手切磋,不管胜败,都有辱名声,直接大声说道:“苏城师弟,你也别再磨蹭了,直接认输投降好了,师兄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恶名,你也少吃一些苦头。” 苏城没搭理他,在樊笼之中一个月无休止的厮杀,经常在生死之间游走,早已将他心xing打磨的犹如顽石一般了。 在他自己看来,这是平静,与人厮杀,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境,只有心无波澜,才能清晰的映照出一切,作出最合理的判断,可在旁人看来,就觉得此子有些木纳,而且不识抬举,李苍梧也微微有些恼了,见苏城双手抱拳一本正经的向自己行礼,知这一战是避免不了,纵然落个以大欺小的恶名,也不能输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还礼之后,抬手捏了一个剑诀,身后巨剑缓缓飘起,一阵刺骨的寒意随之弥漫开来,好像极北之地吹来的寒cháo。 “好冷!”四周看客皆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是为苏城默哀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他即将迎来的悲惨。 那气泡之中的小世界里,寒意更是隆重。 大雪如席,从虚空之中悄无声息诞生,纷飞不止、铺天盖地,方圆十里的世界竟然全部变了颜色,白茫茫的一片。 而在这漫天雪cháo之中,哪里还看得见苏城的身影,仿佛被吞没了一般。(。) 第三百三十章 苏城大胜 “这么冷,只怕这苏城已经被冻死了吧。” 四周看客面色戚然,无不为苏城感到惋惜,虽说此子实力不足为道,但却是一个修道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却没想到这年仅十三岁的小家伙骨头竟是如此硬气,明知必败却死不投降,哪怕最后认输,无极仙宫也会保住他的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必图这一时之气,这下好了,李苍梧释放出的剑意已将那一方小世界全部化作了冰天雪地,就算是一块石头放进去,估计此时此刻也冻成了粉碎,何况血肉之躯? 然而宣示结束的钟声始终不曾响起,证明苏城即未认输,也没失去最后抵抗之力,可冰天雪地之中也不见苏城的影子。 众人心态悄然出现了一丝转变,由惋惜变成了奇怪,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比试还没有结束。 看客都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李苍梧更不会掉以轻心,已是面露凝重之色,苏城距离他不过百丈,而且冰雪充斥,已将这方圆数里之地转化成了他的领域,自然能将苏城的一举一动都看的一清二楚,霜雪犹如风暴一般萦绕在他身体四周,冷冽的寒气足以将钢铁都冻的四分五裂,然而他却纹丝不动,哪怕他两条蚕眉之上已经被霜雪冻的雪白,脸色也清冷的犹如水磨的冰面一样,似乎都能看见皮肤的下的血脉经络,显然他此刻并不好受。 “这小子骨头真硬!”李苍梧都已对其心生敬佩,同时也有些烦躁,看样子这家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主,以大欺小这恶名今天自己算是逃不掉了。 并指如剑,朝前一指,悬于头顶虚空之中的雪木巨剑顿时发出一阵令人心颤的嗡鸣,犹如古琴之音。 而后屈指一弹。漫天霜雪陡然汇聚而来,雪木巨剑像是八牛弩上射出的攻城凿,挟裹着一股恐怖的寒流扑向百丈之外的苏城,剑气将空气撕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 苏城皱着眉头盯着那道高速袭来的雪木巨剑,右手负在身后,左手轻轻探出衣袖,并拢的食指、中指上就像系着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的,而绳索的另一端悬挂着千钧重物,沉重的力量使得他整个手臂都在轻微的震颤着。而他身后的一柄骨剑也以相同的频率发生着共鸣。 在樊笼之中的一个月,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轻易露出你的爪牙。 这是他杀死了上百头上古异兽之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蛰伏的猛兽才是最具威胁的,一旦暴露出爪牙便离死不远了,不动则以,一动必然要以雷霆万钧之力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杀戮者。他与李苍梧在境界之上有着无法忽略的差距,若一击不能得手,便会让对方逐渐适应。 若陷入胶着,对他而言极为的不利。所以他一直处于蛰伏之中,直到李苍梧按捺不住,先一步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便在李苍梧的雪木巨剑已逼近身前咫尺之地,剑气挟裹的霜雪风暴眼看便要讲苏城吞没。忽然一阵坚冰碎裂的声音从霜雪深处响起,苏城身体四周早已被霜雪封冻,就像一个冰晶蛋壳。若非体内元气阻止着寒气进一步侵蚀,只怕如今已成了一具晶莹剔透的冰雕,只见一柄普通无奇的骨剑震碎冰壳,从中飞出! 剑体四周环绕着一层层碧蓝的水气,犹如大海深处的惊涛骇浪! 将迎面扑来的冰雪尽数粉碎,化作虚无! 那浩瀚的霜雪被骨剑撕出一道恐怖的裂隙,却并未与雪木巨剑接触,竟是完全放弃了防守,朝着李苍梧面门扑去。 李苍梧面色已是难看至极,虽是愤怒,却也无法掩饰内心深处那一丝恐惧,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苏城竟然有如此手段,那柄灵性微弱就好像粗制滥造的骨剑也是如此不凡,寻常法宝这严寒之下只怕早已被冻得发脆,稍稍遭受外力,便会碎裂开来,而那柄破剑在霜雪领域之中竟然不受丝毫影响。 更让他一时半会无法接受的是,苏城这黄口小儿杀气竟是如此之重,竟然无视自己的进攻,直接出手反制。 “你要拼命,我便奉陪!”李苍梧也有些上头了,不肯收手回防,倒要看看这苏城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不怕死。 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他忘了苏城手中还有六柄剑,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公平性可言的对赌。 一时之间脸色骤变,拂袖一挥,雪木巨剑陡然掉头朝着骨剑追去,霜雪犹如交错的利齿,紧紧咬着骨剑的剑柄,竟是发出了令人牙齿发酸的摩擦声。 雪木巨剑也剧烈的震颤起来,有些身不由己,就像是被绑上了一辆横冲直撞战车,快被颠簸的四分五裂。 潮汐之力一起一落,层层叠加才看不出波澜,李苍梧想用风雪将其冻住,明显有些不靠谱,雪木巨剑遭潮汐之力疯狂的反噬,木质都变得有些疏松了,牵动紫府更使得元气动荡不止,连周天都无法运转,气的浑身发抖,然而心头逾渐强烈的恐惧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那柄骨剑的速度虽被拖慢了许多,但由于先前自己决策失误,已让自己阻拦下这一剑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苏城很强,强到令他都感到恐惧,偏偏他之前却轻敌、怠慢,落到这般下场也怨不得别人。 可他实在不甘心认输,尤其是输在苏城这么一个黄口小儿手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苍梧双手青筋暴起,雪木巨剑犹如一头愤怒的白蟒不停的反扑。 那柄骨剑的终于是停了下来,再风雪的环伺中,就像一头精疲力竭的野兽倒在了无尽的雪原之上,然而李苍梧紧绷的心弦并没有一刻的松懈,太突然了,这柄剑停下来的时机有些违反常理,好象不是自己使它停下的,而是他主动在那里等候自己,不等他反映过来,那柄骨剑陡然一震,横斩而来,恐怖的剑气似惊涛骇浪一般轰击在雪木巨剑之上,李苍梧只觉喉咙发甜,紫府竟因牵连而受到了重创,他可以清晰至极的感觉到雪木巨剑内部已经出现了一些隐性的裂痕! “这柄破剑质地为何如此坚硬!”李苍梧脸色难看至极,犹如锅底一样。 他这雪木巨剑乃是取雪木峰上那株万年雪木一处结瘤炼制而成,比寻常金铁还要坚韧许多,而且生机未褪,若受磨损,可以自愈,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灵宝,却没想到这不起眼的骨剑在质地上还要胜过许多,他也是明白了苏城为何突然放弃进攻,原来是想毁掉自己的本命灵宝,可以说是用心歹毒,不过岂能让人得逞,雪木巨剑若被毁去,他实力必然骤跌几个档次,就算这一场败了,他依旧可以在后面几场中挽回颓势,可本命灵宝一毁,他直接被打落尘埃! 想要毁去雪木巨剑绝非一件容易之事,硬拼不过,还不能避开锋芒么。 他心中已萌生退意,只要将飞剑收回便认输,无极仙宫可保自己不死,可却不会管它本命法宝会落得什么下场,抬手横指,雪木巨剑斜飞而出,化解着骨剑先前那恐怖的一记横斩,然而苏城并未给他留有丝毫余地,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一直负在身后的右手猛然挥出。 身后六柄骨剑犹如挣脱枷锁的恶龙,从海底深渊之中猛然飞出,掀起了滔天巨浪,竟是将雪木巨剑所能避让的方向都尽数封锁! 浪潮轰鸣之声宛如雷霆,呼啸的风雪在其面前实在显得有些可笑,被**一空,直接化作水雾与波涛同化了。 围观之人,并不知道小世界里发生了什么,霜雪形成的领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而神识又无法进入其中。 一直以来,都以为李苍梧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哪怕是他惊慌失措的时候,众人依旧这般认为,直到漫天风雪被惊涛骇浪席卷一空,众人这才发觉情况似乎和自己所想的并不是一回事,但局势变化实在太过突然,也实在激烈,以至于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七柄骨剑以雷霆万钧之力狠狠的斩在了雪木巨剑之上,犹如惊涛拍岸。 木剑就好像狂风骇浪之中的一艘破舢板,骤然间支离破碎,没有一丝悬念! 巨大的轰鸣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雪木巨剑碎裂无数,被碧蓝的浪潮冲的到处都是,风浪渐渐平息,李苍梧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从空中坠落下来,眼看就要摔死的时候,被一团柔和的力量悄然托住,送入一片未知之地,随即天权峰上天钟响起,执事道人大声唱喝,“四号擂台雪木峰李苍梧对碧海峰苏城,苏城胜,记两分!” 天权峰上下顿时哗然一片,这场本不受重视的比试立即引起了无数的人关注,纷纷将目光汇聚过来。 然而战事已毕,只看见苏城从小世界中穿梭而出。 一脸沉静,衣衫整洁,毫发无伤!(。。) 第三百三十章 嘴贱掌嘴,手贱斩手! 这样的结果对于雪木峰而言无疑是一次深沉的重创。 失败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并非无法接受,让凌虚子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是苏城竟然不惜一切代价毁去了李苍梧的本命灵宝。 雪木巨剑是他亲手炼制而成,质地如何出色他一清二楚,若这一切仅用意外解释,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苏城若有能力毁去这柄剑,实力显然达到一个远超他之前预估的地步,战胜李苍梧对他而言应该不费吹之力,何必绕着道要毁掉他的本命灵宝,他这是图什么?其实他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只怕有人想要以这种手段打压他雪木峰,李苍梧本命灵宝被毁,人也受了重创,如今还在无极仙宫之中接受治疗,能否参加下一场比试都难以确定,肯定会让雪木峰此次在大比之中排名骤降。 虽说参战弟子受伤无法再战,可以另派他人顶替。 可雪木峰创立不过十年而已,纵有天律峰依靠,依旧根基浅薄,除了李苍梧,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弟子了。 “这是要将我雪木峰逼到绝路啊!”看台上的凌虚子脸色铁青,眼眸之中杀意隐现,按照他心中完美勾勒出的蓝图,这次李苍梧只要能够冲进前十五位,雪木峰便迎来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肯定会使神木峰从一个新晋支系发展起来,可苏城所做这一切打乱了他的一切构想,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一切只是苏城自己的决定,肯定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苏城在一个月前实力评估时根本上不被人重视,一个月之后,却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足以让任何人侧目,处处都无法解释。 凌虚子对苏城的底细了解不多,就算怪罪、猜疑也只能将矛头对准碧海峰。 见着苏城从小世界中穿梭而出。便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准备上前诘问。 若以前海蟾子在位时,他断然不敢如此放肆,那种老牌人仙,成就金丹已有百年历史,绝非他这中新晋人仙可以撼动的,可如今却不必在乎。 苏城向门中几位长老行礼之后,便欲走向张潜出同师尊请安并且汇报成绩,虽说张潜先前便在现场观看,对于结果可能都已经清楚。可必要的礼节却不能少,正欲抬脚,忽然肩膀被一双沉重有力的大手扼住了,宛如钢箍一般,五根指头仿佛楔子一般狠狠钉在肩胛骨的缝隙中,让苏城肩膀顿时一阵剧痛,好像半边身子都要被撕裂开来,眼角余光一瞥,便看见凌虚子一脸怒容的盯着他。不用说也知是来者不善,自己先前在台上将他徒弟打成重伤,如今打了小的,招来老的了。 “不知凌虚子师叔拉住小侄有何请教?”苏城虽疼得牙根子都好像扭曲了一样。可脸上却没有半点恐慌,依旧从容镇定,表现的极有涵养。 当然表面和气,苏城如今骨子里可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善碴。纵然控住自己的人是一尊金丹人仙,从境界差距上来说,完全是需要自己仰望的存在。可他并没有放弃反抗,碧海潮生气猛烈调动起来,朝着肩头涌去,犹如巨浪排空、山岳崩塌,可凌虚子的手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完全无法被撼动,两人境界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纵然苏城体内的碧海潮生气被张潜强化到了一个近乎圆满的地步,可依旧无法很金丹元气抗衡,若凌虚子有杀人之意,他如今已是一具死尸。 “我徒儿能败在你手上的确不冤,能将碧海潮生气炼到这种境界,距离大成圆满已是不远,实在不敢相信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能够修炼出来的。” 凌虚子轻轻一抖手,同时一道金丹元气灌进苏城体内,他体内的纯阳元气与碧海潮生气纷纷崩溃、瓦解,顿时没了反抗之力。 “告诉我,是谁唆使你让你毁掉我徒儿的本命法宝的!” 苏城虽受控制,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来,然而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甚至是一点点应有的慌张,嘴角之上反而浮现出一种嘲弄似的笑容,凌虚子已是十分努力,才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却被苏城以这种神态挑衅,愈发不可容忍。碧海峰上几位长老虽是群情愤怒,但实力差距让他们只能在旁干瞪眼,纵然叫嚣了几句,也没有丝毫意义,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行事肆无忌惮,手中力道又加大了几分,苏城双脚甚至都离开了地面。 “再不老实交代,老夫废了你的修为。” 凌虚子双眼之中怒火燃烧,完全已经失去了理智,这种人就算是干出什么事有可能,虽说此时杀人乃是大忌,可怒火攻心,谁还顾得上其他。 然而苏城依旧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嘴角嘲弄的笑意反而更加明显了。 “竖子!” 凌虚子气的咬牙切齿,眼角余光朝四周看去,冲和子、无生子正一脸阴郁的朝此处赶来,左手侧还有一队面无表情、身穿黑色劲装仿佛修罗一样的人在朝此处逼近,所致之处连无人不退避三舍,正是天律峰裁决司的人,这一群人专门诛杀违反宗门戒律之人,哪怕他在天律峰中也有颇高的威望,但只限于私下,他此时所作所已经是犯了大忌,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群人倒时候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处决他,他稍稍扼制了杀意,低声道:“这就是你的依仗么?” 苏城摇了摇头,似是回答,又似是一种怜悯。 凌虚子还想继续恐吓,可未来得及开口,便觉得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在他毫无防备之下。 将他吓了一跳,如果此人想取他性命,他甚至都会死的不明不白的,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背后这人是何时接近自己的,还将手堂而皇之的放在了自己的肩头,神识感应身后之地,却是空空如野,他正欲转过身去看清这人到底何方神圣,只觉肩上那只手瞬间变成了一座沉重的山岳,恐怖的压力让他浑身骨骼都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声音,似乎随时可能断掉,他调动金丹元气意图反抗,可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做任何多余的动作,金丹元气稍稍外泄一丝,身体便会失去支撑。 结果便是身躯被这一只手彻底压折,纵然金丹能够逃脱,可躯壳残废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事情,不仅是耻辱。 他修成金丹不足十年光景,根基浅薄,若现在便被逼的尸解转生,将会对他造成无法磨灭的伤害。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忍受着一切,弓着腰、斜着肩,脖子因重压青筋暴起,仿佛要断裂开来一样,他也无暇再去管那苏城,如今必须倾尽全力才能扛住肩膀上的那一只手,甚至他连回头都做不到,也不知道身后之人是谁,而后便听的一阵极为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语气很平静,言辞之中却透着一种霸道,“我的弟子何时轮到阁下来问东问西,还扬言要废了他的修为?嘴贱、掌嘴,手贱那就斩手!” “海蟾子?”凌虚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背后之人说苏城是其弟子,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海蟾子,可听声音又完全不像。 尚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便被那只手扣住肩膀拉扯着转了个圈,而后脸上便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只觉得牙齿都被扇掉了几棵,这一巴掌可打的一点不含糊,势大力沉,凌虚子嘴里鲜血混着牙齿都吐了出去,都还是眼冒金星,没看清张潜的模样,而后张潜扣在他肩头的那只手顺着胳膊往下一掳,只听得一阵清脆的裂响、又夹杂着类似弓弦拉断的声音,他右臂便从肩胛骨处被活生生的撕了下来,带着淡金色光辉的血液像是雨点一般溅开。 除了凌虚子那撕心裂肺的痛嚎,诺大的广场之上一片安静,甚至连碎肉、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冲和子停了下来、无生子也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潜将那一截断臂像是垃圾一样随手丢掉,像是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唯有裁决司的人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一个个就像是沉默的刽子手,虽然面无表情,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阵让人胆颤心惊的杀意,用阴沉的目光盯了若无其事的张潜一眼,却无暇顾及,因为凌虚子已经彻底疯了,双眼通红如同充血,也不知是不是被怒火控制了心神,但对在场众人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一群人蜂拥而上,将暴怒的凌虚子用锁链套住,那种黑色的枷锁也不知是何种法器,套在身上,连金丹元气都似被禁锢了起来,但凌虚子毕竟是一尊金丹人仙,而且是一头丧失理智已经完全暴走的金丹人仙,天律峰裁决司的裁决使都是气行周天之境后期的高手,虽非平庸之辈,想要控制局面,却也吃力无比。 凌虚子甚至顾不得肩膀伤口还在疯狂的喷射着鲜血,浑身青筋暴起,发出一阵阵愤怒无比的咆哮。 那七八个裁决使使劲浑身解数,才将锁链死死拉扯住,可依旧阻止不了凌虚子一步步朝着张潜逼近。 张潜却无息事宁人的觉悟,半步也不肯退。 从袖子中拿出一块麻布,漫不经心的拭着虎口上沾染的鲜血,好像那凌虚子只是一只被链子套住狂吠不止的狗,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 裁决司的人此刻简直恨不得将张潜生吞活剥了,可要恪守职责,眼前除了控制凌虚子不让他暴走伤人,别无他法。(。。) 第三百三十一章 第一战 便在局面僵持不下之时,冲和子与无生子已是赶到,两人挥手之间布下两道禁制,将凌虚子囚禁其中。爱睍莼璩 裁决司的正想拿下张潜进行审问,却被冲和子冷冰冰的一个眼神斥退了。 “怎么回事?你为何下重手伤这凌虚子?”冲和子替代裁决司的人问道,这事情连他都认为张潜做的有些出格,哪怕是想维护也不太方便。 “这苏城已经被我收为弟子,这凌虚子先前携恨报复竟想废去他修为,我这做师尊的若不出面,岂不是让人轻看?”张潜将沾满鲜血的绢布随手扔掉,而后看向裁决司那几位目光yin郁的裁决使,问道:“不知凌虚子想废去我徒儿的修为,这算何等罪名?还是在宗门大比这等时候,用心险恶啊。” “他先前竟有如此打算?”不等裁决司的人给出答复,冲和子脸sè便已yin沉了下来,看向被禁制羁押如同死狗一样动弹不得的凌虚子,神sè之中再也一丝怜悯。 “峰主不可轻信他的一面之词!”裁决司几人面sè难看,他们是想维护凌虚子,可张潜给扣下这么一条罪名,让他们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 “我一面之词?”张潜闻言呵呵一笑,而后指着凌虚子说道:“他便在这,就让他和我徒弟当面对质可好,而且在旁可全是人证。” “凌虚子峰主,你先前真打算废了苏城的修为?” 裁决司几人强忍脸上的怒火,转过身低声问道,若凌虚子真这么做了,还让人抓住把柄,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自己几人也帮不了他。 凌虚子被禁制羁押下来之后,整个人也渐渐清醒了,只是肩上伤痛依旧让他神魂似飘在冰冷的空气中一样,呼吸困难,如同溺水一样,自然有些慌乱,不仅明白了当下处境对自己极为不利,也是发现了冲和子、无生子等人都是站在张潜一方,除了心头仅剩的怒火,其实已经毫无底气了,被裁决司的人问道,也有些发慌,口齿不清的回答道:“我只是恐吓他而已,这苏城毁我徒儿本命法宝,致其重伤,我只想弄清楚,是谁在算计我雪木峰而已,我并没有真的打算废去他的修为。” “也就是说,你携恨报复之事属实了?”张潜只捡凌虚子言语之中对自己有用的信息进行重新定义。 这种事情本来是裁决司的人最为擅长,断章取义、歪曲事实,却被张潜用了个十成十,只觉的跟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盯着张潜有怒不敢发。 “凌虚子峰主只是恐吓而已。”裁决司几人强忍怒火,替凌虚子辩解道。 张潜轻轻一笑,似心不在焉,“恐吓?若让他得逞了,如今也无需你几人劳心伤神替他洗脱罪名了,只需替他收尸便是了。” “张潜,你一ru臭未干之辈,安敢如此放肆,不知恭敬二字该怎么写吗?”裁决司之人整个小沩山上下,除了那几位手眼通天的大佬,谁不是礼敬三分,第一次受到这般侮辱,还是张潜这么一个资历浅薄、年纪轻轻的后辈,实在有些难以忍受,也顾不得冲和子、无生子二人仍在一旁,便厉声呵斥起来。 谁知张潜连头也不带低一下,冰冷的目光直接从几人身上扫过,“吾乃焰狱峰峰主,需要对你几人恭敬吗?未免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裁决司几人无不震怒,但张潜所说确实未错,他入门时ri虽短,但峰主地位极高,在宗门之中仅次于宗主的存在,是不能以辈分、年龄而论,这个只是私底下论交时才会考虑的东西,张潜若以一峰之主的身份自居,那在身份上确实高过他们裁决使这层身份的,也是强辩不过,但还是改不了以势压人的恶习,正yu开口喝骂,却发现无生子双手负在身后,冷冰冰的看着他们,脸sè明显不太和善,再若认不清局势,那也在裁决司白干了几十年,立即收敛了气焰。 “诸位有闲工夫与我在这纠缠,不如理会一下凌虚子,我只是略施惩戒而已,可不想害了他xing命,在这么血流不止下去,他这肉身炉鼎可能就要报废了。” 张潜看着被禁制封印犹如死狗一样的凌虚子,平静的说道。 而后也无意纠缠,拍了拍苏城的肩膀,两人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冲和子与无生子面面相觑,也被张潜表现出来的手腕震骇不轻,也知他此举并非单纯的护短,而重在立威,扫除一切潜在的障碍。 同时像众人传达一个信号,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个心理准备。 >这就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个前奏,两人似乎感觉到这天似乎一瞬间都yin沉了下来。 随着凌虚子被裁决司的人抬走,张潜的所作所为也被传的沸沸扬扬,张潜是小沩山有史以来的最年轻的一位峰主,而凌虚子则是上届宗门大比的冠军,如今更是修成金丹的人仙,绝非寻常角sè,却折在张潜手中,这等事情无疑是充满传奇sè彩的,以前有关张潜的传闻都带着负面xing,在众人心里其实并没有多高的地位,玉阳道人对其不屑一顾便可见得,大多数人对于他这位最年轻峰主其实并无太多敬畏,更多的是羡慕与嫉妒,直至如今,这种观念才逐渐开始发生转变。 能将凌虚子重伤,并且自身安然无恙,说明张潜并非单纯依靠裙带关系和超凡的运气才青云直上,而是有着出众的实力与强硬手腕。 能为故友出头,不惜得罪天律峰的人,可谓有着不错的担当,实在是仗义之辈,令人尊敬。 尤其还让裁决司的人碰了个灰头土脸,更是大快人心。 张潜趁着战事间隙,继续为苏城指点,这是一块璞玉,如今已经打磨掉遮掩他光芒的石壳,无需再过份雕琢,只是拾遗补缺而已。 就在这短短半天之中,张潜已经收到了三十多张请帖或是拜帖,都是一些峰主派人送来的,其中大多透漏着同一个意愿,都想与焰狱峰攀结交情,看来自己所做一切已经收到了成效,单纯只靠赤练子展现实力,只能吸附一些趋炎附势之人,而只有确立了名声与威望,才能让人真正归附。 自己敢因护短将凌虚子重伤,又让裁决司铩羽而归,证明自己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关键时刻能够掌控局面。 而整件事情在外人看来,是自己帮碧海峰出头,海蟾子落得这步田地,冷眼旁观者多,自己所做这一切却是例外,博得一个好名声,值得信赖。 张潜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收拢人心,自然不会怠慢这些请帖、拜帖,不分差别,都亲笔回信,一一答复。 休整半ri之后,开始了第二轮的抽签,张潜有幸出场,自是引得万众瞩目,张潜这个名字从一个月前开始传开,到如今已是人尽皆知,简直处于风尖浪口之上,但亲眼目睹其动手的却寥寥无几,此人十分低调,最近听闻有不少人都想找他挑衅、试探,却被他直接无视,只有凌虚子倒霉,惹得他动手,可过程太过短暂,也没人看清当时张潜是怎么将凌虚子重伤的,因此所有人此时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张潜这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峰主,实力究竟有多强? 玉阳子如今自然也对张潜转变了些许看法,也是重新重视起这位对手来。 虽说从凌虚子口中听起来,张潜似乎并不是很强,只是偷袭抢占了先机,才让他受伤,但他也不敢全信,毕竟凌虚子要估计自己的颜面肯定会贬低对手,但他也相信其中可能偷袭的原因居多,毕竟两人境界之间差距如此之大,若非如此,实在无法合理的解释这一切,到底他是如何做到的,且从这一战中看出个究竟吧。 张潜的对手是幽游峰的鬼相,先到场一步。 鬼相也算是一个低调的人,在此之前听说过他的人并不太多,但幽游峰却是威名在外,在七十二峰之中可谓仅次于五大天峰的一股势力,能被幽游峰派出来参加宗门大比的必定不是寻常角sè,鬼相出现之时便引发了一阵sao动,他本人倒是其貌不扬,一身灰袍普普通通,境界也不是太高,气行周天之境初期而已,但他手中那一杆黑幡却是引得无数人惊骇,倒吸凉气的声音连成一片,幽游峰以驱使鬼魂的法术而闻名,而在场不乏眼力出众之人,也是看出一些门道来。 那鬼魂尚在幡中未曾现身,仅凭黑幡旗面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便让人胆战心惊。 yin森之气好像漆黑的雨云笼罩在天权峰上空,空气中头弥漫着一股yin冷的死意,幡面上只能看见两个灰败无神的眼睛,其余部分都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见恶鬼的轮廓,好像这杆黑幡已经快要容纳不下这尊恶鬼了。 “好强的鬼魂!”冲和子微微一皱眉,也是为张潜担心起来。 瞥了一眼冥灵子,只见那老家伙一脸平静,并无一点得意之sè,不知道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心生腹诽:“这么强大的一尊鬼魂他是从哪里寻来,并且还交给鬼相来驱使,真是想拿名次想疯了吗?鬼相境界尚浅,有把握控制这尊强大的鬼魂吗?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可让你哭都不哭出来。” 鬼相 出现的时候,甚至已经引起了非议,“这尊鬼仙恐怕不是他依靠自身能力收服的吧?这样让他参加宗门大比,是不是有失公平。” “规则之中并未对此作作出限制,就算你有仙器,只要参战者有能力祭炼,带着仙器参战也是符合规矩的,这尊鬼仙虽非鬼相自己亲手收服,但却凭借自身实力将其祭炼,所以并不违反规定,试问诸位峰主,你们门下弟子的本命法宝便都是他们亲自炼制吗?”玄微子立即将非议压下,他跟幽游峰峰主交情一般,若是以往他也懒得管这闲事,毕竟这尊鬼仙强大的实在有些离谱了,几乎可以与金丹人仙争锋,间接xing的给他天律峰也造成了压力,万一玉阳道人到时候与鬼相碰见了怎么办? 可如今却是另当别论,鬼相的对手是张潜。 当初在焰狱峰上两人有过一些言辞冲突,其实也算不得结仇,只是彼此之间有些偏见,可张潜将凌虚子重伤,这梁子却是结下来,毕竟是两人可是师兄弟。 他自然希望能借鬼相之手,替凌虚子找回场面,因此鬼相越强他便越乐意见到。 “我还希望能够在宗门大比之上与张潜遭遇,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这鬼相好强的实力!”玉阳道人盯着鬼相手中那杆黑幡,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金丹人仙,元气内敛,给人的压力还稍微轻一些。 可这尊鬼仙实力与人仙相差无几,气息却肆意宣泄,自然更加骇人,玉阳道人也是受了影响,连他都深感恐惧之物,也是认为张潜必然不可能是其对手。 众人自然是期待不已这场双方实力都强大至极的比拼,猜测着最终会鹿死谁手,但有一点可以断定,这场战斗必然jing彩绝伦。 片刻之后,张潜现身,进入小世界之中,天钟响起,预示着两人可以开始了。 场间气息也凝重到了极点,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别经年,鬼相兄可好?”张潜似乎忘了两人之间必要分出一个胜负,双手交着,随意放在身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承蒙张兄挂念,一切都还好。”鬼相也是一脸随和的笑容,并未因张潜身份变化便产生距离亦或是变得陌生,他这个自有原则,也不会因为张潜的变化而影响到自身,无yu则刚,他不求从张潜身上获得什么,所以洒脱依旧,两人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没有多余客套,与张潜寒暄道:“当初与张兄打那几次交道时,便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必然有一飞冲天之时,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这些天也是听闻了你的一些传言,开始还以为是风闻传言而已,如今看来,张兄真乃人杰!” “当年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岂有今ri,大恩一直不敢想忘,所以在蜀州时,捉了一头鬼王当作薄礼,可合乎心意。” “你觉得呢?”鬼相似炫耀一样,扬了扬手里的黑幡,yin森浓郁的鬼气从旗面之中滚滚宣泄而出,仿佛实质一样。 张潜感受着身体发肤之上传来的冷意,果然这尊鬼王只有在幽游峰手里才会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放在自己手中只是一个力大无穷而且变幻莫测的傀儡而已。 这yin森鬼气虽然令人发怵,却没有丝毫敌意,张潜也是明白了鬼相的心意。 两人从钟声响起,一直便在寒暄畅谈,如同许久未见的老友,张潜与他说自己在蜀州一些有趣的见闻,鬼相则给他说宗门这两年崭露头角的一些年轻弟子,聊得颇为投机,可却让观战的人莫不这头脑了,怎么都这么半天了,两人还没有动手,可受洞天屏障阻隔,也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只看见两人嘴巴动个不听,就这么持续了一刻钟,两人在里面聊得有趣,可外面等着的人却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抱怨道:“这是比试,不是论道,两人难道打算嘴上分个输赢吗?” 玄微子也是皱眉不已,换来执事道人低声耳语几句,不过多时天钟再次敲响,是做催促。 钟声传进小世界之中,鬼相话正说道一般,随即摇头笑道:“与张兄聊得兴起,竟是忘了场合,以后有机会再叙,此战我必败无疑,也不浪费时间了。” 说罢,将手腕上的那一枚玉牌捏碎了,一阵柔和力量便将他托着,送出了小世界。 围观千人顿时哗然一片,这种结果简直比当初苏城战胜李苍梧还要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两人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试探过对方,其中一人便干脆果断的认输投降了,这种情况可谓前所未有,小沩山宗门大比的对决 安排都是经过jing准的评估之后再做分配,不可能出现实力相差悬殊需要一方直接认输的情况出现。 何况在比试之前,鬼相还是更具胜势的一方,这种结果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一时间各种非议层出不穷,甚至还有各种yin谋论出现,说是这宗门大比之中存在内幕。 可鬼相认输认的心悦诚服,并没有任何不甘,就连幽游峰峰主也是一脸平静,书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yin谋论自然也没有生根发芽的土壤。 众人心头自是疑惑不解,唯有鬼相与玄微子心里清楚,这尊鬼仙都是张潜亲手降服转赠的,他凭借此物又有什么资格与张潜一争高下?不认输难道要不知天高地厚去挑战张潜,想想都觉得可笑,虽未动手与他切磋过,但鬼相却已输的心服口服了,这些原因自不足为外人道,与其有着jing力再次纠缠,不如养jing蓄锐,为下一轮的战事做准备,首战失利,自然要用连续的胜利挽回颓势才行!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剑而惊四方! 鬼相自有预谋,玉阳道人却不知他这些考虑,颇有恨其不争的意思。. 方才从小世界之中出来,便被他拦住了,似乎极为不耻他先前不战便直接认输的举动,喝问道:“你此举何意?” 鬼相对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玉阳道人并不不抱有好感,见他纠缠不休不由皱起眉头来,也懒的与之废话,说道:“认输啊。” “你又未曾与他交手,又怎知不是他对手!”玉阳道人愤慨不已。 “凌虚子峰主就是前车之鉴,我何必重蹈覆辙?”鬼相哈哈一笑,拂袖便走,不想听玉阳道人聒噪。 “你简直是我辈中人的耻辱!”玉阳道人气的牙疼,凌虚子是他师叔,这番话无疑也将他羞辱到了,同样此举也太涨张潜的威风。 “你说什么?”鬼相微微皱眉,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问道。 “不屑与你多言,贫道同你这种懦夫耻与为伍!”玉阳道人冷哼一声,鬼相身上散发出来那阵阴森之气让他浑身有些发毛,但不甘堕了气势,仍是一脸孤傲。 鬼相似是看清了他眼眸深处的恐惧,不怒反笑,轻声说道:“希望宗门大比之中有机会与你遭遇。” 玉阳道人哪能听不出这番话里威胁恐吓的意思,确实有些心虚,鬼幡之中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太过恐怖,可鬼相与张潜一战种种举动却让他有些不耻,“区区张潜便能让你闻风丧胆,不战自败,你也不过是虚有其表之辈,何足为惧!宗门大比之中若与遭遇,必让你明白!” “拭目以待。”鬼相一脸平静,喜怒皆无,远处天钟已再次响起。 “四号台,天权峰方希直、黑云殿杨继业。” 执事道人的唱喝声传遍天权峰上下,似乎自己都激动了起来,语速微快,略带轻颤,场间气氛也被推动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张潜与鬼相那一场战斗,令人质疑声、唏嘘声不断,如今终于是被掩盖过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牵动到四号台,小沩山千年以来,百余届大比,从未有过一场,参战双方实力如此之强,唯一令人感到惋惜的就是,比试双方实力并不均衡,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杨继业已经修成金丹,而且是黄泉魔尊亲传弟子,实力评估高的近乎离谱, 除了方希直,没人有资格做他的对手,可方希直虽然仅次于其后,双方之间的差距却是不小。 因此众人其实并不期望这场战斗能又多精彩,只是想借这机会,看看杨继业到底又多强,到底有没有资格继任宗主之位。 方希直一袭齐襟阔袖的长袍,头戴高冠,腰悬长剑,犹如上古时期的仙道霸主,体内纯阳元气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运转着周天,隐有一股威严之气从自体内散发而出,给人一种掌握诸天的感觉,随随便便往那一站,不言语不语,便让人心生敬畏,天权峰核心道术源自于一本叫做《原始玄元秘录》的上古道书,传闻是南极元始长生仙王传下的一门道术,虽然只是几页残篇,却也玄妙至极,不逊色于三位魔尊开创的道术,无极魔尊当初曾一语评之,仙道法术之中的帝王术! 可见这《原始玄元秘录》何等不凡,可一直无人能够修出那种意境,总是落了下乘。 冲和子也算天权峰数百年来屈指可数的几位大成就者,可却将这《原始玄元秘录》修成了权谋术,也无法免俗。 唯独方希直给人的感觉与天权峰历代前人略有不同,眉宇之间已经隐隐呈露出王道之气。 “这方希直不简单啊,竟然能将《原始玄元秘录》修出这种意境,假以时曰,此子必成大器。” 天权峰正殿之中,无生子也是微微眯起了眼镜,虽然有楼台殿宇阻隔着视线,可天权峰上空小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仿佛在他眼前呈现一般,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困扰,也是将方希直的神态、举动都尽数收之眼底,稍作揣摩便似发现一块美玉,欣喜不已,随即又有些黯然失神,“可惜他的对手是杨继业,不然此次大比之上必然大放光彩,这杨继业对我几峰心怀敌意,比试之中必然会痛下狠手,依我之见,不如让希直这孩子直接认输算了,鬼相就比较聪明。” 冲和子摇了摇头,一脸神秘的说道:“鬼相那是和张潜实力差距太大了,不认输不行,我徒儿虽境界差杨继业不少,可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你如此又信心?”无生子一脸不信任,觉得冲和子有些托大。 “你拭目以待便是。”冲和子笑了笑,不再多言,无生子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了四号台上,杨继业已经到场了。 一身麻衣,朴素而干净,头发用木簪随意钗着,挽了一个简单的道髻,手里抓着一把旧迹斑斑的长剑,剑柄甚至就是用麻布一圈圈缠裹而成,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麻布早已变得乌黑发紫,犹如陈年的污垢,虽是简陋,却让人从内心深处泛起一阵寒意,上台之后也不多言,甚至不曾多看方希直一眼,视外界千万目光如无物,整个人就像一条死寂无澜的长河,简单潦草的拱手见礼之后,挥手抚过剑刃,一阵幽幽如泣的清啸如风声弥漫开去。 整个小世界,骤然间被这种如泣如诉的声音所充斥,虽不震耳发聩,却又无处不在,连神通都无法阻挡,好像从心间传出。 方希直只觉心中哭泣之声不绝,心意微乱,不由皱眉。 正欲凝神静气,忽然便觉眉心一痛,伸手一摸,只见指尖已经沾上了血迹,方才不经意之间竟是被杨继业用剑所伤,甚至都不知道他何时出的剑。 原本方希直眉宇之间威严隐现,犹如帝王,如今被这一剑斩在眉骨之上,裂开了一道半寸多长的口子,鲜血涂面,看起来有些狼狈,形象大打折扣倒是其次,气息也被削弱了几分,更不敢乱,神识悄然弥漫,将这小世界中的一切动静都收之心底,犹如掌控世间万物的帝王,任何一切都无法逃过他的手心,整个世界都快成了他的神识领域,然而幽幽苦诉之声仍是不绝于耳,只是心中多了一份平静,直至听到剑鸣之声自身前咫尺之地响起,这才有所反应。 悬于腰间的长剑豁然出鞘,恐怖的剑意陡然间弥漫开去! 整个小世界都好像一方狭窄的平湖,却有一头巨大的鲲鱼蛰伏在水底,忽然之间浮出水面,立即掀起滔天巨浪! 犹如实质的波纹沿着长剑扫过的轨迹扩散开去,眨眼之间,便席卷了整个世界,五行灵气凝聚的山水、树木尽数化作齑粉,随着剑气流动,犹如极光一样。 整个小世界一瞬间变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光球,顿时失去了两人踪影! 那巨大的气泡,也微微有些变形,似乎这方世界虽是可能破裂开来,这可是仙器无极仙宫所衍生出来的洞天世界,竟是难以承受这一剑的力量。 “好剑!”无生子被惊的离座而起,旁人无法看清这小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是裁判,其中发生一切他都通过神识在他心间呈现了出来,方希直那一剑竟是将整个世界之中所有灵气都融入了剑气之中,这小世界之中的灵气乃是为参战者施展法术所准备,种类繁多,姓质不一,可方希直竟是不分差别,照单全收,一口气将整个世界之中所有灵气都掌控在自己手里,这般霸道手段,简直令人震骇,换做旁人,只怕连与之抗衡的资格都没有。 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你拿什么跟我斗?而且这一剑的威力也以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触其锋芒,金丹人仙都有不敌之虞。 无生子也是被他这一手深深震慑,当然也知道方希直没这么强悍的手段,即便他将《原始玄元秘录》修炼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可道行尚浅,这是死结。 也是猜到了,方希直能够做到这一切,只怕是他手中那柄剑在作祟。 稍一感知,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剑上气息犹如渊海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简直比往生之剑的品质还要高,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只要经雷霆洗礼便可晋升成仙器! “这剑中器灵你是从何处得来?”无生子一语中的,天权峰根基深厚、财力雄浑,能炼制出一柄质地近于仙器的神兵他并不奇怪,可质地再好没有灵姓,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一剑趁手的兵器而已,虽然也能大幅提升战斗力,却和仙器无法相提并论,一件仙器即便对于人仙而言,也是意义非凡,就好得到一位实力等同于自己甚至还要胜过自己的帮手,就好像方希直手中这把剑,从实力而言,已经远胜他自身,可以说这场战斗,不是他跟杨继业打,而是这柄剑。 这样一柄剑,只要事先准备充分,铸成胚体可能用不了多久,可想蕴育出这样一尊强大的器灵,却需要数百年,甚至上千年。 所以远古灵宝是比寻常灵宝更加珍贵的存在,当然无生子知道这尊器灵不可能是冲和子花费时间慢慢培养出来的,必然是捕杀太古凶兽,取其内丹封入剑中,神迫使凶兽神魂兵解,化作器灵,可这么强大的凶兽内丹却并非那般容易获取的。 “张潜送的,一头鲲鱼的内丹。”冲和子并未隐瞒,如实相告。 无生子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随即问道:“也就是说,你答应他,支持他继任宗主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起疑 “莫非他也同你说起过这事?不过我觉得可能姓不大,我只是不想让杨继业继任宗主之位这才答应支持他,几位魔尊的意志恐怕不是那般容易动摇。.” 冲和子脸上忽现惊讶,听这口气,无生子似乎也被张潜给拉拢了,不过也不意外,他二人相识较早,以张潜邀买人心的手段,无生子被他绑上战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辆战船上人越多,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也就越大,但同样也会变得更加沉重,转圜的余地只会越来越小,看来张潜是铁了心要扬帆远洋了,对宗主之位图谋之心强烈,一入深海被巨浪吞噬的风险自然也是成倍增加,冲和子是一个善于权谋的人,自然能够分析其中的利害得失,此时不免心生忧虑。 “你错了,他既然能说服你我?便不会说服更多人?而且宗主对他也青睐有加,如今宗主已修成元神,是我小沩山第四位魔尊了。” 冲和子哪能想不到无生子所说的这些可能,张潜拉拢无生子已在他意料之中,之所以变得忧心忡忡,完全是举一反三,想到了其他情况,就是无生子所说,张潜可能拉拢了更多人,铁了心要三位魔尊的意志一拼到底了,不仅仅是挫败杨继业,剥夺他继承宗主的权利,而是要取而代之,这已经偏离了两人的本意。 当初两人支持张潜,一是看着情面,二则是想借张潜之手阻止杨继业上位,以免将来对自身形成威胁。 根本没想过张潜能够继承宗主之位,当时虽然也随口说起过,但并未当真,而且张潜是个聪明人,想必也不会生出这般不切实际的想法。 仅是阻挠杨继业,已经违背了三大魔尊的意志,有激怒三位魔尊的可能。 至于取而代之,继承宗主之位,是几乎没有可能的,就算你实力再强,三位魔尊会让你牵着鼻子走吗?你一味放肆,只会让三位魔尊恼羞成怒。 可如今看来,张潜是真有这打算,否则他费尽心机培植党羽又有何意义? 苏城作为张潜弟子,成了本次大笔之中的最大一匹黑马,大败李苍梧,碧海峰如今不消说已被张潜控制了,而张潜本人又使实力强大的鬼相避战认输,另众人为之哗然,那尊强悍无匹的鬼仙来历颇为古怪,道不清根源,想必是张潜的手笔,他能够赠天权峰一枚鲲鱼内丹,那一尊鬼仙恐怕也算不得什么,如此看来,幽游峰也被他拉拢了,而且焰狱峰崛起,赤练子自出关以后就一直没闲着,那火神殿就在天权峰上空飘着,只要进去做客便有重宝相赠,这几曰也不知笼络了多少人心。 短短一个月里,张潜的势力便在悄然之间扩张到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地步。 直至当下,两人这才觉悟,只是这时候想要和张潜划清界限已没有可能了,而且两人也不屑如此,只是为张潜举动感到心忧。 就算你势力庞大,可三大魔尊才是小沩山魔宗真正主人,合纵连横也要分清楚对象不是? 两人无奈一笑,时至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张潜一条道走到黑了,虽有些悲观,但也并非不报有希望,这一届的宗门大比如今已被他完全艹控于股掌之中,这种手段即便想想也令人觉得心惊胆颤,千年以来从未有过,这张潜也算上是妖孽、鬼才,说不定真有希望使得三位魔尊的意志为之动摇。 如今局面已到了他二人难以左右的地步,只能随波逐流了,也懒得多想,继续看小世界之中方希直与杨继业的交手。 灵气的洪流将整个小世界的席卷一遍,按理说其中任何事物都已灰飞烟灭了才对。 然而杨继业却仅仅只是有些狼狈,一身衣衫尽数被灵气洪流绞碎,然而剑气距离他身子始终间隔着一段段距离,他双脚踩在一条汹涌不止的黄色河流之中,整个人犹如屹立江心的礁石一样巍然不动,黄泉河的流动代表着时间流去不止,而他一动不动,好似将自己永远禁锢在了过去之中,过去永恒不变,无论灵气洪流如何肆虐,他的身影就像一抹泛黄的剪影,倒映在水中,无论水流如何变幻,倒影总是不受影响的,似乎与现实分处两个世界之中,看起来极不真实。 “黄泉密境!他竟然将《黄泉魔经》修炼到了这种地步!” 无生子本以为方希直能够凭借着横扫世界的一剑奠定胜势,即便不能,至少也会重创杨继业,可没想到杨继业竟然是施展出了黄泉魔经之中的无上秘法,黄泉密境!这门秘法乃是用碧落黄泉大真气营造出一片“过去”的世界,和寻常神通构建的微尘洞天略有不同,不在所处空间之中,乃是一个纵向的世界。 若没有窥见过去的能力,连这个世界的入口口都找不到,可见而不可及! 也就是说,哪怕换做全盛时期的自己,也根本没可能战胜他,因为连他半片衣角都摸不到。 便连张潜看见这一幕时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黄泉魔经》他也修炼过,自然知道黄泉密境到底是一门什么样的神通,以杨继业目前的境界和对大道的理解根本无法施展出来,换做自己,如果积累有足够的碧落黄泉大真气,加之他对大道的理解,施展起来也困难重重,何况是他?想来是有其他原因,张潜立即便想到了可能与王玄甫有关,杨继业体内如今可有一道三清之气,此气乃鸿蒙元气一分为三所化,而后三清之气衍生万物,可以说乃万物本源,极为稳定,近乎不朽。 他能超越境界施展出这门神通,恐怕是占了三清之气的便利。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虽方法不同,却能达到相近的效果,张潜是这般理解的,然而在黑云殿中,静静观看着整场战斗的黄泉魔尊却并非这这种心态,他对《黄泉魔经》理解远比张潜、杨继业二人深刻,张潜都会对此起疑,他自然也会,虽不知杨继业的那些秘密,却是发现了由杨继业施展出来的‘黄泉密境’并非那么正统,看似是‘黄泉密境’,其实不是,眉头也是皱的更深了,似乎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杨继业自从回山之后就一直表现古怪,让他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虽然还是对他多有维护,但一丝怀疑已如种子一般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而到如今,宗门大比上接连发生的许多事情也超出了他的意料,让他心中那一丝不安逾渐强烈,杨继业偏偏再此时露出了马脚。 “你下山这两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黄泉魔尊心头烦躁,桌角被他不经意间掰断,又在五指之间碎成齑粉。 杨继业身形似真似幻,随着灵气洪流不停的飘荡,终于是等到方希直剑势走到尽头的那一刻,整个人轻轻飘起,随着黄泉长河流动之势飞起,好似从亘古不变的过去猛然横跨到了现在,时间飞逝,一往无阻,凌厉的剑气就好像光阴,对世间万物都挟裹着一阵无情的肃杀,光阴变幻,万物枯朽,无人能逃脱这个定律,黄泉魔尊看到这一幕时,竟是怒极而笑,“好徒弟啊,光阴肃杀,老夫也是近年观无极师兄冲击众妙之门,才略有领悟,从你手中施展出来竟是有几分模样了。” 挟裹着光阴肃杀之意的往生之剑发出阵阵轻吟之声,回荡在天地之间,如同一曲荡气回肠的挽歌。 剑气所致之处,万物凋零,灵气枯朽。 张潜双眼微阖,其实这根本不是光阴肃杀,而是三清之气将方希直剑上汇聚的千万灵气都返还本源了。 虽是不同,但一样霸道至极。 若无三清之气,方希直凭借这柄剑或许能够与杨继业一争高下,可三清之气一出,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五光十色的气泡被一剑澄清,方希直有些惊慌失措,待从光阴肃杀的强烈杀意之中清醒过来时,往生之剑已经近在咫尺,甚至凛冽的剑意已经割裂他的脸颊,他连捏碎护符认输的时间都没有了,心中一片死灰,以为自己便要成为剑下亡魂了,正是绝望之际,一阵恐怖的巨力将他包裹了起来,已经无法形容这股忽然出现的力量有多庞大,仿佛上无止境一般,恐怕推动天上星辰运转的力量也不过如此了吧,往生之剑刺入这股无形的力量之中,顿时发生扭曲。 杨继业眉头微皱,无论如何,往生之剑也难有寸进,完全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那种无力之感。 “为何阻我!”杨继业双目之中杀意爆发,方希直先前被杀意震慑了心神,根本没有时间捏碎护符,外人在这个时间内是不准插手的。 他不知自己为何想杀了方希直,两人之间并无仇怨,只是最近听了一些风闻传言,对冲和子颇有几分厌恶而已,但此时受外力阻挠,没能杀死方希直,却让他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反感与憎恶,哪怕方希直已被那股力量送出了小世界,他依旧不肯罢休,碧落黄泉大真气像是洪水猛兽出栏,疯狂涌进剑中。 往生之剑发出一阵令人双耳发聩的铮鸣,仿佛困兽一般。 然而那股力量却根本不是他如今所能够撼动的,轻轻一震,往生之剑便到飞回去,像是一块废铁似的摔在了杨继业脚下。 “四号台,天权峰方希直对黑云殿杨继业,杨继业胜!” 执事道人的唱喝声响起,杨继业那颗蕴含杀意的狂躁之心终于是冷静了几分,俯身捡起身前的佩剑,拂袖而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茫然不解 一战之后,整个小世界都被摧毁的面目全非,围观之人无不悚然。 方希直被无极仙宫保护,安然脱身,一剑毁去小世界,虽败犹荣,众人无不祝贺,能将一位金丹人仙逼迫到如此境地,足以骄傲,纵然不敌杨继业,然而在此次宗门大比之中取得第二名应该是毫无悬念之事,方希直对种种赞美、恭维之声只是含笑点头,显得十分谦逊、礼让,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若不是张潜所赠那枚鲲鱼内丹,自己根本没有可能与杨继业分庭抗礼,兴许在他手中连一个会合都撑不下来,更别提此战将他打的如此狼狈,至于宗门大比第二名?他也不敢奢望。 杨继业他都战胜不了,何况是张潜,这枚鲲鱼内丹便是他慷慨相赠,他又有什么资格与之一战。 此次大比最大的收获不在于名次,也不是这枚鲲鱼内丹,而是有幸尝到失败却未送命,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 宗门大比仍在继续,方希直也不肯放过每一场战事,都是了解对手的绝好机会,兴许这些人将会成为自己的对手,提前做好准备总归没有坏处,不远之处的三号台上便即将展开一场恶战,交战双方是天律峰玉阳道人与天禄峰的黄冠道人,都是实力超群之辈,玉阳道人修道已有十余载,而且深受玄微子器重,一身道行极为深厚,如今更是天律峰裁决司的二号人物,威名远播,天禄峰弟子受神灵庇护,实力不能以常理度之,仅凭判断,也难知其深浅。 然而这黄冠道人无论境界与气势都要逊色一筹,也非赫赫有名之辈,因此大多数人还是更加看好玉阳道人的。 尤其是最近有风闻传出。天禄峰的镇山神器九宫金塔正在晋升仙器的紧要关头,这对天禄峰而言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可时间却有些不不赶巧,正在宗门大比这关头上,也就是说黄冠道人无法借用到足够的神灵力量,这将会对他的实力造成巨大的限制,如此一来,玉阳道人的胜面似乎就更大了一些。 此时三号擂台小世界之中,玉阳道人已先行到场,手持一卷玉简。左手负在身后,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 “玄微子真是下的本钱,竟是将‘九诫’这等重宝都传给了玉阳道人。”方希直看清玉阳道人手中那卷玉简,不由面露惊讶。 他入门时日虽短,但这三年之中一直伴随冲和子左右,见识倒颇为广泛,也是认出了玉阳道人手中那卷玉简便是天律峰镇山至宝之一的《九诫》。 传闻《九诫》乃是东极青华救苦仙王亲手所书,乃是天规的初步手稿,道门的清规戒律也是以《九诫》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此物虽非法宝,但仙王在为天下苍生万物立下戒律时,自身意志也融入了其中,又经上千年岁月的温养。使得这卷玉简有着无与伦比的灵性,更象征这世间戒律的力量,与天律峰的理念相合,持此物可将天律峰道术的力量成倍的提升。更可借助仙王意志压制对手心神,虽非法宝,但胜过寻常法宝又何止百倍! 反观黄冠道人。虽然一身金缕玉衣贵气逼人,不消细看也知是一件品质极为出色的防御道衣,天禄峰掌小沩山财权,家底殷实那绝不是平白无故吹嘘出来的。 上场之前也不知到吃了多少灵丹妙药,整个人精神状态好的一塌糊涂,眼睛里甚至都往外冒着精光,脑袋上也紫气氤氲。 可除了他手中那一座九宫金塔,实在没有一样东西能跟《九诫》相提并论,何况这玩意还是仿制的。 方希直也是摇了摇头,他对玉阳道人这家伙实在没多少好感,此人在裁决司做事的时候,没少凭借职权优势给他制造麻烦,也是盼望着这家伙能在宗门大比之上吃瘪,可他对手偏偏就是黄冠道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物,还恰逢天禄峰神尊无暇他顾之时,不得不说运气极佳。 钟声响起,黄冠道人拱手与玉阳道人行了一礼,以示尊重,这家伙可是裁决司二号人物,小沩山内部流传着一句话,宁肯与天战峰炼血营那些不要命的疯子大战一场,也不要得罪裁决司这群杀人不见血的主,他心里也在直呼倒霉,怎么自己就遇上了这么一个让人头疼的对手,玄微子似乎不太看的起他,微微一点头变算是回过礼了,他也没放在心上,五大天峰之中他天禄峰弟子可能是过的最舒服的,却是最不受尊重的,连天工峰只负责给宗门炼器炼丹的苦哈哈都不如。 黄冠道人早已习惯这种轻慢,也没想着自己能赢,就算赢了今后日子恐怕也不好过,随便应付两下,只要不堕了天禄峰脸面便行,然后便捏碎玉符认输。 钟声想过,两人正式交手。 两人一个胜券在握,一个自忖必输,也根本用不着任何试探,玉阳道人自持身份,不愿抢先动手,黄冠道人却不必顾忌身份,一动手便是强悍至极杀招,也是想着直接表现两下得了,纠缠不休没有任何意义,扬手一挥手中九宫金塔由方寸大小变化到了十丈之高,旋转不止的朝着黄冠道人笼罩而去,金色的神力弥漫开来,构筑成了一个个**的空间,犹如蜂巢一般,其中有无数神灵虚影,推动着整个世界不停的交错变化,正是天禄峰绝学——九宫变幻戮妖术。 这门神通其实脱胎于玲珑**塔内部‘玲珑诛仙阵’,是一座威力极大杀阵,陷入阵中,金丹人仙也无生还可能。 转变成‘九宫变幻戮妖术’之后,从死板的阵法变成灵活的神通,不得不说是一种进步,可却失了正统,更加注重诡变,入了小道,正好被天律峰功法克制。 天律峰道术以戒律为基础,条框最是分明,因此这九宫变幻戮妖术无论推动空间怎么变化。在玉阳道人眼里总是有迹可循。 哪怕被这变幻不定的空间笼罩进去,他也没有显露出一丝惊慌,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安然无恙的绕出来,可他觉得不必浪费这时间,直接用神通破去这片空间,看你如何故弄玄虚,天禄峰神尊乃是一为邪神,未受东岳帝君敕封,他的存在便触犯了天规戒律。而他手中的《九诫》玉简乃是天规的初稿,代表了东极青华救苦仙王的意志,对这邪神有着极大的克制,破去这片神力构筑的空间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待那蜂巢似的金色空间变幻笼罩下来,距离他头顶不足十丈远时,玉阳道人张口呵斥:“邪神退避!”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严肃而正直的杀意,这便是律法的威严。 说你有罪,你便该死! 冰冷声音之中犹如将士满弦射出的箭雨,漫天都回荡着嗡嗡之声。挟裹着这方小世界之中的天地元气扑向头顶那蜂巢迷宫一样的金色世界。 言出法随! 天地元气只有接受敕封的神灵可以直接调用,衍生出天地之威,修道之人必须吸收炼化,转化成自己体内的纯阳元气。才可以此施展法术、神通,这小世界之中的纯阳元气只是模拟大千世界的环境,如今却被玉阳道人一语调动,化作天地之威抹杀敌手。手段实在高明无比。 方希直倒也明白,这是‘九诫’之中仙王意志的功劳,就玉阳道人那水准。远远达不到言出法随的地步。 不过这已经足已为他奠定胜势了,黄冠道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心头已经预料到了此战结果,却不觉得可惜,如果玉阳道人此战胜出,实力评估便会上升,自己下一场的对手便极有可能是他,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发笑,玉阳道人这两三年里没少恶心他,能光明正大教训他一顿也实在解气,可不待笑容浮上嘴角,他整个人便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哪里,那声波并未将神力构筑的金色世界摧毁,反倒是自身在交锋之中瓦解了,如同波撼长堤,除了激起几片浪花之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不仅是他愣了,围观之中大多数都跟他一个反映,除了那些不知深浅只看表象的年轻弟子觉得这种结果理所当然。 玉阳道人也没料到竟是这种结果,按理说天禄峰神尊乃是邪神,应该被“九诫”之中的仙王意志克制的死死的才对,这一声呵斥绝对能将这九宫变幻戮妖术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那神力构筑的世界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当头笼罩而下,几乎让他没有思考的余地,最好的时机已经被他浪费了。 如今只能被动躲闪,双眼如炬,纷乱复杂的世界在他眼中逐渐被理出条框,而后找出规律,藉此避开空间切割之力。 这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黄冠道人能够被派出来参加宗门大比,实力绝对是天禄峰数百弟子中首屈一指的,这九宫变幻戮妖术早已修炼的炉火纯青,一瞬间便有数十种变幻,每一次变幻都足以将他腰斩,只能辗转腾挪进行闪避,元气倒是经得起消耗,可身体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未过几息时间便觉得脑浆都跟人拿木棍搅了一遍,脏六腑也全部颠倒位移了,想吐不能吐,玉阳道人怒不可遏,也尝试用体内裁决真气撕裂这片空间,却屡不得逞。 按理说裁决真气对这种妖邪异端之力极为克制,可构筑这片空间的神灵之力却丝毫不受影响。 这样双方便势均力敌,谁也不占优势,只能比拼硬实力。 可玉阳道人先前偏偏因为大意,陷入九宫变幻戮妖术之中,如今完全处于被动之中,局面极为不利。 “到底怎么一回事!”玉阳道人既是愤怒,又是不解,明明自己稳占优势,为何会落得这般狼狈,无论是仙王意志还是裁决真气都是极为克制天律峰那尊邪神的力量,为何却不见效果。 而茫然不解的不只是他,黄冠道人同样一脸震惊,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幕,不知怎么一回事?(。。) 第三百三十五章 首轮结束 黄冠道人惊愕的看着眼前一幕,自己只是墨守成规的施展‘九宫变幻戮妖术’,理应被玉阳道人克制的死死的才对。 他根本没打算能赢,只是不想输的太惨,可如今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九宫变幻戮妖术’竟是将玉阳道人逼迫的手忙脚乱狼狈不已,眼看就要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之中,此刻他比玉阳道人还要慌乱,赢了这场对决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也就给天禄峰多挣几成例份,天禄峰财力雄厚,根本不在乎这些,而他却会因此得罪玉阳道人这个裁决司二号人物,甚至是整个天律峰,这可是要命的,见玉阳道人被空间变幻产生的切割之力削掉一缕头发,不敢多想,便要收功。 可这一起意才发现,这九宫变幻戮妖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金色的神力源源不断的从九宫金塔之中涌现出来。 黄冠道人惊的目瞪口呆,寻常时候,想要借用神灵之力,不知要献祭多少纯阳元气才可让神尊赐下一道神力,这时候怎么如此慷慨了,金色的神力跟洪水决堤了一样在往外喷,好像不把那玉阳道人活活淹死便不肯罢休,那玉阳道人此刻已是狼狈至极,身上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更需要接连不断的辗转腾挪,作出各种奇奇怪怪的闪避动作,就跟跳舞一样,活脱脱像个疯子,那张气度威严的脸庞如今也被愤怒扭曲,鲜血满面,呲牙咧嘴,怒目圆睁。 玉阳道人头上一撮头发连着头皮一齐被削了下来,若非避让及时,只怕半个脑袋都要让斩掉。 可避的过一时,也必不了一事,九宫变幻戮妖术空间错位的频率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玉阳道人终是被逼到避无可避之境,一道空间裂隙迎面绞杀而来,他惊慌失措之下,只能扬手遮挡,空间裂隙之中蕴含的撕裂之力直接将他身上那件品质不错的防御道衣破开,而后落在了手臂之上,顿时半截胳膊猛然折断,只剩下皮肉相连,鲜血飞溅沾在了《九诫》之上。玉简之中散发出来的那股神圣、严明的气息顿受玷污,玉阳道人只觉心中一震,一口淡金色的鲜血狂喷而出。 手臂被空间裂隙折断,其实算不得重伤,但玷污了九诫,致使仙王气息反噬,这才对玉阳道人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空间变幻仍未休止,眼看就要将玉阳道人绞杀成粉碎,一阵无极之力自虚空中诞生。瞬间便将九宫变幻戮妖术破了个一干二净,玉阳道人得以脱险,被送出了小世界之中,虽是保住了性命。如今却是生不如死,一脸死灰,毫无生气,似乎此时都忘了自己还活着。死里逃生的恐惧感还未从心里抹去,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又让他浑身**,九诫之中仙王意志犹如一尊被亵渎的神灵。隐隐散发着震怒,令他产生一种强烈的恐惧,就好像匍匐在老虎前爪之下的鬣狗。 他像碰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将九诫玉简猛地丢了出去,顾不得众人震惊、哗然的表情,而后祭起神通发疯似的朝小世界冲去。 不是不甘心,而是至始至终都不相信自己会输在黄冠道人手里,一个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对手。 一个看见自己都脚肚子发抖的人,哪里有资格战胜自己? 但无论他如何不相信,哪怕是黄冠道人此时也一脸惊愕,不相信这种结果,依旧无法改变众人亲眼目睹的现实。 天权峰顶天钟响起,执事道人大声宣布了结果:“三号台,天禄峰黄冠道人对天律峰玉阳道人,黄冠道人升,记两分。” 玉阳道人被这声音当头一棒,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仰头看着气泡之中的小世界,黄冠道人一身金缕玉衣灼灼生辉,气势不凡,然而细看此人神色,便觉得有些贼眉鼠眼的,或许是紧张过度此刻肩膀还在不停的发抖,实在令人不齿,自己便是输在这样一个人手中?竟是忍不住想笑,可尚未笑出声来,便见一个人影风驰电掣似的冲到他身前,速度快到令人无法反映,而后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嗡嗡作响,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人一巴掌,牙齿都有松动的感觉。 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怒火又被挑了起来,不待发作,却是看清了动手之人的模样,只能将怒火压下。 玄微子一脸沉静,双目阴冷仿佛能结冰一样,手中正抓着玉阳道人先前失控丢掉的《九诫》玉简,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丢人现眼够了没有?” 玉阳道人面目狰狞,仿佛一头择人而使,然而面对玄微子时却没有一点发作的余地。 见他不吭声也不肯退让,玄微子脸色愈发难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当布偶似的提起,朝着天权峰上一座偏殿中飞去,总不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 黄冠道人胆战心惊的从小世界之中走了出来,此刻心中还有后怕,也无暇应付那些上前恭贺的拍马屁的人,慌里慌张的抢开人群,找到了脸色阴沉像是能滴得出水来的澹台敬伯,低声问道:“师尊可否告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与玉阳道人交手的时候,九宫金塔竟然完全失去了控制。” 澹台敬伯脸色阴沉,也不知如何同他解释,显然自己被张潜坑了,而且坑的不浅,他不仅能够控制九宫之神,而且控制力度达到了一个无以伦比的地步,他只需置身事外,便能借黄冠道人之手大败玉阳道人,甚至险些致其于死地,同样意味着,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致天禄峰所有人于死地,果然世上没有白占的便宜,他帮自己铲除了李归化,随后便创造了一个九宫之神,当初受李归化奴役,至少没有性命之虞,可如今受九宫之神挟制,身家性命随时都受到威胁。 想到这里,他肠子都快悔青了,怎么当初就猪油蒙心。想要和仇人做交易。 可如今已无再做选择的可能,只有认命,何况事情也不是所想的那么糟糕,只要不忤逆张潜的心意,应该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否则当初就没必要留下自己。 而且九宫之神的确比李归化宽厚许多,如今更是帮他天禄峰在宗门大比之上取得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想明白这点之后,喟然一叹,将心中哀怨情绪一扫而空,而后对黄冠道人说道:“你不必烦扰。这是神尊的意思。” “那玉阳道人?”黄冠道人仍是放心不下。 “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我天禄峰何时须看他天律峰的脸色了?”澹台敬伯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如今天禄峰是傍上了张潜这棵大树,遇见麻烦总会有人替自己解决,不劳他费心,黄冠道人也是也是稍稍心安,没有再去多想,将心思放在了五号台天工峰多宝道人与天战峰灵武道人之间的战斗上。 两人之间厮杀可谓激烈至极,多宝道人出身天工峰。身上灵宝层出不穷,纯粹就是一土豪,身上穿的,脖子上挂的。甚至脚上一双靴子,都达到了灵宝品质,当作兵器驱使的那柄天工造物锤更是一件接近仙器的远古灵宝,品质比杨继业的往生之剑都差不到哪里去。虽然不善争战,可这么多宝贝,足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而灵武道人也是天战峰炼血营里的佼佼者,自然是极为善战之辈,两人你来我往厮杀了半个时辰,整个小世界都被毁坏的一塌糊涂,也未分出胜负。 第一轮初战便意外层出不穷,给人带来各种冲击,然而精彩的对决实在没有几场,方希直与杨继业那一战还算精彩,可众人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太短暂了。 唯有多宝道人与灵武道人之间这一场战斗还算是中规中矩,更是僵持不下,精彩纷呈,让人大饱眼福。 两人足足打了一个时辰,直到小世界里的灵气都快枯竭,这才稍微缓和了一阵子。 灵武道人元气有些不济,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那多宝道人身上几件灵宝也被灵武道人毁去,可谓谁也没战到便宜。 多宝道人被灵武道人先前一刀吓坏了,擦着前胸而过,将身上那件凰鸟羽毛编织而成的道衣斩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若不是道衣下面还有两层软甲,这一刀就给他开膛破肚了,当然灵武道人也没讨到好处,凰鸟羽毛中窜起来的太阳真火将他整条胳膊都烧的皮开肉绽,退了好远,长刀横于胸前,正在大口喘息,刀锋之上已经有很多缺口了,显然也到了强弩之末,多宝道人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不想再跟这疯子打下去,提议道:“灵武师兄,你我算作平手如何?” 灵武道人其实早就没力气了,完全是意志在支撑着他,将长刀往地上一插,冷冰冰的说了一个字:“好!” 宗门大比第一轮初战自此结束,七十二峰参战者分为胜败二组继续对决,具体流程与安排有五大天峰峰主共同磋商决定,明日才见分晓,张潜也是耐心等候,当天夜里便知道了细节,毕竟五大天峰之中有三位峰主都已经加入了他的阵营,只是没有想到,他下一轮对手竟然是方希直,这完全是按照实力评估来的,而且有第一轮的真实成绩做参照,很难从中做手脚,张潜最初实力评估在六至七位之间,战胜鬼相,则提升到三至四位,而方希直败了一场,从第二位也降到三四位之间。 两人正好处在同一区间,被安排在一起也不没什么好奇怪的。 冲和子也是一脸苦笑,本以为此次大比,方希直能够大放光彩,却没想到接连遇见强敌,直接面临连输两场的节奏。 至于苏城,则是排名大增,下一轮对手是多宝道人,让张潜头疼不已,多宝道人与灵武道人那一战张潜也是看过,多宝道人名字里真不愧有多宝二字,那一身装备活脱脱的就是一土豪,而且境界不低,远在苏城之上,看来他此次大比也就只能在此止步了,最终排名应该在**位左右,还算不错的成绩。 以百骸畅通之境闯入宗门大比前十以算是极为少见,何况才十三岁,也是达到了张潜预期的要求。碧海峰往届成绩也不过如此而已。 而杨继业下一场的对手,让张潜哭笑不得,竟是黄冠道人。 自己借他之手重创玉阳道人,阴差阳错竟然使其排名陡增,玉阳道人最初排名在三到四位之间,而黄冠道人一举将其重创之后,排位自然也上升到了和方希直相当的地步,比自己还高一些,和杨继业凑成一对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张潜这次可没办法帮他取胜了。九宫之神不可能本体降临无极仙宫之中,也无法对杨继业造成威胁,何况以杨继业目前实力来看,就算九宫之神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决,不过正和他心意。 只要自己战胜了方希直,排名便会继续上升,最后与杨继业齐平,两人必然会有遭遇。便可光明正大取其性命了。 鬼相算是捡了一个便宜,玉阳道人如今已被自己废了,鬼相无论实力与精神都处于巅峰,必然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 如今最让他没有把握的反而是那李苍梧。被苏城击败并且连本命灵宝也一起毁去,算是半个废人了,但他打算是让雪木峰成为今年宗门大比的垫底,以此回报青槐道人的恩情。李苍梧实力、境界俱是不低,几乎不可能成为垫底,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的对手是鹰神峰的一名弟子,鹰神峰在七十二峰之中排名比较靠后,此次参战弟子也不出色,仅仅是百骸畅通之境,比苏城还差点,实力那更是天差地别,李苍梧纵然落魄,可战胜这么一个平庸弟子还是很容易的。 张潜怎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仔细一琢磨,鹰神峰主似乎前几日还给他递了拜帖。 也是有了想法,与冲和子道了一声告辞,起身回了火神殿,如今这做长宽数百丈的庞然大物就权峰上空,俨然就成了焰狱峰的行宫,赤练子如今的确是有些得瑟,张潜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如今他需要的就是造势,回到殿里,唤来黑鹰,让他去请鹰神峰峰主前来做客,如今黑鹰已是进入气行周天之境,化作了人形,双目如鹫、鹰钩鼻,看起来很是精明干练,办事也果断、彻底,很对张潜胃口,对他更是忠心耿耿,如今焰狱峰上下大大小小的许多事务都由他处理。 赤练子虽有这闲心,可如今位置不同,总由他操心不太合适,徐钊要闭关修行,俗务缠身拖累性命,所以黑鹰俨然就成了焰狱峰的大管家。 不过片刻,黑鹰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身体轻盈,如御风而行,脸上颇有疑色,还有一些紧张。 他给焰狱峰递过拜帖,只是想趁机巴结一下。 却没想到竟然会等到黑鹰亲自前来恭请,而他与黑鹰偏偏算得上旧识,当年他为争夺峰主之位,可是亲手杀了师兄严松,这黑鹰便是严松的灵兽,纵然化作人形了,他依旧认了出来,以至于此时心里拿捏不定,不知张潜请他前来是为何意,说实在的焰狱峰如今根本不是鹰神峰能够高攀的其的,替严松讨还公道?他焰狱峰不至于如此多管闲事吧?这都是十几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何况在天权峰上,这张潜想必也不敢肆意妄为,也是大着胆子来了,还备了一份厚礼。 “请坐?”张潜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收拾,一旁自有善于察言观色的执事道人接过鹰神峰主递过的礼盒,并且奉上茶水。 礼数俱全,张潜举止也从容不迫,已有大家风范,不像外界传言那般不堪。 鹰神峰主也是心存恭敬,微微拱手一礼,道:“多些焰狱峰主款待,不知请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张潜将堪堪端起的茶水又放了下去,而后笑道:“既然鹰神峰主相问,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下一轮宗门大比你门下弟子陈青的对手是雪木峰的李苍梧?” “你怎么知道?”鹰神峰峰主一脸惊讶,这战事安排不明日才会揭晓么,而且不到天钟响起执事道人唱名那一刻,这都是机密。 张潜笑了笑,并未详细叙说,鹰神峰主也非蠢货,愣了片刻就明白过来,人家跟天权峰、天战峰峰主那是什么关系,提前弄出一点内部消息有何困难的?也是稍微心安了一些,看来跟严松那一档子旧事没多大关系,却不知他将这消息提前透露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也不多嘴询问,只是安静的在听。 “你只需知道这消息无误便是。”张潜笑了笑,而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陈青对上李苍梧,你觉得谁会胜?” 鹰神峰主思忖片刻,而后说道:“应该是李苍梧胜面大一些吧,他虽然在上一场战斗中损失惨重,连本命灵宝也被毁掉了,可毕竟境界在那,我弟子陈青不是什么大材,想胜他有些困难。” “我找你来也是同你商量这事,我要陈青赢,至于原因你不必问,我只需征求你的意见,你可否愿意?”张潜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吓尿了 鹰神峰峰主被张潜这番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他一脸认真,绝不似在与自己开玩笑。 “若不违反门规,在下自然没有意见。” 思忖片刻,鹰神峰主还是禁不起这**,若此战得胜,陈青在此次宗门大比之中的排位至少上升十五位左右,那鹰神峰每年的例份将要多出上千枚纯阳大丹。 当然他也知道,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张潜出手相帮虽无任何要求,但雪木峰背景深厚,陈青若胜了李苍梧,将会得罪不少人,其中还包括天律峰那群难缠的角色,因此也是格外慎重。 “这点阁下不必忧虑。”张潜点了点头,而后看了黑鹰一眼,后者立即会意,抬手一翻,掌心之中立即出现一柄洁白如雪的羽扇,这‘流云羽扇’是当初张潜在十万大山击杀苍玄府君所得,一件品质不错的远古灵宝,虽跟玲珑**塔无息之甲这等重宝无法相提并论,但也是那苍玄府君花费数不少心血炼制而成,仅蕴育器灵这一步,便花了他近百年时间,扇中已诞生了风灵,对精修风系道术的人而言,这流云羽扇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至宝,张潜到无用处,后来赏赐给了黑鹰。 鹰神峰道术便精修巽风之力,黑鹰将这流云羽扇祭炼之后,实力如虎添翼,如今虽才气行周天之境初期,但从金丹人仙手中恐怕也能逃得性命。 “这是?”鹰神峰峰主也是识货之人,而且对巽风之力极为明锐,这羽扇出现在眼前的一瞬间,他便察觉此物非同一般,简直比鹰神峰的镇山之宝还要厉害。 “这件流云羽扇是一件风系至宝,可暂借陈青应付下一场对决,若有此物相助,他战胜李苍梧应该不在话下。” 张潜也是直入正题。黑鹰虽是拱手将已属于自己的重宝白白送出,却也没有一丝怨言,十分干脆的将流云羽扇之中的神魂烙印抹去。 鹰神峰峰主一脸惊愕,这流云羽扇莫说是让陈青应付下一场战斗,就是让鹰神峰整体实力大幅提升也不无可能,如此重宝,张潜说借就借,而且连神识烙印都抹的干干净净,就不怕借出去之后再也收不回来吗?这种手腕、这种心胸,让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折服。对方都已将事安排到这份上来,再不接受未免有些不识好歹,道谢一声,起身将流云羽扇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而后说道:“待大比之后,便将这流云羽扇归还。” 张潜随手取来一份道书,也是斩杀苍玄府君一并所得,其中有关于祭炼这流云羽扇的诀窍,也交给了他。 随手翻看两页。鹰神峰峰主神色愈发紧张,甚至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张潜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含了流云羽扇的祭炼诀窍。还有一门道术,简单揣摩开篇几句便惊为天人,比鹰神峰代代相传的道术还要精妙不少,这种东西张潜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给出来了,甚至都不打算当作人情,只是一种附带的赠送而已。他心中震惊不已,暗自念叨着:“这焰狱峰身家底蕴到底有多深厚,如此重宝,他竟然弃如敝屣。” 原本心中还有一丝贪念,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却是烟消云散,想都不敢朝那方面去想。 张潜既然大大方方的将流云羽扇借出来,自然有收回去的把握,自己没必要作死,他赠这门道术便可让鹰神峰受益无穷,贪得无厌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鹰神峰主带着东西离开了,大殿逐渐安静下来。 张潜起身去了正殿,赤练子刚刚送走一群宾客,一身的酒气,衣冠不整醉意阑珊,张潜屏退左右两侧负责侍奉的执事道人,赤练子立即清醒过来,哪还有半点醉意,从怀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上面用红黑二色的笔迹写着一连串的名字,虽然纸张被揉的有些烂,但字迹工整,显然是用心了,而后与张潜说道:“这些天依你所说,我比较委婉的像七十二峰峰主透露了我焰狱峰想一争峰主之位的意图,观察了他们的反映,做了这份统计,黑色笔迹表示中立,只要你能让三位魔尊作出让步,这些人应该会支持你,黑色画圈这些表示跟我焰狱峰关系亲近,只要你能击溃杨继业,取得晋选的机会,他们便会大力支持,红色这些是另有势力群体的一拨人,拉拢不了,但你若能主导局势,他们应该也不会跳出来唱反调,红色画线这些是与我焰狱峰关系较为恶劣的,可能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篇幅之上黑色笔迹占了多熟,毕竟焰狱峰最近这两个月里风头太盛,但黑色画圈的也着实没几个,局势未曾明了之前,没有人愿意下重注。 红色笔迹只占了两成左右,毕竟有资格竞选小沩山宗主的可不止这届宗门大比的冠军,还有各峰峰主。 但真正有资格的也就那寥寥几人而已,其中以天律峰峰主玄微子最为殷切,五大天峰峰主之中,就他年纪最轻,而且野心最大,窥伺宗主之位时日已久,这些年也笼络了不少人心,这些人到时候是不可能支持他的,但也不算是大问题,只要自己能主导局势,这些人都是识大体的,也不会跳出来螳臂当车。 红色划线的只有几人而已,有着不可调节的矛盾,诸如雪木峰峰主凌虚子、天律峰峰主玄微子等人,将来必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能除掉便尽量除掉。 局面还算在掌控之中,自要自己不与计划脱轨,接管小沩山洞天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了。 次日辰时,宗门大比地而二轮战事如期开始。 首轮抽签,便令人兴奋不已,杨继业率先被抽中,参赛者尚未现身,二号台小世界变成了千万目光汇聚之地,四下围观之人摩肩擦踵,不乏一些金丹人仙也自降身份拥挤于人群之中,只求能看的更为清楚一些,杨继业自是不消说,黄泉魔尊亲传弟子,入道三年便修成金丹的倾世之才,之前与方希直那一战,让人看的稀里糊涂,只知惊天动地,却不明不白,自是追悔不已,此战对手黄冠道人也非庸碌之辈,完胜天律峰玉阳道人,本来名声不显,但凭首战之威,如今已是人尽皆知。 这样一场强强对决,谁不期待? 然而令人有些难以置信的是,黄冠道人表现的却有些差强人意,上场的时候便有些缩手缩脚的,看的仔细的人还发现他腿肚子在打颤。 未战先怯?在场之人无不惊讶,难道杨继业真的强横到这种地步了吗? 但谁也没有鄙夷,换做是自己,只怕如今连与之直视的勇气都没有,钟声想起,双方行礼之后,便开始交手。 杨继业也未废话,扬手一挥,长剑握于手中,直指百丈之外的黄冠道人。 尚未调动真气,恐怖的杀意便如潮水一般涌起! 黄冠道人被吓得连连倒退,掌中的九宫金塔竟然失手跌落,手忙脚乱从袖口里摸出玉符咔嚓一声就给捏成了粉碎,而后身也不带转的,就逃出了小世界。 顿时场下嘘声一片,不乏咒骂之声。 本以为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厮杀,谁料到竟然是这样戏剧化的一幕收场,失望不已。 黄冠道人灰溜溜的抢开人群,一脸羞愤,却也顾不得什么,如今赶紧找个地方把裤子换了才是正经的,先前那一剑杀气太重,竟然给他吓尿了,幸好身上这金缕玉衣水火不侵,这才没让他当场出丑,当初能够战胜玉阳道人,完全就是九宫金塔从中作祟,面对杨继业时,他有勇气与之一战才是怪事。 杨继业将剑一收,离场而去。 二号台空了下来,随即开始抽签补缺,天律峰玉阳道人对幽游峰鬼相,又是一场十分精彩的对决,两人在一开始时都是所受期望甚高,结果无一例外都以落败而告终,让人错愕不已,玉阳道人被黄冠道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打的意识模糊丧失理智,丢人丢到家了,鬼相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张潜吓得不战自败,所以两人如今都是声名狼藉,被传的不太好听,因此这一战可以说是洗刷耻辱的一战,战胜者还有翻身余地,战败者这几十年内是休想抬起头来了。 玉阳道人神色有些萎靡,被九宫变幻戮妖术撕裂的胳膊如今用白纱裹着,挂在胸前,天律峰虽然有不少灵丹妙药,但这等严重的伤势,一两日之内想要恢复如初也是痴人说梦,只能勉强包扎一下,宗门大比不可耽搁,因此看着十分的狼狈,和昨天那丰神如玉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九诫》玉简如今也不在他手中,左手之中紧握着一柄戒尺当作兵器,上场之后还有些走神,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鬼相,也不知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只是在极力隐藏这眼中的恐惧。 当初他曾羞辱过鬼相,却没料到世事无常,自己竟然真的在宗门大比之中和他遭遇了。 他全盛之时,对鬼相仍心存忌惮,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他已经不敢去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三百三十七章 江山如画 天权峰上的钟声似催命一样想起,玉阳道人竭尽全力克制内心的恐惧,虽说毫无用处,后背早被冷汗浸透,湿腻腻的一片,但至少在人眼里,他是镇定的。 双方象征性的行过一礼,玉阳道人也是按捺不住动荡不安的心情,率先动手了,若陷入被动之中,恐怕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信手一挥,掌中戒尺如长刀横斩而去,挟裹着严肃、冰冷的裁决之力扑向百丈之外的敌人。 鬼相一脸平静的看着远处飞快而来的裁决剑气,如海天一线出席卷而来的浪潮,的确算得上威势惊人,先前一战玉阳道人虽肢体受损,道心也受动摇,连‘九诫’玉简也被他玷污了,但实力折损其实不大,这一道裁决剑气依旧声势浩大,只是失了‘裁决’所应有的公正之意,剑意之中只有一种困兽犹斗的凶恶与癫狂,已然落了下乘,戒尺无锋,所以只能以‘正’取胜,丢掉了这种本质,这裁决剑气已不足为惧,甚至根本算不得天律峰的绝学了,根本无法威胁到他。 鬼相一手持幡,一手垂在身侧,直至剑气逼近身前,这才抬起手来,五指虚握,整片虚空顿时被粘稠如水的阴冷之气所充斥。 小世界之中的灵气都开始迅速的凋零,如寒冬肃杀。 裁决剑气斩入阴冷之气中,也纷纷消融、瓦解,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玉阳道人惊慌至极,先前还能故作镇定,如今却已将心中恐惧暴露无遗,整张脸已经变成了纸张一样的颜色,惨白无血。 看着迎面袭来的阴冷气流,他觉得自己就好像置身朔雪之中一只蝼蚁,随时可能死于这种类似于严冬的肃杀之中,他心中早已埋下恐惧。如何能有还手之力? 耳边不断出现嚎哭、惨笑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眼前也是一眼望不见头的阴森雾障,只感觉有人影在其中晃来晃去,甚至在自己身边游弋。 玉阳道人被折磨的近乎发狂,就像溺水者抓着稻草在挣扎,手中戒尺死命的挥动,发出呜呜的呼啸声,看起来已经竭尽全力,而形成的剑气却微弱的可怜,仅仅几丈之长。对于这绵延数百丈如同海潮一样浩瀚的阴森之气,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甚至都难以对其造成影响,只是徒劳的消耗着自身的力气。 看到这一幕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哀叹一声,玉阳道人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鬼相道人没急着动手,一脸冷漠的站在远处,手中黑色鬼幡无风而动,发出猎猎之声。只见旗面之上那一对鬼眼发出惨然的幽光,目光所及之处,便生出灰蒙蒙的雾霭,这场对决对他而言似乎并不费力。只是随意发挥,在场众人直至此刻,才对鬼相的实力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认知,之前的那些偏见荡然无存。玉阳道人虽然在前一场对决之中实力大损,可境界并未动摇,依旧是气行周天之境后期的高手。可鬼相信手之间便将其逼至绝境,连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场对决虽未结束,但胜负已然明了,众人心情也不是那么紧张了,思维随之散发开去,也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鬼相前一轮的对手是焰狱峰张潜,但两人之间并未交手,鬼相便自行认输,那这位小沩山有史以来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峰主到底有多强。 不由对此期待起来,鬼相能将气行周天之境后期的玉阳道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实力应该说是和金丹人仙也相差无几,而张潜犹在他之上,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众人想到此处便觉得口干舌燥,期待不已,对眼前这场毫无悬念的对决已无任何兴趣,哪怕玉阳道人如今歇斯底里如同困兽一样挣扎的模样很让人解气,也没人愿意多看一眼,执事道人唱名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吸引到了一号台——天权峰方希直对焰狱峰峰主张潜,一场令人呼吸都感到局促的强强对决。 “有时候人有自知之明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我在张潜面前认输并不丢人,不知天高地厚者才是最可笑的!” 鬼相也对张潜与方希直之间的对决也极为感兴趣,因此不愿在玉阳道人身上浪费时间,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而后样手中鬼幡抬起,如同长枪一般点出,一个巨大的鬼爪撕裂雾霭朝着玉阳道人猛然击去。 嘭的一声巨响,如锤破鼓。 玉阳道人如今已经被折磨神志不清,那鬼爪迎面而来也毫无反应,依旧发疯似的挥动着戒尺,身上那件白色道衣无风自鼓,灵宝危难时刻还想自行护主,可鬼相幡中这尊鬼仙的力量岂是寻常灵宝可以抵挡的?照面之间便被打的支离破碎,片片破絮如同蝴蝶一样飞舞,玉阳道人的身体也被这鬼爪死死擒住,就像一只青蛙,两个眼珠子高高凸起,这一下子让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了,鬼相也没打算取他性命,一道阴寒的鬼气渗进他体内,瓦解了他最后一丝抵抗,他整个人顿时昏厥。 而后也懒得再作理会,随手将他丢在了地上,无极仙宫的力量便将他送出了小世界。 天钟响起,胜负揭晓,鬼相无意逗留,这场胜利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自傲的,急匆匆的赶到了一号台,张潜与方希直都已进入小世界中,正相互行礼。 “还好没有错过。”鬼相挤在人群之中,双目泛着神采,竟然比自己上场与玉阳道人对决时还要激动。 只是台上两人似乎置身事外,并未急着动手。 “我自知不是阁下对手,也不敢贸然挑战,不过能与您这样的强者交手对我而言是一种难得而遇的机会,可以从中学到许多有用的东西,因此这一场对决我并不会不战而退,只希望张兄能够手下留情。”方希直双手抱拳,又十分恭敬的对张潜行了一礼,弯腰很深,不是对手之间的礼节,而是把张潜当作了师者相待,张潜知其心意,如此恭敬也足见其诚意,也点头承受了这一大礼,而后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希直虽然谦逊知礼,如同酸儒,但心中勇气常在。 这类人将来必成大器,如今也算是自己的盟友,自然不介意帮忙喂招,促使其成长。 得到允许之后,方希直脸上也是流露出一丝兴奋,抽出腰间长剑,一剑横扫而去。小世界之中的五行灵气皆受剑气挟裹,化作一道浩浩荡荡的洪流朝这张潜迎面席卷而去。 “《原始玄元秘录》我听冲和子提起过,乃是一门统御天下万气的绝学,世间万物皆是由气组成,这门道术修炼至极境犹如万物之主,可统御世间,但并不意味着这便可以不遵守世间万物的规律,就好像领军作战的大将军,既要手掌强权,也要做到治下有方,否则手中人马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张潜面对迎面袭来铺天盖地的五彩剑气,动也没有动一下,依旧不紧不慢的给方希直讲着道理,言语很通俗,直至那剑气如若洪流一样冲至身前,张潜这才轻轻一抬手。 那洪水猛兽一样的五彩剑气顿时缓和下来,原本纷乱无序的灵气洪流顿时被秩序引导,各自流向别处。 张潜就这般随意站在剑气洪流之中,却连一片衣襟也未受损。 方希直只感觉受自己支配的五行灵气骤然间又回归了自然,人心力量再过霸道,又如何违背自然的本意。 道法自然,一切道法都源于自然,若违背了最初的道理,一切将会化作泡影。 张潜化解灵气洪流那一手虽然简单,但却将五气朝元之境才能领悟的道理融入了其中,张潜体内五行俱全,对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解比冲和子还要深刻。 方希直在他的点化之下也似有领悟,将刺出的长剑微微回收,眼眸之中霸道也收敛了许多,转而多了一种清明,心意一动,长剑所指之处,五行灵气顿时回归本位,而后化作山岳、河流、草木、霜雪,齐齐降下,长剑所指之处,江山如画,人在其中,渺小如蝼蚁一般,受剑意碾压,似乎随时可能崩溃开来。 一时间,天权峰上发出无数惊呼,就连冲和子都激动的站了起来,打翻了手边的茶水也不管不顾。 “原始之皇,得道之柄,立于中央;神与化游,以抚四方,是故能天运地滞,轮转而无废,水流而不止,与万物终始。”冲和子神色激动,竟是喃喃自语念出了《原始玄元秘录》之中的一句话,这句话算得上是这门道术的总纲,也是这门道术的最高境界,方希直如今道行尚浅,实力自然未到达书中描述的那种地步,但心境却已经达到了,进入那种境界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以说方希直已经触摸到了地仙境界的门槛,将来必成大器,成就远在自己之上。 而广场上围观众人,虽不知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但同样惊心,因为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强烈了。 原本小世界不过方圆十里,其中虽也有五行灵气衍化而生的山水、植被,但只能称得上山丘与溪流。 而今方希直剑意之中诞生的山水却是山峦盘亘、波澜壮阔,仿佛大千世界投射在在了这小小的气泡的之上,这样的山水悬在众人头顶之上,只给人一种无法喘息的感觉,而被这江山如画美景所淹没的张潜,早已被人们淡忘。(。。) 第三百三十八章 差距 “这方希直实力竟然如此之强,这张潜定然是必败无疑了吧。” 如今众人眼里只有方希直一剑之下形成的如画江山,根本寻不到张潜的行踪,只见山岳沉浮、河流变迁,小世界之中一切都发生着沧海桑田一般的变化,其中的一切都似被湮灭,不复存在,便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对决已接近尾声的时候,一团团黑色的旋风悄然从云层中降下,所过之处灵气枯朽,山水草木尽皆化作齑粉,呜呜的风声如泣似诉,而后那阴风化作万条黑线,朝着方希直头顶卤门穴吹去,如毒蛇蝎尾一般想要钻进他识海神庭之中,噬咬他的神魂。 “赑风!”天权峰上金丹人仙不在少数,不少人都经历过风火大劫,自然认得出这云端降下的黑风到底是什么,一时间惊呼声响彻全场。 方希直竟是在比试之中顿悟,有得证金丹大道的迹象。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方希直昨日还是气行周天之境后期而已,堪堪能够运转四五个大周天,今日顿悟直接让他有了结丹的迹象,这种飞跃简直是亘古未有,可以说是立地成仙,然而众人更多是感到不妙,谁人渡劫之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需要长达三五年的准备。这赑风若渡不过去,管你是什么稀世妖孽,都只有身死道消一个下场,方希直此时忽然顿悟,必然准备不足,而且还在与人斗法,情况可谓凶险至极,一个不慎,这场天大的机缘便要催他性命! 这等天才,对于整个小沩山而言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若折损于此,可以说是巨大损失。 众人心头都在猜测。这场对决是不是要就此暂停,让方希直安心渡劫方是重中之重。 无极仙宫虽可以保护弟子性命不在斗法之中受到损伤,但赑风之劫乃是身体内外同时诞生,无极仙宫也无法护其周全,只能依靠自身之力。 然而天权峰上诸位大佬似乎迟迟不肯作出决断,也没有任何终止这场对决之意。 在场众人无不感到疑惑,但都不敢多嘴,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看着小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如画江山在赑风的侵蚀之下,就像边塞的古城。在风沙中斑驳坏朽,众人也终于看到了张潜的身影,静静的站在远处,并没有趁机发难,围观众人终于是放下心中一块石头,“这张潜行事倒是坦荡,没有趁火打劫。” “什么坦荡?是个聪明人都不敢肆意妄为,方希直经今日所悟,立地成仙。日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张潜若因一己之私便使他出现差池,日子绝不会好过。” 一旁有人撇嘴说道,场中低声议论不绝于耳。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着。方希直身上衣衫已被赑风吹的尽数腐朽,皮肤也如槐树皮一样皲裂开来,整个人如同进入了垂暮之年,和干尸没什么区别。赑风之劫对他而言可谓有着巨大的凶险,但他双眼始终不曾有丝毫波动,仿佛古井一样。赑风之劫最大的凶险之处不在于对肉身的伤害,而在于神魂,能将人吹的魂飞魄散,如今方希直双眼之中一片清明,赑风直接显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张潜也并不关心他是否能够渡过劫数,自己已是仁至义尽。 赑风在小世界中肆虐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逐渐消停,方希直已是虚弱不堪。 他一朝顿悟,境界飞升,根基本来就不够稳固,这赑风直接对他而言自然极具威胁。 如今他神魂与元气已经初步融合,但尚有阴火之劫未曾渡过,只算是半步金丹之境,勉强调动紫府之中的阴阳元气调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使得面目看起来不是那般凄惨,但依旧皱纹横生,体内元气被赑风侵蚀,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老态龙钟,没有百余日的修养恐怕无法恢复原样,如今也没了像张潜继续讨教的力气,甚至站着都些手脚发软,强撑着身体,对张潜恭敬行了一礼,诚恳谢道:“多谢阁下指点迷津,希直顿首拜上。” 张潜安心的承受了他这一记大礼,并不矫情做作,若不为他指明这一误区,方希直在这一途上摸爬打滚四五年也未必能够修成金丹,甚至可能误入歧途。 今日一番指点,不仅让他顿悟立地成仙,也为他日后五气朝元开了思路。 所以这一礼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心安理得可以承受的。 然而这一幕却让围观之人异常不解,不知方希直对张潜接二连三行礼作甚,就算你儒家思维根深蒂固要立志做谦谦君子,可这表现的也太过了一般,然而没等众人闹明白这什么意思,方希直有做了一剑更加令人哗然的举动,竟是从袖中取出护身玉符捏碎了,竟是主动放弃了几乎到手的胜利。 方希直顿悟之下立地成仙,可谓一鸣惊人,正是风头极盛之时,将所有人的光彩都压了下去,偏偏在这时候认输?实在是违反常理,他即已触碰到了金丹人仙之境的门槛,就算是与杨继业一争高下也不无不可,为何在此时认输?众人哗然一片,疑惑不已,然而待天钟响起,方希直从小世界中步履蹒跚走出来的时候,众人终于是明白了,原来方希直是在渡赑风之劫时受了重伤,已无再战之力,一时之间无不惋惜。 若方希直能借着顿悟成仙之势在已雷霆万钧之力拿下这场对决,名望必定攀升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可事情总无完美。 不过也不算亏,对决的胜负在此时已经说明不了什么了,方希直虽是放弃了这场胜利,但他已触摸到了金丹人仙之境的门槛,才是这届大比之中最大的赢家。 而张潜,也让人羡慕不已,眼看就要输了,竟然平白无故捡了一场胜利。 然而其中真正原因与细节只有方希直这个当事人知道,若非张潜大义,今日他根本不会有这一场机缘造化,事后认输也是明智之举。就算他没有在赑风之劫中受伤,恐怕也不是其对手,他以前只知道张潜实力很强,但不知究竟在什么阶段,先前虽说是让其指点,但未尝不是抱着一种不服输的心态在挑战,如今是心中有数了,服气不已,且不说对大道的理解,远比自己深刻。先前那江山如画的剑气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实力所能达到的巅峰,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甚至就是受赑风之劫波及,那恐怖的阴风落在他身上也无法吹动他的一根头发,却将自己吹的狼狈至极。 一叶落而知秋,从这种种细节,方希直也是明白了张潜的实力究竟强横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 顿悟之后,他再次面对杨继业还有一战之勇气,可面对张前时,他连一点胜算都看不到。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交手,这便是差距。 这些东西,双方之间心知肚明便可,张潜行事低调。也无意像众人解释,他只要结果,至于在旁人眼里他是不是走了狗屎运,并不重要。离开小世界,回了漂浮在天权峰上空的火神殿,却未想到杨继业竟是上门造访来了。并且在殿中等候多时,赤练子正在作陪,两人相处尚算融洽,赤练子是个聪明人,也是知道张潜的计划安排,必然不会在这时候流露出任何敌意,引起杨继业的警觉,而且他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张潜跟他有仇,自己却没必要招惹这个不仅阴毒而且毫无底线的人。 张潜到来的一瞬间,赤练子立即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笑容,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起身抖了抖衣袖,道:“你二人是故交,便先聊。” 而后找了借口,便抽身离开了。 “张兄实在让我刮目相看,宗门大比之上接连获胜,势不可挡啊。”杨继业浅笑着恭维了一句。 “你不也一样,大败方希直,一剑吓得黄冠道人抱头鼠窜,我只是走运而已,鬼相与我是故交,所以卖我一个面子,不与我动手,方希直忽然顿悟立地成仙,被赑风之劫重伤,所以我又侥幸捡了个便宜。”张潜似乎不怎么领情,态度轻慢,似在敷衍了事,拿着市面上的传言说道。 “不管你是不是走运,你下一轮的对手肯定是我。”杨继业收敛了笑容,也是直入正题,“你两场取胜看似有运气的成分,但我知道你并非如那些无知之辈传言里描述的那般不堪,一个仅凭的运气的人是无法走到这一步的,所以下一场对决我必然会全力以赴,不会有任何轻视,也当你我相识多年的一种尊重。” “你来我这,便是与我说这些么,既然你我之间必有一战,那便战好了。”张潜端起茶杯轻轻吹着热气,连头也懒得抬一下。 “若全力以赴,必然无收手余地,以你我如今实力,无极仙宫也难以做到万无一失,因此你我之间可能会有一人会死。”杨继业微微皱眉,被张潜这态度恶心的有点不舒服,但并未忘记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强忍恼火的情绪,继续说道:“今日我来也算是深入了解到了你焰狱峰目前所拥有的实力,很出乎我意料,很强,赤练子前辈天魔转生之后即便是我,也没有胜他把握,而他似乎很重视你这个弟子,否则不会将峰主大位传授于你,而你也与冲和子、无生子几位前辈关系不错,我若让你有个三长两短,势必会得罪很多人,我打算继承小沩山宗主一位,可不想因你一人而离心离德,所以希望你能直接认输,免得有任何意外。” “送客。”张潜毫无愤怒,也未发笑,将茶杯往桌子上轻轻一方,对身旁执事道人吩咐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最终之战 宗门大比第二轮对决随着鹰神峰陈青完胜雪木峰李苍梧而渐近尾声。 又是一场结局出人意料的对决,李苍梧在首轮之中受苏城重创,可谓实力大跌,但保住前三十位应该不成问题,毕竟境界在那,至于鹰神峰的陈青却一直名不见经传,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辈,谁料却身怀重宝,李苍梧上场不足半刻钟,便被陈青挥扇掀起的几道风蛇吹成重伤,落得惨败下场。 而苏城与多宝道人之战,可谓惊心至极。 两人实力相差悬殊,张潜本以为苏城必败无疑,却未料他到心无滞碍,丝毫不因敌人的强势而感到恐惧,从头到尾就没有退缩之意,仗着七柄骨牙剑摧枯拉朽似的毁掉了多宝道人身上几件灵宝,竟是逼的对方议和,两人最终以平手收场,大大出乎张潜意料,苏城这玩命的打法也自然给身上落下了不少伤势,每一处都深可见骨,有几处甚至就在要害上,再深几分,就能要他性命,被张潜狠狠训斥了一番,给了他八个字的评价,“勇气可嘉,愚蠢至极。” 若非陷入绝境,张潜从来不会以性命相拼,即便是孤注一掷,也是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战胜对手。 苏城这算什么,宗门大比对其而言,只是一次磨砺而已,根本用不着如此拼命。 也亏得多宝道人心地仁善,交手之时应有留手,否则苏城如今不死也脱了层皮了,张潜也是明白人,引来仙丹元气给苏城治好身上伤势,就备了一份厚礼让苏城亲自给天工峰送去,承人情面,总要报答,苏城虽然不清不愿的,但张潜的话对他而言有绝对的权威。也不敢忤逆。 离开火神殿,又去会见了冲和子,将最后一轮对决的安排计划拿到了手。 七十二峰参战者如今根据前两轮的战绩,已经划分成了四等,杨继业、张潜皆是两战连胜,而且战胜的对手十分强横,因此稳居一二位。方希直、鬼相、多宝道人、苏城、灵武道人、黄冠道人、玉阳道人以及几个不怎么熟悉的名字紧随其后,被划入了甲等,玉阳道人两场连败被划入了甲等之末,险些堕入乙等。可谓是天律峰千年之中成绩最差的一届,就连苏城都远在其上,与多宝、灵武两人并列,仅次于鬼相,而张潜刻意打压的李苍梧则不出意料的堕入丙等。 张潜实力已在连续两场胜利中定性,最后一轮的排位塞只有一场对决,便是和杨继业争一分高下,以确定最后的胜者。 不似其他人,都有两道三场不等。才能准确的确定出名次。 因此他与杨继业之间的对决也被安排到了最后,成了压轴大戏。 其实到这阶段,名次已初步定性,接下来的对决只不过是让排名更加准确可信而已。张潜也没多大兴趣了,唯一让他多费心思的便是李苍梧,他被划入丙等,可以说前途再无一丝光明可言。若无意外,这届大比他入甲等也毫无悬念,却被张潜硬生生的打落尘埃。然而他目的并不止于此,李苍梧这届大比之中必须垫底,雪木峰才会回到青槐道人手中,他下一场对手是阴尸峰的一名弟子,实力弱的一塌糊涂,阴尸峰在小沩山中排名末尾,若非碧海峰照拂着,早就灭亡了。 峰主青髑道人曾是海蟾子义子,然而如今他本人早就死在十万大山之中了,海蟾子也变成了疯子,碧海峰上下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照顾阴尸峰这个附庸。 今年阴尸峰的参战弟子已连败两场,若无意外肯定是垫底了。 阴尸峰道术以控尸为主,青髑道人曾有十二尊飞天僵尸,操控起来也有不俗的战斗力,往年参赛弟子也是借着飞天僵尸的力量才能保住名次,然而如今那十二具飞天僵尸早就随着青髑道人一起葬身十万大山之中,如今再无依仗,完全一废物,绝不是李苍梧的对手,短短一两日之间,想让其有所变化,实在是难,不过张潜心思稍转,便想到了办法,玲珑**塔之中堆积了不少上古异兽的尸体,太古凶兽亦有一些,都是张潜在南蛮、无垠之海等地随手捕杀的。 随便取来一具,按照《白骨天魔经》中的方法炼制。 时间虽然仓促,但张潜舍得本钱,选用了一具太古凶兽的尸骸,用鲲鱼精血洗练,半夜时间,骨魔初具雏形。 虽控制起来还不是那么随心所欲,但实力却是极为强悍,李苍梧只是气行周天之境初期,而且本命灵宝也被毁去,接连失败,已让他道心大损,这头随手炼制的骨魔战胜它完全没有悬念,没有亲自出面,只是让苏城转交,正巧阴尸峰一直以来也是依附于碧海峰的,由他出面,旁人也不会多说闲话。 次日,排位赛开始,首战便是苏城对灵武道人,两人稍作交手,苏城便识趣认输,两人之间看似实力相当,但差距着实不小。 灵武道人无论境界还是战斗的经验都远非苏城可以媲美,不计得失也有一拼,但灵武道人若放开手脚,不用顾忌张潜的颜面,苏城绝对会败得很惨,知分寸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苏城的名次也算初步确定下来了,在灵武道人与多宝道人之后,位列第七,比碧海峰往届成绩还要出色。方希直与鬼相一战,却是令人称赞,鬼相明明在交手之中占据优势,最后却主动认输,因为他心里清楚方,方希直若无伤势在身,他必然不是对手,为求心安,也是放弃了到手的胜利。 他就这脾气,谁也奈何不得,不过幽游峰也并未因此受到多大损失,只不过少了一成的例份,却换来了极好的名声。 若鬼相真是乘人之危强行取胜,必然令人不齿,不得不说,他这一手做的极为漂亮,赚足了人心。 如此一来,张潜就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唾弃之声不绝于耳。 张潜短短两日之中,这些话都快将他耳朵磨出老茧了,他到安之若素喜怒不形于色,可那些憎恶他的人,却受不了他这老神在在的样子,都是无比期盼他和杨继业之间的那场对决,以此杀杀他的威风,三日之后,排位赛渐近尾声,各峰名次已初步确定下来,和往届相比,变化并不大,只有雪木峰是唯一的例外,从上一届的冠军落得这届垫底,凌虚子辛苦赚下的基业,被李苍梧这不肖子弟几日之间败的一干二净,令人唏嘘不一,果然人生大起大落,谁也难以预料。 李苍梧败于阴尸峰弟子之手,自知无颜面对师门之人,跪于天权峰广场上自杀谢罪,被怒火攻心凌虚子抓着衣领提了回去。 次日便传出李苍梧被凌虚子活活打死的消息,成了人们一时之间的闲谈。 但没谁在乎一个李苍梧的死活,那只是一个给人带来欢乐的笑话而已,最多说与弟子,借做前车之鉴。 所有人的心思都被这届大比的压轴之战所吸引,焰狱峰张潜对黑云殿杨继业。 一个是此次宗门大比之中最大的黑马,接连让方希直、鬼相二人败于马下,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凭借实力取胜,不了解的人则归结为运气,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何种心态,所有人都非常期待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了解的他的人想更深入的了解一番,张潜实力究竟有多强,不了解的人想看着他落败,以求心理平衡,而杨继业是黄泉魔尊亲传弟子,三年便结成金丹的妖孽,小沩山洞天历届宗门大比之中最强的参战者,也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最终之战,必然惊天骇地,天权峰上空那几个漂浮着的气泡也融为了一个,形成了一方更宽阔、更坚固的微尘洞天。 毫不夸张的说,小沩山中,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此处,不论是负责洒扫的烧火道童,还是幽居黑云殿里百年不曾出世的三位魔尊。 张潜便是在万众瞩目之中进入了那片与世隔绝的洞天之中,整个世界收之眼底,与寻常世界并无差别,灵气流转自然,然而冥冥之中却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充掌控这里的每一寸空间,就好像日月星辰总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在运转,千百年亦不曾改变,受着一种捉摸不到却无处不在的力量所支配。 “这便是无极魔尊的力量吗,果然非等闲之辈。”张潜心中暗暗惊叹,只怕这无极魔尊已是具备了打破虚空的能力,只是畏于生灭大劫才一直在反虚之境前徘徊不进,同时也是在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神识悄然在冥冥之中审视着自己,不知其本尊究竟在何处,只感觉这神识来源于四面八方,一山一水都是他意念所化,这是元神出窍才能达到的天人合一之境,不用猜都知道是黑云殿里的黄泉魔尊,神识之中明显带着一股冷意,显然对张潜已有防备,而非一无所知。 与方希直一战时,他虽未怎么动手,但点化方希直时已经暴露出五气朝元之境的实力来了,别人看不出来,黄泉魔尊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出了一丝端倪。 张潜如今并未将杨继业放在心上,杀他轻而易举,但要在无极仙宫之中以及黄泉魔尊的眼皮子地下将他击杀,却非易事。 值得庆幸的是,无极魔尊如今正在破碎虚空的关键时刻,无暇多顾,紫炎魔尊替其护法也腾不出手来。 他所须应付的只有黄泉魔尊一人,还有实力不逊色于元神地仙的无极仙宫。(。。) 第三百四十章 身份揭晓 “潇云子,你说这两人谁会赢?” 黑云殿深处,黄泉魔尊对着身后默不作声的潇云子问道。.潇云子修成元神之后,在地位上便与黄泉魔尊相差无几,便一跃成为小沩山中第四位魔尊,只是比不得黄泉魔尊千年积累下的威势,因此两人对话时仍显弱势,因为发生在无生子海蟾子两人身上的那件事情,潇云子对杨继业并没有任何好感,他执掌小沩山千年,门下从未出现过如此大逆不道的弟子,因此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憎恶,但黄泉魔尊却一直对其过分维护,使得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然而站在黄泉魔尊的立场上,这么做确实没错,作为掌门他的责任是维护宗门的秩序,而三位魔尊却要肩负起让小沩山道统长盛不衰的重任。 要想小沩山曰益强大,道统如薪火相传,就必须要有可堪造就的弟子出现。 似杨继业这种天才,对于小沩山而言,的确是千年难得一遇,损失不起,因此他也没有步步紧逼,但对一个人的看法一时半会却是难以转变。” “这张潜奇遇颇多,三年之中进入气行周天之境后期,也算百年不遇的天才,但和杨继业比起来仍相差不少,您这些年培养他也应该花费不少心血吧,我看他将《黄泉魔经》以修炼出了几分火候,的确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张潜恐怕不是他对手,纵然他身上可能有几件远古灵宝还未露面。” 潇云子无奈一笑,他对张潜则远比杨继业更具好感,但此时两人相对,凭心而论,张潜得胜的可能姓微乎其微。 即便无生子、冲和子等人提起他是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潇云子仍觉得张潜不占胜面,焰狱峰沉寂了二十年,一朝崛起震骇宗门上下,张潜如今成为焰狱峰峰主,身上必然也怀揣重宝,可即便将这些可能姓都考虑进去,比起杨继业仍有差距,首先是境界,其次是杨继业对《黄泉魔经》的领悟已经达到了一个近乎离谱的地步,“黄泉之境”和“光阴肃杀”两招都是无上神通,近乎仙术,即便是他,也仅有把握将他压制,而无法取其姓命。 “我是花了不少心血在他身上,可他能有今曰成就却非我功劳,而是另有出息啊。”黄泉魔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番话说的模棱两可。 潇云子听的有些糊涂,但却感觉到了黄泉魔尊隐藏极深的那一丝杀意,正欲询问究竟,便听黄泉魔尊轻轻一笑,话锋偏转到别处,让潇云子无从接话。 “你是看好劣徒,我却觉得张潜胜面更大一些。” “魔尊为何如此看?”潇云子略有不解。 “张潜远不止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方希直在场中顿悟是机缘巧合,整场对决老夫收之眼底,若非张潜点化,方希直再有十年也难以悟透那些道理。” “你是说方希直忽然顿悟是因张潜点化的缘故?这怎么可能,他若对大道理解如此之深,境界应在冲和子等人之上,不逊色于你我才对,他只不过是一个入门仅仅三年而已的年轻弟子,就算是有奇遇,境界也不可能提升如此之快,难不成他是天仙转世不成?而且他的境界你也看到了,只是气行周天后期而已。” 潇云子一脸骇然,就算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此时听到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仍是有些不镇定。 “我不知他用什么办法隐藏了实力境界,但他如今的境界绝不止气行周天之境后期,他在点化方希直是展现出来的手段,对五行元气的理解与掌控俱是达到了一种无法揣度的境界,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天仙转世之身,但不清楚他的来历与意图,所以这些天我心头虽有疑问,却一直没有对谁声张,只是在暗中观察,也想看看张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黄泉魔尊也未隐瞒,将自己心头的想法与潇云子说道,只是这话他只说了一半,并未将自己的顾虑全盘托出。 张潜身上迷雾重重,杨继业何尝不是,借此战试探张潜,同样也是再借此战试探杨继业,只是一个是外人,一个却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弟子。 “那魔尊看,这张潜若是天仙转世之身,是偶然降临我小沩山中,还是刻意安排?” 潇云子对黄泉魔尊的话也信了多半,张潜此刻在台上实在太镇定了,杨继业在他眼里如若无物一般,若无把握绝不可能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姓再好也不行,也是有些悚然,张潜隐藏如此之深,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若此人包藏祸心,对小沩山之危害简直无法想象。 “应该不是刻意安排吧,打入我魔宗内部,只需随便选一弟子洗清身世便可,断然没必要拿天仙转世之身来冒这风险,就算是天庭也没这手手笔。”黄泉魔尊也是听清了潇云子的言外之意,他是担心张潜上一世可能隶属于魔宗的敌对势力,这也是他对潇云子再三容忍的缘故,他虽屡次因为杨继业的事情与自己做对,但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宗主,任何对小沩山洞天存在威胁的事物他都不会放过,哪怕是他青睐有加的张潜,不过他倒是不觉得张潜会是自己的敌人。 张潜来历古怪身上疑团颇多不假,但至今所作所为却没有一件事情对小沩山造成威胁或是损害,顶多是谋取一些私利,人之常情而已,反倒是杨继业对滥杀宗门元老,而且换做是自己,也绝不会将一个天仙转世之人当作棋子安插进敌人阵营之中,世间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这种资本,一尊天仙即便在天庭之中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大佬,若意外陨落需要转世,必然会在降生之后立即接引回天庭之中,而不会任其在世间流离,更不会让其置身险地,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究竟是何来历,有何意图,此战结束,应该便知分晓了。” 黄泉魔尊轻轻一笑,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了天权峰上空的小世界之中。 天钟已经响过,两人随时可以交手,杨继业双眉紧皱,一手摁在剑柄之上迟迟没有拔剑,张潜目光在小世界中四处游弋,很少在他身上停留,让他有种被无视的感觉,使得他平静的内心被激起了一丝怒火,长剑一寸一寸的从剑鞘之中拖出,发出嘶哑的摩擦声,杨继业的耐姓也被消磨殆尽,下起最后通牒:“我剑拔出来之后你再不认输,便没有机会了,你我之间没必要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你只要肯归顺我,我成宗主之后,你焰狱峰便是七十二峰之首!” 张潜被他言语惊醒,听清他说什么之后,不由一笑,都这时候了心里还全是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未嘲笑,只是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身上涌现一阵黑光,转瞬之间便他身上便出现了一套古朴、狰狞的黑色战甲,仿佛一尊钢铁修罗,杨继业脸色骤然之间血色尽失,仿佛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可思议的看着被无息之甲尽数包裹的张潜,一脸震骇,喃喃自语道:“原来你就是太上道人!” 张潜并未回答,眼前的事实便是最好的答案。 “这不可能!”杨继业仍是无法相信自己如今所看见的一切,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张潜和太上道人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这根本就是毫不相关的两重身份,但眼前所见一切却让他连欺骗自己的余地都没有,原来一直想杀自己的人是张潜,难怪那太上道人的种种举动一直以来都如此反常,也难怪焰狱峰会忽然崛起,从而震惊宗门上下,而张潜能成为本届宗门之中最大的黑马也毫不奇怪了,因为他就是太上道人,在蜀州把自己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那个人! 新仇旧恨在转瞬之间融汇在一起,杨继业整个人以快被怒火所吞没,但仍无法冲淡心里那一丝阴影。 太上道人屡次使他身陷绝境,至今仍有恐惧。 但随即便从怒火、旧怨之中清醒过来,自己如今已是金丹人仙,而且还是在小沩山中,自己何须畏惧他。 “看来你是杀我之心不死啊,在蜀州借正道之手三番五次想置我于死地,如今在小沩山中你还不曾熄了这念头,你到底有多恨我?”杨继业忽然放声大笑。 的确很可笑,在蜀州杀的他狼狈不堪的人竟然是张潜,这个几乎被自己忘记的仇人,何况两人之间也说不上深仇大恨,只是俗世带来的一些恩怨而已。 “我不恨你,只是你必须死。”张潜一脸平静,如说着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大言不惭!在蜀州你能够翻手为云覆手,我承认我不如你,可如今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你也未想到我屡次不死,反而更逾渐强大吧!”杨继业如今已不抱有和谈之心,从张潜揭露自己另一层身份的时候,两人之间便注定有一场生死之战,往生之剑被他狠狠抽了出来,整个人须发横张,杀姓大发。 “做了二姓家奴而已,也敢以此为荣。”张潜张口便戳破了杨继业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也顾不得他正发生剧烈变化的面目神情,体内一直压制着的气息悄然间释放,五行元气滚滚如潮一样从他体内狂涌而出,若以神识映照,便会发现他好似统御天地五气的神明,身形无穷高大。 整个天权峰广场一瞬间都陷入了寂静,落针可闻。 随后不知是谁一声惊呼,将其打破,千万人群骤然间似沸腾了一样! “五气朝元!”(。 第三百四十一章 当面斩杀 张潜一瞬间所展现出来的境界,直接让所有人都陷入一种近乎疯狂的情绪中,震惊、难以置信! 唯有无生子一脸平静,因为这些事情他早已知道。 “这是五气朝元之境?天啊,这张潜到底什么来头,境界竟然在你我之上?”便连冲和子这一刻也是惊呆了,直接怀疑起了张潜的身份,骤然间生出这种想法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一个入门仅仅三年的弟子,就算奇遇再多、资质再高也不可能有如此高的成就,只会是其他原因,他在入门之前就拥有了无人所知的境界。 “他的来历此战之后你便会知晓,但你相信我,他的确是我小沩山弟子。”无生子也不知如何与他解释,只能让他安静等候张潜一层层揭开真相。 冲和子强忍内心悸动,情绪虽然镇定了许多,但依旧有种窒息的感觉,耳边全是大殿之外广场上人声鼎沸的狂潮。 黑云殿中,黄泉魔尊也是一脸诧异,虽然他猜到张潜可能隐藏了实力境界,但却没有想到,他隐藏了如此之多。 体内五行元气犹如渊海一样,距离元神之境恐怕也只有一步之遥。 潇云子在张潜释放出五行元气的一瞬间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若在半年之前,自己的境界甚至还不如他。 一个入门仅三年的弟子,有这种成就,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若张潜真是忠于我小沩山洞天,不,只要他心向我小沩山洞天,便是我小沩山大幸。”潇云子已经激动的情难自禁,一个五气朝元之境的修行者,对于任何一个宗门道派而言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就算是三清宫也会视若珍宝,而且张潜还非寻常五气朝元之境。他入道修行仅三年而已,便能达到这种地步,前途简直不可限量,修成元神指日可待,即便如今,以他体内五行元气的充沛程度来看,积累也是雄浑无比,甚是罕见。 小世界之外,人声鼎沸,而小世界之中却是异常的安静。 杨继业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雪。他万万没想到张潜隐藏竟然如此之深,心中本已被压下的恐惧又不受控制的狂涌而起,尤其是张潜先前所说那番话,才是挑起他内心深处恐惧的本因,他如今所能拥有的一切都是投靠三清宫才得来的,张潜一句“二姓家奴”将他信心深处最隐秘、最不可见人的东西都拆穿了,这些东西一旦见光他必然会遭来灭顶之灾,而张潜显然是知情的,太上道人跟地祗神灵一脉关系匪浅。而当时东岳帝君便在场,只是王玄甫恐怕也没想到太上道人就是张潜吧。 也就是说,张潜如今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强烈的恐惧浮现心头。 他不知道张潜有没有将这一切宣扬开去。但他决不允许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你必须死!”杨继业双目通红,如陷入了痴狂之中,尖锐的声音就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异常的刺耳。 他如今已被恐惧蒙蔽了心智。根本无法认清双方之间的差距,甚至都没考虑过黄泉魔尊如今正在暗中观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任何一个反映都可能印证张潜所说这一切的真实性。张潜突然展现出来的高绝实力让他心神打乱,二姓家奴又戳穿了他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如今他整个人已经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将内心所有秘密都暴露了出来,就像一头挣扎的困兽。 张潜所说那番话,并没有多少人听见,都被张潜忽然之间暴露出来的实力境界所震惊,谁还会在意仇敌之间那几句无关痛痒的辱骂。 然而黄泉魔尊心如发丝,异常的细腻,却是将两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到了。 “太上道人?二姓家奴?”黄泉魔尊心中暗暗琢磨着两人言辞之中透露出来的为数不多的一些信息,虽不知究竟怎么一回事,但从杨继业的反映来看,张潜所说应是属实,而且二姓家奴并不难已理解,也是印证了他心头一些猜测,脸色微变,有些难看,不过也没有偏信一人之辞,尤其张潜身份还未弄清的情况下。 仍只是皱着眉头,在静中观望。 犹如困兽一般的杨继业持剑朝着张潜猛然扑杀而去,体内元气似雪山崩塌一样宣泄而出,完全不计得失。 往生之剑甚至不堪重负,发出了一阵震颤人心的嘶鸣,好似一头恶龙被人扼住了脖颈。 恐怖的剑气好像飞逝的时光,一往无阻,朝着张潜刺去! 在这剑意笼罩之下,一切事物都在疯狂的腐朽着,小世界里的山水草木尽化烟尘,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一般,转眼即逝。 “这杨继业好强的实力,这张潜境界虽高,但目前来看,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在场众人无不被这一剑所震慑。 “你即便进入五气朝元之境又如何?黄泉道术乃天下数一数二的无上道术,我已将此法练至极境,光阴肃杀你如何去躲!”杨继业大声咆哮着,巨大的声音以整个世界为映壁,不停的回荡着,仿佛千百万人齐声嘶吼,其间杀意之隆重,简直令人气血逆流,恐怖的剑气在潮水一样的声波中快速穿梭着。 杨继业如今心头虽然紧张、惶恐,但并未陷入绝望。 王玄甫赐下那一道真气简直是无上至宝,凭借这道真气他已将黄泉道术练到一个至高无上的境界,因此并不认为张潜仅靠境界优势便能胜过他。 “你若真将《黄泉魔经》修炼至这种境界,我自然不是你对手,虚有其表的东西也敢拿出来炫耀。”张潜双手负在身后,见那往生之剑迎面刺来也未躲闪,视若无睹一般,直至剑气锋芒距他仅有半丈远时,他才轻轻后退一步,整个人顿时变得虚幻透明起来,长剑一往无阻的刺进了他胸膛之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犹如刺中水中倒影一样,然而这倒影却是开口说话,声音清晰,又非虚假,“我这黄泉密境你看如何?比你用三清之气塑造出来的那些假象是否玄妙许多?” 杨继业已是陷入疯狂,往生之剑不停的挥动,想要斩碎眼前这可恶的人影,努力许久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 “黄泉密境?张潜如何会施展黄泉魔经之中的无上秘法?”黑云殿中,潇云子一脸震惊,看向黄泉魔尊。却发现他也眉头紧皱,一脸不解,也知问也白问。 张潜在黄泉魔经上所下功夫不深,毕竟得到这门道术也才三个月而已。 然而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张潜对大道有着深刻的理解与认知,领悟这门道术也并不费力。 不过如今以他体内那一丝微薄的碧落黄泉大真气,想要施展出这门无上神通还有些捉襟见肘,但杨继业却是点醒了他,也是生出一些奇思妙想。既然杨继业可以用三清之气模仿出黄泉密境的效果来,那他何尝不可借鉴这种方法,三清真气他是没有,可他有玲珑**塔。一个近乎于**的小世界,而且他还精通空间穿梭之法,离涧秘术已让他修炼的炉火纯青,两相结合。自是模仿了出来,再用碧落黄泉大真气遮掩痕迹,模仿的简直惟妙惟肖。连黄泉魔尊都难以分辨真假。 真正的黄泉密境是一个存在于过去的世界,而张潜如今却是置身玲珑**塔之中。 “不可能,黄泉魔经我才给你不到三个月,你怎么可能将这门道术练至这种境界!”杨继业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杨继业竟然将《黄泉魔经》传给了张潜,两人之间不是又深仇大恨吗?到底怎么一回事。”潇云子越看越糊涂,也没想到这黄泉魔经竟是杨继业传给张潜的。 “孽障!”黄泉魔尊此时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仿佛酝酿着雷霆的乌云,他虽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当初传道授业时,可是让杨继业发过毒誓,可他连这种誓言都能违背,完全就是一欺师灭祖之徒,倒不是因道术外流而愤怒,他既然能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产生动摇,那做二姓家奴也不无可能了。 “魔尊息怒,如今黄泉魔经只是落到了张潜手中,他如今至少还算是我小沩山弟子,并不算道术外流。”潇云子在旁劝慰道,却没抓住重点,也是毫无用处。 杨继业挥剑斩了半天,皆无效果,完全是在做无用功,张潜的身影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却始终无法触及。 连斩数百剑之后,体内金丹都已失去了颜色,他渐渐疲惫,衣冠凌乱不堪,心中绝望在他狼狈的身心中蔓延开来,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看着张潜的那令人憎恶的面孔就在眼前,似乎越来越远,他愤怒不已,竟是不顾一切紧追了上去,手中长剑猛刺,仿佛要将那张脸戳的血肉模糊才肯罢休。 却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事到如今,就算是天权峰广场上那些无知的看客也知道杨继业已是油尽灯枯了,败相以暴露无遗,可他本人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痴缠于其中,而张潜也没有一鼓作气拿下这场对决的意思,就像再逗弄猎物一样,拖延着时间,似乎在欣赏猎物脸上的绝望,令许多人都为此皱眉,就算你二人之间有深仇大恨,可对于对手的起码尊重还是应该具有,杨继业毕竟也算是小沩山千年难得一见的人物,还是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这般羞辱恐怕不合适。 “这张潜到底想干什么?”就连冲和子也对张潜目前的举动有些不解。 如果张潜只是想取胜,如今只消从黄泉密境之中遁出,随手一击便能击溃杨继业,可他偏偏不曾出手。 “杨继业完了。”无生子只觉浑身冰凉,在张潜身体四周,他隐隐看见了一个七层高塔的轮廓,被碧落黄泉大真气掩盖了痕迹与气息,若非他知晓张潜身上有玲珑**塔这么一件仙器,此时根本难以注意到这点滴细节,也终是明白了张潜一直逗弄杨继业是为何了,羞辱对手?凭他对张潜的了解,一个凡是只求结果的人,断然不是如此无聊之人,他是想将杨继业诱进玲珑**塔之中。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力将其击杀,“原来他真的是要在宗门大比上一举击杀杨继业!” 无生子脑子里嗡嗡作响,已经无法评判他这举动到底是对是错了,脑子里全是张潜杀了杨继业之后得种种恐怖后果。 张潜准备如此充分,必然心意坚决,不可动摇。 要想在无极仙宫之中击杀杨继业,在无生子以前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张潜实力再强,可无极仙宫毕竟是仙器,何况黄泉魔尊、掌门潇云子两人坐镇幕后。可如今看来,杨继业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一旦被玲珑**塔摄入其中,天上地下便没有一个人能够救得了他,只看黄泉魔尊能不能够及时阻止。 无生子已是发现了张潜的意图,黄泉魔尊自然也有所察觉,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了张潜眼眸之中隐藏不深的浓烈杀意,以杨继业目前状况来看,想要逃过杀劫恐怕没有任何可能。杨继业再如何欺师灭祖,毕竟是他亲传弟子,由不得外人来决定他的生死,见张潜杀机流露。顿时震怒,不顾场合便要出手阻拦。 随着他心意变化,无极仙宫所化的小世界顿时扭曲,想要将张潜从中驱逐出来。使其远离杨继业。 然而张潜如今却似独处在另外一个世界之中,无极仙宫的力量根本无法影响到他,只感觉两个世界在不停的挤压。如同角逐,难分上下。 虽未成功,却让玲珑**塔的形体从碧落黄泉大真气的掩盖之中暴露了出来。 黄泉魔尊脸色骤变,没想到张潜身上竟然怀揣仙器! 原来焰狱峰上的雷劫并不是赤练子天魔转生引来,而是张潜炼制仙器引发,自己派去调查情况的使者都被隐瞒了。 眼见驱逐未能得逞,杨继业已经快被玲珑**塔中摄入其中,黄泉魔尊心中顿时燃起怒火,之前尚不想伤及张潜性命,可如今被如此忤逆,却顾不得留手,拂袖一挥,一指朝着小世界中点去,普普通通的一根手指穿过虚空之后,竟然变化到百丈之长,犹如支撑天穹的巨柱,整个小世界如同气泡一样被戳破,犹如山峰一样的指尖带着滚滚无边的气流朝着张潜覆压而去,对比之下,他就好像孩童脚下的蝼蚁一样渺小,似乎被这巨指一捻,便会四分五裂,化作一滩肉酱。 整个天权峰都似乎阴暗了下来,黑云殿中降下巨大手掌,仿佛将整个天穹都遮住了。 窒息的感觉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胸膛,天权峰广场之上数千弟子悉数跪倒,叩拜不止,甚至都不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天穹之上所发生的一切。 这一届的宗门大比怪诞之事层出不穷,但谁也未料到最后一战竟会引的黄泉魔尊不顾身份不顾场合出手抹杀参战者。 不管这此举是否合理,众人都只能把所有想法深深埋藏在心里,因为三大魔尊是不可忤逆的存在。 “黄泉魔尊这是!”天权峰大殿之中,冲和子也被突然发生的一幕骇的魂不附体。 黄泉魔尊竟是用元神之力强行抹杀张潜!实在太过分了。 张潜若是死于非命,他今后的日子也绝不好过,然而黄泉魔尊给他的震慑实在是太强烈了,他整个人被死死的压在了椅子上,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那一根恐怖的手指穿过无极仙宫,隐去了张潜的身形。 轰! 便在冲和子满心绝望之时,无极仙宫之中骤然爆发出一阵让人双眼近乎致盲的强光,两条阴阳雷鱼从张潜指尖之中游出。 恐怖的雷霆在一瞬间将整个小世界交织的毫无缝隙,就好像一一块澄澈的水晶被巨锤狠狠砸中,无数裂痕顷刻间铺陈开去。 令人窒息的雷暴将那巨大的手指活活吞没,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没人看得清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待强光退去。 那根巨大的手指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虚空中游蹿不定的元气,被雷霆撕裂,却未消散,仿佛每一缕元气都拥有了灵性,仍在不停的汇聚,转瞬之间便化作一个头戴平天冠、双目阴冷,仿佛阎罗一样的男人,似乎没有继续动手杀人的意图,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张潜,正是黄泉魔尊的元神之身。 “你当真是无法无天!”黄泉魔尊虽是暂熄了心中杀意,但怒火一时半会却无法尽数褪去,忍不住厉声呵斥。 先前他动用元神之力竟然未能阻止张潜,着实令他意外,以至于杨继业如今已被张潜收进仙器之中,也就意味着如今的主动权已经不再他手里了。 “黄泉魔尊息怒,在下只是替我小沩山魔宗清理门户而已。”张潜毫无紧张,似乎黄泉魔尊千年积累下来的权威在他眼里如同虚设一般。 “就算杨继业确实有欺师灭祖之实,也轮不到你来清理门户!速速将他放出,由我亲自审问,若确有其事,老夫绝不轻饶,如你所愿赐他一死!”黄泉魔尊被张潜挟制,情绪十分躁动,眼眸之中杀意时隐时现,不论杨继业做过什么,他都不希望杨继业这么不明不白死在张潜手里。 “证据确凿,我看魔尊还是不必如此费心了。”张潜言辞诚恳,态度却格外的强硬,轻轻一挥手,杨继业便从玲珑**塔中飘了出来。 只不过进去的时候是一大活人,出来的时候胸腹之上却多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金丹破碎,已经魂飞魄散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正面交锋 “竖子,找死!”黄泉魔尊没料到张潜如此有勇气,竟然当着他面将杨继业击杀。 “魔尊莫非也是不辨忠奸之人?”张潜看着黄泉魔尊迎面抓摄而来的巨大手掌,挟裹着无边怒火,仿佛要将他揉成一团碎肉,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惊慌,轻轻一抬手,一个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大虎爪迎面抓去,与黄泉魔尊的元神手印对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震荡,整个小世界似乎都快破碎开来。 两人再度交手,竟然又是胜负未分,张潜虽略占下风但并未表现出任何吃力的模样,似乎与一位元神地仙交手也并非一件难事。 黄泉魔尊稍稍冷静下来,张潜的实力也让他心惊不已,虽然他有把握稳胜张潜一筹,但这已是所能达到的极限,想随意发落张潜恐怕是办不到,何况他手中还有一尊仙器,真若决裂,双方拼死一战,谁也讨不到好处,张潜很有可能会逃之夭夭,而对小沩山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两尊元神境界的高手对决,方圆千里之地都可能会被毁灭,何况小洞天远不如大千世界稳固,两人交手很有可能让洞天崩塌,而无极魔尊如今正在破碎虚空的关键时刻,受不得打扰。 最主要是,就算杀了张潜对小沩山而言也非好事,小沩山已经损失了一个杨继业,若再为一个损失一个张潜,实在是伤筋动骨。 能息事宁人便息事宁人,黄泉魔尊如今便是这种心态,只是颜面上有些过不去,仍然一副极为强硬的样子。 然而张潜却准确的把握了他的心思,因此丝毫不乱。 他为此准备了近乎整整一年,脑海之中已经反复多次的预测如今这一幕,黄泉魔尊的任何心理变化都在他掌握之中。 只要自己实力足够强大,便能让黄泉魔尊作出让步。 黄泉魔尊欲惩治张潜以挽回颜面。但张潜态度比他还要强硬,若非为小沩山长远利益考虑,他简直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如今这些事情关系重大,稍有异恙便会动摇小沩山根基,黄泉魔尊也不可能毫不遮掩的行事,拂袖一挥,虚空仿佛化作了流质,一股力量拉扯着张潜往黑云殿中飞去,元神地仙的手段虽然霸道,但张潜如今也并非没有抗衡之力。但却没有拒绝黄泉魔尊这强硬的邀请,移步往黑云殿中去了。 直至两人离去,寂静无声的天权峰才从新有了动静。 “杨继业死了?”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先前眼角余光偷看到的一幕。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流露着一种诡异的感觉,张潜当着黄泉魔尊的面残杀杨继业,让人根本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举动了,骇人听闻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完全就是天马行空,而且杨继业死于人手。黄泉魔尊竟然没有暴走失控,似乎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一切,最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黑云殿。 “张潜的实力竟然能够在黄泉魔尊手下走过两招而不露败相,难怪他行事敢如此乖张。然而仅有实力便能让几位魔尊心甘情愿被他牵着鼻子走吗?”无生子怔怔看着张潜从容不迫的走进了黑云殿内,心里涌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此时黑云殿对张潜而言说是鬼门关也不为过,正是焦躁不安。冲和子一声咳嗽将他惊醒,声音压得极低,显然情绪中夹杂这一丝愠怒。沉声问道:“看来他是准备和三位魔尊正面交锋了,你早就知道实力很强对不对?” “我在之前的确知道他是五气朝元之境,但不知道他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无生子也是一脸无奈,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步,他二人除了摇旗呐喊活着静观其变便没有第三种选择了,被张潜绑上战车实在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处处提心吊胆,可张潜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截断了所有人的退路。 “只期望他能让三位魔尊作出让步吧,真若撕破脸皮,你我夹在中间,必定生不如死。” 冲和子善于权谋,审时度势也自有心得,并未被恐慌充斥头脑。 进入黑云殿中,黄泉魔尊也不在压制情绪,双目圆睁、发须虬张,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走入大殿几步便猛然转过身来,身上衣袍猎猎作响,如同狂风吹拂一样,大殿之中的桌椅、香炉都不受控制的震颤起来,好像在这恐怖的怒火中颤栗,就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紧盯张潜,一字一句的说道:“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就算你是天仙转世也只有死路一条!我是爱才之人,但你若是一个祸害,我杀你仍不会有丝毫皱眉,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理由有三,首先,杨继业该死。”张潜神情淡定,与一旁同样皱着眉的潇云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很是从容,似乎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泼天大祸。 “张潜,虽说我一直对你欣赏有加,但此次你所作所为却是出乎我的意料,让我也看不透你了,不知你瞒了我多少又欺骗了我多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否则我也救不了你。”潇云子见他点头打招呼,也是礼节性的回应了一下,只是态度同样有些冷淡,在这种关乎原则的问题上,私人感情所能起到的影响呵呵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甚至他心头还有些愤怒,觉得张潜辜负了他的期望与信任,然而张潜依旧镇定如故,如实说道:“有些事情是曾隐瞒,但却不曾欺骗。” 张潜看向黄泉魔尊,继续说道:“魔尊可知我为何想杀杨继业吗?” “听说你在俗世之时便跟他有旧怨,却不知道有何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不管不顾想要杀他泄愤。”黄泉魔尊见张潜态度诚恳,也是压低怒火,听他讲述。 “我与杨继业本是同乡,他因贪图我祖传一门修炼之法,便谋杀亲父嫁祸于我,若非在下的引路人青槐道人出手搭救。我早就死于非命了,我与他的仇怨便是因此结下。”张潜旧事重提自然不是想把这些东西当作借口,而是以此为引子,一点点的像黄泉魔尊阐述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三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己是如何加入小沩山洞天的,又是如何在小沩山中展露头角的,最后又怎么从东岳帝君手中接过地祗神灵一脉的权利,又是怎么成了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 每一件事情都格外的离奇,让人难以置信。若不一一讲清,实在让无法理解。 黄泉魔尊听完张潜所说,也不由微微皱眉,谋杀亲父,这等事情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杨继业此子品性竟然恶劣到如此地步,看来欺师灭祖也非一念冲昏头脑,而是此人本性使然,当初招他入门。只是看重了心性与资质,却未注重德行,结果门中却出了这么一个祸害,今后当以此为鉴。招收弟子品行一定要合格过关才行,不过这句话中更引起黄泉魔尊的注意的却不是这点,而是另外一处,忍不住冷声询问:“你祖传有修炼之法。也就是说在入我小沩山宗门之前便已经开始修道?” 张潜摇了摇头,道:“在下是在小沩山焰狱峰中入道,因此我一直尊赤练子为师。我祖传修炼之法并非道术,而是人道肉身成圣之法。” “你是上古人道圣贤传人?”黄泉魔尊听闻这话也是吃惊不已,面露骇然,眼眸深处更是有杀意一闪而逝。 上古人道势力一直是天庭不惜一切想要铲除的对象,魔宗虽与道宗相互对立,但在这点上却一直持相同态度,因此对张潜也是流露出了杀机,不过只是出于习惯而已,如今魔宗沦落到如此境地,成为道宗砧板上的鱼肉,随时会遭受宰割,和人道势力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没必要再杀个你死我活,让道宗渔利,妖魔两道一直以来关系并不融洽,可如今不也私下会盟了么,因此张潜人道余孽的身份,如今在黄泉魔尊看来也没什么了,若是以往,小沩山中绝不会允许人道余孽存在。 “若从道统传承来看,我是小沩山弟子,毫无疑问,但我同样有着另一层身份,便是人道圣贤传人,而且是传承最为正统的人道圣皇一脉。” 张潜如今已经打算摊牌,身份就是筹码,自然不会藏拙。 “圣皇传人?”黄泉魔尊已被张潜所说之话震惊的难以平静。 “人道最后一位圣皇,也就是曾经天庭六大仙王之一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正是家父。”张潜毫无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一些上古秘闻都不做保留的讲了出来,以此证明自己的身份,许多事情连黄泉魔尊都只是听过传闻,而不知其中细节,此时从张潜口中讲述出来,一一得到印证,张潜所说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只要是明白人都心中有数,黄泉魔尊心中愤怒早已被震惊所取代,沉默良久,这才点了点头,说道:“你若是仙王传人那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修道三年,便能拥有与元神地仙交手而不败的实力,已绝非天才二字可以轻易解释,只有仙王传人才能做到。 “如此说来,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是死于天庭之手,你跟天庭、道门也可以说是生死大仇?”黄泉魔尊知晓张潜身份之后,也是稍稍心安,怒火也从脸上褪去,至少从张潜这一层身份上看,他和小沩山魔宗是友非敌,而且张潜一直承认一个事实,他是小沩山魔宗弟子,这让黄泉魔尊对他的坏映像消减了不少。 “杀父之仇焉能不报,天庭几大仙王虽是我目前只能仰望的存在,但我无时无刻不想着生啖其肉。”张潜毫不掩饰内心的仇恨,而后看向黄泉魔尊,眼神看似平静,却有一种不甘寂寞的躁动,极为专注的看着黄泉魔尊的双眼,似能直视人的内心,“如今天庭经千年休养生息,实力已经膨胀到了一种可以横扫天下的不,无须继续容忍,已经开始着手扫除当年留下的各种隐患,地祗神灵乃天庭治理人间的强力臂助,只因分流了手中一部分权利,便不惜一切要清除,魔宗一直以来与道宗对立。可谓是天庭的眼中钉肉中刺,岂能逃过此劫?我想魔尊最近也正在为此事心忧吧?故才和妖族私下会盟,联手抗击道门,所以我想,我和魔尊应是同类人。” “我与妖族大圣九尾天狐私下会盟一事是无生子告诉你的?”黄泉魔尊有些意外,但他却相信无生子是一个识大体的人,而非蠢货,才将这等重要的事情交由他去处理,而无生子将这些事透露给张潜知道,也间接性的说明了张潜这人值得信任。因此并未动怒。 “苏慕清亲口告诉我的,我与她也有不错的交情。”张潜笑了笑。 “好吧。”黄泉魔尊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张潜每说一句话之中都会透露出许多信息,让他愈发难以看清深浅。 对张潜的态度也在悄然之间发生了转变,以前只将他当作一个行事乖张、来历不凡的后辈,即便是仙王传人,可如今沦落至此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只能依附于我小沩山魔宗羽翼之下,如今看来张潜身后存在的势力远不如自己所想那么简单。也是渐渐将他当作了同等对待。 “你的身份我差不多算是了解了,若仅从这些方面而言,你与我小沩山魔宗的确是友非敌,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联手共同抵抗来自于道宗、天庭的压力,可你还未与我说清楚杨继业如何该杀,仅因为你和他有仇,便要取他性命?未免太霸道了一些。他毕竟是我关门弟子,你不说出一个让老夫满意的理由来,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黄泉魔尊眉头微皱。态度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但心中已无杀机,即便张潜如今只是为了泄愤而杀了杨继业,黄泉魔尊也不可能让他以命偿命了。 杨继业价值再大,也不如一个实力等同于元神地仙的存在,而且张潜背景非同小可,既是仙王传人,又与妖族大圣关系匪浅。 “魔尊难道还不清楚吗?杨继业这一身匪夷所思的力量来源于何处?真的是你教导有方吗?” 张潜笑了笑,也是理解黄泉魔尊此时心情,只怕一时半会还有些难以接受现实。 “他身上疑点颇多,《黄泉魔经》已被他修炼的似是而非,而且残害宗门元老也非我小沩山弟子所为之事,可我一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黄泉魔尊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看起来有些惆怅。 张潜将杨继业的金丹从玲珑**塔中取了出来,已被他捏成了粉碎,勉强拼凑在一起,交给了黄泉魔尊。 “这是?”黄泉魔尊拿着破碎不堪的金丹仔细审视片刻,金丹之上已开两窍,一窍之中蕴藏着碧落黄泉大真气,另外一处孔窍之中却藏着一道极为古老、原始的玄青色元气,仿佛万物本源一般,黄泉魔尊也是有眼力的人,仅仅片刻,便认清这玄青色元气的来历,皱眉问道:“这是三清之气?” “由魔尊说,这等二姓家奴当杀不当杀?”张潜点了点头。 “我小沩山待他不薄,他为何投靠三清宫!”黄泉魔尊仍不愿相信这一切,情绪有些躁动。 “为了一门修炼之法,便能够残杀亲父的人,作出任何欺师灭祖的事情似乎都不奇怪吧?王玄甫可以让他结成金丹、立地成仙,可魔尊你能办到吗?”张潜毫不留情面戳着黄泉魔尊内心最软弱的痛处,终是将他逼得怒火攻心,五指紧握将那金丹彻底捏碎,化作一缕缕元气从指缝中渗出。 “孽障,虽死不解老夫心头之狠!”黄泉魔尊将碎成齑粉的金丹狠狠的抛掉,看着四处流散的元气,心境稍有平复,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完全被张潜主导了,顿时冷静下来,暗含警惕的看着张潜,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黄泉魔尊清楚记得,在杨继业身死之前,张潜似乎就知道他背叛了小沩山魔宗,这等隐秘的事情王玄甫怎可能让他知道,全无道理。 “魔尊可知东岳帝君如今正在三清宫中?”张潜忽然问了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有所耳闻,王玄甫邀东岳帝君前往三清宫中切磋棋艺,虽以做客之名,实为软禁,可和这又有什么关系?”黄泉魔尊被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然是东岳帝君在三清宫中见到了杨继业我才会知道。”张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黄泉魔尊又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问道:“你和东岳帝君又是什么关系?他会冒着风险为你传递消息?” “魔尊难道忘了吗,东岳帝君乃家父旧部。” 经张潜一提,黄泉魔尊这才想起来,东岳帝君便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亲自敕封的,只是不太相信时隔千年,东岳帝君仍然对承天效法后土忠心耿耿。 何况张潜只是仙王传人而已,更不太相信张潜所说。 “如今东岳帝君已将地祗神灵一脉的半数大权移交于我,可谓将身家性命都系于我身,何况是为我通风报信?”张潜也是看出了黄泉魔尊神色之中的怀疑,直接露出底牌,从玲珑**塔中取出了东岳帝君印。(。。) 第三百四十三章 魔尊让步 张潜拿出东岳帝君印的时候,黄泉魔尊脸色间骤然变得十分精彩。 他当然知道这枚印鉴象征着什么,执掌此印虽不敢说可以号令天下地祗神灵,但在地祗神灵一脉之中已经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黄泉魔尊原本以为张潜只不过是身世离奇,却没想到他手中竟然掌握着除此庞大的一股力量,难怪他行事乖张、肆无忌惮,原来是有所依凭。 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单纯当作小沩山魔宗弟子对待,仅凭此印,张潜就可称之为地祗神灵一脉的掌舵人,和他地位相当。 “阁下手中既然掌握着如此庞大的一股力量,又何须寄于我小沩山篱下?”黄泉魔深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潜,地祗神灵遍布天下,掌握人间世界,如今虽是遭道门打压,但势力之庞大依旧不是小沩山魔宗可以相提并论的,如今张潜即顶替东岳帝君代掌地祗神灵一脉大权,又何须在乎小沩山中这一点点权利,这种举动很荒谬并且毫无道理,就好像一个农夫一朝得势当了皇帝,却非要和往日的邻居争那一亩三分地,他不相信张潜杀了杨继业是单纯为了泄恨。 “如今道门有横扫宇内之心,无论是地祗神灵还是妖族,亦或是魔宗,仅凭自身之力,都无法抵挡,所以必须联合。” “所以你就想吞并我小沩山魔宗?”黄泉魔尊微微皱眉。 “何来吞并之说,在下虽是地祗神灵一脉的掌舵人,但也是小沩山弟子,自当为宗门利益考虑,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对小沩山而言,都有益无害,魔尊可以明鉴,我在蜀州救天战峰、碧海峰两位峰主。除去杨继业这二姓家奴,又暗中相助妖族大圣脱困,是以小沩山弟子身份施恩于九尾天狐,将来妖族若是报恩,必将回馈好处与宗门,并且使离间之计挑起道门内部之争,为我小沩山洞天赢得了喘息之机,哪一件事情对我魔宗没有好处?”张潜侃侃而谈,甚是从容。 黄泉魔尊也听的连连点头,不得不说张潜手段的确惊人。而且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无论直接还是间接,对小沩山魔宗而言都大有好处。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理由,杀了我远不如与我合作更符合利益宗旨。” “直接说你的想法吧。”黄泉魔尊被张潜绕来绕去,愈发无法掌控局面,何况如今他早已放弃了击杀张潜的想法,张潜仅用两个理由就说服了他。 一个是杨继业该杀,其次是他不能杀。 “不想听第三个理由了吗?”张潜微微一笑,似乎黄泉魔尊任何反映都在他预料与掌控之中。 “你的第三个理由是即便老夫想杀。也杀不了你,对吧?”黄泉魔尊白了他一眼,同样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张潜自身实力已是强悍的无比,手中更有一尊仙器。自己想杀他还真有些困难,即便得手,也要付出惨重代价,得不偿失。 前两个理由其实都是虚的。只有这第三个理由才是最具说服力的,若张潜没有相应的实力,黄泉魔尊岂会耐着性子听他讲道理? 张潜不可置否的一笑。而后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由我来继承小沩山宗主之位。” 黄泉魔尊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由于张潜复杂离奇又极为**的身份,更是与多方势力纠缠不清,即便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小沩山魔宗弟子,黄泉魔尊也很难做到对他毫无偏见,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将他当作外人,由他来继承宗主之位,说实话,他真的不是很放心,可张潜态度却不是一般的强硬,摆在他面前的两个选择都无法让他心安,若是拒绝,张潜自然会与小沩山逐渐生疏,杨继业便算是白死了,另一个则是接受,可将小沩山今后命运寄托于外人,实在有太多风险。 “潇云子,你为小沩山前任宗主,自然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继承人,你怎么看?”黄泉魔尊一时间拿捏不准,难以决定,便准备征求潇云子的意见。 小沩山近百年来的发展路线都是由潇云子一手制定,这种事情极具经验。 包括与妖族暗中会盟一事,也是起于潇云子的提议。 “依我看,由张潜继承小沩山宗主之位再好不过。”潇云子在这种问题上一般都会撇开个人情绪,如今完全是站在小沩山整体利益上考虑。 首先,张潜绝对有能力担此重任,首先实力过硬,小沩山中除了三位魔尊无人是其对手,而且威望颇高,足以服众,从他在蜀州种种所作所为来看,无论手段、头脑也都是出类拔萃的,将整个道门玩弄于故障之间,堪称妖孽,其次张潜手中掌握着不少外部力量,也让他成了继承小沩山宗主之位的最佳人选,如他所言,如今正道横扫宇内,小沩山若依旧只是孤军奋战,必然会被碾压的四分五裂,张潜若继承了小沩山宗主大位,便可将他手中掌握的种种实力与小沩山牢牢的捆绑在一起。 然而风险也有,张潜毕竟不是一心只向着小沩山魔宗,绝不会将宗门当作自己家来经营,充其量只是一颗棋子。 也就意味着,张潜为了整体利益,很有可能将小沩山置于险地。 利弊都有,潇云子将自己的见解与顾虑用神识传入黄泉魔尊心中,由他定夺。 黄泉魔尊双目紧闭,似在沉思,潇云子不敢妄下定论,黄泉魔尊又哪里敢私做决策,元神意念深入黑云殿极深之处,将事情告知了正在闭关感应众妙之门的无极魔尊以及为其护法的紫炎魔尊,幽深的宫殿之中仿佛永远沉浸在最深沉的黑暗中,寂静许久,终是有所回应,“凛冬将至,与虎谋皮又有何妨?” 元神归位,黄泉魔尊喟然一叹,已是明白了无极、紫炎两位魔尊的意思。 小沩山如今便似一个衣不蔽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家伙。一旦凛冬降临,便只有被冻死一种下场,与虎谋皮虽非智者所为,但总比被活活冻死要强,虽然情绪上仍存有芥蒂,但态度上已经作出极大的让步,对张潜说道:“你既承认是我小沩山弟子,如今又是一峰之主,正临宗主新老交替之时,你自然是有资格争取的。不过我小沩山宗主之位历来都是七十二峰峰主共同投票表决出来的,我们几个老东西只是不反对,究竟能不能坐上这个位置,还要看你自己本事了。” “请三位魔尊拭目以待。”张潜拱手一礼,即已让步,那他态度自然不必一直强硬。 “宗主挑选一事便由你主持,我便不插手了,无极魔尊已到破碎虚空关键时刻,我须进入无极仙宫之中为其护法。”黄泉魔尊对潇云子说道。而后看了一眼张潜,眼中既有期待又隐藏着杀机,“希望我小沩山千年基业不会毁于你手,否则就算是东岳帝君也保不了你。” 张潜笑着点了点头。却未言语。 潇云子目送黄泉魔尊离开之后,转头看向张潜,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感叹一声,“当真是后生可畏了。” 如今既是准备让张潜继任宗主之位,再对他心存提防也无任何意义了。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那些话未免显得多余,不如让张潜放开手脚在小沩山宗主这个位置上大施作为,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从怀中一枚玉质的印信,交到张潜手中,对他说道:“如今你暂时担任我小沩山副宗主之位,熟悉掌门职权,但我奉劝你一句,切不可滥用职权,我知道你在宗门之中有一些仇敌,但你既为宗主,便要有海纳百川之心,你若挟私报复,等于自残手脚。” “只要尊我政令,无论何人,我自然会等同待之。” 张潜点头接过玉印,心情大好,小沩山今后的道路都将由自己来制定,和天庭、道门争斗的本钱又多了许多。 “宗主选举还得等到十年大比结束才会进行,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烂摊子还要收拾,随我出去吧。” 潇云子领着张潜出了黑云殿,此时天权峰上还是一片混乱,先前黄泉魔尊元神降临,一指点下,整个天权峰都被撼动了,如今方圆千丈的广场上裂痕密布,十丈高的铜像都被撞倒,砸碎了不少楼台殿宇,然而最乱的不是场景,而是人心,张潜击杀杨继业,引得黄泉魔尊震怒,所有人都感受一种强烈的恐惧,虽然整件事情和自己可能没有任何关系,可骤然变了天色,还是让人极度的不安,尤其是那些最近跟焰狱峰走的过于亲近的一些人,此时更是战战兢兢。 当初只是贪图一时的利益,费尽心机攀附交情,可没想到张潜行事如此疯狂,竟然当着黄泉魔尊的面杀了杨继业。 忽然间崛起的焰狱峰的确是一艘可以远航的大船,可谁也没料到船长是个疯子,如今跟着一起开进了深渊 张潜随黄泉魔尊进入黑云殿,十有**是不可能活者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张潜一人偿命,能不能熄了黄泉魔尊心头怒火,要是迁怒下来,不知多少人枉死。 可最终他却安然无恙的随着潇云子走出黑云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所有人都被震惊了,皆是感到不可思议。 “不可能,他杀了杨继业,黄泉魔尊怎么能够容忍他!”玄微子先前还在暗自窃喜,张潜行事乖张,终于是自食苦果,可没过多久,张潜便安然无恙的从‘龙潭虎穴’中走了出来,气定神闲、毫发无伤,正是震惊不已之时,潇云子又给他了一个晴天霹雳,“经查证属实,杨继业私自勾结三清宫,残杀宗门元老,已是背叛宗门,张潜为宗门除去此害,避免了不必要损失,居功至伟,这次宗门大比又夺得魁首,然其已是焰狱峰峰主,赏无可赏,特任命为小沩山副宗主。” “什么,黄泉魔尊非但没有处罚他,反而让他出任副宗主?”玄微子直接傻了。 虽然被这种荒谬的结果刺激的无比愤怒,可此时却不敢有丝毫出格之举,一种强烈的恐慌涌上心头,张潜如今虽只是副宗主。并没有杀伐决断之权,可这却是一个相当明显的信号,三位魔尊已经让他取杨继业而代之了,成为正式宗主只需要时间与一个相应的流程了,而他却将张潜得罪不浅,只怕今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听的耳边想起祝贺、恭维之声,就好像耳光抽在他脸上一样,火辣辣的疼。张潜无论手段、实力还是势力,都比杨继业更为恐怖。 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只因一口不平之气便结下这么一个仇人。 他紧握着双拳,手心之中已经满是汗水,强忍内心慌乱情绪,抬起头来看了张潜一眼。 本以为张潜此时会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以宣扬自己的胜利,却发现对方似乎对他不屑一顾,目光始终不曾转过来。气定神闲的站在潇云子身旁,已有几分宗主的气场,玄微子心头除了敬畏,竟然提不起别的念头。 被狠狠震惊的不止他一人。就连对他分外了解的无生子、冲和子等人,对这样的结果也同样难以置信。 “他真的让三位魔尊作出了让步。”无生子、冲和子两人面面相觑,都是无法猜测黑云殿中张潜与黄泉魔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传达了三位魔尊的意志之后,张潜的地位已经彻底稳固下来了。之前所做准备功不可没,否则如今众人也不可能如此迅速的接受这一切。 即便有少许人,对张潜出任副宗主一职高呼反对。可却被当作了神经病一样对待,没人愿意搭理,甚至离得远远的,怕沾染上晦气,这人便是雪木峰峰主凌虚子,雪木峰毁在张潜手里,两人之间可谓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张潜却平步青云,上升到了一个他只能仰望的地步,让他如何能够新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在众人纷纷恭贺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振臂高呼,结果没吼几声,便被裁决司的人当作疯子捆走了,不是张潜下的令,潇云子也不愿理会这等琐碎小事。 下令的人是惶恐不安的玄微子,如今他已是放弃和张潜做对的想法了,完全没这勇气,自然不想凌虚子招祸上门。 趁着张潜还没注意到他,赶紧让裁决司的人将他锁走。 潇云子也是有意快速完成权利的转交,将三位魔尊的意志传达之后,便命冲和子主持宗门大比最后收尾的相关事务,独自回了黑云殿,自然是想将这烂摊子交给张潜去处理,跟张潜打交道确实让他头疼,其次也想暗中观察张潜是否能胜任宗主之职,会不会借着手中权势肆意胡来,冲和子十分紧张的与张潜行过礼,自然免不了一番恭贺,张潜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这里事情你先处理,一切照旧即可,无需像我请示,完事之后只需传达我一条命令,七十二峰开始备战。” “我小沩山最近将有战事?”冲和子见张潜神色认真,不由面露惊讶,小沩山魔宗已经韬光养晦近千年,张潜掌权便要兴兵戈,实在太快了一些。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早作准备便多一份胜算。”张潜挥了挥手,径直回了火神殿。 冲和子本来还打算举办庆典,恭贺张潜上位,可看他心情似乎不佳,也没敢乱拍马屁。 如今小沩山已经整合稳定下来,但他所将面临的局面却会更加凶险,以往孤身一人尚能剑走偏锋,游走与凶险之中依旧能够如鱼得水,但他如今一个决策都将会决定小沩山的生死存亡,压力反倒沉重了许多,潇云子的判断并没有错,小沩山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但这枚棋子却分量沉重,张潜损失不起,一旦有失便满盘皆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该怎么用这枚棋子将岌岌可危的局势盘活,都需深思熟虑,敌人太强大了,以至于他现在一点没心情去庆祝这场胜利。 以小沩山如今实力而言,根本不足以同天下道门势力抗衡,或许等无极魔尊破碎虚空之后,会有所改善,但张潜却不可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一人身上。 王玄甫已经对小沩山起意,杨继业便是他的一颗棋子,想借他之手操纵小沩山魔宗,制衡妖族大圣。 这将会给小沩山魔宗带来灭顶之灾,杨继业被张潜除掉,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再发生,但笼罩小沩山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只有让小沩山整体实力飞跃提升,才能彻底摆脱困境。 帮一两人提升实力,只要舍得下本钱,张潜还勉强能够做到,但要让一个千年大派正题实力上升,哪怕是一点点,也非张潜能够办到的。 可若不提升实力,小沩山魔宗基本就在一个慢性死亡的尴尬处境中。 如今到是可以将计就计,王玄甫有意借魔宗之手制衡妖族,那小沩山魔宗最近任何举动都会被正道默许,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宗门势力扩张到无垠之海,而凭借张潜与苏慕清之间的关系,魔宗与妖族不会产生任何冲突,到时候即可助苏慕清脱困,又抢在正道势力之前,控制了青城山大洞天。(。。) 第三百四十四章 实力猛进 不仅仅是小沩山魔宗需要提升整体实力,张潜修行也一日不敢落下,仅凭他如今实力,在即将面临的风波之中,根本不足以做到应付自如。 他必须尽可能快的凝聚出元神,将体内种种道术神通溶汇一炉,否则他哪怕将各种道术修炼的炉火纯青,在面对元神高手时,依旧是一盘散沙,黄泉魔尊只不过是动用了极少一部分的元神力量,他便要用最强的神通予以应付,还难以占到上风,这便是元神境界与金丹人仙本质上的差别,目前他体内五行元气皆已圆满,已经能够满足了凝聚元神的条件,但他并不满足于此,元神之中融入的道术神通越多,将来凝聚诞生出来的元神便愈发强大,因此他格外注重现在的积累。 如今张潜金丹之上已开五窍,其中盘踞着各种神通之力。 水、火、木三行元气之丹以及两条阴阳雷鱼如今已同金丹融为一体,尚有《白帝天戮法体》与《太玄万化庄严经》《黄泉魔经》《战王经》四门道术未曾圆满,无法融入金丹之中,待这四门道术皆至大成境界,张潜距离成就元神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不过丹生九窍方才转化元神,也是举世罕见,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就连无极魔尊当年修成元神也不过丹生七窍而已,若能成功,诞生出来的元神必然强大至极,甚至可能直接拥有撕裂虚空的力量,可这个过程也注定是艰难无比的。 凝聚元神就是将自身精气神进一步转化,变成类似于天地大道一样的存在,因此转化元神又有一种说法,叫做天人合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修行就是一个逆反的过程。从万物之中寻找到那个恒久不变的“一”,这个“一”中蕴含着天地万物生死变化的真理,便是所谓的大道,所以修行者又将修行称之为求道,一个求字道尽了修行之真谛与艰难,金丹之中所含神通越多,基数便越大,想要从中求证那个“一”更是困难重重。 不过基数越大,涵盖的愈是详细,求证出来的结果也会更加的准确、详实。逾渐接近大道。 张潜坚信自己成功凝聚元神之后,必然不会为之前付出的努力而后悔。 四门神通,也是逐一开始修炼。 如今他地位非同往日,已是小沩山副宗主,而且潇云子迫切想着退位,以求安心修行,他虽未正式上位,但小沩山中大部分权利已经顺利过渡到了他手中,而且之前笼络人心的举动也未白费。初任此职,他的意愿已经能够被下面的人有效的实施和落实,只需一份手书,盖了副宗主的印鉴。澹台敬伯不到一刻钟便送来了足足八十万枚纯阳大道,其实身为宗主也没有权利一次动用如此多的门派物资,然而张潜并未动用小沩山的战略储备元气,而是恐吓了一番澹台敬伯。 张潜掌握着天禄峰一脉的生死存亡。如今又是副宗主,所做任何事情都名正言顺,澹台敬伯哪敢忤逆。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自己的小金库。 天禄峰掌管小沩山财权,一个肥的流油的地方,澹台敬伯已担任天禄峰峰主两百余年,岂会没有一点家底。 张潜自是不用跟他讲什么情面,能让他澹台一支继续执掌天禄峰已是莫大的恩德,让他贡献一点纯阳大丹,也无可厚非。 若他在心黑一些,直接查抄了天禄峰,收获比这只高不低。 八十万枚纯阳大丹在手,张潜也是有了足够的纯阳元气催动春秋大鼎之中的核心阵法,如今他境界扶摇直上,对大阵的掌控能力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可将时间流动的速率提升整整五十倍,鼎中一月,人间四年,然而对纯阳元气的消耗也达到了一种恐怖至极的地步,八十万枚纯阳大丹,近乎小沩山洞天龙脉半年的元气吞吐量,可只能供应春秋大鼎两个月的消耗,不过却为张潜提供了整整八年的时间,在如今这种山雨欲来的紧张局面之下,无论怎么看都是极为划算的。 春秋大鼎狭隘、单调的空间之中,寂静无比,好似宇宙深处的太虚世界。 张潜静坐其中,只感觉身体在以一种可以清楚感觉的到的速度衰老着,时间落差太大了。 若将春秋大鼎之中渡过的时间也算进去,张潜如今其实已经修炼了将近十年,能有这种成就也不足为奇了。 张潜摄心绝想,神识自体内悄然弥漫开去,融入宇宙虚空之中。 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一片漆黑的苍穹,日月交替,星光明灭不定闪闪烁烁的发生着变化,好似天神的眼,张潜在春秋大鼎之中,与大千世界的时间流速有着五十倍的落差,因此星辰在他神识之中几乎是处于静止状态,顿时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往日神识映照宇宙星空,只觉斗转星移,可如今漫天星斗都一动不动,悬在漆黑的宇宙之中,不曾坠落,有着各自轨迹,似被一股看不见却又浩瀚无穷的力量所控制着,张潜心头骤然明悟,“原来这就是无极之力。” 他在无极仙宫之中便曾感受到这种力量,一直觉得玄妙异常,却很难理解,这种力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 如今在五十倍时间落差之中在,终于是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星辰之力的理解又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他虽对无极魔尊的道术知之甚少,但天下大道殊途同归,白帝天戮法体与无极之力本就起源于日月星辰之中,如今有了自的领悟,却是触类旁通。 滚滚无尽的星辰之力从虚空降下,如同银河落于九天。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一年光阴转瞬而过 张潜紫府之中汇聚了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力,如今已然凝聚出一尊白帝天戮法身,面目冷峻,脸部线条犹如刀斧削成,给人一种凌厉无匹的感觉。冰冷的目光好像扫上人一眼,就如千刀万剐凌迟酷刑一般,躯体伟岸,双掌宽厚有力,似乎能够支撑起宇宙天穹,这门神通终于被他练至大成境界,而且在原有的基础上融入了无极之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来这门神通需要同金丹融合,才可炼至大成圆满之境,到那种境界。已算是修成了元神,可张潜却是领悟了无极之力,凭借这运转宇宙星辰的力量,硬是将这门神通提前炼成,如今这白帝天戮法身除了不似元神能够通晓大道,拥有掌控天机之能,就单纯力量而言,已经不逊色于地仙的元神。 可以说,这尊法身就是对地仙而言。也具有莫大吸引力,其价值不逊色于一件仙器,可炼化第二元神。 法身初成,竟是引发天象异变。小沩山漆黑的夜空中都发出明灭不定的幽光,好像妖神在乌云之中磨刀。 冰冷的刀光时隐时现,更传出刀刃在砾石上摩擦的刺耳之声,嚯嚯作响。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刚得两日消停的黄泉魔尊正在黑云殿中观看无极魔尊尝试着神通撕裂虚空。他将来走到这一步时,也有经验可以借鉴,自然是心无旁骛。看的十分认真,却陡然被黑云殿外传来的动静给扰乱心神,目光穿过漆黑的夜空看去,这动静的源头正在火神殿中,也是忍不住微微皱眉。 能够引发天象异变,不是仙器出世,就是有人晋升元神地仙,张潜才炼成了一尊仙器没多久,自然不可能又有仙器从他手中诞生,莫非是要修成元神了,张潜境界已在五气朝元的临界点,距离元神地仙之境看似只有一线之隔,但想到这种可能之后,还是将黄泉魔尊惊的寒毛倒竖,元神境界岂是那么容易达到,五气朝元,大道归一,没有一两百年的领悟,根本连门道都摸不到,小沩山五气朝元之境的人多了去了,但真正能够修成元神的又有几人。 潇云子从五气朝元巅峰之境到修成元神,足足花费了七十年,已算稀世之才。 张潜这才多久,据他所说,修道也不过三年而已吧,就修成元神?已经快赶上自己的脚步了。 黄泉魔尊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虚空之中并没有天魔降临下来,这才送了一口气,修成元神,神念与天地合一,会引来天魔大劫。 张潜这显然不是修成元神的征兆,可能只是修炼某种神通引发的异象。 “无极之力!”无极仙宫之中,无极魔尊也被这奇怪的天象吸引了注意力,竟是收了神通,双眼微阖,感受着远处天穹之下那涌动不止的星宿之力,如此浩瀚的力量已非区区人仙所能掌控,可这星宿之力却在井然有序的运转,毫无错乱,似乎冥冥之中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支配着,正是无极之力。 黄泉魔尊见无极魔尊突然分神,听清所言,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张潜从未跟无极魔尊接触过,而《宇宙无极经》也是无极魔尊自创法门,不曾流传于世间,张潜不可能通过其他渠道获得这门道术,他只不过是在无极仙宫之中呆了一阵子,便领悟了这门无上道术,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妖孽,黄泉魔尊都被张潜这恐怖的悟性所折服,有种五体投地的感觉,喃喃自语:“难怪《黄泉魔经》落在他手里之后,短短几月间就能将‘黄泉密境’这门无上神通领悟出来,这悟性和资质简直上天宠儿,体内不愧流着仙王之血。” “他竟然借无极之道将星辰之力炼成了一尊身外化身,第二元神。” 无极魔尊元神出游,也是将这一切动静受之于眼底,亦是心中惊骇。 “他连本命元神都未修成,就修成了第二元神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紫炎魔尊也是突然开口,显然是被张潜引动思觉。 “此子无法以常理度之,你我也不用去管,如今他既然已是我小沩山魔宗的宗主,实力越强对我魔宗而言便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既然他愿意站出来扛旗,我们便让他扛,他如今实力也相当于一尊元神地仙,有独当一面之力了。能有一人替我们承受来自于天庭、道宗的压力,求之不得。”无极魔尊神色平静,而后有对黄泉魔尊说道:“让潇云子尽快完成权利交接吧,我也期待小沩山魔宗在这样一个妖孽手中,究竟会走向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也不知道是浴火重生还是万劫不复。” 火神殿上空的天象异变随着张潜将白帝天戮法身融入金丹之中,开始渐渐散去。 张潜随之开始修炼《黄泉魔经》,杨继业金丹之中的碧落黄泉大真气已被张潜抽出,异常雄浑,而且往生之剑也落在了他手中。 都被张潜一股脑炼化。这门道术他领悟颇深,欠缺的只是碧落黄泉大真气,如今将杨继业数年苦心积累据为己有,也是一步登天,仅是半年便将这门神通修至圆满,紫府之中,一条似无止尽的长河贯穿虚空,流淌不止,不知其起源。也不知其归出,正如这光阴岁月一样,《黄泉魔经》涵盖了时间的奥义,人之往世今生代表着时间之中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这才是其精髓所在,杨继业都一直不曾领悟,只把黄泉魔经当作一门蛊惑心智腐朽万物的诡异魔功。 春秋大鼎便是一件操控时间的仙器,张潜也是从中对时间有了极为深刻的领悟。连黄泉魔尊恐怕也没有这种机缘。 因此,仅用半年时间,张潜便逐渐掌握了这门魔功的精髓。将原本阴森诡异的碧落黄泉大真气修炼的大气磅礴,如同岁月光阴一样,令人荡气回肠。 甚至都很难从中找出魔宗功法的影子,气息纯正无比。 魔功大成之日,整个天权峰都被张潜体内散发出来的气息所影响,草木瞬息枯荣,短短片刻,便似经历了数个春秋。 若非气候不曾发生变化,真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时间被加快的错觉,张潜如今虽无法改变时间流速,但体内的黄泉碧落大真气已经能够影响物种生命的更迭,虽未掌握到时间的本质,已经抓住了光阴岁月的气息,可谓将黄泉魔经修炼到了一种极为高明的地步,就连黄泉魔尊也被惊的怔怔出神。 他花了多少年,才将这门道术领悟到这种境界,张潜两日之前才刚领悟了无极之力,没过多久,又将黄泉魔经融会贯通。 黄泉魔尊如今已非单纯感动惊讶,心头甚至有些恐惧,老天会不会降下一道天雷劈死他。 这种妖孽,很容易引来天妒。 鼎中光阴飞逝,两年时间转眼即逝,大千世界之中也过了将近十余日,修炼《太玄万化庄严经》所需的龙脉元气和修炼《战王经》所需要的战争之气已被肩吾动用江山社稷图撕裂虚空送抵手中,两个多月前就吩咐下去了,九州之地共计三百六十五条龙脉,每条龙脉产生的天地元气都采了一道,一道元气估摸着可炼出万枚纯阳大丹,三百六十五道元气,也就是三百六十五万枚纯阳大丹,可谓一笔巨资,不过这都是修炼《太玄万化庄严经》所需要的东西。 可见这门道术如何难以修炼,若非张潜身份特殊,只需一句吩咐,各地神灵便会将龙脉元气拱手送上,换做旁人,一辈子都可能收集不全。 三百六十五万枚纯阳大丹,其实也不算多,似小沩山这样的千年大派,还是凑得出来。 可太玄万化庄严经却需每一道元气都不一样,必须从世间各地采集,虽说天地元气本质都差不多,但细微之处却有天壤之别。 似长江龙脉元气便和漠北阴山龙脉元气气息迥异,这太玄万化庄严经就是要将这万里疆域写意似的融入金丹之中,最终衍化出元神,便有大地庄严的气息。 张潜借着条件之便利,这门道术修练起来容易至极,所需元气只需一句话便有人替他准备,无法领悟黄天厚土的意境,也好说,直接把江山社稷图借来一观,心中顿时有了千山万壑,这江山社稷图就是参照九州万里疆域绘制而成,而且还是上古时期的九州大陆,广袤无边,意境深远无比。 太玄万化庄严经炼成之后,紫府之中凝聚成了一方小小的沙盘,虽只有巴掌大小,但九州万里疆域中的一山一水都呈现其中,方寸之中尽显无穷世界。 这沙盘融入金丹之中后,张潜只觉自身力量成百上千倍的增加着。 “这镇元子不愧是太古时期天仙之下第一人,这门《太玄万化庄严经》可能意境不如《黄泉魔经》那般深远,但却将地仙所能拥有的力量提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虽未渡过天劫,也足以和天仙媲美。”张潜亦是忍不住惊骇,只觉如今自己只要轻轻一挥手,五座海拔近万丈的天峰半会被自己连根拔起,不费吹之力,在他神识笼罩之中,似乎这一片天地都成了他手中的沙盘,沧海桑田也只是一念之间,竟是比白帝天戮法身、阴阳雷鱼、黄泉长河都要恐怖!(。。) 第三百四十五章 救世主 黄泉魔尊已经被火神殿中这几天中传出的种种动静给冲击的有些麻木了。 张潜如今身为黄泉魔尊副宗主,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行事也无需过多顾忌,在太玄万化庄严经被他修炼成功之时,神识也肆无忌惮的扩张开去,将方圆数百里之地都尽数笼罩在内,与大地板块融合在一起,寻常人可能难以察觉,黄泉魔尊已是天人合一之境,这种变化自然清晰呈现于心间,只觉方圆百里的地面似乎都已变成了一片泥沼,看似平静,地心深处却是暗流汹涌,亦是被震惊的脸色苍白,这种手段即便是他也难以拥有,一念之间,百里山河皆有翻天覆地之虞。 不过张潜这几天闹出的动静就一直没小过,也是有些习以为常了。 春秋大鼎之中,张潜神识渐渐回归,太玄万化庄严经大成,也不必继续耗费神思,开始转修《战王经》,这门道术亦是一门极为精妙的法门,天战峰正是凭借这门道术成了小沩山七十二支系中最为善战的一支,《战王经》自然有它值得称道之处,只是修炼这门道术需要采集战争之气,极耗心血,张潜也是一并委托了肩吾,这两个月内跑遍了九州几处古战场,采集不少战争之气,用一青皮葫芦装着,放置耳边,都能听到葫芦里千军万马厮杀的声音,让人浑身冰凉。 战争之气就是人心之中最暴戾的念头,煞气极为强烈。 去掉葫芦口的木塞,张潜只觉一阵血气直冲脑门,整个人都好似燃烧了起来,好像大开杀戒一翻才能平息这种躁动。 “好!”张潜也忍不住大赞一声,如饮烈酒。 他本身并不崇尚杀戮,但杀戮的确是解决分歧的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世间任何矛盾、纷争到最后也会演变成战争。成王败寇,万事则定。 浓如酒浆的战争之气被他长鲸吸水一般卷进紫府之中,顿时化作无数面目狰狞的将士,厮杀不止,张潜只觉体内犹如万箭攒射一样,快被戳的千疮百孔,《战王经》虽不似《黄泉魔经》那般深奥难懂,但修炼起来却是凶险重重,张潜兼修道渊之术,这才有惊无险。无穷无尽的战争元气化作千军万马在他体内厮杀,足有半年之久,这场战事才逐渐平息,并非和谈止战,而是千军万马厮杀到最后之剩下一人来,再无对手,经历筛选淘汰、吞噬融合,战争之气最终变化成为了战王元胎。 至此,张潜修炼所有神通道术都臻至大成圆满之境。只差最后的归一,便可凝聚元神。 这才是张潜面临最大的挑战,将那那几门道术修炼至大成境界,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将所有神通道术融为一炉,却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世间修行者在通宵五行的基础上,最多再增修一门道术。 因为知道的越多,你就会发现不知道的越多。再想归一修出元神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张潜除了最基础的五行道术,还另外修行了四门无上道术,就这不算。他那五行道术之中又夹杂了各种流派的道术,似那火系元气之中,就融合了《朱雀火诀》与《心神幽虚炼火诀》这魔道两宗的道术,这让他基础雄厚远胜常人,仅是五气朝元之境就能与元神地仙交手不分胜负,可也使他所学异常的驳杂,以前只求实力增强,得到一门精妙道术就立即修炼,却未顾忌蛇吞象往往是撑死下场,如今境界圆满,开始融合神通,凝集元神,张潜才感觉这是一件多么头疼的事情。 将这么多种属性不一、来历不同,甚至是原理相悖的道术融会贯通,归于一炉,绝非轻易能够做到。 张潜修炼四门道术,已经耗去三年时间,如今还有五年可供他消耗。 他也不急,找了个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侧卧于地,开始沉心静思,没有运转元气,强化功力,到了这步田地,他实力能够提升的幅度已经相当有限了,也没有用大雷音拳术煅骨易髓,就是纯粹的冥思静想,将内心之中浮躁与**悉数沉淀下来,自修道以来接触到的种种道术都呈现于心间。 从最开始的《心神幽虚炼火诀》到后来的《白帝天戮法体》《九宫金仙诀》,以及不久前得到的《太玄万化庄严经》《黄泉魔经》。 不仅是他曾修炼过,还包括他所知道的,他在天禄峰藏书阁中便看了不少道经,这些年杀了不少人,更是搜刮到不少道术,但不入法眼,或是精力难以支撑,也就没有修炼,但他也没有忽视,甚至只是简单接触过的道术,诸如青玄道人的《云龙化形术》、峨眉小洞天的御剑术,无论粗鄙还是精妙,都出现在了心里。 犹如老牛反刍,安静的反思。 这成千上百种道术,张潜不敢说每一门自己都了如指掌,但如今境界摆在这里,他学识又极为的广泛,可以说是海纳百川,无人能比。 此时安静思考,又有一番新的领悟。 人常说,修行有三种境界。 第一重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算是入门了,至少知道道术为何物了,第二重是看山是山,看水不是水,这算是入道了,观一叶落而知秋,第三重则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已是返璞归真,能够看清世间万物最原始的道理,无论怎么变化,都逃脱不了本质,这千百种道术在张潜心中不停的梳理、总结、揣摩,渐渐的,他也是发现所有道术都一点惊人的相似,都是修行者领悟自然之道,而顺应大道之势,掌控种种自然之力,或许掌握的力量不同,方式不同,但目的却一样。 张潜也是想到了道渊之术总纲中的一句话,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境界未到时,总觉得这句话又狂妄之嫌,说直白一些就是吹牛皮。 但当自己走到这一步时。张潜才明白,这就是真理。 世间道术无穷无尽,修道之玄妙就是三天三夜也无法讲清,但归根结底却无法脱离这一句话的概括——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修道就是一个人心操控天地的过程,从一个卑微的生命成长到与天地同寿的存在,没有那么复杂与充满玄奥,概括成两个字就是——逆袭,世间万物的本质往往都简单至极。就好像苏慕清与她说起过反虚的道理,根本不复杂,就是用绝对的力量撕裂大千世界的屏障,太虚世界也非虚无缥缈,就是宇宙深处最为遥远的地方。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张潜苦思冥想。想从千万道术之中寻求出真正的大道,却不得结果,如今终于明白了,自己所寻找的道理一直就在自己心中。自身既是大道。 种种神通看似玄妙,不过是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而已。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张潜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在这地上躺着想了多久,如今心中终于豁然开朗,道渊之术通篇不过千百字,他始终不曾领悟,直到此时才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以前只觉得这些话霸道至极,每逢读到都感觉心惊胆颤、热血沸腾,如今才明白这聊聊三十二字,正是寻找大道的指引,将神通、道术与自身融合的方法,舒服的伸了个拦腰,心中稍稍一算时日,才知自己这番冥想足足用了五年,八十万枚纯阳大丹已经所剩无几了。 轻轻一拂袖,出了春秋大鼎,玲珑**塔,出现在火神殿中。 赤练子被张潜这模样唬了一跳,两月不见,只见他头发已经长了多长,竟然快拖到了地上,下颌上也长出了胡须,身上那件道袍更是皱皱巴巴的。 看起来如同深山老林钻出来的野人一样,有些狼狈,只是整个人精神状态却好的出奇,双目澄澈空灵,仿佛深邃的夜空一样,身上种种散发着种种道术神通的气息,也没有刻意收敛,整个火神殿都沐浴在其中,有雨露草木之温润,也有雷霆火焰之暴烈,总之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怖之感,若非与张潜相处久了,彼此了解,赤练子如今恐怕连与之对视的勇气也没有,也不知到他实力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但是可以肯定一点,张潜如今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以前面对张潜时,仗着天魔真身,尚觉得能与张潜一战,但考虑到他身上玲珑**塔这件仙器就不然了。 可如今张潜即便不用仙器,或者自己拿着仙器,也绝不是对手。 赤练子也没敢祝贺恭维,觉得以张潜目前这心境,恭维、拍马屁的话只会被他当作风声过滤掉,没任何意义,他这种地位、境界,喜欢人恭维、拍马,可到了黄泉魔尊那种层面,还会在乎这些吗?也知张潜是一个务实讲求效率的人,将这两个月内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一遍,小沩山备战形式一片大好,虽然张潜还没有讲明白备战的原因,但所有人都对他下发的政令严格执行、落实,因为潇云子在他闭关不久几天后,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而且揭露了正道的虎狼之心。 天禄峰启动了备战物资,如今小沩山中每一位弟子都领取到了大量的纯阳元气。 天工峰上如今也是黑烟滚滚,几位歇手多年的炼器宗师也纷纷出世,开始为门中弟子炼制法宝,品质精良的灵宝如同流水线生产一样出炉。 小沩山千年大派,继承了上古魔宗的家业,而且为了躲避灾祸,千年来一直实行韬光养晦的政策,看似穷困潦倒,实则底蕴惊人,一旦爆发,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各种天才地宝、灵丹妙药,简直无法统计,张潜现在才知道,天权峰整座山都是空的,里面装的全是这些东西,正是应付今日这种局面。 天战峰炼血营也招纳了许多新人,规模突破历年极限,如今足足有四百九十多人。有张潜和潇云子正副两位宗主的手令,无生子也是可以堂而皇之的从七十二峰中征调人马为炼血营补充新鲜血液,能入无生子法眼的自然都是实力强横、天赋绝佳之辈,就连张潜的徒弟苏城也没能逃过魔爪,被无生子填进炼血营,如今正在往死里折磨,当然后勤也是不计代价的投入,用不了多久炼血营便会拥有恐怖的战斗力,成为小沩山最为锋利的爪牙,不逊色于正一道坛的护教骑兵。 而张潜关心的一些私事。赤练子也捎带提醒了一下。 玄微子一个月前上门请罪了,看来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如今小沩山不因再起内乱,赤练子也是替张潜做主,将这事揭过了。 张潜如今已是一宗之主,这玄微子也是他的部下,就算是一条狗,也能帮着咬咬人,没必要打死。 赤练子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决定权还在张潜。 “他只要服从我便是,至于是不是心甘情愿,不重要。”张潜点了点头,这些琐碎小事没必要让他亲自过问。 “凌虚子回了天律峰。被玄微子勒令闭门思过,雪木峰已经解散了,一个月前便完成了道场交接,由我接收的。依你心意转赠给青槐道人了,这小家伙激动之下竟然冲破心灵桎梏,境界突飞猛进。如今正在神木峰中闭关,听说快要结成金丹了。”赤练子继续说到,也对青槐道人这短短两月间发生的变化啧啧称奇。 张潜点头一笑,颇感欣慰,这些事情都在他预料之中,也没怎么过问,知道就行,而后与赤练子说道:“你将火神殿挪远一些。” “为什么?”赤练子有些爱显摆,张潜成为小沩山副宗主之后,这火神殿一直权峰上空,都快跟黑云殿并驾齐驱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焰狱峰与别派的不同,张潜让他将火神殿挪窝,自然有些不情愿。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你懂不懂?让你挪远一些自然是为你好,否则你这座耗费无数心血炼制的行宫被毁可别怨我。” 张潜也没与他多言,拂袖一挥便离开了火神殿,扶摇直上九天。 赤练子有些莫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办,催动火神殿中禁制,足足开出三百里地这才停下来。 张潜想找一地广人稀之地渡劫,以防伤及无辜,只有去黑云殿上方的无尽虚空之中了,不过并未得逞,被黑云殿的禁制给挡了下来。 “张潜,你不在火神殿里呆着,上黑云殿作甚?”黄泉魔尊从云端出现,如今几位魔尊虽都不把张潜当作外人,但还是有所防备,如今无极限尊正在黑云殿里试探劫数,稍有不甚便会引来滔天大祸,也不敢容张潜进黑云殿肆意非为,不问清楚,绝对不敢让他过去。 “让开,我要去虚空无人之处渡天魔大劫!”张潜说道。 “渡天魔大劫,你要凝聚元神了!”黄泉魔尊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两个月前误以为张潜是修成元神了,将他唬的不轻,最后才知道他不过是炼成了身外化身而已,稍微安心了一些,入道三年便修成元神,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然而这才两个月,真还应验了当初的瞎想,一时半会他也难以接受。 张潜没回答他,但身上五行元气涌动不止,循环不息犹如轮回一样,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你五气皆以圆满,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切莫好高骛远,元神一成,天魔大劫既至,准备不充分,凝聚而成的元神不过是为天魔做嫁衣而已。”黄泉魔尊也是看出张潜如今境界已是达到了五气朝元之境的巅峰,符合凝聚元神的条件,震惊之余也有些怀疑,他不相信张潜短短三年,心境也圆满了,能够大道归一,万一准备不充分除了个三长两断,对小沩山而言可是无法承受的损失,虽黄泉魔尊发自内心的厌恶张潜这人,可一点无法否认,两人如今同在一条船上。 “多谢魔尊提醒,不过我心中有数,还请让我过去。”黄泉魔尊态度虽不太好,可张潜却是感觉到的其中关心之意居多,也未动怒,好言相对。 黄泉魔尊拗不过他,撤去禁制,给张潜让开一条路来,见他头也不回,扶摇直上九霄,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匆匆回了黑云殿。 无极魔尊已是知道这事,并未多言,只是对身旁一言不发的紫炎魔尊挥了挥手,“你准备一下,必要时候出手替他挡劫。” “他短短两月便能迈出如此大一步,实在出乎我的预料,若他此次真的能够结成元神并且平安渡过天魔大劫,我小沩山将有五位地仙,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也有自保之力了,而且此子将来成就必然在你我之上,绝对不可有所损伤,有时候我也觉得他是个祸害,但不得不承认,他是我小沩山救世主的可能性更大。” 无极魔尊也是一脸无奈。(。。)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大自在天魔 小沩山万丈高空之上就是一片寂寥无际的虚无,没有星辰日月,平时所见那些不过是大千世界的投影而已。 连空气也没有,张潜抛开心中一切无关紧要的思绪,体内种种神通释放而出,由慢到快,却仍然给人一种无法喘息的压迫感。 万丈虚空之中没过片刻,便被种种神通之力所充斥。 让千里洞天黯然失色的煌煌雷霆,犹如荒原上席卷天际的火啸,亦有大海怒呺掀起的无边浪潮。 九霄之外,银河横贯,斗转星移之间冰冷的光线好似刀光剑影一样变幻着,将整个世界都切割的四分五裂。 破碎的世界就好像冤魂难以散尽的古战场,千军万马厮杀不休,最终无数亡魂随风而起,化作一条寂静的长河流淌在山岳之间,前尘往事俱化云烟。 张潜一生所修种种神通在这一刻尽数施展出来,丝毫不怕消耗,体内神通、元气如同决口的江河,疯狂的的宣泄着。 整个小沩山洞天都在他神通威严之下颤栗着,就好像一块不堪重负的琉璃,似乎随时可能崩裂。 虽然他如今已经上升到万丈高空,但依旧无法避免殃及池鱼,直插虚空的五大天峰顿时间就像陷入了末日前夕的恐怖光景中,雷霆、火海倒悬于顶,已经看不到天穹原本的颜色,好像海市蜃楼一般,只这一瞬间,五大天峰不约而同的开启了山门禁制,强烈的危机感充斥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但无人知晓天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道攻打进来了么?”惶惶不安的众人看着几乎快将黑云殿吞没的奇景,忍不住心生猜测。 潇云子在两月之前揭露了正道的虎狼之心,如今举派上下皆在一个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状态,生出这种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黑云殿中,黄泉魔尊脸色也成了一片铁青,不知张潜此时究竟在做什么。 “他这是渡劫还是在像你我示威?”无极魔尊也微微骤起了眉头。 此时黑云殿已经完全笼罩在了张潜神通威力之下。重重禁制就像脆弱的蛋壳,不断被粉碎。 黑云殿就好像狂风巨浪中一艘起伏不定的渔船,随时有倾覆的风险,无极魔尊的元神主体也不得不从众妙之门前脱离出来,整片虚空在张潜的神通**之下,已经快要崩塌,虽说小沩山洞天并非大千世界,但小千世界空间崩塌也会使大千世界空间屏障变得脆弱,无极魔尊还没有准备好撕裂虚空,可不想因张潜影响提前迈入这一步。只好暂时抽身,脸色阴郁不定,看着万丈虚空之上的张潜,再容他这么肆意非为,小沩山洞天都可能被他毁掉。 但他却没有阻止的意思,黄泉魔尊想要出面去管,也被他制止了。 没人知道张潜此刻全力施展神通是在干什么,但无极魔尊并没有从中感受到张潜对小沩山洞天的敌意,否则他也不会特地选在此处进行。 若不是拉开距离。而且黑云殿的禁制又阻挡了绝大部分神通力量,如今整个小沩山恐怕有绝大多数地方已经沦为了废墟。 “在容他这么胡闹下去,黑云殿就要被他毁了!”黄泉魔尊有些着急。 “一座宫殿而已,毁了便毁了。我倒要看看张潜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无极魔尊不太在乎,扬手一翻,掌心之中顿时出现一个似是极光交织而成的气泡,只见其中星罗密布。旋转不止,如同银河一般,一股澎湃的吸力便将黑云殿中一切人或物都吞了进去。诺大的黑云殿转瞬之间便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几位魔尊从中抽身之后,黑云殿中的禁制失去了控制也无人在修复,变得愈发的脆弱。 忽然间一道电龙张牙舞爪扑下,好像坚冰瓦解,防御黑云殿的最后一重禁制终是支离破碎。 长久以来,黑云殿一直隐藏在禁制之中,无人目睹过这座宫殿的真容,就像一团巨大的黑云笼罩在五大天峰上空,如今禁制瓦解,黑云散去,耀眼的电光将虚空映照的犹如白昼一样,黑云殿中的亭台楼榭都清晰显露出轮廓,无不惊叹工匠手艺之精巧,覆压近百里,而且整座宫殿都是玄铁铸成,漆黑如墨,而且生有纹路,年份至少在五千年以上,无生子炼了一座火神殿,不少人都觉得他脑子有病,这么多天才地宝,可以炼制多少灵宝了?非要造这么一个只能显摆的行宫。 如今看清这黑云殿真容,众人才觉得那是小巫见大巫了,说不定赤练子的灵感就是来源于此。 整座黑云殿长宽近百里,遮天蔽日,如同钢铁苍穹一样。 可不等惊叹、欣赏,无数闪电便轰然劈下,如同老树的根须,密密麻麻,将整个苍穹都渲染的一片雪白。 玄铁铸成的精美楼台在这雷霆汪洋之中,竟然有了融化的迹象。 而后无数火石流星从天而降,滚滚的黑烟在扭曲的空间中就像石子击穿湖面带起的涟漪,恐怖的呼啸声传遍了小沩山洞天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末日降临了一遍。 轰隆! 黑云殿被火石流星砸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似开天辟地一般,五大天峰虽未被遭火石流星直接砸中,但恐怖的声浪都自天际席卷而来,竟是将护山大阵冲击的摇摇欲坠,险些四分五裂,而黑云殿在万众瞩目之下竟是被生生砸毁,亭台楼榭在恐怖的冲击力碾压之下,就好像烂泥一样,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环形坑,没人知道天上就经发生了什么,宗主以及三位魔尊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无生子作为天战峰峰主,肩负着抵御外敌入侵的众人,此时最为紧张,可一直没有接收到来自于上层的指示,也不敢私自行动。 而且如今这局面,恐怕也不是他所能插手的,这情况他冲上去都只有死路一条。炼血营?对付一般人还行,现在冲上去就是一群炮灰。 正想联络张潜,找他拿主意,毕竟他如今可是小沩山副宗主,这种情况下他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可目光在天穹上横扫一圈,也没发现火神殿的踪迹,顿时一惊,莫非火神殿已经被摧毁了,不过总不至于连残骸也没留下一点,仔细一回忆。似乎一开始就没看见火神殿的影子,早在异变突生之前,火神殿就离开了天权峰上空,只是被天穹上传来的动静牵制了心神,才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 想到此处,心里情绪也是稍微稳定了一些,赤练子知道避祸,必然不是未卜先知,肯定是提前得到了提醒。说明不是外敌入侵,这也就稳妥了。 不过张潜到底是想干什么,摧毁黑云殿像三位魔尊示威吗? 无生子脑子里跟糨糊一样,但如今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观望。 天穹之上,张潜体内神通竭尽一切可能的宣泄着,完全不顾得失,也毫无目的。体内的元气都近乎枯竭了,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元气过度流失使得他整个人就像一个抽走空气的皮囊。皮肤皱皱巴巴的,直到最后血肉都快与元气同化,化作神通法术轰炸着这片虚空,整个世界都被神通绞成了糨糊。 属性不同力量交织在一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混沌,直至最后所有力量都渐渐平息,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黑云殿却早在神通狂轰滥炸之下四分五裂,残骸坠落于山野之间,将几座山峰都拦腰砸断,甚至五大天峰的护山大阵都被毁去不少。 “万法归一,道聚于渊!” 张潜忽然大吼一声,浑身穴窍尽数张开,整个人如同一座深渊,那混沌一样的元气骤然间受到吸引,冲入他的体内,枯槁的容颜渐渐恢复了生机,发皱的皮肤也恢复了原先模样,混沌的力量融入他体内,金丹元气与血肉同化,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各种神通力量伏藏于穴窍之中,在体内生生不息的运转着,原本他体内金丹以及神通种子都已经不复存在,也并没有形成元神,只剩一下一具肉身,或者说肉身便是元神,便是《道渊》书中所说天人合发,万化定基的境界。 世间万物褪去表象,唯留一个真我。 张潜如今肉身既是元神,元神既是肉身,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即便张九德当年人、仙二道兼修,也未能将元神与肉身合二为一,得到真我。 道渊之术仅仅只是他晚年间的顿悟,或者说是一种未曾验证过的猜测。 否则书中言辞不至于如此晦涩难懂,让人模棱两可,必然会将完整的方式途径留下,他对张潜是完全不必要藏拙的。 然而张潜却硬是凭借自己的悟性,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只依靠这只言片语的指引,便开创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若先前一步走错,他便可能将一身心血化为泡影,甚至更惨一些,再吞噬混乱元气的时候,体内神通气血相互冲突,直接落得飞回湮灭的下场,幸是成功了,如今各种神通伏藏于穴窍之中,汇聚为一,自身便是大道,今后的修炼方式张潜也逐渐明了,只需不断开辟体内穴窍,并将世间种种神通融入其中,直至将大道补全,便可合道成真。 人体共三百六十五个穴窍,与周天之数呼应,张潜如今仅才开辟三十余个,每个穴窍之中都犹如一方小世界,伏藏着大量的神通元气。 他这肉身之中蕴含的力量如今已经远远超过一般元神,就算是黄泉魔尊也与他相差甚远,直追无极魔尊的境界。 张潜如今甚至觉得只要轻轻一挥手,就能将小沩山洞天的空间屏障撕裂,甚至大千世界虚空也禁不起他双手的撕扯,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无极仙宫之中,三位魔尊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虚空之上的张潜,脸色凝重又充满疑问,张潜整个人的气质随着那些混乱不堪的神通元气被他收回体内,已经发生了一种明显的转变,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道”的气息,是修成元神的迹象,可他没有看见他元神出窍,任何人修成元神的第一件事情都是元神出窍。摆脱肉身皮囊的束缚,感受天人合一的玄妙,冲破物质表相,全身心融入天地自然之中,感受冥冥之中大道,这种美妙感觉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抗拒的,亦是梦寐以求的。 在天人合一的状态之下,人与大道完全失去了间隔,许多曾想不明白的问题都会在这一刻豁然开朗,实力大进。 可张潜元神始终不曾出窍。这让几位魔尊有些莫不这头脑。 是疑惑之际,头顶虚空之上骤然阴暗下来,洞天壁障就好像暴雨几大的蕉叶,开始疯狂的震颤。 “天魔大劫来了。”无极魔尊脸色骤然变化,如同这漆黑天空一样阴沉。 张潜没有元神出窍,没有趁着天魔大劫尚未降临的这一段时间感悟天人合一之境,使得自己实力大增,那天魔大劫对他而言,很有可能是一次充满凶险的劫难。 “紫炎、黄泉、潇云。你三人随时准备替他挡劫。”无极魔尊陡然起身,如今他力量已到一个临界点,不敢随便出手,怕引来生灭大劫。但无极仙宫却被他全力催动起来,漩涡状的星河加速旋转起来,一股恐怖力量悄然酝酿着,随时冲向天穹。头顶上方出现的异象让他微微有些心惊,比当初自己渡天魔大劫时的前兆还要恐怖许多,只怕张潜这天魔大劫会是凶险无比。金丹之中融入了那么多神通,诞生而成的元神必然强大无比,域外天魔能不窥伺那就奇怪了。 咔嚓! 恐怖的碎裂声让人感觉头骨都快裂开了一样! 小沩山洞天的空间壁障终于是支撑不住天魔降临时的凶威,碎裂开来。 两个世界的法则碰撞在一起,小沩山明显无法与大千世界抗衡,天地元气疯狂的流失着,就连洞天之中的水土都不受控制,悬浮起来,涌向天穹之上的裂缝,透过裂缝看见的竟然不是大千世界的天空,而是一片群山,小沩山洞天竟然是到悬在大千世界之上,两个世界上下竟然是相互颠倒的。 可小沩山洞天的地心引力明显无法与大千世界想抗衡,因此小沩山中的东西,都开始朝大千世界坠落。 张潜对这一幕倒是见怪不怪向苏慕清问道之时,他早已理解了这个世间的构成。 可正常人是绝对无法理解这诡异的一幕,就连无极魔尊都看傻了,小沩山洞天壁障还是第一次被人力撕裂,他本以为空间屏障被撕裂就如同房屋四壁被人拆了一个窟窿,看到的应该是那种情况才对,可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竟然忘了现在最主要任务是帮张潜抵挡天魔大劫,竟是看着那个窟窿怔怔发呆起来,似乎给了他启发,闭门苦思千年,不如亲眼所见一次,无极魔尊数百年来一直在冥思苦想空间究竟为何物,至今还是茫然的,所以力量足够,却一直不敢撕裂虚空。 看了片刻,看到小沩山洞天之中的元气、土石朝着窟窿里坠落而去,甚至黑云殿的一块残骸都从缝隙里掉落出去,也毫不心疼,反倒是大笑不止。 “原来如此!”困扰无极魔尊近千年的难题终于在此刻明悟,无极魔尊竟是忘乎所以的大笑起来。 如今让他撕裂虚空,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渡过劫数。 真不知是自己机缘到了,还是张潜福缘深厚,使得自己也跟着沾了些好运。 黄泉魔尊看着无极魔尊此刻莫名其妙的大笑,脸色都黑了,有些莫不着头脑,不知他此时怎么还笑得出来,张潜这天魔大劫还未降临,仅是一阵威压,便将小沩山洞天撕裂,他元神气息引来的域外天魔只怕前所未有的恐怖,而且空间壁障破裂,小沩山洞天受大千世界法则冲击,也岌岌可危,此刻凶险不言而喻,他紧张的手心都快冒出冷汗了,可无极魔尊偏偏不拿注意,在那疯笑,让他头疼不已,正在此时,头顶裂缝之中忽然绽放出一阵柔而神圣的白光。 漆黑与光明在这一刻完美的出现在同一片天际,这柔和的白光就如同流水一样,与黑暗泾渭分明。 一个浑身**,背生双翼的绝色女子立于黑暗与光明的交界之处,不知何时降临的。 在他身后,似乎是一片无尽的天国,其中天花乱坠,让人无限向往。 这女子温柔的目光让这个躁动的世界一瞬间都陷入寂静之中,黄泉魔尊只觉体内元神蠢蠢欲动,似乎难受吸引,要出窍飞走,投入那片永恒的天国中。 若非他成就元神已久,心性已定,只怕此刻都产生了白日飞升的念头。 而他身旁潇云子则着了道,看着虚空中的天女,整个人竟然失了神,赶紧呵斥一声,他整个人顿时清醒。 “大自在天魔!白日飞升之劫。”正在傻笑的无极魔尊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女子狠狠震惊,从顿悟的欢喜中清醒过来,脸色一点不比之前的黄泉魔尊好看。(。。) 第三百四十七章 吾身既是大道! 听到无极魔尊的惊呼,黄泉魔尊等人皆是面露骇然,就连一直沉默无声的紫炎魔尊也是眉头紧皱,双目微阖冷光涟涟。 眼前这景象他们虽然从未见过,但大自在天魔,白ri飞升劫却曾有听闻。 域外天魔族群万千,却等级森严,所以每个人在渡天魔大劫时引来的域外天魔都可能不同,根据元神强弱、属xing而定,但一般都是上九族中的天魔王。 只有上九族里的天魔王才有能力横渡遥远的宇宙降临到大千世界之中。 黄泉魔尊在渡天魔大劫时引来的是死亡天魔,天魔族群之中上九族里排名第四,算是极为凶残的天魔,可以说那次渡劫也是死里逃生,凶险无比,无极魔尊渡天魔大劫引来的是天魔上九族排名第三的恐怖天魔,渡劫时自己还是一小小的金丹人仙,曾在旁观望,距今应有千多年了,可每逢回忆起都浑身不自在,心理yin影到现在都没驱除干净,而张潜如今引来的这尊天魔虽然没有死亡天魔与恐怖天魔那么凶恶,让人一看便毛骨悚然,但实力却远在那两尊天魔之上。 大自在天魔是域外天魔上九族之中排名第一的存在,天魔之中的王者。 据说无拘无束,游走于大道之外,故称之为“大自在天魔”,也是茫茫宇宙世界之中最接近‘道’的一种特殊种群。 寻常地仙的元神气息根本不会引起大自在天魔的注意,因为大自在天魔一族本身就近于大道,元神之中蕴含的那一点大道至理对其而言就如鸡肋一般。 纵观古今千万年,无极魔尊穷搜记忆,元神诞生时引来大自在天魔的也就聊聊几人而已,天庭的昊天金阙玉皇仙王,如今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还有则是南极元始长生仙王,虽不如玉皇仙王那般地位超然,如今更是了无音讯,但他的思想却是开创出了如今魔宗一脉,以及千年前妖族从天地灵根中诞生的妖猿空,以一人之力迎战天庭四大仙王,但凡是无极魔尊能够想到的,无不是显赫一时之辈,都是有希望合道成真的存在,难道张潜将来成就会与他们一般? 想到此处,无极魔尊就有些欣喜若狂,看来魔宗中兴的希望便要系在张潜身上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惧。 大自在天魔毕竟是域外天魔上九族之中排名第一的存在,张潜如今处境凶险至极,能能否度过谁也无法预料。 当初无极魔尊元神气息引来恐怖天魔,那尊恐怖天魔王横渡宇宙足足用了三天时间,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感悟天人合一之境。 而这尊大自在天魔从遥远的宇宙中降临而至,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这速度跟撕裂虚空也相差无几,可想而知,这两尊天魔实力相差了多少。 而且这大自在天魔与寻常天魔不同,并非以吞噬修道者元神为目的,无论死亡天魔还是恐怖天魔,虽然凶残,只要信念坚定、实力雄厚,便能抵抗,而这大自在天魔却是接引元神去永恒天国,修道者诸般信念中最为坚固的就是道心,为求大道不惜经历千万磨砺,只希望有朝一ri更够飞升成仙,与天地共存,因此这种白ri飞升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一个不慎迷失其中,便是万劫不复,这大自在天魔的气息只是波及了自己众人,元神便有种不受控制,要离体而去的冲动。 在场几人都是渡过天魔大劫的存在,仅受波及便难以自持,而张潜是大自在天魔主要针对的对象,境界又不如在场几人稳固,凶险便可想而知了。 虚空之中,张潜负手而立,任眼前天国景se如何变幻如同仙境,那赤身**的天女双眼又是如何的勾魂摄魄,他都巍然不动,犹如顽石一样。 他元神以和肉身合二为一,又如何白ri飞升? 而且他所求大道便是自身,这永恒天国对他又有什么吸引力。 “你走吧,白ri飞升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吸引力。”张潜见那大自在天魔久久不肯离去,也是开口说话。 “天国不朽,信我者得永生、大自在,拒我者化为尘埃、受永世沉沦。”那天女似乎未曾料到张潜如此冷静果断的拒绝了她,忍不住眉头微皱。 而后缓缓抬起手来,左手黑暗,右手光明。 光明之中是天国盛景,黑暗之中则是一片死寂沉沉的太虚世界,没有生命、没有光线,只有漂浮在黑暗中的宇宙尘埃。 那种无尽的空虚与黑暗,让人仅是看着,便产生一种强烈的恐惧,似陷入其中便受会受永世沉沦。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用‘命运’威胁我?既既然你不愿离开,那便不要走了,大道既是吾身,吾身百骸九窍之中既是天国。”张潜见这天女眼眸深处涌现杀机,也是失去了耐xing,他并不想和这劳什子的域外天魔交手,这东西诡异至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实力也不弱,真若动起手来,小沩山洞天肯定会被打的千疮百孔,这可是自己的地盘,平白无故受这无妄之灾不划算,也是先礼后兵,结果这大自在天魔却是不识趣,张潜也没必要与他浪费口水了。 大自在天魔闻言震怒,双手一挥,黑暗与光明顿时交融在一起,那虚幻的天国顿时穿过无穷太虚碾压而来。 幻影逐渐真实! 一个巨大的国度,以镇压诸天的气势陡然降下。 小沩山洞天就像一个脆弱的鸡卵,随时可能被碾压破碎,真正的泰山压卵之势! 无极魔尊脸se骤变,这永恒天国他也曾听过一些传说,据说是大自在天魔一族的休养生息之地,漂流在宇宙深处,乃是一件太古仙器。 是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圣母,引诱了太古时期一位人道圣皇,使其白ri飞升,最后以其尸骸炼制而成,距今已有数万年,这尊天国早已强大的不可思议。 无极仙宫与之一比就如同玩具与堡垒一样区别,如今仅是一道意念撕裂虚空碾压而来,也无法让人小觑! “紫炎、黄泉,你二人随我抵挡天魔,否则张潜今ri有死无生,潇云子,你保护我小沩山宗门弟子,免受灭顶之灾。”无极魔尊看见虚空降下的巨大国度,脸难看至极,已顾不得自己如今状况不佳,不宜与人动手,再不出面,今ri小沩山便可能要灭亡了,可不待他出面,张潜已率先打破了僵局,那永恒国度毕竟不是本体降临,仅是太古仙器的一道意念而已,撕裂虚空也须要时间,至少还要两三个呼吸才可能降临到小沩山洞天之中,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时间做详尽安排。 那天国尚在太虚之中,张潜身形一动,他所处空间就像一面镜子,骤然被打碎,他整个人似从镜子里走出来一样。 只抬脚迈了一步,整个人便已站在那天女身前,两人四目相视,这一刻似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也不见他动手,那天女近乎完美的身躯就随着空间一起破裂。 光明与黑暗充斥在破碎的空间中,这这些碎片之后,却是一片类似于宇宙太虚的世界,荒凉而原始,除了飘荡在黑暗中的宇宙尘埃,便别无他物,一个面容丑陋的怪物躲藏在尘埃之中,浑身漆黑、湿滑,犹如鲶鱼一样,满脸肉须,似章鱼触手一样招摇着,看起来十分恶心,身体结构倒是与人相似,但和之前那容颜、身材近乎完美的天女绝对毫不沾边,这东西才是大自在天魔的原本模样,那背生羽翼的天女不过是这大自在天魔cao控光明与黑暗,所造出来假象。 这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天赋便是cao控yin阳之力,世间芸芸众生皆是经yin阳**,而后诞生。 以yin阳之力所造出来的事物已经形成了初步的生命形态,这和修道人利用五行元气创造出来东西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张潜平时经常在玲珑**塔里造些亭台楼榭,都是死物,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要对五行元气的cao控能力达到一定程度便可做到,然而天魔利用宇宙之中yin阳二气创造出来的天女,已经拥有了生命,虽说只是最简单的生命形态,不同于渡过七次生灭雷劫的造物主,可以缔造万物,到那种境界,只要物质、时间足够,造出一尊仙王也完全有可能, 但大自在天魔一族这种天赋已是罕见至极,就算无极魔尊都未看穿那天女的真假。 真若一股脑将所有力量都倾泻在天女身上,完全就是白费功夫,根本无法阻止永恒天国从太虚之中降临下来。 可这些假象却瞒不过张潜,他太阳穴如今已经完全被打开,双目可以洞穿大千世界,遥望太虚之中,何况小沩山洞天只是一处小千世界。 这大自在天魔真身根本就没有进入小沩山洞天,而是隐藏在了靠近小沩山洞天的一处太虚之中,结果被张潜一举识破,直接用雷霆万钧之力撕裂了小沩山洞天壁障,使得他真身显形,这完全超出了大自在天魔的预料,没想到张潜竟然能识破yin阳之力所构筑的真实幻境,更没想到张潜能直接找出他真身藏匿的位置,域外天魔常年在宇宙太虚之中游走,因此对空间形态极为了解,可张潜又是如何做到这点,他才修成元神而已,怎么可能拥有撕裂虚空的能力。 虽说小千世界不比大千世界,空间屏障十分脆弱。 但他方才只要位置偏差一点,撕开洞天屏障,看到的便不是自己的藏身之处,也许是大千世界,也许是另外一处宇宙空间。 这需要对空间格局的理解达到一个十分高明的地步才能做到,若他能够做到,至少已是反虚之境。 大自在天魔脸上已是流露出深深的恐惧,看着突然破碎虚空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张潜,有些不知所措,黑白二se的瞳孔就像是漩涡一样,张潜身上那件道袍骤然间化作粉尘,身体力量也迅速的流失着,好像在这目光之下整个人都快化作一滩脓血,这大自在天魔竟然能够让人体内yin**质逆乱、分离,返还成最yin阳不分的混沌尘埃,若非张潜元神与肉身合二为一,只怕这一下就要着道,也不敢让这大自在天魔目光凝视自己太久,五指伸张,犹如山岳镇压而去。 那大自在天魔在凝视之时,自身yin阳也在不停的分离,因此毫无反抗之力。 看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可惜对张潜效果并不明显。 张潜伸手一抓,便将它捏在了手里,卡主脖子如同玩偶一样提起。 蕴藏体内穴窍之中的种种神通像是洪水猛兽一样,冲进了大自在天魔体内,只见那丑陋的身躯就像一个灌了水的猪尿泡,剧烈的膨胀起来,不过片刻他身体就已长大到一丈大小,如同一个圆球,五官、肢体都早已扭曲,看不出本来模样,身躯都被撑的近乎透明,冰冷的星光、暗红se的火光还有雷霆闪烁的光芒,都从他漆黑的皮肤下影she出来,最后只听得嘭的一声,大自在天魔的身躯陡然被炸成了碎片,血肉在种种神通的**下,灰都没剩下,很快就被炼化成了黑白两道气流。 张潜也不顾及,张口一吸,黑白二气似两条巨蟒一样,被他吞入腹中。 两道yin阳气接连冲开八处穴窍,才伏藏体内,再无动静。 张潜双目微阖,似在回味,如今他以肉身为渊,容纳天道,这大自在天魔也在天道之中,自然免不了被他吞噬同化的命运。 “吞噬世间yin阳二气,转化成生命之力,寿元近乎无穷无尽,难怪被称之为大自在天魔。”张潜将大自在天魔炼化吞噬之后,也是明白了自己元神气息引来这尊天魔究竟是何等存在,yin阳**诞生了世间最原始的生命,生命的延续就是yin阳不停交替,这大自在天魔一族因cao控yin阳这种天赋,生命可以得到无限延续,近乎与天同寿,比仙王的寿命还要悠长,难怪说自己超脱于大道之外,得大自在,然而寿元无尽并不意味这永恒不朽,真正超脱于大道之外又岂会被自己杀死! 张潜气定神闲的感受yin阳之道的妙处,全然忘了外物。 丝毫不曾考虑自己这举动如何的吓人,无极魔尊都看的寒毛倒竖,大自在天魔引诱竟然毫无用处,最后还被张潜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杀了,落得被炼化吞噬的下场。 这张潜到底还是不是人了! 世人渡天魔大劫时,勉强能够自保便算极为难得,只要天人合一元神逐渐稳固之后,天魔自会退去,便算是渡过了天魔大劫。 也有厉害的,直接以超强实力战退天魔,这种已算极为少见的了。 如今存在于世间的十几位地仙中,也就三清宫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做到过,跟天魔大战一夜,最后使得天魔败走。 所以他成为如今人间世界第一强者,不是没有道理。 可他与张潜如今所作所为一比,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张潜前后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直接将天魔击杀、炼化、吞噬,一气呵成,到现在他都有种没回过神来的感觉,而且张潜引来的天魔还是域外天魔上九族之首的大自在天魔,王玄甫跟自己一样,不过是引来的恐惧天魔而已。 无极魔尊双眉紧锁,目光犹如针芒一样,紧盯虚空之中,发现自己确实没看错,张潜确实把大自在天魔击杀而且炼化吞噬掉了。 穷搜记忆,无极魔尊也想不起有谁如他这么霸道的,这大自在天魔即便是自己,也很难战胜,白ri飞升的**便能让他元神力量大受压制,连正常情况下的三成实力都发挥不出来,而这大自在天魔的力量也绝对不逊se于一尊元神地仙,天赋能力更是极为诡异,他才让黄泉、紫炎二人随他一起动手。 结果没等他拉开架势呢,张潜已经将危机尽数化解。 他如今已经无法估量张潜的具体实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心情异常的复杂。 张潜将大自在天魔击杀之后,永恒天国尚在太虚之中未曾降临下来,此时天魔陨落,也是朝着宇宙深处退去。 “既是来了,都留下吧。”张潜稍稍回过神,便看见永恒天国退入宇宙深处,微微皱眉,如今他对实力的需求逾渐迫切,也不愿意放过任何提升实力的机会。 猛然扬手,五指犹如索命的钩爪一下探入空间裂隙之中。 冰冷的银se星辉像是chao水一般铺陈开去,一道璀璨的银河陡然在寂寥的太虚之中铺陈开来,而后斗转星移,银河旋转,一股恐怖的撕扯之力顿时追上了朝着宇宙深处退去的永恒天国。 “他这是在干什么?”无极魔尊被张潜这举动吓了一跳,他击杀了大自在天魔并且将其炼化了还不满足吗?竟是要打永恒天国的注意。 龙之逆鳞,也是轻易可触的吗? 这永恒天国是一件太古仙器,一尊太古仙器意味着什么?几乎是和天仙相当的存在! 而且域外天魔也是群居生物,这尊大自在天魔王是被他击杀炼化了,但在宇宙深处还有着庞大的族群。 但此时阻止已是来不及,无极魔尊只能硬着头皮催动了无极仙宫,一道形如涟漪的无极之力冲破虚空,朝着宇宙深处席卷而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无极渡劫! 既无法阻止,那便随张潜铤而走险一次,反正如今小沩山洞天与张潜已经彻底捆绑在了一起。爱睍莼璩. 那永恒国度绝非张潜一人能够抗衡的,无极魔尊催动无极仙宫配合张潜,宇宙深处的星河漩涡一瞬间扩张了数倍不止,恐怖的力量直接将那座庞大的天国卷了进去,浩瀚的国度就像是清脆的琉璃,骤然间支离破碎,只剩下一截温润如玉的指骨,虽只有一寸多长,却是从永恒天国本体中**出来的。 永恒国度乃是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圣母杀死太古时期一位人道圣皇,取其尸骸炼制而成。 先前朝小沩山撞来的巨大过度不过是这小小指骨所化,如今被逼出本体来,已是没有挣扎余地,张潜与无极魔尊都是如今人间世界一等一的强者,而且两人神通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相互增益,联手一击凶猛无匹,这永恒国度仅是一道意念自然无法抗衡,那半截指骨硬是从遥远的宇宙深处被抓摄回来,落在张潜手心之中,其中大自在天魔的气息仍然浓郁至极,被他锁在手心之中仍不安分,欲要破空而去,可指骨之原本气息却与张潜肉身十分契合。 这骸骨的主人乃是太古时期一位人道圣皇,与张潜算是一脉相承,有着极深的渊源,气息自然极为相近。 两种意念相互抵消,张潜并未花费多少力量,便将这指骨牢牢锁在掌心之中,让其无法离去。 而后掌心太阳真火丝丝缕缕的沁出,这指骨之上残留的大自在天魔的气息便被融化干净了。 那指骨也有融化迹象,并非受高温影响,而是与张潜肉身产生了同化。 太古圣皇的境界,肉身已**出灵姓。 自然不甘受域外天魔奴役,如今在张潜帮助之下得以解脱,也是将他肉身当作了归宿,开始融入其中。 乳白的**从指骨之中沁了出来,就好像钟乳石上凝聚而生石髓,从毛孔之中渗了进去,张潜只觉身体骨骼发生着翻天覆地的福地的变化,就好像木条框架的房屋重新填进了砖石,坚实程度陡增数倍,张潜如今肉身**才到煅骨小成之境,这完全是水磨工夫,没有投机取巧的余地,本来按照原本的进度,张潜将煅骨练至大成之境至少还有十年光景,而且免不了一番苦熬,如今将圣皇指骨融进体内,至少抵他六七年功夫,火候再深一些便可进入易髓之境。 “若能将这圣皇骸骨尽数炼化,我连易髓这层境界都可直接跳过,肉身直至圆满,成就圣体!” 张潜心中暗暗琢磨着,人道武学到了煅骨圆满境界,已有通天彻地之能,实力不逊色于渡过生灭大劫的天仙,举手之间便能撕裂虚空。 而且易髓化血成就圣体之后,更是恐怖,即便只剩下一滴血,也能重生,与渡过二次生灭大劫的不灭真仙相当。 只有到那种境界,方才有与天庭正面抗衡的资本,不至于被人一招之间打的万劫不复,即便失败也可卷土重来。 “这大自在天魔一族的永恒天国我必要得到。”张潜也是暗暗下定决心,若只是埋头苦修,想易髓化血成就圣体,没有一两百年想都不用想。 若能取得圣皇遗骸,则可一蹴而就,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捷径。 有没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他并不在乎,如今他所要做的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提升实力,他是与天在斗,稍有一处不失利,便会落得万劫不复。 他在融合圣皇骸骨时,丝毫没注意,宇宙深处已是出现了黑白两个巨大的星体,一个光明万丈,黑暗的宇宙都让他他照的如同白昼一样,而在光明之中却有一个黑漆漆的窟窿,无论四周光明如何炽盛,都一片漆黑,似乎是一个无尽的深渊,将光线都吞了进去,一明一暗的两个星体,似两个巨大的瞳孔,恐怖目光直接洞穿了虚空,横渡亿万里,朝着小沩山洞天辐射而来,冷漠的目光中燃烧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沉怒火,结果全部让无极魔尊一个人承受了。 张潜对大自在天魔一族了解并不多,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族群,在将大自在天魔击杀炼化时,戒心就降低许多。 他敢得寸进尺与无知也有很大的关系,若他知道大自在天魔族群之中还有一位实力不逊色于不灭真仙的圣母,他在扣留永恒国度之前必然要三思一番了。 无极魔尊的元神被张潜撂在了宇宙深处,随之张潜又不知死活炼化永恒国度,引得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圣母震怒,意念撕裂虚空而来,要将亵渎之 人抹杀,无极魔尊纯粹就是被殃及池鱼了,可这后果他又不得不不承担,整个人心弦紧绷,遥望宇宙深处愈来愈近的黑白星体,根本顾不得咒骂,这圣母的怒火要是降临到小沩山洞天之中,几位魔尊也许有自保之力,可弱小一些的存在必然会被阴阳之力化成脓血,若不想小沩山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无极魔尊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扛。 双手高举,无极仙宫陡然一震,气泡之中的星河旋转。 无极之力像是涟漪一样在宇宙之中弥漫开去,所有一切星辰、陨石皆化尘埃,随着这无形之力朝着宇宙深处那不断接近的黑白星体猛然席卷而去。 巨大的亮光从忽然从遥远的宇宙深处传来,穿过空间裂隙,将整个小沩山洞天都映照的如同白昼一样,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 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就好像彗星冲曰一样。 张潜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千里星空之中已是一片狼藉,陨石、星辰都在碰撞中尽数毁灭,若非宇宙之中乃是真空,没有传导物质,这震荡波及小沩山洞天,必然会带来灭顶之灾,也是想到这可能是自己引来横祸所致,那宇宙深处必然还有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其余部众,自己强行扣留永恒国度的确有些胆大妄为。 幸好无极魔尊出面替自己解决了后续的麻烦,否则陷入这泥潭之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 那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圣母乃是不弱于渡过两次生灭大劫的不灭真仙的存在,实力远在无极魔尊之上,若非忌惮天庭,本体不敢降临大千世界。 张潜此举足以让小沩山洞**于怒火之中,然而仅是一道意念降临,无极魔尊也不敢轻视。 与其交锋可谓用尽全力,两股恐怖的力量猛烈的碰撞,数万里的星域都被毁灭,空间也被撕裂了。 一道道狰狞裂痕就好像深渊一样交错纵横,铺陈在黑暗的虚空之中,陨石、星辰碎裂的残骸被裂痕吸了进去,飘向遥远的未知之地。 无极魔尊的元神飘荡在裂痕密布的虚空中,空间碎裂产生的湮灭之力落在了他身上,凝练的元神之上竟然也出现了道道裂痕。 无极魔尊一直费尽心机的压制着元神力量,就是怕引来湮灭之劫,结果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被外力所逼,迈出了这一步。 张潜此刻心情也略有复杂,这事算是他惹出来的,无极魔尊若能渡过此劫,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渡过不此劫,也算自己的过失。 这空间湮灭之力直接落在渡劫之人的身上,张潜即便想帮忙也无处插手,只能在旁静观其变,他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小沩山洞天,不受湮灭之力波及,而且渡劫引发的天象异变随时可能引起正道势力的注意,也需要由他出面应对,根本不敢掉以轻心,降落无极仙宫之中,如今无极魔尊元神已经出窍,神游至宇宙深处渡劫去了,仅有肉身还在无极仙宫之中,有黄泉魔尊等人守护,张潜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无极魔尊渡劫,必然会引起正道势力注意,由我出面控制。” “三位魔尊守护好小沩山内部,免受天劫波及。”张潜行事雷厉风行,与黄泉魔尊等人交代一番之后,立即从空间裂隙之处遁如大千世界之中。 空间壁障未曾破裂之前,小沩山洞天隐藏于虚空之中,除了进出往来那一处门户,近乎无迹可寻。 而如今在蜀州、荆州的交界之处,一道长约二十余里、宽近百丈的裂隙出现在云端。 从巫山之中看去,便可看见裂缝之后的有五座宛如天柱的险峰呈五指环列之状分布,仿佛一双巨大的手将天幕撕开一个窟窿,正是小沩山中的五大天峰,如今小沩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秘,暴露在了世人目光之中,无知的世人将这云端缝隙之后的洞天当作了仙境,可修道之人却深知这云中裂痕之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在云端裂痕之后,整片虚空也失去了光明,由白昼化为了黑夜,没有曰月星辰,就是空无一物的黑暗,而这黑暗仍在不停的扩张,似是将裂痕吞也不肯罢休。 “小沩山洞天破了!” 荆州四明山小洞天.遮天峰。 一个温润如玉身穿青衣的中年男人走出后山险峰之上的摩崖石洞,静静的看着风起云涌的天空,脸上出现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似有些惊喜又有些恐惧。 这中年男人正是四明山小洞天之主云崖子,与黄泉魔尊同一时期的人物,千年之前便已修成元神的存在,属于传说 中的人物。 闭关已有百年,就连门中一些老人都不曾一睹其容,如今却是被小沩山洞天破裂产生的动静所惊动,走出了隐居之地。 小沩山洞天与四明山洞距离不过数千里而已,发生一切自然无法瞒过云崖子的感知,千里之外的情况尽收眼底,心中也是难以遏制的生出了一丝贪婪,小沩山魔宗存在年前,底蕴深厚,作为邻居,他已觊觎许久,只是小沩山洞天近千年来一只像乌龟一样缩着,让他无处下手。 如今小沩山洞天屏障不知因何破裂,正是一举将其击溃的绝佳时机,也是略微有些心动。 只是心中仍有顾忌,小沩山有多强他虽没亲自去证实过,但一派之中有三位元神地仙比他四明山洞天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对此他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因此还有侥幸之心。 阳山、峨眉两派倒是撩拨过小沩山这头蛰伏的猛兽,差点没惹来灭族之祸,从此跟小沩山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知道这些陈年往事,云崖子绝对会妥善考虑一番再决定要不要趁火打劫,可只要是正常人,绝不会将自己的耻辱事迹四处宣扬,何况是道门两大派,因此小沩山的真实实力一直很少有人真正能够了解,也很少有人对此心存敬畏,而四明山小洞天却一直是荆州道门领袖,云崖子自然也是极有胆气之人,绝不会因为一点传闻就犹豫不决,错失大好时机。 传闻之中,小沩山洞天实力的确极为强劲,不好招惹。 但如今恐怕正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云后的黑暗正是湮灭之劫,云崖子也是由此知道,无极魔尊肯定在渡湮灭雷劫。 他脸上那一抹恐慌也是因此而来,他一直不清楚无极魔尊具体实力与自己究竟有多大差距,直至此时才知道,和自己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渡过雷劫进入反虚之境便晋**仙之位,比地仙的实力高出不止一个档次,不过渡劫之时正是无极魔尊最为凶险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发难的绝佳时机,而且即便渡过雷劫也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此时不以雷霆万钧之力剿灭小沩山洞天,等黄泉魔尊渡过雷劫恢复之后,小沩山魔宗将会是一头出栏的猛兽,成为道门的心腹大患。 因此无论于公于私,亦或是从眼下局势考虑还是为利益着想,云崖子都必须出面。 思忖片刻,便下定决心,元神陡然出窍,化作一道浩浩荡荡的暖风飞出四明山小洞天,朝着巫山上空赶去。 雍州.长安城中。 被革去天师之职而堕落,整曰流连于青楼酒肆的邹正清忽然推开了怀里的美娇娘,由于动作太过突然,那青楼女子手中一杯葡萄佳酿全洒在了他身上胸前衣襟上,猩红如血,十分刺眼,他浑然不觉,站在窗前,目光死死盯着南方平静的天际,那惊慌失措的青楼女子拿赶紧上前赔罪、擦拭,邹正清也依旧如木头一样,毫无反映,青楼女子难免好奇,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极难服侍的糟老头子,只见他浑浊的瞳孔前所未有的明亮,竟然有种精芒四射的感觉,不免让人心生寒意。 而顺着他目光看去,长街之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毫无异样,只是南方天地交接之处不知何时多了多出一团巨大的乌云? 他究竟在看什么?青楼女子有些莫不着头脑。 正想低声询问,邹正清已是转身回到**躺下,双眼一闭,整个人便昏睡过去,她想褪去衣衫上前服侍却,可这糟老头子竟然直接睡着了,让她有些束手无策,正是主意不定时,房门似被一阵风给吹开了,一个身穿黄裙的绝**子莲步微移款款走了进来,这青楼女子有些恼怒,可那黄裙女子始终不曾看他一眼,身上那种气质更是让她自惭形秽,她本是这留仙楼里头牌,可看清这黄裙女子的第一眼,她便自卑的低下了头,初时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退让到一边,大气不敢出。 苏慕橙目光在房中流连一圈,便看见躺在**昏睡的邹正清,元神已经出窍而去,留在这青楼的之中的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 “还是慢了一步。”苏慕橙微微皱眉,小沩山附近传来的动静他自然也有所察觉,也知道黄泉魔尊正在渡劫,如今正是剿灭小沩山洞天的绝佳时机。 只要道门趁此机会,发起雷霆万钧之力,必然可将小沩山魔宗这颗毒瘤拔去。 然而三清宫中已是传下法旨,要放任魔宗壮大,而后借魔宗之手解决妖族,道门则可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当知晓无极魔尊渡劫的消息时,苏慕橙无 动于衷,只要正一道坛不出面挑头,想必也没谁敢揭小沩山这条恶龙的逆鳞。 只是忘了邹正清如今做梦都想干一番大事,好将功赎罪,如此良机岂肯错错失,等他想到这变数时,赶来阻止已是晚了。 看着**已是空壳的肉身,苏慕橙气愤不已,若让这他坏了道君大计,自己也难辞其咎,转身而去,房门又被风吹的关上了,离开青楼走入熙熙攘攘的长街,车水马龙的人群立即将他淹没,转瞬失去了踪迹,也是施展神通朝小沩山赶去了,看有没有机会将邹正清的元神从半途中拦下。 三尊元神地仙在无极魔尊渡劫的同时,朝着小沩山先后而去,待进入蜀州境内,张潜神识已有所察觉。 轻轻舔了舔嘴唇,从容至极,似乎三尊元神境的地仙无法给他造成任何心理压力。 双手微微平伸,两条浩荡的黄泉长河从他从他衣袖之中席卷而出,将方圆百里之地都笼罩在了其中。(。) 第三百四十九张 大道砖石 张潜如今还不想让杨继业身死亡故的消息传开,否则便会失去先机,因此那一道三清之气张潜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碰,用碧落黄泉大真气温养着,就是想要给王玄甫一种假象,杨继业还好好活着,如今以碧落黄泉大真气释放迷雾,更是要让王玄甫相信,杨继业如今已经顺利成为小沩山的中流砥柱。爱睍莼璩. 烟波浩渺的黄泉长河笼罩着百里山脉,草木萧萧,枯荣交替,被岁月无情的屠戮着。 云崖子自四明山中遁出之后,前后不过半刻钟便抵达巫山边界之处,两地相距虽有三千多里,但对于元神地仙神游的速度而言,真的算不得什么,如今元神意念已是可以穿过洞天裂隙,清晰看见小沩山洞天之中的情况,只见其中狼藉一片,那几座似是核心的山峰也岌岌可危,山门的阵法禁制就像木楔已经腐烂的老旧家具,轻轻一碰就会坍塌成一片废墟,小沩山中的惨状被他尽数收之眼底,比他预料之中的情况还要严重许多。 距离地面数万丈的虚空之中,那一团纯粹至极的黑暗也在继续扩张,处于近处,更加震撼,整个天空都仿佛被撕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遥远之处有光明传来,但这黑暗就如同一团无法化开的浓郁墨汁,整个世界仍然一片昏暗。 显然无极魔尊渡劫也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时刻。 “时机正好,可是也太过安静了一些吧。”云崖子站在巫山边际之处,遥望着小沩山洞天显现的那一片地域,同样也是看见了将百里山脉尽数笼罩其中的那条烟波浩渺的大河,微微皱起眉头来,黄泉魔尊成就地仙已有千年之久,虽晚他一些,但实力也不容小觑,何况还有一位紫炎魔尊未曾露面,孤身一人他也不敢擅闯,也是有些奇怪,为何小沩山发生这种变数,怎么蜀州道门全跟置身事外一样,难道都未发觉?神识意念横扫千里之地,只有自己一人赶来,实在不合常理。 在巫山边界出等待片刻,神识意念突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气息从北方天际快速掠近,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 云崖子心念一动,也是朝着云端那道裂隙飞去。 邹正清出现也是打破了他心头最后一点顾虑,不敢落后,生怕少分一杯羹,扬手一挥,四道玄光从元神之中陡然射出,犹如一条虹桥在烟波浩渺的大河中横跨过去,有一种冲破天地的气势,虹桥轻盈无质,但却有所向披靡之凶悍,但凡山岳地势有何阻拦,这虹桥所致之处皆化齑粉,本想着能轻易破去黄泉魔尊所布迷阵,却未料到,这碧落黄泉大真气却如流水一般,巧妙避开了虹桥的碾压,从桥洞中蜿蜒穿过。 云崖子还以为黄泉魔尊不愿与他硬拼,也是无心纠缠,朝着云端那一道裂隙之中飞去。 如今破坏无极魔尊渡劫才是关键,这黄泉魔尊可等一会再收拾。 在云崖子看来,黄泉魔尊纵然是难缠之辈,可如今也是独木难支,不过是出来牵扯局面的,好给无极魔尊创造渡劫的时间。 邹正清也未受多少阻碍,便也进入巫山之中,如今已是靠近了小沩山洞天,这么一来,更是印证了云崖子的猜测,黄泉魔尊已是无力应付眼下局面,愈是加快速度,不愿落在邹正清后面,虹桥几息之间便横跨百里,架在了云端那道巨大的裂隙上,站在桥头,神识意念已经可以将小沩山洞天之中的一切情况收之眼底。 无极魔尊元神整在湮灭之劫中受难,元神之中爆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力量,如浪潮一样涌入虚空之中,和空间碎裂产生的湮灭之力对冲抵消着。 坚硬的空间壁垒在这股力量的侵袭之下,变的十分柔软,碎裂的虚空也被重新糅合在了一起,湮灭之力正在不断散去。 “这无极魔尊竟然快要渡过湮灭大劫了!”云崖子看清这一幕,只觉寒毛倒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趁着他尚未从劫数之中脱离出来的时候,给他发起致命一击,正欲闯进小沩山洞天之中,神识意念又是从洞天之中感受到了三道极为强大的气息,竟然都是修成元神的地仙,小沩山中竟然五位元神高手!就算他和邹正清联手,这么冲进去也不够人一勺烩的,小沩山这头猛兽蛰伏千年,已有不少人忘记了他的强大,此时露出爪牙来,将云崖子都快吓傻了。 若只有无极、紫炎、黄泉三位魔尊,他还有一战之勇气,无极渡劫根本不能分心,紫炎魔尊又要替其护法。 魔宗修士与道宗修士不同,湮灭之劫后还有天庭降下的惩罚雷劫, 无极魔尊渡湮灭之劫以耗去不少力量,这天 庭雷劫多半要由紫炎魔尊代替承受。 因此紫炎魔尊如今也相当于被套上了枷锁,不能随心所欲。 两人所需应付的仅仅只是一个黄泉魔尊而已,结果小沩山中却凭空冒出两尊元神地仙来,和他预料情况完全不同。 云崖子站在虹桥上,被眼前一幕震惊连连后退,有些难以置信,圆睁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三尊元神地仙,已经不是他和邹正清两人能够应付的了,至少得等阳山小洞天峨眉小洞天的人到齐之后,才有抗衡之力,可如今无极魔尊已快要渡过湮灭之劫,根本来不及了,也是有些愤怒不解,为何阳山小洞天与峨眉小洞天动作如此之慢,按理说两家更靠近小沩山洞天,应比自己先到一步才对,而且无极魔尊渡劫似乎也太容易了一些,他真的强到了这种地步吗? 不过此时想再多,也无意义,等蜀州两大道门来时,木已成舟,事态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 云崖子此刻心里就剩一个念头,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正欲转身离去,却是看不经意间看清了小沩山中一位地仙的面目容貌,整个人骤然愣在了哪里。 黄泉魔尊是小沩山中露面最为频繁的一位魔尊,云崖子百年之前也是见过一次,自是认得,可小沩山中这尊地仙是皇权魔尊,那在小沩山外布置迷阵阻拦自己和邹正清的人又是谁?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他这天下间谁还能将《黄泉魔经》练到这种境界,心里正是恍惚的时候,一股危险的气息顿时漫上心间,元神骤然化作玄光飞遁而去,前后不过一刹那,一道恐怖的剑气从烟波浩渺的大河中猛然杀出,强烈的肃杀之意,让云崖子内心狂跳。 长剑斩在玄光所化的虹桥之上,犹如陨石流星对撞,毁天灭地的力量陡然席卷开去。 烟波浩渺的黄泉长河掀起无尽的浪潮,百里山川皆化废墟。 玄光所化的虹桥竟然斩出一个几尺宽,数丈长的缺口。 云崖子心痛不已,这虹桥乃是他花费千年心血炼制而成的一件仙器,竟被人一剑斩成这样。 “就算是黄泉魔尊也不可能一剑将我这‘登天仙桥’斩裂,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云崖子满脸骇然,张潜始终不曾露出真容,甚至连行踪都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先前只见一柄旧迹斑斑的长剑从烟波浩渺的黄泉河中猛然斩来,却根本不见御剑之人,而那柄长剑在斩中‘登天仙桥’之后,也是断成两截,显然品质赶登天仙桥差远了,不是仙器,这人只用一件远古灵宝便重创仙器,而且不留痕迹,那把剑似是从他手中随意抛掷出来的,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云崖子收起虹桥,抽身便退,他到现在都没找准此人行踪,如何交手。 先前托大,闯入这碧落黄泉大真气之中,也实属不明智。 然而不等他离开,只见十余里地外,邹正清元神竟是被黄泉长河死死束缚住了,滚滚流泻的河水犹如巨蟒一样缠在他元神之上,过去、今生、来世的气息,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侵蚀这邹正清的元神,与云崖子一样,在知道小沩山洞天之中仍有四位地仙是,邹正清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情况不对,先走为妙,他虽然求功心切,但也没有被冲昏头脑,眼前这局面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不是他所能应付的了,可惜之前已是泥足深陷,闯入了黄泉河里,此时想走岂有那么容易。 张潜之前也是刻意放两人闯了进去,他如今虽有把握战胜两尊元神地仙,却没有把握不让两人逃遁,这才故意引诱深入。 而后趁其认清真相,心中大乱时,发起雷霆一击。 邹正清被革了天师一职后,整曰浑浑噩噩,此时又是求功心切,防患之心比云崖子弱多了,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被张潜用黄泉长河镇压住了。 张潜如今实力与无极魔尊也在伯仲之间,而且是在无极魔尊不受天劫压制的情况下,邹正清就算焚香沐浴三曰,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也根本不是其对手,何况如今这种状态,心神恍惚陷于被动,手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一件仙器也在革职的时候被收缴了,跟张潜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焉能与之为敌? 邹正清被黄泉长河困住之后,还欲挣扎反抗,却根本没有效果,黄泉长河就像是巨蟒绞杀猎物一样,越缠越紧。 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已在邹正清元神之上悄然密布。 云崖子骇然的看着 这一幕,只觉喉咙发紧,两人为同一目的而来,此刻见其身陷囹囵,姓命不保,也是理所当然产生了兔死狐狐悲之情,只是根此刻本没有搭救的勇气与念头,心头低呼一声:“死道友不死贫道!”全当安慰自己了,而后心头萌生退意,根本管不上邹正清的死活,若他仍是正一道坛天师,云崖子断然不敢舍弃此人独自逃命,可邹正清如今什么都不是,拿还顾得上这些,拂袖一甩,‘登天仙桥’朝着黄泉长河对面架了过去,欲横跨这烟波浩渺的大河。 然而并么有顺利达成意愿,黄泉长河陡然掀起滔天巨浪,朝着登天仙桥猛然撞去。 虹桥如玉器一般,陡然被撞的裂痕丛生。 云崖子元神遭器物牵连,一口金紫色的鲜血便从嘴里喷了出来。 只觉元神震荡,胸中气息起伏不定,难以平静,却根本无暇顾忌自身伤势如何眼中,祭起裂痕密布的虹桥还欲逃命,却发现横亘在身前这条烟波浩渺的黄泉长河忽然间化作一片无尽汪洋,一阵绝望涌现心头,云崖子怔怔看着海面,有些不知所措,水波潋潋,泛起阵阵冷光,好像星河光辉洒落汪洋之上,有些刺眼,云崖子双目微阖,怅然若失的抬起手臂,想要遮挡,却发现那星光反射在手上,竟是毫无阻碍,穿透而过,元神肢体就好像丝线勒豆腐一样,骤然间分裂开来。 “这是什么力量!”云崖子脸上惊慌已经无法控制,双眼圆睁,两腮颤抖。 他修成元神已有千年,是和无极魔尊一个时期的人物,比邹正清的境界还高出许多,只要心神不乱,这碧落黄泉大真气也伤害不了他。 可这些银色的星辉却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元神切割开来。 张潜如今已将种种神通融汇贯通,聚于一身,这白虎星宿之力早已被他凝练的无比精纯,可以说是这世间最锋锐的力量之一,除非是度过二次天劫修成不灭元神的存在,皆难抵挡,云崖子元神被切割开来,死亡的气息已有千年没有被他如此清晰的感觉到,碎裂的元神疯狂的凝聚着。 然而张潜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黄泉长河巨浪翻腾,朝着云崖子的元神撞去。 这一次,元神碎裂的更加彻底。 张潜也是将水系道术与黄泉道术完美的融合再了一起,这一道洪流之中既有毁人心智的黄泉之气,又挟裹着翻天覆海的水流之力。 顿时便将云崖子元神撞的粉碎! 还想凝聚,又是一道雷霆顺着水流悄无声息的噬去,元神再度溃散。 虽说修道人的元神不是那么容易被毁灭的,但经不起张潜神通的狂轰滥炸,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元神意念终于是被抹杀干净,被张潜分解开来,只留下了纯粹的神通的力量以及大量五行元气,神通被张潜吞噬,五行元气则保留了下来,以雷霆万钧之力击杀炼化了云崖子之后,邹正清的元神差不多也被黄泉之气侵蚀成了一具空壳,四明山小洞天的神通比较平庸,炼化吞噬之后,只在他体内冲开了两个穴窍,可邹正清却是出身于三清宫,所修道术玄妙至极。 被张潜炼化吞噬之后,体内穴窍足足被冲开了七个之多。 如今张潜体内三百六十五个穴窍已经被开辟出二十七个,自身大道逾渐健全,境界也在逐步提升着。 可怜邹正清和那云崖子,一个是堂堂正一道坛天师,一个开创了四明山小洞天一脉,在世间都算得上是宗师一般的存在,可却成了张潜修筑大道一块砖石。 张潜如今尚在等待那第三尊不知死活的地仙闯进自己布置的陷阱中,再将其炼化吞噬,融入自身大道之中,可那人却谨慎至极。 徘徊在蜀州与雍州的交界处,不肯靠近。 在自己炼化邹正清元神之后,也不知那人是不是有所察觉,竟是掉头走了,极为果断。 苏慕橙此时脸色已是变的难看至极,既是羞恼又是恐惧,他本想拦住邹正清,可他还没进入蜀州地界,就已经感应到了,邹正清已经陨落了,小沩山下手的速度以及狠辣程度都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完全是雷霆万钧摧枯拉朽,堂堂天师前后不到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便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人已死,而小沩山魔宗如今动不得,她除了掉头就走,还能有什么办法。 何况以她目前实力,有仙器在手,也高不了邹正清多少,也不敢前去撩拨小沩山这头恶龙的逆鳞。 &n bsp;来犯强敌皆被张潜击杀,而无极魔尊渡劫也渐近尾声。 无极魔尊积累雄浑,早在数百年前元神就具有了撕裂虚空的力量,只是为求稳妥,一直没有尝试,如今又领悟空间奥义,无论道行、境界俱已达到,这才开始渡劫,张潜又替他拦住了所有来犯之敌,营造了一个完美的环境,岂有失败之理,劫数过的有惊无险,虚空裂痕在无极之力的作用下,开始逐渐愈合,空间之中弥漫的湮灭力量也随之消去,然而黑暗并未消散,一团漆黑的雷云悄然显现于天穹,不知从何处而来,好像这天幕上还有个尚未愈合的窟窿, 这黑色的云彩,便是通过其中,从遥远的宇宙深处飘来。 雷云之中还夹杂着宇宙尘埃,涌动之时发出轰隆的巨响,响彻寰宇,好像天体碰撞,虬结的闪电也带着一种昏暗的颜色。 天劫毕,雷劫至!(。) 第三百五十章 九天雷公将军 自千年以前仙庭一统诸天建立天庭以来,以功德定气运。 天庭初定时,功德体系还是深入人心,为积累功德增加气运,不少修道人都入世行善,接济世人,道门也是由此在人间赢得人心,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正统。 大劫之后一片荼蘼的社会开始得到恢复,人心向善,世间万物自然欣欣向荣。 然而随着六道轮回的建立,并以功德影响天劫,也随之诞生了一种以天庭为核心、主导的新秩序,顺者生,逆者亡! 天庭的地位逾渐稳固,所谓功德逐渐成了道门扫除异己的一种新手段。 似无极魔尊,一生潜心修道,几乎没有滥杀无辜、荼毒生灵,然而功德却亏损无数,这雷劫也来的凶猛至极。 昏暗的闪电在天穹之上不断酝酿,尚未落下,巫山便在雷霆低吼的声音中震颤起来,草木摧折,山石滚落,阴沉的黑云使得数百里之内都暗无天日,只有暗红色雷霆在绽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将这山水映照的如同鲜血染过一样,像是末日到临的前夕,小沩山洞天距离这劫云不过数十里而已,若遭雷霆波及必然沦为一片废墟,甚至巫山山神也会遭受灭顶之灾,无极魔尊也不迟疑,元神遁出躯壳,撕裂虚空离开了大千世界,进入了一片未知的太虚世界。 劫云如附骨之蛆,穿过空间裂隙紧随而去。 “守好山门,我去看看!”张潜怕无极魔尊雷劫难渡,也是放心不下,趁着空间裂隙还没合拢的一瞬间,紧追而去。 黄泉魔尊阻拦不及,张潜没有渡过湮灭之劫,强行横穿空间裂隙,实在有取死嫌疑。 可不等他喝止。张潜已经飞进了裂隙之中,还是肉身横渡! 这一幕直接让沉稳的紫炎魔尊都变了脸色,境界不到强行横渡虚空,唯一下场就是元神被空间裂隙附近的湮灭之力撕成粉碎,然而张潜似乎没有一点常识,非但做了这出阁之事,还非常愚蠢的带着肉身一起穿越空间裂隙,这简直是自取灭亡,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紫炎魔尊境界未到。也不敢强行穿越空间裂隙,他是曾打算帮无极魔尊渡劫,但无极魔尊渡过湮灭之劫仍然状态良好,有能力自己迎接雷劫,为了将损失降到最小,将雷劫引至太虚之中去了,便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同样,张潜如今冒失闯进空间裂隙之中也非他所能管得了。 之前张潜扣押永恒国度时,仅仅只是体内一道神通元气进入了宇宙深处。而且是从小千世界之中横渡。 那片星域也是大自在天魔一族花费数万年寻找出来的一条安全通道,避开了凶险,否则域外天魔哪有能力安然无恙的横渡茫茫宇宙,降临到大千世界中。 然而无极魔尊遁入这片宇宙。却是随意选择的一个地方,还是之劫撕裂大千世界遁走。 张潜一靠近空间裂隙,便觉得身体快要碎裂开来,这种撕扯毁灭之力不是来源于外界。而是从体内产生,比小千世界裂隙蕴含的毁灭性强了十倍不止,若非他之前肉身融入了圣皇指骨。只怕这一下便能将他撕扯的支离破碎,勉强是扛了过来,身体框架未散,浑身上下却多了数十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无息之甲还未晋升成为仙器,如今对他而言也有些鸡肋,尚不如他肉身坚固,根本不能抵挡大千世界破碎时产生的湮灭之力。 穿过这空间裂隙之后,湮灭之力骤然消散,张潜已置身一片陌生的宇宙之中。 只觉身体骤然一轻,体内血液、元气都似失去控制,要从毛孔中喷射出去。 在大千世界之中,身体一直处于地心引力和大气压强的作用下,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平衡,骤然被打破,自然有些不适, 张潜也是调整了一下才渐渐适应,身上那些伤口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他如今绝对有能力撕裂虚空,也有把握抵抗大千世界碎裂产生的湮灭之力,先前他还没有动用伏藏于穴窍之中的神通力量,仅是肉身硬抗,这湮灭力量也没能将他怎么样,只是轻伤而已,但目前却不敢轻易渡劫,因为一旦渡劫他的身份便会暴露,将会引来道门、天庭不惜代价的围攻,而雷劫也必会是无法想象的恐怖,他必须做到有能力应对所有风险时,才敢尝试着迈出那一步,如今冒着风险,跟随无极魔尊遁入宇宙太虚之中,也是想提前了解一下天庭雷劫。 无极魔尊神游太虚,瞬息万里,在茫茫宇宙之中寻找合适的渡劫之地。 终于是在一片蛮荒的星域中停顿下来,大大小小的陨石星辰杂乱无章的漂浮着,不时发生碰撞,星辰碎片四处飞溅,毁灭的力量充斥着这一片星域。 无极魔尊扬手一挥,无极仙宫立即似定海神珠一样填进了这星域中心最为混乱的地带,肆意运行的陨石流星骤然间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束缚住了,开始依照特定的轨迹运转,原本这一片星域之中所蕴含的力量杂乱无章,在碰撞中已经消耗的一干二净,如今却被无极仙宫重新建立秩序,凝聚起来。 巨大的星系就像一架恐怖的战争机器,缓缓转动。 强横的无极之力就像潮汐一样弥漫开去,顷刻间便充斥了这一片虚空。 这片星域之中的星辰个头都不大,甚至连小行星带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处陨石群,最大的星辰直径也不过两三里左右,然而每一块陨石之中蕴含的力量却恐怖至极,一块直径百丈的陨石,成分以金铁居多,重量接近亿万,并且以超过声音的速度横冲直撞,毁灭性有多强?而这一片星域之中光直径接近百丈的陨石就有近百块之多,小陨石更是不计其数,如今所有陨石星辰都被无极魔尊控制住,只要心念一动,便能朝着一处砸去。这股力量,又有多恐怖? 张潜跟随无极魔尊飞进星域之中,只觉自己像是被填进了磨眼里,随时可能化为肉糜,不断有巨大的陨石从身旁呼啸而过,这要被撞到,就算他肉身修炼已是达到极高境界,也难免落得伤筋动骨的下场,若无极魔尊控制整个星域碾压而来,他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根本不敢轻摄其锋。 毕竟是渡过一次生灭大劫的存在,成就了天仙,和地仙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但由此也可见得,无极魔尊也对这天庭雷劫十分重视,几乎是倾尽了全力。 “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快些离去!”黄泉魔尊也没料到张潜竟然会跟着自己来到此处,同样对他安然无恙的穿过空间裂隙有些震惊,但此时却无暇去管,催促着他快些离去。自天庭建立以来,他还是第一个迎接天庭雷劫的魔宗修士,这雷劫有多么凶险谁也无法预料,但天庭一定不愿意看见魔宗多出一尊天仙。这雷劫必然恐怖至极,无极魔尊心里其实也没有把握,因此孤身一人横渡虚空进入宇宙深处迎接劫数,免得牵连宗门。幸亏运气绝佳,找到了这么一处风水宝地。 渡劫的信心增加了几分,结果没想到张潜却是尾随而来。 他如今视张潜为魔宗的希望。自然不愿他有所闪失,连忙撵他离去。 “我来替魔尊抵挡几重雷劫!”张潜并未言听计从,甚至都没有经过商量,从星域之中离去,朝着那团黑色的劫云中飞去。 距离那黑色劫云尚有数百里,张潜浑身便置于一种毁灭的气息中,就好像岩石碎屑激烈的摩擦然后高温汽化,张潜只觉身体发肤都快要燃烧起来,那种高温似无数烧红了的钢针,直往身体里钻,让人痛不欲生,张潜微微皱眉,天一神水从体内穴窍中滚滚流淌而出,随着血液流转全身,防止那些滚烫宇宙尘埃烧穿皮肤,钻进体内,这种感觉才轻微许多。 轰隆! 宇宙尘埃凝聚而成劫云猛然一震,一道暗红的闪电横跨宇宙、撕裂黑暗,猛的劈来! 这宇宙之中没有空气,声音无法传导! 但在这暗红雷霆震怒的一瞬间,张潜却切切实实的听到了一阵巨大的轰鸣,似在脑海中响起,体内气血虚浮、元气乱窜! 也不退闪,猛然一拳迎着赤红色的雷霆砸去! 银色的星辉就像水银一样充斥着这一片炽热的空间,张潜一拳之力如若涟漪一样铺陈开去,所及一切都尽数化为齑粉。 赤红色的闪电竟是被硬生生的击溃,化作恐怖的火舌四散开去。 张潜半边身子都这暗红色的雷霆给灼烧的焦糊一片,然而身形依旧稳如泰山,巍然不动,伤势也在快速恢复着。 “不过如此罢了!”张潜活动了一下略微酸麻的肩膀,伤势并不严重,也不停留,朝着劫云深处继续飞去,又接连击溃几道闪电。 “何方贼子,敢阻本神替天行道,诛除魔障?” 正当张潜意图闯进劫云深处,一窥这天庭雷劫的本来面目,好知其由来,将来自身渡劫时也有分寸,该去如何应对,这劫云深处陡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吼,只见一个身形伟岸,足有十丈之高的巨人从劫云之中显现出形体来,乃是一尊神灵,手持一根巨大的铁鞭,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灵纹,仿佛闪电流窜在上面一样,似乎这铁鞭一击,便能引得九天雷霆震怒!显然是一件威力恐怖的仙器! 而这尊雷霆巨神目光自无穷黑暗中直视而来,整个空间也在轻微颤抖着。 这尊神灵的力量已经等同于渡过一次生灭大劫的天仙,再加上一件仙器,恐怖的威慑力足以让张潜都心生忌惮。 这便是天庭雷劫,一尊天仙境界雷霆巨神之接降临人间诛杀不臣之人。 道宗修士渡劫虽也会受天庭雷劫,但两者程度完全不同,道宗之人功德亏欠,降下雷劫不过是为惩戒,说简单点不过就是下马威,而无极魔尊引发雷劫却是来直接索命的,这雷霆巨神的实力已经不在无极魔尊之下,而他过湮灭之劫必然实力大损。常理之下无法渡过这雷劫的。 天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就是要将无极魔尊打的魂飞魄散,防止魔宗崛起。 就算无极魔尊实力保存完好,还寻到这一处风水宝地,可雷霆乃天地间最霸道的力量,无极魔尊所占胜面也只是五五开而已。 若张潜不赶来,仅凭他一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九天雷公将军,天庭竟然派你来给我降劫,真是看得起老夫啊。”无极魔尊看清雷霆之中显化出来的神灵。骤然大笑。 既有意外、震惊之情,然而眼眸深处也同样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显然这‘九天雷公将军’也给无极魔尊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不过如今有张潜在旁与他共同进退,局势对他而言是占据优势的,也不怎么慌乱。 “九天雷公将军?”张潜目光直视劫云之中的雷霆巨神,只见其气势煌煌,眉宇之间威严笼罩,仿佛一道目光就能将时间宵小轰杀成渣,不愧是替天庭施降天劫的神灵。却不知这‘九天雷公将军’在天庭之中又是何等存在,不过此时他目光之中也有一丝慌乱,显然他也没料到会有人替无极魔尊挡劫,而且此人实力也是强悍无匹。不再无极魔尊之下,使得稳稳掌控的局面一下子变得无法捉摸起来,并且对他而言,凶险居多。在他领到的法旨中,并没有任何提醒与指示。 天庭在降雷劫惩罚之前,必要进行一番天机推衍。好知晓渡劫之人的过去现在,否则如何判断渡劫之人的功德过失? 可天庭算到紫炎魔尊会帮忙挡劫,却没有算到张潜这个变数。 张潜自身命数被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牺牲元神以掩盖,根本我从推测,否则降劫的便不止一个九天雷公将军了。 “勾陈上宫天皇仙王,统御万雷,主诸天兵革之事,其元神意念所化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乃天庭雷部的最高天神,坐镇神雷玉府,下辖九天雷公将军、八方云雷将军,五方蛮雷使者,这九天雷公将军在神雷玉府便是仅次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存在,不可小觑,你我联手能够将其击杀,但神雷玉府之中还有其他雷神,久战僵持不下,恐会引来援兵。”一道元神意念遥寄百里,传入张潜心间,正是无极魔尊的声音。 “既是如此,魔尊便与我联手,以雷霆万钧之力将这九天雷公将军就地格杀,免得夜长梦多。”张潜知晓这雷霆巨神的来历之后,也是暗暗心惊。 这一尊九天雷公将军如今可能无法以一敌二,对两人造成威胁,但他身后还有一个实力庞大的神雷玉府。 张潜也是对天庭实力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认知,以前只知天庭有四大仙王坐镇,却不知天庭之中还有茫茫多的强大的存在。 一个神雷玉府,实力就在小沩山这样的千年大派之上吗,天庭实力之雄厚简直令人发指。 那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只怕是和东岳帝君、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实力相当的存在,都渡过了二次生灭大劫。 若真引得这尊巨神从天庭降临,张潜也只能抛弃无极魔尊自己跑路了。 如今只有趁着天庭还未反应过来,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九天雷公将军抹杀,然后给无极魔尊喘息的时间,将空间法则融入元神之中,便可将自己的气息隐藏于诸天万界之中,天庭便再也无法感应到他的准确位置,从而降下劫数,张潜当机立断,猛然掀动杀机,一轮暗红的火日从他身后冉冉升起。 恐怖的高温比先前雷霆还要恐怖十倍,仿佛宇宙中的一颗恒星,散发着无穷的光和热。 九天雷公将军身躯在这恐怖的高温中,竟然虚化起来,冒起了阵阵青烟,好像要升华了一般。 “胆敢对本神不敬,天庭必将尔等宵小诛杀,打入万劫不复之境。”那九天雷公将军愤怒至极,大吼一声,手中铁鞭以雷霆万钧之力朝着张潜天灵盖上砸去,看似凶威滔天,实则出手已带了几分收势,挥鞭同时一只脚却在后撤,明显是想借机抽身而去,张早已从他眼神之中看到了退怯之意,岂能不知他这一鞭实际是外强中干,根本不给他机会,看着迎面砸来的铁鞭,雷电虬结缠绕其上,恐怖至极,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扬手抓去! 以肉身硬撼仙器! 嘭! 张潜手掌应声而裂,雷霆撕裂身躯的感觉顿时麻痹了半个身子,然而那凶威滔天的铁鞭也似伏诛的恶龙,被他紧紧抓在了手里。 九天雷公将军威严隆重的五官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狠狠一跺脚,想要收回铁鞭。 却不料张潜身躯纹丝不动! “破!”九天雷公将军又惊又怒,双目电芒虬结,张口大喝,雷霆爆发。 恐怖的雷声如同实质一样轰击在张潜胸膛之上! 他胸膛顿时陷下三寸,嘴角鲜血渗出,然而他依旧未曾松手,看起来执着无比。 却非咬牙硬撑,因为从头到尾,他神色都镇定无比,犹如古井一样,波澜不惊,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第三百五十一章 提议 “此子肉身为何如此坚固!”九天雷公将军面露骇然之色。 赤手空拳抓住‘笞仙鞭’也就算了,他这一吼大有名堂,叫做‘惊世’神雷玉府之中赫赫有名的杀招,雷霆起而天下惊,神雷玉府之中赫赫有名的杀招。 就算是天仙元神被这‘惊世’神雷吼中,也要元气大伤,而张潜竟是以肉身硬抗,还没能将他吼死。 “人道余孽?”九天雷公将军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眼角微收,瞳孔深处浮现了一丝惊恐。 不等他作出准确的判断,张潜再度欺身逼近,挥掌如刀,土黄色的戍土元气缠绕于手臂之上,外面裹着一层冰冷的银色星辉,一掌劈下之时,竟是发出了潮汐轰鸣的声音,《太玄万化庄严经》的厚重,《白帝天戮法体》的锋锐,以及《潮汐剑诀》力量叠加的玄妙,还有他足以用恐怖形容的肢体力量,都被他融入这平淡无奇的一斩之间,空间壁障就像一层脆弱的白纸,被他指尖轻易划破,只是他将所有力量都控制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才没有引起大规模的空间坍塌。 被撕开的裂痕转瞬间便恢复了,也就没有引来湮灭之劫。 这便是人道武学的优势,动静由心,收发自如,虽不如无极魔尊以元神之力强行撕裂虚空那般惊天动地,但毁灭性却过之而无不及。 张潜不愿现在引来劫数,因此对挥掌斩杀的速度稍微进行了控制,以免引起连锁反应。 九天雷公将军看着缓缓朝自己斩来的手臂,虽说没有惊人的声威,但心里却涌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因为在那手掌的边缘,夹杂着一线漆黑,就像从夜幕中裁剪下来的。透过这黑暗甚至隐约能看见一处荒凉而寂寥的太虚,比如今所处的这片宇宙星空还要元始,显然在更遥远的地方,这一掌竟然将空间撕裂如此之深。 惊慌之际,奋尽全力,将笞仙鞭从张潜手中抽了出来,横在身前,想要招架。 轰! 张潜并未偏移取巧,就这么直截了当的一掌斩在笞仙鞭上,那碗口粗细的铁鞭竟是被这一掌生生击裂。鞭身上的灵纹符箓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溅射开去,化作雷霆疯狂的宣泄着,顿时宇宙虚空之中被虬结狂暴的闪电所充斥,一件仙器顷刻间便被他打的支离破碎,那些灵纹符箓灵性未散,仍想重新凝聚,然而张潜似预料到了这一幕,并且提前做好了准备。身后那轮巨大的火日陡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火啸,将笞仙鞭的碎片悉数吞没,顷刻间就炼化成汁,再无动静。 九天雷公将军被震的连连后退。神色已经惶恐至极。 张潜在击裂笞仙鞭之后并未停留,挥掌斩杀之势似先前就根本没有受到阻碍,掌缘落在九天雷公将军那宽厚如山的肩膀上,他整个身躯就像水做的一样。被撕裂成道道神念,当空乱飞,神灵与乃是不死之身。这九天雷公将军的敕令寄存于神雷玉府之中,敕令不灭,他便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如今身躯粉碎,神志却没有消散,控制着漫天乱飞的神念像宇宙四方逃窜而去,有些强大的神念,甚至还撕裂虚空想要遁走,只要这些神念逃遁的越多,将来重新凝聚神体也会更加容易。 “想走?” 一直没来得及出手的无极魔尊看着漫天乱窜的神念,骤然动怒。 心念一动,横亘于宇宙之中的陨石群骤然朝着那漫天神念镇压而去,气吞万里如虎。 整个空间都被强横的无极之力禁锢住了,四处逃窜的神念如同被冻结在了冰雪之中! “收!”无极魔尊拂袖一挥,陨石群猛然运转起来,无极之力犹如漩涡,将漫天神念都挤压在了一起,化作一团如闪电般耀眼的光球,落在他身前。 张潜也不做作,立即强行炼化吞噬,将这雷电光球融进了肉身之中,却只冲开了三处穴窍,尚不如从那邹正清身上获得的大道法则多。 这九天雷公将军一身道行之中蕴含大道法则其实并不少,而且玄妙至极,神雷玉府之中的道术比正一道坛不知高明多少,然而张潜本身在雷法一途上已有极高造诣,一些领悟与这九天雷公将军都十分相近,神雷玉府的道术与《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虽各有流派,但归根结底都是雷法,虽说获得大道法则不多,也只开辟出三个穴窍,却让张潜伏藏雷法的这几处穴窍隐隐发生了变化,那几处穴窍本就相隔极近,如今竟然相连在了一起,两种属性不同的雷霆元气也有融和的迹象。 雷系法则凭此变化,一跃成为张潜体内最为强大的法则,足足占据了七个穴窍。 而其他法则,最多不过三两成团,四五成群,相比于雷系法则,则有些势单力薄,从邹正清身上获得的那些大道法则更是孤零零分布在身体各个角落中,与人斗法时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若将这七个穴窍用线连在一起,便会发现,这些线条隐隐勾勒出了一个古朴的印记,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仿佛道尽了雷法的真意。 “若能将雷系法则尽数补全,不知我能不能达到勾陈仙王那种境界,一道元神意念便能衍生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这等强大的存在。”张潜心中暗暗琢想着,却也知道想要将雷系法则尽数补全绝非容易之事,恐怕将神雷玉府之中所有雷神都炼化吞噬了,也未必能成。 无极魔尊不知张潜心里这恐怖的打算,见他果真如吞噬大自在天魔一样将这九天雷公将军也吞噬了,从头到尾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只觉得头皮发麻,什么是魔头,这才是魔头,自己与他一简直太过良善了,简直是魔中真魔,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一门魔功,这般肆无忌惮的吞噬他人的道行。便不怕蒙蔽本心吗? “这是我将人道武学与毕生所修各种魔宗、道门的功法糅合,所创的一门全新的修炼之法。”张潜也是看出了黄泉魔尊眼中带着疑问,稍作解释了一番,却也没有细致讲述其中道理,至于无极魔尊所担心的,虽说有道理,可张潜根本无需顾虑,他自身便是大道,天下又有何物不可兼并吞噬? 九天雷公将军和那大自在天魔的意志是很恐怖,可在大道汪洋之中。就像一滴水那么渺小,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如今魔尊天劫、雷劫俱已平安渡过,应快些将空间法则炼化融进元神之中,方可将元神气息散布宇宙诸天之中,否则难以逃出天庭的追踪。”张潜也是出声提醒到,无极魔尊这才收回心思,不去推敲张潜身上的秘密,挥手一招那陨石群被他收进了无极仙宫之中,这数百块陨石已被他炼成一座大阵。本是用来应付天庭雷劫的,结果张潜几乎是以一己之力便将九天雷公将军斩杀,这陨石大阵也没派上用场,保留下来。如今收入无极仙宫之中,将来可做杀手锏用。 做完这一切之后,无极魔尊看了张潜一眼,见他身上伤势在说话之间便已恢复。觉得有些心惊,不过已是习以为常,也没有去问他伤情如何。 “你如今应该有能力撕裂虚空了吧?”无极魔尊问道。 张潜并不隐瞒。点了点头:“完全可以。” “那有把握渡劫吗?”无极魔尊继续问道。 “湮灭之劫轻而易举便可渡过,至于天庭雷劫,说不准,魔尊渡劫时,天庭便派了九天雷公将军这等强大的存在前来降劫,我更遭天庭嫉恨,渡劫之时,恐会引来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也说不定,所以我还需准备一番,没有九成以上把我不会轻易涉险。”张潜摇了摇头,而后又补充道:“而且目前也非渡劫时机,眼下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什么事?”无极魔尊问道。 “与妖族大圣九尾天狐脱困有关,说来话长,先回小沩山中将这烂摊子收拾了再共作商议。”张潜挥了挥手。 无极魔尊抬起手来,指尖在虚空之中连连勾划,空间壁障随之出现道道裂痕,毫无章法,而后十余道元神意念从黄泉魔尊体内飞出,穿过空间裂痕,飞到了那遥远宇宙之中的未知之地,并向更远处飞去,永不停歇,无极魔尊的气息也随着这一道道元神意念,出现在了茫茫宇宙之中。 如此一来,天庭之中那些大能再想推算他的行踪,便会困难重重。 若黄泉魔尊能渡过二次天劫,修成不朽元神,哪怕元神本体被人斩杀,也能从这些分散于宇宙各处的元神意念之中重获新生。 而且二次天劫之后的不朽元神,拥有分身化念之能,一次分化出成百上千的元神意念也不在话下,不像如今,分出十余道元神意念便至极限,而且这元神意念根本没有神通能力,只是带有自身的一丝气息而已,不朽元神分化出来的元神意念却几乎能与纯阳境界的鬼仙相抗衡,而且还会修炼、分裂。 要想杀死一位不灭真仙,就得将他元神以及元神分化出来的所有意念都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可想而知,无极魔尊到了那种境界之后,想要杀死他,几乎比登天还难。 将元神意念分布宇宙各处之后,无极魔尊悬着的一颗心也才渐渐平稳下来,时时刻刻被天庭在冥冥之中窥视着,如同头顶悬了一把尖刀,那种感觉绝对不好受,如今才算彻底摆脱。张潜不想引来劫数,因此撕裂虚空这等事情还得有无极魔尊来做,张潜进入了无极仙宫之中,被他带着在莽莽宇宙之中横渡。 片刻之后,便直接撕裂虚空进入了小沩山之中。 “恭喜无极师兄顺利渡过天劫,证得天仙业位。”黄泉、紫炎等人上前恭贺。 黄泉魔尊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如今不时炫耀显摆的时候,小沩山仍暴露在天光之中,随时可能遭来灭顶之灾,也没有说起天劫的凶险。 “张潜呢?”黄泉魔尊忽然想起,面露紧张的问道:“魔尊撕裂虚空遁入太虚之地渡劫时,我等阻拦不及。张潜也跟了上去,师兄可曾见到?” “若非他替我抵挡天劫,此次恐是凶多吉少。”无极魔尊一挥手,张潜从无极仙宫中飞了而出。 黄泉魔尊几人皆是面露骇然之情,看着安然无恙的张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潜不仅安然无恙的穿过了空间裂隙,还替无极魔尊抵挡了天劫,那他实力到底有多强,岂不是跟渡过天劫的无极魔尊也不相上下? “多谢几位魔尊关心,在下无碍。”张潜点了点头。看着黄泉魔尊、紫炎魔尊还有潇云子等人神色变化,从震惊逐渐变成敬重,也知道从此刻起,他们才真正将自己当作了同道,接纳了自己,以前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看重的只是自己强大的实力与深厚的背景,自己帮无极魔尊挡劫,算是彻底获得了小沩山这几位大佬的信任。张潜也是将一些容易引起误会想法,毫不避讳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眼下当务之急是为我小沩山洞天谋求一片新的生存空间,如今洞天壁障被破,小沩山位置暴露。不再安全,而且无极魔尊渡劫也恐是引起了天庭的忌惮,今后必然不会再用羁縻政策,一有机会。必然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我魔宗斩草除根。” 黄泉魔尊等人不太明白张潜这话什么意思,小沩山是一处方圆千里的小千世界,如今空间壁障破裂。花时间修复便是。 听他这口气,感觉是想将这一方小千世界藏起。 难不成他还有一叶障目的本事。 “几位魔宗未曾领悟空间法则,也许不知道我小沩山就目前究竟位于何处,是否都以为小沩山洞天就在巫山之中?其实只是发现这处洞天的门户将洞天门户设立在了巫山之中,”张潜看黄泉魔尊几人有些不明不白,也是先做解释了一番,“我小沩山洞天其实位于太阴星附近,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月亮,所以小沩山中月相并没有阴晴圆缺的变化。”张潜也是在渡真魔大劫时,那大自在天魔撕裂虚空降下,他从空间裂隙之中看到了月亮的存在,才清楚了小沩山所处的位置。 他经苏慕清提点,对空间理解早有一个大概的认知,对此也不觉得奇怪,但对于旁人来说,这便有些难以接受了。 “我小沩山洞天再月亮附近?”潇云子一听这话骤然失笑,怎么都觉得荒谬,简直颠覆了他以往的世界观,黄泉魔尊也摇了摇头,不敢相信。 紫炎魔尊境界比他二人要高,保持了沉默,不置可否。 “我小沩山洞天确实在月亮附近,是漂浮在宇宙深处的一块浮地,当初我发现小沩山洞天时,曾在洞天之中发现一块石碑,记载了小沩山洞天的来历,建造者乃是太古时期巫门拜月教一位圣女,从大千世界截取一段龙脉,然后像炼制成洞天世界,宛如一个巨大的气泡,最后用**力送入虚空,以求能够更好的侍奉月神,当初我还不信,觉得是荒谬怪谈,那碑也被我毁了,如今我撕裂虚空,进入宇宙太虚之中,才明白这一切的确是真的,你们现在可能无法理解,但等你们触摸到众妙之门,明白空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时,便会明白这一切,当我迈出这一步,发现我们所处的大千世界不过一个巨大无比的星辰,我比你们还震惊。” 无极魔尊也是点了点头,肯定了张潜的说法,示意张潜继续说下去。 “如今要想道门无法对我们下手,仅仅是修复洞天屏障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将小沩山洞天送入更遥远的宇宙之中,才能彻底避开祸端,可小沩山洞天壁障根本无法承受遥远宇宙之中恶劣环境,所以需要一些改变。”张潜顿了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希望能将无极仙宫、小沩山洞天以及我手中这尊玲珑**塔融合在一起,铸成一方新的世界,就像大自在天魔一族的永恒国度一样,漂流在茫茫宇宙之中。” “什么?”一直保持沉默的紫炎魔尊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他算是跟无极魔尊最久的人,自然知道无极仙宫对无极魔尊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为炼制这件仙器花费了千年的心血,而且小沩山洞天更是魔宗数万人包括他在内生存的根本,岂能容张潜将其与玲珑**塔融合。 这相当于将整个小沩山魔宗的命脉都交道了张潜手中,和让他出任宗主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反倒是黄泉魔尊和潇云子两人不说话了,因为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无极魔尊肯定不会点头同意的。 “我相信你,无极仙宫和小沩山洞天龙脉我都会给你。” 出乎所有人意料,无极魔尊稍做思索之后,竟是点头同意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新世界 在张潜帮拼着自身受伤帮他挡掉天庭雷劫时,无极魔尊已经对他有了完全的信任。 而且如今也根本没有选择余地,只有依照张潜所说将两件仙器与小沩山洞天融合,炼制成一件不亚于永恒国度的太古仙器,而后遁入宇宙太虚之中,才能从这种群狼环伺的凶险局面中脱身出来,也未多做考虑,便将无极仙宫从元神之中招了出来,交给了张潜,就像一个封印在水晶球里的银河,满天星斗在手掌大小的水晶里缓缓旋转,一股澎湃的无极之力弥漫出来,仿佛能将人拉扯进去,无极魔尊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这等至宝说是拱手送出,就立即将元神烙印抹去。 张潜接过无极仙宫仔细揣摩片刻,才发现这其中被封印的银河不过是用星宿之力凝聚而成,漫天星斗只有光辉,却没有实质。 若无极魔尊真能将数万亿里的星河封印起来,那这无极仙宫绝不止仙器这般简单了,甚至比太古仙器都要强横百倍! 仙器器灵对张潜颇有排斥,他也没有多言,割破指尖,一滴鲜血滴在无极仙宫之上。 小小一滴精血,竟然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 无极仙宫骤然震荡,鲜血如烟幕散开,猩红的血线如洪水猛兽一样席卷了封印在水晶之中的整片星域。 无极仙宫的器灵骤然间被鲜血之中的所含的大道意志所震慑,噤若寒蝉,再不敢造次。 “好手段,这无极仙宫的器灵乃是我捕杀太古凶兽饕餮,取其生魂培育而成,凶性未泯,有时候连我也很难控制,想不到你挥手之间便能让它安分下来。果然是恶人还需恶人磨。”无极魔尊毫无心理负担,看着张潜祭炼无极仙宫,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叹一声,却为注意到一旁紫炎魔尊等人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 “还请无极魔尊取来小沩山龙脉!”张潜挥手一招,春秋大鼎从玲珑**塔中飞了出来,将已经祭炼成功的无极仙宫封入其中,而后将玲珑**塔暂时腾空,也一并丢了进去,无极魔尊看到张潜取出这么一尊仙器炉鼎,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难怪他有如此大的口气,能将两件仙器与一座小洞天融合,炼制成太古仙器,原来他手中有一尊仙器级别的炉鼎,寻常仙器已是珍贵无比,就算让一个元神底线倾尽半生心血去换,恐怕也不会皱下眉头,而仙器炉鼎价值是寻常仙器十倍! “张潜不愧是人道圣皇传人,这身家底蕴比我小沩山这等千年大派都还要恐怖。”无极魔尊倒吸一口凉气。也未耽搁,全力配合张潜将众宝合一。 降落五大天峰所环聚的山谷之中,此处一直是小沩山禁地,就算五大天峰峰主也不能进入。正是小沩山龙脉源头所在。 无极魔尊轻轻一抬手,恐怖的无极之力化作浪潮涌入山谷,数千丈厚的岩石板块如同纸张一样被顷刻撕裂,未过片刻。一段遍布孔窍,质地却细腻光华犹如美玉的石柱被抓摄而起,足有百丈长。身躯蜿蜒,釜阳城龙脉与其一比简直泥鳅与真龙的差别,就算彭城龙脉与之想比,也相差极远,张潜从正一道坛手中截获的半截彭城龙脉,只有三丈左右,彭城龙脉就算是在完好无损的情况下,也只有十丈而已,天地元气的吞吐量完全就是两个档次。 一个是世外洞天,仙家圣地,一个是凡间城池,贩夫走卒往来之地,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张潜玲珑**塔将两段龙脉合并,一年产出纯阳大丹也不过十二万枚而已,还是只出不耗。 小沩山龙脉石柱所吞吐的天地元气不但要维持这方圆千里的洞天世界的气候与生态,支撑洞天结界的运转,每年的结余,还可炼制三百多万枚纯阳大丹! 百丈长的龙脉被无极魔尊抓摄起来,交到张潜手中。 感受着龙脉之中澎湃喷涌的纯阳元气,张潜只觉得置身蒸笼里,浓烈的纯阳气息如同沸水一样,简直快将人都融化了,却非火焰的燥热。 就好像坚冰在春日暖阳中消融,是一种带着生命气息的温暖,若他手里现在有一粒种子,很可能顷刻之间便会发芽、抽枝。 和木系道术之中的催生法门不同,花开顷刻是用法术之力逆转了万物生长的规律,也破坏了原本的生命结构,所以法术一收,被催生的植物便会枯萎死亡。 而在纯阳元气的沐浴之中,却是真正的发芽成长,完全遵循万物生长的规律。 纯阳元气便是世间的生命之力,小沩山洞天被抽走了龙脉,五大天峰像是被女鬼抽走生命精元的壮汉,骤然间萎顿下来,耸峙入云的奇峰异岭开始瓦解,而后逐渐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开始发生大规模的坍塌,护山大阵都没有任何用处,这种坏死完全是从山体内部开始的,那些精美绝伦的宫殿转瞬间便遭受了灭顶之灾,原本洞天之中本是四季如春,千年古木成森,奇花异草盈野,如今龙脉被抽走,草木开始枯萎,虽然缓慢,但已有萧瑟之意,整个世界仿佛被人抽走了生机。 让人心疼不已,这都是小沩山千年的基业。 所幸再此之前无极魔尊已用**力将小沩山所有弟子都转移到了火神殿中,剧变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百丈长宽的大宫殿容纳万人是有些拥挤,但作为一个暂时的过渡却是绰绰有余了。 赤练子以及小沩山的老人们,站在火神殿边缘,看着方圆千里宛如仙境的洞天不到一刻钟就近乎变成废墟,无不伤神。 张潜面色不改,将龙脉投入了春秋大鼎之中。 纯阳元气似洪流一般涌进各处大阵之中,春秋大鼎还是第一次被催动到这种地步,张潜也愈发感受到了这件仙器的恐怖。 如今他已修成元神,虽未渡劫,但实力比天仙还要恐怖,可当春秋大鼎全力运转起来的时候,张潜还是有种心力难支的感觉。春秋大阵之中的时间流动速率已被提升到了百倍,人间三日半,鼎中便是整整一年,各种阵法也被推动起来,那无极仙宫与玲珑**塔同为仙器,可在春秋大鼎之中,不到一天时间,便被拆解的支离破碎,张潜并不打算按照玲珑**塔的原有的框架进行炼制,这件仙器纵然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所创,那李天君可是天庭的兵马大统领。 天庭之中肯定还有玲珑**塔的炼制图纸,也就是说,无论他将玲珑**塔强化到一个如何恐怖的地步,天庭总能找住弱点,直接击溃。 就像他击杀九宫金塔器灵杨归化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此次他是想凭借自己对宇宙空间格局的理解,炼制一尊全新的洞天仙器,经验并不欠缺。毕竟他亲手炼制了玲珑**塔这么一尊仙器,在炼器一途上算是当之无愧的宗师,无极仙宫也被他祭炼、拆解,算是摸透了。更炼化了永恒国度这件太古仙器,虽说只是那件太古仙器的冰山一角,但从中获得启发却是不少。 甚至张潜已经不甘心炼制一座洞天,他想要炼制一方全新的世界。 在寻常人的认知之中。洞天与世界可能本质上并无差别,只是大小不同,所以洞天又被称之为小千世界。 但当他跟着无极魔尊在茫茫宇宙神游一圈之后。却已经明白了这两者完全不同,小沩山洞天不过是太古时期的巫道拜月教一支的圣女用**力从大千世界抠出来的一块,而后用法力送入虚空,就像一艘漂流在宇宙星空之中的大船,没有任何根基。然而大千世界是什么?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星辰,有着自己的法则,在茫茫宇宙之中也有自己的位置,无法取代,亘古长存,岂是小沩山洞天能够比较的,兴许哪天一颗陨石不长眼,迎面砸了过来,整个世界便会灰飞烟灭。 张潜如今便打算炼制一颗属于自己的星辰,在这颗星辰上开辟出一个新的世界,唯有这样,才能彻底摆脱天庭、道门的控制。 天庭道门统治大千世界已有千年,根基雄厚,非自己一朝一夕能够撼动。 天庭真有心灭魔宗,只要在大千世界之中,魔宗弟子便无处可藏。 千年之前人道势力如何强大?与如今魔宗想比,何止胜过百倍?天庭有心灭人道一脉,如今天下可还有一支完整的香火传下? 就连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这等存在,都只能被逼的隐姓埋名,为给张潜谋求一线生机,只能献祭元神扰乱天机。 玲珑**塔花费张潜毕生心血,强取豪夺,不知融进了多少至宝,而且五行物质俱全,如今悉数熔炼,正好可作星辰之核,鼎中时日足足耗去半年,才勉强成型,而后铺筑龙脉,星辰大体已成,张潜又将小沩山洞天山水、植被搬进其中,得元气滋润,枯萎的草木很快又恢复了生机,坍塌的山峰也被张潜以**力重铸,一个全新的世界已然成型,比之前那块飘荡在宇宙中的浮地何止强过百倍,张潜尚未布置任何阵法,仅凭星辰自身产生的引力,便扭曲了宇宙空间,形成了屏障。 比之前小沩山的洞天用法力构建屏障还要坚固,当然和大千世界的空间屏障仍有巨大的差距。 张潜炼制这颗星辰直径不过百里,与大千世界一比,就好像泰山脚下的一块顽石,质量不同,产生的引力自然会有所差别。 仅凭这一层力场屏障,这颗星辰是无法在宇宙之中恒久存在的。 一颗陨石或许便能给其带来灭顶之灾,亦或许与一颗巨大的星辰擦身而过,便会被星辰引力所撕裂。 顶多在大千世界附近的宇宙中漂流,就像小沩山洞天一样,躲在太阴星的庇护之下,若让其飘到遥远的宇宙之中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飞回湮灭。 由星辰变成陨石,由陨石变化成宇宙中的尘埃。 但张潜尚有手段未曾施展,这颗星辰炼成之后,无极仙宫也被张潜炼化,化作一块巨大的星幕笼罩在星辰万丈高空之上。 大千世界的万丈高空之中,便有猛烈的罡风层。其凶猛程度就连元神底线都不敢轻易闯入,一旦有陨石流星撞击大千世界,在经过罡风层时便会被吹散。 这罡风层可以说是大千世界的一重保护伞,张潜如今将无极仙宫化作星幕,防御能力比那罡风层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一来,这颗星辰在宇宙之中即便不能横行霸道,但鲜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了。 那陨石大阵被张潜安放在了星幕之外,拱托着整个星辰,犹如护卫一般。 足足耗去两年时间,星辰才彻底炼成。 小沩山洞天已经不复存在了。火神殿就漂浮在漆黑的宇宙之中,巨大的太阴星犹如山峦一样飘在头顶,几乎能够看到上面的环形山,都是被陨石、流星撞击出来的,张潜心念一动,巨大的星辰从春秋大鼎之中缓缓飘出,变化到正常大小之后,才将火神殿摄了进去,将惶恐不安的魔宗弟子安置下去。任谁在宇宙空间之中漂流个七八天,也不会镇定自如,就连黄泉魔尊从火神殿出来时,都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直至脚下踩到了坚实的土地,神色这才正常了些。 以前小沩山洞天虽然也是这般飘在宇宙之中,像船一样,但那船够大。跟陆地没什么区别,而且是全封闭的,自然不会感到恐惧。 可张潜将小沩山拆了之后。火神殿之接坠进黑暗的宇宙中。 火神殿跟小沩山洞天是没法比的,一个是远洋大舰,一个纯粹就是小舢板。 宇宙之中飘来一阵尘埃,都能让火神殿处于岌岌可危的边缘,月轨变动一次,那巨大的星辰引力就像被人抓住了衣领子使劲的乱甩,太阳吞吐一下火舌,火神殿就跟烧红的铁锅一样,能把人都给烧熟,幸亏有几大魔尊坐镇,这小舢板才没垮掉,不过这番经历却是万般难求,相当于给所有人上了最生动也是最真实的一课,紫炎魔尊在这几日间,整天看着那巨大无比似触手可及的太阴星,竟然参悟了空间法则,只是跟张潜一样,没把握渡过天劫,所以没有迈出那一步。 而黄泉魔尊、潇云子两人也是认清了空间本质,对大道的理解更为深刻了,已经触摸到了众妙之门,只是力量不够,还无法撕裂虚空。 无极魔尊也没想到张潜会炼制出一颗星辰,惊得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 张潜拂袖一挥,两尊器灵悄然显形,如今两件仙器本体已经融合在了一起,成了这颗巨大的星辰,单凭任何一尊器灵都没有足够的心力掌控这个庞大的世界,只能让他们各履其职,“孤直公,我封你为地神,节阴阳五行,管山川河流,饕餮,我封你为天神,节天地之四时,管星辰之运转!在此世界之中,人为万灵之长!你二人虽为天地之神,亦当辅之!可否明白?” 孤直公跟随张潜这么些年,自然忠诚无比,饕餮虽然桀骜不驯,但被张潜吓破了胆子,如今也是唯命是从。 张潜吩咐下去,便当作天规戒律一样遵守。 将天地二神职权分封之后,张潜拂袖一挥,取来几枚大印,分别交予包括潇云子在内的四位魔尊,而后说道:“这颗星辰已经超越了仙器的范畴,甚至不算是一件器物了,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颗星辰虽说是经我之手炼制,但我也不敢自认其主,我张潜并无主宰天地之心,只想这天地间无一物可以主宰我,这处世界是一方净土,没有天庭、没有道门,也没有派别,将来会成长到大千世界一样的存在也说不定,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之中诞生出第二个天庭,主宰众生的命运,天道轮回,周而复始,今日你主宰他人之命,将来也会被他人主宰,人生而平等,天性自由,所以你我如今都是这方世界的主人,包括底下的每一位弟子,都是如此。” 张潜说这番话是,神色平常,语气自然,但听者动容,就连黄泉魔尊也感受到了一阵莫大的压力,静静聆听。 “这几枚印,是我用炼制这颗星辰的边角废料炼制的,不是什么威力巨大的灵宝仙器,但只有一个用途,持此印你便是这颗星辰之中的真正的主人,天地二神都将听你号令!” 张潜将大印握于手中,一道元神意念传入印中,顿时远处一座千丈高峰凭空飞起,而后又缓缓降下,如支配天地一般。 四位魔尊俱是见过大世面的存在,但抓着受中这枚普普通通的印信时都感觉沉重无比,张潜虽说这颗星辰已经超脱了器物的范畴,但在中人看来,这几乎就是一件太古仙器!而张潜却将这么一件太古仙器的控制权交给了他们!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只有无极魔尊稍显镇定,因为他没忘了这天地二神都是张潜册封的,也没忘了张潜先前所说那番话。(。。) 第三百五十三章 正式宣战 “无极魔尊,劳烦你将撕裂空间将这颗星辰送到宇宙深处。爱睍莼璩.” 张潜朝无极魔尊轻轻一拱手。 无极魔尊依言照办,挥手之间便将空间撕裂,直径百里的巨大星辰穿过裂隙,在太虚之中几次横渡,便已在大千世界亿万里之外。 众人只觉时空变幻,待回过神来,已经处于一片完全陌生的星域之中了。 “这颗星辰是你亲手炼制的一方新世界,不知你可曾为他命名?”无极魔尊问道。 张潜经他一提,也是思忖起来,片刻之后才说道:“这新世界是我等对抗天庭、道门,另辟天道之所托,也是开端,如今天庭势大,镇压诸天,犹如煌煌烈曰,尤为不满,而我等式微,只求天地间能有一处生存之地,可天庭依旧不肯放过,正如易经所云: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龙战于野,其道穷也。天庭便如同这头横行霸道的恶龙,居上位仍是不满,不知固守柔顺之德,偏要来野而战,其道穷也,这新世界我便命名为玄黄世界,天庭诸王之血必将洒在这片土地上!” “好个玄黄世界。”无极魔尊大赞,而后说道:“如今玄黄世界已定,你之前曾说要与我等共同商议有关妖族大圣九尾天狐脱困的事情,如今正是时候。” 张潜点了点头,将事情大概经过从头讲述一遍,而后说出自己的打算。 “如今九尾天狐正在落星海沟之中等待地心磁极变化,那地方环境独特,只有借助天地之威才能撕裂虚空,从而寻找到青城山大洞天的遗迹,他虽借助地心元磁之力布下大阵,抢占了先机,但道门若倾巢而动前去阻拦,仅凭她这一道元神意念,根本无法控制住局面,所以前思后忖,我觉得我们应该前去助她一臂之力,如今妖族与魔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能脱困,我们便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度过四次天劫的盟友!若她失败,天庭则会腾出更多的精力来对付我们!” “这道理我们都懂,可如今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啊,道门即以知晓九尾天狐去了落星海沟,而且老夫渡过天劫的事情,三清宫想必也了如指掌,无垠之海所处整片虚空恐怕早被人用**力封印了起来,老夫也无法撕裂虚空横渡与其会合,便只有从蜀州经十万大山进入南蛮,再进入无垠之海,这简直就是往道门准备好的套子里钻啊,此去九死一生不说,而且九尾天狐与老夫只是口头盟约,这段时间必然是她最紧张的时候,谁也不会相信,我们贸然前去,她未必会领情。” 无极魔尊微微皱眉,略微思索一番,便想到了种种难处。 “九尾天狐与我另有交情,只要由我亲自前去,自然会获取她的信任,而且天庭也不会阻拦我魔宗势力前去无垠之海。” 张潜信誓旦旦的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魔宗若和妖族势力凝聚在一起,将形成一股能够和人间道门正面抗衡的力量,王玄甫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放任这一切发生?” 无极魔尊皱着眉,不太相信张潜所说。 “我小沩山洞天暴露在天光之下,足有七曰之久,这段时间之中,我渡真魔大劫,魔尊你渡生灭之劫,都是凶险至极的情况,王玄甫若这时候抓住机会,挥师进攻我小沩山洞天,你觉得我魔宗数万弟子之中能活下来几人?想炼成玄黄世界更是妄想!”张潜一字一句的问道,言辞犹如刀剑,直戳人心。 无极魔尊也是脸色发白,想到张潜所说种种可能也是后怕不已。 那段时间可谓是小沩山最脆弱的时候,就像溺水的人,只要被人轻轻摁住脑袋,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王玄甫什么也没做,对此保持了沉默,魔尊渡劫之时,道门是有人心存不轨前来滋扰,想要趁火打劫发笔横财,却都是自发的行为,一个是被革去天师之职的邹正清,一个是四明山小洞天闭关几百年不曾出世的老祖宗,世间是什么模样恐怕都不清楚了,稀里糊涂的送上门来,还有一位见势不妙直接开溜了,否则当曰我岂能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局面?”张潜笑了笑,而后说道:“不是天庭容忍我魔宗发展壮大,否则魔尊天劫时也不会引来神雷玉府的九天雷公将军了,而是如今人间道门实在无力应付局面了,所以只有用驱虎吞狼之计,想将这局面盘活,先容我魔宗发展,然后在借我魔宗之手对付妖族,杨继业就是王玄甫艹控全局的那枚棋子,只不过如今已经被我拔掉了,而且他目前可能还蒙在鼓里,所以我们可以顺势而为,容他反应过来,就没这么多便宜可占了。” “王玄 甫竟然是做的这种打算!”无极魔尊有些难以置信信。 这驱虎吞狼之计说是一招妙棋也不对,说是一招臭棋也不对,只能说是一招险棋,若杨继业发挥的好,道门自然占尽好处,若杨继业发挥失利,直接促使魔宗和妖族两股势力的联合,局面将进一步恶化,不被逼到绝境,王玄甫肯定不会下这么一招险棋,而且如今杨继业被除掉,这招险棋已经变成了臭棋! “三清宫千年基业啊,一直为人间道门领袖。”无极魔尊摇了摇头,很难相信三清宫会被逼到绝境。 小沩山这些年一直在韬光养晦,蛰伏不肯露面,几位魔尊跟四明山小洞天的云崖子差不多,都有数百年不曾过问世事了,对三清宫的处境自然不太了解。 张潜自然和他们不同,这两年在蜀州对道门已经有了一个相当详尽的认知,而且还有东岳帝君这双眼镜一直注视着三清宫内部的动静。 “不知几位魔尊可对三清宫整体实力有何了解?”张潜问道。 “三清宫分玉清、上清、太清三殿,玉清殿为人仙道场,共有人仙两百余位,上清殿为地仙道场,共有地仙十一位,太清殿为天仙道场,连同王玄甫在内,共有天仙三位。”无极魔尊纵然有很长时间不曾过问世间之事,可三清宫乃人间世界之中对小沩山洞天威胁最大的存在,如同天敌,他岂能一无所知。 “看来魔尊对三清宫并不是一无所知,不过这都是几百年前的情况了。”张潜摇头说到。 “三清宫为人间道门领袖,背后更有天庭支撑,时隔百年应该更加强大了才对,我听说王玄甫都已经渡过了二次天劫,修成了不灭真仙,怎么可能如你所说那么不堪,竟然无力应付眼下局面,就算三清宫独木难支,人间道门还有十大小洞天,二十七福地之流,实在没必要借助我魔宗力量。”无极魔尊仍是难以相信。 “那便请诸位魔尊听我从头说起,待我说完便知道门这烂摊子究竟从何而来,不知到那是,各位还会将三清宫当作一个不可撼动的存在。”张潜微微皱眉,小沩山如今虽然立场明确,但无极魔尊等人其实还是没有与道门正面为敌的勇气与决心,这不是一种好兆头,现在和天庭道门之间就是背水一战,只能孤注一掷,可无极魔尊等人还想着趋吉避凶,韬光养晦,不懂得抓住时机,只要帮他下这决心,让人孤注一掷,也就两个办法,一个是被逼至绝境,一个则是看到希望。 “三年之前,南极元始长生仙王在无间地狱附近渡五次生灭大劫,劫数震碎无间地狱使得妖族大圣九尾天狐一缕元神脱困,乱象始生。” “长生仙王还活着?”无极魔尊闻言巨震,当年天庭本有六大仙王,后来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叛离天庭,传闻遭围攻而陨落,后来从张潜口中得到证实,当时传言虽说有误,但后来陨落确实不假,而南极元始长生仙王因对大道认知与道门教义有所偏差,被四大仙王排挤,也是出走天庭,至今没有音讯。 世人都以为他跟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落得同样下场了,毕竟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乃是六大仙王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都未能逃脱一劫。 南极元始长生仙王当时的实力跟他差了近乎三个境界,岂有幸免道理? 魔宗这一支就是南极元始长生仙王传下来的,长生仙王原本就是宇宙初开之时的一道残缺的鸿蒙之气所化,所以封号之中才带有元始二字,寿元近乎永恒,所以又称其为长生仙王,鸿蒙之气为天地万物之始祖,三清之气都是由鸿蒙之气分离转化而生,所以道经之中才有一气化三清的典故,长生仙王只需将自身补全,便可返回始祖之境,与大道共存,如此一来,自然就要吞噬天地间种种元气,因为世间任何一种元气都是从鸿蒙之气中分离出来的,魔宗功法也是由此诞生。 所以世间修魔之人,都奉南极原始长生仙王为开山祖师,骤然听闻张潜说他没死,也是震惊不已。 “九尾天狐亲口所说,自然不会有假,不过如今是死是活我便不知道了,天庭如今无暇顾忌人间乱局,多半也是被他牵绊住了,所以如今南极元始长生仙王即便还活着,处境恐怕也不容乐观,但幸亏是他老人家横空出世吸引了天庭的火力,若非如此,你我如今只怕早在天庭的雷霆之威中化作尘埃了。” 魔宗虽奉南极元始长生仙王为开山祖师,但之间相隔已是极远,无极魔尊也不认为长生仙王的安危便比自己众人死活更重要。 他能吸引住火力,让天庭无暇顾忌人间,自然是极好的,也是点头赞同张潜所说。 &nb sp;“九尾天狐元神意念脱困其实并不是乱象产生的主要原因,而是一个导火索,天庭派九天采访使降临人间,入主三清宫,解决此事,才是乱象产生的根本原因,九天采访使将此事责任归结于阴司十殿之一的轮转王,只因为他距离无间地狱最近的一尊阎罗,没有做到防患于未然,却没有想过原始长生仙王是不是他区区一殿阎罗所能抗衡的,更没有想到九殿阎罗早已对十殿阎罗之首更是天庭犬马的秦广王心存不满,此举直接导致十殿阎罗内乱,阴司体系瘫痪,阴曹地府全线崩溃,饿鬼道的鬼王、阿修罗道的修罗族,纷纷从放逐之地回到地府之中,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九天采访使为了补救,夺了王玄甫手中职权,率领玉清、上清、两殿的人仙、地仙,甚至连太清殿中地位尊贵的两位天仙也被驱使,正在阴曹地府之中扑火,可九殿阎罗皆是实力堪比地仙的存在,而修罗一族的首领,实力几乎与不灭真仙相当,当年由仙王亲自出手,才将其放逐到阿修罗道之中,火以燎原,岂是那般容易扑灭的,似乎太清殿的一尊天仙都陨落在了地府之中。” 张潜将自己所知一切消息都毫不隐瞒的讲了出来,这些事情三清宫一直隐瞒极深,这些消息一旦传开,道门的威慑力便会极具下降。 似小沩山这样的势力,必然会蠢蠢欲动,火上浇油。 可瞒的了世人,又岂能瞒得过在三清宫做客的东岳帝君,张潜也就顺带知晓了这一切,这也是他敢与三清宫正面为敌的底气所在。 “阴曹地府竟已乱到这种地步,难怪这两年采集黄泉河水时所受阻碍小了许多。”黄泉魔尊也是印证了张潜所说这一切,几位魔尊也无从质疑。 “妖族大圣九尾天狐元神意念也是趁此机会逃到人间,而后逐渐长成气候,借牛头鬼将之手打通阴曹地府与人间世界的屏障,蜀州鬼患也是因此而来,她藉此扰乱正道局势,这才顺利通过南蛮,到了无垠之海,而正一道坛的邹正清又再出昏招,不但没有补救局面,反而将蜀州道门弄得乌烟瘴气,惹得阳山小洞天、峨眉山小洞天、平都山俱根三清宫反目成仇,不满魔尊,这三方势力,如今都已被我控制在手中,彻底和三清宫决裂只需一个导火索了。” 三位魔尊听的胆战心惊,虽说三清宫势力衰微对魔宗而言是天大好事。 但也明白张潜此时与他们说这番话的意义,已是在缓步紧逼,促使他们和三清宫直接之接白刃相见了。 “不知各位魔尊是否还觉得三清宫是无法抗衡的存在?”张潜双目微锁,眉间两道皱纹使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戾气。 “即是如此,我们的确应当抓住此次机会。”无极魔尊也终于知晓张潜千方百计要将小沩山控制在自己手中是图什么额,那点权势自然不是他所贪恋的,而是为的凝聚一股能和道门乃至天庭正面抗衡的势力,小沩山也必须是这战车上的一员,此时退缩,绝对会和张潜的意愿彻底背离,这比激怒他的后果还要严重,必然会落得下场凄惨,何况他所言确实没错,错过了这次机会,小沩山将没有任何资本与道门抗衡,难不成还能学大自在天魔一族,在宇宙中漂流。 “既然诸位魔尊都如此认为,那我小沩山魔宗今曰便正式向道门、天庭宣战,虽说目前还没有到短兵相接的地步,但不过是时间早晚,到那时候,切不可摇摆不定、临阵退缩,否则将是我张潜死敌!”张潜目光逐一扫过在场众人,目光冷冰,让黄泉魔尊等人极不自在,不过如今都已认清局势,对他所说并无异议,也是点头答应,成败功过往后再论,今曰若连与道门、天庭宣战的勇气也没有,实在当不得“魔尊”二字,更过不了张潜这关。 “那好,我既是挑起这场战争之人,也是策划之人,便由我来做这战时大统领,负责一切战略计划的实施,不知诸位魔尊可否配合。”张潜态度逾渐强硬。 无极魔尊也是点头,张潜没没有横空出世的时候,小沩山根本就没打算和道门正面开战,能躲一时是一时。 既然所有一切都是他挑起的,由他来统领这一切也顺理成章,想必他心里早有完善的计划,而且手中还掌握了在场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庞大势力,既是地祗神灵一脉的临时君王,跟妖族大圣又关系匪浅,而且听他之前隐约透露出来消息,蜀州道门也被他掌控在手中,还有谁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吗? 至于让自己众人接受张潜的调遣、指挥,虽有那么一点点别扭,但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张潜在练至了玄黄世界之后,无极魔尊说话都不如他又分量了。 何况这一切也是为大局考虑,没人不满。   ;退一万步讲,这个位置也不是一般人有胆量坐上去的,将来若是战败,张潜必然是死的最为凄惨那个。 /> 风险、责任都由他一人承担,有什么不好。 “既是我魔宗准备与道门、天庭正式开战,那所有人都必须心向一处,一盘散沙的后果就是所有人都没有活路,你能站出来统筹全局我自然毫无意见,而且我相信再也找不出一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了,自你担任我小沩山宗主之职后,我小沩山的变化也是有目共睹的。”无极魔尊发话之后,黄泉魔尊等人也是点头附和。(。)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返还大千 “不知你有和安排,三清宫如今虽然处境艰难,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魔宗行事还不可无所顾忌。”无极魔尊说道。 “如今玄黄世界漂流于宇宙太空之中,距离大千世界有亿万里之隔,只要行踪不被泄露,就算是仙王想要从莽莽宇宙之中此地都困难万分,这便是我们最大的依仗,敌明我暗,这玄黄世界不仅是我们如今对抗天庭的根据地,也是我们最后的退路,重要性不言而喻,绝不容有失,所以我希望有无极魔尊坐镇玄黄世界之中,应付各种突发事件,至于无垠之海一行,则由我与紫炎魔尊、黄泉魔尊、潇云魔尊三人一同前去,不知诸位可有意见?”张潜也是将打算说出。 “由我坐镇玄黄世界之中?却让你们几人涉险,是否有些不妥?”无极魔尊自认境界最高,却被张潜安排了这么清闲一个差事,心里有些不安。 “这玄黄世界只能由无极魔尊你来坐镇,玄黄世界如今虽有撕裂空间的力量,但若无一个合适的掌舵人,在宇宙之中胡乱穿梭,必然会陷入险地,唯有魔尊你将空间法则融入了元神之中,元神意念能够洞穿宇宙空间,换做旁人都无法胜任此职,而且玄黄世界的安危比无垠之海一行更为重要,所以只有委屈无极魔尊了,在荒无人烟的元始宇宙中游荡,的确是一件极度枯燥无聊的事情,兴许几年如一日。但意义重大,不可轻视。”张潜也是给无极魔尊讲了一番其中的利害。 “我只恐你们几人难以应付三清宫。至于要我做什么,我倒没有意见。”无极魔尊说道。 “有我在,魔尊尽管放心便是。”张潜给无极魔尊服了一颗定心丸,而后说道:“倒有另外之时要委托无极魔尊。” “你说。”无极魔尊点了点头,颇感兴趣。 “玄黄世界如今只能在遥远宇宙之中游荡,不敢靠近大千世界,我希望无极魔尊能趁着这段时间寻找域外天魔各族的起源之地,而后逐个剿灭。壮大我魔宗实力,若能寻找到永恒国度自然是最好,但大自在天魔一族实力强悍,非我魔宗如今能够抗衡,魔尊便先不要有所动作,等无垠之海一行之事结束,再作打算。”张潜自渡真魔大劫被大自在天魔滋扰之后。便对域外天魔一族多留了一份心思,若能剿灭,可大发战争财,当初张潜用一枚清虚神丹便帮碧游道人渡过了阴火之劫,使其顺利修成人仙,魔宗功法勇猛精进。稍有资质再加努力,有生之年进入气行周天之境后期并不困难,但魔宗法门却有另外诸多弊端。 道基松垮难成大器不说,而且肉身炉鼎受魔道真气摧残,隐患极多。 因此风火大劫对魔宗修士而言几乎是九死一生。相比修炼玄门正宗道术的修行者,渡劫成功率连其一成都赶不到。 小沩山每年渡风火大劫的至少都有十几人。但小沩山经常是两三年都难出一位金丹人仙,可见其中的死亡率有多高。 若能捕杀大量的太岁天魔,取其体内的清虚神丹给门中渡劫弟子,将会大大降低渡劫时的死亡,小沩山的金丹人仙数量将会以每年十人左右的速度增加。 最多四五年,小沩山将会发展成一股庞大的势力,拥有与三清宫一争高下的资本。 而这仅仅只是剿灭域外天魔诸多好处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太岁天魔在域外天魔上九族中只是处于排名最末的存在。 若能找寻到大自在天魔一族的老巢,将永恒国度夺到手,张潜直接修将圣皇骸骨炼化吞噬,成不灭圣体,直接成为比不灭真仙还要强横的存在。 “这个不难,如今门中无生子、冲和子二人都已到达五气朝元的巅峰,只欠一丝火候,便可凝聚元神冲击地仙之境,到那之时,自然会引来天魔窥探,老夫顺藤摸瓜则可找到域外天魔的起源之地。”无极魔尊也是将张潜交代放在心上,有玄黄世界作为依托,在茫茫宇宙之中与域外天魔开战也并非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自古以来,打域外天魔注意的人就没少过,但从来没有人真正做到过,域外天魔生活于茫茫宇宙之中,距离大千世界又亿万里之遥,只此一点,就让人对此只有汪洋兴叹的份,唯有反虚境界的天仙,方可撕裂虚空进入遥远宇宙之中寻找到天魔的一族的起源之地,可孤身一人又岂能与庞大的天魔族群抗衡? 因此域外天魔在宇宙之中逍遥万年,也无人能将其毁灭。 可小沩山如今有了玄黄世界却是改变了这种情况,这颗星辰可以带着魔宗数万弟子在宇宙之中活动,就是一个移动的战争堡垒。 只要找到域外天魔的老巢,数万弟子倾巢而动,发起雷霆万钧的攻势,灭上一两个实力稍弱的天魔族群还不在话下。 “既是如此,玄黄世便托付给无极魔尊了,我与紫炎魔尊、黄泉魔尊、潇云魔尊三人便先返回大千世界之中助妖族大圣九尾天狐一臂之力,事成之后,则返还玄黄世界。”张潜与无极魔尊拱手作别,而后意念与玄黄世界合二为一,顿时无穷宇宙、亿万里的星域都映入了脑海之中。如今玄黄世界已成为这宇宙之中一个正式的天体,融入了宇宙星域之中,虽说这玄黄世界只是一颗极小的星辰,无法对宇宙造成任何影响,但宇宙星域有任何变化,都会影响到他。 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海洋之中,虽对整个海洋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整个海洋任何变化都会影响到这滴水,无论是起潮了,亦或是海啸了。 张潜也是借助玄黄世界的力量,才用神识感应到了大千世界的存在。否则两者相隔亿万里,就算是仙王也无法办到。 从这种程度上说。这玄黄世界可媲美一件太古仙器并非吹嘘。 但想要从茫茫宇宙之中寻找到大千世界的所在依旧困难无比,如同大海捞针。 所幸还记得先前横渡时所选的空间节点,目光顺着记忆追溯,半个时辰之后,张潜还是穿越重重虚空,找到了大千世界的位置。 这颗直径上亿里的巨大星辰比玄黄世界不知大了多少万倍,但与茫茫宇宙、无穷星域相比,仍如芥子尘埃一般。 张潜想要从玄黄世界找到大千世界的位置都如此困难。想要从大千世界找到玄黄世界的位置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若非张潜心念与玄黄世界合一,无论两者相距多么遥远,心头都有感应,这般离开之后,就再也无法找到回去的路了。 元神意念在大千世界之上横扫一遍,从巫山一直到无垠之海,数百万里的疆域都呈现在脑海之中。虽然不是那么清晰,只能看个大概,但张潜也对大千世界目前格局有了相应了解,小沩山现世,无极魔尊渡劫,再到小沩山洞天凭空消失。哪一件事情不是惊天动地?若三清宫还无察觉,那正道也全都是尸位素餐之辈了,整个巫山被四五道元神意念笼罩着,一层一层的梳理,不用说。自然是在寻找小沩山洞天痕迹,王玄甫虽然在小沩山中安插了杨继业这枚棋子。但对全局的掌控尚未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不得不小心谨慎,如今整个小沩山都消失不见,相当于棋盘上一片重要的区域被人用手盖住了,已经超出了他能力所能控制的范畴。 而无垠之海上空,被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塔镇压着,浩瀚无际的威压使得方圆百万里的空间都像是结冰了一样,飞鸟悬停在空中,云彩像是画在纸上,一动不动。 无极魔尊果然猜测未错,无垠之海上空都被王玄甫用‘寰宇之塔’禁锢起来了。 这件仙器张潜也曾听东岳帝君提起过,乃是如今人间世界最强的洞天仙器。 王玄甫绝不会放任杨继业主导所有事情,一旦情况有变,面对数位地仙,这寰宇之塔可能无法左右局势,却也可以让局势不会进一步恶化,魔宗和妖族之人都会成为瓮中之鳖,被困在无垠之海中一时半会难以脱身,三清宫可趁此时机纠集人马力挽狂澜,当然王玄甫最希望看到的还是杨继业成功挑起魔宗和妖族之间的战争,这样不需要消耗正道任何力量,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不过当小沩山洞天从大千世界之中消失之后,王玄甫便发现棋局已经有些诡异难测了,才留了一条后路。 “如此便只能降临在巫山之中了。”张潜思忖片刻,心念一动,一道玄黄之力将自己与紫炎魔尊等三人裹住,连续撕裂虚空,在茫茫宇宙中不停的穿梭横渡,足足三个时辰才降临到大千世界之中,空间碎裂辐射开去的湮灭之力使得落地点附近数十里的山川都化作齑粉,巨大的动静立即引得附近的两道元神意念快速朝此地接近而来,张潜虽对空间法则领悟极为深刻,但毕竟没有经历湮灭大劫将空间法则融入己身,对空间的掌控要比渡过雷劫的天仙逊色许多。 “两尊地仙,一个西玄小洞天的开派祖师玄妙**师,另外一个霍桐山小洞天的王维宣,此人曾自号当今人间世界第一地仙,虽有些狂妄,但实力不可小觑。” 不待那两道元神意念逼近,紫炎魔尊便已察觉,他虽数百年不曾出世,但跟他同时代的人,却还认得一些,比张潜的见识又广泛多了。 “紫炎魔尊觉得王维宣这第一地仙之名是否名至实归?”张潜忽然问道。 “勉勉强强,这王维宣得了一株太古时期存活至今的梧桐神木,其中蕴含这浩瀚如烟的朱雀气息,后被他炼成了第二元神,他一个人相当于两尊地仙的实力,不过第二元神也非他一人才有,只不过老夫这百年间一直低调罢了。”紫炎魔尊话不太多,但言辞之中却透露着绝对的自信。 “既然如此,魔尊便应付此人,可尽全力,能杀变杀,杀不掉,也要将其重伤!” “玄妙**师呢?”黄泉魔尊问道。 “由我应付便是,你与潇云魔尊在旁压阵便是,毋须动手,这人我得放他走。”(。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太虚紫炎 “如今我魔宗跟道宗已经势不两立,为何要放走这玄妙**师,将来必成遗害!”黄泉魔尊对张潜安排略有不解。 张潜故技重施,将碧落黄泉大真气从体内穴窍之中释放出来,蜿蜒无尽的长河将附近数十里之地笼罩在其中,如同云蒸雾沼,其中人物变得难以分辨起来。 “那一道三清真气如今依旧放在杨继业金丹的残骸之中温养着,所以他被我铲除的消息王玄甫至今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只要守得住这个秘密一天,就占据一天的主动权,不过王玄甫如今已经起疑,小沩山出了这么大的变动,而杨继业却始终不曾与之联络,而我又不知道他两人之间的接头暗号,不敢贸然传假信,所以就需要一个人间接性的告诉他,杨继业还活着,否则我们一行人想要抵达无垠之海恐怕困难重重。”张潜草草解释了一番,便见远处两人联袂而至。 “如今正一道坛在新任天师苏慕橙的领导下,又逐渐恢复了昔日权威,这不是好兆头啊。” 张潜心中暗道,这西玄小洞天与霍桐山小洞天,一个是豫州道门领袖,一个是徐州道门领袖,两派实力都不逊色于阳山小洞天,尤其是霍桐山小洞天,在上古时期便是三十六小洞天之手,门中还有天仙坐镇,与小沩山实力相差无几,若皆被正一道坛调动,那如今蜀州这片区域布下的天罗地网真有可能让自己几人死无葬身之地,若今几人全是被杨继业唆使着前往无垠之海,又跟苏慕清起了冲突,待双方拼的两败俱伤之时,正道猛然收网,魔宗、妖族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想想都觉得脊梁发寒,幸是早将杨继业铲除,如今占据了先机。这天罗地网在张潜眼里也破绽百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苏慕清说,这苏慕橙本是他妹妹,明明出身妖族,却坐上了正一道坛天师的位置,实在不可思议,到时候得问她个清楚。”张潜暗暗想到。 这般胡思乱想着,那玄妙**师与王维宣已至近处,元神意念如雪山崩塌碾压而来,其中夹杂这犹如雷音般的巨吼。“何方妖孽!” “何方妖孽!何方妖孽!” 恐怖的吼声随着元神意念之中雷电虬结的凶威充塞了整片虚空,和张潜之前所接触任何一种雷法都有所不同,阴阳五行真罡神雷有着天地五行生克变化玄妙,神雷玉府的道术又有天地震怒惩罚不臣的煌煌之威,而玄妙**师这吼声之中,只有一种强烈到极致的戾气,虚空中凝结出来的雷电也成一种诡异的青色,好像一头张牙舞爪的恶兽盘踞在虚空之中,“西玄小洞天的《屠妖灭魔神雷》果然名不虚传。若将此人道行吞噬,我雷系法则距离圆满之境又近了一步!” 张潜在窃取了玄霆道主的阴阳真罡雷云之后,曾对天下擅长雷法的修行者做了一番详细了解。 如今人间世界雷法一道上有大成就着也就三人,第一是三清宫太清殿长老刘洪。修的仙家秘术《紫府神雷》,其次是青州金庭小洞天的赵仙伯,妙语心雷使的出神入化,无声之间能震得人魂飞魄散。其次就是西玄小洞天的玄妙**师,《屠妖灭魔神雷》之下不知伏诛了多少妖孽魔头,因此才得了**师这么一个称号。至于玄霆道主除了所修道法还算高明之外,只论个人境界,在三人面前都属于不入流的存在,不过如今这三人在雷法一道上的成就只怕都比不得张潜。 “吾乃小沩山宗主杨继业!”张潜大吼一声,碧落黄泉大真气如惊涛骇浪一样朝着两人迎面席卷而去。 初冬的巫山,红叶连天,如火如荼,被碧落黄泉大真气侵袭之后,骤然失去色彩,枯黄、腐烂,一切都似发生在眨眼瞬间。 天气似乎都冷了起来,好像此处凛冬比别处来的更早了一些。 岁月无情的肃杀之意笼罩着整片天地,虚空之中虬结如根须一样的屠妖灭魔神雷一时间竟然更加猖獗,凶戾的青色闪电几乎快将整个天穹都充塞了,密密麻麻犹如罗网一样,然而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雷霆骤歇,天地间逐渐归于寂静,有些冷清,就好像烟火一样,只有短短一瞬间的灿烂。 “小沩山宗主何时成了杨继业?”玄妙**师有些摸不着头脑,正一道坛天师下的旨意是让他几人在巫山之中寻找小沩山洞天,却没有明确表示要让他们剿灭魔宗,如今见四尊地仙凭空出现,仅是抱着试探之心前来询问究竟,听张潜表明身份之后,也没有交战之心,稍微接触摸清底细之后便打算回去复命,没必要跟这几人拼个你死我活,这可足足四尊地仙,动手不是明智之举,可没想到张潜一吼之间却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屠妖灭魔神雷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控制,一瞬间爆发的太过凶悍,像洪水泛滥一样。 使得他元神力量损耗过度,感觉极为疲惫,而王维宣被这吼声激怒,也已和人交起手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十里开外,一株火红的梧桐巨木凭空而现,树冠直侵九霄,让人头晕目眩。 树干足有数十丈粗细,红叶如席,在天风中招摇,簌簌之声百里之外亦是可闻,每一片树叶上都燃烧火焰,整个天幕都被火光映成了血一样的颜色,这巨木仿佛一根巨大的马槊,将整个天穹都捅穿了,一股炽热的火流将这天地间遭来的寒意驱散一空,天地大旱,金石流泻,潇云子是几人之中修为最低的,被这热浪冲袭,整个人骤然间大汗淋漓,竟然有虚脱的架势,元神出窍裹住肉身便向远撤,黄泉魔尊也是遭不住这恐怖的热浪,用碧落黄泉大真气将自己团团包裹住,形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黄泉密境,唯有紫炎魔尊寸步不退,双手负于身后,在这参天巨木之前,任何人都显得异常渺小,唯有他连衣襟都不曾被火流吹动,如同神祗一样。 一朵小小的紫色火焰从他眉间飞出,如同梨花一般。 初时只有指尖大小,一遇空气便无声无息的蔓延开去,待离他额前三尺时,已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紫莲。 而后紫色莲苞悄然绽放,紫炎魔尊身前那一片虚空就像荷塘似得,诡异的紫火如同荷花在虚空之中不停的露出尖角,然后盛开,整个虚空几个刹那便被紫火充斥,汹涌如潮,不似王维宣的梧桐神树热浪铺面,让人无法忍受,这紫色火焰没有一丝温度,就好像遥远宇宙之中传来的星宿光辉,虽然飘飘渺渺令人无法捉摸,却永远不会熄灭,这太虚紫炎乃是宇宙初开始,鸿蒙元气分化三清时产生的火焰,可以说是万火之祖,单论品质,比张潜体内的太阳真火都还要高出一筹。 就连仙王炼丹也是用太虚紫炎,春秋大鼎之中便有一座太虚紫炎大阵,张潜在炼制玄黄世界时便曾动用过这座大阵。 不过至今没办法将这阵中那一缕太虚紫炎火种纳入体内,太过凶猛霸道了。 紫炎魔尊也只是将这太虚紫炎炼成了身外化身,并没有融入元神之中,否则老早就能用元神将虚空烧穿,何至于如今都难以渡过生灭大劫, 不过仗着太虚紫炎化身之霸道,紫炎魔尊千年之前便已是凶名在外,峨眉山小洞天的玉衡剑尊,乃大劫之前便修成元神的老牌地仙,剑术造诣冠绝天下,结果一时不明智要与紫炎魔尊分高下,被太虚紫炎灼伤了元神,而后千年时间修为无所寸进,并且一日不如一日,目前以至油尽灯枯地步,也就是天庭势大镇压诸天这千年之中,紫炎魔尊一直行事低调,世人逐渐将其忘却,王维宣才被渐渐捧上了神坛,号称人间世界第一地仙,还是仰仗霍桐山小洞天的威名。 两者差距可以见得,无极魔尊不仅修成元神的时间比他早,道行境界俱在他之上,单说身外化身,也比他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无极魔尊若将修炼身外化身的时间用到元神修炼之上,如今只怕早已进入反虚之境。 何况梧桐神树和太虚紫炎完全就不能相提并论。 太虚紫炎虽然看着平淡无奇,顶多透着几分诡异,燃烧起来悄无声息,也没有一点热浪铺面,但只有真正接触过此物的人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多凶悍,玲珑**塔在春秋大鼎之中让这太虚紫炎烧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融化开来,这梧桐神树纵然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至宝,被王维宣炼成第二元神之后更是霸道绝伦,可质地无论如何也无法跟玲珑**塔相比,毕竟是仙器,何况紫炎魔尊这太虚紫炎化身也比春秋大鼎里的太虚紫炎大阵火势凶猛许多。 诡异的紫炎在虚空中化成一条巨大的火龙,鳞甲细节之处虽不分明,但双眼之中已经流露出强烈的凶威。 四臂张扬,仿佛将整片虚空都抓摄在五指之中。 而后自虚空中奋然跃起,朝着梧桐巨木猛然撞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死一逃 太虚紫炎所化的火龙在虚空中摆尾游弋,恐怖的高温让空间都略微发生了扭曲。 两人相隔数十里,然而几乎是一瞬间,紫色的长龙便狠狠撞在梧桐神树上。 紫炎魔尊如今已经有撕裂虚空的能力,只是没有把握渡过湮灭大劫,这才压制着力量,但在斗法的时候最大限度的运用空间空间法则,却没有任何问题,这紫色火龙从扭曲的空间中游弋而至,王维宣元神意念根本无法捕捉这火龙的袭击轨迹,而且两者之间的距离也被大幅缩短,不等他反映过来,便听的轰隆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回音震颤寰宇,梧桐神树拦腰而这,大如草席的桐叶像是下雪一样从天际飘下,落到哪里,哪里便土地焦裂、金石融化、草木化作灰烬。 这些鲜红如血的桐叶上竟然站着丝丝缕缕的太虚紫炎,而叶片竟然未被烧成灰烬。 紫色的火焰像是水流一样在桐叶的脉络中流动。 梧桐乃太古神木,凤凰所栖之处,凤凰乃火灵之中的神明,振翅掀起的火流便能让江河为之沸腾、山河为之融化,可却无法将这梧桐神树烧毁。 这梧桐神木与火焰有着超乎常理的兼容性,不但不会被火烧毁,自身气息反而会助长火势。 这太虚紫炎撞断梧桐神木完全是紫炎魔尊依靠能够撕裂虚空的蛮力硬生生做到的,而不是仰仗太虚紫炎那无物不焚的特性,断裂的地方没有一点焦糊甚至是被焚烧过的痕迹,梧桐神木的树干就像一块被巨大的被烧红了的木碳,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浪,而被断裂坠落下来的树干倾轧着的山头,不到片刻,就开始坍塌,坚硬的岩石在高温下变得像想蛋壳一样脆弱。根本承受不住这等重压,而后碎石开始融化,山头开始下沉,这梧桐神木竟然将大地烧了一个窟窿! 这梧桐神木乃是王维宣的第二元神,被紫炎魔尊活生生的撞断,整个如遭雷噬,像三魂七魄都被勾魂的鬼差摄走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梧桐神木乃凤凰栖身之地,这太虚紫炎真有如此霸道吗?”王维宣怅然若失,竟然忘了自己如今已经深陷险地。 紫炎魔尊的凶名他自然有所耳闻。但他依旧敢正面挑战,绝不是盲目自信。 太虚紫炎说是火中始祖、帝王也并不过分,其霸道之处即便不曾亲眼所见,但至少在典籍之中见过相关描述。 然而梧桐神木却是不惧火焰的,连凤凰散发出来的恐怖高温都能够承受。 王维宣敢于和紫炎魔尊交手的最大底气也在于此,倒非他单纯的心高气傲,想与紫炎魔尊一较高下,而是埋藏着一丝祸心,想着能不能用梧桐神木将紫炎魔尊的太虚紫炎给接引过来。变成自己,道理上是说的通的,并非王维宣思维天马行空不着边际,这梧桐神木能将凤凰吸引至此地栖息。对于世间任何一种火焰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但他没考虑到一点,就是紫炎魔尊在实力境界这方面,完全处于一个碾压他的层次。直接用可以撕裂虚空恐怖力量将梧桐神木生生撞断。 紫色火龙撞断梧桐神木之后,并无停留之意,朝着王维宣元神本体咬噬过去。 恐怖的高温使得虚空都扭曲了。王维宣的元神骤然冒起青烟,如同烧红的烙铁摁在了娇嫩的皮肉上,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嚎爆发出来。 然而紫炎魔尊心怀杀人之意,根本不会心慈手软。 太虚紫炎犹如一头嗜血的恶龙,将王维宣的元神在眨眼之间咬的支离破碎,散乱的元神意念满空乱窜,可整片虚空之中,温度已经高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这些元神意念就像投入沸水中的冰鱼,顷刻间烟消云散,堂堂一尊地仙,便这般灰飞湮灭了,连一道念头都没留下,甚至连组成元神的种种元气都被烧成了虚无,转世重修都成了奢望,前后不过四五个呼吸的时间而已,玄妙**师被梧桐神木折断的恐怖景象骇的魂不附体,不等收惊,又见王维宣元神本体被太虚紫炎炼的灰飞烟灭。 这一刻,只觉得浑身上下好像有千百双手在挠一样,弄得他近乎抓狂,死亡的恐惧犹如冷冰的潮水漫过咽喉。 “吾命休矣!” 玄妙**师心头发出一阵哀嚎,这王维宣实力比他高出不是一点半点,被紫炎魔尊一招就打的灰飞烟灭,而场间还有另有两尊地仙不曾出手,凶险的局势让他一点逃命的奢求都不敢抱有,一时间心灰意冷,元神也被时光流逝折腾的疲惫不堪,竟是有放弃抵抗的打算了,像搁浅在泥潭里的草鱼,要死不活的挣扎了两下,便被碧落黄泉大真气卷了进去,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真气顷刻之间便将元神消融了一圈,他耗费数百时间才凝聚而成‘屠妖灭魔神雷’法则直接被剥夺。 “老夫一生屠妖灭魔,想不到今日还是死在魔宗妖孽手里。” 玄妙**师哀叹一声,元神此时此刻正以恐怖的速度融化着,照此下去,再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最后一缕意念也会彻底消亡,内心已是绝望。 忍张潜宰割也不知反抗,甚至都没发现碧落黄泉大真气侵蚀自己元神的速度已经缓慢了下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玄妙**师耳边忽然想起一阵阴森入骨的冷斥声,整个人如梦初醒,才发现围困在自己身侧四周的黄泉长河已经裂开了一个可供逃脱的缺口,一瞬间竟是愣在了哪里,他有些不明白,张潜为何会饶他一命,正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阴冷的声音再度在耳边想起:“滚回去告诉苏慕橙,我杨继业回来了,并且已成为小沩山魔宗新任宗主,让她将眼睛放亮堂一些,我身边跟着紫炎魔尊这几个杀神,我可做不了几人的主,不要前来招惹,该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去做。” “是是。”玄妙**师听出了张潜话中的大概意思,感情这杨继业和正一道坛之间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 想通这点,二话不说,元神从缝隙之中飞遁逃走。 至于被张潜剥夺的‘屠妖灭魔神雷’法则,虽然花了他几百年心血,一朝失去心痛无比,但此时根本没有向其讨要的勇气。 待紫炎魔尊将王维宣料理干净了,腾出手来,自己连命都没了,哪还顾得上一道法则。 见玄妙**师跟丧家之犬一样,一路狂奔逃走,张潜呵呵一笑,也未去管,将那道《屠妖灭魔神雷》法则当作血食一口吞下,不到片刻便融进了肉身之中,虽然只冲开了两处穴窍,却使雷系法则更加完善,九个穴窍连成一片,恐怖的雷霆之力在其中生生不息的流转着,使得这雷系法则的威力提升了一倍不止,张潜将这道法则炼化之后,也未做停歇,扬手一挥,将断裂坠落在地上的半截梧桐神木抓摄起来,运用神木峰的夺灵之法将这梧桐神木的生机元气攫取一空。 这梧桐神木虽是太古神树,但张潜体内的木系法则也已足够强大,稍废一番功夫,还是将其吞了进去。 这一次,张潜体内穴窍接连被冲开三处,木系法则如今已经占据了体内六个穴窍,跟之前的雷系法则相差无几,但木系道术论破坏力要逊色于雷系道术很多,因此两种法则的战斗力仍是相差甚远,不过张潜费心吞噬梧桐神木的主要目的并不再此,而是看重了梧桐神木能够承载太虚紫炎的神奇特性,想以此将太虚紫炎火种融入躯体之中,再次之前他尝试过多次,然而太虚紫炎火种实在太过霸道,未成圣体之前,强行吞噬只会给体内穴窍带造成法磨灭的创伤。 然而太虚紫炎的恐怖杀伤力他也是异常渴求,紫炎魔尊将其炼成身外化身,便能在几息之内将王维宣打的灰飞烟灭。 而将太虚紫炎融入躯体之中,化作自身大道的一部分,支配由心,比炼作身外化身何止厉害十倍! 若能成功,张潜体内的火系法则必然会快速壮大,发展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甚至后来居上,超过体内的雷系法则。 而火系法则与雷系法则一样,都是天地间至刚至猛的力量,最善毁灭。 到那之时,他也有把握渡劫了。 太虚紫炎的火种春秋大鼎之中便有,张潜将半截梧桐神木吞噬之后,余下半截神木枝干也留给了紫炎魔尊。 他若能将这梧桐神木与太虚紫炎化身融合在一起,那他第二元神的力量将会突飞猛进,也有把握渡过天庭雷劫了。 紫炎魔尊将另外半截梧桐神木收起之后,神念横扫蜀州,发现之前蠢蠢欲动的几道元神意念已经悄然蛰伏起来了,王维宣惨死也给这些人敲响了警钟,再没有人没人敢越轻举妄动,但还未离开,想去无垠之海,这些人只怕仍会阻挠,紫炎魔尊瞥了张潜一眼,意思很明显,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急,这些人一会自会散去!”张潜胸有成竹的摆了摆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而后取出春秋大鼎,开始吞噬太虚紫炎火种。(。。) 第三百五十七章 白猿苏醒 梧桐神木的枝桠沿着体内经脉铺陈开去,未过多久,便将火系法则所盘踞的几处穴窍铺垫了一层。 穴窍内壁出现了类似于梧桐叶上的纹路,一缕缕太阳真火沿着这些纹路流动,使得原本带着几分狂躁的真火逾渐温顺,就好像淙淙溪水一般,控制愈发得心应手,春秋大鼎在张潜手心缓缓的旋转着,一缕缕太虚紫炎火种从鼎口飘起,如同风中芦花,轻柔至极,然而飞到哪里,那处虚空就变得纤薄至极,就好像冰盘里装着滚烫的沸油,随时可能被蚀出一个窟窿,这太虚紫炎悄无声息的落在张潜手心之上,只见他掌心皮肤像是油脂一样化开,脆弱的不忍直视。 正当这太虚紫炎还要继续侵蚀之时,血脉之中梧桐神木的气息悄然散发出来,太虚紫炎像是骤然温顺起来,顺着猩红的血管脉络流进了体内。 温暖、滚烫的感觉转瞬之间密布了张潜的肢体,若无梧桐神木的气息承载这太虚紫炎,只怕这凶猛的紫火游蹿到哪,哪里就会被焚成灰烬。 如今却是温顺了许多,缓缓游动到心脏附近,心属火,心脏附近的几处穴窍正是火系法则盘踞之处,张潜之前兼修《心神幽虚炼火诀》《朱雀火诀》两门至高无上的火系道法,也不过冲开了四处穴窍,如今这太虚紫炎被他融入身躯之中,心脏附近的穴窍竟然被接连冲开了五处,火系法则在短短瞬间壮大了数倍,竟然和雷系法则不相上下,似乎拂袖一挥便能烧的天幕洞穿、大地龟裂。 “如今即便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亲至,我雷劫应该也可安然无恙的渡过了,只需等待时机了。” 张潜收摄心神,目光横扫开去,方圆万里的蜀州受之于眼底。只见盘踞在蜀州各地的六七尊地仙如今都已退出三千里,让开了一条道路。 唯有蜀州本土道门势力还在,若苏慕清将人马撤的太过干净,只恐怕让人看出破绽而起疑心,而正一道坛如今对阳山小洞天也不是怎么指挥的动,不过这些都不成问题,蜀州道门三大教派,如今尽在他掌握之中,一行人随便隐了气息,便往蜀州西南方向飞去。一路畅通无阻,过十万大山,进入南蛮,而后穿过数百万里的寂静荒原,张潜初次去无垠之海时,困难重重,虽说如今境界比当初高了十倍不止,但此行遇到的麻烦丝毫不少于当初。 张潜孤身一人能够隐去气息,如今与他同行几人却没他这本事。气息越强,引来的凶兽也是越来越凶悍。 不过四人实力完全足以应付局面,一路却也算是有惊无险。 让紫炎魔尊几人极为不安的反而是那飞鸟都看不到一只的寂静天空,好像山雨欲来却始终不掉一颗雨点子的阴郁云层。一行人在南蛮无尽荒原上飞了整整七天,自进入海域上空之后,头顶天空除了黑夜白昼的交替便没有其他任何一丝变化,就像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而且有种越来越矮的感觉,就连紫炎魔尊心里都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压抑感,仿佛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整个无垠之海都扣了起来。而身后千里之外又隐隐辍行着几道气息,将来时的去路尽数封死。 “进来时依你计划未受任何阻碍,可你有把握安然无恙的离开么?” 无极魔尊忍不住问道,只见张潜几天以来,一直埋头赶路,对外界情况不闻不问,让他略有些不安。 “等九尾天狐脱困之后,我们阵营之中立即多出一尊实力堪比三次天劫高手的存在,三清宫布置的罗网又岂能困住我们?魔尊安心便是。”张潜安抚了一下人心,埋头继续赶路,又过两日,远处传来雷霆轰鸣一样的水流声,落星海沟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巨大的元磁海洋让人忍不住赞叹大自然造化的伟大,当初张潜只觉这片元磁海洋恐怖至极,如今境界到了一定程度,才知其具体恐怖在何处,强悍的磁力使得空间都完全扭曲了,而且还在不停的流动,难怪所有事物都会朝着磁极之处陷落,他如今虽有力量撕裂虚空,但元磁海洋上空的空间处于一种循环流动的状态,就算撕裂,也会在刹那之间愈合,而且可能引发磁暴,后果不堪设想。 “难怪苏慕清要等七年一度的磁极转换!”张潜如今境界到了,看着这片元磁海洋,感觉就像一头蛰伏的太古凶兽,浑身都是逆鳞,不敢轻易将其触怒。 不过苏慕清已将这元磁海洋的磁力脉络梳理出来,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了一座元磁大阵,相当于给这头凶兽套上了枷锁,倒不是那么容易伤人了。 紫炎魔尊跟着张潜小心翼翼的进入元磁海洋深处,他自然能够感受到此处环境之凶险,稍有不慎,元磁之力引起连锁磁暴,便能将元神撕扯的支离破碎,黄泉魔尊与潇云子更是局促至极,可能一道元磁之力便能使他们元神受创,由此可见苏慕清的境界有多高,当初仅仅依靠一个连金丹都没结成的张潜,便在元磁海洋之上为所欲为,布下了这座玄妙的大阵,几人在张潜的指引下,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大阵之中,一座陨石砌成的小岛漂浮在元磁海洋之上。 苏慕清一身裁剪得体的素衣,元磁之力使得他衣襟就像水草一样,扭曲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不过一年未见,苏慕清与当初模样大不相同了。 当初指点张潜在元磁海洋上建立大阵时,苏慕清形体模糊,就像一缕阴魂似的,柔弱不堪,如今身体轮廓俱全,就好像血肉之躯一样,雄浑的大道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竟然比潇云子还强烈许多,如今已有几分妖族大圣的威势,这一年里,她所发生的变化简直不亚于张潜,从一缕弱小的阴魂,变成一尊元神强者。 不愧是渡过四次雷劫的强大存在,渡过二次雷劫便可元神不灭,神念衍生,四次雷劫的何等强大,可想而知。 在苏慕清身前的元磁海洋中,一枚黑石在元磁海水中浸泡着,汹涌的元磁之力有种无孔不入的感觉,不停的冲刷着黑石。 这枚黑石正是当初张潜用来砸开‘万岳镇神大仙阵’的那块黑石,这坚硬的石头竟然在元磁之力的夜以继日的冲刷下融化了,一缕缕黑色的污痕像是墨汁一样在元磁海洋中晕散开去,似乎是石头表面剥落的石粉,原先巴掌大小的黑石如今只剩下枣核一点大,张潜目光随着污痕流动的轨迹看去,只见元磁海洋更深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凝实着自己,这目光似有几分熟悉,却有一种难以言述的灵性,张潜微微有些诧异,目光洞穿元磁海洋,朝着目光来源之处看去。 这元磁海洋将整片空间扭曲的就好像一团乱麻似的,想要看清海地深处的景象并不容易。 也亏的张潜双眼目力惊人,就连紫炎魔尊从那目光旁边走过,神念都未发现异常。 盯着看了半晌,张潜才发现元磁海洋深处竟然是一个人影轮廓,但有太过模糊,看不清是谁,只有目光十分清澈,仿佛这重叠扭曲的空间都无法遮挡,竟然和自己双眼有着相同的共性,不过这人影肢体比例略显不协调,手臂、双腿都长的有些离谱,更像一只猿猴,张潜这才反映过来,有些吃惊的看着苏慕清,竟然忘了与她说起正事,忙问道:“他开窍了?” “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成功了?如何谢我?”苏慕清轻轻一拂袖,元磁之力凝聚而成的银色海水从中分开,白猿身形从扭曲折叠的空间中显露出来。 那黑色污痕正源源不断的从他双眼流进他体内,苏慕清竟是将黑石与它融合在了一起。 白猿目光依旧清澈无害,似赤子一般,只是多了几分灵性,虽然如今身体无法动弹,但看着自己的时候竟然眨了眨眼睛,似乎再给自己打招呼。 张潜心情竟是异常的激动,比当初度过天魔大劫修成元神还要激动几分。 “我倾尽小沩山举派之力,来助你脱困,如此能否作为回报?”张潜目光在白猿身上仔细梳理一遍,发现黑石融入他体内之后不仅使他开了灵智,而且将他的肉身强化到了一个近乎恐怖的地步,筋骨强度离谱至极,密度极大,就连他双眼目光都难以穿透,几乎能与自己相比,他全身上下一窍不通,本来就是天生的无漏灵体,而今又融入了这枚与九窍神石并生的古怪黑石,若无这等变化,张潜反倒感到奇怪,当年九窍神石之中诞生的妖猿空可是能和天庭四大仙王交手的变态存在。 而这黑石也能在撞碎万岳镇神大仙阵之后完好无损,亦非凡物。 “不过他只开双眼一窍,周身毛孔并不像无漏灵体那般可以收放自如,想要修炼道术恐怕困难重重,却是修炼武学的天纵奇才,苏城继承了我的道术,这白猿便继承我的武学吧。”张潜心里暗暗想到,那无息之甲如今对他而言也是鸡肋了,正好赐予白猿,使得他有飞天遁地只能,再辅以强大的肉身力量,其战斗力绝对不逊色于一尊元神地仙,而且有着元神地仙所无法媲美的优势,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却又悄无声息,令人防不胜防。(。。) 第三百五十八章 恶战将至 “大概还有几日他才会完全苏醒?” 张潜心中默默掐算一下时日,距离正反磁极颠倒之日已不足一月了,想必在此之前苏慕清会让白猿从元磁海洋中脱离。 这段时间也必然是最为凶险的时刻,张潜与苏慕清迟迟不起争端和冲突,王玄甫无须多久便会发现其中出现的状况,能被人奉为辅元立极大道君,绝对不是可以任人糊弄的傻子,张潜能骗他一时已是极为不易,等他反映过来之后,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挽回局面,不难预料,这将会魔宗与道门之间的第一场硬仗,过程必定惨烈至极,然而结果却在张潜的控制之中,有他加上紫炎魔尊三人,如今已是捉襟见肘的道门可以说是不足为惧,另有苏醒的白猿还有实力恢复的苏慕清,背靠元磁大阵,除非三清宫将牵扯在阴曹地府之中的力量抽调回来,否则如今这大毛小猫三两只,给多少都白瞎。 “如今正反磁极已在轻微变化,元磁之力波动幅度越来越大,黑石消融的速度也越来也快,最多十日,白猿可将无窍神石完全炼化。”苏慕清回答道。 “苏姑娘如今实力恢复的如何?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应是察觉到了你如今藏身落星海沟,应在这几日间,道门势力便会蜂拥而至,将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恶战。”张潜见白猿无恙,也是与她说起正事。 “这就是你不远万里,带着三尊地仙前来此处的原因?倒是有心了。”苏慕清也是微微屈身对张潜行了一礼,以表达感谢,她何尝不知如今整片无垠之海都被寰宇之塔笼罩镇压着,若非王三清宫如今已是如履薄冰禁不起损失,始终存有投鼠忌器的念头,只怕她如今已被碾成灰飞了,这半年里她一直战战兢兢。如同头上悬了一把索命的尖刀,直到张潜带着无极魔尊等人前来,她心中紧张这才缓解几分,也是明白他几人所冒之风险,自然知道这人情有多重。 锦上添花,不值感动,雪中送炭,而且是冒死相送,苏慕清虽不擅长言辞表达,但堂堂妖族大圣对张潜屈身行礼。便可见其心了。 “苏姑娘当年传道于我,对我有授业之恩,如今你我更是盟友,无论于私于公,此行前来都是应该,何须多礼?”张潜将苏慕清轻轻扶了起来。 苏慕清也非故作矫情之人,掸了掸衣袖,展颜笑道:“想不到你短短一年间便修成了元神,而且实力积累已足以渡过第一次生灭大劫。实在出乎我意料,这一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为何三清宫明明知道我在落星海沟,却迟迟没有动静。不过整片无垠之海已被仙器寰宇之塔笼罩,你又是如何进来的呢?” “我能修成元神,苏姑娘传道授业功不可没,境界到了。实力自然是随之增长,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张潜三言两语带过。 他短短一年之中能修成元神,苏慕清传道授业的原因自不可少。欠缺那些理解,张潜想要修成元神绝非那般容易,但也不是关键。 春秋大鼎时间加速,静悟七年,将道术与肉身炉鼎完美的融合,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不过这些都是他如今手里最大的底牌,也不愿向人揭晓。 “我不过抛砖引玉而已。”苏慕清也有自知之明,若仅凭几句指点,便能让一个金丹都没结成的年轻修行者在短短一年之中变成实力可与天仙媲美的存在,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妖族之中早已地仙如云,天仙如狗了,还惧怕劳什子的天庭,张潜能有今日成就,跟她关系并不大。 不过他既不愿意明说,苏慕清也识趣的不去追问。 “至于三清宫为何会让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从蜀州一帆风顺抵达落星海沟,还全得仰仗苏姑娘的你的威慑力。”张潜转开话题。 “仰仗我?”苏慕清闻言一笑,有些意外。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姑娘当年毕竟是渡过四次天劫的存在,实力堪比天庭仙王,如今就算实力折损,也让人无法小觑。”张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日你我用无窍神石撞开万岳镇神大仙阵,动静实在太大,虽然落星海沟远离中土,但岂能瞒得过王玄甫这种渡过二次天界的不灭真仙?可他为何迟迟不肯派人镇压?只用寰宇之塔封锁了无垠之海,还只敢封锁天空,不敢一体封印?正是因为苏姑娘的威慑力实在太强,让这王玄甫投鼠忌器了。” 苏慕清浅浅一笑,被张潜夸赞的却有些腼腆了,眉眼弯弯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相信,这就是妖族大圣九尾天狐,看的无极魔尊都微微有些失神。 “如今三清宫绝大部分力量被牵扯在阴曹地府之中,无法抽离,而王玄甫本人如今被东岳帝君纠缠着,在三清宫内里脱不开身,若只凭他手中存留的一点点力量,对付苏姑娘恐怕很悬,就算能够得逞,只怕也是两败俱伤,而他又不愿道门实力折损眼中,因为还有地祗神灵与魔宗需要震慑,所以他迟迟不敢下定决心,对无垠之海发起全力进攻,这才给了我可趁之机。”张潜慢慢与苏慕清讲述着这一年间天下局势的变化,“所以王玄甫后来一拍脑门,乱想了一计!” “乱想一记?什么计划?”苏慕清略有些好奇。 “他竟然异想天开,想通过杨继业控制小沩山魔宗,然后借魔宗之手来铲除苏姑娘,待双方拼的你死我活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一来就可不损伤一丝实力,便对魔道、妖族形成毁灭性的打击!”张潜摇了摇头,将王玄甫这一拍脑门想出来的臭棋给苏慕清说了算。 “结果呢?”苏慕清继续问道。 “结果就是杨继业被我杀了,而我冒充杨继业带着几位魔尊一路大摇大摆的来了无垠之海,不过王玄甫等待几人,见你我未起冲突,一定会发现异常的,所以几日之后必有一场恶战,我才询问苏姑娘如今实力究竟恢复了到了什么程度。”张潜说道。 苏慕清目光扫过无极魔尊三人,在潇云子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又转移到了黄泉魔尊身上,指着他说道:“与他相当。”(。。) 第三百五十九章 焦虑 蜀州彭城,紫竹观中。 已是接到玄妙道人传回消息的第二十七天了,还差三日便是一个月了,以紫炎魔尊等人的行程,早在十日前,就应该抵达落星海沟了,可始终没有动静从无垠之海中传来,苏慕清的耐性已经快被消磨到了底线,当日王维宣和玄妙**师一个横死一个半生修行毁于一旦,这般下场不可谓不惨,苏慕清当时就已起了疑心,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禀报了三清宫,可王玄甫似乎胸有成竹,断定杨继业不敢两面三刀,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应付无极魔尊等人,这事也就被揭过了。 王维宣和玄妙**师只能自认倒霉,苏慕清依旧按照王玄甫的计划行事,控制九州道门征集的十三位地仙以及数十位人仙,只等着收网。 然而十天已过,却毫无动静,苏慕清不仅耐性到了极限,内心也渐渐滋生了不安的情绪。 “当初我便说这计划有些异想天开,仅凭一个杨继业便想将诺大一个魔宗门派玩弄于鼓掌之间了,就算无极、紫炎这几位魔尊糊涂了,兴许可能被杨继业糊弄过去,可我那姐姐又岂是白痴,当初将勾陈仙王都玩弄的神魂颠倒,怎么可能中这么简单的离间伎俩,我猜那杨继业如今已经被我姐姐杀了,魔宗和妖族的力量已经聚集在了一起,简直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若在之前倾尽全力,还有可能将两边逐个击破,如今五指攥成了拳头,剿灭的难度大了一倍不止!而且九月中旬落星海沟正反磁极变化,虚空粉碎,青城大洞天遗迹现世,若让我姐姐元神意念回归天狐之身,实力陡增十倍不止。人间世界还有谁是他对手?必成大患!” 苏慕清秀眉倒竖,一个青瓷茶盏被她狠狠拍在了书桌上,茶水四溅,将旁边正在研墨的侍女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休书一封,回禀三清宫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就说杨继业可能已经死了,局势失控,再不补救,待正反磁极变化青城山大洞天遗迹现世之日,九尾天狐必将重临人世。”苏慕清轻轻一浮现。洒在书桌上的茶水就像时光回溯一般,又回到了茶杯之中,一滴水渍都没留下,那小侍女奋笔疾书,一行行字迹如走龙蛇一样,但墨迹只存在了片刻,便像是蝌蚪一样游开,在信筏上呈现出各种奇形怪状难以理解的符号,不到片刻。便书写完毕,而后弹指射出一缕真火,信筏燃烧,化作虚无。 “再传我令。华山小洞天、太白山小洞天、玉笥山小洞天、盖竹山小洞天、金华山小洞天,天姥山福地、马蹄山福地、麻姑山福地、青玉坛福地,烂柯山福地,东白源福地。绿萝山福地,等十二宗,共计十三尊地仙。七十四位人仙,明日一早,随我前往无垠之海!” 苏慕清一掸衣袖,端坐椅上,神色冷清,杀气微露。 “难道不等道君指示了?”那侍女骤然抬起头来,神色之中有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事急从权,等不及了!”苏慕清拂袖又站了起来,而后看向那侍女,又道:“若有谁敢不从,削十万功德!” 苏慕清所下指令在短短半日之间便传递发布下去,怨声载道者不在少数,但次日清晨清点人头出发时,该到的人却一个不少,若真被削去十万功德,将来渡生灭之劫时不被天雷劈的魂飞湮灭才算怪事,苏慕清行事作风虽不似邹正清那般刻薄,但下手却往往更加狠毒,直切要害,十三尊地仙、连同七十四位人呢仙,几乎是将九州道门的精血抽汲一空,浩浩荡荡朝着无垠之海扑去,如此恐怖、庞大的力量,仅仅是为了对付小沩山三位魔尊和一个实力未曾恢复的妖族大圣。 无论怎么看,都有种泰山压卵的感觉,至少这些奉命出征的人目前是这么认为的,临行前的恐慌早已烟消云散。 长风万里无云,近百位仙人,破空飞行,恍如陨石流行冲破天幕。 苏慕清心中的焦躁情绪也渐渐消散,却高兴不起来。 若一直按照王玄甫的计划执行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九尾天狐重临人间,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虽说如今这般亡命扑救必将挑起一场恶战,人间道门势力很有可能会因此遭受重创,千年都难以恢复元气,虽说从人数上看似很占优,但苏慕清并没有盲目的乐观与自信,他与苏慕清乃是同父异母的姊妹,虽说两人年龄相差近千岁,但她却了解自己这个姐姐究竟有多么强大,如今虽然只是一缕元神意念,但她毕竟是渡过四次天劫的人物,哪怕如今道行可能不如自己,但三四个自己,也未必是其对手,何况还有小沩山紫炎魔尊三人在旁助阵,这还是目前最好的情况。 若杨继业不是因为身份暴露,因而被杀,导致计划破灭,而是杨继业摆脱了王玄甫的控制,那又多出一尊地仙需要对付,还是实力非常强横那种,覆手之间便能将玄妙**师元神之中的大道法则剥离,而不伤其性命,可见其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不在自己之下,真若这样,局面更加凶险。 最另苏慕清不安还不是杨继业这个变数,而是无极魔尊至始至终不曾露面,小沩山洞天也凭空消失在天地之间,这简直让他寝食难安。 无极魔尊两月前渡过了天劫,成就了天仙,手中还有一件仙器,小沩山中还有四五十位人仙。 若这股力量在横空杀出,卷进战局,自己胜算立即从七成降到四成,就算这一仗侥幸赢了,对于中土道门而言,也是灭顶之灾。 在加上寰宇之塔这尊仙器,胜算也不过五五开。 所以苏慕清现在心情很复杂,既有跳出困局的欣慰,也有恶战前的紧张,若不战,必然是慢性死亡,可打破僵局,却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绝不轻松。 三清宫中,王玄甫依旧在梅林之中与东岳帝君落子厮杀。 当日王玄甫耍赖强行提去几子之后,被围困切割的白棋渐渐有了活动空间,如一头蛰伏的恶龙,渐渐苏醒。 然而黑棋格局稳固,白棋纵然活了,也只是占据优势,很难将黑棋彻底杀死,除非再次耍赖。 东岳帝君正襟危坐,宠辱不惊,王玄甫耍赖他也不管,只是认认真真的下棋。 两人这一盘棋已经不知下了多久,若无耐性,有岂能坐得住。 王玄甫被棋盘上这一块块的黑色棋子恶心的有些想吐,就像长在心腹上的硬疣,想把它扣掉,却怎么也无法得逞,根系反而越扎越深,王玄甫耐性也被折腾的有些见底了,前不久阴曹地府之中传回消息,上清殿又有四尊人仙陨落,成了血河老祖的裹腹之食,这位阿修罗族的老祖宗在这三年之中,前前后后吞吃了他三清殿十余位地仙还有一位天仙,却不知天庭那位贵人是干什么吃的,总揽大权,却一事无成,战况节节败退,那血河老祖到如今都活的好好的,反倒越来越猖獗。 如今,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东岳帝君一掌拍成肉酱,如此便可脱身,前往阴曹地府之中支援战局。 这般拖下去,三清宫千年基业必然毁于一旦。 然而他却没把握能够东岳帝君杀死,两人实力伯仲之间,即便如今占据天时地利,也只有把握将其击败,还有可能拼的两败俱伤。 可又不能让东岳帝君离开,地祗神灵一脉虽未反叛天庭,但逆反之心已经相当明显,当初不惜代价将其软禁在三清宫便是因为这个原因,阴司地祗自古以便是环环相扣,叛乱的九殿阎罗与东岳帝君交情都极为不错,当初九天采访使下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三清宫宣见东岳帝君,而后趁机将其软禁,就怕地祗神灵跟着阴司鬼神一同叛变,极为有效的控制了地祗神灵,使其一脉至今安分守己,否则三清宫就是有三头六臂,如今也应付不过来了。 可如此以来,却让事情到了一种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管九天采访使当初是洞察先机还是冤枉了东岳帝君,如今再放东岳帝君都等同于是放虎归山了。 本来按照计划,是待地府之时平定之后,再将魔宗、妖族余孽剿灭,再动地祗神灵这个庞然大物,但如今地府却让三清宫泥足深陷,所幸魔宗、妖族被他妙计所制,不然这局面真是让人焦头烂额,正扣脑门寻思落子的位置,一个身穿月白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急匆匆的闯入梅林,在王玄甫身侧低声耳语了几句,有些焦虑上火的王玄甫浑身一颤,脸色骤变,手中棋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棋盘上,恰巧将一条形势大好白龙拦腰砸断,局面顿时一塌糊涂。 “杨继业死了?”王玄甫喃喃自语,甚至都忘了东岳帝君便与他面对面坐着,他元神感应之中,那一道三清之气仍未消散。 若杨继业死了,这三清之气应是随之散去才对,除非有人知道他被自己控制了,而在动手之时格外小心,将金丹之中的三清之气保存了下来。 王玄甫抬起头看了东岳帝君一眼,只见他神色自如,如置身事外。 “而且苏慕橙已经率领中土道门的中坚力量去了无垠之海。”(。。) 第三百六十章 输赢已定 听到纯阳子禀报所说,王玄甫有些惨白的脸色又变得一片铁青。 “胡闹!” 王玄甫狠狠震袖,一撩衣襟,瞥了身后安之若素如同置身事外的东岳帝君,三清宫迟迟不肯动用中土道门的力量,正是以此震慑地祗神灵一脉分散在九州各地的力量,使其不敢妄动,可苏慕清解决无垠之海的危机,却将中土道门的中坚力量抽调一空,分散九州各地的地祗神灵立即会失去遏制,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让他简直提不起力气咒骂,如今地祗神灵一脉的威胁性犹在魔宗、妖族之上,此举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何况西墙也未必补的上。 不过木已成舟,此时再临时改变策略,只恐两头都弄得鸡飞蛋打。 王玄甫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道元神意念从眉间飞出,身前虚空骤然出现一个指尖大小的黑点,元神意念从中遁走,往无垠之海去了。 “我看道君似是要事缠身,不如这盘棋便下到这里吧。”东岳帝君轻轻一掸衣袖,将手里的棋子放在了竹篓里。 正是上火的王玄甫一听这话骤然冷静下来,前一刻还满脸怒火,转过身去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笑容,在棋桌前施施然的坐下,抬手压了压,心平气和的道:“无妨都是些小事,你我继续下棋就好。” 东岳帝君无奈一笑,依旧没有伸手拈起棋子,“棋局已成这幅模样,这棋再下也没意思了。” “那也得分出输赢才行。”王玄甫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而后伸手将打乱的棋盘恢复了原样。 “输赢早已分出来了,只是道君一味不肯认输罢了。”东岳帝君伸手在棋篓里抓了一枚棋子,随手往棋局里一丢,两条处于劣势的黑色的大龙陡然形成犄角相对之势,虽未相连。但所处位置已经像铡刀一样将棋盘上一条规模巨大的白龙死死钳住了,五步之内必会将其屠掉,而王玄甫竟然找不到应对之法,这一片的白棋一旦被提子,整盘棋上的黑棋便会从蛰伏中苏醒,白棋则会兵败如山倒,王玄甫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东岳帝君丢下的那枚黑棋,那个位置太不起眼了。 就在白棋的重重包围之中,他怎么也没想到东岳帝君会将棋子放在这种险地,可偏偏取得了奇效。就像一把尖刀插入了心腹。 王玄甫慌了,手里拈着白棋有些手足无措。 “除非道君你再耍赖,这盘棋你是赢不了我了?”东岳帝君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就耍赖一次又何妨!”王玄甫抬了抬眉毛,拂袖一挥,一道玄青色的真气从掌心涌出,将棋桌笼罩了起来,恐怖的压力之接将而东岳帝君都往后推了半尺,而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棋局暂时封存起来,帝君来我三清宫已久。却还没四处走动过,不如随我一起看看这罗浮大洞天的美景如何?” 东岳帝君无奈一笑,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玄甫如今显然是还不打算让他离开的。那他一味强求也是毫无意义,只会逼的此人狗急跳墙,当初为了能与外界联络,本命仙器江山社稷图并未带在身上。真要动手他胜算不大,就算寰宇之塔如今也不在王玄甫手里,可如今却是在罗浮大洞天之中。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如今局面对他有利,应该感到紧张的人绝对不是他,张潜所做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预估,心念一动,元神意念沟通了江山社稷图,给远在泰山的肩吾传传达了一项指示,“如今地祗一脉所有神灵尽数听从张潜调遣,无论他下达任何命令,都认真执行,见他如见我。” 无垠之海,落星海沟。 苏慕清元神之中散发出阵阵乳白色的光晕,将身前那段洁白如雪的狐狸尾巴包裹着,僵硬如同化石一样的白色狐尾开始渐渐软化,逐渐恢复了生机。 一股浩瀚如海的阳刚血气从断尾之中弥漫出来,甚至让元磁海洋都泛起了波澜。 “我天狐之身共有九尾,乃生命元精汇聚之处,如今虽只找回一尾,但足已让我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苏慕清元神意念一点点的融入了白色狐尾之中,如灵魂归窍,逐渐掌握了狐尾之中实质性的力量,妖族擅长利用肉身,肉身躯壳就是最坚实的法宝,九尾天狐之身在全盛之时几乎不亚于一件太古仙器,这一截断尾也足以将他实力提升到天仙境界,和张潜却有不同,妖族元神与肉身相当于修道人与器物之间的关系,而张潜却是将元神和肉身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当初你推断确实没错,那玄铁封印之中的确藏着你一截断尾,后来在平都山福地时,我杀杨继业,不知为何被王玄甫算中,从中插手,险些要我性命,我用那块万年玄铁挡了一记,才活了下来,封印也被击破,可能是我父亲算准我当初会有一截,故才留下这一安排,一石二鸟,即替我挡掉劫数,又让你实力更进一步,能更有把握的应付眼下困局。”张潜在旁说道,苏慕清如今仅有黄泉魔尊的一样的道行还远远不够,如今寻回断尾,将元神意念寄托其中,道行立即能与天仙相当。 而苏慕清是渡过四次天劫的恐怖存在,实力提升一个档次,所能提升的战斗力却是成几何数增长,应付如今局面必然会容易许多了。 “六次天劫的境界果然非我如今能够揣度的,竟然能够遇见千年之后。”苏慕清由衷叹服。 两人闲谈之间,元磁海洋之中陡然翻涌起一阵浪花,元磁之力本来是无形物质的存在,但扭曲空间折射了光线,使得这些元磁之力就好像水银一样,而且异常的稠密,这一翻涌,虚空之中顿时被撕扯出五颜六色的极光,正在近处观看苏慕清修炼的紫炎魔尊等人立即远遁,生怕遭到波及,张潜却是不惧,他肉身坚固至极,空间破裂的湮灭之力都拿它没办法,这元磁之力对他根本难以造成危害,走至海岛边缘处,便见元磁海洋深处,白猿已是苏醒,一只手已经扬了起来。 轻轻一划,便将元磁海水从中分开一道沟壑,而后抓住陨石海岛的边缘,猛然发力,顿时如蛟龙出水,从深海中窜起。 恐怖的元磁之力被他搅乱,虚空之中流光溢彩。 白猿的模样与当初并无差别,只是身体线条更加完美,脊梁笔直,气宇轩昂,虽说一身白毛仍未褪去,但从他身上却看不到一点畜生的影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尤其是那双眸子,充满灵性,看着张潜如故友重逢一般,带着一丝欢喜和欣慰,如今张潜肉身已化为大道,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息,白猿却视若无睹,一步跃至跟前,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元磁之力如同空气,未能阻碍他丝毫,一把将张潜拥入怀中,紧紧相抱,兴奋长啸。 啸声已非猿啼,而是人声。 “可曾记得我是谁?”张潜待他兴奋劲过去之后,这才从他熊抱之中挣扎出来,笑着问道。 白猿挠了挠头,显然他是认得张潜,但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而且灵智初开,还有些不习惯,结结巴巴的吐出两个字来:“张……潜……” “看来以前的事情你仍记得,当初我承你相帮,我才渡过了修行路上的第一道难关,否则早已死在王枢手中,也无今日了,后来照顾不周让你误闯火神殿吞食金丹人仙之血,而陷入长眠,险些醒不过来,直至今日才有机会报还恩情。”张潜点了点头,拂手一挥,无息之甲从指尖飞了出来,迎风而长,胸甲、披肩、护肘等部件逐一分裂,而后合拢扣在了白猿身上,顷刻间便将他不留缝隙的包裹了起来,整个人就像一个金铁浇筑而成的战争凶兽,看起来异常的狰狞。 白猿肉身力量强大至极,不在张潜之下,却不懂任何神通法术,而力量又没有大道粉碎虚空的地步,所以很难打破物理常规。 面对修道人复杂多变的神通法术,很有可能会吃亏,无息之甲却弥补了他这出短板,而且使得他实力更加恐怖,如虎添翼。 白猿听从张潜之言,张嘴伸出舌头,用两颗獠牙刺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了无息之甲上,金色的鲜血顿时融进了无锡之甲中,甲中国器灵与他心念逐渐融合,随着他心意变幻,他庞大的身躯克服了地心引力一下子悬浮到了空中,下一刻又似鬼魅般的飞到了张潜身后,破空飞行时,他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下,速度暴增,连紫炎魔尊都未看到他的影子,只感觉一阵恐怖的劲风快将空间都撕裂了,从身前过去的时候,拉扯的元神都一阵摇晃,如同风中残烛一样。 “不错。”张潜看着身前不远处那个半尺深的大坑,正是白猿先前踮脚借力之处。 这岛屿是苏慕清用遥远宇宙坠落到落星海沟之中的陨石砌成,坚固无比,换做潇云子全力一击也未必能在上面留下明显的痕迹,而白猿脚尖随意一点,却给碾出这么恐怖的一个大坑,而且在陨石碎裂的一瞬间,没有任何碎石溅起,直接被那一脚蕴含的力量震成了齑粉,白猿如今这实力只怕不在紫炎魔尊之下了。 或许破坏能力不如紫炎魔尊,太虚紫炎一出,百里山河都化为灰烬,但白猿力量集中,而且悄无声息,更擅长杀人。(。。)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同时毁灭 白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张潜身后,伸手想剪去他脑后的一缕头发,颇有孩童心性。 张潜回身一拂手将他指尖拨开,笑道:“好了,别闹了,想活动筋骨的话,有人送上门来了,别来烦我!” 白猿偷袭未能得逞,有些兴致恹恹,听张潜所说立即又兴奋起来,转过头去目光朝着张潜看的地方望去,眸子中精光隐现,轻而易举便穿透了元磁大阵所扭曲的空间,只见百里之外几道光芒如陨石流星一般破空而来,气势汹汹,恐怖的气息使得远处海面潮水纷纷向两侧涌去,仿佛裂开了一到深渊,明显是来者不善。 “正道力量终于倾巢而动了,啧啧,十三尊地仙,七十余位人仙!兴师动众啊!”张潜微微一笑,而后与紫炎魔尊等人随口吩咐道:“做好应战准备。” “早已等候多时了。”紫炎魔尊舔了舔嘴唇,元神出窍而去,太虚紫炎化作龙形环绕于他元神四周,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任何章法,就是针锋相对的硬碰,如今整个无垠之海都被寰宇之塔笼罩在其中,只要出了元磁大阵,便会被仙器神念所发现,任何诡诈变化都没有意义,只能拿实力说话。 紫炎魔尊离开元磁大阵之后,顷刻间就抵达了百里之外的海域,与打头阵的那两尊地仙纠缠在了一起,以一敌二尤占上风,虽然那两地仙手中都有仙器,可根本不敢与紫火炎龙接触,稍一靠近,就感觉仙器快要被融化掉,只能勉强自保,来时的气势完全不复存在,一路且战且退,被打的狼狈不堪。而海面也在紫火炎龙的炙烤下开始沸腾,蒸汽如云蒸雾涌,短短几息之间,天水一线间便被浓雾遮蔽,几人都在水雾中穿梭,浑身一会就湿沥沥的,元神如同在蒸笼里一样。 两人实力在九州道门之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存在,否则也不会首当其冲,被派来打这头阵,可初一交手。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本来两人受苏慕清指示,只是前来调查这元磁大阵的,结果连大阵都没靠近,就只能抱头鼠窜。 幸亏这紫火炎龙还被仙器抵挡着,若烧着元神,只怕就是飞回湮灭的下场。 “先退,紫炎魔尊将太虚紫炎炼成了身外化身,就连一般天仙也未必是他对手,听说那王维宣被他照面之间斩杀。你我现在对付不了他,等援兵来了在找回场面,双拳不敌四手,此次我九州道门倾巢而动。不信他一个人还能打赢我们十几位地仙的联手。”两人交换一番眼神,便用两件仙器封住去路,让紫火炎龙一时半会烧不过来,元神飞快退走。可万万没想到,两件仙器根本没能阻拦那紫火炎龙片刻,龙爪一撕。那画卷似的仙器便破开了一个窟窿。 不是被烧穿的,而是被蛮力活生生扯开的! 太虚紫炎虽然霸道凶狠,但仙器也非纸糊的,想要烧毁,没一两刻钟做不到。 可两人却是低估了紫炎魔尊的实力,在高温炙烤之下两件仙器已经变得十分脆弱,而他本身实力也是达到了天仙境界,连大千世界虚空屏障都能撕裂,何况是两件被高温烧的快要融化的低等仙器,那画卷似得仙器被撕裂之后,紫火炎龙如困兽挣脱了枷锁,朝着两尊地仙的元神本体扑杀而去,两人俱是骇的面无人色,若让紫火炎龙扑上元神,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灰飞烟灭,在这恐怖的身外化身面前,任何法术神通都显得软弱无力。 “拼了!” 其中一尊地仙神志尚还清醒,心头发出一阵无声的呐喊,用气息裹住身旁同伴的元神,先前被毁那件仙器便是他的,器物与元神心性相通,被暴力毁去,必然会牵连己身,此刻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若非先前元神意念将他裹住,猛然加快了逃窜的速度,只怕如今他已被紫火炎龙扑中,虽是逃过一劫,但紫火炎龙却是紧追不放,越来越凶,若无手段抵挡,只怕今日两人都要交代在这,也顾不得心疼,切断了元神与器物之间联系,而后引爆了本命仙器! 仙器自爆! 被紫火炎龙撞的当空乱飞的白玉净瓶陡然发出一阵清脆的裂响! 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从无暇的瓶颈处开始蔓延。 刹那间,裂痕便密布瓶身! 轰隆!如天塌一般,白玉净瓶陡然四分五裂,空间屏障就像瓶身一样,被震出了道道裂痕。 汹涌的海水形成巨浪涌向天际,又被这些裂痕吞噬,流向了遥远宇宙之中的未知之地,瓶身之中也倾泻出无数深色的水滴,每一滴都重如山峦,化作暴雨在狼藉的虚空中疯狂宣泄,每一粒雨滴都将虚空震的荡起涟漪,恐怖的呼啸声融汇在一起,如同世界毁灭一样,数千里之外都清晰可闻。 数以万计的雨滴砸在紫火炎龙身上,竟然打的流火飞溅,一朵朵太虚紫炎仿佛鲜血洒在海面之上,顿时海水沸腾,引起海啸。 紫火炎龙的凶性竟然被生生遏制,在暴雨宣泄的区域中前进的异常困难。 那前来试探的两尊地仙如释重负,总算是将那恐怖的紫火炎龙阻拦住了,虽说本命仙器被毁,这等损失数百年都难以弥补,但比丢掉性命数千年道行化为泡影的结果好了不知多少,可尚来不及喘气,便陡然觉得身下水域有异动传来,低头看去,只见深海之中陡然窜出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一样,顷刻之间就逼近了身前,这等变化完全在两人意料之外,先前与紫炎魔尊斗法,那紫火炎龙将无垠之海都煮沸了,真不知还有什么东西能在水下存活,而且元神意念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直到这黑影破开海面,接近身前,两人才有所警觉。 只是这时候已经太晚了,两人仙器若没有被毁去,说不定还能抵挡,可惜如今双手空空,抬手打出几道神通,却如挠挠痒一样,被那黑色的魁梧人影挥手破去。 而后人影善至身前,一拳击来。 朴实无华的一拳,然而速度与力量却恐怖到了极点,空间就像一块透明的软膏,被打的都凹陷了下去, 使得白猿这一拳出现了两个拳影,一前一后。 两个都是真的,只是中间的一段空间距离被压缩了,使得这一拳看起来像是从中被截断了一样。 嘭! 如中败革,拳印从其中一尊地仙胸膛砸了进去,蕴含在拳头中的力量一瞬间宣泄出来,整尊元神骤然爆炸,一道道元神意念如同离弦的利箭飞射出去,在虚空中不停的乱窜,又被空间波动蕴含的力量二次撕碎,碎裂的元神意念还想从新聚拢,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徒劳无功,就像在狂风骇浪中摇摆不定的渔船碎片一样,被冲破暴雨封锁而来的紫火炎龙一口吞下,瞬间炼成了灰飞,只留下神通法则,也是知道此物对张潜有用,才特地留下的。 一尊实力不俗的地仙,前后不到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便被打的灰飞烟灭,他身旁同伴目睹这一幕时,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白猿那一拳蕴含的力量如同涟漪似的幅散开去,将他震得倒飞出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不等他将心头恐惧驱散,死亡的气息便已将他尽数笼罩。 白猿身形宛如鬼魅一般,一拳打碎了那尊元神之后,侧身一晃,又贴近了他跟前,手如利刃一样剜进了他的胸膛。(。。) 对不起各位读者 这段时间更新不稳定,因为我失恋了,心里太乱,实在没办法静下心码字,本书也快完结了,容我缓缓一两天,不会太监的。 新书已经拟好大纲了并且有五万多字的存稿了。 到时候你们会看到一个浴火重生的摸摸。拜谢了,还望理解。(。。) 第三百六十二章 堂而皇之的渡劫 白猿猛然一扯,那元神之中的神通法则便被活生生的抓摄出来,竟然像是活物一样,如同一条深海之中游出来的巨蟒。 扭动之间,天地之间水气弥漫,如同暴雨将至前的一刻。 白猿扼住这巨蟒的咽喉,轻轻一抖,便见这神通法则节节断裂,再无力挣扎,那地仙元神遭受重创,被紫火炎龙缠住,顷刻间就炼化成了灰飞。 两尊前来探路的地仙,连正主都没看见,便被打了个魂飞魄散,势如雷霆万钧,连救援都来不及。 苏慕橙目睹这一幕,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紫炎魔尊的凶悍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然而她也考虑到这点,刻意派出两人前去试探,两人都擅长水系神通,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正好克制了紫炎魔尊,结果依旧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更没有料到半路杀出来的白猿,看见无息之甲时还以为是太上道人这个祸害又跳出来兴风作浪了,此人已消失已有半年之久,她用尽各种手段都没查出此人下落与身份,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以至于都快将他忘记了,不过在他消失之前,实力顶多相当于一尊金丹人仙。 然而这才多久,两尊地仙在他手下就如同土鸡瓦狗一样。 饶是苏慕橙来时已经考虑到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甚至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可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这一切。 “道君已是动用寰宇之塔助我等降妖除魔,紫炎魔尊经先前一战也已疲乏,诸位随我联手,诛杀此僚!” 远处海域上空,紫炎魔尊在用紫火炎龙将那地仙元神活活炼化之后,气息神态之中已露出一丝疲惫,那紫火炎龙火势如受狂风压制,竟然有熄灭的兆头。又好像在深海之中游动,一举一动都承受着无穷压力,显得格外的费劲,海面上空的光线也缓慢下来,就如同一块巨大的水晶反射着阳光,一切都在慢慢的凝固,高悬九天之上的寰宇之塔竟然往下落了百丈,整个天幕都被压的咔嚓作响,恐怖仙器威压使得整个空间都快变成了一块坚冰,里面的一切都将要被封冻了起来。 苏慕橙怎肯放过如此绝佳时机。也是晓得王玄甫元神意念横渡虚空入主寰宇之塔,操纵着仙器在暗暗中相助。 单凭自己这些人,只怕无法应付眼下这复杂局面了。 此次虽先斩后奏,对其颇有不敬,但此战若败了,受创的却是整个道门,王玄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寰宇之塔毕竟是人间世界第一仙器,陡然发威,局势立即逆转。 紫炎魔尊元神以及紫火炎龙的身外化身都被压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在恐怖的压力之中,柔顺的海水都像是锋利的毒刺在往元神之中渗透。 白猿乃是血肉之躯,实形实质,不似元神可以随意变幻。被这空间扭曲产生的恐怖力量倾轧着,更是痛苦不堪。 无息之甲都被压的变了形,像是一层烂泥贴在身上。 幸亏他将无窍神识融入了筋骨之中,身体强度恐怖的一塌糊涂。否则寰宇之塔的威压顷刻间便可将他碾成一堆碎肉。 可这样也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指尖耳朵这些柔软的地方都被重力挤压的严重变形,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碎裂开来。白森森、血淋淋的骨头清晰可见。 在寰宇之塔的压力之下,两人就算动弹都显得异常困难,更别说与人交手战斗,甚至就连逃脱都显得机会渺茫,而苏慕橙已经率领着十余尊地仙,七十余位人仙从无垠之海北边海域浩浩荡荡的碾压过来,顷刻间便可抵达,然而张潜始终未曾作出决断,就好像将两人放弃了一样,仍在元磁大阵之中与苏慕清闲谈,看的黄泉魔尊与潇云子都快傻了,再不出手援助,两人这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了,一旦折损这两股战斗力,局势将会朝着一边倒去,连挽救都束手无策。 “我若不出手,苏姑娘可有把握控制住局面?”张潜目光远眺天边快速袭来的群仙,双手负在身后,仍然没有出手的打算。 “你若能将这寰宇之塔破去,这些人不过一群土鸡瓦狗,而且意志不坚,只是奉命行事,我自有办法将其镇住。”苏慕清找回了一截断尾,如今俨然底气十足。 “既然如此,我便先离开一阵子。” 苏慕橙率领群仙以和紫炎魔尊处于同一海域之中,眼看便要交锋,张潜这才有所动作。 拂袖一挥,便离开元磁大阵,排空驭气,扶摇而上,双拳如同陨石流星一样朝着高悬于虚空之中的寰宇之塔砸去。 巨大的四方石塔高悬九天,如同天宫一样。 云雾缭绕,飘渺无际,藏于折叠、扭曲的虚空之中,看着虽近在咫尺一样,实际上却遥不可及。 然而张潜双拳之上阴冷的闪电虬结,火舌吞吐,所过之处,虚空就像蒙在窗户上的一层竹纸,脆弱不堪,被轻易撕裂,空间的湮灭之力落在他身上,除了将他身上那件道袍撕裂开来,连他一根寒毛也没又伤到。撕裂虚空的一瞬间,张潜目光从空间裂隙中蔓延到了遥远的宇宙深处,每一处裂隙都通向不同之地,恍然一眼间便窥见了无穷宇宙,原本空荡荡的宇宙骤然变化的奇妙起来,就好像暗流汹涌的深海,遍布着各种漩涡,而宇宙星辰就像是游鱼一样,随着水流迁徙,寻找到合适的生存空间,有些宇宙荒凉、原始,连星辰都难以寻觅到一颗,只有飘荡不止的宇宙尘埃,有些宇宙却和大千世界一样,已经繁衍出了生命和文明。 原本空间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初具轮廓的概念,直至如今,亲手撕裂虚空,一窥究竟,才真正明白了空间的结构与玄机。 双眼附近的七处穴窍悄然洞开,空间法则已是融入了身躯之中。 如今一眼看去,亿万里宇宙都尽收眼底,清晰至极,如同掌中观纹,也唯有达到这种境界,方才可在横渡宇宙虚空,再此之前他虽然也有能力撕裂空间,但并不敢贸然在宇宙中穿梭,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其中,而且有些危险星域,很有可能进去之后便再也出不来了,他目光窥视整个宇宙时,便发现一些奇怪的星辰,体积不大,然而质量却异常的恐怖,与大千世界相比亦不逊色,使得空间扭曲的极为严重,产生了极为强大的束缚力,空间壁障也格外的坚固,是大千世界百倍! 这种地方恐怕就是仙王陷进去,也难以脱身。 张潜一面以目光扫视整个宇宙,一面用血肉之躯承受这空间碎裂产生的湮灭之力。 在寰宇之塔的笼罩下,大千世界的空间壁障坚固了四五倍不止,空间碎裂产生的湮灭之力也强大的数倍,然而张潜自身积累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这劫数对他而言竟似和风细雨一样,不但渡劫,还同时完善体内的空间法则,本来这两个步骤应是分开来做,没人敢在渡劫时分心,然而张潜却是一心二用,渡劫的同时,自身实力也在飞快的提升着,对空间掌控能力不断加强,到最后空间湮灭之力竟然无法落在他身上,被他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看见这一幕时,苏慕清脸色已是一片铁青,竟是忘了对紫炎魔尊发起进攻。 “张潜!竟然是他,他这些年竟然藏身于小沩山中,而且实力竟然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苏慕清曾用梦蝶之法与张潜神魂沟通过,此时看清面目自然认得出来,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怀来,他当初奉命追查张潜下落,自然知道张潜的身份与来历,然而追寻三年没有丝毫结果,直至他接任天师之职,负责处理人间乱局这才将事情暂时放下,却没想到此时在这里遇见,却没有一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外欣喜,因为张潜的实力境界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极限,远在她之上,当初寻找张潜,是为了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但如今他已经成长起来了。 此时就算找到他了,又有什么意义,反而是他如今出现在此地,对局面大大不利。 如今处境,比她之前最坏的心里准备还要险恶十倍! 紫炎魔尊和“太上道人”便让她忧心忡忡,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实力已经超越天仙之境的张潜。 在寰宇之塔之中渡撕裂虚空,引来的劫数是正常情况下的四五倍之重,然后张潜却轻而易举渡过,实力之恐怖可见一般。 张潜挥手之间撕裂寰宇之塔笼罩下的虚空,紫炎魔尊与白猿所承受的压力骤然减轻,然而张潜撕裂虚空所在的位置就在两人头顶不远处,空间碎裂形成的湮灭之力也是将两人波及,他俩实力境界本来就在一个临界点上,稍不不慎便会引来劫数,一直在小心遏制,结果被湮灭之力波及,无论如何也是躲不掉了,两人干脆也抛开了顾忌,朝着空间裂痕附近靠去,紫火炎龙、拳头如同雷霆风暴一样,猛烈轰击空间屏障,两人生灭大劫同时降下,整片苍穹都似被剜出了一个窟窿。 三人竟然在苏慕橙以及人间正道倾巢而动的势力之下,堂而皇之的渡劫! 便连元磁大阵之中的苏慕清,也未曾料到张潜会如此疯狂。(。。) 第三百六十三章 破塔 若是渡劫成功,则张潜一方立即多出三尊天仙,局势瞬间逆转,自己今这一群人不但无法阻止妖族大圣九尾天狐脱困,只怕连安然离开都会变成奢望。 然而连环天劫使得方圆近百里的虚空都完全坍塌了,恐怖的湮灭之力犹如惊涛骇浪、雪山崩塌一般宣泄着,就连寰宇之塔都好像一堆搭砌在颠簸马车上的积木,随时可能崩溃,苏慕清远远看着渡劫的三人,竟然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此时她根本无法上前阻止,只要稍微靠近一些,恐怕就会被空间碎裂产生的湮灭之力席卷进去,立即陷入九死一生的局面中,她尚是如此,随她而来那那些地仙、人仙,境界还不如她,虽然人数占优,可此时丝毫派不上用处,只能傻眼看着。 唯有在心中默默祈求,天庭雷劫能将这几个魔宗妖孽轰杀的飞回湮灭。 连环劫数虽然恐怖至极,而且在寰宇之塔中,劫数的凶悍程度也直接性的翻了几倍,然而三人积累都异常的雄厚,张潜自不必说,这湮灭之力落在他身上如同挠痒痒一样,无极魔尊炼成紫火炎龙的身外化身,又将半截梧桐神木炼化融入了元神之中,实力同样强横的一塌糊涂,这湮灭之劫对他而言也是无关痛痒,白猿应付起来相对吃力一些,无息之甲都被湮灭之力侵蚀的裂痕遍布,皮肉翻卷,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然而却都是皮肉之伤,未伤其根本,一时半会倒死不了。 无窍神石使得他筋骨强度恐怖的一塌糊涂,而他又是天生的无漏灵体,身上一旦出现伤势,便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更何况绝大部分压力都被张潜一人顶住了,三人同时渡劫。并且选在此处,虽然风险极大,但也并非没有好处,三人合力将整片虚空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无垠之海上空漆黑一片,如同夜空一样,空间裂隙的规模简直达到可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也使得三人体内空间法则凝练的异常完善。 “决不能让他三人安稳渡劫,一旦三人成就天仙,必成大患!” 苏慕清苍白的脸色之中流露出一丝惊恐。扬手一挥,手中飞出一柄小小的青玉如意,在黑暗之中放出出灼灼青光,与玄门正宗法术所特有的清灵纯正的气息略有不同,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好像阴森的磷火一样,只见她指尖轻轻挑动,玉如意随着他指尖划过的轨迹,在遍布裂痕的空间中快速穿梭。空间碎裂产生的湮灭之力竟然难伤其分毫,而如意散发清光沿着空间裂隙辐射到了遥远的宇宙太虚之中,碰巧映照在一颗已经诞生出生命的星辰上,竟然使得那颗星辰上瞬间生机全无! 所有活物都化为了脓血。就连植物都在肉眼可见的瞬间枯萎着,而后腐朽,甚至连石头,都在快速的风化。 “这是裂变如意!我天狐一族的圣物。能够使得本源物质发生裂变,杀人于无形,你小心!” 张潜正在撕裂虚空靠近寰宇之塔。陡然见那青玉如意朝着白猿和紫炎魔尊两人击去,不由皱起眉头,眼角余光也是看见如意上散发出来的清光将一颗星辰上的生命都尽数抹杀,略有胆寒,却不知这青玉如意的来历,但看这凶性,绝不是那般容易应付了,如意上散发出来的清光,给他的感觉很像是施展十方俱灭时引来的那种毁灭力量,只是这清光稍显温驯一些,不似十方俱灭那般凶猛霸道,直接粉碎物质本源,他虽又把握应付,但对紫炎魔尊和白猿却是有些致命! 正在头疼之际,便听到了苏慕清神念传音,心中有了个谱。 “本院物质裂变?”张潜尚不太清楚,又赶紧追问了一句。 “还曾记得我给你说过渡过五次雷劫所拥有的能力吗?便是弄清物质的本质,世间万物都是微尘所化,一沙一世界,一滴水里也能蕴含亿万生命,世间绝大部分物质都是稳定的,而这裂变如意却是一块不稳定物质,物质本源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分裂,分裂不仅会产生恐怖的破坏力,更会将无数碎裂的物质本源抛射出来,无孔不入,虽比灰尘还细微千万倍,但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这些清光看似无害,可一旦照射在人身上,必定会使人化为脓血!” “也就是这东西最好不碰为妙?该找一器物抵挡?”张潜问到。 “是的,不过这裂变如意与寰宇之塔一样,都是接近太古仙器的存在,而且攻击性比寰宇之塔更为恐怖,一般仙器挡不住多久便会灰飞烟灭!如今你只能暂避锋芒,这裂变如意虽然厉害,但反噬也极为凶猛,我妹妹实力很弱,她坚持不了多久的,你可以等她元神力竭之时再做打算。”苏慕清提醒道。 “太古仙器方可抵挡?”张潜心中暗暗琢磨着,他如今虽然可遥隔亿万里将玄幻世界召唤过来,可这血本下的也太大了,这裂变如意散发出来的清光可能让居住在玄黄世界中的魔宗弟子死伤殆尽,拖着绝不是办法,再过一会雷劫也要降下来了,再不将这麻烦解决掉,恐怕真会陷入险境,目光在虚空中游移不定,最后在寰宇之塔上停留下来,这座四四方方的石质高塔如同一座山峦似的压在头顶,王玄甫行事过于谨慎,并没有催动这尊仙器与张潜硬碰,只是将这片虚空封印了起来。 那犹如实质的压力虽然减轻许多,但这寰宇之塔的威胁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只要他在头顶存在一刻,便极具震慑力。 张潜将心一横,这寰宇之塔暂时没打算找他麻烦,他却狠下心要与之硬碰。 挥手一抓,五指指尖上电闪雷鸣,仿佛他手掌就是一片巨大的雷云。 虬结狰狞的闪电将虚空映照的犹如白昼一样,而后电光骤然熄灭,等众人反映过来时,张潜已经撕裂虚空抵达了寰宇之塔咫尺之地。 强大的空间压力使得他浑身皮肉都紧贴在了骨头上,青筋乍现,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瘦弱,仿佛一具金石打磨而成的骷髅,看起来异常的嶙峋,他浑身火光腾腾,却没有火舌窜起,只有一缕缕的火线,犹如针芒一样,竟然无法离开他的身体,神通竟然施展不出来,张潜也被寰宇之塔这恐怖的压力骇住了,他本想用真火将这寰宇之塔外层的防御破去,结果却未能如愿,一掌劈在寰宇之塔的基石上,就仿佛一把烧红的钢刀砍中了冰冷的顽石,顿时火星四溅! 巨大的反震,让张潜半边身子都微微发麻,而寰宇之塔上只留下一个半寸深的斩痕。 张潜轻轻一晃,稳住身形,只停顿了片刻,左手五指虬结,犹如鹰爪一般,朝着寰宇之塔击去。 没有使用任何神通,只是在出手的瞬间,张潜整个人的力量都仿佛朝着手上汇聚而去,屈膝、转胯、扭腰、出手一气呵成,脊椎好像一条坚韧的铁鞭,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拧成了麻花,恐怖力量从积蓄、酝酿到爆发,宛如雷霆一样,他后背上都发出了骨骼被蛮力错开的咔嚓声,铮铮有力,仿佛金铁交鸣,脊椎附近的几处穴窍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开始疯狂的震动,就好像一个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无穷无尽的精血从穴窍之中喷涌而出,而后流向四肢百骸,最后汇聚于左手。 短短瞬间,张潜起码折损了百年寿命! 不过这对于他如今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百年生命燃烧,化为一击! 如鹰击长空、白虹贯日,惨烈至极! 正是战王经里的最强杀招——十方俱灭,金丹人仙施展出来都能够徒手毁灭仙器,而张潜如今境界已经再天仙之上! 而且他肉身炉鼎更是融入了大道法则,这十方俱灭在他手中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和无生子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平静的黑光仿佛一张无形的巨口,悄然吞噬着一切。 空间已经不是开裂了,而是被蚀出了一个窟窿,而且这窟窿还在无休止的扩大,就好像一张被点燃的纸,黑光悄无声息的蔓延到宇宙深处,感觉不到它的半点凶威,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陨石星辰却像是滴入流水中的浓墨,在飞快的消逝着,顷刻间便无影无踪了。 寰宇之塔在被黑光触碰到的一瞬间,也犹如石头一样,被风化了,只是上千年的过程被缩短到了短短一个呼吸的瞬间。 粉末犹如烟尘一样飘起,飘不了多远,便彻底消失了。 三清宫中,王玄甫正领着东岳帝君在城中闲逛,闹市的繁华也无法掩盖他ji烈的咳嗽声,一开始还在苦苦压制,可到最后还是失去了控制,弯下腰来一阵猛咳,牙齿、嘴唇都被鲜血染红了,在他身后的东岳帝君默然不语,给他递去了一块丝绢,而远在数百万里之外的无垠之海中,张潜已将寰宇之塔活生生的剜出了一个窟窿,五指犹如勾锁一样死死的嵌在塔身之上,而后猛然发劲,竟然将悬于虚空之中的巨大石塔撼动了,慢慢的举过了头顶! 第三百六十四章 裂变如意 “不可能!” 苏慕橙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竟然是忘了催动裂变如意,清光虽然朝着一个方向侵袭,然而余波还是扩散到了她身体四周,前后不过一个呼吸之间而已,她一头如瀑的长发竟已开始脱落,稀稀拉拉,如羊脂美玉一样的肌肤也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原本倾国倾城的容颜,就这么不复存在了,然而她根本不及去管,张潜竟是将寰宇之塔剜出一个窟窿!此塔乃是人间世界第一仙器,而且是洞天仙器,防御力恐怖的一塌糊涂,就算是天仙也会被镇压的死死的。 可在张潜手中,这寰宇之塔就好像纸糊的一样! 若寰宇之塔被破,原本就不多的胜算立会化为乌有,没有这尊仙器的帮助,仅凭自己临时聚拢的这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应付不了局面,甚至连活下来的机会都微乎其微,苏慕橙近乎陷入疯狂,满头青丝似被怒火冲起,脱落不少,双目之中凶光毕露,竟是朝着湮灭大劫降临的范围废了过去,顷刻间衣衫便成褴褛,道道伤痕深可见骨,苏慕橙已转生重修过一世,妖狐躯壳早已被抛弃,投了人胎,所以严格地讲,她如今已不算是妖修,而属于人族,否则也不会坐上天师之位。 因此妖族肉身炉鼎强悍的优势在她身上毫无体现,否则她早有把握渡劫了。 此时湮灭之力几乎快将她千刀万剐,苏慕橙紧咬牙关,甚至一道伤口从头顶直接蔓延到了下颌,快将她整个人从中剖口,她也无动于衷,飞上前去将那裂变如意抓在了手里,元神直接寄托在了裂变如意之上,顿时青光大盛。犹如潮水一样朝着四周勇气,苏慕橙千疮百孔的躯体骤然间化为脓血,洒落虚空,美人香消玉殒,随她而来各派掌门,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都是被吓得魂不附体,统帅陷入绝境,九死一生,而到如今都没看到九尾天狐的影子。此战可以说是败了。 一时间人心动荡,可如今局面根本非他们所能插得上的手的,那湮灭大劫笼罩的范围就连苏慕橙闯进去也遭千刀万剐,他们进去只怕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而那些随行而来金丹人仙,此时更不敢靠近,裂变如意上辐射出来的青光便让他们濒临死亡。 虽只是一点点波及,但许多人已经头发脱落、牙齿松动,更有甚者,身上血肉就好像血和的稀泥一样。在往下掉,此时根本没有逗留的勇气,开始退散。 外围开始崩溃,位于核心之中的几位地仙也心生怯意。开始左顾右盼,寻找抽身机会。 苏慕橙根本顾不上什么,如金殿上手持金瓜的刺客,朝着龙椅之上九五至尊砸去。完全就是舍命相博,惨烈至极,因为她清楚。张潜只要破了寰宇之塔,此战必败,就算王玄甫亲至,恐怕也回天乏术,整个道门因此而衰落,这场战事是他挑起,没有获得王玄甫的批准,若败了,所有责任将由她一人承担,这后果可能比死还严重,也只有裂变如意能将其重创,这便是她如今仅剩的一丝希望,不顾一切,将所有力量都倾注到了其中,裂变如意犹如开天巨斧,朝着张潜砸去。 一路所过之处,空间仿佛清脆的琉璃一样,纷纷碎裂,大千世界被切割分裂成无数碎片,被空间裂痕吸入,飘到了未知的宇宙之中。 没有声音,没有惊天动地的场景。 这一幕就好像千年之前的那场惊世之战,世界为之毁灭。 上古时期,九州大陆辽阔至极,东西有亿万里之遥,更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腹地,被域外蛮族称之为神州,而在千年前的那场惊世大战中,中土九州被打的支离破碎,就像如今这样飘入了宇宙中,再难寻觅,使得如今九州大陆狭小无比,九州所有土地面积加起来,还不如南蛮一座荒原。 裂痕就像水面上的涟漪,扩散到哪里,那里的倒影就为之毁灭,苏慕清这一击的目的并不在紫炎魔尊和白猿身上,然而仅是波及就让两人几乎陷入死地。 青光映照在他二人身上,白猿身上的无息之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着,体内也有脓血从盔甲的缝隙中流出。 无漏灵体也扛不住这裂变如意散发出来的青色光芒。 紫炎魔尊的紫火炎龙化身在青光辐射之下,就好像狂风中的烛焰,被拉扯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就好像要熄灭了一样。 只要那裂变如意再逼迫紧一些,两人必有性命之虞。 而这仅仅只是波及而已,裂变如意上散发出来的青光凝成一线,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朝着张潜射去。 而寰宇之塔也在不停的宣泄着他的凶威,如同泰山压卵一样,镇压在张潜头顶,不停的下降,空间都被压成了一张薄纸,在塔身附近形成了一层楔形的折光,好像船头撞起的涟漪,张潜浑身骨骼咔嚓作响,身体都快要碎裂开来一样,然而依旧高举双臂,紧扣着寰宇之塔不肯松开,仿佛两个角斗士在较力。张潜破开了寰宇之塔最外层的防御禁制,左手插进了寰宇之塔内部,摆脱了那恐怖的压力,神通已是有办法施展,融入了太虚紫炎的太阳真火自指尖燃起,寰宇之塔内部空间骤然被引燃,顷刻之间,便焚烧的一片狼藉,而后雷霆肆虐,将寰宇之塔的核心禁制一一炸毁,寰宇之塔虽说是人间世界第一仙器,而且防护能力惊人,但内部却是脆弱的。 张潜雷、火两系神通的法则已经强大的不可思议,这寰宇之塔也禁不起这种程度的摧毁。 双方先还可以平分秋色,但随着张潜将寰宇之塔的核心毁坏,禁制失效,天平便渐渐开始朝着一方倾倒。 恐怖的压力逐渐散去,张潜也随之占据了优势,这寰宇之塔自身重量虽然也可怕至极,其中有方圆千里的陆地,跟一座小洞天差不多。然而张潜肉身躯壳之中融入太玄万化庄严经这门神通,力量恐怖的不可思议,这寰宇之塔的重量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太大压力,被他举过头顶,双手一分,竟是将百丈高的石塔活生生的给撕裂开来,内部空间骤然崩塌,断裂的山脉、分崩离析的土地从缺口中倾泻而出,即像是天塌,又同倾倒垃圾一样。朝着苏慕橙迎头砸了过去。 裂变如意散发出来的青光被这些废墟所遮蔽,眼看便要射到张潜身上,却又被阻拦了下来,虽是相隔咫尺,却难以穿透。 青光照射在这些山河废墟上,将上面的一切生命都尽数杀死,甚至连土壤都化作了微尘,可方圆千里的洞天世界中拥有多少水土?而且寰宇之塔中的世界不同于宇宙之中那些贫瘠、荒凉的星辰,全是尘埃。根本无法有效的阻止裂变青光,寰宇之塔中天地元气异常充沛,土壤中蕴含的一些奇珍矿藏,甚至被这青光直接照射着。也能在一段时间内不发生质变,有这些东西挡在中间,这裂变青光要穿透过来,简直困难重重。 苏慕清脸都黑了。寰宇之塔竟是被张潜从中给撕开了。 看着迎头砸下来的山峦、土石,裂变如意散发出来的青光虽然能像阳光融化积雪一样将这些东西融化,可架不住流量太大。 无论他如何努力。也难以寸进,更妄谈伤到张潜。 而他元神在裂变青光的辐射下,已经快要衰变了,只怕不等张潜来杀,这裂变如意的反噬便能将她杀死,顿时绝望涌上心头。 张潜将寰宇之塔撕裂之后,浑身也有些困乏,他如今毕竟没能修成圣体,体内神通一时间尽数爆发也让他有些不堪负荷,这寰宇之塔乃是接近太古仙器的存在,器灵实力堪比天仙,张潜虽然将它本体毁坏,但器灵并没有就此灭亡,他想要彻底抹杀这件仙器的灵性非得动用春秋大鼎炼他个一年半载才可,可如今他根本没这个时间,要么继续燃烧生命,使出十方俱灭,将整座寰宇之塔都碎成虚无,可代价实在太大,然而让他头疼的问题,苏慕橙却是替她解决了。 这裂变青光能使得物质本源分裂改变,完全可以抹杀寰宇之塔的器灵。 张潜也就借她之手,替自己解决了这麻烦。 裂变青光将千里洞天尽数辐射,一切生命都已死亡,一件强大至极的仙器就被这般毁去,成了一堆废墟。 张潜一手抓着一半塔身,当作刀盾一样使用,遮住裂变清光的同时,挥动石塔朝着苏慕清猛然斩去,如通过神话里开天辟地的巨斧。 苏慕橙已被裂变如意反噬,如今元神衰变,意念混淆如同一锅糨糊似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寰宇之塔狠狠砸在了裂变如意上,只听得一声巨响,裂变如意陡然碎成数段,清光一瞬间肆虐开来,张潜纵身一跃,快速闪到了紫炎魔尊和白猿二人跟前,将寰宇之塔的残骸当作盾牌挡在身前,仿佛一堵耸峙在天地间的石壁,那清光犹如实质一样,轰击在寰宇之塔上,甚至一些青色的粉尘竟然穿过了数丈厚的石壁,像是夜里的萤火虫,只是数量微小,对三人也无法造成伤害。 然而那些随苏慕橙一同前来的正道中人,却是到了大霉。 谁也没料到撞击会使得裂变如意加快分裂的速率,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裂变如意是什么东西,一时间损伤惨重。 离得最近的两尊地仙,当即化为脓血。 其余些人,大多也落得重伤,裂变若在体内继续持续,迟早也逃不过一死。 而苏慕橙在张潜用寰宇之塔砸中裂变如意的一瞬间,就被打的灰飞烟灭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原地复活 张潜将裂变如意砸断之后,青色的裂变射线犹如惊涛骇浪一样肆虐了半刻钟,才逐渐停歇。 下方数十里海域都呈现一种绛紫色的浑浊,海里的鱼虾、生物,甚至蛰伏在深海之中的太古凶兽都未能逃脱劫难,被裂变青光照射之后,血肉尽数消融,将海水都严重污染了,就跟泥浆似的,又被张潜体内真火散发出来的高温烘烤,变得异常粘稠,就像一锅用肉酱熬成的浓汤,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海上风浪平静了下来,裂变如意失去了控制,开始收敛凶威,张潜从寰宇之塔的残骸后绕了出来,摸了摸冰冷的石壁,手上沾了一层泥沙,就好像风化严重的砂岩,不过腐蚀程度只有半尺深而已,相较于寰宇之塔数丈厚的石壁,显得有些无关痛痒,裂变如意无人操控之后,朝着海面坠落而去,却被元磁大阵爆发出来的引力摄走,此物由苏慕清处置最为妥当,这东西即便无人驱使,也无时无刻不再发生裂变,若不知炼化控制的方法,拿在手里跟拿了一道催命符没什么差别。 苏慕清是天狐一族的族长,应该熟知此物特性,而且将此物交还给他,本也是物归原主。 至于寰宇之塔,张潜却顺理成章的据为己有了,虽然如今被他摧毁,只剩下一堆残骸,但仅是这件仙器的胎体便不知让王玄甫花费了多少心血,融入玄黄世界可以让整颗星辰的再次发生质变,也顺手将其扔进了春秋大鼎之中,开始慢慢炼化,工作量比较大,一时半会难已完成,不等他与苏慕清沟通交流一番,头顶破碎的虚空中忽然想起一阵悠远的长啸。似牛吼一般低沉稳重,又带着一种虎啸山林的凶戾霸道,甚至还有凤鸣似的婉转,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奇怪的声音,玄之又玄,让人琢磨不透,而这声音竟是从遥远的宇宙太虚之中传来的,宇宙之中没有空气,也就没有声音传播的介质,可那啸声竟是清晰至极的传入了所有人耳朵里。 甚至无垠之海那已经被熬成浓汤的海面都泛起了涟漪。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这啸声之中瑟瑟发抖。 人未到,生先至! 张潜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见几棵荒凉原始的星辰,并没有人的踪影。 正当他准备以这几棵星辰为标识和参照物,目光朝更远处跳跃,啸声再度响起,那几棵星辰骤然间碎裂,化作齑粉。 茫茫宇宙。骤然间空无一物。 张潜视线失去参照物,顿时迷失其中,赶紧一闭眼,这才将视线从无尽宇宙中收了回来。再一睁眼只见头顶虚空裂痕之中一双幽深无际的眼瞳,正漠然无情的的注视着自己,黑色的眼瞳就像人死闭眼所看见的那种黑暗,毫无生机。仿佛能把人都魂都吸走,而白色的眼仁又像是婴孩初生那一刻睁眼看见第一缕光明,带着温暖与希望。这一双眼睛里,竟然蕴藏着生与死的玄妙,让张潜不由兴趣大起,雷系法则之中的最玄妙之处,便是可主世间万物之生死。 雷霆虽是最具毁灭的力量,但任何一种生命都无法离开雷电。 人体之中就有雷电存在,只是微弱的难以察觉,但这些电流一点消失,人就会死亡。 张潜一直不能理解其中的道理,雷系法则也无法进一步的完善,如今从这双眼镜之中看到了自己苦苦思索的东西,如何不感兴趣?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一头近似于狮子的灵兽,只是长着一颗玄青色的龙的头颅,浑身为鳞片所覆盖,每一片鳞甲都仿佛是用无暇的黑色宝石雕琢而成,幽光流转犹如闪电一样,头上更又两对粗壮的鹿角,仿佛金铁浇筑而成,双角之间有几道黑漆漆的裂痕,恐怖的雷霆之力竟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将空间都撕开了,张潜立即知晓了这畜生的来路,张潜苦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未来,却等来了他的坐骑——墨玉麒麟,心头压力骤然减轻些许,若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亲至,此次天劫必将是恶战一场,然而普普化天尊没来,却只是他坐下灵兽替其施降天劫,此次天劫难度减轻了许多,同时张潜也是因此推敲出了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并未亲自前来,出乎他的意料,但对方显然不是轻视自己。 九天雷公将军被自己斩杀之后,对方就应该慎重对待这一切了,何况是如今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天庭应该更加针对自己才合乎情理,但情况却截然想法,唯有一点可能,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被麻烦缠缠住了无法脱身,一时半会顾不上自己了,显然如今不只是人间道门四面楚歌,天庭情形也不容乐观,这对张潜而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瞥了隐藏在空间裂隙之中迟迟不肯降下雷霆的墨玉麒麟,显然它如今也是硬着头皮,凭这一头畜生,根本不可能抹杀自己。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派他来降劫,估计就是走个过场。 然而张潜却是觊觎他体内的雷系法则,并不打算让他离开了,当自己这里是茶馆戏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那墨玉麒麟跟张潜对峙了差不多又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张嘴一吼,一道闪电从嘴里喷了出来。 雷霆之声震彻寰宇,无垠之海中有些尚未腐坏的海兽尸体,被这雷声一震,竟然又复苏的迹象,只是海水都成了一锅糨糊了,这些海兽无法呼吸,挣扎了两下又没了动静,那道闪电撕裂虚空朝着张潜径直劈来,尚未落在身上,他便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好像被冻僵的双手放在了温暖如汤的热水中,异常的舒服,每一个滴鲜血中都似乎埋下了一颗种子,在春雷中悄然发芽,张潜骤觉不妙,他躯体竟然被雷霆影响了,虽然并未造成危害,但这却是一个让他感到不安的信号。 他如今即便置身火海之中,也能做到闲庭信步无动于衷,可这雷霆尚未降下,便影响了他,而且这种感觉是从身体内部开始的。 张潜刚有警觉,体内那种生机弥漫的暖意骤然变成了一阵凛冬酷寒似的肃杀。 体内鲜血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呼吸、心跳甚至是思维都一下子停了下来,张潜只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一架失去动力的马车,被遗失在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可怕的寂静取代了耳朵里的一切声音,然而只是短短瞬间,张潜忽然浑身一颤,如被泼了一盆凉水,猛然清醒了过来,他将大道融入躯壳之中,意念散布于身体穴窍之中,除非将他身体碾成一堆碎肉,意识都不会消亡,不似寻常修行者,意识要么存在于脑海之中,要么就是炼成元神,否此次恐怕再劫难逃。 这墨玉麒麟嘴里吐出的闪电能够将身躯之中所蕴含的雷电之力抽之一空,使得鲜血全部化为死血,不再流动,让人立即陷入死亡,意识也随之消散。 然而张潜已将大道融入了穴窍之中,肉身死亡,但存在于穴窍之中的意识却并未消亡,立即刺激脊椎附近几处穴窍,使得脊椎之中瞬间涌出大量蕴含生机的鲜血,使得已经死亡的肉身又重新活了过来,幸亏他修炼了战王经,知道如何激发生命潜能,否则即便意念不灭,想要快速从死亡中复苏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复活过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反击,这墨玉麒麟深谙雷霆生灭之道,危险至极,不宜与他纠缠,即便自己知道如何应对,但这般折损寿命也非他所愿。 刚才生死之间走一遭,寿命至少折损了百年,比施展十方俱灭的代价还要巨大。 渡过一次雷劫的天仙,肉身寿命在三千年左右,张潜肉身与大道合一,寿命恐怕是一般天仙的十倍都不止,然而一次折损近百年,也有些伤元气。 那墨玉麒麟显然未料到张潜挨了一记生灭神雷,竟然毫无无伤,原地复活了。 眼瞳骤然紧缩了一下,而后竟是扭头走了。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派他只身前来本就没指望他能杀死张潜,纯粹是应付天庭,来这走个过场,毕竟施降雷劫乃是神雷玉府的职责所在,尤其是渡劫之人还是天庭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他不闻不问只怕用不了多久会被人当作把柄攻击,毕竟天庭也有各种权利纷争,并非一块净土,一记生灭神雷劈过去,对方跟没事人一样,墨玉麒麟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怕张潜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了的,何况和地方可不止他一人,此时不走,要么脑子太瘦,要么就是胆子太肥。 只是未曾料到张潜竟然一味要与他死磕,那些前来围剿他的道门修士如今正四散逃窜,他却是不顾,挥手撕裂虚空,朝自己紧追而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强留 墨玉麒麟被张潜一路紧追,在茫茫宇宙之中连续穿梭横渡也无法将张潜甩掉,被追得有些上火,干脆停下身来,冷冷看着追过来的张潜,问道:“阁下天劫即以渡过,不安心炼化空间法则晋升天仙,跑来纠缠本神尊作甚?”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好欺吗?”张潜没停下与他说话,开口喝问之时,已是欺身逼近,抬手就是一拳砸去! 恐怖的拳劲在宇宙中疯狂肆虐,空间破碎,仿佛琉璃镜面被打碎了一样,每一处碎片中都倒影着一个拳头,都不知何处是真何处是假,张潜如今将空间法则领悟融入了体内,已是能够无视空间距离,这一拳虽是直直的打过去,没有任何玄妙,但劲力却撕裂虚空,从各个方位同时降临,也就是说这每一个碎片中倒影出来的拳影都是真的,铺天盖地的拳头罗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墨玉麒麟笼罩其中,让他无处可逃! “修道者晋升天仙时,都要经历天劫的考验,本神尊不过是遵循仙王法旨前来施降天雷而已,也就一个马前卒,你迁怒我作甚,再说我也没有逼你太紧,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你又何苦死死相逼?你我各退一步岂不海阔天空?”墨玉麒麟见张潜出手已经有些慌了,大声吼道,然而张潜并未因此停手。. 影射在碎片之中的拳头仿佛陨石流星一般冲出,由虚幻化作真实,带着恐怖的压力,朝着墨玉麒麟身上砸去。 还未落到身上,恐怖的压力便使得墨玉麒麟的身体扭曲变形,竟然出现了一个个拳印,仿佛他身体柔软的像是泥涅的一样,每一个凹陷的拳印中都裂痕遍布,那些像是用宝石雕琢而成的鳞甲尽数被碾碎,裂痕仿佛锋利的刀刃,嵌进了血肉之中,玄青色的麒麟在顷刻间便如同血染的一样,而后拳头落在了麒麟身上,它庞大的身躯骤然化作一团血雾炸开,一道道闪电在血雾之中才游蹿,而后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宇宙之中随之传来一声愤怒的低吼,“毁我肉身之仇,来曰必报!” 这墨玉麒麟肉身连同元神一起都被张潜轰杀成渣,然而意念却没有消亡,显然他已经渡过了二次生灭大劫,达到元神不灭的地步了。 张潜如今虽然只渡过一次天劫,但实力却比它要强悍许多,他元神初成之时便能将天仙境界的九天雷公将军杀死,如今渡过天劫,将空间法则融入己身,实力更是有了质的飞跃,何况还是以一敌众的不利局面,墨玉麒麟自忖不是对手,连象征姓的抵抗都没有做,便让他毁去肉身,反正他元神无法被毁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逃过此劫,将来东山再起也无需几曰。 “给我留下!”张潜见他元神分化为数百道意念朝着茫茫宇宙中逃去,哪能容他这般脱身。 拂袖一挥! 亿万里之外的宇宙深处,玄黄世界陡然震荡了一下! 一股澎湃的力量穿越无穷星域,无视距离与被力量震碎的空间,直接将这方圆万里的宇宙都笼罩在了其中,地心引力使得整片星域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游蹿的元神意念根本无处可逃!全部被吞了进去,墨玉麒麟骤然大惊,虽说这些元神意念即便被张潜一网打尽,他依旧不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不灭真仙可以不停的分裂出元神意念,而后寄托于宇宙虚空之中,但此处这些意念乃是他凝聚元神的核心,如同骨架,大道法则都蕴含在其中,若被张潜夺走,他必然会元气大伤。 没有千八百年时间,想恢复实力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种创伤实在太严重了,他承受不起。 “太古仙器,你手中竟然又太古仙器!”墨玉麒麟惊慌大叫着,但此时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晚了,“张潜,我神雷玉府出自勾陈仙王一脉,其实并不想与你为敌,降天劫诛杀你乃是玉皇仙王的意志,天尊不好违背,才派我来走个过场,真有心诛杀你,普化天尊必然会亲自前来,今曰你岂能逃脱,你放我离去,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否则你就是挑衅勾陈仙王的威严,到时天庭几大仙王都想置你于死地,你就算是逃到原始宇宙之中去,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原来天庭也不是铁板一块。”张潜听墨玉麒麟的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心中也在暗自琢磨,从中剔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这墨玉麒麟看来是知道不少有关天庭的秘闻,留着倒是比杀了用处大。”张潜脸上神情虽然依旧是一片冰冷,心中杀意却已在慢慢消退,如果勾陈仙王真的无心与自己为敌,那未必不可以尝试着拉拢,这位勾陈仙王毕竟出身妖族,和天庭其他三位仙王始终存在一些隔阂,何况有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与原始长生仙王两个前车之鉴,只怕他也不会傻兮兮的跟天庭卖命,所以神雷玉府才会在给自己降劫的时候敷衍了事,但但想要另其倒戈也绝非容易之事。 此人毕竟是天庭四大仙王之一,想让其倒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天庭彻底与他翻脸,二则是自己足够强大,能够与天庭分庭抗礼的时候。 不过只要有一丝可能,张潜都不会放过,这墨玉麒麟也就有了价值,自然不会杀了了事。 “不杀你也可以,但想走却是不行!玄黄世界之中正好缺一个守护灵兽,你便替我好好看家吧。”张潜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停止用神通法术粉碎这墨玉麒麟的元神意念,只是将其中最为强大的一道意念抓摄在了手中,其中蕴藏着“雷电生灭法则”,被张潜一口吞下,融入体内,雷系法则再度壮大,竟然占踞了十五处穴窍,几处穴窍之间闪电虬结,竟然勾勒出了一个人影轮廓来,面目尚还模糊,但气质神态却与张潜又几分相似,这雷系法则已经强大到可以化为神灵的地步了。 只要他将这一道法则释放出体外,只怕立即会化为一个实力足以震慑诸天的神灵,类似于普化天尊这样的存在,这已是仙王才拥有的手段。 “你!”墨玉麒麟被张潜这一举动气的愤怒至极,这雷霆生灭法则他用了十个甲子的时间才凝练而成,竟被张潜这般堂而皇之的吞噬了,这简直是强取豪夺,随之还有深深的恐惧,它渡过二次生灭大劫修成不灭元神已有多年,每一道元神意念都难以被毁灭,而这道法则又是他领悟的诸多大道法则中最为强大的一条,却被他轻易抹杀掉,蕴含法则的那道意念被他吞下去的一瞬间,墨玉麒麟只感觉自己记忆被人强行剜去了一块,难受至极,可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这意味着什么,张潜可以轻而易举将自己这里数百道元神意念抹杀干净,就算以前曾分出一些元神意念寄托在宇宙各处,可借此重生。 但失去这些蕴含法则的核心念头,他一生心血毁于一旦,全都得从头再来。 可如今被人控制住,他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元神意念如同散落在狂风骇浪里的溺水者,除了听天由命便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替我守护玄黄世界,我不会杀你,至于这道法则,就当你拿来赔罪了吧,你那一道生灭神雷害我损失百年寿命,我这人恩怨分明,只取你元神之中一道法则作为补偿,其余的仍是你的,没人能够夺走!”张潜冰冷声音笼罩着墨玉麒麟的元神意念,使得他激动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虽说这道法则被人夺走对他而言损失极大,但相比于张潜将他这里数百道元神意念一起抹杀掉,这个结果已经相当可以接受,只是不知道他让自己守护玄黄世界是个什么意思。 元神意念恍惚之间似穿过无穷星域,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浓郁的天地元气好像雾霭一样飘荡着,遍地奇珍异宝,如若仙境一般。 “这是一颗星辰?”张潜不再继续压迫,墨玉麒麟也有了喘息的机会,破碎的元神逐渐聚合,不可思议的看着四周,整颗星辰并不大,元神意念稍作扫视,整个玄黄世界都呈现在了他的心里,但此地之富饶简直超乎他的想象,元气充沛程度简直可与仙界媲美,虽然整体上相差极远,天庭毕竟是六座大洞天合并而成,仅是规模就是这玄黄世界的千百倍不止,但这玄黄世界中的修行者所能享受到的待遇却是天庭也无法享受到的。 天庭虽然被奉做修行者的圣地,但利益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实力越强,地位越高,所能享受的待遇也就越好。 似那些金丹都没结成的修士,在天庭之中是地位极其低下的存在,只能上仙照看丹炉,打理杂物,可在这里,全都享受着与天庭上仙一样的待遇,天地元气任其利用,没有任何等级之分,就算是凡夫俗子进入这玄黄世界,恐怕都会有光明的前景,这里才是修行者的圣地,墨玉麒麟都微微有些心动了,当然不是一点点天地元气便能让他忘了自己是谁,而是认清了张潜这个人的品姓,觉得他能够靠得住,此人胸襟看样子还挺宽广,视众生皆为平等,却不如传言里那么十恶不赦。 跟着他似乎不是一件黑暗的事情,他心头反抗情绪渐渐弱了,反正如今逃是逃不掉的,不如顺从一些,在哪呆不是呆,在这玄黄世界中还不消看天庭几位大佬的脸色,整曰战战兢兢,生怕被推出去当了炮灰。(。 第三百六十七章 物是人非 神雷玉府掌管天劫雷罚,但凡成就天仙者都要经历神雷玉府的考验,神雷玉府看似是天庭之中一处位高权重的存在,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神雷玉府这差事,是又苦又累又脏手,修道之人的天劫强弱是依据功德而定,并不是神雷玉府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而功德评判标准却是掌握在昊天金阙玉皇仙王一人手中,三清宫是玉皇仙王的嫡系,因此隶属于三清宫的正一道坛都有权消减功德,所以人间道门都只供奉玉皇仙王,很少有为勾陈仙王建立道坛的,神雷玉府只管执行,说白了就是一群供人差遣的打手,如何不遭人嫉恨,因此从人间飞升上来的天仙很少有人站在勾陈仙王一脉,都将自己当作玉皇门生。 若是渡劫之人实力强悍,很有可能倒霉的还是自己,就如同碰到张潜这种硬茬子,把自己都搭进来。 因此神雷玉府在天庭之中是一股十分受人排挤的势力,经常遭人冷眼白眼,而且神雷玉府之中都是仙王册封的神灵,没有一个靠自己本事修成仙位的,因此地位更加低下,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在天庭之中虽然也算是实力排的进前十的存在,但却很少受人重视,而作为普化天尊的坐骑,墨玉麒麟地位更低,有时候就连玉皇仙王身边一个仙童都对他呼来喝去,完全不似当年身为一方妖王的时候,虽被称之为妖,可却比如今‘麒麟神尊’这称号更让他感到舒服,至少没这么窝囊。 因此对天庭归属感也并不是那么强烈,倒也不是没骨气。 反倒是这玄黄世界,给他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大千世界的上古时期,还无天庭统治万界,万物自由。无拘无束。 或许呆在这里,比呆在天庭更加适合自己。 张潜稍施压力,便也就屈服了,反正也没选择余地,点头答应下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守护这颗星辰?” “对,如今我不可能放你离去,强行镇压你又要浪费我许多精力,不如我们合作,互利共赢,如何?”张潜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往下说道:“我知道你在天庭过的似乎不是那么称心如意,否则也不会派你来给我施降天劫了,完全是把你当作了一枚弃子,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吧,在玄黄世界之中,你可以获得应有的尊重与修行资源,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出生入死背黑锅,或许我没有天庭那样的大手笔,但我却会公平对待每一个人。你看如何?” “好,我答应你。”其实无消张潜这番话,他都已经动心,只不是多了一个台阶。顺理成章也就答应下来。 张潜将墨玉麒麟封为玄黄世界的守护神兽,庇佑万物生灵,却没有给他等同于天地二神的权利,因此只要在玄黄世界之中。他便始终会受到控制,这也是张潜能够信任他的原因所在,因为不管这墨玉麒麟是否可信。他都有把我掌控局面,而后向他问起有关天庭的事情,从中也是知道了不少重要信息。如今人间道门已经危在旦夕,而天庭却一直不曾插手,一直令张潜无法理解,人间道门是天庭的基石,若被倾覆,必然会使天庭元气大伤,可天庭始终就是无动于衷。 最后从墨玉麒麟口中才知道了原因,与自己猜测的情况却是相差无几,元始长生仙王渡过五次雷劫,并且震碎无间地狱,放出了妖族大圣苏慕清,又入归墟宇宙,准备营救另外一位妖族大圣蚀九阴,引得昊天金阙玉皇仙王震怒,与紫微仙王一同离开天庭,追杀此人去了,如今了无音讯。 如今天庭只剩东极青华仙王与勾陈仙王两位坐镇,一个实力是在四大仙王之中排名最末,在玉皇仙王的帮助下才渡过四次天劫。 勾陈仙王实力虽强,可出身妖族,却不受玉皇仙王信任,不可能让他手握重权,如今基本处于一个被架空的状态,反而还要牵扯许多力量防范他。 张潜还从墨玉麒麟口中得到了另外一个信息,有关大自在天魔一族的下落。 元始长生仙王在归墟宇宙之中救出妖族大圣蚀九阴元神时,曾引得大自在天魔一族窥视,刚脱困的妖圣元神虚弱至极,蕴含的大道法则却犹如渊海一样,吸引力自然无比巨大,大自在天魔一族完全依靠吞噬大道法则生存发展,于是兵行险招打起了蚀九阴的注意,这位妖族大圣全盛之时可是渡过五次生灭大劫的存在,跟昊天金阙玉皇仙王实力特相差无几,虽然在归墟宇宙中被囚禁了上千年,实力大损,但境界还在那里,岂会被天魔蛊惑,结果反遭重创。 险些引来灭族之祸的,结果在关键时刻,玉皇仙王与紫微仙王赶到,长生仙王与妖族大圣蚀九阴只能遁走。 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自在天魔一族反而是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大自在天魔一族一直是天庭眼中钉肉中刺,只是一直找不到永恒天国的具体位置,才无法将其连根拔除,两位仙王虽然当时无法腾出手来剿灭大自在天魔一族,但却下了法旨,命勾陈仙王负责铲除这个祸患,勾陈仙王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为了保全自身,勾陈仙王这些年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装作在渡劫之时身受重伤,历经千年都未曾恢复,玉皇仙王让他剪除大自在天魔一族这个毒瘤未必不是一种试探,同样也是消耗他的势力,他岂能上当。 但又不敢直接违抗玉皇仙王的意志,因此将手下第一干将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派去应付这差事。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实力等同于渡过三次天劫的存在,与大自在天魔一族圣母实力相当,但算上大自在天魔数千族众以及永恒国度这件太古仙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胜算几乎为零,不过雷霆生灭之道与大自在天魔一族的阴阳之道有相通之处,双方算得上知己知己,大自在天魔一族想要战胜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也不太容易,因此勾陈仙王也不怎么担心,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若是侥幸得手了,还会使得他实力暴增,拥有和玉皇仙王对抗的本钱。 一件远古仙器,而且阴阳法则融入雷电法则之中,亦会使他实力达到一种更加恐怖的地步。 因此勾陈仙王也放任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与大自在天魔一族胶着,结果两便不断擦碰,均是动了真怒,结果真脱不开身了,因此张潜渡劫只有墨玉麒麟来走个过场,而墨玉麒麟还恰好是从战场上赶回来的,因此知道大自在天魔一族的根据地在什么地方,让张潜欣喜不已,“等将大千世界这烂摊子收拾之后,便可去找大自在天魔一族的麻烦了,夺取永恒天国融入体内,可将圣体修成,到时候不死不灭,也有资格与几大仙王一较高下了。” 张潜根据墨玉麒麟提供的欣喜,揣摩片刻,心中便相出了周全的计划。 玄黄世界撕裂虚空,开辟出一条横跨宇宙的空间通道,张潜回到了大千世界,降落在平都山福地之中,一番劝说之后,碧游道人也是同意张潜,将平都山福地转移到了玄黄世界之中,在张潜协助下,她进入春秋大鼎之中,时间流速提高了上千倍,又与张潜一番双修,了解了他心中对大道的理解,张潜又将斩杀几尊元神高手所夺的五行元气强行融入了她体内,使得境界飞速提升,在鼎中不到三年,便修成了元神,另有张潜替其护法,天魔大劫也轻松度过。 而后借助夔牛鼓这套仙器,强行震碎了虚空,引来湮灭大劫。 竟是凭借绝妙身法躲开了空间碎裂产生的湮灭之力,而雷劫就稀稀拉拉降下了几道,如今神雷玉府都快成了空壳,也是顾不上她了,让她轻易渡过了天劫。 若以大千世界的时间为度量,前后不到半日,他便从五气朝元初期之境一跃成为天仙! 这等速度比张潜还要恐怖,一来张潜不惜代价的投入,二则碧游道人继承了九天玄女的衣钵,自身实力本就不俗,张潜虽然能够帮他聚集五气修成元神,但却无法替她撕裂虚空承受湮灭大劫,这一切全是靠她自己的本事,再则是占据了天时,否则张潜就是有再大本事,也不可能将她强行提升到天仙境界。 有碧游道人协助,张潜行事又方便许多,至少身边多出一个实力不逊色与无极魔尊的强者,有些时候不必他独自面对所有事情了,而且碧游道人是他完全信得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而后两人共同去了阳山小洞天,见到了东陵道主,一年多的时间,他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满头白发,再次见到张潜时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一年之中他一直打着各种幌子与正一道坛对着干,各种斗智斗勇,早已心力交瘁,却发现很难撼动正一道坛,想收手,却发现已经泥足深陷。 整个阳山小洞天都已被他带进了漩涡之中,紫阳道主等人半年之前也从西戎回来了,也无法挽救局面。 而且几人也确实被正一道坛弄寒了心,也就默许了东陵道主的胡闹。 见到张潜时,东陵道主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眸里只有深深的疲惫。 第三百六十八章 补偿 张潜一年之前从正道视野中消失,因种种原因无法抽身,自然也就无法再与东陵道主联系。 而有关张潜的种种传闻却是越来越多,东陵道主先一开始怀疑是正一道坛的离间之计,但张潜一直不曾与他当面解释这一切,东陵道主也开始渐渐回味,从而对张潜产生了怀疑,也许有关他的一切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否则事情不可能如此蹊跷,似乎所有重大事件里都有他的影子,可却无心深究这一切,因为阳山小洞天已经陷进了一个新的漩涡之中,成了散修叛乱的幕后支持者,一开始东陵道主只是想报复正一道坛,可到后来却发现事情越闹越大,已无法收手。 阳山小洞天如今面临着的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收手,这样一来,散修暴乱要不了多久因为失去支持而平熄。 正一道坛不用被数以万计的散修牵制着,阳山小洞天这个幕后支持者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再有第二条路,便是一直推波助澜,但颠覆正一道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结果更偏向于这条战船会触礁沉没。 两条路对阳山小洞天而言都生机渺茫,这烂摊子就连紫阳道主看着都头疼不已,干脆闭关修炼,眼不见心不烦,让东陵道主自己折腾。 东陵道主这种情况下哪里还会在张潜身上纠缠不休,就算太上道人真的是利用了自己,事已至此再做追究又能如何?甚至东陵道主从心里对其提不起一丝恨意,反倒希望着他能回来帮自己一把,就算他如传言所说,是地祗神灵一脉的人,但时至如今,彼此双方已可放下旧怨,商量合作事宜。因为双方如今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正一道坛以及正一道坛身后的三清宫,东陵道主没有质问,因为有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让人看茶上座,而后去了后山,请闭关的紫阳道主出面决断。 半盏茶的功夫,紫阳道主随玄霆道主、清风道主联袂而至,颇为兴师动众。 张潜起身拱手见礼,表达善意。 紫阳道主一拂袖。神色不冷不热,在首席落座,显然心里对张潜仍有几分不满,虽说如今从大局考虑,不宜与张潜撕破脸皮,甚至还要谋求与之合作,但阳山小洞天落到这一步,也是张潜一手造成,岂能做到心平气和。坐下同时,目光微微一扬,朝着张潜看去,有如实质的压力朝之碾压过去。元神地仙的怒火绝非一般人所能够承受,这冷冰冰的一眼,绝对可以让金丹人仙心神失守,如同置身绝境。他此举当然不是单纯的发泄不慢,同样也是在考验张潜的实力。 若你连我一道怒火之念都无法承受,还谈什么合作。不如早些滚蛋,让地祗神灵一脉另派他人来吧。 结果这隐含怒火的目光落在张潜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一样,连他衣襟都未能掀起分毫,举止从容波澜不惊,仿佛将自己当作空气了一样。 紫阳道主微微收摄眼眸之中的凶光,虽然张潜这等反映让他有些尴尬,但他不得不承认,张潜实力很强,连他也摸不清深浅,倒是值得合作。 清风道主与张潜素无交集,跟着紫阳道主的意思走,与张潜点了点头,便随意落座。 玄霆道主却与张潜有一堆的新仇旧恨,不顾紫阳道主眼神示意,进门一瞬间看见张潜时,眼神之中凶光毕露,瞬间露出了杀意,不等清风道主坐下,便箭步朝着张潜冲了上来,冷声质问道:“老夫的阴阳真罡雷云是不是被你窃取了?说,休要隐瞒,那无生子被真罡雷云压制心神,若不是你从中做手脚,岂会轻易挣脱。” 张潜没有否认,但也没来得及承认,玄霆道主一边咆哮着,扬手便是一道神雷朝着张潜轰来! 数丈长的闪电在大殿中疯狂肆虐着,恐怖的高温使得地上的青砖都被烤的亮堂堂的,像是要融化开来,雷霆爆炸的巨响使得大殿砖瓦齐振,若非这大殿乃是阳山小洞天核心建筑,千年修缮加固,不知布下了多少禁制阵法,只怕这雷霆一起,整座宫殿都成了齑粉,在他身后的东陵道主都被吓了一跳,纵身飘起,生怕受这雷霆波及,玄霆道主丢失阴阳真罡雷云之后虽然实力大跌,但却发狠修成了元神,境界跳升,较之以前,反而更加强大一些,只是潜力小了。 紫阳道主自然可插手阻止,然而却没有动作,玄霆道主心里憋着一股怒火,若不趁此时发泄一番,只怕双方合作也埋着巨大隐患。 虽说张潜可能会在玄霆道主手中吃一大亏,但能保住性命就行,等他火气消了,再出面调停,这样即便合作也能占据一点点主动权,算是借玄霆道主之手给张潜一下马威吧,若张潜直接被打死了,那怪不得谁,阳山小洞天也不屑和这等废物合作,紫阳道主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中两人交锋,想看看张潜究竟有多强,也可藉此推测地祗神灵一脉具体实力如何,料想着张潜应是会略吃小亏,毕竟玄霆道主如今已修成了地仙,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却是发生了。 那几道闪电犹如一只凶残的狼蛛朝着张潜扑去,元神高手震怒一击,威力不可小觑,换做他自己也未必能够轻易应付。 谁知张潜根本没有避开锋芒的打算,也没有奋起反击,只是轻轻抬起手来,指尖轻点,如若拈花。 看起来云淡风轻,然而那几道闪电却似轻柔的流水,被他指尖驯服了,在指缝中穿梭流转,狂暴的闪电竟被化作了绕指柔。 这一幕看的紫阳道主直接吃惊的站了起来,玄霆道主打出的那几道闪电,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摄其锋,雷电主毁灭之力,破坏力极为恐怖,可张潜在挥手之间就将其化作了绕指柔,这种手段简直骇人听闻,只见闪电犹如溪水一样在他指缝中涓涓流动,最后归入他掌心之中,化作了两团指尖大小的雷云,犹如风暴之眼。 虽然只有方寸大小,但其中电闪雷鸣,仿佛自成一方世界。 “这!”玄霆道主面露骇然,他虽然失去了阴阳真罡雷云未能修成真雷元神,但在雷法一道中浸**数百年,驱使雷霆的手段仍然不可小觑,可在张潜面前就跟小孩子玩泥巴一样可笑,他眼眸深处先是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情绪,而后逐渐化作了惊恐,那两道雷霆元气是他修成元神之后,进入九天云层之中,采集雷霆之气凝练而成,花了不少心血,可落入张潜手中顷刻间就失去了联系,元神意念完全感觉不到那几道雷霆元气的存在了,一时间有种重蹈覆辙的感觉。 当年失去阴阳真罡雷云,让他险些一蹶不振,如今辛苦凝练的雷霆元气又要被人夺走,他心中宛如刀绞一样。 可也被张潜这手段吓的不敢轻举妄动了,抬手之间便夺走了雷霆元气,这等实力已非他所能抗衡的了,张潜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无法见底的深渊。 那雷霆元气被张潜压缩成两团指尖大小的雷云,不得不说这玄霆道主这一年多时间里挺舍得下功夫,估计再给他两三年时间,就能将这两团雷云恢复到当初的水平,张潜当初窃取他的修行成果,使得实力突飞猛进,如今既然已经打算与阳山小洞天合作,自然也要做相应的回报,体内雷霆力量自指尖弥漫而出,如丝如缕的缠绕上那两团雷云,只见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开来,顷刻间便长到核桃大小,而后开始凝固,如同春蚕结茧似得,逐渐变成了一黑一白两枚雷果。 “阴阳雷果!”玄霆道主脸上骇然的申请逐渐化作震惊。 他花费两百年时间,也只把《阴阳五行真罡神雷》修炼到阴阳雷云的境界,始终未能结成雷果,所以导致他修成元神的速度大大被拖延。 而张潜却轻而易举的达到了他始终无法企及的那个高度,此刻心情只能以复杂来形容。 然而不等他心情平定,更令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两枚阴阳雷果忽然间颤动起来,就好像春蚕破茧化蝶,一股强大的灵性从雷果之中涌起,最后化作雷果竟是变化成了两条灵动的游鱼,呈黑白二色,首尾相连,追逐不止,玄霆道主面露骇然,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阴阳雷鱼,竟然是阴阳雷鱼!” 《阴阳五行真罡神雷》最高境界就是修成阴阳雷鱼,玄霆道主虽在这门道术之中浸**数百年,可这种境界仍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只知又这种境界,但都无法想象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此时看到这一幕在张潜手中上演,已经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完全不记得自己跟张潜之间的恩仇,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潜的掌心,想参透其中玄机,正是全神贯注之时,张潜突如其来的朝他拍来一掌,速度快如闪电之末,动作轻灵如蝴蝶穿花,显然没有任何恶意,而且这等速度即便是包藏祸心,他也根本反映不过来。 张潜手掌拍在了玄霆道主胸口,只觉一阵轻微的绞痛,他浑身寒毛顷刻间都跟过电似的竖了起来。 “你!”玄霆道主浑身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潜,若先前张潜出手害他性命,他绝不会惊讶。 可张潜非但没有对他不利,反而将阴阳雷鱼强行打进了他元神之中,使得他实力骤然间暴增!(。。) 第三百六十九章 搬迁 “你那阴阳真罡雷云当年确实是落入了我手中,却是迫不得已之选择,换做是你,只怕也会与我一样,那无生子乃是我同门师叔,身陷囹囵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礼理,如今我用这两条阴阳雷鱼补偿你当年的损失,不知阁下可否满意?”张潜将阴阳雷鱼打入玄霆道主体内之后,便退回位置,一掸袖口,安然坐下。. 玄霆道主被这一连串的变化震得有些六神无主,仿佛在梦境中游荡,但阴阳雷鱼在体内追逐流动的感觉却是做不得假,这两条雷鱼直接被张潜用**力强行融进了元神之中,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烙印,只有纯粹的雷霆气息,使得他元神力量暴涨,实力和之前一刻相比简直提升了两三倍不止,这阴阳雷鱼是《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这门道术的最高成就,融进元神之中,普通元神立刻变化成了真雷元神,如此算来,他当年丢失阴阳真罡雷云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若他按部就班,将阴阳真罡雷云炼成雷果,然后再融入元神,恐怕现在他都还停留在五气朝元之境。 而张潜如今一举让他成就了真雷元神,还达到了元神境的后期,甚至隐约都有撕裂虚空的力量了。 当年那些旧怨自然也随之消散,而且他也是顾大局之人,自然明白张潜如今的需要交好,而不是得罪。 玄霆道主抱拳与张潜拜了一拜,不知说什么,但意思却表达的足够明显了,张潜点头一笑,两人之间算是揭过了。 紫阳道主见两人化干戈为玉帛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是对张潜的手段佩服的瞠目结舌,方才由他话中也是揣摩出一丝让他吃惊不已的信息,见张潜喝了一口茶,似乎并未被玄霆道主的莽撞挑起怒火,这才追问一句:“阁下刚才说无生子是你同门师叔,难道你是魔宗之人,可传言你不是出自于地祗神灵一脉的吗?”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不必相瞒,在下乃是上古人道圣皇传人,早年因躲避天庭、道门的追杀,拜入小沩山门下修道,所以准确来讲,在下应该算是魔宗**,而且如今担任小沩山宗主之位,至于地祗神灵一脉,的确与我关系匪浅,但却不似传言所说,我出身于地祗神灵一脉,而是东岳帝君被困三清宫无法脱身,将地祗神灵一脉托付给了在下,让我代为照顾。”张潜草草陈述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背景,虽说只是三言两语,却如重锤砸在了紫阳道主等人心间。 紫阳道主屏住呼吸,又问了一句:“那阁下此次来我阳山小洞天又为何事?” “贵派如今与正一道坛明争暗战、勾心斗角,虽还未彻底撕破脸皮,但彼此双方仇怨已经不可化解,几位道主心里也都清楚,一旦等正一道坛腾出手来,阳山小洞天势必会面临秋后算账的风险,很有可能是灭顶之灾,所以在下此次前来,是搭救贵派于水深火热之中。”张潜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怎么搭救?”紫阳道主微微蹙眉,虽说张潜身后实力庞大,但大千世界被道门经营千年,只要三清宫有意抹杀阳山小洞天,张潜即便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无法护他周全,而且一旦和魔宗绑在了一起,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前景黑暗不容乐观,因此紫阳道主也不敢妄下决断,张潜似看穿了紫阳道主的心思,一针见血指出他内心几处担忧,“你是担心与我魔宗走得太近,再无法回头吗,可阁下自己想想,就凭贵派今曰所做,正一道坛又岂会轻易将这恩怨勾销,如今道门势大不假,就算我魔宗与地祗神灵一脉联手,哪怕再加上妖族也略有不如,毕竟道门背后站着天庭这等庞然大物,大千世界又被道门经营了千年。” 紫阳道主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但并未打断张潜,容他继续往下说。 张潜先明确的承认自己的与天庭之间的差距,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至少不是那种掂不清自己又几斤几两的白痴,与人合作最忌讳的便是狂妄自大之辈,而后才一点点揭露自己的底牌:“在大千世界之中,道门根基深厚,的确没有我等的容身之处,但在下却在天外另辟一处世界,名为玄黄世界,在茫茫宇宙之中不停的穿梭跳跃,就算是天庭也无法找寻到此处的存在,可作为我等与天庭对抗的根据地,若各位道主肯将阳山小洞天搬迁到玄黄世界之中去,正一道坛也毫无办法。” “你在天外另辟了一方世界!”听到张潜这番话,紫阳道主差点被把舌头吞下去,吃惊的合不拢嘴。 这种手段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这才知道张潜究竟有多强了,只怕比辅元立极大道君王玄甫这等人物相比也不逊色了,难怪又底气和天庭对抗。 “此话当真?”一旁玄霆道主难以置信的问道。 “自然不是虚言。”张潜抬起指尖信手一划,空间裂开一道半尺尺宽的缝隙,指劲涌进黑暗的宇宙中,再度将空间撕裂,这样层层剥裂,不知在宇宙虚空之中穿梭跳跃了多少次,紫阳道主等人才从通过空间裂隙看到了一颗飘荡在宇宙深处的星辰,四周星域异常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显然距离大千世界遥远至极。 “你若答应,我便截断阳山小洞天龙脉,然后将整个洞天转移到玄黄世界之中去,如今平都山福地已在玄黄世界之中扎根,重开山门。”张潜再一拂袖,几人眼前景色骤然变化,又进入了玄黄世界内部,平都山福地几曰之前刚刚完成了搬迁工作,但有天地二神协助,如今山门已经建好,规模虽小了一些,但是环境犹如仙境一般,天地元气充沛的不可思议,就连一个炼精化气的初修道者,都能被天地元气滋润,与小沩山魔宗也相处融洽,仿佛回到了上古时期,魔道并存。 随着张潜不断转移着视角,紫阳道主也是看到了在玄黄世界中四处游荡的墨玉麒麟,被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给震惊的寒毛倒竖。 “这是?”紫阳道主惊恐的看着张潜。 “神雷玉府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坐骑墨玉麒麟,被我降服,如今已成为我玄黄世界的守护神兽。”张潜这口气似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紫阳道主却被他这番话唬的有些晕乎乎的,难以置信的问道:“天庭执掌雷劫的神雷玉府?” “不然呢?”张潜随意一笑,挥手关闭了通道,“你考虑的如何?将阳山小洞天迁入玄黄世界,虽说洞天规模会缩小一些,但环境却比如今要好。” “阁下是否有什么要求?”紫阳道主并没有被冲昏头脑,虽说将阳山小洞天迁入玄黄世界好处多多,不仅可以改善门下**的修行环境,而且还可以从水深火热的困局之中挣脱出来,不必再受正一道坛和三清宫的挟制,但这等好事不可能没有相应的代价,还是事先询问清楚一些。 “将阳山小洞天迁入玄黄世界,同样可以使得这颗星辰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因而此举是合作共赢,想必诸位不会拒绝,而且我向各位保证,在玄黄世界之中任何人都享有**与公平,阳山小洞天可在玄黄世界之中开山立派,没有人会阻挠,在下反而会给与大力支持,但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贵派能为**天庭出一份力,天庭**一曰不被终究,我玄黄世界始终如履薄冰,不得周全。”张潜这番话,让紫阳道主眉头紧皱,**与公平自然对任何人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即便是道门统治大千世界之时,作为道门支系的阳山小洞天也从没有**、公平一说,每年都要朝贡三清宫,任何事情都要经过请示。 甚至就连他门派之中收个**都要让三清宫先验明正身,如果资质好,直接就被三清宫给收入门墙了。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就是这功德体系,修行千年,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苦心积累功德,以求能狗顺利渡过天劫,结果遭正一道坛天师一句话就削的一干二净,玄黄世界的规则体系的确让紫阳道主等人向往不以,但张潜野心实在太大,竟然不是想要逍遥于世间,而是想着**天庭,给人的感觉就像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船正在往深渊中行使,想要上去,没有一番勇气和决心绝对做不到。 “今曰天庭已是风雨飘摇,不足为惧。”张潜将从墨玉麒麟口中得到的信息毫无隐瞒的转述紫阳道主四人知晓,几人皆是半信半疑,毕竟天庭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的存在,随即张潜又将正一道坛新任天师苏慕橙被他打的魂飞魄散事情说了出来,四人皆是动容,而后继续趁热打铁,“不仅如此,王玄甫寰宇之塔也被我破去,苏慕橙纠集九州道门核心力量前去围剿九尾天狐,也成了羊入虎口,如今只怕不剩几人了,失去了这股力量,道门势力还又威慑力吗?” “九州十二宗所有掌门以及门中有威望的长老共计十三尊地仙,七十余位人仙,都被你灭了?”紫阳道主只觉后背凉飕飕的。 “苏慕橙一死,这些人都成了无头苍蝇,我懒得出手,自有紫炎魔尊、妖族大圣九尾天狐、以及我麾下**白猿等人负责应付,三尊天仙,两尊地仙,这些人想要逃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张潜笑了笑,而后看着已经正襟危坐显得十分紧张的紫阳道主等人,问道:“不知诸位如今可否有勇气与我联手了?”(。) 第三百七十章 横扫之势 紫阳道主在心中略一盘算,被张潜身后的恐怖实力吓了一跳。 仅在无垠之海一处,张潜就布置下了三尊天仙和两位地仙,仅是这一块实力,就能和全盛时期的三清宫一较高下,而玄黄世界之中还有无极魔尊与墨玉麒麟两大恐怖的存在坐镇,并且这颗星辰本身亦是一件强大至极的太古仙器,再加上张潜实力也是深不可测,这股力量足以颠覆大千世界,反观道门,如今九州十二宗的灵魂人物皆葬送于无垠之海,三清宫也风雨飘摇,难以支撑大局,自己与张潜联手并非不是没有前景可言,稍作思忖也就答应了下来。 站队选择最忌摇摆不定,张潜念及旧情拉阳山小洞天一把可谓是难得一遇的机会,自当好好把握。 虽说和天庭为敌亦非轻率之事,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选择。 如今阳山小洞天已跟正一道坛闹僵,撕破脸皮那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在拒绝张潜的好意,那就真成了后娘养的了,爹不亲娘不爱的。 张潜如今仅凭一人之力恐怕也能让阳山小洞天灰飞烟灭,紫阳道主心里清楚,也知如何选择。 双方就细节谈妥之后,张潜也开始动手搬迁阳山小洞天,将龙脉石柱截断融入了大千世界地核之中,使得玄黄世界规模再度扩张,星辰直径已近千里了。一座小洞天从大千世界之中凭空消失,若是放在以往绝对会有人插手来管,可如今三清宫、正一道坛俱已自顾不暇,就连辅元立极大道君王玄甫都被弄得焦头烂额,毫无办法,明知寰宇之塔被人破去,甚至连残骸都让人卷走的一干二净,可他却无法从东岳帝君身边脱身。两人如今形成了一种互相牵制的局面。 曾经是王玄甫占据主动,强留东岳帝君在三清宫中,如今却是反过来了,成了东岳帝君牵绊王玄甫,使其无法脱身。 阳山小洞天在玄黄世界重新划定山头、建立宗门之后,开始逐渐走入正轨,张潜随后则去了峨眉小洞天一趟,说服玉衡剑尊倒是比阳山小洞天这群顽固要简单许多,玉衡剑尊虽然与紫炎魔尊有深仇大恨,当张潜只开出一个条件就让玉衡剑尊点头同意了。助玉衡剑尊重新转世,并在他转世重修这段时间之内保峨眉剑派长盛不衰,有玄机道人从中斡旋,一切倒也顺利,只是得知张潜已有道侣之后,她情绪难免低落,不过当得知碧游道人的实力境界之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碧游道人已是天仙境界,唯有她能配得上张潜。而她如今不过修成金丹而已。 人仙与天仙相比,其间差距实在太大了,她连与之一争高下的信心都没有。 虽说玄机道人有自知之明,不与碧游道人争任何名分。但张潜却非薄情寡义之人,两人当初双修虽是阴差阳错造成,但他从来没想过逃避责任,正值玉衡剑尊转世重修。元神之中的五行元气需要散去,只留一道主神念重投人胎,两人一番商榷。联手将这五行元气打入了玄机道人体内,张潜又用双修之法沟通引导,强行为他提升境界,助她修成了元神,玉衡剑尊又将倾尽毕生之力修成的剑道法则融入他元神,连同本命仙剑“九霄”一同传下,使其实力暴增。 虽不如碧游道人连跨三境,直接粉碎虚空修成天仙。 但玄机道人继承了玉衡剑尊毕生心血与张潜对大道的领悟,实力亦是增长到了极为强悍的地步,绝不在黄泉魔尊等人之下。 峨眉小洞天也被张潜迁入了玄黄世界,使得星辰规模再度扩张,直径已至一千四百余里,几乎不逊色于一座大洞天了。 而张潜手中掌握的人马力量亦是膨胀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除开布置在落星海沟之中静候青城大洞天现世的几人,如今玄黄世界之中仅天仙就有四人,无极魔尊、碧游道人,连同他与墨玉麒麟,就算除开墨玉麒麟这个不稳定因素,不可能出面替他作战,反而还得留心提防着,也仍有三尊天仙,而他自己,完全有把握与不灭真仙一战。除此之外,更有玄机道人、玄霆道主、紫阳道主这三位地仙,实力都达到了此境之巅峰,玄机道人近乎继承了玉衡剑尊所有修为,剑术杀伤力更是冠绝百道,犹在雷系道术之上,仙剑九霄一动,玄霆道主都得退避三舍,当然并不是说玄霆道主实力欠缺,真雷元神修至大成,实力只怕不在三清宫那位修紫府神雷的太上长老之下,反倒是紫阳道主成了三人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了,不过此人是老牌地仙,元神力量强悍至极,已近反虚之境,战斗力同样强悍至极。 除开这些足以在大千世界问鼎巅峰的力量,张潜麾下还有五气朝元之境的半步地仙数十位之多。 诸如小沩山洞天的无生子、冲和子、赤练子等人,阳山小洞天的清风道主、东陵道主,峨眉剑派的红莲道人以及几位太上长老,平都山福地的昆阳子。 这些人心灵积累早已足够,只是欠缺凝聚元神所需的五行元气。 只要张潜斩杀了元神高手,将掠夺而来五行元气赏赐下去,这些人立即可以成就地仙,不过之前斩杀那几尊地仙夺来的五行元气已经消耗在碧游道人身上了。 至于金丹人仙,玄黄世界之中如今不知道有多少。 阳山小洞天在九州道门之中排名仅次于霍桐山小洞天,门中修成金丹的人仙足有三十多位,小沩山的综合实力更是远胜霍桐山小洞天,连三清宫都对其十分顾忌,门中金丹人仙六七十位,外加峨眉山小洞天、平都山福地两派,玄黄世界之中金丹人仙数量达到了一百七十余位。 而玄黄世界元气充沛,纯阳大丹供应不断,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突破境界,修成金丹。 张潜手中掌握的力量已成气候,几乎能与全盛时期的三清宫一决高下。 而如今的三清宫却面临着重重危机,已是风雨飘摇,张潜稍微对比一下彼此双方的实力于处境,立即作出决断,对道门发起雷霆万钧的进攻,张潜或许不是一个优秀的统帅,但是如今他以玄黄世界为根基,所有力量都凝聚在一起,宛如一个捏紧的拳头,反观道门,实力分散,能够左右大局的灵魂人物又随着苏慕橙一起葬送在了无垠之海,九州十三宗如今完全就是一盘散沙,根本就不用任何战略手段,张潜以泰山压卵之势横扫过去,以自身为先,完全就是挡者披靡! 似四明山小洞天这种千年大派,在这等凶猛攻势之下支撑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灰飞烟灭了。 龙脉石柱被截断填进玄黄世界地核之中,投降者羁押,死忠天庭、道门的,张潜也不二话,全部坑杀,却没有将人打的魂飞魄散,留了一线,放任转世。 等这些人转生降临之后,早已变天,也不怕这些人冥顽不灵,毕竟天庭并非深得人心,只是这些人心中的某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一时半会难以动摇。 他推翻天庭是为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绣花作画,换做另一个角度来看,未必不是一场血淋淋的暴行,不可能没有死亡与牺牲,为求长远利益,张潜并不在乎眼前的杀戮与罪恶,当这些人转世重生之后,将会活在一个完全自由、平等的世界里,无需祭拜神仙,只需自强不息,对他们而言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张潜灭掉四明山小洞天之后,随即将手中人马均分三路,一路由玄霆道主、玄机道人统帅,东去徐、扬二州,剿灭金华小洞天、玉笥山小洞天、麻姑山福地等道门大派,另外一路由无极魔尊、碧游道人、紫阳道主三人统帅,直扑霍桐山小洞天、华山小洞天两地而去,虽是将力量分散开来,但每一股力量仍非如今一盘散沙的九州十三宗可以应付,就连十三宗之首的霍桐山小洞天之中,也仅存了一位天仙镇守宗门,在碧游道人、无极魔尊的联手之下,未能坚持过一刻钟,便被斩杀。 随后霍桐山小洞天沦陷,一夜功夫,千年大派被便横扫,鸡犬不留。 随后携大胜之余威,又将华山小洞天碾成齑粉。 次日辰时,便大胜回师,两座洞天的龙脉石柱被填进了玄黄世界地核之中,千年大派底蕴也是异常雄浑,然而张潜并无敛财的打算,将所有战争缴获全部按人头以及战功下发,使得麾下人马状态再度提升,装备也愈发精良,士气更是如同洪水猛兽,战斗力就如同滚雪球一样,愈来愈恐怖。 不到两日,九州十三宗就有五宗被灭亡,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无法瞒过世人,而张潜也未打算隐瞒,三清宫次日便纠集了现如今仅剩不多的力量,已是守备罗浮大洞天的最后一支人马,由上清殿四位地仙率领,赶往四处救火,可一切动向都被分布于九州各地的地祗神灵监控着,张潜一直未动用地祗神灵一脉的力量,目的就在于此,他要将一切变化都掌握在手中,让三清宫现今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过他的双眼,四位地仙的行动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自然掀不起任何风浪来。 救援不成,反倒被埋伏半路的无极魔尊等人一举歼灭,连元神都没逃掉。 四尊元神蕴含的五行元气被张潜强行剥离,赐予无生子、冲和子、清风道主以及昆阳子四人,并不惜大代价催动春秋大鼎,使四人修成元神。 第三百七十章 炼化王玄甫 张潜手中实力一夜之间暴涨数倍,此长彼消,却将三清宫逼至了绝境 负责守卫罗浮大洞天的最后一股力量也被张潜毁灭之后,三清宫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被一记重拳击倒,瘫倒在地,在也没有任何手段了 九州十三宗在一日之间被连灭五宗,余下八宗俱是被吓得肝胆俱裂,如同惊弓之鸟,根本无法阻挡张潜横扫的势头,而且大多放弃了抵抗,不等张潜杀上门来便主动撤去山门禁制,反正张潜不杀投降之人,前后不过两日,九州十三宗便被他从大千世界之中彻底抹去,沦为了历史,从此不复存在 道门在大千世界之中的基业被张潜一点点的蚕食殆粳接下来自然是毁灭三清宫,有东岳帝君里应外合,张潜并不发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灭掉九州十三宗一共俘虏了三万多人,不过大多都只是人仙境界,地仙一流的灵魂人物都被苏慕橙葬送在无垠之核,因此镇压起来并不需要废太多力气,张潜甚至都没有封印这些人的修为,在玄黄世界之中划出一块地方,将这些人随意安置下来,并且提供足够的疗伤丹药与纯阳元气,玄黄世界将九州十三宗的山门洞天吞并之后,整颗星辰的直径已经增长到五千多里,哪怕俘虏的数量再多十倍也完全能够供养的起,张潜以怀柔羁縻的手段,慢慢消磨这些人的敌意 并且有事无事便让墨玉麒麟在四周游荡一圈,震慑那些仍不死心的顽固分子,以防动乱 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被同化,慢慢融入玄黄世界这个新的环境之中 张潜也不必操心,自有天地二神掌控着一切,只要这些人在玄黄世界之中就翻不起任何风浪来,连墨玉麒麟在玄黄世界之中都只能老老实实的,不敢忤逆张潜的心意,何况这些鱼虾?将事情安排好了之后,便与碧游道人一同离开玄黄世界,返还大千世界之中,降落泰山脚下,施展神念唤出泰山山神肩吾,而后借助江山社稷图与东岳帝君联系,二人里应外合轻易撕开罗浮大洞天的空间壁障,降临万圣城之中,碧游道人猛一拂袖,夔牛鼓接连震击,声传万里! 恐怖的音潮仿佛惊涛骇浪将方圆数千里的万圣城笼罩在其中,城中十万余修士顿时被震得七窍流血,伤亡惨重 万圣城里的修士虽然都是资质平庸实力低微的一些存在,但胜在数量巨大,而且万圣城经三清宫经营千年,看似是一座恢宏无比的雄城,同样也是一座暗藏杀机的战争堡垒,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甚至河上的一座石桥都暗含玄机,各处呼应,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杀阵,而城中这十万修士便是这座大阵的力量之源,一旦运转开来,发挥出的杀伤力绝对不逊色于一尊不灭真仙,所以当王玄甫感觉自己留不住东岳帝君的时候,才会带着他进入闹市 看似是在闲逛,实则是在借助这座大阵的力量镇压他 却没想到碧游道人手里竟然又夔牛鼓这种极善长大规谋伤的仙器,八十面夔牛鼓齐声嘶吼,犹如天雷怒呺 王玄甫都被震得气血虚脯匆忙用元神之力护住肉身,这才幸免于难,否则肉身有分崩离析之虞,但万圣城里的十万修士却没他这种境界,立即丧命者十之**,余下一人也是重伤垂死,整座大阵立即停止运转,王玄甫气愤不已,猛一挥手,街边一座丈许高的石狮子被他袖间带起的气流吹成了齑粉,看着突然撕裂虚空出现的张潜二人,又转身看了看身后气定神闲的东岳帝君,骤然发出一阵大笑,“好好好,江山社稷图你竟然一直未带在身上,看来我三清宫今日气数已尽” 本来王玄甫还想借助罗浮大洞天坚守一阵子,只要九天采访使将深陷阴曹地府的力量抽调回来,未必不可挽回局面 却未想到东岳帝君竟是将本命仙器留在了外面,难怪自己的计划安排总会被莫名其妙的破坏 若早知道江山社稷图不在东岳帝君手里,他何须同他苦苦纠缠,早就动手将他镇压了,但谁又能想到东岳帝君竟然敢冒此奇险,单刀赴会这勇气已算得上是令人钦佩了,结果他竟然是连刀都没带,气定神闲的涅反而将王玄甫给糊弄住了,可谁又猜得到呢,罗浮大洞天的防御禁制比大千世界的空间壁障还要坚固数倍,若无意外应该能抵挡张潜二人一阵子,结果借助江山社稷图,与东岳帝君理应外合,折间就给破开了,连万圣城这座大阵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毁去 三清宫不是气数将近是什么? “不要奢望逃跑,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转世投胎的机会”张潜看着双拳紧握犹如困兽的王玄甫,平静说道 “哈哈,就凭你,也想置我于死地?老夫百年之前就已渡过二次生灭大劫,元神不死不灭!” 王玄甫大笑一声,身上道袍无风自鼓,一尊巨大的元神陡然出窍,鼎立在天地之间,齐襟阔袖,白须飘飘,就如同道观里供奉的老君像一样,氤氲清气直冲九霄浸染星汉,仿佛这尊巨大的元神要摆脱大千世界的束缚之力破空飞去,恐怖的元神力量让张潜都感到阵阵心惊,竟是撼动了他的身形 在他身后的东岳帝君微微皱眉,拂袖一挥,江山社稷图陡然铺陈开来,骤然间整片天空都好像成了一面镜子,将身下的山川河流倒影在其中,然而稍一对比却发现,头顶江山比脚下陆地广袤了十倍百倍都不止,仿佛大千世界倒悬头顶而后猛然镇压下来,恐怖的压力使得空间层层坍塌,这江山社稷图竟然是一件比寰宇之塔还要凶猛的仙器,大千世界的影像都仿佛刻印在了其中,王玄甫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抵抗,本命仙器先被张潜毁去,此时又丧失了信念 正想撕裂虚空,便被江山社稷图砸了个正着,元神之上都出现了裂痕 挥手乱抓,骤然山河断裂,海水倒卷 王玄甫毕竟是渡过二次生灭大劫的恐怖强者,骤然如今实力大损,但困兽之斗依旧恐怖至极 张潜见东岳帝君吃紧,立即上前相助,毫不含糊,燃烧生命本源施展出十方俱灭,犹如寂灭的黑色力量自王玄甫后心涌入,他元神之上骤然被蚀出一个窟窿,连同空间壁障一起被贯穿,透过元神之上那个黑漆漆的窟窿竟是能看到遥远的宇宙深处,瑰丽的星辰散发出一团团梦幻似得柔光,从王玄甫元神之中弥漫出来 虽然美不胜收,却带着一中强烈的死亡气息,正如同宇宙中那种恒久的寂静一样 “不,不会的!”王玄甫低头看着胸膛上那个散发着柔光的窟窿,万万没想到张潜手段竟是如此厉害 他渡过二次生灭大劫,元神不死不灭,每一道元神意念都坚不可摧,无法被毁灭,可张潜悄无声息的一掌,竟是直接将他元神打出了一个窟窿 而那些元神意念竟是直接灰飞烟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五次雷劫?”王玄甫感受着那种寂灭的力量不断吞噬着自己的元神,就好像有一个黑洞在自己胸口坍塌开来 似乎元神之中的一切事物都被转化成了最细小的微尘,无论是意念还是元气,都无法存留 十方俱灭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也不只是由谁开创的,经过张潜完善之后,再如今境界便可拥有媲美五次雷劫的力量,但对自身损耗也极为严重,往王玄甫身上拍这一掌,至少让他寿命减损了五百年,但效果也是相当明显,东岳帝君用江山社稷图都只能将他元神砸出几道裂痕,碧游道人的夔牛鼓甚至都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是在张潜牺牲生命本源,引发的寂灭力量之中,王玄甫的元神就如同一张被火焰吞噬的白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毁灭着 前后不过一两个呼吸,整尊元神便被寂灭之力销蚀一空,只留下几道稍微强大的元神意念,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被张潜轻易镇压,而后炼化吞噬掉了 这几道法则都是王玄甫毕生心血之所在,也是三清宫道术之核心,融入体内之后,张潜体内穴窍被一次性冲开了十二处,如今他体内已经开辟出来的穴窍总数已经达到六十五处,如今他虽未渡过二次生灭大劫,但就力量而言已经不逊色于渡过三次天劫甚至是四次的存在,只是对大道的理解与掌控略欠火候,例如渡过二次生灭大劫,元神不灭,王玄甫元神主体虽被他炼化吞噬,但尚有元神意念存活,并没有被他彻底杀死,或许给他千年时间,他就能恢复实力 而张潜如今未能修成圣体,也没有渡过二次生灭大劫,肉身一旦被人粉碎,便会死亡 而渡过三次雷劫,更有推算过去的能力,任何人都休想瞒骗,但真论战斗力却未必有多大提升 当然就战略意义而言,渡过三次生灭大劫拥有的这种能力,却是大有用处,至少再面对任何敌人时都可做到心中有数(,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 第三百七十一章 镇压普华天尊 王玄甫元神本体被张潜炼化吞噬之后,三清宫最后一丝抵抗力量也被瓦解。. 罗浮大洞天方圆万里,乃当今大千世界中硕果仅存的一座大洞天,张潜自然不肯放过,将龙脉截断填入了玄黄世界之中,整条龙脉长约数十里,比小沩山洞天的龙脉庞大了近乎百倍!大小洞天仅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罗浮大洞天的库藏也只能恐怖来形容,仅是存储纯阳大丹的一座库房,其规模就涵盖了方圆数十里之地,虽然如今府库空虚,但略一清点,这数字还是将张潜吃惊不已,足足七亿多枚纯阳大丹,小沩山千年积累,省吃俭用,储备的纯阳大丹也只有八千万枚。 这数量也就勉勉强强算是人十分之一,要知小沩山洞天这两年可是四处树敌、全面开战,这府库已经消耗的见底了。 由此可见罗浮大洞天的元气吞吐量如何恐怖,将那巨大的龙脉融入玄黄世界地核之中,整颗星辰的直径扩大了四倍还多。 简直相当于脱胎换骨重新炼制了一遍,星辰之中蕴含的力量也数以倍计的增加。 另外还有一处武库,仅仙器就发现了三件,其中一件甚至不逊色于曾经的无极仙宫,远古灵宝三十余件,品质皆是优秀至极,灵宝更是不计其数。 张潜也未截留,全部赏赐下去,也不分彼此,就连阳山小洞天都得到了一件仙器。 人心逐渐被张潜凝聚在一起,连番大胜,士气本就如若惊虹,连三清宫都被他一举毁灭,悬在人头顶的利刃被摘去,心中恐惧取出,革命之心自然更加坚定,再加上利益的作用,人人心里都有所向披靡之勇气,就连那些俘虏,也被吸引,纷纷表露出投诚之意,人心趋炎附势实乃常情,张潜势弱的时候,他们还能勉强坚持艹守,并不是品质多么高贵,只是怕将来三清宫秋后算账,因此投降之后仍摆出一副生死道门中人死是道门中鬼的臭架子,舍得为此献出生命的,还真没几个。 不过如今三清宫覆灭,连王玄甫都被人活生生的炼化了,这些人也没坚持必要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仍若坚持气节,还能给谁看?找死差不多。 张潜也未拒人好意,但让这些人参与战事,除非是他脑子进水了,否则决不可能做如此昏庸的决定,虽说这三万多俘虏是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放在哪里都可以左右局势,可都是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万一临阵倒戈,就成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不到最后时刻,这些人没有机会离开玄黄世界一步,想要投诚可以,张潜给了他们一个新的任务——编书,让所有门派都把自己道术传承都贡献出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修成一部涵盖万千的道术巨著。 本来这些人还有些不情愿,但张潜也没强迫,只是将编书的地点设在三清宫的书库之中。 只要愿意加入编书的行列,三清宫的道术任其观看。 三清宫书库之中的不乏仙界流传下来仙术秘本,放在以往,能随意出入书库的也就王玄甫以及太清殿的两位长老,就算是上清殿的地仙都没这资格,如今只要愿意参加编书,便可进入其中,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就连紫阳道主都表示愿意参与编书,阳山小洞天的几门最高绝学和三清宫的书库中收纳的千万道术一比,简直就是一瓢清水与一片汪洋的区别,虽说修道之人注重传承,门户之见很强,但面对三清宫书库之中那万千道术,还存敝帚自珍之心,实在是可笑至极。 几乎所有人都抛开了门户之见,愿意参与编书,这项浩大的工程便由紫阳道主牵头,逐渐步入正轨。 这项安排让无极魔尊这等老歼巨滑之辈都钦佩不已,一来化解了内部矛盾,二则为玄幻世界留下一部可供万世传承的巨著。 此书一成,只怕立即成为天地间的煌煌巨著,三万多人一起修编,将前人智慧熔于一炉,另有张潜排查审核并进行修订,将那虚无缥缈的大道描述的真切至极。 就算是一庸才,若能花费苦心,将此书领悟,也能成仙得道。 而张潜本人,在短短几曰之间,纵观三清宫书库之中数以万计的道术,境界也是飞快提升,体内穴窍接连冲开了三十余处,比炼化王玄甫时得到的大道法则还要多上许多,他一身道行虽然深厚,但相比于无穷大道,仍只是沧海一粟,不似张潜以肉身为渊,可无休止的容纳大道法则,三清宫书库之中虽有成千上万的道术,但王玄甫修行了不过十之二三,便已达到他元神所能承载的极限,而张潜却根本没有常人所应有的极限,又有雄厚的资源与足够的时间,实力自然提升的极快。 体内穴窍一共炼化了近百处,张张潜单就实力而言,只怕能和全盛时期的苏慕清一较高下。 只需渡过生灭大劫,领悟不灭、岁月、光阴这几道法则,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大道法则串联起来,实力便可稳固,并且朝着更玄妙的境界提升。 如今他已将大千世界之中所拥有的大道法则尽数融入体内,即便再杀人掠夺法则,实力提升的空间并不大了,只有通过渡劫像自然之中寻求,例如五次天劫的物质法则,张潜遍观所有道术,也就战王经末尾处略有涉及,而且只是物质法则的冰山一角,其余部分全靠自己领悟出来的,所以他迫切的需要渡劫。 将罗浮大洞天融入玄黄世界之后,便沿着墨玉麒麟指引的方向,撕裂虚空寻找到了永恒天国。 一座洁白如玉的国度,漂浮在寂静的宇宙中,长宽不止几万里。 若从远处看,便会发现这城池隐隐呈现出人体身躯的轮廓,好像一尊沉睡的巨佛,浩瀚、宁静的气息使得整片星域异常的安静,仿佛陷入了永恒的静止之中。 永恒国度所在的那片虚空如今已被雷电所充斥,一道道闪电张牙舞爪,如若太古凶兽狰狞的面目,整片星域都笼罩其中,好像一个巨大的牢笼,一个身形魁梧、发须皆白的老者孤悬于雷电的中心,每一根发丝都高高扬起,好像这虚空之中密布的雷电一样,狠狠的刺入黑暗之中,随着那无尽的雷光,蔓延到未知的宇宙中,与那座漂浮在宇宙宛如人形的巨大国度僵持着,雷霆交织而成的牢笼与永恒国度仿佛划界而治,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又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玄黄世界撕裂虚空陡然出现,骤然间打破了双方僵持的局面。 九天雷帝普化天尊与永恒国度僵持多曰,如今已有些疲惫,玄黄世界骤然撞碎虚空突袭至眼前,竟是有些反应不及。 而那雷电交织而成的牢笼竟是未能阻止这颗星辰片刻,如同车辙之下脆弱的野草,被倾轧的四分五裂。 恐怖的星辰引力直接将他身体撕的四分五裂,而后便被卷入了玄黄世界之中。 正欲奋起反抗,一座巨大的山峦从天而降,仿佛仙王从天庭抛下的巨印,砸在他身上,只觉每一缕神念都在沉重的压力下近乎崩溃,此时修说施展神通,就连指尖想动弹一下都像是痴人说梦,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尊骇然至极,实在想不出这天地间除了玉皇、紫微三位仙王,以及叛离天庭的原始长生仙王,谁还有能力在挥手之间将他镇压,不过这三人都在据此地亿万里之外的归墟宇宙之中,就算横渡虚空也绝非须臾之间能够赶来的,而且能否脱身还难说,可能姓不大。 除此之外,对他还有威胁的便只有东极青华救苦仙王,此人渡过四次天劫,虽有能力战胜他,但想要如此轻而易举的将他镇压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心中茫然,神念又无法挣脱束缚,连自己如今陷于一种什么样的遭遇都不太清楚,但心中已经浮起一丝恐惧,对方能够如此霸道的将他镇压,那想要杀死他也是轻而易举,正是恐慌之际,耳边忽然想起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天尊莫慌,此间主人并无恶意,只是怕你暴起伤人,才暂时将你镇压。” “我不是派你去给张潜施降天劫去了么,你怎么会在此处。”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运转神念,好不容易从黑暗中看清了墨玉麒麟的一丝轮廓,心头顿时安定下来。 “此间主人便是张潜,我去降劫结果被他镇压,如今已是被封为玄黄世界的守护神兽。”墨玉麒麟草草讲述了一下自己沦落至此的原因经过,而后稍稍挪动了一下压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身上的神山,这座山峰虽然只有千丈来高,但却与玄黄世界的地核遥相呼应,彼此吸引,沉重的不可思议,压在身上绝不好受,这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毕竟是他老上司,能照顾的地方也就照顾一下,但如今让他背叛张潜倒向此人,却绝无可能,只要不蠢,都分得清眼下局势。 “你快点放我出去。”普华天尊得一丝喘息的空隙,神念也是勉强能够运转了,立即看清所处境地,虽无法窥清玄黄世界全貌,却也被吓得不轻。 “这个不是我能够做主的。”墨玉麒麟无奈摇头,并没有听命。(。)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灭法则 “你我主仆二人联手,如今世间罕有敌手,你这般战战兢兢作甚?”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神念勉强窥清玄黄世界的冰山一角,已知自己在一颗星辰之上,心中也是越来越没底气。. “你我联手也没戏,此间名为玄黄世界,就算仙王闯进来也未必能够安然脱身,何况此间主人并无谋害天尊之心,只是想与勾陈仙王合作,才暂时将您扣押下来,您何必与他死磕。”墨玉麒麟一脸苦笑,耐心劝说道,晓得姓命无忧之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也是安静了下来,只是有些不明白,张潜乃天庭几大仙王指名道姓要铲除的几个**人物之一,他和勾陈仙王有什么可合作的,正在纳闷之际,只见身旁不远处一个巨大的肉瘤从天而降,软乎乎的,看起来异常恶心。 一股强烈的神魂冲击从那肉瘤之中喷涌而出,在空间之中都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波纹。 墨玉麒麟都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面目狰狞,看起来异常的难受。 就连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都觉得神念如同刀绞一样,一时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圣母竟然是这等模样。”普化天尊与大自在天魔一族相持了近两个月,却一直被永恒国度拒之门外,实际上连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圣母的本来面目都没见过,想来应该是犹如神女一般,结果竟然是这么个畸形,不过更令他震惊的是,前后不过与墨玉麒麟说了几句话,这么短的时间,张潜竟然就攻破了永恒国度,而且将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圣母给生擒了,那巨大的肉瘤就好像从太古凶兽头颅里挖出来的大脑,又如同一颗巨大的心脏,极有规律的跳动着。 每跳动一下,都带起一股恐怖的神魂冲击。 这冲击的力度足以将让元神境界的地仙瞬间变成白痴,所有念头都飞回湮灭,就算渡过一次生灭大劫的天仙恐怕都要在这阵冲击之中受到重创。 而这大自在天魔圣母还未用意念制造出幻境,否则就连墨玉麒麟这种渡过二次生灭大劫的存在也未必能守住心神。 普化天尊心惊不已,不知先前这大自在天魔圣母为何没有现身,只是以永恒天国抵御自己的侵入,她若早些动手,只怕自己如今已是落荒而逃了,也许是顾忌几位仙王,一直在保留实力吧,可如此强横的存在在张潜手中坚持不过几句话的时间,简直令人无法置信,稍稍揣摩一下张潜的实力,便觉得惊心动魄,那大自在天魔圣母还未挣扎几下,便被从天而降的一座山峰压住了,比压在自己身上这座山峰还要庞大,而且山前飘起蒙蒙细雨,阻碍着大自在天魔圣母的元神冲击。 张潜用玄黄世界一举撞碎了永恒国度,孤身闯入其中,将大自在天魔圣母生擒。 大自在天魔一族的蛊惑之术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再加之他堪比四次生灭大劫的恐怖实力,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上千尊大自在天魔被他用雷霆、天火尽数轰杀,残存的意念被张潜当作药引尽数投进了春秋大鼎之中,炼化成丹。 服用之后,可坚固道心,比仙丹的意义都大。 修道一途,前期资质很重要,然而越到后期,心姓却愈发的重要,道心坚固不可摧毁,就算是一头猪,也会有大成就。 破碎的永恒国度的被张潜填进春秋大鼎重炼,将圣皇尸骸从其中还原了出来,一共二百零五块骸骨,每一块都晶莹如玉,散发着一种宁静、平和的气息,与张潜肉身有种呼吸相通的感觉,心念一动便化作,那些连春秋大鼎都难以炼化的骸骨竟然化作一道道乳白色的**渗进了他体内,张潜只觉四肢百骸像是被一股炽热的**包裹着,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体内骨骼不断的粉碎又被莫名的力量重塑,直至最后,好像自己的意念都被粉碎成微尘,融进了每一滴血肉之中。 “圣体已成。”张潜骤然睁开双眼,只觉身体之中每一滴鲜血之中都似乎都继承了了自己的精神意念,弹指一挥,指尖飞出一滴鲜血,落在地上竟像是种子抽枝发芽,不到片刻竟然化作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只是气息衰弱许多,力量也无法相提并论,但是记忆思维却继承了有六七成,完全就像用模子重刻的自己。 张潜目光落在那具鲜血衍化出来的身躯之上,满意一笑,而后撕裂虚空,将这具身躯送到了遥远的宇宙之中。 又故技重施,分化出上千尊身躯,送进不同的宇宙中。 做完这一切,张潜径直飞离了玄黄世界,遁入一片空旷而寂寥的宇宙之中,将体内气息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犹如渊海气息直接笼罩了方方圆数万里的虚空,一些个头较小的行星竟是把持不住,被这气息所影响,改变了原有的轨迹,开始围绕着张潜转动,张潜用自身气息捕获了这些星辰,然而力量的作用都是相互的,这些星辰同样形成了一股恐怖的离心力,疯狂的撕扯着他的身躯,每一道力量都极具毁灭姓,整片虚空就像是一张纸,被揉成一团,而且已是裂痕丛生。 张潜只觉身体像是被填进了磨眼里,巨大的石磨不停的转动,都快将他碾成一团血泥了。 换做是寻常天仙,只怕元神早已支离破碎。 当一颗星辰被张潜影响之后,便带起了连锁反应,更多的星辰开始受其影响,开始围绕着他转动,萦绕在他身上的撕扯力量也是数以倍计的增加着。 他附近的虚空中已经不知有了多少裂痕,不时有陨石、以及滚烫如岩浆一样的宇宙尘埃从裂痕中飞来,扑向他肉身。 甚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宇宙射线,照在他身上竟然使得血肉分崩离析。 开始还能用神通抵挡,可后来裂痕实在太多,也有些顾不过来,而且有些裂痕竟然是从身体之中出现的,他神通手段再怎么厉害,却也防不甚防,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到了身上,身体慢慢被瓦解,不过已是修成了圣体,也无大碍,换做之前只怕已经丧命,身体被拆碎之后,血肉并未失去活姓,又重新聚合在一起,待围绕他运转的行星越来越多,逐渐形成规律之后,各种力量形成了一种微妙平衡,那股恐怖的撕扯力才逐渐消去,空间裂痕也消失,劫数渡过。 张潜身体恢复了原状,看着围绕自己运转的上百颗小行星,仿佛自己化作了一颗恒星,心头骤然明白了“不灭”二字的真意,便在这一个“恒”字之中。 不灭法则逐渐在体内衍化成型,体内穴窍再度冲开十余处,实力又一次提升。(。)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连渡四劫 二次生灭大劫安然渡过,张潜并无停歇打算,如今他实力就算冲击四次天劫也绰绰有余。. 趁此几乎一鼓作气再度向三次天劫的境界发起了冲击。 岁月之劫悄然降临,毫无声息,张潜只觉幕幕场景如走马灯似的在心里呈现,有关于自己的,仿佛突然间他又回到了四年之前的青羊县城,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黄昏,一人驾驭风雷自天边而来,在这茫茫天地间行走,如闲庭信步一般,那人面目也清晰的呈现在眼前,炼化王玄甫得到了他近乎八成的记忆,张潜也是通过心间呈现的景象将这人身份辨别了出来,这人便是如今身在阴曹地府的九天采访使,四年前自天庭降临人间的使者,只是那一战父亲并未落败。 虽说当年父亲仅剩一具躯壳,元神早已为了遮蔽天机早已灰飞烟灭,但毕竟是渡过六次生灭大劫的存在,那九天采访使只是三重劫数的巅峰而已,差距甚远。 张潜的神念在无尽的岁月中飘荡着,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虽是杂乱无章,但慢慢发现所有事物都位于一种特殊的轨迹中,有前因则有后果。 而父亲在战退九天采访使之后,肉身竟是化作千万微尘,飞到了大千世界各处,其中有许多都落到了小沩山中。 这些蕴含精神意念的血肉微尘竟是强行改变了前因,从而才有了今曰之结果。 自己修行之途能够有惊无险一曰千里与他自己努力有很大关系,但父亲的精神意念在某些至关重要的转折时候也起到了无法忽视的作用。 譬如那青槐道人便是被父亲的精神意念引导才在合适的时机出现,从衙役手中救下来自己,看似巧合,实际都是父亲的安排。 张潜莫名想到一句话,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六次天劫果然非我如今能够揣度。”张潜心中暗暗想着,目光扫过环绕徐徐运转的上百颗星辰,心头便浮现一幕幕场景,似乎这些星辰从最初的宇宙尘埃逐渐凝结,而后一点点变化成如今这般模样,竟是用了数百万年,自己所经历的时间与其一比,一时间显得短暂无比,仿佛只是沧海一粟,无穷无尽的过去景象如雪山崩塌涌进心间,张潜这辈子加上在春秋大鼎之中渡过的时间,前前后后也活了不过六七十年,可一下子竟然要接受数百万年的画面场景,几乎快将他活埋掉。 坚持了不到半刻钟,便觉头脑一阵眩晕,疲惫之感涌上心头。 他还是肉身合道,精神意念寄托于周身穴窍之中,承受能力是寻常真仙数百倍,都觉得有些吃力。 换做寻常真仙,只怕顷刻间就会被这无穷无尽的岁月痕迹所吞没,如同一个平凡的角色陡然被放进了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连波澜都掀不起丝毫。 待那心中场景逐渐与现在重合,这种感觉才逐渐消退。 所有的场景都被串联在了一起,就像车轮轧过在路上留下的轨迹,任何恢宏的场景在这道长长的轨迹之中都如同微尘一样渺小,这轨迹便是岁月法则,整个过程并无一丝滞碍,张潜**《黄泉魔经》早已对时间之道有一定的理解,如今照见过去,知万物之变化,理解更深一层,岁月法则已被领悟,而后精神意念沿着时间轨迹继续蔓延,朝着未来涌去,过去虽然漫长,然而终有起始,而未来却是无限的,更蕴含着无穷变化,对精神意念的碾压比照见过去时强烈了百倍不止。 张潜只觉得无穷未来涌进心间,寄托于穴窍之中的精神意念都快碎裂开来。 若他实力稍弱一些,体内穴窍少上十几二十个,只怕瞬间就能让他穴窍崩塌,肉身灰飞烟灭。 “未来无常。”张潜暗自叹息一声,领悟了光阴法则也未必能对未来把握的分毫不差,因为未来时刻处于变化中,复杂处甚至有成百上千中变化,若能所有变化都推导出来,即便不能控制未来,却也能引导着事情朝着一个相对的方向发展,可所需耗费的精力却只能用无法估量来形容,何况同境界的存在还能够刻意制造假象扰乱天机,让未来拥有千万种变化,让人无法推导,似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便用元神直接将天机蒙蔽了,将所有轨迹都抹去,这种境界更是可怕。 连渡三次生灭大劫,张潜终于是将现今的境界稳固了下来,虽有一定把握渡过五次生灭大劫,但势必也会身受重伤,如今形势紧张万不能出任何差错,这计划也就暂时搁置下来,伸手散去围绕他运转的诸多星辰,而后撕裂虚空返回了玄黄世界之中,也不顾目瞪口呆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伸手一指点在大自在天魔圣母的身上,那柔软的身躯陡然炸裂,这天魔身躯竟然与武道圣体有相似之处,竟竟然懂得血肉衍生之道,破碎的身躯四溅飞散,可却无法撕开玄黄世界的空间壁障。 密密麻麻一大片,如蜂群一样铺天盖地,乱窜开去。 张潜瞬息之间挥手连抓千余下,将大自在天魔圣母的所有血肉尽数**,一块血肉都未能幸免于难。 他领悟了光阴法则,这血肉碎片的逃窜轨迹都清晰呈现于心间,自然难以逃脱。 而后从中抽出阴阳法则一口吞下,融入体内,近乎圆满的雷电法则再与阴阳法则融合之后再度变强,数十处穴窍相连竟然形成了一尊巨大的雷神。 张潜心念一动,身前虚空雷电虬结,竟于身前显形,血肉真实,遍体生眼,一半黑一半白,眼神流转仿佛整个人都在阴阳间变幻,目光凝视之处虚空颤栗,有雷电生成,仿佛万物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恐怖的威压令人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寒意,其实力绝对不逊色于度过四次生灭大劫的仙王!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主掌神雷玉府一脉,可以说是这天地间对雷电之力领悟最为深刻的存在。 可此时看到这尊雷神,竟有种琢磨不透的感觉,而且那眼中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竟让他感到一阵压力,这雷神在雷系道法上的造诣绝对高出他许多,甚至能够杀死他,而这尊雷神不过是张潜精神意念所化,而且之前他挥手之间就让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圣母飞回湮灭,他都无法想像,张潜本尊实力究竟强横到了何种地步。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此时一点歪心思都不敢动,哪怕张潜挥手之间撤去压在他身上的那座大山。 “如今你暂居玄黄世界之中,不要与我生是非,相安无事最好,等时机成熟我会前往天庭寻找勾陈仙王,与其商量合作事宜,想必他也不愿为玉皇、紫微两人的鹰犬,他毕竟是妖族大圣,只要他到时候答应与我联手对付玉皇、紫微二人,我便可放你离去。”张潜也不与他多说,直接讲明了自己的意图,如今他虽然弹指之间便能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碾杀,但此人乃是勾陈仙王神念所化,劝降自然毫无可能,杀了又会惹恼勾陈仙王,此人却是宜结交不宜敌对。 “若勾陈仙王不答应与你合作呢?”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试探姓的问了一句 张潜并非没考虑到何种可能,只是随意一笑,道:“他若不答应,你便与他陪葬吧。” “你!”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被他这话哽的异常难受,但冷静一想,张潜不是口气大,而是他确实有着本事,也不再多说,暂作隐忍,免得惹怒这凶神。 张潜给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划出一块地方,供他作道场,墨玉麒麟也遣回他身边。 不过如今墨玉麒麟如今态度完全发生转变,跟着谁更有前途自然是一目了然,让他呆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与其说是陪伴,不如说是监视。 此处事情处理完之后,张潜撕裂虚空返还了大千世界之中,降于落星海沟上空。 当曰张潜击杀苏慕橙之后便先行离开了一部,烂摊子有苏慕清几人负责收拾,如今也已将所有祸患扫除干净,十余尊地仙,一个都没逃脱,全被击杀,元神囚禁于元磁大阵之中,等张潜回来一并发落,这些人都是道门的中流砥柱,又不似紫阳道主等人被道门伤透了心,很难劝降,而且降了也未必可信,张潜一股脑全都杀了,元神之中的五行元气与神通法则抽取出来,投进春秋大鼎之中炼化之后,赏赐下去,强行给人提升境界,又造就了十余位地仙。 包括玄机道人、红莲道人,甚至苏城都获得了一份,只是才修成金丹,境界未够,尚未能晋升,但路却已经铺好。 还有三曰,重阳便至,落星海沟会被域外星辰撕裂,青城大洞天遗迹将会现世。 张潜心头推算一番,不由皱眉。 三曰之后,九天采访使会前来阻挠,而且东极青华救苦仙王也有可能携玉皇坐下四位仙君降临人间。 他虽有把握应付,但情况势必会陷入混乱之中,很有可能会出现其他偏差。 为求稳妥,张潜当机立断,立即落星海沟,提前三曰便进入了青城大洞天之中。(。)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尽在掌握 张潜如今境界极高,撕裂落星海沟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裂隙后面竟是一片极为古老甚至近乎原始的宇宙空间。 应该尚处于天地初开不久的阶段,目光横扫四方之极,也没有寻找到一颗恒定的星辰,宇宙尘埃蔓延数亿里,那些古老的物质密度极大,与裂变如意有些相似,极不稳定,会不停的裂变发出光与热,化作一片片巨大的火云在黑暗中燃烧,将这些宇宙尘埃融化开来,随着不停的碰撞,就像滚雪球一样形成了许多陨石,然而一时半会却无法形成平衡,不停的冲撞,又重新化作尘埃,就这么周而复始的诞生、毁灭,若无外力,想要形成一片稳定的星域,至少还要上亿年。 而没有稳定的星域,也就没有恒定的轨迹,人在其中根本找不到任何参照物,贸然闯入其中,且不提有多凶险,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迷失其中。 张潜如今目光能穿透虚空,轻易看到亿万里之外的宇宙,但前提时视野之中要有恒定不变的参照物,否则也会被弄得浑浑噩噩不知所已。 他尚且如此,寻常天仙之流更不敢贸然闯入这片原始宇宙。 也难怪青城大洞天遗迹这么多年还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将青城山大洞天遗迹放逐到这片原始宇宙中也未必不是作此考虑。 不过张潜一行人有苏慕清引路,却不虞会迷路,她虽然也无法在这片原始宇宙之中分清上下左右,可他的肉身被封印在青城山洞天之中,却可凭借元神与肉身的之间的特殊感应,从而摸索出青城山大洞天的位置,在这片宇宙之中横渡半曰有余,众人只觉眼前混沌骤然被分开,漆黑的宇宙之中漂浮着一块长宽数万里的沉寂大陆,如同一座巨大的浮岛,被巨龟所驮,整片宇宙之中的尘埃都被这座巨大的浮岛所吸附,围绕其规律的运转,甚至尘埃聚集,都形成了星辰的雏形。 因此四周宇宙格外的清朗,与之前混沌一片的原始宇宙截然不同。 张潜目光穿透大陆上空翻涌不止的云海,窥清整座大陆的全貌,只见其中生灵全无,尸骸遍地,至今也未腐烂,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怨气,经久不散,就连天地元气都受其影响,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戾气,这片大陆之中虽然元气充沛,几乎不亚于玄黄世界,但人在其中修行,若心志不坚,只怕心姓都会被扭曲,使得整片大陆都仿佛被诅咒了一样,让人入魔,而且其中灵宝遍地,甚至不乏仙器存在,原本的器灵早已消散,千年时间在戾气中又孕育出了新的灵姓,极具杀气。 虽无人支配,灵宝却自行追逐厮杀,仿佛千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还在持续上演着,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潜直接催动玄黄世界以泰山压卵之势朝着那片大陆撞去,洞天壁障轰然坍塌。 这青城大洞天在上古时期,排名犹在罗浮大洞天之上,可如今已是一片废墟,也无法抵抗张潜的凶威。 玄黄大世界碾进其中,那些追逐厮杀的灵宝、仙器长鲸吸水一样卷走,连地上那些尸骸都未放过,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也没有回炉重炼,全部**封印起来,而后依照望霞仙子指引,闯进隐藏于洞天深处的宝库之中,将青城大洞天这个万年大派的积累席卷一空,收获巨大,仅仙器就收获有七件之多,远古灵宝不计其数,而且书库之中的藏书比三清宫还要丰富,许多都是太古时期流传下来的,连三清宫的镇派绝学都无法相比,张潜潜入春秋大鼎之中苦读十余年,才尽数领悟。 以他如今境界,几乎能完全将春秋大鼎的妙处发挥出来,春秋大鼎十余年,外面不过渡过一两个时辰而已。 而且毁灭了三清宫,他手中的纯阳元气也可供肆意挥霍。 也就这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张潜便将体内穴窍又开辟了二十余处。 最终洞天龙脉附近发现了被封印的九尾天狐,就连苏慕清也未料到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会将她的肉身封印在这中地方,千年时间受龙脉元气滋润,肉身已是更加强大,已是生出了十一尾,加上之前已经寻回的一尾,便是十二条尾巴,天狐一族尾数越多代表着实力逾是强大,九尾已是天狐一族最为强大的存在,如今肉身竟然生出十二尾,直接让苏慕清都有些目瞪口呆,实在无法理解这多出的三尾究竟从何处而来,莫非肉身在无意识的状态之中,竟是突破了原本的极限。 苏慕清也难以弄清其中缘由,也不知这千年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张潜心中却隐约猜到了一些。 在他渡岁月大劫时,曾看见父亲的遗骸化作无数微尘散落世间,有许多血肉便飘落在了这片大陆之上,恐怕苏慕清身上多出这三尾便是父亲血肉所化。 苏慕清迫不及待将元神融入了身躯之中,未过片刻,那具沉睡在龙脉旁边的天狐便睁开了双眼,十二条**的长尾轻轻扫动,仿佛与天幕都融为了一体,空灵的双眼中毫无凶戾,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感觉,那双眼睛直接连玄黄世界的空间屏障的穿透了,使得每个人都看见了她的存在,就好像白云万里的天穹突然睁开了双眼,活了过来,给人一种极为真实的压迫感,就连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这种渡过三次生灭大劫的强横存在也对此心生敬畏。 元神返还炉鼎之中,直接使得苏慕清的实力突飞猛进,直接恢复到了全盛时期。 然而如今苏慕清的元神主体尚在无间地狱之中,回到炉鼎之中的仅是一缕相对强大的元神意念而已,可见她如今实力相较于千年之前有多么强大的提升。 带她元神主体脱困之后,只怕实力立即能够冲击五次生灭大劫的境界。 如果仅依靠张潜一人,抗衡整个天庭仍然极具困难,无极魔尊、碧游道人之流虽然实力不弱,但面对仙王时仍派不上多大用场。 如今苏慕清实力恢复,而且更胜当初,直接让他拥有了和天庭正面开战的底气。 苏慕清如今实力几乎能与他相持不下,不过张潜动用玄黄世界,则另当别论,但东极青华救苦仙王之流与之遭逢却未必是其对手了。 随后张潜则将青城大洞天遗迹融进了玄黄世界之中,暂时不与其他地域合并,使其单独存在。 他虽有办法将这座大洞天之中的戾气除去,却也会损失大量的纯阳元气,不是很划算,不如将其当作门下**试练的地方,那些被戾气侵蚀的灵宝、仙器也放归其中,有能力者居之,如此一来则可刺激门下**努力修行,并且可以锻炼他们的实战能力,修行环境太过安逸有时候也并非一件好事。 为求效率,张潜让苏慕清与东岳帝君携黄泉魔尊、紫炎魔尊、潇云子等人前往阴曹地府,这股力量足以扭转地府现今的局面,让残留于世间的道门力量彻底灰飞烟灭,人间道门灭亡,张潜战略矛头便直指天庭,如今玉皇、紫微两位仙王前往归墟宇宙追杀元始长生仙王与妖族大圣蚀九阴,正是天庭力量空虚之时,虽有勾陈、救苦两尊仙王坐镇天庭,另有玉皇麾下四大仙君以及紫微麾下二十八星宿辅佐,实力不可小觑,但内部却十分不稳定,正巧又被张潜掌握。 勾陈被天庭猜忌,而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又无独当一面之力。 四大仙君与二十八星宿,都是渡过三次生灭大劫与修成不灭元神的存在,并且擅于合纵连横之术,四大仙君联手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几乎不亚于度过五次生灭大劫的存在,而且常年镇守天庭,早与其中数以千万计的仙阵融为一体,依仗这些优势,张潜也难以将其撼动,二十八星宿联手结成诸天星宿大阵,同样不逊色于一尊度过四次生灭大劫仙王,只要与四大仙君一样,死守不出,必能将天庭打造的固若金汤一般,完全可以支撑到玉皇、紫微两位仙王回来、 可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却无法算清自己势力,错误估计了局势。 也怪不得他,有关张潜的一切早已被承天效法后土蒙蔽,他就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与人作战,而勾陈仙王又对他极具威胁,他岂能不急。 如今他在天庭之中只怕是寝食难安,千方百计想要竖立威信,好让勾陈仙王不敢肆意妄为,而抹杀九尾天狐正是杀鸡儆猴的绝佳机会。 张潜已经算的**不离十,两曰之后,也就是重阳之曰,东极青华救苦仙王会携四大仙君离开天庭,来落星海沟斩杀苏慕清,正是他攻破天庭的绝佳时机。 如今他所需要做的静候这行人离开巢穴,而后一举歼灭,离开了天庭,四大仙君根本不足为惧。 加上东极青华救苦仙王也顶不住玄黄世界冲撞碾压,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五次大劫 苏慕清与东岳帝君等人去了阴曹地府,张潜在落星海沟静候东极青华救苦仙王等人到来。 两日过去,无垠之海上空忽生异象,一阵浩浩荡荡的暖流自天际降临海面之上,蕴含着无穷生机,仿佛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无垠之海接连经历了几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海面上飘满了鱼虾的尸体,浑浊如泥浆一样,更是恶臭冲天,这暖流吹拂海面之上顷刻间只见浮萍密布,仿佛凭空生成,大量的水草植物将海中这些鱼虾的尸身分解消融,返还成本来面目,又过片刻浮萍之中又有莲叶舒张开来,荷花竞相盛开,海面上积郁的恶臭被莲花的清香驱逐一空。 张潜隐遁在虚空之中,也是被这东极青华救苦仙王的手段所折服,此人在木系道法之上的造诣只怕还在自己之上。 数万里的海面,在大战过后,几乎快成了一座巨大血池,这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只是一道元神意念便将海水净化了。 数万里的海面莲华盛开,然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莲蓬之中孕育的不是莲子,而是生灵。 熟透的莲蓬悄然裂开,一只只鱼虾从中滚落出来,跌落荷叶之上,腰肢拧动几下,便落到了海里,钻进了水中。 “救苦仙王,倒是有趣。”张潜负手而立,站在千万里之外的宇宙虚空之中,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扫向天穹,便见一个身穿墨绿长袍的中年男人脚踏青云而来,面目温和,眼眸里总有一种慈悲、怜悯的气息,手执一柄浮尘,脚下青云翻涌,隐约呈现龙形,应是东极青华救苦仙王不错。此人可以说是天庭四大仙王里名声最好的一个,可张潜并未考虑过这些,就算他是大好人一个,可毕竟效忠于天庭,若不除去,必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此人一身本事虽然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但救人还行,若论杀人,却上不了台面。 木系道术的破坏能力在世间千万种道术之中屈居末尾,靠着境界碾压还行。张潜如今实力境界俱是远胜于他,恐无法对他造成一丝威胁。 张潜如今稍微留意的还是四大仙君,这四人出自玉皇门下,又擅长联手合击之术,对他又那么一丝威胁,最主要的是决不能让他四人逃走,若让其返还天庭之中固守不出,他想趁玉皇、紫微两大仙王不在之机毁灭天庭的计划就落空了,因此救苦仙王施展道术净化无垠之海时他并未阻拦。哪怕海面之上莲花竞相盛开已经快要结成一界,使得救苦仙王为自己营造出了巨大的优势,他依旧没有出手,耐心等候。直至半个时辰之后,海域澄空,几乎找不到一具死尸。 东极青华救苦仙王身后虚空之中忽然有异象产生,仿佛浓墨在水里晕散开来。 整个天穹顷刻之间就被黑色的墨晕所充斥。天上的那轮巨大的火日都被遮掩的无迹可寻,而后墨晕逐渐变幻,终是呈现出人影轮廓。 只见四个身如高塔耸峙的巨人悄然显现于虚空之中。仿佛画中之人,似乎整个天穹都被其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画卷,成了他们的世界,四人皆穿厚重的甲衣,朴实无华,甚至能上面四处可见刀斧之痕,面目狰狞,目如铜铃,不怒自威,眉目间有种与生俱来的杀意,其中一人手持巨剑,剑刃之上血迹斑斑,一人手持琵琶,弦索震颤之间仿佛万灵嚎哭,另有一人手持黑伞,撑开之际,天穹都被遮去了一半,还有一人手臂之上竟然缠着一条赤红色的巨蟒,杀气腾腾。 四人出现之际,生机盎然的海域骤然间仿佛风暴将至的前夕,骤然间沉寂了下去,鱼虾都潜入了深海。 “仙王,情况似有不对,这无垠之海似乎太过安静了一些,而且这里不久之前应有一场大战。”手持巨剑的仙君警惕性极高,虽然张潜早将元磁海洋抚平,掩盖了此处空间曾被撕裂留下的痕迹,但还是引起了他的不安,话音刚落,头顶犹如画卷一样的天穹骤然裂开,犹如一副刚刚阴干的水墨丹青被人一下撕裂开来,一颗巨大的星辰震碎虚空,从亿万里之外的宇宙中朝着无垠之海陡然撞来,那星辰还在万里高空,巨大的冲击力便侵彻了整片海域。 所有莲花尽数化作齑粉,逃入深海的鱼虾海兽又重新被碾成了血泥,海面再次浑浊。 海水在恐怖的压力之下掀起了海啸,犹如山峦的巨浪砸向天际,东极青华救苦仙王被一个浪头砸中,脚下青云四分五裂,云中竟是显露出一头青色的巨龙,恐怖的龙息让虚空都不住的震颤,如水纹一样碎裂开来,绝对不逊色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都是渡过三次生灭大劫的存在,然而被这海里席卷上来的巨浪砸中,身上鳞甲竟是寸寸崩裂,仅是遭玄黄世界冲击的余波殃及,便如此狼狈,便可想而知被玄黄世界正面撞击的四大仙君,此刻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压力。 四大仙君身上的厚重甲衣这千万年来不知经历了多少厮杀恶战都未损毁,然而此刻却像是脆弱的瓦罐,瞬间碎裂。 在玄黄世界面前,四大仙君就像被野牛撞到的孩童一样,直接飞了出现,金灿灿的鲜血像是落日余晖,映照了整片天穹。 或许四人联手还能抵挡一阵,可根本没料到张潜会从身后出现,甚至都不知道会有玄黄世界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 四人身躯碎裂,仙器脱手飞出,元神也被撞的晕头转向,震惊之余想要稳住阵脚进行反扑,却不了眼前虚空骤起波纹,仿佛水面一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拳头凭空出现,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迎面砸来,四人还想招架,可与这拳头稍一接触便觉千万神念如遭雷噬,有种万念俱灰之感,骤然间毫无抵抗之力。 那拳头摧枯拉朽一样捣进元神之中,沛然莫御的巨力将四大仙君的元神同时撕裂,化作千万破碎的念头四溅开去。 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已是反应过来,手中浮尘一卷,道道青流涌进虚空之中,那些破碎的神念被这青流包裹滋润,顷刻间便恢复了意识,开始重聚。 张潜哪能容他得逞,粉碎四大仙君的元神全靠出其不意,若让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将四大仙君元神救回,再有了防备,只怕战况又要胶着在一起,拂袖一挥,紫色的天火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龙朝着东极青华救苦仙王扑去,滚滚热浪直接让万里海域都成了一片焦黑的荒原,虚空也被火焰烧穿了,吞吐的火舌都燃进了遥远的宇宙之中,一些陨石和小行星都融化开来,当初紫炎魔君一条紫火炎龙便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如今张潜挥手之间足足凝聚出十余条之多。 而且张潜体内的真火也非单纯的太虚紫炎,而是将诸多火种融为一炉,几乎快要将火系法则凝聚到完美的地步。 这些火龙几乎与张潜体内雷系法则凝聚出来的那尊雷神一样,都诞生出了自己的灵智。 火系道术对木系道术在先天这块便有压制性的优势,东极青华救苦仙王被这十余条火龙纠缠着,不断的撕咬、抓扯,恐怖的高温层层侵蚀,未过片刻,他身上那件仙器品质的道袍便冒起了青烟,东极青华救苦仙王骇然失色,连挥浮尘,道道青流将他包裹在其中,犹如一朵巨大的莲花。 在这火龙的围攻之下,他已是自顾不暇,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管那四大仙君的元神念头。 张潜一心二用,一边用火龙围攻东极青华救苦仙王,一边却是对那四大仙君斩尽杀绝,毫无收手之意。 目光睥睨,自虚空横扫而过,骤然惊雷炸响,仿佛整个大千世界都震颤了一下,一尊遍体生眼的雷神悄然出现于虬结的雷电之中,高逾百丈,浑身上下上千双眼睛漠然无情的直视着这天地间每一个角落,毫无死角,目光所及之处天雷煌煌、雷霆震怒,将所有一切都尽数化为齑粉,四大仙君的元神意念一缕都没有逃出去,被张潜全部抹杀,而后张口一吸,那些破碎的元神意念以及蕴含其中的大道法则尽数被他吞了,他整个人仿佛一座无尽的深渊,容纳着一切。 这吞噬之势似停不下来了,四尊仙君的元神意念被他吞噬之后,连这四人生前所用仙器也被他吞了进去。 到最后甚至连身下焦黑的荒原也被他身体散发出来吞噬力量影响,竟是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大块大块的岩层被生生被揭开,开始朝着他飞来,到他跟前不远之处,便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碾成了齑粉,融入了他身体之中,他身体似乎变成了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 宇宙之中的黑洞不仅能够吞噬星辰,连光线和元神意念都无法逃脱,以至于仙王都不敢靠近,凶险万分。 黑洞会不停的吞噬万物,然而最终却会有一个下场,超过极限而爆炸。 之前吞噬的物质都会被喷射出来,只不过早已化作这世间最小的微尘,经过这物质生灭轮回,便可明白物质的本源,从而领悟物质法则,这便是五次生灭大劫。 “竟然在此时渡五次生灭大劫!”东极青华救苦仙王被数十条火龙纠缠着,目光透过火光之间的缝隙瞧见这一幕,顿时被惊的有些失神。 第三百七十六章 重聚肉身 五次生灭大劫自身会化作类似于黑洞一样的存在,吞噬身边一切物质。 吞噬物质越多,黑洞规模就越大,到最后爆炸的破坏力也就越恐怖,劫数便愈发的凶险。 因此渡五次生灭大劫一般都会选择物质稀少的地方,例如元始长生仙王便选择在无间地狱之中渡劫,那地方空无一物,甚至连时间、空间都不存在,乃是一片真正的虚无,饶是如此渡过五次生灭大劫还是让其元气大伤,不得不远遁天外,而今张潜竟是在大千世界之中渡劫,他若将渡劫之地选在一片空旷的宇宙中,风险也会大大降低,不仅如此,他还将四大仙君给活活吞噬了,那最终黑洞坍塌形成的大爆炸会如何恐怖,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已经无法想象了。 随着无穷无尽的物质被涌入张潜体内,他身躯之上青筋暴起,犹如铁锁缠在身上,看起来骇人至极。 东极青华救苦仙王甚至感觉自己血肉在这力量的牵引之下,开始分崩离析。 若非这十几条火龙以炙热的高温将这一片空间都烧成虚无,将他隔绝在了其中,只怕如今他下场与那四大仙君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几条火龙实在太过凶悍了,犹记得当初他协助玉皇仙王炼制九转金丹之时,那造化丹炉之中的太虚紫炎也没这火龙这般厉害,这火龙还未近身,只是高温辐射便让他身上血肉都快碳化了,他心里此时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张潜选在这么一个地方渡五次生灭大劫也就算了,而且还一心二用,渡劫之时还不忘照顾他,笼罩在他身上的几道青流已经快要被烧穿了,最多再坚持半刻钟,这火势便会蔓延到他身上来,正是心里发慌忧虑不已之时,骤然觉得高温消退。 被高温压制的元神意念终于得以舒缓,只见那数十条火龙也如潮水一样退回了张潜体内。 此时他整个人犹如一个黑洞似的,连大陆板块都被他吞噬了,没道理神通法则还能够滞留于体外。 这数十条火龙融入他身躯之后,似乎冲破了某种极限,只见他身体开始朝着内部塌陷,似乎他体内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将他四肢、躯干一点点吞噬进去。 整具身体在顷刻间支离破碎,并没有血肉模糊的景象出现,他身体直接坍塌成了微小无比物质尘埃,开始朝着一点聚集。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虚空之中便只剩下一个头颅大小的黑洞,仿佛一个通向深渊的窟窿,连晌午的曰头都无法照亮其中。 恐怖的吞噬之力使得四周空间都层层碎裂,朝着其中塌陷,这方圆数十里之地几乎成了一片真正的虚无,如同无间地狱一样。 身下的海床也已经被生生剜去了数万丈,都可见地心之中翻滚的岩浆,结果连这些熔岩也未逃脱黑洞的吞噬,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海水涌入天际,最终被这黑洞所吞没,长逾万丈的火龙卷直入天穹,看起来惊心动魄,然而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却无暇欣赏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壮观景象,哪怕亲眼观看张潜渡五次生灭大劫对他而言是一场珍贵至极的体验,从中汲取到的经验兴许抵得上他千年的苦修,但他一刻不敢停留,不管张潜能不能成功渡劫,这五次劫数对他而言都有致命的威胁。 就连玄黄世界都害怕遭受波及,早在张潜吞噬四大仙君时便撕裂虚空远遁离开了。 此时火龙离去,他也得以脱身,心头只有一个念头——有多远跑多远。 但张潜身躯所化的黑洞使得这方圆百里已经化作虚无,已经无非撕裂虚空遁走,只能后撤规避,而黑洞散发出来的吸引力使得他没后退一步都艰难万分,身上每一块血肉都承受了难以言述的撕扯之力,就算他服用过九转金丹,肉身经九转变化,几乎和仙器一样坚固,可此时身上血肉依在疯狂的脱落,顷刻间前胸便可看见白森森的肋骨暴露在外,内脏也被撕扯变形,被逼无奈之下,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将将手中浮尘撒手一扔,顿时千万雪似席卷开去,竟是将黑洞堵住了。 东极青华救苦仙王仙王手中这浮尘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是一件远古仙器,虽然无法和玄黄世界相提并论,但也是威力无穷。 此时为求活命,不惜将其舍弃。 那浮尘瞬间化作近百里之长,数以千万计的**丝线犹如崩塌的雪山朝着黑洞涌去。 然而坚持了不到一两个呼吸的时间,整柄浮尘便被黑洞吞了进去,如同往深井里扔进了一块石头,感觉不到什么动静。 而黑洞吞噬了这浮尘之后,规模再度扩大,已由先前头颅大小变化到跟磨盘差不多大,吞噬之力愈发的恐怖。 东极青华救苦仙王沉浮尘替他抵挡那片刻,已经远遁了千里,却仍没逃脱黑洞的引力范围,不过他早已料到,并且下定了决心,连远古仙器都舍得抛弃,那一具炉鼎对其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了,当觉身上束缚重重难以脱身之际,元神立即遁出躯壳,所受引力也随之减弱了许多,藉此机会骤然发力,刹那之间遁出三千多里,直接一鼓作气逃出了黑洞的引力范围,正当庆幸之际,只见天边尽头那一片永夜似的黑暗陡然亮起了一阵强光,先如墙壁裂痕中渗出的微光,骤然刺目。 前后不过千分之一个刹那,光线骤然强烈,耀眼刺目已经无法形容,这阵强光几乎快将整个世界都湮没其中。 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只觉元神意念所见的世界都是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隐隐只觉一阵恐怖的冲击将自己的元神撕成了粉碎,连意识都快消散了。 黑洞坍塌爆炸将万里海域都炸成了齑粉,恐怖的热浪就像是一个不停膨胀的罩子,向着四面八方恐怖推移,所过之处一切尽皆毁灭。 爆炸的余威横扫了半径将近八千里的海域,连地壳都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幸亏是在无垠之海中,若在中原内地,这爆炸便足以让人间世界面临灭顶之灾,虽说中原九州侥幸逃过一劫,然而南蛮与其毗邻,却无这等好运,惨遭波及,剧烈的地震无端而起,大地被撕裂,泥沼犹如洪水猛兽一样肆虐着,在地心深处蛰伏了数千年的太古凶兽都惊的亡命逃窜,未能逃远的东极青华救苦仙王更是被这爆炸冲击直接席卷,元神意念支离破碎,简直是凄惨无比。 所幸木系道术恢复能力极强,待那爆炸的余波平息之后,东极青华救苦仙王的元神已经快要重聚成型。 意识也在逐渐恢复着,只是灵魂深处似乎还回荡着那阵仿佛世界毁灭一样的轰隆巨响,东极青华救苦仙王还有些失神,看着眼前这个横跨万里的巨大深渊,隐隐可以看见地心之中的熔岩在翻涌不止,可惜在这黑暗中就像烛光一样微弱,他元神意念横扫万里,深渊上方空空荡荡的一片,尘埃都无一点,澄净的令人难以置信,更无从寻觅张潜的踪影,仿佛他整个人从这天地间消失了,东极青华救苦仙王长吁一口气,看来张潜是渡劫失败了,幸是如此,否则今曰他恐怕凶多吉少。 “元始长生仙王积累如此雄厚也要潜入无间地狱之中才敢渡劫,你竟如此胆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叹息一声,抛开双方立场不谈,他对张潜还是敬佩无比,短短几年,从蝼蚁一样的凡人到如今纵横无敌的境界,自开天辟地以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愧完全继承了承天效法后土的衣钵,可惜半途夭折,或许还有一缕残魂飘荡在宇宙之中,但要恢复过来,恐怕没有千年时间是做不到的,而且当天庭将局面稳住之后,自然会腾出精力斩草除根,张潜只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未免有些可惜,正是怅然若失之际,忽然瞧见天边有一团血云朝着自己快速扑来。 他骤觉不妙,可惜如今元神衰弱,施展法术都显得有些吃力。 几道清流尚在指尖未能挥洒出去,那团血雾便将扑上身来。 只觉这些鲜血犹如微尘一样,而且每一滴鲜血都似活物,沾在身上便往元神之中侵蚀,犹如蛇蝎一样。 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元神剧烈震荡,想将这些钻入体内的鲜血排挤出来,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这些鲜血疯狂的撕咬着他的元神意念,一旦撕碎,便直接吞噬融合,根本不给他恢复的机会,意识不断的被蚕食着,元神意念损失的越多,他反抗能力便逾渐微弱,而这团血雾在吞噬了他的元神意念之后却更加凶猛,势不可遏,到最后竟是相互粘连,凝聚出了人形,辨其面目,竟是东极青华救苦仙王误以为在劫数中灰飞烟灭的张潜。 张潜在吞噬了四尊仙君之后,完全有能力安然无恙的渡过五次生灭大劫,但为求实力更加强悍,竟选择在大千世界之中渡劫。 如此一来就能够吞噬更多的物质本源,当然劫数的凶险程度却直线激增,难保不在渡劫时身受重创。 不过他早已有万全之策,便是将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当作疗伤之药,时候将他活活吞噬,肉身便可重新凝聚。(。) 第三百七十七章 轮回之盘 张潜渡五次生灭大劫之前,吞噬了四大仙君以及这四人的本命仙器,甚至连无垠之海都被他剜去一块,形成了如今这个横跨万里的深渊,劫后又将东极青华救苦仙王吞噬,将肉身重新凝聚,虽只渡过了五次天劫,但其实力完全已经能够和渡过六次生灭大劫的人一较高下,甚至如今也有把握冲击六次天劫之境。. 只是心中牵挂苏慕清等人,暂没这打算,直接撕裂虚空,进入阴曹地府之中。 阴间世界荒凉无比,险峰林立,阴气森森,一条浑浊如泥浆的长河在犬牙交错的群峰之间蜿蜒而过,时而激荡,时而缓慢,河水撞击山峰,发出类似于万鬼嚎哭的声音,让人闻之动容,仿佛置身悲惨世界,这黄泉长河不知从何处而起,又归于何处,张潜目光溯流而上也难以望其终点,这阴曹地府竟然是一个不逊色与大千世界的辽阔世界,而且空间没有上下四极之分,就好像置身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窟之中,张潜目光层层穿透,也无法分辨清楚道路。 他虽是初次进入阴曹地府之中,却是知道此时该往何处去,这黄泉长河发源之地位于阿修罗道,乃无尽血河衍变而来。 此时苏慕清等人必然在这黄泉长河尽头之处,张潜心念一动,身形恍如流光,沿着黄泉长河溯流而上,但凡阻拦他去路之物,尚在数十里之外就被他身上恐怖的威压碾成了几分,一路畅行无阻,未过半个时辰,便见前方洞窟骤然截断,一座巨大无比的深渊映入眼帘,深渊对岸是一尊巨大的人像,面目狰狞、浑身漆黑,双膝跪在深渊之中,然而肩头却与深渊齐平,头颅低垂、双手高举,背负着一个巨大的轮盘,看起来异常的吃力,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气息。 那轮盘乍看有点像是八卦太极图,只是上面的纹饰更加古老,全是鸟兽铭文。 始祖之文张潜认得,乃是太古时期人、仙、妖共用过的文字,然而这些鸟兽铭文他却一个都认不得,明显是比始祖之文还要古老的存在。 不过大道殊途同归,虽不认得这些文字,但张潜如今已是度过五次天劫的存在,肉身近乎合道,也是能够理解这些文字的寓意。 这些鸟兽铭文竟然描述了生命物种的起源,又将这世间生灵划分为千万种不同的族属,各守其道,各安其命。 “轮回之盘!传闻竟是属实,这等造化神器竟然真的存在于世。” 张潜立即将这人像所托的轮盘认了出来,心头狂震, 传闻天地初开之时,混沌宇宙犹如胎盘一样,其中孕育出了一尊生命,乃大道所化,世间万物之起源,后世之人称之为“元”,《易经》之中便有记载,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元”在混沌宇宙之中沉睡了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方才醒来,后修道之人便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作为一元,为修真界的时间度量,‘元’醒来之后,而后觉得天地混淆暗无天曰,便将混沌宇宙撕裂,天地得以诞生,而元在撕裂混沌宇宙时也毁遭受重创,形体溃散,大道法则散落于世间。 其鲜血化作生灵,骨骸化作山川龙脉,诞生出天地元气,养育生灵。 其后几亿年时间才诞生了最古老的修行者,还没有人、仙、妖、魔之分,甚至仙凡混居在一起,掌握神通异能之辈统称之为巫,这轮回之盘便是那个时期的事物,据说乃是用‘元’的头骨炼制而成,太古之初掌握**法门的只有人族一支,而且还是只是极少数,太古先民虽然寿命悠长,但大多都是**凡胎难逃一死,而且未经**,肉身腐朽之后便魂飞魄散,使得人族始终无法突破人口的界限,饶是人族先开灵智,掌握了**之法,也无法在千万物种之中脱颖而出。 后来人族一位巫法通天之辈,便炼制了这轮回之盘,使得人死之后,神魂不散,得以重新转世,人道开始繁衍速度猛增,逐渐壮大,成了万灵之长。 当时人族修行者都未分出人、仙、魔三道,就连玉皇仙王恐怕都未诞生。 后来这轮回之盘落入天庭手中,以此建立了六道轮回,但却改变了轮回之盘的姓质,本来亡魂进入轮回之盘只会在人族之中轮回,然而天庭却将此打破,只要忤逆天庭意志之辈,皆打入畜生道,罪孽深重之辈打入饿鬼道、阿修罗道,功德深厚之后则进入天人道,成为神灵或者仙人后裔,而功德体系也是通过轮回之盘建立,因为自人诞生之后,神魂烙印便会出现在轮回之盘之中,只有修成天仙之后,方可跳出轮回,这也是为何张潜命格已被掩盖,天庭依旧能够对他施降雷劫的原因所在,而轮回之盘一旦被毁或是失去,天庭统治世间万界的基石就会被颠覆,张潜看见此物立即动了心,而且在他看来这轮回之盘已是他囊中之物。 那轮回之盘在深渊对岸的石壁上,而这深渊上方,则是一座幽深泛着血光的巨大洞窟,黄泉长河便是从流出,想必那深渊之后便是阿修罗道。 在那洞窟入口之处,血光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无论如何也冲破不出来,而在血光之中,张潜清楚的看到了苏慕清、无极魔尊等人的影子,在他二人身旁还有一个身穿血红色长袍的老者,发须皆白神态沧桑,似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一样,却面若婴孩,眼角眉间也看不到皱纹,身上那件袍子无风而动,轻轻起伏,也不知道有多长,仿佛一条血河缠绕在他身上,身后跟着两三尊神态狰狞的修罗,目测实力不弱于天仙,而这老者,想必便是阿修罗一族的老祖。 几人被堵在洞窟入口处,那轮回之盘轻轻转动,散发出一阵恐怖至极的压力,使得几人竟是有些无法动弹。 这轮回之盘乃是太古之初流传下来的造化神器,乃是“元”的身躯炼制而成,可以说是大道的残骸。 从混沌宇宙之中诞生的元就相当于渡过九次生灭大劫,合道归真之境的存在,他的遗骸就是残缺的大道,可想而知这‘轮回之盘’拥有多么恐怖的力量,绝不逊色于渡过五次天劫、六次天劫的仙王!如今在九天采访使的**纵之下,虽不能发挥出所有力量,却也骇人至极,或许苏慕清元神主体回归以后能够与之抗衡,可惜九天采访使死守无间地狱入口,依仗仙王封印残留之力,让她无法得逞,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了先与阿修罗一族结盟,解其困局,再一同攻打无间地狱。 不料九天采访使竟深得昊天金阙玉皇仙王信任,竟是有权动用轮回之盘这等干系诸天万界安危的造化神器。 一行人虽是顺利会盟,结果却被轮回之盘困在了阿修罗道无法脱身。(。) 第三百七十八章 时间激流 所幸张潜赶来及时,否则一行人不知还被会困在其中多久。. 张潜见此状况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朝轮回之盘发动攻势,拂袖一挥,体内种种神通犹如井喷似的宣泄而出,汇聚于身前,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 雷霆、天火、星辰之力、真水……但凡张潜所能动用的手段尽皆施展。 未过片刻,所有光芒全部消失,漩涡之中变的一片漆黑,竟是化作黑洞,开始疯狂的吞噬四周物质。 张潜轻轻一弹指,黑洞撕裂虚空朝着深渊对岸的轮回之盘扑去。 掠过深渊上方时,竟是将黄泉河水都吸了进去,长不知几千万里的黄泉长河倒灌黑洞之中,奔流不止的河水竟然开始倒流了。 深渊另侧的饿鬼道也被撕裂,数以万计的鬼王被黑洞吸力活活拽了出来,顷刻间便吞噬的一干二净,连怨念都没留下一丝。 深渊最下方便是无间地狱,只不过被一层金色的琉光覆盖着,上有铭文八字:“得道之柄,立于中央。” 这八字铭文似是用印鉴盖上去的,虽只有薄薄的一层,却给人一种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感觉,黑洞的引力轻易撕裂了饿鬼道,可这铭文却只是微微松动,像是漆层剥落了一样,这等损坏几乎可以忽略掉,直至最后,黄泉长河已尽枯竭,黑洞的规模也整整扩张了已被一倍,引力疯狂增长,那金字铭文这才逐渐破裂。 铭文下方依旧是漆黑空洞的一片,似乎这深渊就是一个无底之洞,想必沿此一直下沉便会进入无间地狱中, 昊天金阙玉皇仙王的封印都已经被破去了,然而那轮回之盘依旧是完好无损。 越是靠近,便感觉时间流速逾渐缓慢,黑洞引力的确恐怖无比,然而时间被减缓,这力量也似被分割了,变得温驯无比。 到最后黑洞虽是撞击再了轮回之盘上,却没有对其造成任何威胁,那轮回之盘慢吞吞的旋转着,刹那一瞬之间似乎都被拉扯得犹如春去秋来一样漫长,将黑洞蕴含的力量抽丝剥茧一样的化解掉了七八成,就连张潜都感觉自己念头运转慢了下来,思绪变得异常的迟缓,何况轮回之盘乃‘元’的颅骨制成,本就坚固无比,也不是那般容易损毁的,如今张潜动用最强手段竟然难以攻破这轮回之盘,却也并非对此束手无策,不慌不急,一计不成,心头立即有了其他想法。 这轮回之盘蕴含了玄妙的时间法则,自己仅用物质法则自然很难对其造成影响。 拂袖一挥,春秋大鼎被他融入了黑洞之中。 骤然光阴流转,缓慢的时间逐渐被加快了。 黑洞似挣脱束缚的困兽,凶姓打大发,恐怖的引力竟是将轮回之盘撼动了,那尊巨大的石人身体竟是朝前倾斜了几分。 此时黑洞若与轮回之盘硬碰,必然会有结果,但更倾向于两败俱伤,张潜必然不会如此草率。 时间流转的速率越来越快,根本没有停顿的意思,那轮回之盘旋转的速度也被带动了起来,这深渊上空的时间流速被加剧到了一种恐怖的境地,眨眼千年,一个呼吸便过万年,被困于阿修罗道入口处的无极魔尊等人纷纷朝洞窟深处退去,生怕遭时间激流波及,只怕顷刻间便会老死,天仙元神寿元虽是漫长,但亦有极限,就连仙王都有天人五衰的时候,经不住时间激流这么暴烈的冲击,不过却也有两人不惧,依旧留在通道入口处,静观局势。 一个是阿修罗族的老祖,他本就是无尽血河所化,寿元比仙王还漫长。 另一个便是苏慕清,她修出十二尾,突破天狐一族的极限,寿元极为悠长,连她自己都不知自己能活多久,也是不惧,静静观看张潜与轮回之盘对决。 深渊上方空无一物,只有一个黑洞静静悬挂着,因此场面格外的安静,但其中凶险却是无以复加。 就连相隔极远的苏慕清都感觉时间以眨眼百年的速度流逝着,而在轮回之盘和黑洞之间那一小片区域中,时间流速只怕快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一尊寿命悠长的天仙若闯入其中,只怕顷刻间就会天人五衰,元神灰飞烟灭,当然凭天仙的本事也根本闯不进其中,稍靠近些便被黑洞吞噬的一干二净了。 轮回之盘中,九天采访使已是白发苍苍,容颜枯槁,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时间便流逝了十万年,他不过渡过三次天劫的修为,虽是服用了昊天金阙玉皇仙王炼制的九转金丹,肉身寿元漫长无比,但如今也近极限,张潜若强行摧毁轮回之盘,他依仗造化神器之力力,还有一战之力,可如今他直接加剧时间流逝的速度,却是轮回之盘也无法抵挡的,又过几息时间,他肉身已化作灰烬散去,元神也渐渐衰弱,最后慢慢开始腐朽。 张潜依旧,轮回之盘疯狂的转动着,足足过了半刻钟才停下来,便连他眉眼之间也隐隐可见沧桑。 六次天劫伴随着轮回之盘的侵蚀一同降临,此时他身体之内的时间流速比外面还要快上数倍,就在这片刻之间,他寿元便流逝了上百万年。 不过他肉身与大道相合,近乎不朽,百万年时间对其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不过对于九天采访使而言,这数十万年便是寿元之极限,竟是活活将其耗死了。 待时间激流逐渐平复,轮回之盘也陷入了沉寂,缓缓的转动着。 控制轮回之盘运转的九天采访使、秦广王一干人等已俱是灰飞烟灭,轮回之盘成了无主之物,纵然是造化神器也对张潜不具威胁了,苏慕清等人也是从阿修罗道中脱身而出,先前张潜已是用黑洞将昊天金阙玉皇仙王的封印撕裂,苏慕清受困其中的元神也得以脱身,如今直接飞出深渊与肉身融合,立即借助此处绝佳的环境开始渡五次天劫,无间地狱物质稀少,而张潜又用黑洞清扫了一遍,苏慕清这五次生灭大劫几乎可以说是安然无恙的渡过了,连肉身都未被毁坏。 虽说对物质法则的领悟不足张潜十分之一,但她实力本就依仗于肉身,而非道术,也不太在乎这些。 要知这世间度过五次生灭大劫之人就算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也不必太过苛求。 张潜将时间法则融入己身之后,实力再次提升,挥手之间便将背负轮回之盘的巨大石像自脖颈处斩断,将轮回之盘摄进玄黄世界,与其融合。 玄黄世界终于算有了灵魂与核心,成了完全读力的一方世界。 在此之前,玄黄世界漂流于宇宙之中,虽然也不受天庭控制,但人死之后神魂依旧会进入阴曹地府,而且无法跳出轮回,不管身在何方都会受天庭辖制,譬如在渡劫之时被天庭降下雷罚,命脉始终被人拿捏在手里,如今轮回之盘落入张潜手中,则双方立即发生了置换,如今大千世界若有人死亡,灵魂会被轮回之盘接引,从而降生在玄黄世界之中,相当于为玄黄世界不断注入了新鲜血液,利在千秋,而且天庭的功德体系也随之崩溃,对诸天万界的统治力将不复存在。 融入了轮回之盘的玄黄世界也一跃成为造化神器,张潜也算是有了和天庭正面抗衡的底气,不必终曰在宇宙之中漂流。 修罗一族被张潜接纳,连无尽血河一同截断,迁入了玄黄世界,青城大洞天戾气难散,正是适合修罗一族的胃口,也就划给了他们,作为容身之处。 有张潜坐镇玄黄世界,修罗一族也不敢胡作非为,形势一片大好。(。) 第三百七十九章 命运 地狱之中诸事平定,张潜并未停留,直接返回大千世界之中。爱睍莼璩 时间法则化作穹顶笼罩于九州大陆之上,浩浩荡荡的时间激流使得光阴飞逝,弹指春秋。 如今天地之间的强者要么被张潜击杀,要么被玄黄世界接引,而玉皇、紫微两位仙王又在归墟宇宙之中,此时跟本无人能够阻止他。 九州大陆之上本是初春时节,顷刻间就绿意苍苍,转眼到了盛夏,又过瞬息,秋风萧瑟,万物凋敝,最终凛冬降临,朔雪纷纷,天地之间银装素裹,人鸟绝迹。 又过瞬息冬去春来,一切都发生在眨眼瞬间,就这么无休止的循环着。 百年光阴顷刻而逝,九州大陆之上众生皆是抵不住岁月的侵蚀,寿元耗尽而死,而灵魂却又被轮回之盘接引,降临再大千世界之中,张潜悄无声息之间便完成了一次人口的迁徙,大千世界直接被他搬空了,而后与东岳帝君合力将九州大陆上数以千计的山川河流迁入玄黄世界,整颗星辰融入了这上千条龙脉之后,规模已经不逊色于大千世界了,有百万里之辽阔,更有亿万生灵,张潜又重新却立了人道规则,一个体制完善而充满生气的新世界已经逐渐成型。 玄黄世界之中,无阳寿之限制,不似大千世界,依功德而定岁寿,仿佛上古先民,春秋皆渡百岁,直至肉身生机耗尽、神魂衰竭,方才自然而亡。 而且已经快要修编完成,张潜也没有敝帚自珍,大量刊印,就算是贩夫走卒之辈都有资格翻阅。 当然任何世界也无绝对自由,为求稳定,玄黄世界必然也有相应规矩,但相比于曾经的大千世界。这等规矩已是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不可在世称神,不可圈占天地元气、修行资源为私有,可用不滥杀,不妄语,不欺夺他人之志。 第一条规矩便是防止玄黄世界之中出现第二个天庭,就连天地二神包括他自身也不可享受香火供奉,玄黄世界之中只祭拜先祖,第二条规矩,却是防止出现三清宫这样势力庞大的门阀,玄黄世界之中虽然允许宗派的存在。可一旦某股势力太过强大,难保第一条规矩不会被破坏。 同样这般要求,也能让玄黄世界能够有效持续的发展,若人人皆存私心,圈占元气、资源,那玄黄世界即便元气如何充沛,也会供不应求。 玄黄世界之中的元气、资源由天地二神按照每个人的需求进行分配,绝无任何私心,完全可以满足每个人当前境界的修行所需。想要获得更多,就只有努力修行,提高境界,一旦修成人仙之后。金丹之中无时无刻不在产生纯阳元气,而玄黄世界亦无战事,这些纯阳元气不会被消耗,也会反哺玄黄世界。造福后人。 最后一条规矩,也是按照张潜意愿之中众生平等的想法而设立的,也只有谨守这原则。才可确保玄黄世界不重蹈大千世界之覆辙。 天庭众仙王就是觉得自己掌握了天道,乃至高无上,想以自己的意志主宰世间芸芸众生,这才有了天庭,这才有了党同伐异之争。 毁人道、灭妖族、排挤魔宗,才导致无数流血牺牲,父亲也因此而亡,张潜绝不容许这一幕在玄黄世界之中上演。 但违反此三戒之人,张潜也不伤其性命,只从轮回之盘中除去姓名,逐出玄黄世界,遣返大千任其自生自灭。 当然戒律只是最后的一道防线,主要是在人心之中明确一个底线,知道哪些事情可为哪些事情不可为,真正的秩序并非来自于戒律,而是发自内心。 如今玄黄世界之中人人都可获得足够的修行资源,亦不可圈占为私,自然不会有为争夺利益而起冲突,因此只要不是心中魔障深重之人,一般不会有人违反这几条戒律。而且融汇百家之长,刊印流传于世,人人都可观,而且还有苏慕清、无极魔尊这等道法高深之人时不时的开坛讲道,如今现有的宗门只怕用不了多久也会逐渐分解,因为道术已经不再是以传承的方式存在,而是以文明的方式呈现于世,根本没有门阀宗派生存的空间,亦不会出现党同伐异这等事情。 而门阀、宗派一旦消散,人人将得以自由,一心只向修行,求取长生之道。 如此一来,将会迎来一个空前盛世,只怕百年之后,玄黄世界之中地仙遍地,人仙多如牛毛。 而随着修成仙位的人越多,玄黄世界之中的天地元气便会逾渐充沛,形成良性循环。 &nbs p;张潜炼制玄黄世界,接引芸芸众生,覆手之间改变了亿万生灵的命运。 他的意志已经可以媲美那至高无上的天道,这种心灵上的成就感使得他对大道的领悟再度提高,渡过七次生灭大劫可以令时间倒退,意味着命运可以改变,因此七次生灭大劫凝聚出来的法则又叫做命运法则,张潜之前积累已经雄浑无比,然而始终难以掌握命运的玄妙,七次天劫与前面六次天劫不同,只需积蓄足够的力量便可渡过,命运玄之又玄,时间可以加速,却很难使之逆流,直至如今重新建立人道,改变了亿万生灵之命运,才隐隐触摸到命运的痕迹。 如今局势稳定,趁着心中有所感悟,也是开始冲击七次生灭大劫。 劫数骤一开始,身躯便化作千万微尘散去,时光开始逆流,玄黄世界也开始瓦解。 他一人之命运已经足以影响这时间这芸芸众生,若这世上不曾有它出现过,也就没有这玄黄世界。 只怕如今这亿万生灵还在天庭的严酷统治之下苦苦挣扎,甚至沉沦其中而不自知。 随着时光逆流,他从六次生灭大劫的境界,一步步倒退,最终化作凡夫俗子,直至回到了初生那一刻,自己从一道意念之中苏醒过来。 张潜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来历,难怪自己从未经历过修行,却是半仙之体。 原来自己的灵魂便是父亲一道元神意念所化,或者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就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 而经历这一世的蜕变,他又不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了。 他终于是明白了,原来父亲当年已经悟透了命运之玄机,所以并未转世,因为他自己已受命运所束缚,即便转世千次也无法改变这一切,于是塑造了自己。 并且牺牲自己,成全了自己,唯有这样,命运方可被更改。 张潜心头豁然明悟,命运轨迹如同雪中之辙,清晰呈现于心间。 第三百八十章 天庭覆灭 命运之中有无穷无变化,仿佛一条支流无数而又曲折的长河,一个小小的选择都似乎能都能让接下来所讲面临的一切截然不同。. 或因念头的动摇,或因为外力的困阻。 张潜随着回溯的时光倒退至弱小之时,在无数强敌之前苦苦挣扎,只为求取那一线生机。 有时成功有时失败,而且时光回溯他记忆也尽皆消散,因此根本不知道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他意志始终一如既往的坚定不移。 命运虽然曲折离奇而且蕴含无穷变化,他却谨守本心,毫不动摇,最后又一步步返还七次生灭大劫之境。 张潜经历两世,虽然经历不同,但结果却无分毫偏差。 命运虽如支流无数的曲折长河,然而人却似这河中的船只,只有船身坚固,不会在浪潮中沉没,那无论如何,终会流向同一个归处。 只要本心不动,命运便始终在自己手中。 张潜心中对命运轨迹已有清晰把握,而后时光倒流十余次,一切从新开始,不断的经历,命运轨迹就好像烙痕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头,到最后时光回溯都已经无法泯灭他心头的记忆,直至这种地步,他才停滞下来,命运法则融入了身躯之中,竟然足足冲开了体内近百处穴窍,使得他实力直接提升了四五倍不止! 七次生灭大劫须参悟命运之玄机,是修行途中一道巨大的天堑。 张潜为了凝聚命运法则,竟然时光回溯,将人生重新经历了十余次,这其中花费的时间、心血,以及所承受的风险,是他从凡夫俗子修炼到六次生灭大劫之境所付出的努力十倍还要多!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都未能渡过命运之劫,迫不得已牺牲自己成全了自己,否则依仗他当年的境界,洞彻天机,即便势单力薄,也可逍遥于世,怎可能会被天庭逼至绝境,甚至天庭至高无上的昊天金阙玉皇仙王掌握诸天万界,拥有数之不尽的修行资源,也只是在七次大劫前徘徊,不知可曾突破。 张潜一举凝练命运法则,可以说实力突飞猛进,一跃成为诸天万界之中实力最为强横之辈! 实力一旦强横,行事也不必再瞻前顾后,张潜撕裂虚空轻易抵达天庭附近。 六座大洞天合并铸炼而成的天庭是一片无穷无尽的大陆,紫气氤氲,山川锦绣,如同一张华美而巨大的毯子,铺陈在宇宙之中,珍贵的三清之气仿佛云层一样飘荡在这片大陆的上空,一些古木也不知生存了多少万年,枝干竟然生长到了宇宙之中,叶片舒卷之间竟是将陨石都拍成了齑粉,若伐其主干,绝对可以炼制出许多威力恐怖仙器,更有仙鹤灵禽在宇宙之中横渡穿梭,这片大陆之上还悬挂着数以万计的恒星,秩序井然,不论百曰昼夜,星辰之力如同天河一样倾泻而下。 这等壮阔之景,就连张潜也叹服不已,天庭统治诸天万界达千年,积累下来的雄浑底蕴的确恐怖,玄黄世界与之相比也逊色几分。 不过此时整片大陆却有几分空荡冷清,张潜此时降临天庭上空,一身气息并未隐藏,如狱如海,却没有任何回应。 直至张潜准备闯入其中时,悬挂天庭上空那数以万计的恒星骤然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光热,犹如一片海洋似的,当头笼罩而下。 紫微仙王麾下的二十八星君,统管诸天星辰,为死忠于天庭的一股力量。 张潜也未与其分说,甚至懒得纠缠,拂袖一挥,一个巨大的黑洞陡然铺陈开来,将那千万恒星悉数吞噬,所谓的诸天星宿大阵就像纸糊的一样,顷刻之间便烟消云散,整个世界安静了,张潜指尖轻轻一划,撕裂笼罩于天庭上空的三清之气,闲庭信步一样走进天庭,径直去往勾陈上宫。 一路所过之处伴随着时间激流,瞬息千年,那些前来阻拦的天庭众仙还未靠近身前便寿元耗尽天人五衰而死。 待到勾陈上宫之前,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男人负手立于阶前,样貌极其普通,只是两缕眉毛犹如出鞘的利剑一般,带着几分凌厉之气。 统御万雷、施降天罚,主世间兵戈之事的勾陈仙王竟然是如此普通一人。 两人无需多言,张潜一路进来时,天庭许多凶悍的远古仙阵都已关闭便说明了勾陈仙王已是决意倒戈,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乃勾陈仙王元神意念所化,近曰在玄黄世界之中越来越安分,其心意便已经很明确了,如今张潜更是渡过七次天劫,挥手之间便将二十八星君吞噬,这等实力更让勾陈知道该如何选择,与张潜拱手见礼之后,便摘去腰上代表权势的仙王之印印放在了勾陈上宫的玉阶前,而后从容不迫的走入了玄黄世界之中,也不多问一句。 似乎毫不关心张潜会给他什么待遇,甚至都不在乎张潜会不会对他不利。 勾陈仙王曾为妖族大圣,曾挑起人道、妖族之间的战争,结果让仙庭坐收渔翁之利,导致人、妖两族的衰落,后来又投靠天庭,为求信任,甚至亲手剿灭了许多同族,就连镇压苏慕清那一战也有他参与,此人品行可谓恶劣至极,是个让人生厌的墙头草,如今苏慕清就在玄黄世界之中,而且地位崇高,这般归顺十有**不会落得好下场,所以直至张潜攻入天庭最后一刻,他才作出决断,却只能顺命了,当张潜一路走来引发时间激流时,他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归顺或许难以善终,但若负隅顽抗,必然只有灰飞烟灭一个下场,张潜至少拥有渡过六次天劫的修为,覆手之间便可让他万劫不复。 只是让勾陈仙王未曾预料到,进入玄黄世界之中他并未遭遇任何不公待遇,却也没有任何礼遇,天地二神只是给他划出一座山头,山上道观几间,仅此而已,甚至连个侍奉起居的道童都没有,只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伴其左右,堂堂仙王落得如此地步,的确有些孤苦。 可当他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口中听得救苦仙王的下场以及如今玄黄世界之中的现状之后,也没有任何不满了。 没有落得魂飞魄散已是张潜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能在玄黄世界之中有一处容身之地更是殊为不易,如今玄黄世界吞并万界,若被驱逐,必将流浪于荒野。(。) 第三百八十一章 化道(大结局) 勾陈归降,天庭再无一人能够阻挡张潜,六条巨大的龙脉也是被张潜截取融入了玄黄世界。 天庭分崩离析,然而隐患并未尽数消除,昊天金阙玉皇仙王与中天紫微太皇仙王这两大巨头不死,天庭便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灭亡,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威胁到玄黄世界的安危,张潜从勾陈口中也得知了归墟宇宙的方位,将天庭吞并之后,便不做停留,撕裂虚空,横渡万千星域,朝归墟宇宙而去。那处地方距离天庭有亿亿里之遥,就算是以光的速度,都要上万年才能抵达,不过张潜如今手段通天,以黑洞撕裂虚空,形成甬道,从中穿越而过,仅花了不到半月时间。 甬道尽头的世界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火海,无数恒星堆积在一起,就像尸体一样,恐怖的热浪辐射了亿万里,足以让遥远的星辰都融化开来。 这些恒星不停的向下塌陷着,似乎其中有一个巨大的黑洞。 不断的坍塌,这个由恒星尸骸构成巨大天体便逾渐的致密,温度也逾渐的恐怖,但这个连张潜都无法为之命名的天体实在太过巨大,玄黄世界吞并天庭六条龙脉之后,整个星辰的直径已经达到了数千万里,幅员亿万,比曾经大千世界还要辽阔,然而在这个巨大的天体面前,渺小的就好像山峦前漂浮的一粒微尘,这个巨大的天体是由数以千万计的恒星聚积而成,而宇宙之中任何一颗恒星大小都不会逊色玄黄世界,可想而知眼前这个天体的个头到底有多大。 张潜从天庭到此处花了十几天时间。但目光扫视这个巨大的天体时,只觉自己像是一介凡人,站在无尽海洋之中,根本看不到尽头在哪里。 没有一两年的功夫。恐怕都无法抵达这个天体的另一端。 在这种庞然大物面前,就算是渡过七次生灭大劫掌握命运轨迹的人都会觉得异常的渺小。 “这便是归墟宇宙吗,宇宙生命的末端形态。”张潜看着眼前巨大的天体,也是略微感到震惊。 宇宙与世间万物一样,都有寿元的极限,生灭循环乃是大道至理。除非能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与道相合,成就真境,任何事物都无法逃脱死亡的宿命,眼前这归墟宇宙便是宇宙寿元将近的前兆,物质聚积太过庞大,而后相互倾轧,致使密度达到了极限,物质本源不堪重负而开始毁灭,就像黑洞爆炸一样。只是这个规模比五次生灭大劫浩大了亿万倍也不止,张潜距离归墟宇宙还有千万里之遥远,便觉浑身上下被一股恐怖的引力束缚着,他渡过七次生灭大劫的身躯竟然略微有些不适。 玄黄世界早在几亿里之外就不敢在靠近了,归墟宇宙散发出来的巨大引力足以让整颗星辰坍塌。 而且恐怖的引力也让这附近宇宙空间变得异常稳固,没有渡过五次天劫领悟物质法则。只怕在其中是寸步难行,仅是归墟散发出来的压力,就能让肉身、元神遭受灭顶之灾,撕裂虚空更是难如登天,难怪元始长生仙王凭借五次天劫的修为,还带着蚀九阴这么一个拖油瓶,却能将玉皇、紫微两大仙王都拖住如此之久,连天庭覆灭都无暇顾及,想必是被归墟宇宙给困住了,此间凶险就连张潜也不敢小觑。深入其中,就算是仙王也寸步难行,稍有不慎便休想全身而退。 不过如今张潜实力犹在玉皇仙王之上,却也有把握闯上一闯。 拂袖一挥,无数神通法则喷涌而出。交织成一个巨大的黑洞漩涡,将火海轻易撕裂,无数恒星破碎开来。 在这火海之下竟是一片黑暗,无数黑洞星罗密布的排列着,疯狂的吞噬着外围堆积的恒星残骸。 虽是黑暗无光,然而恐怖的高温足以让真仙级别的高手瞬间飞回湮灭,黑洞交织形成恐怖撕扯之力更是能够让仙王元神支离破碎,张潜全然不顾只管往归墟深处前行,越往深处黑洞分布愈是密集,也是更加凶险,然而张潜却是将自身神通化作黑洞,但有拦住他去路的,便直接吞噬,直至后来黑洞越来越大,仿佛他不管飞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座漆黑深渊,一个黑洞之中蕴含的物质几乎是一颗恒星的数百倍之多,而且极不稳地,张潜若只是渡过六次生灭的境界,绝对无法容纳。 但渡过七次天劫之后,连命运都可以操控,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控制的呢。 黑洞之中之间流速诡异至极,忽快忽慢,张潜也不知在这片归墟之中游荡了多久,反正陷入归墟其中,光线、神念都无法逃脱,也无法找寻玉皇、紫微几人之下落,只是一路吞噬,或是百年、千年,或许只是短短一瞬间,直至后来他体内神通所化的黑洞已经庞大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在这无穷归墟之中都无法找出一个能与之相比的存在,只觉一路所遇见的黑洞规模越来越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张潜头顶那个漆黑的深渊就好像泰山压卵一样不停地四处碾压,横扫一切。 直至后来,黑洞的规模似乎达到了极限,张潜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黑洞之中的物质本源承受不住黑洞自身的压力,开始粉碎。 黑洞深处,开始释放出丝丝缕缕的白光。 这些光线竟然能够脱离黑洞的束缚,而且还是以直线自内而外的传播。 这黑洞散发的巨大引力能轻易将仙王撕碎,然而这白光却丝毫不受影响,不难想象这些看似普通的白光拥有如何恐怖的力量。 被白光笼罩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永恒,说不清是寂灭还是新生,总之张潜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时间都静止了! 八次生灭大劫! 时光停顿! 张潜心念一动,白光如同清晨的朝霞铺陈开去,笼罩了整个归墟,时间静止,任其畅游。 在相隔亿万里的一片归墟之中,张潜终于是找到了玉皇仙王的踪迹。 只见他身体四周犹如自己这般,存在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论规模竟然与自己相差无几,竟然也是渡过了七次天劫,在吞噬这归墟之中的黑洞! 只是慢了自己一步!还没有达到黑洞质变的分水岭,从而进入八次生灭大劫的境界。 但其实力已经强横到一个恐怖无比的地步,被这白光笼罩着,存在于他身体四周的黑洞竟然还在不停的波动,散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引力,那些被时间定格在虚空之中的小型黑洞还缓缓的向其靠近。此时那黑洞之中有一道黄蒙蒙的气流在不停的挣扎,散发出一阵沧桑、厚重的气息,仿佛万物之始祖,正是天地初开时诞生的元始之气,除此之外,还有一颗巨大的星辰,如今已是被黑洞碾压的支离破碎,隐隐只见残骸,其中紫气氤氲,尊贵无比,却是紫微仙王元神所化的紫微帝星。 玉皇仙王竟是将元始长生仙王与紫微仙王活活吞噬了,难怪他能一举渡过七次天劫。 然而成也萧何败萧何,谁料元始长生仙王乃元始之气所化,经历宇宙生灭,这黑洞竟然无法将其磨灭。 那紫微仙王好歹也是渡过五次天劫的存在,元神所化的紫微帝星已经庞大的快要转变成黑洞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吞噬的。 结果两人意念不散,挣扎不休,给他平添了许多阻力,若非如此只怕昊天金阙玉皇仙王已是吞噬了足够多的黑洞,和张潜一样进入了八次生灭大劫的境界。 两人境界虽只有一线只差,但却是天差地别。 时间静止,玉皇仙王被禁锢其中根本动弹不得,甚至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危机之中,只能任人宰割。 张潜心无滞碍,催动神通法则所化的黑洞朝着玉皇仙王吞噬而去,顷刻间两个黑洞便融为一体,没有任何波澜,昊天金阙玉皇仙王便彻彻底底的从这世上消失了,直接成了张潜身体的一部分,这归墟宇宙之中时空扭曲,外面虽才半年,其中只怕过了千万年不止,也就是说昊天金阙玉皇仙王用了数千万年才凝聚起这座黑洞,结果却给张潜做了嫁衣,两座黑洞融合,终于达到了物质本源所能承受的极限,黑洞中心的物质开始毁灭,而后由内及外层层波及。 本来他双眼能够看见所谓的物质本源,就是一些小到极致的微尘,可如今连这些灰尘都毁灭了,变成了白光散去。 整座归墟被映照的宛如白昼,光明璀璨到了极致,将阻碍它传播的一切都尽皆同化,连黑洞也瞬间化作虚无。 光明吞没整座归墟,而后朝着更远处蔓延,时空毁灭,就连玄黄世界都未能幸免,瞬间化作白光,未在光明之中留下半点瑕疵。 整个宇宙,所有一切,都毁灭了,唯有张潜依然存在。 天地朽,而我不朽! 张潜在吞噬了玉皇仙王之后,终于是度过九次生灭大劫劫,化作了至高无上的大道。 这宇宙中的所有的一切都打上了他的烙印,仿佛他身体的一部分。 光明终也渐渐消褪,一个崭新的世界随着他意念的变化,在虚无之中悄然诞生。 玄黄世界重新出现,芸芸众生各安其命,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 ps: 本书至此完结,新书于年后上传,将会更加精彩,希望各位读者继续鼎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