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地探陵》 第二章 古坟尸毒 老黄头说罢,从背后背着的包裹处,取出一根银针,粗如手指,将折叠处一段段拆开,越拆越长,最后变得又长又细,竟长达三尺。他单手拿着那根银针,看准了那坟头的一个位置,举针便插,直到全部没入。那银针入土无声,不到一刻钟,便被老黄头抽出。 银针自上而下,黄而黑,黑而红,猩红。 老黄头原本苍白的脸色却是更加的白了,颤口道:“取,取不得。” 此话一出,罗狗子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却没想一直在后面放风沉默不语的黄老四,一把抢过老黄头身后背着的勾锄,奔到那坟头之上,三下一顿,三下一顿,便挖了起来。 老黄头大惊,想要将黄老四拉下,只是此时体虚,晃了一下便倒了下去,口中哭喊道:“月出莫刨,见红莫刨,刨空莫刨。” 此时黄老四如疯狂了一般,连老黄头的叫喊也听不见,只是在黑暗之中,一锄一锄的刨了下去,直到“哐”的一声,刨到了一件沉重的物事。 罗狗子大喜,跳上去,一把抢过勾锄,将黄老四推了下来,一边大喊着:“找到了,我再也不怕穷了。”一边继续把那寿材刨出了一角来。 既已见本主,罗狗子轻车熟路,换了一把铁钩子,自那被挖开一个洞的棺材伸了进去,掏挖一阵,忽的脸泛喜色,将铁钩抽出。在阴黄的冷火下,一直发白的玉镯子,落在了他手中。 罗狗子哈哈大笑,举着玉镯子对老黄头道:“看,好东西,好东西!” 老黄头正想站起,却忽的心跳加速,脸色大变,只见罗狗子背对着冷火的左边身子,忽的如融入了黑暗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罗狗子犹如一点也发觉不到,还是哈哈笑着,右手拿着玉镯子,慢慢对着老黄头走近。 罗狗子正高兴想拿给他看,却见老黄头如见鬼般不断的后退,自己越走近他便越后退,奇怪下望地下一看,只见一个只有半边身子的影子,正举着一个圆形之物。罗狗子张大了嘴,只有半张的嘴,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左半边身子。 鲜血直到此时,才狂涌而出,却不是从那剩下的半个身子,而是在那忽然消失了去的半个身子的地方,就那么凭空狂涌而出。 罗狗子惨叫一声砰然倒地,血流满地,却有一团黑暗,在那被掘开的坟头处,慢慢涌出,如掠食的活物,对着罗狗子缓缓“飞”来。 老黄头惊叫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转身飞奔而逃,只是跑出十几步,才发现忘了自己的本家兄弟黄老四,转头正要叫喊,却发现黄老四蹲在倒下的罗狗子身边,浑然不觉那逼近的一团黑暗,正一点一滴地沾着罗狗子的鲜血,往嘴里放。 转头,笑着看了看老黄头。 那笑,异常的怪异,冰冷。 我又被吓醒了,每每小歇的时候,那血琳琳的半边身子,那个满嘴是血,诡异到极点的笑容,总是将我惊出满背的汗水。上面的老故事,是我爷爷讲给我听的,说的是他爷爷的故事。那时候我还小,不怎么懂事,听着就过去了,没想会成了如今三十岁的我一个梦魇。 我自幼出生在农村里面,祖上自有族谱记载开始,就是一个农民,不像一些小说电视里面,动不动就有个权势滔天或者富甲天下的祖先。换做几十年前那个年代的叫法,标准一个根正苗红的赤贫农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表述也不全对,由于祖上几百年前就住在南方,兵祸天灾相对较少,倒多多少少传下了一些东西,或者可以说是一门手艺,祖上称为刨地术,缘何而来,还得从头说起。 也不知是多少代以前,那年天灾连连,地里庄稼颗粒无收,又加上北方不时因为打战逃下来的兵痞帮匪为害,搞到村子里十室九空,不是死的就是逃的,此情此景,中国历史上不知要重复多少次。 一个叫黄地火的祖先,拿着一把破锄头,在荒芜了两三年的山坡地上刨着,虽然知道这地都不知为人刨过多少次了,但总奢望能刨出点根啊什么的,拿回去喂养因为饥饿哭了几天的孩子,要是今日再不拿点什么东西回去,只怕老黄家真要绝后了。 这幻想归幻想,现实归现实,虽然心中不断祈求仙人保佑,但从早上刨到中午,不说什么根、块之类的东西,连可以吃的草根都没有,黄地火筋疲力尽,将手中锄头一丢,直骂起天来。他本是老实本份的农民,这人一被逼急了,别说骂天,只怕连杀人放火都敢做。 骂得累了,想到一家老小还在等着自己,不由心灰意冷,便蹲下身去捡丢在地上的破锄头,没想这一扯间,竟是听到“哐”一声。 黄地火一愣,他本就是农民,经常刨地,听声音就知道这地下有东西,而且还不小。他也没多想,便顺手刨了几下,没想却是刨出了几块青砖,再刨间,那青砖竟是越来越多。 这下他心中可是狂跳,他虽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什么东西会埋在土里,这些砖土都变了褐色,也不知在这地下埋了多久的年头了,只怕这是挖到了死人的坟墓了。 换做以往,他吓也吓走了,要知道中国最重的风俗,便是在农村,以前见到坟地,绕也要绕走了,莫说去碰了,只怕要晦气不知多久。也许是饿得疯了,鬼使神差下,黄地火在猜到挖了个死人坟墓后,竟是一咬牙,又一锄锄的挖了下去,因为他忽然想到前些年,被请去帮外镇一个地主抬坟,想起那地主下葬时,满身的金银珠宝。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这个道理。 还好此时是大正午,四周也没人,被黄地火这么三挖四锹,还真为他将一口寿材(农村为避讳,称棺材为寿材)挖了出来。他心中念了几声佛祖保佑,大了胆子将寿材撬了开去,里面的人早烂到不知哪里去了,他用棍子左右翻了一翻,竟是真让他翻到一个玉镯子和一块变得黑了的金链子。 黄地火心中大喜,急忙将玉镯子和金链子拿了出来,确定再无其他东西,看左右无人发现,急忙将坟给填了回去,对着无主坟拜了几拜,口中念得救急莫怪,这才急匆匆的去了。黄地火靠着变卖坟中玉镯子所得的钱财,终是带着全家老小度过了那灾荒的几年。 不过穷人终究是穷人,这滋润的日子一过几年,到了第四年,却又碰上天灾,一连两月阴雨,将地上种的东西都给冲了去,颗粒无收,眼看着又要挨饿。正当家人一筹莫展之际,黄地火却又想到数年前之事,不由心动起来。 自己村中所处之外,到处都是连绵的山脉,虽然并不都十分俊秀高大,但由于数百年来在南方算得安静之地,人口繁衍众多,这人一多,死人也多,山中大小坟墓到处都是。不过这些都是有主之坟,那山里深处,无主的坟只怕也是不少。 念头一起,心里就跟猫抓一样,连基本的老实安分的农民本性也忘得一干二净,叫上一个大胆的本家兄弟,扛着两把锄头就进了山。要说这黄地火运气也真好,一进山中深处不远,就让他找到了一个无主坟墓,两兄弟一人一锄,还真挖出了一些值钱的东西。 人的贪念一起,还真是止不住了,钱财来得如此容易,三挖四挖就可以不用挨饿,谁还会去辛苦耕田。接下来黄地火又跟着两个本家兄弟挖了几个无主坟墓,也挖得了不少值钱东西。 不过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最后一挖,还真挖出了事来。 那晚月亮晕白,几个本家兄弟因为这挖坟之事得了好处,心中雀跃不已,这隔了段时间不挖,都闲不住了,又来叫黄地火进山挖坟。黄地火虽是农民,但也知这挖人祖坟可是犯忌之事,平日里不敢声张,只说家里有几个钱是因为有本家兄弟在外面做买卖赚了给寄回来的,见几个人一同前来,声势不小,怕为邻里给发现了,竟是不同意。 可是一个本家兄弟说前日里无意中听见一个打猎的说山东面有一个无主大坟,也不知多少年了,墓碑也看不清了,定有好东西,非要去挖了出来不可。这一说下,黄地火也心动了,于是带了几个本家兄弟,带着几个家伙事,往山中去了。 那坟也并不难找,虽说夜里山中野兽多,但人多胆也壮,火把一点,倒是叫那些个猛兽不敢靠近。黄地火一到地头,细细看了那坟,坟大是没错,可是修的有点怪异,这山中走势为东西向,所以山中修坟,便以南北走向为主,这大坟却偏偏是面朝北,完全相反。 心中虽是觉得古怪,但几个本家兄弟年轻气盛,眼中只有那陪葬的金银珠宝,哪还会去看其他,当下几人轮流刨了起来。人多好办事,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正主刨了起来,只待将寿材打开,好企物(摸东西)。 第三章 银针探陵 此时月正白,山中不用火把,都看得清楚。黄地火看着那个寿材,只觉浑身阴冷无比,而且发觉竟如刚买不久一般,还能闻到淡淡的木材味道;还有刨出来的土块,先是暗黑,再到暗红,最后碰到正主之时,竟是猩红如血。黄地火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不妥,只是还在观察之时,那几个本家兄弟,已经在撬着那个寿材。 “莫急,等等!”黄地火大惊下奔上前去,却见一个本家兄弟用力一撬,终是将材板翻了开来。 几人凑近一看,只见一具干尸,躺在寿材内,面目苍白却是仍如在生,而手足处却不似以往,并没见到金银首饰等物。 “搞的什么,这么大坟,一件物事都没有?”一个本家兄弟见废了那么大劲,什么也没见到,就要去翻。 黄地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中害怕,看那兄弟就要伸手进去,急忙去拉,口中同时叫道:“不要动!” 可是却晚了一步,那干尸口中忽然张了开来,对着几人吞出一口黑气。众人大惊,纷纷倒地,只是本就靠得近了,要躲还怎么躲得过去。竟有两人,将那黑气直接吸了进去,当即倒地痛苦大叫,惨叫声传出老远。 黄地火也多少吸入了一点,但他站得远,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要晕倒。而那个被他拉开的本家兄弟因为他这一拉,也退了开去,不过却是被黑气熏到了眼睛,同样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大叫。 众人倒地,手上的火把掉在地上也都灭了,黄地火隐约中看到,原本躺着的干尸,竟缓缓坐了起来,对着月光,身上裹着的寿毯一上一下,似在吸气。 “诈鬼了,快行!”农村中关于僵尸鬼怪的传说,一下子在黄地火脑中涌现,吓得他大吼一声,几个本家兄弟相互搀扶,飞奔似的逃出了那里。 所幸那干尸也并无追上来,只是黄地火等人一到家,便有两个本家兄弟因为吸入了那黑气,直接挂掉了,而剩下吸得少的,也多是体弱气虚,不到几年,又死去了两个本家兄弟,还有一个是因为眼睛被熏瞎,腐烂而死。死状之惨,让人心惊肉跳。 几人上山刨坟,竟都死了,黄地火也算是命大,不过他这一吓,也再不敢去刨坟了,重新安安分分地当个农民耕地。只是他多少也吸入了那些黑气,几年下来,也是体弱气虚,只怕就要跟着几个兄弟去了。 也是他命不该绝,这年兵慌,又有许多人从北方逃难下来。这****正在田间刨土,只是没几下,就累得要命,想起几个本家兄弟,也算是被自己间接害死,不由眼眶泛红,就要掉下泪来。却忽的发现田边有一个走难之人,四十上下年岁,穿着单薄的青衣,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黄地火本就伤心,想到将死,一看竟被人笑话,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两步跑到那人面前,就要开骂,没想那人却是先开口对黄地火道:“你去挖坟了吧?吸了气啦?” 黄地火心里一惊,自己伙同兄弟几人挖坟是秘事,连家里人也尽数瞒了,这一个走难人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人虽本份也不蠢,知道这人能一眼看出自己的事,定是个有本事之人,便哭着将自己等人的事说了出来,求他救命。 那人嘿嘿一笑,道:“也算你命大,吸得气少,不然只怕和你那几兄弟一样,早去见了阎罗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他后道:“我看你不像短命之人,就救你一命。这药你拿去,每天一颗,就着早上的露水服下,十日后不死的话,就到村口的土地庙找我。” 黄地火千恩万谢接下了,接下来十日,便按照那人所说,每天一颗,就着露水服下。也当真他命不该绝,等到第十日之后,觉得胸口不再闷痛,不再头晕眼花,生好如从前。他大喜下,当即带着一些钱财饭食前去土地庙感谢救命恩人,果然见到那人正端坐在庙中。 黄地火自是对那人感激不已,还拿出前些年刨坟得到的一些钱财相赠。那人也是老实不客气,尽数收下,看着黄地火神色,知他尸毒已除,道:“刨坟乃缺德之事,也乃手艺之活,不是你这种人能做的,我知你也是一时被逼急了才为之,往后不可再做了。” 黄地火点头称是连连,不过这人总是好了疮疤忘了疼,一想起此人连尸毒也能除,定是此中高人,机灵劲一上来,便苦道:“先生,你也知我就是一个种田的,这老天一不开眼,地里颗粒无收,我这才被逼着去做那缺德事。如今被你救回,本也不该再做,可是这天的脸要变就变,万一以后给个****脸,我一家老小还不都得饿死了……” 那人看着黄地火眼神闪烁,他走南闯北,如何会不知这老实巴交的农民心中想些什么,笑了笑,说道:“你可是要我教你一些本事,也好在大难之年有个保命的手段?” 黄地火连连点头,道:“确实如此,还请先生行行好,教了给我。” 那人又看了看他,摇头道:“不行,你年纪太大了,学不来。不过你说的也是在理,今日我们见面,就是有缘,这样吧,我传你一物,和三句话,还有你要记住,不可贪心,非到保命之时,不可再乱用,否则必葬身其中。” 黄地火点头称是,却第一次如孩童一般,认认真真地从那人身上接过一物,还有记住了那三句话。从那以后,黄地火遵从那人之言,平日里老老实实耕地种田,只有到了实在挨不下去之时,才用那人所教授之法,刨物度日,竟也再没出事。 黄地火死后,便把那人传下之物与那三句话传给了他儿子,并同是将那人所言传下。或许是基因中继承了父辈老实本份的基因,后代之中个个遵从祖训,只在迫不得已之时才用那刨地术度日。这样黄氏一门虽无大富大贵,但也因此人丁兴旺,代代相传,直到传到了我这一代。 到了我这一代就简单了,我是独子,爷爷那代的亲人因为战争的关系,大多走难到国外落地生根了,剩得我们这支,父亲是老大,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早夭,就剩得二叔,父亲兄弟二人活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对爷爷说的那些根本是不屑一顾的,没把自己老子当四旧埋了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再去学。 再加上后来搬到了城市里住,对那些所谓的祖传之术就更加不去碰了,自小就叮嘱我不要去听爷爷那些农村的怪风俗,老故事,不管他说些什么都不要相信。气得本来就卧病在床的爷爷差点不治而愈,跳起来狠狠的扇这不肖儿子一巴掌。 我儿时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不得已下,倒是有一段时间跟过爷爷,开头那个老故事,就是爷爷跟我讲的,还叮嘱我做人不可贪心,不然就落得跟他爷爷那样的下场。慢慢长大之后,发觉他所讲的故事经常东凑西凑,听起来也不怎么合常理,就真当成故事听了。 那年我十几岁,卧病在床多年神智不怎么清醒的爷爷忽然如回魂那般,不单口齿清楚,思维就如常人那般,竟懂得瞒着父亲,让我从他一个老箱子里,取出一个布团,打开不知包了多少层的布料之后,我见到了故事中那个走难人传下来之物,一根通体黑色的银针。 爷爷表情严肃地告诉我,这便是探陵针,刨地之时,便将它折开,看准地头插入,如果针上带黄,表示地下无灵,便可安心刨地;如果针上变黑,切记莫贪;如果针身变红,那转身便走,留也不能留。此乃银针探陵术,便是那神秘先生传给祖先的。 我问为什么会这样,爷爷翻了翻白眼,害得我以为他这便要去了,谁知他打了个大喷嚏,说祖先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又问他要真找到地头了,怎么知道往哪里插针?他这次更直接,答了不知道。瞬间我头上就起了三条黑线。 无怪乎父亲与二叔不肯学,样样都不知道,总不可能真找个坟头来随便插一插,再挖开来确定真假。 可能见我脸上的表情与父亲兄弟当时听见之时没什么两样,爷爷又道当时好像还有一句口诀来定位插针,不过传到他爷爷那辈,出了事之后就再没人知道了。 不过他又说道银针探陵术还配有三句话,既是“月出莫刨,见红莫刨,刨空莫刨。”解释起来,就是有月之夜不可刨,银针变红不可刨,三下一停,如果第三刨落地听不见声音,又不可再刨。 我觉奇怪又问为什么,为什么有月之夜不可刨?为什么第三下会听不见声音,这可解释不通。爷爷先是不答,后来被我问得急了,就说人走阳鬼走阴,月出鬼吃食,又说农村中有传地府在下面,你刨空了,证明那下面通往地府,谁还敢刨,不怕阎王索命吗? 听得我倒吸凉气,不敢再问。 也许老人家回魂就是要秉承祖训将这所谓的家传手艺传下来,那日之后,爷爷神智又变得不清醒,再过得数月,便过世了。这样,我就成为了刨地世家的唯一传人。 我那时还小,接过爷爷的东西藏好,又因为后来出去读书,也就没再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发觉爷爷所传下来的东西可能只是单纯的一种民间技艺,类似于杂技之类的东西,虽然所用不同,但都是穷苦之人养家糊口保命之术而已。 不同于如今一些小说电视中那些摸金校尉用风水观星术来寻龙点穴,也没有那些土夫子对此行的集团化运作,所谓的刨地术,只不过是一些农民,在灾荒之年保命的手段而已。 刨地本来是动词,却在爷爷口中成为了一个名词。后来我遍查资料,也找不到有关刨地的描述记载,只怕在爷爷口中引以为傲的称呼,最多不过是附近三五十里知道之人的戏称,在三教九流中的连下九流也排不上号,更不用说与倒斗淘沙相比,纯粹便是业余与专业之分。 只是连我也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一些诡异离奇的事,竟会与我这刨地世家唯一传人扯得上关系。 第四章 捕山猫子 我叫黄尚,没错,你没看错,当年老爹帮我取名字的时候,按照家族的排辈,到了我这辈就是尚字辈,可后面的字,怎么取也取不到合适的,那时爷爷还年轻,就说了一句,取不到就不取了,就叫黄尚,多威风,长大后做不了真皇帝,也能做个领导人。 所以我顶着这个名字,占了人家三十年便宜,其间挨了不少骂,就不一一说了。 大学毕业之后,我按照国家的分配制度,到了一家国营企业上班,九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已经有一定时间了,我所在的贸易型国企,与大多数国营企业一样,已经濒临死亡,只是还剩得那么一口气在那边垂死挣扎。 “黄尚,有电话!”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中看着慢慢旋转的吊扇昏昏欲睡,忽然前台的接待阿姨进门来喊了我一声,顺带着白了我一眼。 这种因为我的名字受的白眼我见得多了,已经具有很强的免疫能力,直接无视之后,跑到接待处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是阿叔吗?我是阿芒啊!”电话那头声音响得震天。 我把电话拿开少许,等他把后面一通叽里咕噜的话说完,才靠近道:“知道了,知道了。”黄芒是我同村从小玩大的一个朋友,小我几岁,但按起辈分算,我还是他的叔辈,所以小时候一直喊我叔,到现在还是改不了。 “那我们明天可就过去了啊。”黄芒在电话那头显得很兴奋。 我一愣,奇道:“你们,是哪个你们?过来哪里?” 黄芒在电话那头又是一顿号叫,我忍着耳膜穿孔的危险,才将他的话听完,中心思想就几个字,罗大疤回村里了,明天他要和黄芒一块到城里来找我。 我一听罗大疤回来了,心中也是高兴,和他再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罗大疤本名叫罗大坝,当年县里修水库大坝,他爹被生产队叫了过去,在修完那天,刚好罗大坝出生,他爹一高兴下,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罗大疤从小和我一起玩大,也不知是哪一年,他扮孙悟空爬树,跳下来时脸让树枝划了一道疤,深得紧,过了一两年还消不得,后来就有了罗大疤这个外号。 想到罗大疤,就想到我们当年在村里当土霸王的日子,掏鸟摸鱼,山里跳水里游,就没有我们不敢做的事。罗大疤身子强壮,再加上胆子大得可以包天,一股子狠劲将十里八乡的小痞子整得服服帖帖,无人不服。那年我老爹将我从村里接出去上学后,我们便断了联系,只偶尔过个一两月通通信,再后来一年,他便当兵去了,说起来,也有十几年没见了。 下班之后,我就将我的单身宿舍收拾了一遍,虽然这是垂死企业里面分配的,也不大,但胜在舒服。不知怎么的,我知道他们二人要来,我忽然有些心寒,特别是罗大疤,他脸上那条深沟,当年可是让我吓得不轻,这又是年轻时的一个故事。 那年暑假,我到城里读书后回村,罗大疤和黄芒两人说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我盼回来了,我笑笑说谁让我们味道都一样呢,二人不解,我便说是臭味相同,结果被二人喷了一顿,说城里人文化真好,连他们都知道臭味相投,我竟然向他们抛个大书包。 我一时口误脸红了一下,但立刻强辩说投你们个鬼,新华词典有两个成语,臭味相同就是指从小一起长大,不但兴趣相同,感情也很好的意思。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就差真去查词典来看看了。论机智,他们两个哪是我对手,当下转了话题,谈怎么继续做村里土霸王的事。他们二人果然和我臭味相同,也不追究到底是不是真有这个词了,马上和我研究起来。 夜里,我们三人躺在村里打谷场的草垛上,望着漫天的星星谈天说地,说白了就是胡扯。忽然罗大疤翻身坐起,道:“哎呀,糟了,我忘了去看设在村东的下阱了。” “这都多晚了,明天再去吧。”我漫不经心说道。 罗大疤却是一脸的急色,道:“不行,到了明天,我怕被陈炮子那群混小子给拿去了。”说完从2米多高的草垛上一跃而下。 “我们陪你去吧?”我拉着已经睡着了的黄芒站了起来,忽的一愣,村东,那可是坟地啊,这小子怎么敢去那里下阱。 只见罗大疤在草垛下仰看着我,嘿嘿笑了一笑,眼神似有不屑的意思,道:“村东啊,你敢去吗?” 我不否认我因为自小听爷爷讲那些奇怪的故事,从而对坟地这种地方有着心底里自带的恐惧,但任何的恐惧,也不能让我在罗大疤这种不屑的眼神下屈服。我豪气一生,哈哈仰天一笑,从草垛上跳了下去,说了一声,你等着,便跑回了家去。 不知为什么,自从得了爷爷交给我的银针,我虽然表面上不相信,但心里却无时无刻有着跃跃欲试的感觉,明知就是去坟地附近看看下阱有没有猎物上钩,却还是回家将那银针带在了身上。 三人正值十几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年岁,深更半夜时分,走到了村东的坟地附近。说是坟地,其实也是个小山坡,附近十里八乡的人死了后,都葬在了这里,死人一多,坟也多了,整个山坡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包。 “你到底在这里下的什么阱?”虽然嘴上说不怕,但要真不怕却是假的,远远看见,我这心里已经在打鼓了。 “山猫子,前几天我叔在这附近打了一只,回去炖了,香得我馋了几天。”罗大疤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那锅炖肉的味道。 山猫子形似家猫,但却比猫灵敏许多,体型也大许多,自然也凶猛许多。在村里附近是没有的,只在山里深处才有,村里有些古怪的传说,说山猫子是山魈养的,专门为山魈寻找合适的人充当看门的山童,只不知怎么会跑到这坟地里来了。 罗大疤想起那锅炖肉,眼睛也放着光,咂嘴道:“我哪知道,可能它知道我肚子饿了,来填肚子的吧。” 我懒得理他,忽然间心中一动,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星光璀璨,没有月亮,却显得四周更加的黑了,好在没有起风,不然光是这样也吓得够呛,更别说还要去坟地了。 三人越走越近,忽的罗大疤一拉我们在草丛中蹲下,熄了手中的电筒,指着前边几个山坟的中间,道:“在那里,看到没有?” 我睁大了眼睛,可是四周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我用手肘动了动身边的黄芒,道:“你看见没有?”黄芒什么本事都不及我们,就是一双眼睛,贼亮,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远远看一眼,就能看见记住。 他也正睁大了眼睛看,不过看了一会,就摇了摇头,对罗大疤道:“你下的是什么阱,连只老鼠都不上套,还想套山猫子。” 罗大疤也不看他,继续看着他下的陷阱,道:“我叔就是用这个套的,你们别说话,再等等,免得把山猫子吓跑了。” 我还要说话,忽然罗大疤一巴掌将我的口捂住,我呜呜了两声,却看见他将手轻轻指了指,只见有个大黑影,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山坟之间飞快的跳跃,感觉只是一瞬间,就到了罗大疤设下的陷阱前面。 借着天上微弱的星光,我看见那只山猫子身子起码有土狗八分长,一双眼睛闪着绿光,在夜里就像两个手电筒,嘴里却叼着个物事,天太黑看不清楚,正趴在地上,只是嗅来嗅去,就是不见上钩。 山猫子性子多疑,听一些老人说,即便是将猎物杀死,它也不会马上撕咬,就怕猎物会临死反咬一口。那山猫子嗅得多了,只是又不见去动那钓饵,却瞪着绿灯似的眼睛往四周观望,倒像奇怪为什么平白无故会在这里出现一块肥肉一般。有一刻,还往我们藏身之处瞪了几秒,就如发现我们的行踪一样。 所幸我们藏在下风处,山风一起,将我们的味道散了去,不然早被发现了。我的心跳得厉害,耐着性子静静地等着它上钩,果然过了不久,它终于是动了,前脚轻轻踏了一步。却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身边传来“噗”的一声响,在这寂静无比的地方,也不知道传出多远。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山猫子发出“喵呜”一声惨叫,只见它的前爪被一个捕夹夹住,正是先前罗大疤设下的陷阱。原本这一夹,力道强大无比,是要将它整个身子牢牢钉死在地上的,不过黄芒这小子不争气,看他一脸不好意思的讪笑,也不知道那个屁憋了多久了。山猫子性子本来就多疑,别说那么大的响声,就是轻轻折断树枝,也能将它吓跑,所以它一吓,就变成只夹中了它的前爪。 到嘴的肉,哪能让它跑了。罗大疤速度最快,噌的一声就抓起准备好的棍子,冲着那山猫子跑去。我动作也不慢,紧跟着追了上去,黄芒身子较胖,动作不如我们灵活,跑在了最后。 那山猫子原本就被吓到,见我们奔来,挣扎着想跑,却是前爪被牢牢夹住,跑也跑不了,最后竟是在我们眼皮子下,生生地把它自己的前爪咬断,拖着一地的鲜血一瘸一拐地跑了。 我被它这股子狠劲吓了一跳,奔到那陷阱处停了下来,只见一条断腿,血淋漓在捕夹之下,空气中也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我抬头一看,却见罗大疤一步也不停,却是沿着山猫子的血迹,在山道上追了过去。 我一愣,怕他出事,急忙追了过去,边追边喊道:“大疤,别追了,再追就进贼子山了。” 谁知罗大疤愣是没理我,一边跑还一边答道:“不能停,那山猫口中有土货。” 我又是一愣,心里骂了句国骂,这土货就是坟里的陪葬品,以我的聪明才智,早应该猜到罗大疤这小子不会单纯为了一锅香肉跑到这鬼气森森的地方来吹西北风,一定是见他叔捉了只山猫子还得了土货,才依瓢画葫芦,只是把我们都瞒过去了。 眼见这小子一溜烟跑得快没影了,那贼子山可是村里老人千交万待不可进去的,我担心他出事,使出吃奶的力气跟了上去。 第五章 贼子山坟 贼子山其实也不叫贼子山,也不知是多少年前,兵祸一起,有一帮贼子被官兵追赶,进了山中占山为王,官兵多次围剿也剿灭不了,加上此地偏僻,也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那群贼子倒也实在,毕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也不骚扰附近的村民,只是经常外出打劫富家人。 山中由于为了防范官兵,设下了大批陷阱,防不胜防,虽然他们最后都被官兵除去,但山中的陷阱却是留了下来,经常有人打猎误入陷阱,不死也残废,所以周围十里八乡的村民都不敢再到山中来了。 罗大疤这小子虽然不够义气,但我也不能放下他不管,这一阵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还好我体力不错,撑到肺都快炸了的时候,终于见那小子停在一棵树后。我奔过去停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懂得尽情地喘气。 罗大疤也在喘气,不过却是伸手指了指前面,只见那只瘸腿山猫子,正趴在一条山缝前面,嘴里依旧叼着土货,瞪着电筒一样的绿眼,静静地看着我们。待我们稍微缓了一口气,正要走去之时,那山猫子忽然站起,“嗖”的一声钻进了洞中。 我和罗大疤站在黑幽幽的裂缝前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该不该跟进去,我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意思非常明显,敌情不明,先撤了吧。他也回了我一眼,那意思也非常明显,来都来了,怎么样也要观察一下才走。 就在我俩争执不下的时候,黄芒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们后面,也不见他这么喘气,说道,这么不进去了,你们怕了。 哈,怕,笑话,十几岁年纪,天不怕地不怕,又逞强好胜,谁会认输,当下罗大疤将手中电筒的灯开到最亮,豪气道:“进去,谁怕谁就是谁的儿子。” 我也将手中的电筒开到最亮,紧跟着罗大疤走了进去,还对着身后的黄芒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我们鱼贯而入,那山缝只有两人来宽,阴冷得紧,罗大疤和我将手电筒的光打到最亮,也照不到五米远。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山缝竟然还没走到头,也再看不见那只叼着土货的山猫子,我心里有点打鼓,虽然极力强迫自己,但平日里听到的那些鬼怪故事拼命的在脑中涌起。 “怎么走了那么久,还见不到那山猫子,难道有什么横洞我们没发现,给溜了?”我终于憋不住,出声道。 罗大疤心里也没底,举起电筒照了照前边,道:“不可能,一个人看漏了,我们有三个人呢。” 正说到这里,忽然远远见到有两个绿色的电筒挂在前边,罗大疤用力一照,可不是那只瘸腿山猫子。那山猫子不知是不是逃累了在休息,一见我们跟来,起身又逃入了山缝深处。 “追啊!“身后的黄芒推了我一把,我后背吃痛,转身想骂他,心中忽的闪过一个奇怪的感觉,怎么这黄芒芒果头今晚那么大胆,平日里怕事怕得紧,哪次做坏事,不是在罗大疤的要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下才敢动手。 借着手中电筒淡淡的光芒,我发觉这小子原本较胖的身材似乎缩水了一个些,人也矮了点,连脸也变得尖了。 这感觉只是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前边罗大疤呼喝着追了上去,我一急下也不敢再多想,急忙跟了上去。 这一追,又不知道追了多远,那山猫子也真耐死,明明断了一只爪子,流血都可以流死它了,怎么就能跑那么远。我们快了,它也奔得快,我们一慢,它也跟着慢,远远的在前边吊着我们。后来一想,只怕我们这一追,都不知道进山缝多远,按照脚程算,只怕横穿了半个贼子山都不止。 “大疤,大疤,别追了,不对劲啊,那山猫子,好像故意引我们追的。”我奋力一追,冲到罗大疤身边,一把将他拉住。 罗大疤也是追得累了,和我一道停了下来,喘着气道:“那山猫子受了伤,他娘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却在这个时候,那山猫子也停了下来,瞪着它那双绿灯眼睛,邪邪地看着我们,那感觉,就好像在嘲笑我们。我顿觉血气当头一涌,就要冲上前去把它一把抓住捏死。谁知我快,罗大疤比我更快,三两下就冲到了那山猫子前面。 那山猫子也不像之前那样逃了,只是瞪着越来越近的罗大疤,就在他的手中的棍子要砸下的时候,那山猫子忽的向后一缩,就如凭空消失一样,瞬间失去了踪影。罗大疤怒气下一棍砸落,谁知竟然砸了个空,地上溅起的碎石,倒飞而回,疼得他惨叫一声。 我奔近用手电筒一照,原来这山缝到了这里,竟然变得大了许多,电筒的光也照不到顶,而在我们前面,竟然有一间破旧的房子,在大山中间,也不知道会有谁住在这里。那山猫子逃到这里,竟然失去了踪影,看来是逃进了屋子。 四周太黑,手电筒的光也照不到屋子的全部,只是前边那门塌下了一半。我往黑咕隆咚的破门内一照,发现里边竟然还有些桌椅之类的家具,不过都倒在地上,破烂不堪,看来这屋子也未必有人在这里住。 “你说,谁会在这种地方住呢?该,该不会是山鬼吧?”罗大疤虽然胆子大,但一见这屋子,阴森冰凉,刚才追山猫子的一股热劲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声音都有点发抖了。 我心中也是害怕,不过还存了一些理智,道:“不过吧,你看那些桌椅,摆明就是人用过的,难道山鬼也会用这些?” 正在这时,芒果头也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插口说道:“这里会不会是那些贼子的老巢?” 对啊,这山既然叫贼子山,那群打家劫舍的贼子躲在这大山中间,自然没有人找得到。我和罗大疤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不过这次却是换了我在前,罗大疤虽然胆子大,但有时候一根筋,我担心他出事,所以当先走了进去。 果然和我们料想的差不多,屋子也不大,一些破烂的椅子桌子倒了一地,不小心一碰,就碎成了灰。看来那群贼子被官兵围剿了之后,这里就再也没人住了。不过奇怪的是,四周一点灰尘也没有,难道是因为在大山中间的原因。 “那里有个门,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贼子留下的财宝?”芒果头的声音又在我们身后响了起来。 罗大疤脑中一热,道:“是了,那山猫子一定是从这里叼了土货出去的,黄尚,我们快进去。”这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成为了财迷,配上这脑热不经想的性子,只怕以后要出事。 我跟了进去,却心中一动,忽的转过头去看了看芒果头,只见他的身子隐在手电筒的光影外,看不大清,但我感觉他的身子比刚才更矮更瘦,脸却更尖了。 “你们快来!”前面进了门中的罗大疤一声惊叫把我吓了一跳,当下也再顾不得研究芒果头怎么突然缩水了,急忙跑了进去。 一进屋中,就看见罗大疤一动不动,脸色惨白一片。我轻轻推了他一把,竟然发觉他的身子在轻轻地颤抖,这小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究竟什么将他吓成这样。顺着他手上电筒昏黄的光线一看,我顿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一凝,然后瞬间冲向心脏,几乎要将心脏挤爆。身上冷汗直冒。 一座坟,在屋子里有一座坟。 屋子里怎的会有坟墓?这是谁的坟墓?为什么要将坟墓修在屋子里? “这不会是那些贼子修的吧,会不会藏着他们抢来的财宝?这坟用来吓人的。”身后忽然又响起了芒果头的声音。 罗大疤一听,兴奋得大叫一声,刚才的害怕也不知哪里去了,道:“对,对,那山猫子口中的土货,定是从这里刨出来的,我叔说山猫子都爱刨土。黄尚,我们挖吧!”说着就要动手。 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就是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这种感觉就像是想带本书出去,明明书就放在眼皮底下,却费劲想着究竟什么忘了带一样。我见罗大疤就要跳上坟头,急忙将他一把拉住,道:“你急什么?你就知道那是财宝了,万一挖出个僵尸怎么办?” 罗大疤一愣,挠了挠头,道:“真有僵尸?那你说怎么办?” 我心中一动,想起爷爷传授的刨地术。虽然我口中不承认,但心中其实一直跃跃欲试,只是苦无机会,如今真有机会在眼前,哪里还管得住心中的想法。当下将包裹着银针的布团从口袋中拿了出来,在罗大疤奇怪的眼神下,将银针拆开。 我瞅了瞅那个不大的坟包,心中暗骂,这最重要一步,如何定位插针竟然不知道,那这所谓的银针探陵,不等于一个笑话吗?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该试一试,当然也有点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心态。 既然不知如何定位,那我就凭感觉,反正罗大疤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以后再告诉他就是了。我跳上坟头,左右看了一遍,发觉坟头前高后低,这高的地方,肯定是死人头部所在。认定之后,我心中跳了一跳,便把那银针慢慢插了进去。 直到针全部没入之后,我又凭感觉计算了一下时间,把银针抽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怎么样啦?”罗大疤举着电筒走近问道。 我将银针凑到手电筒前面,发现银针上既没有爷爷口中的黄色,也没有黑色,更没有那大凶之兆的红色出现,依旧如先前一样,银白中带着点褐色。我心中直打鼓,莫非是我不知如何定位,才导致银针没有变化。 罗大疤见我脸色变化,又问我在干什么,我哪里懂得怎么解释,被他问得烦了,索性告诉将这家传的刨地术告诉了他。他一听之下顿时满脸兴奋,忙问我这坟可不可挖。 看着罗大疤一脸崇拜的眼神,我犹豫不决,总不能告诉他,我刚才瞎整的,我也不知道吧。 就在我俩扯来扯去之时,忽然见到一个人影,跳上了那坟包,动手挖了起来。 第六章 山魈赶童 在手电筒昏黄的灯光下,那背影竟然是芒果头的,这小子一向胆小,竟然也敢跳去挖坟。他也没挖得几下,竟然就从坟包里抱出一个大木盒来。 罗大疤跳了上去,抢过芒果头手中的木盒,好奇心下,我也凑了上去。罗大疤小心的将木盒打开,顿时我的心中又是一紧。只见木盒内尽是一些金银首饰,还有珍珠宝石,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闪着漂亮的光芒。 虽然那时候我们年纪还小,但对财物已经有了一定的概念,这要是将这些财宝拿了出去,只怕我这辈子都不要愁了,还读什么书。我看了一眼对面的罗大疤,只见他也是一脸的喜色,同是看了我一眼。 只是忽然之间,一个想法在我脑中出现,这么多的财宝,如果三个人分,每人就分得那么几件,要是一个人全拿走呢?一个邪恶的想法在我脑中瞬间浮现,我发现对面的罗大疤脸色也变了,可能他也和我想着同样的问题,眼中凶光一闪。 先下手为强,我的身子刚一动,罗大疤就扑了过来。他身子本来就比我强壮,一下子就将我扑倒,狠狠地用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就如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面露狰狞,连脸上那道疤痕,也变得鲜红起来。 我拼命挣扎,但脖子就如上了刚箍,越缩越紧。本能的张嘴想叫,却发出“呵呵”的声音。就在我头晕眼花之时,忽然见到一张古怪的脸,尖耳尖牙,就如山猴子与土狗的混合体,裂开怪嘴,带着怪异的笑容,出现在罗大疤身后,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全身一震,想起村中老人经常讲的故事,山魈赶山童。但眼前罗大疤这小子犯了邪,一股子就想把我掐死好独吞那箱金银珠宝。眼见就要被他掐死,我狠劲一上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腰上一出力,就将他从身上甩了下来。 可是这小子一落地,又扑了上来,看来是非要将我掐死不可。靠,谁怕谁,我也是被掐得懵了,见他掐我,我也掐回他,就这样两个人躺在地上狠狠地互掐。 罗大疤这小子双手就像铁钳子,我觉得眼前越来越黑,眼看就要失去知觉了。忽然隐隐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似乎是芒果头的声音,接着掐住我脖子的手一松,我一口气吸了进去,一时出不来,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是躺在村里家中的老床上,坐在我床前的正是芒果头。他见我醒来,自是很高兴。我忙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我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前天里我们去村东逮山猫子,刚看见那山猫子出现,我和罗大疤就像疯了一样,冲着那山猫子奔去。那山猫子转身就跑,我们话也没说,一直朝着贼子山跑去,他在后面怎么喊我们都不答应。 我一愣,问他那山猫子不是被捕夹夹断了腿吗?芒果头道哪里有,那山猫子出现的时候,他正好偷偷放了个屁,怕被我们骂低头不敢看我们,谁知我们两个就想丢了魂一样冲进了山中。 后来芒果头说他一个人追了好久,就是找不到我们,心中才开始害怕,跑回村里叫人来找。村里出动了上百号人,沿着山路找了一夜,才在贼子山一条山缝前找到我们。找到我们的时候,发现我们两个躺在地上,拼命地掐着对方的脖子,他一喊下,我们才松手晕了过去。 芒果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怕我们是中了那成了精的山猫子幻术,被引去当山魈的山童了。它一出现,我们就中了它的道,芒果头却因为刚好低下了头,所以才躲开了去。它将我们引到那山缝前,山魈又幻出我们心中对贼子山财宝的想象,变作了芒果头的样子一步步将我们向死亡推去。 难怪当时总觉得芒果头的样子不对,最后我见到的那张怪脸,一定就是山魈。它见目的就快达到了,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所幸最后芒果头和村民找了来,山魈一见人多,这才离去。它一走,幻术自然就解了开来,我们才能保得一命。 那次险些出事之后,我老爹就再也不肯放我回乡下去。我心中也是害怕,加上后来忙于读书考大学,直到最后出去外地读书,也再没回去过。 后来想起,总将银针探陵失效的方法归咎于山魈的幻术,试想连我都不知道这银针插入之后的样子,那山魈又如何能幻化得出来。有一年寒假,二叔到我家来,和我老爹喝多了几杯,讲起他爹也就是我爷爷的一生。我奶奶死得早,全靠他一个人含辛茹苦将我老爹与二叔两兄弟养大成材,也是一个苦命的农民 我那时也喝了几杯,心中一动,就问起爷爷教过的刨地术。老爹对这是不屑一顾的,谈也不想谈,二叔原本也是不愿说起,但酒意上头,又被我问多了几句,他才说道银针在中医里本就可以用来试毒,这与银的特性有关。真要解释起来,那深山老坟经年累月,坟中积累了尸气,无处宣泄,银针一探,便附在了上边,尸气、阴气其实也是毒气的一种,既然是毒气,自然也分等级,那银针上的颜色,只怕也就是分别了。 我又问起那定位插针之法,二叔摇了摇脑袋,打了个酒嗝说他也不知道,当时他也问过,老头子(我爷爷)说几代前就失传了,所以一直到我爷爷这一辈,家族中也没人再用那刨地术去刨地,才过得那么穷苦。 他说到这里,定了定神,看着我说道盗墓挖坟,我们这所谓的刨地术,与人家倒斗、淘沙比起来就是业余的,纯属穷苦阶级的小打小闹,也上不得大场面,告诫我千万不可与这类人打交道,免得惹祸上身。 我笑笑说我一个普通人,哪里能和这些占得上边,不过心中也有点不服,说道我们家这门手艺,虽然未必成得了大气候,但在盗墓这行来说,怎么着也算是一小门派了吧。二叔哈哈一笑,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拍着胸口说道那是,如果用中医的望闻问切来形容,他倒斗淘沙,最多便是会前三样,虽然我们只会最后一样,但一切到底,哪像他们,盗洞有时都要打好几个才找得到正主。 我也跟着二叔笑,心中奇怪二叔怎么会懂得那么多这里面的行行道道,正想借着酒意再细问的时候,老爹从洗手间出来,一听我们在谈这些,在二叔头上挥了一巴掌,扶着醉言醉语的二叔回屋睡觉去了。从那以后,不管我再如何问,二叔也没再跟我谈这些,只怕是后来酒醒,老爹狠狠地训了他一顿的缘故。 第二天,我便去了车站接罗大疤与芒果头。车到点准时,一有人下车,我便认出了他们。十几年没见,罗大疤倒没怎么变化,脸上那道深疤依旧明显,穿着一身背心,一身肌肉块块贲起,却变得更加的壮硕了。芒果头倒是与我经常通电话,不过两三年没见,脂肪倒增加了不少,他本来就不高,这下更好,快变成了一个圆球。 一见面,罗大疤就给了我一个熊抱,把我勒得半死,还不断的说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比我高了呢。我哈哈大笑,说道谁让你营养都跑肌肉里去了,不过就你现在这身材,倒是可以骗骗一些小姑娘。 多年不见,接风洗尘,海吃海喝一顿自然是少不了。我看到了饭点,当下就把他们两个接到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包了一间房,点了满满一桌的菜。九十年代初期,城里大部分的人消费还是比较朴素,像我这样点菜的人还真不多,看得那下单的服务员咋舌不已,怕写错不停的重复菜单,还问我几个人吃。 菜一送上来,罗大疤和芒果头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我,芒果头好半天才道:“叔,你们企业工资福利那么好,你这一桌,都快顶得上我半年的工资了。”芒果头好不容易挨到高中毕业,也考不上大学,就接过他爹的位子,留在了村委做会计。 我笑笑说道:“哪里,多年不见,难得你们来我这,我还能在吃上面委屈了你们。”其实这一桌子,也费了我三个月的工资。不过我单身一人,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加上多年来也没什么花钱的习惯,手头上倒是宽松。 罗大疤二话不说,开了三瓶啤酒,递给我一瓶,道:“黄尚,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够义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干了吧。” 我和他干了一瓶,忙着招呼他们吃菜。他们二人过了初初的生分,聊上两句往事,加上酒精上脑,很快便找回了当年的感觉。三人风来火去,将一桌菜扫得干干净净,又将那个服务员看得目瞪口呆,连进来干什么都忘了,心里只怕骂我们是饿死鬼投胎。 酒足饭饱,我打着饱嗝问罗大疤,这些年到底死哪里去了,就算死了,也总得报个丧啊。罗大疤摇了摇头,道,苦啊,当年书读不下去,当兵的时候因为身体条件较好,被选进了特种部队,一连几年,都在大西北那种渺无人烟的地方训练。到了后来,想着转业回来,又被老首长调去了大西南,一去又是几年,最后老首长转业,临走之时又将我安排去了勘探部队,说是学了这门手艺,以后就不怕没饭做了。 “勘探部队?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我问道。 罗大疤夹了几口菜丢进嘴里,淡淡道:“早几年算是转业了,不过留在了勘探部队下属的工程队,还是在做一些地质勘探的工作。” 这时芒果头插口道:“叔,大疤现在是勘探队的队长了,在我们镇里,就相当于包工头,手上多的是活。” 罗大疤晃着已经有几分酒意的脑袋,有点自嘲道:“我这队长,整天就带着一帮臭气哄哄的男人在鸟不拉屎的地方里跑,哪像黄尚,这城里多好,那姑娘个个洋气、水灵得紧,我都快忘记什么叫做女人了。”说到最后与芒果头谈起女人来,两人越谈越兴奋,也不顾女服务员的白眼,两个人哈哈大笑。 我觉得他们醉了,就把他们安排在了就近的一处招待所休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从来就没想过,很快,一件小事,就将我带进了一个离奇怪异的事里面。 第七章 地质勘探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上班,以为他们两个昨天喝醉了会睡得晚,没想到我刚到单位没多久,他们两个就找了来。 芒果头双眼还留着些酒精的后遗症,但却是贼光,一路走上三楼,将我们单位的女职员看了个遍,最后来到我的办公桌前边,也不顾还有人在场,嘴上就像开了个喇叭,摇头道:“叔,你们企业年轻姑娘不行啊,怎么没一个水(漂亮)的,还不如村里那些呢。”说完当即引来办公室里无数白眼。 我怕被他说下去,连带着将我也列入白眼名单中了,急忙将他们两个拉进会客室,倒了两杯回魂茶给他们,道:“不是说了我办完正事之后再找你们的,怎么现在就跑了过来?” “我就是来找你办正事的。”罗大疤将一口茶喝了下去,舔了舔嘴,道:“这次我回来,是为我们勘探队买材料的,我们又有个工程要做,需要些木材和水泥。” 芒果头急忙为罗大疤又倒了一杯茶,插口道:“是啊,大疤哥人有本事,又不忘本,这不,那木材就是在咱们村里办的木材厂拉的,为咱们村的经济发展可是做了大贡献。” 我看着芒果头一脸谄媚,把罗大疤夸的只怕只有天上才有,踢了他一脚,对罗大疤道:“那你找到我们企业,是想买些水泥?” 罗大疤似乎很口渴,又将一杯茶水喝下,道:“是啊,我听芒果头说你们企业有这方面的业务,就过来找你帮忙。” 那年头,国营企业在大潮流的冲击下,已经快要退出历史的舞台了,如果我们主任听到有这笔业务可做,只怕立即砸了他那台托人从香港买的珍爱无比的录音机也会笑呵呵的说没事,你尽管砸。我当即高兴道:“好啊,这样不是我帮你,是你帮我了。不知道你们工程队要多少?我得向我们主任去汇报。” 罗大疤头也不抬,也不知是不是酒还没醒,眼神有点昏黄,看着空杯子,芒果头又倒上一杯,他一口喝下,道:“暂时还要不了太多,先要个四车吧,等我们工程顺利开展,再让你们继续发货。” 四车水泥对于我们这种垂死挣扎的国营企业来说,已经是一笔不错的业务了,我立刻将这事向主任进行了汇报。主任正在他的办公室闭着眼睛听潮剧,一听我的汇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还不敢相信的让我再说一次。我暗自好笑,又重新说了一遍,果然将他高兴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还连连说没想到我也有这个业务能力,早知道就将我调去业务室,不用浪费了我的才能,还让我放心,年底奖金不会少了我。 这个老头干了一辈子工作,想着也快退休了,没想到临退休前还能让他为企业拉一笔大业务,自然到时上面领导嘉奖肯定少不了。我将罗大疤与芒果头带到主任的办公室,具体事项由得他们去谈,自然也有相关的同事跟进。没想到主任又把我叫了进去,说既然这业务是你朋友关照的,到时就由你负责跟进,我会跟你们办公室的张姐说一声,也顺便调你去业务室算了,免得浪费你的才能,以后要多为企业贡献才行。 我哭笑不得,虽然在办公室无所事事,是浪费了我的才能,不过却能高高挂起,反正都是领一样的工资,那种动不动摆在嘴边的“做贡献”,除了主任这种人,谁还会挂在嘴边。大势所趋,我也自然不能免俗。不过既然他都开口了,我也不能反对,只能先点头答应了,以后再说。 既然事情定下来了,我便将办公室的工作交代清楚,去了业务室报道。业务室的老陈早从主任那里知道了消息,说我刚过来还不熟悉,采办的事自然由他们负责,到时我只要将水泥跟车送去就成,年底等着领奖金就行了。我看他眉飞色舞,知道这业务让他捞了不少油水,也不说破,顺水人情这东西又不需要本钱。既然这样,我也乐得轻松,只要到时准时去送货就行了。 芒果头知道我也要去,很高兴,道:“叔,大疤哥说他们工程队那地方,多的是山珍野味,我在咱村呆得都快生菇(发霉)了,这次木材由我送去,到时咱们跟着大疤哥去转转,少不了口福。”忽然又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那里面还有些大家伙,到时我们……” 罗大疤微笑看着我不说话,眉头扬了扬,那眼神中的意思却非常明显,你敢不敢?我去,虽然这几年坐在办公室里,肚腩也长了点,但每天坚持运动,以往的一些本事可没少半分,我当即对他挤了挤眼,意思就是你看我敢不敢。 接下来几天,芒果头回村里拉木材去了,我也要等单位里把水泥准备好,主任还特意放了我几天假,说是难得老朋友来了,就好好陪他玩玩,末了还压低声音告诉我,把这财神爷伺候好了,消费只要不太过分,到时找财务报销就是。我哈哈了两下,立正道保证完成任务。这么好的任务,到哪里去找,我还不乐得赶紧表态。 我领着“圣旨”,带着罗大疤在城里玩了个遍,把这小子伺候得跟钦差大臣一样舒服。临出发那晚,罗大疤打着酒嗝,说城里生活真好,他都不想回去了。我踢了他一脚,道妈的你也不想想看老子怎么伺候你的,就快变成老妈子了,没有单位的圣旨,我哪有那本事。 他低头一阵,忽的抬起头问:“黄尚,以前你跟我说过家里的那门祖传手艺,是真的?”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过也没想太多,道:“妈的说起这个,就让我想起你小子,那时候进了贼子山,可真把我往死里掐啊!” 罗大疤嘿嘿一笑,说别看你小子平日里斯文得很,狠劲一上来,连我都怕,那次我不比你多躺了一天。 我奇怪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些,他笑了笑,说他们工程队开山挖地,有时候会在山上遇见些无主坟墓,那时生活无聊,他就跟他们队里的兄弟说认得一个朋友,会这些道道,但是队里的兄弟没一个相信,只说他吹牛,现在见了我,才想起,到时也在他们面前露两手,让他也跟着长长脸。 我连连摇头,道那些东西我也没学全,真假我也不知,怎么帮你长脸。罗大疤“哦”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了。 临行前一晚,罗大疤多喝了点酒,在我宿舍早睡下了。我知道一去得待好些天,就在屋里收拾行李,本来收得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就想起罗大疤的话,鬼使神差下,竟然翻出被我藏在箱底好多年的那副祖传银针。 银针还是老样子,银白中透着点褐黄色,在宿舍昏黄的灯光下带着点历史的苍凉。如果爷爷讲的故事都是真的,只怕银针传到我这一代,也不知道探过多少古坟了,那尸气、阴气沾得多了,不知道会不会留在了针上,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我又想起爷爷讲过的关于这银针的一些故事,越想越觉得后背凉凉的 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罗大疤忽然打了一个大鼾,吓得我差点把银针掉在地上,我将一件衣服砸在他脸上,转身再收拾行李的时候,看了看被油纸包裹着的银针,顺手一塞,塞进了行李箱中。 第二天芒果头就把两车木头从村里给拉上来了,再待了一天,单位里四车水泥也装车准备好了,既然事情办妥,我们便上车,往工程队落脚的地方开去。罗大疤只跟我说了工程队大概的地点,只说在粤北某地,国家要修建一条高速公路通过,所以地质勘探的一些前期工作,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我原以为以现在的交通条件,再怎么远两天的时间也够了,没想到车队先是在公路上开了近一天,又在山道上开了一天,最后竟然要在一个山区小镇卸货,让牛车拉着又走了一天。芒果头在山道上晃了一天,早累趴在牛车上呼呼大睡。我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看着四周的深沟高山,心里盘算着这里的地理位置,只怕处于粤、桂、湘三省交界的地方了。 这种地方,穷山恶水,生人勿进,国家的力量真是庞大无比,说开山就开山,说劈石就劈石,中国人力量,当真是神鬼莫测。无聊中,我看着远处的一座山峰,呈椭圆形状,像极了一座山坟,而那山峰正中一处,平耸高悬,倒似一座墓碑。我对风水学说一窍不通,也不知那等地方,是不是风水中的宝地,会否埋葬了王侯将相。 正胡思乱想间,长长的牛车队忽然一停,我站起来一看,到了一条溪流旁边,我以为到地头了,谁知在前边打点的一切的罗大疤走过来说前边还有一段水路,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到了越人村了,工程队正是在那里落脚。 芒果头正醒来,晃着晕沉沉的脑袋,一听说还有路要赶,惨嚎一声说早知道那么远,就不跟来了,福没享到,身上一身脂肪倒是先去了几斤。我将他一脚从牛车上踢下,说你那身脂肪,减减是好事,你爹再让我帮你找媳妇,我才好拿得出手。芒果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手上的泥说得了吧,我爹的话叔你最好少理,合着我就自己找不到媳妇,真有那么差。 我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趁着他们装船的时间,来到小溪边洗了把脸。此时天已入夏,那溪水清凉无比,顺着皮肤直入心肺,让我沉重的脑袋顿时一轻。 这时罗大疤也到溪边来洗脸,我问道怎么这工程要先从这种地方开始,那得多久才能将路顺利修通?罗大疤嘿了一声,说这还是好的,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一直在川藏那边做地质勘探,那种地方,你到过一次这辈子就不想再去了。说到这里,忽的神色一黯,道他有几个战友,都牺牲在那里了,有人还尸骨无存,那死状,他永远也忘不了…… 我没去过,也无法想象得出那种恶劣的环境,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正想说些轻松点的事,那边有人喊着装好了,可以出发了。罗大疤站了起来,用毛巾抹了把脸,又丢给我,走过去了。我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他才三十多岁,比我大不了多少,那瞬间却感觉沧老不少。 忽然间水面晃了我一下眼睛,我眯了眯眼,此时夕阳西下,溪水被印得红彤彤一片,在青山绿水中应该是一处美景才是,可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没来由的一寒,却觉得那水红得妖艳,竟如血水一般。 第八章 恶鬼神像 所谓的船,其实也是一些竹筏而已,众人到来之前,早有几个勘探队的人在这边等着,他们在竹筏上垫上一些木材,这样也不怕水泥沾水。在船上我问了罗大疤,前边的村庄是怎么回事。罗大疤说越人村算是苗族的分支,村里人口也不多,就百来人,都是一些老人小孩,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村子一直处于原始状态,直到几年前政府才拉通了那里的电线,还在那里修了一所小学。 我有点意外,现在的年轻人都怕吃苦,又问这种穷乡僻壤,谁还会来当老师。罗大疤说前几年学校修好后,确实有一段时间找不到人。村里的老支书急得要命,但也知道村里的情况,正要放弃的时候,却有一男一女一对夫妻,自愿到村里来教书。我更加意外,不过这世界也不能排除真有人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到了村中见到,自然要好好拜访一下才行。 周围自然景观不错,半天的水路,转瞬就到。果然一靠岸,就知道这越人村贫困落后,村里的吊脚楼一看就知道盖了多年,不但破旧而且杂乱无章,感觉一场风雨,也可将村中大部分楼房吹塌了。 我们一到,就有许多工程队的人等在那里,帮着卸货。由于建材比较多,罗大疤还从村里请了一些还算能抬重物的村民帮忙。村里的小孩子从没见过这么多外人,三五成群,纷纷好奇的站在外围观看。 我从背包里拿了些饼干分给他们吃,看着他们欢天喜地去了,又问罗大疤需不需要帮忙。罗大疤说让你们跟到这地方纯让你们来玩玩,怎么可能让你们动手做这些,说着又喊了一个工程队的兄弟,姓杨,让他先带我们到住的地方去。 那姓杨的小伙子也是刚当完兵刚转业,知道我们是罗大疤家乡的朋友,很热情的要过来帮我们提行李。我笑着谢过了,芒果头却老实不客气的让他提了,三两语间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原以为他会将我们带到村里的吊脚楼中,谁知他却沿着村里不知道修了多少的的石板道,将我们带到了山坡上一栋两层楼高的楼房,楼房上插了红旗,不用他说,我也猜到这就是村里的小学。 小杨将我们带进学校一个小房间里,说这是老支书安排给队长坝哥的,队长和我们兄弟住惯了也不愿一个人住这,就吩咐我带你们过来。 我打量了一下十几平方米宽的房间,只有两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不过还算是干净,比起山坡下阴暗潮湿的吊脚楼,只怕是要好多了。我将行李放好,芒果头一路舟车劳顿,躺在床上没几下又是鼾声大起,连刚才大喊肚子饿的事也忘了。 我和小杨走到外边,我从衣袋里拿了包烟,拆了递过一支给他,他笑着接过,放在鼻前嗅了一口才接过打火机点上。我和他闲聊了几句,知道他们工程队工作辛苦,有时在人影全无的荒郊野地住上半年也是常事,所以队中大多是退伍军人,也只有退伍军人才能有那样的意志力,不由深深佩服,换了我,或者大多数人,是做不到的。 我看见学校二层楼房,上下十来间房子,就问起那对年轻老师的事。小杨说村中学生也就二三十个,那对老师把课全教了,他们就住在我们隔壁那间房。这两天农忙学校放假,他们这个点应该也去地里忙了,晚点你们就能见到他们。 又聊了几句,他要回去帮忙,临走之时,我将那包烟塞给了他,他推辞不过,爽朗笑着收下了。又说等这两天忙完了,跟我们上山里转转,有些个好东西,口福是大大的有。我笑着说那感情好,送走了他。 回到屋中,坐在床边,瞬间旅途的疲劳涌了上来,我也顾不上肚子饿,倒头便睡。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连隔壁那对老师有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我睡眠比较浅,一有动静一般都能醒来,像这般睡得如昏迷一样,只怕还是第一次,看来这几天旅途也是太累了。 醒来精神还好,我刚坐起身,就见罗大疤捧着一大锅面走了进来。看见我醒来了,说道昨天卸完货已经是半夜了,进来看见你们都睡了,就没叫醒你们,快吃面吧,饿了吧。 那面上透着的香气就像一只手,一把将我空空如也的胃抓住,馋得我口水直流,连还在睡梦中的芒果头也砸吧着嘴,只怕梦见了什么好吃的。我三两下洗漱完毕,又一脚将芒果头踢醒,两人几下间,就将那锅面解决了。 吃了东西,全身力气也有了,就跟着罗大疤到他们工程队扎营的地方。其实也不远,就在学校右边的一块空地上,昨天夜里太黑,所以才没看清。整个工程队就三十来号人,知道了我们是他们队长的朋友,都微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我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不一会罗大疤就把我们带进了一间临时营房里,里面有两个人,一个黑黑瘦瘦,但却很精炼,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在野外工作的人;另一个却是白净斯文,戴着一副又大又厚的眼镜。我们进去的时候两人正在图纸上比划着什么。 罗大疤跟我们介绍说那个黑瘦的汉子叫陈大力,是工程队的副队长,那个戴眼镜的叫白天,是这次临时从公司总部调来的绘测员。 陈大力对我们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那个叫白天的绘测员却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就又低头****的活去了。我也没指望着被所有人待见,问了罗大疤工程队一些基本的工作情况后,又问他什么时候正式开工? 罗大疤顿了一顿,说要过两天才能动工,还在等人来汇合。我刚奇怪想问还要等谁,却没想那个白天冷冷的说了一句:“两班子不着边的人混一起,不是扯淡吗!” 罗大疤脸色变了变,也不说话,就带着我们走了出去。我知道这其中一定还有故事,也知道罗大疤的性子,不去催他,等他自己说。 芒果头可没那么好的耐性,几次想问都被我挥手打断,罗大疤带着我们走到一处山坡上,眺望着坐落在溪边的小村子,忽然转头看了看我,说道黄尚,你不觉得奇怪?不问我? 我说你想说自然会对我说,不想说我逼你也没用,何况这是你们工程队的事,我一个外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罗大疤嘴角抽了一抽,还来不及说话,倒是芒果头再也忍不住了,忙问等什么人呢?那姓白的脸黑得都可以改姓黑了。 罗大疤想了想,就说原本工程队也不是在这里开工的,不过他们出发前,临时接到上级的通知,说是要改地点,原因是要配合国家一支考古队对这一带进行考古工作。 “国家考古队?考古?”我一怔,忽然想起我在路上看见的“坟包山”,心想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这里真的埋着什么王侯将相。 罗大疤点点头,说这一带早前一年连续一个月下大雨,把山给冲垮了一边,雨停之后,村民发现从山里流出来的山泥中混了一点东西,村里人哪知道这些,碰上赶虚,有个村民就把捡来的东西拿到镇上去卖。 正好有个县里文物单位工作的工作人员回乡路过,看见了,一问两问下,就问出了来龙去脉。他往上一报,领导也很重视,这不就到国家上面去了。国家很重视,马上就派了考古队下来。正好那考古队的教授和我们总公司领导很熟,所以…… 我算是听明白了,说道既然你们那么忙,我们两人也不打扰了,过一两天就走了吧。 罗大疤摇头道,别,我这不很久没见你们,才想着带你们来这玩玩的吗,不碍事。 我说再看吧,不过考古队工作,到时能见一见,也不枉此行了,回去跟那群同事闲扯也有个好扯的东西。 罗大疤拍着胸脯说这点小事绝对没问题。 芒果头忽然说了句,什么时候开饭啊,他又饿了,结果险些被我和罗大疤一人一脚踢到山坡下去。 后面两日,闲暇之中,罗大疤带着我和芒果头在附近山头里转了一圈,还真在他们工程队设下的陷阱中逮到了一些好东西,其中竟有一只小山猪,凶猛得很,抓它的时候还会转头咬人。这小家伙,又哪里是我们的对手,三两下搞定,罗大疤将其他野兔和山鸡带回工程队,单单带了那只野山猪和我们到了村里老支书家里。 我问为什么,罗大疤说老支书也是个猎人,年轻的时候经常上山打猎,对烘烤山猪很拿手,保管你们吃得舌头都吞下了。我咧了咧嘴不置可否,芒果头却满脸的期待。 老支书家在村子中间,也不难找,罗大疤一到家门口就喊了一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不一会,老支书就从吊脚楼上走了下来。 罗大疤跟老支书介绍了我们,老支书满头白发,皱纹布满了额头,手里拿着一支老烟斗,对我们笑了笑,又指着罗大疤单手提着的小山猪喊着土语,我听不懂,不过从他脸上的神色也可以看出他很开心。 罗大疤让我们到吊脚楼上先休息一下,他和老支书去杀猪,又说吊脚楼上没人,老支书有一儿一女,都出去打工了,老伴前几年病死了,家里就剩得他一人。 我和芒果头走了上去,吊脚楼也不大,由于屋中背光,看不大真切,不过都是一些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物件了。我找了个地方坐下,芒果头在屋中逛了逛,忽然喊道叔,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只见屋子正中间处,摆放了一个雕像,一看也知道摆了许多年了,只不过看得一眼,却让我心中一寒,背后慢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雕像应该是一个守护神之类的,只是却怪异得很,它赤着双脚,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腆着个大肚子,脖子上挂着佛珠,有点像经常在寺庙中见过的弥勒佛,但是头部却圆滚如珠,一双巨眼刻在中间,咧开的大嘴露出一排细牙,狰狞非常。 这么不协调的神像,我还是第一次见,正想大着胆子走近看仔细,却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罗大疤搓着手走了进来,见我和芒果头围在神像前,笑了笑问我们有没有被吓到,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越人村家家户户都供奉了这么一座奇怪的神像,问他们来由,也不知道,老支书只说这神挽救过我们的先祖,所以世代供奉祈福。 芒果头嘟囔道怎么会有人供奉一个恶鬼,这看着就不像什么神仙。 罗大疤嘘了一声,说你最好再大声点,万一被赶出村,我可不帮你。 我踢了芒果头一脚,说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要说出来啊,再说中国那么大,历史那么长,什么古怪的图腾神像没有,我们所尊崇的龙,一开始也不是这样,还不是东拼西凑凑来的。 我们闲聊了一阵,忽然闻到香味从屋外飘来,我只能说,那晚吃过的烤山猪,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道美味,没有之一。 第九章 出事进山 夜里,我是被人声吵醒的。 我爬起床,站在学校二楼的走廊,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竟是从工程队的营地传来,整个营地里灯火通明,许多人跑来跑去,似乎在搬着什么东西。我想起天黑前,罗大疤跟我说考古队的人夜里就到了,可能这些动静就是他们闹出来的。我看得一阵,睡意上头,进了房中继续蒙头大睡。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工程队的营地去找罗大疤,走到那临时办公室前,只见副队长陈大力正站在门口,身边却多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两人正低声说些什么。九十年代初期,中国虽然已经将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运动进行了十年,但内地中除了大城市,外国人还是比较少见的,更别说这种穷乡僻壤了。 芒果头大呼道,叔,你看,洋鬼子。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少见多怪什么,又不是三只手四条腿,别大呼小叫给咱们中国人丢脸。 陈大力见了我们,笑着走过来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找他们队长。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老外,低声问道,这怎么会有洋鬼子?是昨天夜里跟着考古队来的吗? 陈大力点头道,是呀,这次考古工作国家很重视,除了北京里来的教授,还请了一些外国专家,一同配合考古工作? “怎么这中国的考古,还要请老外来配合,难道他们比我们还懂中国的历史?”我奇怪问道。 陈大力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他也是昨天听北京来的贾教授介绍才知道的。 “贾教授?”我正想说话,忽然那临时办公室的帐帘就打了开来,罗大疤和那个绘测员白天一脸笑容,陪着一个白白胖胖的肥仔走了出来,最后还跟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和女的都是老外。 罗大疤看见我和芒果头等在外面,走过来拉我们上前介绍道这是这次建材的供应方黄尚和黄芒,也是我的好朋友;接着指着那个肥仔说这是北京来的贾教授,后边那个是他的助手小陈,一男一女两个老外分别是这次请的外国专家斯密斯和安娜。 我有点意外,因为印象中的教授,都是干干瘪瘪的老头子,像这种白白胖胖的肥仔,一脸的脂肪能彻底隐藏年龄的教授,还是第一次见。 贾教授看了我一眼,不知怎么的,瞬间让我有一种极不和谐的感觉,怎么形容呢,是了,假如现在面前站着一个女人看了我一眼,我可以用一个比较新鲜的词,说她“电”了我一下。那你试想一个年纪应该也不小的肥仔,用眼睛“电”了你一下,那种感觉,只怕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全身打冷战。 接着,他伸出了又白又肥的手,说道:“您就是小黄啊,幸会,罗队长刚和我提您,也是一个帅小伙。” 我心中庆幸还好他的声音是男的,要是说出一个女声来,我怕会当场将昨夜吃的饭也吐出来,想是那么想,也不敢太无礼,随即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道:“贾教授您说笑了,我倒是久闻您大名呢。” 贾教授圆眼一睁,“哟”了一声道:“小伙子,您这北京口音哪学的?我听说您可是南方人呐。” 我笑了笑,说我有一个同事是北京来的,话特多,经常坐我对面唠叨,这不听久了,也能唠两句,让您见笑了。 他笑了笑也不再说话,转头对罗大疤和白天说道:“那明日咱就开始吧,麻烦您二位了。” 罗大疤点了点头,那白天却像见了主人手里的饭正撒欢的哈巴狗一样,拉着贾教授伸出的手摇个不停,连连说没问题,我这就将工程队开工的各项事宜准备好,您放心好了。说着跟在贾教授身后去了。 芒果头轻声道,叔,这人怎么属狗的,脸说变就变。 我没有说话,贾教授临走的时候,又用那种眼神看了我一眼,让我心里一阵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罗大疤在一旁听到了芒果头的话,呸了一声,道还不是贾教授认识公司上层的领导,他想着伺候好了,好有人为他说话往上爬,狗腿子一个。 我没想到罗大疤与这总公司来的“钦差”关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也不好再说话,转头看见营地里多了一些东西,除了一些工具生活用品之外,还有几个大汽油桶,又临时搭建了一个营房,竖着几根长杆,好像信号发射器,几个老外在那里进进出出,里面似乎有一些通讯设备。 “那些是干什么的呀?怎么搞个考古工作搞得像打仗一样?”我指着那些东西奇怪问道。 罗大疤看了看,说是贾教授带来的,叫做什么卫星定位器,一旦下面的目标定下,这边就可以绘制全图了,上面也同时开工将古墓发掘出来,高科技。 我不懂这些门道,总以为所谓的考古,就在地面找对了地方,往下挖就对了,没想到还那么复杂。在营地里逛了两圈,没了兴致,便和芒果头到村中闲逛去了。接下来两天,罗大疤一直与考古队的人在忙,我们也不好去打扰,好在附近的山货的确不少,每每我们上山,都能给我们一些惊喜,倒也不太无趣。 到了第三日早上,工程队的副队长陈大力到学校找我们,说罗大疤带着工程队几个人和考古队一起,先行进山去了,罗大疤让他传话,说最多两三天就回来,让我们自己在村里逛逛,等他出来。其实这几天附近山头的山货都被我们祸害遍了,再留下去只怕要生灵涂炭了,这偏僻的地方,待久了也是无聊,我想着罗大疤回来后,我们便离开了。 谁知一等四日,都不见罗大疤他们回来,我心中奇怪,难道这考古工作那么繁琐,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事了吧?我那时想法比较单纯,只觉得以如今的科学手段,什么样的古墓能难得到现代人,只要探明了就能发掘得到,从没想过会遇见什么危险。 “砰砰砰!”第五日凌晨,我被敲门声吵醒,其实门外的脚步声一响起,我便醒来了,昨天夜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悸动,合着眼就是睡不着。我打开了房门,发现竟然是陈大力。 此时门外天刚蒙蒙亮,我见他一脸急色,满头的汗水,可能跑得急了,喘得厉害,忙把他让了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芒果头也被吵醒了,陈大力看了我们一眼,好半天才憋出了三个字,道:“出事了……” 我心中一抽,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慢慢说,陈大力也不坐,只是缓了一阵,才继续道:“队长和考古队可能在山里出事了,前两天我们还能收到他们的信号,可这两天无论怎么呼叫都没有回复,直到刚才,留守的信号员突然收到了队长的求救信号……” 我家小孩就我一个人,罗大疤与我从小一起长大,说情同兄弟一点也不过分,我一听他可能出事了,心中一急,还没等陈大力说完,便急问道:“他们在哪里?出了什么事啦?派人去救了没有?……” 陈大力被我一连串问题问得有点蒙,他心中本来也是着急,这下更不知道从何答起,声音卡在喉咙中,呜呜就是说不出话来。我一愣随即醒悟,将他一把拉到椅子上坐下,只听他呼了一口气,才喘息道:“黄兄弟,救援队正在准备各项援救事宜,一个小时后就会出发。我忽然想起队长出发之前,曾经把我叫到一旁,说如果这次他们平安无事就罢了,假如,万一他们困在了山里,一定让我转告你,让你不要冲动,千万不要进山里去,免得你们遇见什么危险……” “艹,罗大疤这混蛋说的什么王八话,看老子见到他,怎么削他。”我一听这话,火气直冒三丈,罗大疤这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对着我说的是人话吗。我抓起床上的外套,对陈大力道:“走,我跟着你们的救援队一起进山,把罗大疤这小子弄出来削死他。” 陈大力面露难色,道:“黄兄弟,队长他交代我……” 我又急又怒,还没等他说完,打断道:“狗屁交代,他以为他是谁,老子想去的地方,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不信你自己问问罗大疤去。” 芒果头当即道:“就是,大坝哥也太看不起我们兄弟了。再说了,人多好办事,我们跟去一定也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陈大力扭不过我们,终是点头答应,不过却说进山之后山路难走,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出来的,让我们准备些衣服和一些必需品,半个钟头后在营地集合。他说完这些,就先走了。我们身上所带,也就几件衣服,哪里需要半个钟头准备。 我将不需要的物品从旅行包中尽数取出,只留了一两件衣服,以便减轻重量,又带上一个电筒,一个打火机和一把小匕首。刚想拉上背包的拉链,却看见床下放着一截尼龙绳,之前是用来捆木材的,我见好用,便留下来捆捕猎到的山货,想到进山难免会攀爬,兴许用得着,我便把它塞进了背包中。 这边我和芒果头准备完毕,进了工程队的营地中。营地内灯火通明,许多人跑出跑进,我找到陈大力,陈大力又将我带进了临时的办公营房内。一进去,却把我吓了一跳,只见考古队的老外个个全副武装,皮鞋皮手套,最为吓人的是,他们手头上竟然在擦拭着一些家伙事,我看得真真的,那些可是真家伙。 “叔,他们是要去打战?”芒果头看得目瞪口呆,别说是他,我也没见过那么大的场面。 陈大力见我们呆站着不动,说道:“在野外都是这样,难保一些预想不到的危险,我们倒是都习惯了。贾教授,黄兄弟来了。”最后却是对着房中正在做着指挥动作的肥仔贾教授说的。 我们走了过去,贾教授看了我们一眼,道:“您二位也要进山,那山里可不比城市,随便一棵花草都是要人命的主。” 我说道:“罗队长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知道他有危险,我们不能不管。我们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不会给您添乱的。”我怕他不允,所以先说了出来。 贾教授又看了我们一眼,说好吧,但话说前头,山中危险谁也不能预料,您二位要出了什么事,我们考古队可是不会负这个责的。 我忙说那是,您放心好了。 准备妥当,我和芒果头,加上考古队的贾教授带着两个考古队员与四个外国专家和一个本地猎人向导共十人组成的救援队,往山里出发,队长不在,陈大力要留在营地中主持大局,必要时可能要向上级汇报。 在出发的时候,那个绘测员白天刚好进来,他一听说贾教授带队进山展开救援,便吵着说他也要去。贾教授原先不许,但这小子就像苍蝇一样,一直在贾教授身边转,贾教授被他说得烦了,只能同意。 本来这个时候,天应该亮了,可是整个苍穹却依旧黑如墨斗,一行十一人拿着手电筒,在山道上冒夜前进。我心急罗大疤的安全,走得快了一些,却从没想过,眼前的黑暗就如恶鬼张开的巨口,将我们瞬间吞下,一场单纯的救援行动,却将我们带进一个凶险无比,惊悚绝伦的旅程。 第十章 鲵神寝地 我们在崇山峻岭中沿着山间小路一字而行,说是小路,其实也不过是村里打猎的人在山沿处用脚踩出来的,一场大雨过去,旺草一长,只怕便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们走了起码有两三个小时,但我感觉依旧如刚出发的样子,连草木都长得一模一样,天空深沉得快要塌下来,空气中的水分多得一拧就滴水,加上满身的汗水,异常的难受。 我看了一眼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芒果头,脸上不断地滴汗,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那样,他身材矮胖,不过还好自小长在农村,在山里跑惯了体力还行,还能跟得上大家的脚步;相比之下,那个叫白天的绘测员脸色青白,眼神上翻,亦步亦趋的跟在众人后面,看那样子,只怕再走多两步,就要一头载倒。 正在这时候,贾教授刚好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年轻人,体力不错嘛,走了那么久也不见你掉汗。” 我的汗水都快要将两件衣服都湿透了,也不知他眼睛长哪里,这时候还有心思调笑别人,我反唇道:“让您见笑了,按说您的体力才真好,走了那么久,都不见您喘气。” 他嘿嘿笑了两声,甩着他的一双肥手,道:“哟,年轻人,还真看不出来,我要不喘气,不成死人啦。” 我笑了两声忙说口误,又趁机说大家走了那么久,是不是应该找地休息一下,免得还没救到人,反要人来救了。他看了看队伍,又看了看走在队尾的白天,摇头道有些人不见过鬼不怕黑,是要让他见识一下才知道害怕,当即命令大家原地休息。 众人一听,如获大赦,那白天直接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喝了口水,发现那四个外国专家中的其中两人,只是喝了些水,之后竟是坐也不坐,将原本背在背后的冲锋枪拿在手中,小心戒备巡逻。 看他们的姿势,十分专业,我心里觉得奇怪,就多看了两眼,谁知这时坐在我身边的贾教授忽道:“年轻人,你大学在哪里读的呀?” 我笑笑答道我那学校也就一般般,说出来怕您也不认识,既然话头起了,我便指了指那两个老外,道:“贾教授,怎么外国的考古专家,在行军打仗方面也那么在行吗?” 贾教授嘿嘿一笑,道:“年轻人,看来你对考古这行完全不懂。那几个只是外国专家请来的专业保镖而已,在野外考古可不是嘴皮子说说那么简单,事事小心注意,不然分分钟有性命危险,别当我在唬你。” 我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刚才走开方便的越人村向导大声呼喊着让我们过去,众人走近一看,只见他指着一个碳堆,用土语说着什么。贾教授蹲下翻了翻,说道这不是罗队长他们留下的,看这炭火留下的痕迹,得有五六天以上了,而罗队长他们是四天前才离开的。 芒果头看着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拍了他一个后脑勺,道前几天下过一场雨,这炭火和底下的泥都是湿的,这还不明显?假如是罗大疤他们留下的,不可能湿得那么透彻。 贾教授又给了我一个销魂的眼神表示赞赏,让我心中一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走开两步,以免他有什么动作。他站了起来,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不过看地上的痕迹,罗队长他们是走过这里的,如今他们遇见危险,我们休息够了,就赶紧出发吧。不过后边连路都没有,想退出的人赶紧退出还来得及。 白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却一句话也不说。贾教授看众人没有说话,一声令下,我们便背起背包,又沿着小路往山中深处走去。 这一走下竟是又走了一天,其间除了停下休息吃干粮,所走之处,真连路也没有了,往往需要披荆斩棘,将挡路的矮树高草砍断,才认得前面的方向,反而是越走越慢。我心中觉得奇怪,按说罗大疤他们走过的地方,我们只要细细寻找,自然能找到些许痕迹,怎会来到这种地方。 刚想将心中想法说给贾教授听,谁知道贾教授正和那猎人向导争论着什么,一个外国保镖站在贾教授身后,对着那向导怒目而视,加上手中的家伙事,光是那阵势,已经将那向导吓得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我走过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教授看了我一眼,道这人贪钱,其实对这地方的地形并不太了解,把我们带迷路了。 我一听还有这事,还未说话,那向导便哭丧着脸,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断断续续说道:“不是,这地方我来过几次,罗队长他们就是进了前面那山……”说着往前一直,前方烟雾缭绕,也看不清是否真有座山,又道:“这里往下明明有个山谷,只要穿过,马上就到了,可是,这,或许前几年山崩,把山谷填了。” 贾教授对我道:“小黄,依你看该怎么办?” 我知道此时情形不乐观,罗大疤他们还等着我们救命,早一秒到达便多一丝希望,也再顾不得谦虚,当下道:“既然走错地方,我觉得我们应该往上走,从高点寻回正确的路线才行。” 贾教授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便把大家叫过来,说明了情况,让那向导重新认了路,往上走去。看山跑死马,这一下一上看似不远,但又费了我们半天时间。不过庆幸的是,一路走来除了几只野狗,倒没有遇见什么凶猛的野兽,这点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刚沿着密林走到山腰处,竟然下起了雨来,而且那雷声轰鸣,越下却是越大。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躲雨的地方也没有,众人只能将背包举在头上,尽量蜷缩了身子跟着前面的人一步步走去。可是人一旦淋雨久了,身体温度骤降,这冷就像入了骨髓,连牙齿也上下抖了起来、 “轰隆!”又是一声闷雷闪过,原本在前边领路的越人村向导忽然大喊一声,也不知道他喊的什么,竟然大叫着向前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叫,如疯了一样。 我就走在他身后不远处,这雨下得那么大,几米外就黑乎乎看不见了,他这一跑出去,就算不迷路饿死,也要让雨淋死。我两三步追了过去,一把往他的肩膀抓去,只是一滑手,竟没抓住。他身材矮小,在雨中跑起来飞快,只是那么一晃,便只剩得一个黑影。 我大叫着他的名字,又追出了少许,忽然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哗啦啦的雨声和我孤单的身影,那向导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我心中一惊,这么大的雨,视线极差,他跑得那么快,该不会掉进什么坑坑洞洞中了吧。 忽然我听见后面有人喊我的名字,又见到一串黑影往这边走来,我知道是贾教授他们跟了过来,于是大喊了一声“我在这”又继续向前寻那向导,一边跑一边继续喊,以便芒果头他们能循声找来。 我往前追了一段,这时雨好像小了一些,雷声也没那么频密,视线自然也好了一些,隐约中,我看见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跪在地上,可不是那个向导。我跑了过去,大声说道:“你是怎么了,找死吗?这么大雨,说跑就跑。”谁知道无论我怎么说话,他只是跪着,双手合十,口中不断的低声喃念,任凭雨水淋在他头上也浑然不觉。 我心中奇怪,顺着他跪的方向看去,只见密林到了此处就到了尽头,前面却是一片崖壁,也不知道多宽,却有一个斜洞,裂在崖壁底下。正在这时候,后面的贾教授他们赶了过来,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我摇头表示不清楚,又指了指前面的山崖裂缝,道那边似乎可以避雨。 那裂缝虽不算特别巨大,但要让我们十一人避雨还是绰绰有余,当即便有两个老外小心探了一遍,发现没问题又摇手让我们进去。我走得两步,发现那个向导还跪在地上,不断的膜拜,这样淋雨,只怕非生病不可,于是与芒果头一人一边,将他从地上架起,拉进了山缝之中。 众人一进得那山缝,马上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拧干,反正这里都是大老爷们,索性将外裤也脱了来拧,否则湿哒哒挂在身上,别提有多难受。这么大的雨,要想生个火什么的只怕是妄想了,只能不断搓手原地踏步让身子暖和点。 过得一阵,身子慢慢暖和了过来,我转头一看,却见到贾教授与他们考古队的人正和几个老外在商量着什么,我一走近,他们便不再说话,转头看着我。我有点尴尬,毕竟我也不是他们一伙的,当即笑了笑说道,贾教授,那向导如同鬼上身一样,只是低头念什么,无论怎么问他也不说话,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贾教授朝我光着的膀子看了一眼,让我瞬间全身毛孔一缩,急忙将衣服穿上,他笑了笑,道:“照地图上显示,按我们的行程,只怕罗队长他们应该也在这附近,只是外面雨太大,只能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我“哦”了一声,转头看着山缝外面,只见雨水仍如断了线的帘一样,一条条掉落,隐隐还能听见雷声,看来这雨还得下好一会,正想招呼芒果头从背包里拿点吃的出来,却听见身后一个老外用英文大喊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走了进去,不知什么时候,老外手上竟点起了一个火把,他正拿着火把指着山壁后面的一条半人来宽的裂缝大呼小叫。贾教授的肥脸凑到那裂缝前面,将火把伸了进去,只见裂缝后面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火把的光线照不了多远,隐约能看见带有人工痕迹的阶梯,沿着山壁往下。 “是这里了!这里一定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贾教授的圆眼高兴得挤成了一条缝,转身对考古队的几个老外用英语说了几句。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那个一直跪在地上的越人村向导忽然跳了起来,奔到众人前面用身子挡住那裂缝,伸开双手阻止道:“你们不能进去,这里,这里是鲵神的安寝之地,靠近已经惹得鲵神生气。你们进去,会,会遭天谴的,整个越人村都要受到鲵神的惩罚。” 不用贾教授出声,当即两个老外将向导架了出去,向导身材矮小,被两个高大的老外一丢,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起不来。这向导虽然神神癫癫,但被这般对待,我也有点于心不忍,刚想走过去将向导扶起,却听见贾教授对我道:“黄兄弟,罗队长他们手上的勘探地图,和我手上是一样的,他们失去联系,只怕进入了地下遇见危险,再拖下去,会死人的。” 我一怔,又看了看那向导,道那他怎么办,他现在疯了一样,总不能丢下他不管。 贾教授一脸冷冰,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况且他疯言疯语也不适合跟我们一起去救人,留他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再带他回去就是了。 我心中一寒,虽然不同意贾教授的做法,可是确如他所说,罗大疤他们正等着我们去救,好不容易找到路,再拖下去,他们可能会遇见什么危险。 无奈下,我让芒果头留下一些吃的东西和水给他,转身跟着贾教授他们从裂缝中钻了进去,只是钻进去之后,我忽的转头看见那越人向导仍旧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念着:“触犯神威,天崩地裂啊!天崩地裂!鲵神大人,无意冒犯鲵神山,请莫要降罪,请莫要降罪……” 第十一章 神秘死亡 “这个鲵神是什么东西?不知是不是村中供奉着的那个恶鬼一样的神像。”我们沿着山壁裂缝一路往下,我脑中还不时回想着向导的话,不过很快被眼前的环境吸引了注意力。 眼前所在,不过是山间的一条裂缝而已,宽不过三人,却有高有低,高者几米,低着要弯腰才能经过。山壁上有着人工凿挫的痕迹,隐约可以看见用利器开削的坑洼之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种地方开挖了这样的通道,如果这通道真的通往什么王侯将相的陵墓,只怕当初修建这通道的人不在少数。 两个老外保镖举着火把在前边小心探路,随着山缝慢慢倾斜向下,路却越来越难走,有时落差竟达两米,要小心攀附才能落下。空气也慢慢变得湿润,直到最后竟然从头顶的岩石上滴下水来。 “贾教授,你们考古队在考察的,究竟是什么人的墓啊?虽然我不是你们考古队的人,但保证不会泄露国家机密。”经过刚才一段斜坡滑下,地面倒是慢慢变得平坦,空气中也不像刚才那么湿润,我缓了一口气,趁着大家坐下休息的时候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贾教授看了我一眼,眼神似笑非笑,看得我心慌,也不知他几个意思,过了一会,才慢慢道:“你读过历史,知道这南岭之地,存在过什么国家吗?” 我一怔,历史虽不是我的强项,但对一些主要的历史信息我还是知道的,想了一下,便道:“南岭之地,自古就在中原地带的统治下生存,除了汉朝时期有个南越国的割据势力,也不见再有其他国家了,就是那个诸侯国南越国,存在的时间也极短,只怕不超过百年……” 我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心里先咯噔了一下,既然能有一国之力,在这种深山中动用那么庞大人力开山为墓的,除了这个南越国,历史上好像还真找不出有什么国家了,但是不对啊,这羊城里早几年不是已经发掘出南越王的墓地了吗,墓藏和规模听说还蛮大的,这里远离南越国的都城那么远,莫非是后几代南越王的墓? 贾教授看我不说话,笑了笑,道:“怎么?想到啦?”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对啊,早些年已经在羊城发掘出南越王墓了,规模宏大,这里远离南越国都城,只怕都要到交界处了,后面几代南越王,只怕也没有能力将陵墓修得那么远。” 贾教授嘿嘿笑了笑,道:“那你可知南越国的第一代开国国君,是谁?” 这可把我问倒了,我读过历史,可不是学历史的,更不是考古的,怎么记得了那么多,贾教授看我只是笑了笑不说话,接着说道:“南越国第一代开国君主是赵佗,他一生寿达百岁有余,不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是少见的。史料记载,他在世的后几十年,就一直在为他死后之事安排,以防死后坟墓被盗……” 我心中一惊,不自觉道:“你说我们要去的,就是这个赵佗的陵墓?” 贾教授轻咳了两声,也没回答,只是说道:“那赵佗当年在羊城外的广阔山岭中修了几十座疑冢,死后又安排了四支完全相同的送葬队伍高举幡旗,护送着一模一样四方灵柩从四个城门出发,到达不同的送葬地点,方式空前绝后,由此迷惑了众人的眼睛……” 我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谁知道贾教授说到这里,竟然停了下来,好半天不见他说话,我正奇怪想继续发问,却忽然听见山缝中传来“塔塔”的急促脚步声,前方的黑暗中有火光慢慢亮起,竟是上前探路没多久的两个老外跑了回来。 两个老外在贾教授面前说了一通英文,我英文水平有限,也听不大清楚,大体应该是前面发现了什么东西。 贾教授当即跟大家说前面似乎发现了罗队长他们的踪迹,叫大家快点出发。众人休息够了,一听说前面可能找到罗大疤他们,即刻便跟着那两个探路的老外一同向前寻去。 众人走得不远,便听见前面的老外道:“here!” 只见山缝到了此处,竟是开阔起来,似乎与地底的空洞连在了一处,只是眼前不远处,却有着几条山缝,黑幽幽不知通向什么地方,而那老外,却是指着一条山缝的地上。 贾教授用火把一照,只见一个陶器,碎成了无数块,地面上湿哒哒的流着一些液体,一看就知道刚摔碎不久,在这种地底深处,除了罗大疤他们一行人,还能有谁? 贾教授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液体,用手指搓了搓,眉头却是轻轻一皱,我蹲下问道:“贾教授,这些是不是罗大疤他们留下的?” 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道:“这陶器不是现代的,一定被什么人带到这里打碎了,是不是罗队长他们还不清楚,不过这些液体……” “液体怎么啦?”我用手指沾了沾,发现竟是又黏又滑,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前面出现了几条路,也不知道罗队长他们走的是哪一条,这就有点麻烦了。”贾教授看着面前的几条路,面露难色。 绘测员白天凑近看了看,道:“这还不简单,这些破陶片在这路上,他们一定往这里走了。” “未必,说不定他们正是从这条路上来的,他们和我们进到这里的入口是不同的,不然早发现他们了。”贾教授身后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说道。 贾教授举着火把把几个洞口依次照了照,道:“看来我们只有随便选一条路来走了,希望我们运气好点能追上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等!”正在这个时候,我身后的芒果头忽然喊了一声,正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他举着手电筒跑进一个洞口,不多远,又蹲了下去。 我怕他出事,跟了进去,道:“你搞什么鬼?” 芒果头的手在地上摸了一阵,站起道:“叔,你看!” 我顺着他手上的手电筒光线一看,只见他手里正捏着一个烟头,这时候贾教授他们也跟了上来,看了看芒果头手里的烟头,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轻呼道:“这一定是勘探队的人留下的,我见过他们有人抽这个牌子的香烟。你是怎么发现的?” 芒果头笑了笑,道:“这烟头包纸是银色的,我眼神好,还有,叔,”他转头对我道:“这是大坝哥留下的。” 我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芒果头举起那个烟头,指了指,道:“叔,你看,这滤嘴有咬痕,大坝哥嘴贱,凡是到嘴叼着的,总会咬一咬,像吸管之类的,叔,他经常被你骂,你忘记啦?” 芒果头一说起,我倒还真想起来了,罗大疤那小子还真是嘴贱,逮什么咬什么,我就骂过他是不是改属狗了,他说习惯了,改不了。 “就算这是罗队长留下的又怎样?还不是无法辨明他们走哪边。”绘测员白天说道。 “不!”我想了想,转身对众人道:“以我对罗大疤的了解,这小子每次在做决定之后,总会有一些小动作,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一定是选择了走这道,再将嘴里的烟头扔掉。这烟头上还留有一点,更可以证明他还没完全抽完,就把烟给扔了。” 白天撇嘴不屑道:“猜,能靠猜吗?万一走错了,不单没救到人,说不定我们都要遇到危险。” 我不想搭理他,转头看着贾教授,等他决定。贾教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芒果头手上的烟头,对我道:“你有多少把握?” “八成!”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就走这条路,希望你是对的。”贾教授既然决定了,考古队的人和几个老外自然没话说。白天虽然反对我的决定,但贾教授都决定了的,他也没胆反对,嘴里咕哝着什么,只怕也没什么好话。 众人依旧一字而行,两个老外在前面探路,贾教授与考古队的人跟在后面,再下来便是我和芒果头,白天走在我们后面,还有两个老外殿后。 没走多远,后面的芒果头就低声对我道:“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我眉头皱了皱,其实不用他说,我早闻见空气中似乎有着淡淡的焦糊味,只是刚想细细闻清楚从哪传来的,又消失了。却在这个时候,前面两个老外中的一个忽然将火把照着一边的山壁,示意大家快看。 顺着火光,我看见原本青沥色的山壁,到了这里竟然变成了黑色,一看便知道被火烤过,走近一闻,竟然有着淡淡焦糊味道,原来刚才一路走来所闻,竟是从山壁上传来。众人一路朝前走去,山壁上的黑色也越来越多,焦糊味也越来越重,似乎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知道其他人此时心中是什么感觉,反正我觉得无比压抑,前面似乎有个答案即将揭晓,偏偏我又不希望它被揭晓。 “啊!”忽然前面的老外有人叫了一声,声音虽是不大,但在山道里形成回声,也把我们所有人吓了一跳。那老外叫完,与身边的伙伴迅速奔前,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有所发现,也跟着他们往前奔去。 如果有人问谁活着见过地狱,我敢说眼前就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地狱了。两个老外手中的火把,照在前面的山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了五六具尸体,之所以能马上判断是尸体,是因为他们除了身上的衣服完好,手脚以及头部裸露之处,无不露出血淋淋的骨头,有两具更是被烧成焦炭,露出空洞的骷髅和牙床。 我看见一边的芒果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肚子一抽一抽的,转头看了看我,只怕我此时脸上也不会比他好看多少,而白天则是刚看了一眼,就马上跑到后面呕吐去了,看那阵势,只怕昨天的饭也给他吐出来了。 贾教授和那两个考古队员也是脸色煞白,那几个老外保镖还好,虽然脸色变了变,但毕竟属于专业人士,心理素质只怕也比我们强。 “don’ttouchanything!”贾教授忽然尖叫了一声,但却晚了一步,只见一个老外将手中的冲锋枪当作了棍子,将其中一具趴着的尸体挑了过来,另一个老外立刻惊喊道:“mygod,itisanna!” 贾教授和几个老外凑近一看,只见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如同焦炭一般,但她脖子挂着一个心形项链,一个老外正把他拿在手上细细观看,只怕就是根据这个判断出来的。我又看了看其他几具尸体的衣服,除了烧焦的那两具认不出来,其他的竟然都是工程队经常穿的防水服。 我心跳得厉害,难道先进来的工程队和考古队都神秘的死在这里了?罗大疤那小子呢?莫非他也交代在这里啦? 我大着胆子,忍着阵阵的反胃,将其中一具尸体的防水服挑了开去,差点吐了出来,衣服底下竟也是空的,整个人除了骨头,一身血肉内脏竟都消失了,或者说被什么吃掉了一样,连血水都不见。正当我想退下的时候,那防水服的口袋中忽然掉下一包东西,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一看,竟然是一把香烟。 我一怔,这香烟我认得,是我带到越人村来的,属于特供产品,外面轻易见不到,我只给过一个人,就是工程队在第一天带我们到学校的那个小伙子小杨,难道这具被什么啃食得只剩下骨头的尸体,竟然是他的? 第十二章 腐肉果蝇 芒果头捂着鼻子,忍着恶心慢慢走近对我道:“叔,你看什么呢?难道是……” 我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道:“不是,不过好像是那个叫小杨的小伙子,你看这包烟,就是我那晚送给他的,他都没舍得抽……” 好好一个人,就这样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底无端丧命,为的又是什么。我心里面有些唏嘘和难过,又看了看其他几具尸体,把心一横,把他们身上工程队的衣服都挑了开来,发现竟然都和小杨一样,全身只剩下了暗红的骨头,完全分辨不出身份。究竟这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这些人都死在了这里,而且还死得那么惨。 我心里阵阵恶寒,仿佛感觉突然有阴风从四周的黑暗中吹来,那无形的东西随时都要向我们扑来,也把我们的血肉啃食得一干二净,身上忽然起了一阵白毛汗。 贾教授忽道:“这里只是一部分人,相信前面还有人在生。如今情况不明,大家尽快离开。这里以后找机会再让人回来清理就是了。” 白天早就想离开这个人间地狱,不顾吐得七荤八素,举着手电筒飞奔似的跑进了前方黑暗的山道中。其实不止是他,只怕现场没有人心中舒服,越过满地的尸体,跨步行前,心中所想,便是早离开早好。 我跨过了小杨的尸体,有那么一瞬,似乎有什么黑点在我身前一晃,我定神一看,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以为是我刚才心神震荡下,眼睛花了,也没在意,跟着大家向前走去。 行走中谁也没有说话,除了被刚才一幕惊到,只怕脑中胡思乱想的,就是猜测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死得那么惨,难不成这地底通向了地府,他们一身的血肉都被恶鬼给啃食光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向导口中的鲵神和越人村中家家供奉的那个丑陋的神像,越向前走,越觉得往那恶鬼口中走去,迟早也被啃食得尸骨无存,又是起了一身汗水。 “嘤!”只听得细细一声,我眼前一个小黑点一晃,落在了正走在我前面,肥肉一颠一颤的芒果头脖子上。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用手中的手电筒一挥,那个小黑点“啪”的一声,被我击中弹到了山壁上掉落下来。 “叔,怎么了?”芒果头转过头问我。 那似乎是一只苍蝇一样的虫子,我也没在意,随口道:“没什么,只是一只苍蝇,被我赶走了,快走吧。” 正要向前走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啪”的一声,走在我身后的一个老外用力打了自己的手臂一巴掌,口中嘟囔了几句,我听明白是在抱怨怎么这里会有苍蝇。此时我仍然没有在意,一起与芒果头向前走去,却在走出不远,听见刚才那老外大叫了一声。 他这一声叫叫得凄厉,在山道的回音下让人毛骨悚然,前面走着的人纷纷停了下来,我转身一看,顿觉胸口一寒,只见那老外裸露在外的一截手臂,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以看得见的速度腐烂下去,他疼得大叫,另一只手想碰又不敢碰,只是跳来跳去,他身边的另一个老外想去查看,又接近不了。 “what’shappning?”贾教授从前面走了过来,刚想走过去,肥胖的身子忽的一顿,脸色瞬间惨白。 黑暗之中,有细细的,嘤嘤的声音,随着一个两个小黑点,不断从我们身后的黑暗中飞来,落在了那个手臂腐烂的老外身上,继而连他身边那个老外身上,也落下了不少。两人大惊下,一边大叫,一边想将身上的黑点拍落,可是那些黑点落下的速度快极,只是一瞬之间,便将两人身上覆盖了大半。 还有两个老外想冲前帮忙,贾教授一声大喝,停了下来,他一边退,一边道:“这是,这是,不可能,是腐肉果蝇,跑,快跑。” 众人正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贾教授忽然大吼一声,道:“这是腐肉果蝇,不想死就快跑。”吼完当先转身,向着前面跑去,我从来没见过一个肥仔可以跑得那么快。 我的头皮一麻,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小命要紧,哪还有时间去管那倒在地上打滚惨叫,身上已然血肉模糊的两个老外。眼见那些要命的什么蝇已经飞起了一些,看那姿势是要向我们飞来,我推了芒果头一把,二人跟在众人身后发疯似的狂奔。 这个时候个人的体力就充分显示出来了,我和芒果头虽然跑在最后,但是后面跟着的“嘤嘤”声就像是阎王的催命铃,逼得我们把人的潜能发挥到了极致,一下子跑到了众人中间。也亏得这条山道足够宽,不然怕是又要发生一些逃命之时的人间悲剧。只是我们两条腿,又怎么跑得过在天上飞的,那催命铃越来越大声,感觉就到了头顶。 正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有人“啊”的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我心中一惊,以为是芒果头,转头一看,发现这矮胖子竟然能吐着舌头跟在我身边狂奔,不是他那又会是谁。正当我想回头看看的时候,忽然听见跑在前面的贾教授大吼道:“快拿喷火器。” 黑暗中我顺着人影跑了过去,就在我和芒果头冲过去的一瞬间,一条火龙倾泻而出,喷在了我们身后的黑暗处,顿时有“滋滋”的声音响起。我跑出老远才停了下来,觉得肺都快要炸掉了,回头借着那火光,看见一个老外正拿着一截喷管,将原本跟在我们身后飞舞在空中的一大团黑色的虫子尽数烧死,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厚的焦糊味。 众人惊魂未定,看着那团黑色源源不断地冲进喷射出来的火龙之中,却完全不见结束,心中更是大惊,莫非这什么蝇数量这么多,这么烧都烧不完? 却在这时候,黑暗的通道中一声声的惨叫,却是一个人影,朝着我们冲了过来,在火光之下,我们看见一个人,或者说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全身血肉模糊,最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是那血肉掉落了一半,依然露出惊恐表情的脸,绝望又凄惨,让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他伸着手一步步的向我们走过来,嘴里一张一张,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但眼中那神色却十分明显,那是“救我”的意思。 贾教授的脸色苍白一片,对着那举着喷火器的老外挥了挥手,那意思自然也是十分明显,我大吃一惊,从他的衣服我认出他就是一直跟在贾教授身边的一个考古队队员,急忙喊道:“教授,他是你们考古队的人啊!” 贾教授看了我一眼,眼中的寒光让我心中一突,却在这个时候,那老外将手中的喷火器对着那考古队员一喷,他全身上下瞬间被火光吞噬,可能是人的本能驱使,竟惨叫着向我们奔来。 众人大惊,纷纷让开,那火人从我们身边奔过,惨叫着奔向前边的黑暗,只是跑没多远,忽然整团火光消失了去。我奔前几步,却感觉到忽的有风从下往上吹起了我额前的头发,借着身后微弱的火光,我发现原来竟然在我身前几步远的地方,便是悬崖,我们身后的山道,到此为止。 我后怕不已,背后又是汗水直流,假如我们刚才继续往前奔逃,只怕跑多几步,就全部掉下这不知多深的地底悬崖之中了。看着那团掉落的火光没多久就被黑暗吞噬,我心中一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却在此时,我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众人争先恐后向这边奔了过来,芒果头边跑边大叫道:“叔,快跑,要命的又来了。” 原来那腐肉果蝇如无穷无尽般,不断不要命地冲进喷火器喷出的火龙之中,只是过得一阵,那喷火器中的燃料已经快烧完了,那老外大惊下,将喷火器往地上一放,转身发疯狂逃。 贾教授当先跑到了我身边,看了看,却是将肥胖的身子一转,沿着山壁边的黑暗跑了下去。原来悬崖之旁,竟然还有一条二人来宽的小道,贴壁而下,刚才火光不够我才看不清楚,以为到了绝地。这种情况下,哪还容我犹豫,当下跟着众人亡命而逃。 众人借着手中电筒的微弱灯光亡命狂奔,只希望早点逃离身后的催命阎王,这一奔下昏天暗地,也不知道奔了多久,直到我感觉双脚酸软得再也难以举起的时候,忽的脚下一平,才发觉再也不是山壁的小路,踏在了平地上。 “啊!”黑暗中不知是谁惨叫了一声,只是那么一瞬,我发觉跑在我身前的人身子一顿,我狠狠地撞在了他身上,接着在地上滚作了一团,疼得我直抽凉气,加上早先没命狂奔,身子半分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 “叔,叔,你还想在我背上趴多久,我,我就快喘不过气了。”忽然我身下有人弱弱地说了一句,难怪我觉得身下软绵绵地,原来是把芒果头当成了垫底的了。 我使出浑身力气挪开了身子,口中骂道:“艹,还不是你,跑着跑着这么突然停了,害我摔得七荤八素,活该你为我垫背。” 芒果头喘着粗气,道:“我,我也不想啊,刚才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在我前面拌了一脚,害我跌个狗吃屎。” 我慢慢坐了起来,发觉没有伤到手脚的筋骨,踢了他的肥臀一脚,骂道:“会不会说话,哪有人说自己是狗的,我可是你叔,你别把我也给骂了。” 芒果头连说口误,我把他拉了起来,正在这时候,听见前面有人低声呻吟,我摸了摸腰间,发现系在腰带上的手电筒没有因为摔倒而丢失,便马上打了开来,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照去。黑暗之中,只见一个人躺在地上,那疼痛的呻吟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我和芒果头走近一看,发现是白天,他摔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我轻轻一压他的腿,竟然疼得大叫。看这伤势,头上还好处理,只是皮外伤,包扎一下就是了,这右腿脚裸又红又肿,只怕伤到骨头了。 我查看了他的伤口,正要站起来从背包中取下一些绷带,谁知白天竟然抓住了我的库管,他千辛万苦睁开双眼,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低声道:“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我蹲了下去,拍了拍他的手道:“我拿绷带为你止血,我们暂时安全了,不会丢下你的。” 谁知他还是不相信,依旧紧紧地抓住我的库管不放,我连掰了几下,都没掰开,我心中一叹,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惊险,心中还跳个不停,连我都还没缓过气来,在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况下,也难怪他如今会这样想。 虽然我和他认识不久,但真要放下他不管,我是做不到的,毕竟是人命。我又想起贾教授下令烧人时眼中的那寒光,心中一寒,原来这就是所谓杀人的目光。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人一到危险之时便谁也不顾,实在让人心寒不已,看来要小心防范才是。 所有念头在我心中只是一闪,脚下白天又痛得呻吟起来,我叫芒果头从我背包拿出简易急救箱,将白天头上的伤口简单处理包扎了一下。白天见我为他处理伤口,这才将紧紧抓住我库管的手放了开去。 刚才众人逃命,只怕他们跑得远了,我们因为摔倒落后,看来要快点追上去才行。想到这里,我刚与芒果头将白天一人一边架了起来,却看见前方的黑暗处亮起了一点灯光,朝着我们越来越近,却是贾教授与一个老外寻了回来。 第十三章 河底尸油 “你们没事吧?”贾教授举起手中的手电筒,照了照我们。 我看着他脸上似乎有淡淡的笑意,有点意外他竟然还能找回来,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将他之前眼中的杀气与此时略带了欣喜的笑容分开。他看了看我们三个人,最后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重道:“小黄兄弟,你们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道:“我们没事,不过白天他跌破了头,脚裸好像摔伤了。” 贾教授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刚才我们跑到前面,数了一下人数才发现你们没跟上来,所以我们才回来找,这里只怕还是不安全,快点离开才好。”说完吩咐那个老外把白天背了起来,他自己则是背起了白天的背包。 我想起那些虫子的可怕,心中抖了一抖,跟着他大步向前走去。 “贾教授,那些虫子,你说叫什么果蝇,究竟是什么?竟然能让人的身子在瞬间腐烂?”行走中,我忍不住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黑暗中,只见贾教授的脸色依旧苍白一片,眉头皱了皱,道:“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此行目的吗,假如这些腐肉果蝇真的存在,只怕更能印证我的观点,这地底之中,一定葬着南越王墓。” 我一愣,没想到这些虫子还能和古墓扯得上关系,却听贾教授继续说道:“南越国在历史上虽然存在的时间不长,但是有些地方,却是让人不得不惊叹,其中之一就是它实施的一些酷刑。我曾在一些文献中看见过,南越国对待叛国之人,善用虫刑,即是将犯人置身在密封之处,将虫蝇赶入,让虫蝇食其血肉而死,死状恐怖无比。这其中的虫蝇之一,就是腐肉果蝇。” 想起先前那些人的死状,这古代的刑罚真是残酷无比,不然也无法震慑百姓,维护统治者的地位,可是不对啊,这腐肉果蝇如果真是南越国时代的产物,难道可以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活上上千年不死,我当即将心中的想法向贾教授说出。 贾教授想了想,道:“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不过我猜定是这些腐肉果蝇的虫卵在特定的环境下有休眠的能力,只有在一定外力之下,才会孵化出来。先前我们遇见的先行队那些人,不知在哪里惊扰了休眠中的腐肉果蝇,他们也是死在这些腐肉果蝇强烈的腐蚀能力之下,唉,都怪我,早该注意,腐肉果蝇在腐食动物的身体后,通常会在残体上产下虫卵,我们翻动了那些尸体,定是将它们孵化了出来……” 我没有说话,心中仍在消化着贾教授的话,惊叹这物种逆天的繁殖能力。只是一瞬间,几个活生生的生命就怎么没了,这地底中真的是危机重重,看来我们先前真是太轻视这趟救援行程了。 贾教授见我不说话,干咳了一声,道:“腐肉果蝇一旦沾到血肉,便会即刻分泌出强酸腐蚀血肉,并在骨头中产下虫卵,唯一能消灭它们的方法,就是用火烧。假如不马上用火烧,不到一刻钟,又会有数不清的腐肉果蝇孵化出来……” 他可能是想解释为什么当时会向那考古队员喷火,无怪乎我们先前走近通道中,发现山壁上到处都是火烧的痕迹,只怕罗大疤他们的先行队,也是遇见了这要命的虫子,大惊之下,也不知是谁率先用火烧了起来,这才让其他人有时间逃了出去。 走得一阵,我们便看见了其他人,每个人脸上无不带着惊惧后的疲惫,但却丝毫看不见劫后余生的喜悦,谁还能保证往前走,不再遇上一些要命的东西。 众人再休息得一阵,才由贾教授督促着大家动身。只是每个人都阴沉着脸,只望快点找到先行队剩余的人离开这里,早没了出发时的心情。 黑暗中沿着山道向下,虽然不比先前的路难行,不过却是走得步步惊心,每个人都将手中的家伙事捏得紧紧的,生怕黑暗中再跳出个什么来,一路走得辛苦无比,身体上的劳累还好,精神上的紧张却是致命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在前面带路的贾教授身子一停,众人却是心中一抽,以为又遇见了什么,没想却听他说道前面是条地下河。 经他一说,果然听见前面有细细的水流声,我走近一看,发现地下山道到了此处已经再无路可走,再要往前便只能划船而过。我看着黑幽幽的水面,手电筒的光线连零星的反射都没有,如被黑暗一口吞下一样。想到要在这样的水面上划行,只怕自己心中的恐惧,已经可以将自己吓死了。 我还在四处观察的时候,后面贾教授已经让两个老外从背囊中取出充气筏,快速地将两只船筏充气好。我没想到考古队准备这么充分,竟连筏子都有,刚要上去帮忙,却听贾教授说道先行队也有同样的装备,他们肯定从这里走了,按照水流的方向,一定也是顺流而下,我们要快些追去才行。 贾教授又说前面还不知要走多远,让大家将自己的装备检查一番。我和芒果头的背包还在,可除了一些简易的救生工具和一些食物,再也没有其他。而贾教授他们的考古队一检查,发现所剩下的食物和水已经不多,因为装食物和水的背包,大都在死了的两个老外和一个考古队员身上,白天身上的背包竟是连食物和水都没有。 进地底之时有十个人,如今剩下我们七个,我和芒果头、贾教授和一个老外坐在一只充气筏上开路,另一个老外和受了伤的白天还有那个戴眼镜的考古队员则是在后面跟着,两只筏子用一根尼龙绳系住。 我和芒果头一人坐一边,拿着两只船桨轻轻地划着水,我发现这地下河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底下流动的速度也是不慢,我都没怎么用力,充气筏已经划出老远,要知道坐在我前面的肥仔贾教授一身肥肉可是不少。 充气筏在幽静的地下河中慢慢划动,四周除了划水的声音,静谧得可怕,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地生怕发生什么事。头顶原本比较宽,但随着我们行进,竟是越来越低,直到最后,要微微低头,才能通过。 借着前面老外强力探照灯的光线,我看到头顶上的山壁竟有着水淹的痕迹,这地下河一旦涨水,一定是将这里全部淹没的,如今我们能顺利通过,可说是运气极好。 相安无事的划过了一段,头顶上的山壁又越来越高,两边也是越来越宽,相信我们刚才已经划过了最窄的一段,我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在此时,听见后面“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我和芒果头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转头往后面看,只见水面上水花四溅,一个人在水中拼命挣扎,还有“咕噜咕噜”不断喝水的声音。借着前面老外手中强力探照灯的光线,我们看清那人竟是戴眼镜的那个考古队员,不知怎么,他竟然落水了。 和他同船的那个老外正探出身子,举过船桨大叫着让他抓住,那考古队员虽然抓住了,但不知为什么,那个老外竟然拉不起他,充气筏摇摇晃晃,只怕再这样下去就得翻船。白天脸色青白,吓得紧紧抓住筏子,动也不敢动。由于两只筏子是用绳连在一起的,受他们影响,连我们的那只筏子也摇晃了起来。 见势不对,我将手中的船桨一扔,迅速拉近两只筏子的距离,隔空跳了过去,与那老外一起出力拉那个考古队员。一入手我才发现,那人竟然重如铅坠,好像水底中有什么将他紧紧抓住与我们较力一般。 眼见那考古队员喝水喝得眼白都要翻出来了,忽然从我身边伸出一只手来,贾教授白白胖胖的手一把将那人另一只手抓住,用力一拉,终于将他拉上了筏子。众人跌坐在筏子喘着粗气,那考古队员则是躺在筏子里吐着水,只怕晚得一时半刻,喝水都将他撑死。也幸得这筏子是八人筏,足够宽大,不然这番折腾,早就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他会掉下水去?”我问那个老外,那老外叽里咕噜一通英文,说得又快又急,我哪听得懂,又问了白天,好半天他才说道他也不清楚,他正闭着眼睛休息,就听见落水的声音了。 “叔,你看他的脚,那是什么?”芒果头趴在另一只充气筏上,举着手中的手电筒照着那人的一只脚。 芒果头向来眼尖,我朝那考古队员的脚上看去,只见他的一只鞋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能是掉下了水中,而脚上却是黏着一层黑黝黝的东西,手电筒照过去竟然能反光。我大着胆子用手一沾,竟是滑滑腻腻甩都甩不掉,要在筏子上大力擦拭才能将它擦去。 “石油!”白天拖着伤腿凑过来道。 这地底里竟然有石油,实在是没想到,按说以石油的生成原理,这南岭之地如果有,早应该为国家发现才对。不过世事无绝对,难不成被我们无意中发现了不成。 “不对,”贾教授拿着手电筒在那考古队员脚边照了照,道:“这是尸油!” “尸油?你是说人体内的那种油?”我心中一惊,连话也问得奇怪,贾教授倒是听懂了,他点了点头,道:“就是那种油,尸油比水的比重大,入水沉底,黏性极强,刚才他落入水中,脚就是让尸油紧紧吸住。” 我惊得张大了嘴巴,不是因为他落水的事,是因为想到,这地下河的河地如果都是尸油的话,那得要死多少人,才能积累那么厚的一层? 我拿起手电筒往水下照了照,依旧是黑黝黝的一片,刚才无意中碰见河水,倒是清凉得很,但一想到河底竟然有层尸油,我就觉得毛骨悚然,连白毛汗也滴了下来。 “他醒了。”白天忽然喊了一句,只见那戴眼镜的考古队员(简称眼镜)吐出了一口水,幽幽地醒了过来。 贾教授拿起一个背包,将他的头垫高,问他怎么会落水,他咳了两声,说刚才拿着船桨划水,忽然看见水中有一点点的亮光划过,他伸手去抓,谁知身子刚一探出就掉了下去。说到这里,他忽然脸色一变,说脚底很痛。 那个老外三两下将他脚上的袜子除下,发现他的脚板下,竟然吸着几只小鱼状的东西,在黑暗中竟然闪着淡淡的绿光。 贾教授用匕首将那些小鱼状的东西都挑了下来,发现那些东西竟然长着了倒刺,就像在吸着血液一般。那老外用力一踩,竟然没将他们踩死,还在用力蹦跳。 “这些东西原本生活在这地底,可能长期吸食这尸油,变得对人体内的油气也特别敏感,见人就扎。”贾教授说道。 那眼镜可能刚才在水底里见到的,就是这些小鱼状的东西发出的光,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就一头载了下去。 贾教授见眼镜没事了,吩咐大家快点出发,说前面可能快到了,也没说到哪里。 自从知道水下有层尸油,我顿觉原本凉意阵阵的河水,变得阴森无比。莫非那个南越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将为他修墓的人全部杀死才形成了这尸油层? 忽然前面灯光一暗,竟是那老外将探照灯收了,说是为节省电力,改为用强光手电筒照明,让本来就在这阴暗地底划行良久的众人心中更加压抑。 地下河到了这一段,忽然变得急了许多,我们要用力控制才不至翻船,就在众人在河水中挣扎前行的时候,水流又逐渐变缓,原来是地下河道在这里打了个弯,当我们划过弯道的时候,我被眼前之景惊得目瞪口呆。 第十四章 百世巫棺 在地下河的左岸,可能是河水日月冲击的缘故,竟在山壁上形成了一块巨大的空地,而在那空地之上,耸立着一个巨大的三角锥形建筑。其实我也不确定它是不是一个建筑,只不过从远处看去,那“建筑”的外形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如此巨大,确实冲击着众人的视觉神经。 我们小心地将充气筏划到岸边绑好,站在它的脚上,才更显得它巨大。只见眼前的“建筑”,犹如一个空心的金字塔,底下一层边长只怕有百米,整个形状似乎由一根根的石柱往上叠加构成,石柱与石柱之间,绑缚着一些东西,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 “百世巫棺,竟然是百世巫棺,没想到真有这东西!”当我们正犹豫是不是该走近看看的时候,贾教授一脸的激动,竟然自言自语念个不停。 “百世巫棺,那是什么东西?”我自然奇怪,出声问道。 “没想到我们寻找南越王墓,竟然先给我们找到了这个东西,这一定就是百世巫棺。”贾教授依然是满脸兴奋神色,见我们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才道:“你们知道在南越国之前,在南岭之地,居住的是什么民族?” “南岭之地在中原汉族迁入之前,原本是百越族居住的地方,不知与前面那东西有什么关联?”白天想了想说道。 贾教授拍了一下手掌,道:“对,就是这个百越族,其实这样说也不全对,百越族只是我们汉族对居住在南岭之地许多民族的统称而已。我曾在一些资料中见过,百越族其实分支众多,每个分支又各有不同的习俗文化,但唯一相同的,就是族中以巫师为长,求问天道,卜算收成,地位比族长还要高。” 我隐约猜到了什么,问道:“你是说眼前这个巨大的金字塔,就是那些巫师的坟墓?” 贾教授点了点头,道:“百越族在汉族入侵之后,由于敌不过先进的武器,被大量屠杀,土地被占,剩余不多之人都被赶入了山林之中。只是这百越族巫师长眠之地,却是连正史也记载不多,即便有也只是言片语带过,我以前也研究过为何当时的统治者不将这巫师葬地毁去,后来知道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为什么?难道这些巫师死后留下了什么可怕的诅咒?”芒果头朝那巨大的巫棺看了看,身子却往我身后一缩。 众人一听,身上的汗毛都是一竖,却见贾教授摇了摇头,道:“有没有什么可怕的诅咒倒是不知道,但却有一个传说,值得考究。” 贾教授手指往巫棺上一指,道:“传说那最上面一层,埋葬着第一代的巫师,他死前嘱咐后一代的巫师,在死后连同族人亲属,同样葬入这巫棺之中,如此直到百世之后,他便会与大家重生,带领百越族迈入辉煌。” 我听着这如同神话故事般的传说,望着那漆黑的巫棺,心里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寒意。却听贾教授继续说道:“看来地下河河底的尸油,便是给百越族巫师殉葬的奴隶死后形成,也不知积累了多少年。如果眼前之地真是百世巫棺所在,还有一个简单的印证方法……” “是什么?”我问道。 贾教授伸出一只肥手指,指了指百世巫棺地上的三个角,道:“地上三个点,肯定有殉葬坑存在,看一看便知道了。”说完还看了我一眼,眼眉挑了一挑。 我哪会不知他的意思,不过我心中自然也是好奇,便与两个老外分选了一处,在众人都看得见的手电灯光下,虽是心中害怕,但也大着胆子向前走去。 走不多久,我便到了一根石柱旁边,石柱粗有一人环保,但却高达数米,也不知当时生产力那样落后的情况下,是怎么运到这地底来的,不过想想至今为止发现的一些人为奇迹般的建筑,也不觉得奇怪,只能叹古人的智慧当真是无穷无尽。 我沿着石柱旁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然见到一个巨大的坑洞,深达两三米,半径只怕超过了二十米,坑底尽是变得乌黑的骨头,层层叠叠,不知积了多厚。由于手电筒灯光有限,实在分辨不出那些到底是人骨还是兽骨。 我用手电筒向身后的贾教授他们晃了晃打了个信号,他们迅速向我靠拢了过来,另外还有那两个老外,他们一到也说发现了两个坑洞,与我身前这个差不多,一个也是白骨累累,另外一个却是布满了破碎的陶器,玉片,鸟兽雕刻,铜器等陪葬品。 “这样就是了,这三个坑一个是人牲坑,一个是兽坑,一个则是殉葬物坑,那最上面一定葬着百越族的初代巫师和他的所有秘密,包括那个重生的秘密。”贾教授抬起肥胖的脑袋望着漆黑的巫棺,眼中竟然闪烁着光芒。 我心中一惊,他该不会是想爬上去挖开人家的坟墓吧?即便是考古工作需要,以如今的情况来看,这工程也太大了。 却在此时,眼镜忽然叫了一声,道:“那是什么?”只见他手指着地上一条淡淡的痕迹,人却是当先走过去查看。我心想这人也真够冒失的,难怪刚才能掉水里去,当下也和众人一起跟了过去,只见在手电筒淡淡的光线之下,发现那条痕迹竟是一行血迹。 莫非巫棺的石柱内有人? “在那里!”眼镜走在前面,忽的高兴叫了一声,只见一根石柱之前,坐着一个人,背靠着石柱,低着头,也不知生死,那行血迹就是对着他而去。 “是小林!”眼镜有惊叫了一声,说那是先行队中先进来的考古队员小林,当下跑了过去,正要去碰他,忽然贾教授大叫一声道:“别动他!” 眼镜一愣,可能想起之前遇见的那些腐肉果蝇,身子顿时缩了回来,问道:“教授,这是小林,你看他……” 贾教授蹲在那人身前一米开外,拿着手电筒细细的照着他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那人就好像单纯的坐在那里睡着了一般。 “教授,小林他没事吧?”眼镜凑近问道,可能他与这叫小林的人比较熟,所以紧张得很。 贾教授站了起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总之不能碰他。” 眼镜一听急了起来,道:“教授,怎么能不管,我们不是进来救他们的吗?他可是我的表弟。” 贾教授瞪了他一眼,眼镜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可是表情明显的不甘心。 “叔,白天那小子怎么不见了?”忽然站我旁边的芒果头说道。 我一愣,转头看了看,发现那小子真不见了,他的腿伤了,一瘸一拐的,能去哪里?难道刚才我们寻着血迹找来,把他给落下了。我正想回去找,忽然听见右边传来白天一声惊叫,我和芒果头跑了过去,只见白天那小子站在一根石柱前面,正吓得浑身发抖,而石柱前面,也同样坐着了一个人。 不过这个人可没有先前那个小林那样坐得“悠闲”,他的头颅从中间裂开了去,露出白花花的脑浆,眼睛耷拉在脸上,白天正是被这恐怖的死状吓得大叫。 贾教授和两个老外跑了过来,看见那人的死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工程队的人,看来他们逃到这里,遇见什么情况,才死在这。”贾教授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人说道。 两个老外结伴以这石柱为中心走了一圈,竟然又在几根石柱下发现了两个人,情况不一,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死了,死在这叫做百世巫棺的百越族巫师葬地。 “叔,你看那是什么?”芒果头眼尖,将手电筒的光线调到最强,照在那破开成两半的头颅后面石柱上。 我睁大了眼睛,走近两步,忽的一怔,只见那石柱之上有一条红线,就像从石柱上生出的那样,插进了那头颅的后脑勺之中,我看得清楚,那红线竟然还有着微微的跳动。 我大着胆子,又走近了少许,将手中的手电筒慢慢望上照,越照却是越心惊,只见原本光滑的柱身上,慢慢地浮现出一张人脸,短额宽鼻,双眼紧闭,就像将人活生生地封入石柱内,随时可能活过来一样。 贾教授见我盯着石柱不说话,走近我身边顺着我的眼光看了良久,才道这便是百越族巫师的亲族,他们在巫师死后,被封入这石柱内,以便百世之后陪着巫师重生。 我耳中听着贾教授说话,眼中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石柱内的那人,心中总有一个感觉,便是那人随时有可能睁开眼睛活过来一样。莫非是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呆得久了,人也变得神经质? 可是那根红线是什么?怎么会跳动?我正想告诉贾教授,忽然听见我们身后原来呆的地方,传来眼镜的一声惨叫。 我们纷纷奔了过去,却被眼前所见吓得倒退了几步,只见眼镜跌坐在之前发生的那个叫小林的尸体之前,而他的双脚,却是被几条红线穿了个透,鲜血正顺着库管滴下,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我顺着那几条红线看去,发现这如活物一般的东西,竟是从那小林的尸体传来,而那小林身后的石柱,同样有着一个“人”,只是圆脑袋从那石柱内露出了半个,看那姿态,只要再过得一时半会,那个早死去了上千年的人,就要从石柱内跳了出来。 眼前之景太过诡异,不过眼镜的惨叫更加刺激着我们的神经,忽的有一个老外拿出一把匕首,飞身冲前对着穿透眼镜双脚的红线一砍。红线应声而断,落在地上不断扭动,就如被切断的壁虎尾巴一样。 那老外正想将眼镜拉后,忽的一条在地上扭动的红线竟是跳了起来,射向那老外的脸,也多得他反应快,侧头避了过去,只是大惊之下,翻身后退,而那红线一扑不中,竟又是扭动不止,看势又要射来。 眼镜跌在地上就没那么幸运,落在地上的几根红线,其中两根跃起插在了他的脸上,不动蠕动的红线,如活物一般往他的肉里钻,而另一根直接跳入了他的口中,他双手掐喉,口中发出“赫赫”的声音,手却是越来越用力,似乎想阻止那红线钻进肚子一样。 “叔,快跑,妖怪出来了。”芒果头惊叫一声,在我身边拉了我一把,将我的视线从眼镜的身上拉到了那石柱上。我脸色大变,只见原本只是露出半个脑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身子也从石柱内露了出来,眼睛依旧紧闭,不过让我冷汗直冒的,是那“人”的肚子以下,竟全是那种蠕动的红线。 “哒哒哒!”我的身边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枪声,两个老外手中的冲锋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那“人”还未完全从石柱上落下之时,将他的身子打得稀烂,原本平滑的石柱顿时被打得坑坑洼洼。 枪声在地底形成巨大的回音,震得我耳膜隐隐作痛,虽然解除了眼前的危险,但我心中却觉得会更糟。果然,整个百世巫棺竟然在枪声之后诡异的亮了起来,是那种荧光的淡绿光芒,紧接着有着细细沙沙的声音不断从头顶传下,似乎有着什么正攀爬而下。 在我们头顶和四周,出现了无数个刚才被击碎的“线人”,不断地从我们头顶和四周的石柱内跳下。“哒哒哒!”老外的枪声又响了起来,随着被子弹击碎,“线人”不断的爆出绿色的液体,腥臭无比。那些“线人”就像无穷无尽一般,悍不畏死,初初只是缓缓蠕动,到了后来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从四面八方朝我们扑来。 我捏着匕首的手早被汗水湿透,看着不断落下的怪物,心想今天是要交代在这了。忽然身边的老外手中冲锋枪一停,我以为是没子弹了,谁知他从腰带中掏出一个手榴弹,对着身前密密麻麻的“线人”一丢。 第十五章 积骨幽湖 “轰!”一声火光冲天而起,将那些“线人”炸飞了一片。我看他丢出手榴弹时心中就骂了一声,果然那冲击波将我们所有人震得全部跌倒在地,我的额头上还被击起的碎石划破了一个口子,疼得我直抽凉气。这混蛋老外,要丢手榴弹也不先说一声。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跑”,我们随即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发了疯一样从那被炸开的口子里向着河边飞奔。跑的时候我眼角掠过倒在地上的眼镜,他全身上下冒出无数的红线,只怕早就没命了。 跑在我身边的两个老外边跑边不断的对着后面开枪,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些“线人”正不断的追来,脚下更不敢停,恨不得能多生出两条腿来跑得更快。更让我佩服的是,原本脚受了伤一瘸一拐的白天此时将人的逃生本能发挥到了极致,竟然跑得比我还快。 还好百世巫棺所在离地下河不远,跑了一会就听见地下河河水哗哗的声音,我们飞扑到其中一只充气筏中,一个老外拿着冲锋枪不断的点射,一个老外迅速切断了绑住充气筏的尼龙绳。我和贾教授一人一边,奋力的拿着船桨划水。 充气筏顺着地下河的水流,瞬间冲出老远,只是我身后的两个老外仍然拿着冲锋枪不断地点射,莫非那些“线人”竟能下水追来?反正我是将吃奶的力也使了出来划桨,头也不敢回,只怕一回头就泻了力,也不知隔了多久,身后的老外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 我转过头去,看见后面十米开外的水面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那些被老外冲锋枪击碎的“线人”残体,正顺着水流向我们飘来,而更远处的百世巫棺下,原本布满了整个巫棺的绿色荧光,此时堆积在河边,不断有荧光从巫棺上落下,看来那些荧光正是“线人”发出的,万幸的是他们惧怕水而不敢追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敢确认我们暂时是安全了,心头念起,顿时全身的骨头如散了架般,一身肌肉无处不酸,我重重地躺倒在充气筏上,累得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而芒果头早吓得瘫坐在充气筏上,全身微微颤抖,白天更是不堪,整个人如鸵鸟,将头埋在手臂间,身子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贾教授也累得坐在筏上喘着粗气,只有两个老外仍然握枪盯着身后浮在水面上的“线人”碎尸,生怕他们忽然翻生跳起一样。 充气筏顺着水流缓缓向前,也不知飘了多久,速度竟然越来越快,行走间有水花飞溅进来,泼了我一脸,将我从昏昏欲睡中惊醒。我坐了起来,发现前面的河道越来越窄,水花拍在两边的山壁上,溅起的水扑面生疼。 两个老外一左一右,拼命的保持平衡才不至于翻船,可是充气筏在水面上依旧如漂流的叶子,随时有倾覆的可能。贾教授不知什么时候,竟趴在了船的前面,忽然他转过声来,口中对我们大喊着什么,不断的挥手,可是水流声那么大,我们又如何听得见。 手忙脚乱之中,我见到他肥胖的身子一缩,俯倒在充气筏上双手紧紧抓住两边,我心中刚叫了一声槽,身子便腾空而起,接着重重地落了下去,不到几秒时间,便落入了水中。 我眼前尽是水花,还好脑袋被水一浸倒是清醒了许多,心里知道我们是遇见地下瀑布了,只怕贾教授刚才便是向我们示警,可是当时我们被晃得头昏眼花,就算是知道前面有瀑布也来不及反应了。还好瀑布并不深,我被水流一冲,双脚用力一蹬,便浮出了水面。 我张嘴想喊,可是前面瀑布的声音太大,我连呛了几口水,也学精了,便不再开口,只是远远游了出去,直到远离了瀑布。眼前漆黑一片,睁眼不见五指,其实应该害怕的,可是求生的欲望早超过了心中的恐惧,或者无暇去想些害怕的事,只想快点找到贾教授他们。 游行当中,忽然我的肩膀被人一勾,转头看见一个黑幽幽的脑袋在我面前,我心中一惊,正想大叫,那人却说了一句英文,我立马认出正是其中的一个老外,刚想问他其他人去了哪里,他向前一指,示意我跟他游去,果然我们游得不远,便见到充气筏浮在了水面上,可惜翻了过去。 充气筏旁边正浮着两个人,游近一看,正是贾教授和芒果头。老外将防水电筒打了开来,我见到贾教授的肥脸被水浸得惨白一片,芒果头喝水喝得眼白都翻出来了,还好充气筏够坚实,在山壁上撞了许久也没有磨烂,不然我们几个泡在水里,不用一个小时就得沉到河里去喂鱼了,假如这里有鱼的话。 四人在水中同时用力,想将充气筏翻过来,谁知筏子倒扣之时有空气,竟吸在了水面上,我们在水中无处着力,无论怎么翻也翻不过来。老外一个潜水,从水中进入筏子内部,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动作,只见他在里面顶了一下,我们顺势一用力,将充气筏翻了过来。 我翻身瘫倒在筏子里,在水中泡了那么久,浑身湿哒哒的难受,加上地底阴冷无比,全身竟然微微颤抖,连牙齿也打起战来。我知道再这样下去非生病不可,于是忍着全身的酸痛站起来,不断的舞动手脚取暖。 过了一会,身子暖和了许多,至少不颤抖了,我转头一看,发现少了两个人,白天和另一个金发老外不见了,这地底瀑布冲击形成的湖面宽阔得很,也不知道他们被水冲到了哪里。船桨跌落之时早不见了踪影,我们唯有用手代替,背着瀑布选了一个方向,慢慢向前划去寻找。 这地下湖与头顶的山壁之间距离不超过五米,却是由一根根巨大的岩柱支撑,我不是学地质的,也判断不出那些岩柱是什么岩石,不过或许是由于河水长年累月的冲击,才将地底的岩层冲击成如今的样子。 贾教授在筏子前面用手电筒照着水面,轻轻地喊着白天和那个金发老外的名字,只是四周静谧得可怕,强力探照灯早在跌下瀑布的时候就不知哪里去了,手电筒的灯光照不了多远,这样寻找与大海捞针的概率也差不了多远。 我心中一沉,莫非他们两个沉入这水底,做了此地的冤魂啦?这地底里永不见天日,做了水鬼也不知道得有多久,才能有人来代替他们可以得到超脱。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芒果头连连喊道:“教授,你看那边,那边!” 贾教授将手电筒照往芒果头指的方向,果然见到在筏子的右手边,有一个小黑点一上一下,似乎一个人在游动,正向我们靠近。我们轻轻划了过去,直到相隔五米,才看清果然是那个金发老外,他一手划水,一手正将白天仰面托在水中。 一路走来,莫名的惊险,连喘息的机会都欠奉便有人死去,如今见到他们没事,我们心中也是高兴,于是迅速划近,将他们拉了上来。也亏得那个金发老外体力强悍,一个人在湖水中游了那么久都快虚脱,更何况还要拖着一个人游。 不过那个金发老外显然也是到了极限,上了充气筏便瘫软再也爬不起来,我原以为白天一定是晕倒了,没想到他瞪大着双眼,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喘着气,我还以为他早没命了呢。 我用力将他往筏子中一拖,没想到竟然没拖动,他双手忽的紧紧抓住我的双肩,口中颤颤巍巍说道:“我,我的脚上挂了东西……” 我一怔,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旁边的芒果头见我拖不动他,便来帮忙,在我愣神间,用力一拽,“哗啦”一声将白天从水里拖了上来。 “啪!”黑暗中只见一个半米多长的东西随着白天的脚被甩道筏子上来,狠狠地砸在了芒果头的头上,将他砸得哇哇叫。 我打开挂在腰间的手电筒一照,那掉落在筏子上的,竟是一截肋骨,肋骨上连着一只手臂,正是那只手掌勾住了白天的裤脚。在手电筒的灯光下,那只白花花的手骨滴着水花,也不知是不是这人死在这里不甘心,强拉着白天到水底去替他,我忽然想起农村中水鬼找生人替死的传说,顿时冷汗从额头直冒。 贾教授从那金发老外旁边走了过来,借着我手中电筒的灯光,看了看那截断骨,道:“这不是最近留下的,这人不知死了多少年了,连血肉都在水底泡没了,只剩下骨头没有化去。” 这时原本躺在筏子里的金发老外忽然用英文说了些什么,说得太快我没听清,却见贾教授拿着手电筒凑近那断骨细细看了一会,才道:“亨利说他落水的时候,看见水底里尽是这样的枯骨,我看这断骨处痕迹工整得很,头部一定是被金属利器砍下。百越族没有那么先进的冶铁技术,只怕这湖底里死去的,都是修建南越王墓的奴隶。” 我心中一凉,先是河底的尸油,现在又是满湖的枯骨,越发觉得这地底阴森恐怖。 贾教授将那枯骨一脚踢入水中,道:“先行队如果也逃入了这地下湖中,一定在前面,我们往前继续找,一定能找到他们。这里既然是修墓奴隶的葬身之处,相信南越王的墓室一定不远了。” 我看见贾教授说起南越王墓,眼中竟然露出喜色,心中不由感到一阵阵厌烦,一路走来,死的人那么多,他竟如看不见一般,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到了如今的地步,连我们都不知可不可以活着出去,他竟还惦记着那什么坟墓。 我转身走开,将一直背在背后的背包拿了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一些饼干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早变成一团团浆糊了。芒果头的背包被水冲走了,白天的背包还在可是没卵用,倒是两个老外的背包还在,他们将里面一些封在防水袋里的饼干和巧克力分成几份,众人分了吃下,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补充完体力,才有精神去想如今的处境,这地底湖也不知多宽,要往哪个方向走才对,总不可能漫无目的往前漂,谁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正想将心中的想法跟贾教授讨论,谁知他正和那个金发老外低声快速的说着什么,连我挪到他们后面也没发现。 我轻咳了一声,他们这才停止,纷纷转头看着我,贾教授转头的时候,却是将手中拿着一块白色瓷片迅速收入衣袋中。 虽然他没说那是什么,但我已经见过他不止一次拿在手中细细观看,如果没记错的话,每次都是在辨路之时。既然他不说,我也不好去问,见他们向我看来,便对贾教授道:“教授,如今我们困在这地下湖中,该怎么办才好。” 贾教授没有回答,却伸出手来,道:“你看这是什么?” 借着手电筒的微弱光线,我看清是一个开了封的肉脯袋子,正奇怪他为什么拿出这个袋子,却听贾教授继续道:“这是亨利落水的时候,在那边的岩柱下发现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先是一愣,旋即想明白,道:“莫非这是先行队留下来的,他们也和我们一样逃进了这里。” 贾教授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几乎是跟着他们的足迹一路寻来,我们遇见的,正是他们遇过的。这地下湖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底下暗流很多,他们一定是顺流而去。这开了封的袋子一定是他们留下的,相信他们存活的人一定在前面。” 我心中一喜,历尽千辛万苦,死了那么多条人命,总算是快要找到他们了,只是瞬间心中又是一空,即使找到了他们,又能怎么样,我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贾,贾教授,我们遇见的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啊?怎么会有人长成那个样子?难道那些古代的百越人都是那样子的怪物?”芒果头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见我们正在说话,凑过来问道。 第十六章 地底巨怪 我也望着贾教授,等着他的答案,那样的怪物如果还能说是人,实在是超出人的想象范围之外。 贾教授沉吟半晌,才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蛊术或者南洋降头一类的超出科学解释范围外的东西?” 芒果头和我的反应相反,我点了点头,他则是摇了摇头,我之所以听说过,都是从我一个来自贵州的大学同学口中听来的,而且大学期间,我跟着那位同学到他贵州老家的大山内游玩,就曾经亲眼见过这种超越科学解释范围的东西,这是另一个故事了,以后有机会再另叙。 贾教授继续说道:“百越族自古生存在南岭一带,相传如今的苗族,侗族等都是他们的后代分支,许多传承更是来自百越族,其中就包含了蛊术。虽然我不能明确说明那是什么,但我却可以肯定那一定是蛊术的一种。如果非要以科学的角度去讨论的话,能让死人变成那样的怪物,原理只怕和中药材冬虫夏草的形成是类似的。” 听完贾教授的解释,我心中却是不寒而栗,连身子上的汗毛也倒竖起来。难道百越族巫师百世返生的预言,就是以那种怪物的形式死而复生? 想想如果成千上万的那种怪物从这地底涌出,以当时的社会看待如今的社会,当真是一场大灾难,又哪里能带领百越族迈向辉煌。莫非他们的辉煌,便是侵占了他们土地的汉族人受灾受难的时刻?以当时两个民族千百年来的对抗来说,有那样极端的思维,也就不奇怪了。 “lookatthat!”正当我脑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个老外叫了一声。 此时我们的充气伐正缓缓划过一根巨大的岩柱,就在经过的时候,那个喊叫的老外将身子探了出去,在岩柱边用手一捞,将一截黑漆漆的东西拿了上来。 “这是充气伐的表皮!”芒果头眼尖,手电筒的光一照上去立刻惊叫了一声。 我心中一惊,难道先行队的充气伐到了这里出事啦?一路以来都不见罗大疤,莫非那小子就这样葬身在这黑黝黝的地下湖当了水鬼。 贾教授将那半截充气筏的表皮拿在手中看了看,道:“你们看这里的断截面十分的不规则,一定是被巨力撕扯开的,虽然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千万要小心。” 他不说还好,一说大家心里就更没底了。我望着黑漆漆的湖面,想着湖底的枯骨,莫非这湖底中竟然也有着什么,将罗大疤他们的充气筏撕扯成了碎片?转头间,我忽然看见充气筏后面远远的水面上涌动了一下,待我想看仔细,又变得平静了下来。 经过前两次的经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变得有点神经质了起来,我忽的站起,往后面直看,相信我此时的脸色一定好看不到哪去。 “叔,你看见什么啦?别吓我。”芒果头见我刷的一下站起,脸色也是白了一白,先前的经历,只怕有一点什么风吹草动,众人也是吓得够呛。 我看了良久,发现除了黑暗和充气筏荡出的水纹,什么都看不见。受我影响,连贾教授他们也纷纷转头看着后面,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 我对他们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又和众人一同轻轻地用手挡桨,充气筏慢慢向前划去。到了这一段,湖面忽的变得宽了起来,原本相隔不到十米的巨大岩柱,在这一段却是隔得开了许多。 “那里!”坐在充气筏前面的一个老外用不怎么纯正的中文喊了一声。 我望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前面有一根巨大的岩柱,只怕是先前遇见的岩柱的数倍,高不见顶,而柱底却高出湖面一米,不知是否湖面下降的关系,露出了一个十数平方米的柱根部岩石。 充气筏慢慢靠了过去,一个老外跳了上去,左右查看了一下,朝我们点了点头,示意这里可以停留,我们这才一个接一个从筏子里跳上那块岩石。在这漆黑的地下湖飘了许久,瞬间发觉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我踩了踩地面,发觉岩石湿滑得,只怕湖水一涨,这里也是要被淹没的,只不过不知道这地下湖涨水的时间是什么样的周期。 “叔,你快来看!”忽然芒果头惊叫了一声,我转身走过去,发现岩柱下面,竟然散落着一些开了封的袋子,与我们先前在湖面上发现的一样,莫非罗大疤他们也曾经在这岩石上停留过?现在他们又去了哪里呢? 贾教授走过来看了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叫大家将剩余的食物分吃了,补充体力。 我一屁股坐在岩柱下,嚼着干硬的压缩饼干,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了一点睡意。其实也怪不得我,自从进到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以来,我相信早已经超过了一天的时间,却一直处在精神紧绷的生死之刻,这一下一松懈,我的眼皮再也控制不住,终于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我说过我的睡眠很浅,只觉得我的眼皮一合,下一刻,我是被一双按在我嘴上的手给惊醒的。在这种环境下,被一只不知哪里伸来的手按着嘴巴,换谁不害怕。只是一秒钟时间,已让我反应过来,先是想大叫,接着发现嘴巴被按得死死的,成了“呜呜”的声音,我的身子刚想动,谁知耳边竟传来一个声音。 “别动,别出声!” 这声音熟悉之极的,我的脑中愣了半秒不到,便反应了过来,竟然是罗大疤,莫非我还没睡醒,只是在做梦。 一瞬间,我便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因为罗大疤那满嘴的烟味,丝毫没保留的全吐在我脸上,让我恶心得当场想吐。我拍了拍他掩在我嘴上的手,示意我明白了,谁知他却完全没有缩手的意思,又继续轻道:“这里很危险,你一定要按我这样,把大家都叫醒,再……” 罗大疤话只说到这,忽的一愣,只见那个叫亨利的老外,忽然打了一个老大的鼻鼾,大得连他自己也醒了过来,只是他迷迷糊糊站起,竟走到了水边,将裤带一解,放起水来。 瞬间我便听到罗大疤粗重的喘气声,我心中清楚,每次他喘粗气,就是有事要发生的时候,果然借着不知什么时候谁点着的一根荧光棒快要熄灭的绿色荧光,我看见罗大疤的脸白得像个鬼。 “哗啦!” 只听得一声巨大的水声,泼起的水花将众人淋了个遍,纷纷咿呀叫着醒了来。我早被罗大疤惊醒,只觉水声一起,眼前一黑,在亨利的身前,竟然多出了一堵墙来,巨大无比,那身材高大的亨利连它的一半高都没有。 亨利一动也不敢动,我坐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脸,不过我相信一定不会好看,只因我看见那堵墙,竟然眨巴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在绿色的荧光下,一排尖细的牙齿足足有两米多宽,一点点地滴着不知是口水还是湖水。 “跑,跑,跑……”趴在我身后的罗大疤牙齿打着战,只是微微地重复着这句话,屁股却慢慢地往后移。 “啪!” 黑暗中,不知谁打开了手电筒,借着闭眼前的一瞬间,我看见一只巨大的爬行类的动物,全身滑溜,两只乌黑的眼睛被突然而来的灯光刺激下,巨大的瞳孔微微一缩,继而又马上变大,大得,让我全身冷汗直冒。 “嘤~”一声长嘶,响彻整个黑暗的地下空间。下一秒间,亨利连动都没动,上半个身子已经被它咬下口中。这地底的怪物一咬之后,将亨利的身子在空中甩来甩去,似乎在慢慢撕扯,鲜血喷得满地都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众人大惊之下,不断地往岩柱背后靠,本能的只想远远离开,越远越好,可是这岩柱裸露的岩石只有十数平方米宽,不知是不是长水了,在我们睡着之时,水面又上涨了不少,我们只是退了几步,背后便靠着了岩柱,再无路可退。 “亨利!”另一个老外过了初初的恐惧,可能是悲伤战友死状凄惨,竟然大吼一声,操着身边的冲锋枪,突突突的将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那怪物也不知道是什么长的,手指长的子弹尽数打进它的身子内,便如全部打进了海绵中,只是让它愤怒长鸣不已,一滴血也不见它流,更别说将它杀死。 老外悲愤下打完子弹,见那怪物竟然毫发未损,也是一愣,这时才晓得害怕,连枪也不要了,直接退到岩柱旁。 “快往上爬!”正在那怪物因为疼痛惨嘶不已之时,忽听罗大疤大叫了一声。除了我之外,众人这时候才发现场中竟然多了一人,眼见那怪物号叫声凄厉,说不害怕就是假的,哪还有心思去想罗大疤从哪里来的,纷纷朝着岩柱背后跑去。 我离得比较近,奔近之后发现罗大疤已经爬了几米高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岩柱的柱身上有许多坑洞,深浅不一,浅处只够攀手,深的连脚都可以放进去。刚到这里之时可能由于众人太过疲惫,加上这处被水淹没没有露出来,所以才没发现。 逃命要紧,哪还有空想太多,眼见贾教授肥胖的身子“噌”一声爬了几米高,我哪还敢等,迅速爬了上去,只是还未爬高,便听得芒果头惨叫了一声。 我往下一看,头脑顿时“嗡”的一声响。只见爬在我下边的芒果头一只脚,正被那怪物咬中,撕扯着往下拖。 “叔,你们快走,别理我!”芒果头虽然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柱身上的坑洞,但还是一直往下掉。 我的脑中嗡嗡作响,芒果头也算是我的本家兄弟,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更不用说,假如我不救他,刚才亨利死状就是他下一秒的死状。想到这里,我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也不知什么时候,将插在腰间的一把匕首拿在了手中。 几乎是毫无意识的,我手轻轻放开抓住的柱身坑洞,纵身往那怪物身上跳了下去,原想落在那怪物身上,哪知那怪物身上竟然滑溜得很,脚底竟如踩在一滩润滑剂一般,仰面往下滑。慌乱中我将匕首往它身上一插,谁知竟也无法稳定身子,锋利的匕首在怪物身上划出一道长痕,一团腥臭无比的液体瞬间喷了我一身。 怪物发出一声长嘶,在黑暗的地底空间中加上回声传出不知多远,吃痛下终于将咬着芒果头的嘴放开,却是扭过头来,想来咬挂在它身子一边的我。我吓得赶紧将手放开,身子后背重重落地,疼得我直抽凉气。 “哒哒哒!”那个老外操起了另一把冲锋枪,一手抓着岩柱,一手开枪,在这危急的时刻救了我一命。 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躲开了怪物因为暴疼的长嘶乱踏,一直滚到了岩柱旁。芒果头也摔得七荤八素,不过除了腿上被咬的地方出现了一排又细又尖的牙印外,人倒还是清醒,见我滚近,一把将我扶住。 “快上来!”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爬在最上面的罗大疤竟然又爬了下来,伸手拿我们上去。我将芒果头推了上去,刚想也往上爬,忽的一摸背后,糟了,原本一直背着的背包,竟然在刚才翻滚的时候丢了。 第十七章 夺命狂逃 我转头一看,发现背包落在那怪物身边不远,而那怪物正仰头对着上面拿着冲锋枪点射他的老外愤怒长鸣不已。 “你还磨蹭什么呢?不要命啦!”罗大疤在上面见我一动不动,大急下直吼。 “叔,快上来,快上来!”芒果头也不知是刚才吓到了还是怎么,说话都带着了哭腔。 背包内还有许多重要的东西,包括爷爷留给我的银针,不捡回来不行。我左右看了一下,心中瞬间有了一个主意,虽然这个主意要用的胆子大得可以包天,连我也佩服我自己竟有这样的胆子。 我对他们大声说道:“我的背包掉了,我去拿回来。”说完也不管他们焦急的表情,转身往右边几米外跑去,从地上捡起了一个老外背包里留下的圆瓜手榴弹。 按我心中的计划,先是将背包捡起,继而往那怪物身下扔入手榴弹,让它尝尝人类热武器的厉害,谁知我上半部分的计划倒是成功了,只是将手榴弹对着怪物张大的巨口投了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如泥牛入海,半个屁也没响。 我艹,这不是最大的坑爹吗,这种要命时刻来掉链子。偏偏这个时候,上面的老外不知为什么枪声一停,那怪物巨大的眼睛往下一瞄,血红的眼睛正好瞄在了傻站在它身边几米外的我。 和那怪物眼对眼不到半秒中的时间后,我敢保证我那一瞬间的动作绝对超出人类的本能范围之外,我一个翻身后退,几乎在那一瞬间,怪物那张血盆大口,就咬中了我刚才站的地方。我退得快,否则不要说被咬中,那力道砸也能将我砸扁,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那被大力激飞的碎石却是将我自认还算英俊的脸划出数道血痕,疼得我直抽凉气。 这种生死时刻,我哪还顾得上身上的疼痛,趁着那怪物还没翻身,拔腿就往岩柱方向跑去。那怪物见一嘴没咬中,长鸣一声,又是一口朝我咬来。只是在我发挥出人类逃生的潜能之后,它这一怒咬又没咬中,我却早跑出了它的攻击范围之外。 我三两下爬上了岩柱,眼角往身后一看,顿时吓得我差点抓不住掉下来,身后那怪物竟然瞪着红眼,在地上蠕动着向我追来,身上不知是否血液一样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熏得我差点连隔夜饭也吐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上面老外的枪声又响了,那怪物长嘶一声,吃痛下停了一停,趁得那几秒的功夫,我又往上爬了几米。如果不是那枪声响得及时,只怕我的小命真难保了。 “把手给我!”罗大疤一手攀在上面,低下身子来拉我,我刚把手给他,突然上面的芒果头一阵尖叫,我突然觉得脚下冷风阵阵,往下一看,顿时额头冷汗直冒。那怪物竟然不顾身上的枪伤,爬到了岩柱上,将笨重的身体对着我一跳。 我看着那双黑洞洞的巨口离我的双脚越来越近,几乎是本能的,将脚往上一提。怪物那又尖又细的牙齿,几乎贴着我的小腿肚子扫过,那双巨口吹出的腥风,差点让我窒息。那情形笔墨实在难以形容,当真是险过剃头。 我下半身横空没吃住力,手上更是吃力,差点支撑不住,还好罗大疤紧紧抓住我,才不至于掉下去。那怪物一咬不中,身子重重落地,身上那腥臭的血液顿时飞溅起来,喷了我一身,又恶心了我一阵。 芒果头在上面大叫着让我们快爬,其实不用他叫,我和罗大疤早爬了上去,只是没爬多远,芒果头又大叫让我们小心,低头一看,那怪物竟又想跳上来咬我们。 “艹,真当我们是病猫啊!”罗大疤一声大骂,狠劲上头,从腰间掏了一个圆瓜手榴弹,拉开了引信,就往那怪物头上砸去。 手榴弹迅如流星,对着那怪物仰起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这次却不像我那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手榴弹一碰到那怪物的头,便炸了开去,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不愧是当过兵的人。那怪物的半个头被炸得皮开肉绽,喷出的血肉溅得老高。 我一见罗大疤丢手榴弹心中便喊糟,转身没爬两步,手榴弹的冲击波便将我震得七荤八素,还好我有了心理准备死死抱住岩柱才不致掉下去。 那怪物这下被手榴弹招呼,相信也够它喝一壶了,它长嘶不已,再也不敢向我们追来,转身晃悠着笨重的身子,往湖边爬去,跳下了水中。我们也不敢停留,快速向上爬去,终于爬到一个可以确认安全的高度与贾教授他们会合,只是没想岩柱上边,竟会有横枝。 我大口喘着粗气,罗大疤也是累得够呛,坐在岩枝上一动不动。我盯着罗大疤,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刚恢复了一点力气,想问他的时候,忽然听见下边湖水中传来一声闷响。 众人低头往下一看,只见黑漆漆的湖面上,响起一阵水声,不一会,竟是那怪物的身体慢慢从水底浮了上来,只是浮起之后,一动不动,竟如死了一样。难道它终于顶受不住伤重,去见了马克思啦? 我眼睛动了动,正奇怪为什么我们身在高处,却能将漆黑的湖面看得一清二楚的时候,一边的贾教授忽的喊了一声什么,众人不解,纷纷看向他。他也不回答,只是往湖底下一指,道你们看。 我低头看向湖面,忽的一怔,只见原本漆黑的湖面,竟是逐渐的亮了起来,那光亮原本是淡淡的,就如天亮之前的颜色,可是不一会,那白色的光亮竟然变得越来越红,整个湖底红成一片,更让我震惊的是,湖面上缥缈如烟,化作无数的冤魂面孔腾升而起,那铺满整个湖底的幽白色尸骨,无边无际,似在共同诉说着千年来的冤屈,这场景我终身难忘。 “一定是你刚才扔进那巨怪口中的炸弹在它身体内爆炸了,炸弹引燃了湖底积存了上千年的尸油,现在烧起来了。”贾教授在我身边说的话,感觉就像天边传来的一样。 “教授,好像,好像越来越热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天忽然说了一句。 众人刚才被湖底的那一幕深深震撼,没反应过来,被他一说,倒真觉得水汽蒸腾下,温度越来越高,背后的汗水早将衣服打湿了。 “不好,一定是湖底的尸油燃烧,让原本不知多久才涨的湖水,提前上涨了,你们看,岩柱下露出水面的部分,已经被淹没了。”贾教授脸色一变,看了看下边说道。 罗大疤站了起来,道:“快往上爬,上面还有一些地方可落脚。”说完当先在岩柱上爬了上去。湖水在尸油的燃烧下竟然已经翻滚着水泡,可想而知温度有多高,湖水涨速飞快,众人再不敢停留,纷纷跟在罗大疤身后向上爬去。 我原以为罗大疤所说的落脚处,最多是向刚才那样的岩枝,谁知往上爬了半天,依旧还是没到,所幸越往上爬,岩柱的弯度越来越大,不然这样直上直上,换谁也受不了。脚下那湖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涨速也是飞快,不管我们爬上多高,地下那“咕嘟咕嘟”的水声依旧是听得到。 终于我见到前面原本俯身攀爬的罗大疤直起身来,我一怔,身边爬着的人也纷纷站立了起来,原来我们顺着那巨大岩柱,爬到了最顶端,而这最顶端,竟与水平线平行,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罗大疤带着我们在宽不过三米的岩柱上小心一路向前走,在唯一仅存的手电筒光线下,我发现岩柱竟是慢慢往下倾斜,就在我心中觉得奇怪的时候,前边的罗大疤先是说了一声到了,人却闪身进了岩柱是凸起的一块岩石旁边。 众人正奇怪间,忽的罗大疤扶着一个人从岩石旁边走了出来,那人低垂着脑袋看不见脸面,不过却是虚弱得很,被罗大疤扶着也不出声,也不知是晕了还是睡着了。 罗大疤将他放在岩石下,对我们说道:“这是越人村的向导,他,唉,一路到这里,他被吓疯了。” “其他人呢?”贾教授问道。 罗大疤又叹了一声气,道:“都死了。”说着便将他们一路走来的经历跟我们说了一遍,果然如我们先前预料的,经历几乎与我们一模一样,先是被那些腐肉果蝇夺去了数人性命,又被百世巫棺的“线人”杀死几人,最后一路逃进地下湖,又被那湖底的怪物吞了几人,便剩得罗大疤和那半疯癫的向导,爬上了岩柱才躲过一劫。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我问道。 罗大疤坐了下来,摇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们也找到了这里。我和向导躲了两日,身上的食物都吃光了,于是我便冒险爬了下去,想在下面找些吃的,这才碰见了你们。” “大疤哥,还好有你,不然我们被那怪物吞了都不知道。”芒果头心有余悸说道。想想也是,或许我们之前在湖面上划行,早被那怪物发现了,只不过它吞了许多人,肚子不饿才没有动作。我又想到莫非那怪物一直以湖底的人肉为食,才长得那么巨大? 罗大疤脸色沮丧,道:“唉,都怪我,当初不要在那山洞中带走那些陶罐,就不会害得兄弟们枉死在那些苍蝇口下,更不会逃进这里,害得你们也到了这里,现在上天入地无门,大家一起等死吧。” “那怪物,究竟,究竟是什么?怎么有那么大的体型,这实在不科学。”白天躲在众人后面,小声地问道,还不忘向着岩柱下看几眼,生怕那已经死翘翘的怪物爬起来一样。 罗大疤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鬼东西究竟是什么?我猜有可能是一些史前的生物,一直生存在这地底,才没有灭绝,不过……”罗大疤说到这里,却是停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却在这时,罗大疤眼眶一红,继续道:“向导吓疯之后,口中一直喊着鲵神,鲵神,艹,什么鲵神,根本就是怪物,我的兄弟们啊,我罗大疤对不起你们……” 鲵神这一说法,已经从越人村两个向导口中听见,但我此时想到的,却是越人村中家家户户供奉着的那个恶鬼一样的神像,那个恐怖的头颅,倒与地底湖中那巨大的怪物有些相像。按照古代一些神话故事较为科学的推论,难道越人村的祖先见过这只怪物,并由于某种原因,将这怪物当作了神灵,这才世世代代供奉在村中? 我转头找了找,正想将心中的想法与贾教授讨论,却见他转过身背着我们,唯一幸存的那个老外则坐在他身后,那感觉好像在防范着我们一样,让我心中极度不舒服。 我走了过去,喊了一声道:“贾教授!” 贾教授将手中的东西往怀中一塞,虽然他的动作很快,我还是看清他刚才在看的还是那个小瓷片。不等他说话,我却是故意说道:“教授,上面可有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走?” 他明显一愣,堆起他脸上的肥肉呵呵一笑,道:“黄兄弟,你在说什么?” 我轻哼了一声,道:“教授,罗队长找到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以您高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出去?” 贾教授走了过来,嘿嘿笑道:“不错,罗队长是找到了,不过只是完成一半而已,好像从来没有人对你说过,只要找到他们我们就出去吧?” 这还真没有,不过我一听有点火大,声音也高了不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路走来,死伤那么多人,还要去找那什么南越王的坟墓?” 贾教授又嘿嘿笑了几声,却是看向我身后的罗大疤,道:“罗队长,看来你还什么都没跟黄兄弟说啊?” 第十八章 豢养之地 我一怔,转头看着罗大疤,只见他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也不看我。我一见他这幅样子心中火气更旺,以我多年对他的了解,不用问也知道有事瞒着我。 我三两步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相信我的脸色一定不会好看到哪去,不然芒果头也不会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拉着我的手臂,怕我动起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罗大疤道:“看在你我一同长大那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你说吧,我保证不把你往死里揍。” 罗大疤低低笑了几声,也不知他什么意思,轻轻站了起来,走到一边,我跟着走了过去,却听他低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 我一听火气再也收不住了,老子九死一生到了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来救他,就是听这一句话,我当下一脚朝他踹了过去,口中喝道:“好,以为当了几年兵就了不起了,来,看谁打不过谁。” 罗大疤也不知是躲不过还是不想躲,被我一脚踹得在地上滚了滚,我还想冲前,倒叫芒果头给拉住了,口中劝道:“叔,大疤哥他一定不知道这里这么危险,不然一定不会要你来这里的……” 我心中更气,眼睛盯着罗大疤,口中却喝道:“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看我们好骗,故意让我们来这里送死的。” 芒果头拼命拉住我,道:“不会不会,大疤哥只说让我们到村里就行了,后面的事……”说到这里,他忽的一顿。 以我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我心中更怒,一把推开芒果头,狠道:“好啊,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和罗大疤合伙来骗我。” 芒果头吓得连连后退,一边退一边摇头道:“叔,叔,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是知道,不,我不知道,大疤哥只说他……” “好了,黄尚,不关阿芒的事,你要打就打我,是我把你骗到这里来的。”罗大疤冲前来说道。 我生平最恨的事,就是有人骗我,而且还是自己认为最好的朋友,不用罗大疤再开口,我的铁拳已经砸中了他的脸颊,接着又是一个飞踹,将他踢得倒滚了两个圈。如果不是芒果头拼命阻止,只怕再多一圈,罗大疤那小子就要做了空中飞人,从岩柱上往下飞了。 罗大疤隔了好半天才从地上慢慢坐了起来,吐了口血水,看了我一眼,道:“这力道还,还真他娘的够劲,黄尚你小子这么多年,也没闲着啊。” 我哼了一声,知道他一直不还手,就是想让我解气,老子还不费那个力呢。不过打了几拳,气也真消了不少。芒果头跑过去,将罗大疤扶了起来,走到我身边。罗大疤看着我,道气消了吧,还是多给你打几拳? 我没有说话,走到刚才越人村向导藏身的岩石边坐了下来,等着罗大疤解释。罗大疤知道我气消了,慢慢走到我身边坐下,摸了摸身上的衣袋,抽出一包干巴巴的烟,点上了一支,道:“黄尚,这事我确实对不起你,是我骗了你。” “是啊,谢谢你了,骗我来这里等死。”我没好气答他。 罗大疤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相信我,我真不知道这里的环境这么危险,假如知道,就算再给我多大的好处,我也不会让你们到这里来?” 我没有出声,等着他说下去,罗大疤知道我的意思,便继续道:“唉,都怪我那贪心的毛病,一直以来都改不了。不瞒你说,当兵那几年,日子过得清苦,但在兵营里也没什么。前些年到了勘探队,见识了这外面的世界,我这心就收不住了。你知道我们做工程的,老在山沟里钻,有时钻着钻着,就能挖出一些古墓来,那些个陪葬的东西……” “你们就据为己有啦?你当过兵的,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没等他说完,我便差点跳了起来,这小子该不会在做一些盗墓的勾当吧?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罗大疤急忙道:“我当然知道,你先听我说完,那些个挖出来的东西,都是些破烂,当时都当垃圾处理了,不过破烂中偶尔也有些好的,有一次一个自称是做古董生意的找到我,说要收购那些破烂,我见是一堆垃圾,正愁没人处理,就都给他了,没想到他在那堆垃圾里翻了翻,真给他翻出一些尚算完好的,还,还……” “还给了你一大笔钱?你这财迷,迟早因为这个没命。”我斜着眼瞪了瞪他。 罗大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被我说中了。我也不继续揭他疮疤,道:“那这次呢?又是怎么回事?” 罗大疤看了看前边与那老外正低声说着什么的贾教授道:“来这里之前,贾教授拿着上面的文件找到我,说是这里发现了古墓,要我配合一起做些考古的工作,这我早跟你说过了,没骗你。贾教授又说这次考古中墓葬品很丰厚,有可能从来都没被盗掘过,如果能找到些民间奇人,配合一起发掘,能更加顺利,问我有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人,所以,我就想起你了。” 我一愣,奇道:“你想起我什么?我哪是什么民间奇人?” 罗大疤嘿嘿笑了几声,道:“你不是说你爷爷传给你一套‘刨地术’吗?那套银针探陵术,你不是跟我说过吗?” “我……你……我……”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直接被他窒得说不出话来。罗大疤看着我的脸色,张大了嘴巴,尖叫道:“黄尚,你小子该不会跟我说,你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吧?” 我直接又踹了他一脚,低声吼道:“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不过,不过我那套‘刨地术’,它,它……” 罗大疤从地上爬起来,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吞了口气,直到胸中平复了下来,才慢慢道:“我爷爷是传了那么一套东西给我,可是我从来没学全过,再说了,那是小打小闹的东西,根本上不得大场面,你知道贾教授要找的可是一个帝王的墓穴,和我们那山里的坟包能比吗?光是这一路走来的,就让那么多人死去,何况进到那墓里。” 罗大疤似乎也被我说怕了,脸色青了又白,良久才道:“我原以为贾教授一伙兵强马壮的,那设备有些见都没见过,那么专业一定没问题,哪里知道会碰见那些东西,还死了那么多人。要不等会我去跟贾教授说,我和他的协议作罢,我们找路出去算了。” “等等,你和他还有协议?是什么协议?”我一怔,问道。 罗大疤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才道:“贾教授说,只要我能找到民间奇人,又帮他找到墓穴,他说那什么王的墓里陪葬品很多,到时打开了,就,就让我自己挑那么一件两件,没人注意得到。” 我一愣,就算再没知识,也知道堂堂一个国家的考古教授,是绝不可能说出这样话的道理,罗大疤这小子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我忽的想起贾教授先前的所作所为,实在也不像一个有学问的教授,加上他那个让人心寒的眼光…… “罗大疤,我问你,你出发前,可有交代你们工程队的副队长陈大力什么没有?”我忽然问道。 “陈大力?”罗大疤一愣,想了想说道:“没有啊,那天我出发得急,连去找你们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见过陈大力,怎么了?” 我没有答他,却是望向了贾教授。既然罗大疤没有交代什么,那陈大力怎么会突然来找我们,还告诉我们罗大疤下落不明,一定是有人知道我们自小感情深厚,利用这点将我们也拉进了这地底,除了眼前的贾教授,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得出这样的事。 这人身手敏捷,做事心狠手辣,又奸诈无比,到底是何方人物? 却在这时候,贾教授笑着走了过来,那笑容我看起来要多假便有多假,他和那个老外走到我们身前,看了看我们,道:“你们哥两个,谈妥了。” 罗大疤站了起来,道:“贾教授,我们一路走来,还没见到那个什么墓的影子,就死了那么多人,再走下去,说不定连我们都得交代在里边。我想好了,还是命要紧,我们之间的协定就此作罢吧。” 贾教授却是看着我,道:“这就是你们商议的结果?不过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罗队长,刚才你说的就不对,什么叫连墓的影子都没摸着,我们如今所在,就是越王墓的墓门前边,正看着墓室大门呢。” 不要说罗大疤,连我也是一愣,贾教授将手中的手电筒光线打到最强,照了照岩柱之外的空间,隐约中,我看见不远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岩柱,与我们所在的岩柱几乎是纵横交错。 贾教授将手电筒一收,道:“据史料记载,南越国有个风俗,就是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房屋前开塘养些鱼兽以做镇宅宠物,上至君王,下至平民都是如此,无一例外,在先前发现过的一些南越国郡侯墓前,也曾发现过相应的坑状地带,据推测,南越国人更是将那风俗带进坟墓……” “你是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点,就是南越王墓前用来养鱼养兽的水塘?”芒果头惊叫了一声。 “不错,不过南越王活了一百多岁,自然不比平常人,他所养的,可不是鱼。”贾教授说道。 一句话说得众人脸色大变,我想起先前在地底湖遇见的那只史前怪物,难道它就是南越王养来镇墓的?如果贾教授说的没错,这阵仗也太多了,非是凡人可比,鬼才知道被手榴弹干掉的那个地底怪物是活了多少年的物种。 贾教授见我们正在消化他的话,忽的看向我,脸上依旧带着那个笑容,道:“黄兄弟,你是聪明人,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回头路走吗?” 自从隐约猜到他的为人之后,我对他再无任何好感,听到他的说话,当即不屑道:“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了,我就不信找不到路出去。” 贾教授嘿嘿一笑,道:“没错,路是有,不过离开了我,你们还真找不到。”说着将手往衣袋中一掏,掏出了那块小瓷片,继续道:“我手中有着南越王墓的地图,只有找到古墓所在,才能找到活着出去的路。现在时间也不多了,你们考虑一下,是要跟我走,还是要留在这里,被那地下滚水烫成热狗。” 我看了一眼仍旧不断上涌的地下湖湖水,又看了一眼贾教授手中的那块小瓷片,虽然心中极不愿意,但又不得不承认眼前情况确实危急。但一想到只要答应他,就要继续被他利用充当马前卒,心中又实在不甘。 “教授,教授,快走吧,再不走,那滚水涌上来,真要变成烧猪了。”白天一听贾教授的话,斜眼看了一眼岩柱下,发现滚烫的湖水已经上升到相隔岩柱不到5米远,吓得大叫。 我看了一眼罗大疤和芒果头,发现他们也正看着我,显然在等我拿主意,我又看向贾教授,发现他嘴角挂着一个奸笑,像早知道我会答应一样,让我心中不爽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点了点头,如吞下了一只苍蝇一样,从嘴巴挤出一句话,道:“好,我答应帮你找到南越王墓,但是只要一找到,我们马上就走。” 贾教授又用那个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呵呵笑道:“黄兄弟果然识时务,既然如此,那我们快走吧。” 既然决定,就再不啰嗦,更何况那地下湖水不断涌上来,再不快走,真要变成“热狗”了。呸,那肥仔竟然还变着法子骂人,他才是狗,不,是猪才对。我对着他肥胖的背影暗骂了一通,和罗大疤一起扶着那个不省人事的越人村向导,跟着贾教授向前走去。 第十九章 探陵打洞 众人在巨大的岩柱上一路向前走去,渐渐地连方向也难以辨明,唯独贾教授拿着他那块瓷片在前边开路,一路不停的向前走,连岩柱间的交叉口都毫不停留,倒真像知道如何走一样。 也不知走了多久,贾教授忽的一停,前边竟然是断崖,已经再无路可走。众人都是一愣,眼见岩柱下的湖水热浪滔天,涌起的热气扑面而来,竟然在这个时候走错了路,可不是要叫大家一起变烧猪吗? “贾教授,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手上有地图吗?怎么走到这就没路了。”我走到他身边,怒问道。 贾教授也不理我,只是拿着那块破瓷片在四周到处看,肥脸上的肉将眼睛挤成一道细缝,口中却一直道:“没理由啊,出口确实在这里,可是……是了!”他一边自然自语,一边四处乱走,忽的停了下来,却是抬头望向头顶,脸上一喜,道:“出口在那里!” 我抬起头,借着已经越来越暗淡的手电筒光线,看见头顶二米多远的岩壁上,有一个一平方米左右的洞口,如果不是这里与岩壁的距离最近,还真看不出来。 贾教授将他肥胖的脖子伸得老直,道:“就是那里了,一定是这么多年来的地质运动,让出口偏离了位置。还好相隔不远,能够得着。莱迪!”他对着那个老外说了一通英文,那叫莱迪的老外从背包上拿出一个抛射枪,挂上一个小型的挂钩,又将攀山专用的绳索系上,瞄准之后,对着头顶上的圆洞射去。 黑暗之中,只听得“当”的一声,挂钩被射入了那圆洞内,莱迪用手拖了拖,确定牢固后,才转头对贾教授示意。 贾教授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戏谑之色,道:“黄兄弟,你要不要先上去看看?” 我如何不知道他眼神的意思,但老子没傻得中他的激将法,鬼才知道那圆洞里面有什么,当即道:“我要殿后,还是教授先请吧。” 贾教授嘿嘿奸笑了一声,当先爬了上去。我们看着他肥胖的身子在他敏捷的身手下,给人极不和谐的感觉快速爬进了黑漆漆的圆洞中,隔了不到五秒,他才伸下头来朝我们招手让我们上去。 白天见贾教授没事,急忙跟着爬了上去,速度还不慢。这小子脚明明受伤了,但一到逃命的时候却比谁都快,不得不佩服。白天上去之后,我又让芒果头爬了上去,接着罗大疤将那昏迷的向导绑在背上,在我和芒果头的帮助下,将他们两个拉了上去。 等他们所有人上去之后,那个叫莱迪的老外又挥手示意让我快点上去,我转头一看,那地下湖的湖水竟然已经快升到岩柱上了,空气中满布着硫磺的气味,只怕湖水上升得那么快,不单单是尸油燃烧的原因,或许还和地下火山运动有关,当下再不犹豫,三两下爬进了圆洞中,莱迪紧随我后面,也爬了进去。 圆洞内是一条狭窄的山缝,呼吸顺畅,空气流通还不错,借着贾教授手中的火把,我看见山缝中有人工凿挫的痕迹,不过那些痕迹有一半以上被挤入了两边的山壁中,这可能与这么多年的地质运动也有关系。 众人休息了一阵,将仅存的一些水和食物分了吃下,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继续往前走。山缝中有窄有宽,宽的地方两人能并肩走过,窄的地方连我这种不肥不瘦的人也要缩着肚子侧身才能通过。贾教授一路在前边领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练了缩骨功,不,缩肉功,他那种身形,竟然能丝毫不受地形的影响。 走了大概一个多钟头,山缝又变宽了起来,不过却是一路往下,其中有几条岔路,贾教授看了看他那块破瓷片,选定了方向,便带着我们一走到底。在这种地方,除了跟着他走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终于,贾教授在一处绝壁前一停,我看了看四周,除了前边的一道山壁,旁边什么也没有,头顶竟然一空,顶上也不知有什么,手电筒的光线打到最强也还是黑漆漆一片。难道这里就是南越王的墓穴所在? 贾教授一手托着那块破瓷片,一手拿着一只笔在地上划着什么,忽的笑了一声,道:“是这里了。” 众人围了上去,看着他在地上划出的一些线,只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么。 “教授,你说的南越王的坟墓,就是在这里?”罗大疤问道。 “不错!”贾教授站了起来道:“按照我的推断,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一定是南越王墓的上方。我带来的人除了莱迪都死了,你们如果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帮我一起进入南越王墓中,只要取到一些东西,我们马上便离开。” 我哼了一声,道:“教授,我之前可跟你说好了,只要找到南越王墓,我们马上便离开,你让我们进入这情况不明的古墓中,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不要以为我们是外行人就连这么浅显的门道都不懂。” 贾教授笑了笑,只是那个笑瞬间变得冰冷异常,我心中一动,便听见身后的老外莱迪手中冲锋枪上膛的声音。 “贾教授,你是什么意思?要将我们都杀了吗?”罗大疤怒喝道。 贾教授慢慢道:“那要看你们配不配合了,黄兄弟,只要你们照我的话做,我保证你们下到墓室中不但丝毫不损,还能在里面捞到一笔,如果不合作,现在就做枪下魂,别说我没警告你们。” 我看到贾教授眼中寒光一闪,这种眼神我不止一次看见过,他是真敢动手,在黑漆漆的枪口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有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来好好找这肥仔算账。我心中念头一闪,一把将就要暴起的罗大疤拉住,道:“贾教授,有话好说,我们担心的,也是自己的小命,只要你真能保证我们下到墓室中能安然无恙,我们为您卖一下力,又能捞到一笔,何乐不为。” 罗大疤转头吃惊地看着我,似乎觉得这话从我口中说出来不可思议,我将他拉到身后,对贾教授道:“教授,怎么样?” 贾教授眯着眼睛看了看我,过了一会才笑道:“还是黄兄弟会想,对,我能保证你们一定没事。” 我对着他也笑了笑,其实心中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口中却道:“教授,既然如此,我们便快点动手吧,你要我们做什么?” 贾教授挥手示意身边的莱迪小心我们,自己却蹲了下去,指了指地下,道:“很简单,本来我是想让我带来的人干的,但他们都死了,唯有请你们动手,只要打一个洞下去,就可以进入南越王的墓室。” “那简单,从哪里开始挖,我们这就动手。” 贾教授忽然看了看我,道:“这还得问您黄兄弟才行。” 此话一出,别说是罗大疤他们,连我都愣住了,好半天才道:“教授,您开什么玩笑,问我,我哪会你们这些考古的门门道道。”我故意将“考古”两个字说得很重,也不知他是没听懂还是装作不知道,又对我笑了笑,点头道:“没错,还得您来确认。” 我看出他不像在开玩笑,便道:“教授,你到底什么意思?” 贾教授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黄兄弟,你也别装了,您祖上传的那门手艺,我可是听罗队长说过了,只要您找到位置,我们立马就动手,也省得在这浪费时间。” 我艹,原来是想让我用银针探陵来找位置,他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先别说这“刨地术”我有学跟没学一个样,就是学会了,那也完全对不上号啊,我爷爷可没跟我说过这银针探陵除了挖坟头之外,还可以用来定位打洞。 爷爷哟,当初您还不如不教我呢,看来你孙子今天也活到头了。我心中的想法一闪而过,却又不能说出来,要是跟贾教授直说我这祖传手艺是个花架子,只怕他能当我骗他立马给我几梭子子弹,让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当个孤魂野鬼。 贾教授见我不说话,眉头皱了起来。赶鸭子上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包裹在油纸中的银针,一节节拉开。我眼角的余光见到贾教授看见我手中银针的时候,眼中竟然闪烁着寒光,也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难道想杀人夺货。 “黄尚,行不行!”罗大疤走过来,背着贾教授低声问道,他是真担心。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则假装成竹在胸,在山壁前随便走了几步,其实心中却在向我那死鬼爷爷祈祷,希望他老人家保佑能将贾教授糊弄过去,否则老黄家不但要绝后,可能他那宝贝手艺也要失传了。 我来回跺了几步,边跺口中边念叨着什么,自认扮足了一个民间高人该有的样子,最后找了一个地点,其实也就在贾教授刚才在地上比划的地方不远处,将银针慢慢插了进去。 我原以为银针一定是没地而入,没想到插入地下不到八成,那银针就再也插不下去了。我一怔,将银针慢慢抽了上来,那银针变得血红,似乎还往下滴着血水。 贾教授凑近看了看,道:“就是这里了吗?” 我想起爷爷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说银针一旦变红,就说明这坟下凶险异常,可能会危及人命,切不可刨。假如这银针预示的南越王墓也和老家乡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包一样的话,这墓底下定是非同小可,可能有极大的凶险。 “不可刨,不可刨!”我低低地说着这几句话。 贾教授从我脸上的神色知道一定是找对了地方,哪里会理会我口中说什么,一把将我拉开,自己从背包拿出一把小铲子在地上挖了几个小坑洞,将挖出的泥土闻了几闻,这才让罗大疤和白天芒果头等人一同动手挖洞。 我看见罗大疤从他那个破旧的背包里取出一把小镐头,那小镐头除了两头是尖的和寻常的镐头一样,在靠近镐身的地方,还凸起了一块薄铁片。我看着眼熟,一把拉住了他问,罗大疤笑了笑道:“你忘了,这东西当年是从你爷爷那旧屋里找出来的,你自己给的我。我见好用,特别是挖土的时候忒快,携带又方便,这么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 经他一说我才想起有那么回事,爷爷旧屋里的老东西很多,当年我和罗大疤没少从那里鼓捣一些出来,如今看来,这把特制的镐头,或许是哪个祖先制出来用来刨土的,当年却让我们拿出来偷挖人家的番薯用了。 我正想着,罗大疤他们已经在教授的指示下,挖开了一个两米多深的洞,正挖着,忽然芒果头的铲子“嗒”一身,似乎挖到了石头。贾教授叫住了众人的动作,自己跳下那坑洞,肥胖的身子蹲在那一米多宽的坑洞内,捏起一团泥土放在鼻子前看了看。 不一会他又爬了上来,道:“已经打到砖顶了,不可再往下打,你们往左边横里挖开,小心点,动作不要太大,以防触动了什么机关。” 我原本心中惴惴不安,刚才所为纯粹乱来,没想到竟然真能挖到,也不知该说我运气好还是爷爷在天有灵保佑我。 我见芒果头挖得一身大汗,便替过他,按着贾教授的话,和罗大疤小心地往左边挖去,又把坑洞挖大,再按着贾教授的吩咐往下再打了两米,挖起来的泥土直接在外面堆出老高。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中留存的一些刨地血统,越往下挖,我心中竟然越加兴奋,连银针上示警预示的血红也忘记了。 直到最后,竟是清理出一面一米多高的砖墙来,那砖的颜色在火把下呈现清灰,只怕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底埋了上千年了,泥土味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出的腥味。 罗大疤站在那堵砖墙前面,把镐头举了起来,正想敲下,却听贾教授大叫了一声:“别动!” 第二十章 九尸背棺 罗大疤高高举起的手一顿,转头看了看坑洞上的贾教授。贾教授肥胖的身子跃了下去,用手轻轻在那堵砖墙前面摸了摸,又抓起一些砖头屑闻了闻,脸色一变,道:“不好,这砖墙内有防盗层,我估计是古代炼丹用的一些化学物品之类,只要砖墙内的密闭空间一被打破,里面的化学物便会立刻气化,产生的气体剧毒无比,闻上一点便能立即七孔流血而亡。” 众人一听,吓得纷纷后退,这古墓防盗的手段极其厉害,我虽然没亲眼见过,倒从一些历史书籍中看到过,常有水淹土埋,还有机关陷阱等,取人的性命于不知不觉中,厉害得很。 “贾教授,那我们如何是好?”我出声问道。 贾教授沉吟半晌,从坑洞上爬了上来,道:“毒气陷阱通常是杀人于毫无防备中,既然被我们识破,也就不需要害怕,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破解。” 说着,他将手上的那支火把熄了,又绕上一层医用的纱布,将一瓶消毒用的酒精洒上,再点燃之时,火把顿时亮堂了不少。贾教授将手中的火把插在那堵砖墙前面,又用铲子在那堵墙上轻轻划了一个大圈,中间一个小圈,做完这些动作,他便带着我们远远走开,我估算了距离,只怕有二十米远,又示意老外莱迪对着中间那个小圈开枪。 莱迪枪法十分好,他明白了贾教授的意思后,几乎没怎么瞄准,端起冲锋枪就是一枪,正中那个小圈。枪声震耳欲聋,在这密闭的山缝中更是厉害,如果不是先行捂住了耳朵,只怕被震聋都有可能。枪声过后,只听得几声“呲呲”的声音,原本插在砖墙前面的火把,似乎添加了什么助燃物一样,火势更加的旺盛起来。 众人吓得纷纷用衣物将口鼻遮住,直到半个钟头之后,砖墙内的气体才算全部露完,砖墙前面的火把火光又渐渐黯淡了下去,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贾教授慢慢将衣物从口鼻前拿开,在空气中嗅了嗅,才示意我们将衣物拿下,道:“这些古代炼丹用的化学物形成的气体都是很好的助燃体,火把已经暗了下来,证明那些毒气已经烧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能保证毒气都烧完了,要命的事可不是开玩笑,谁都不敢先走上前去。于是众人又坐下等了一个多钟,才在贾教授的催促带领下,慢慢靠了过去。 我闻着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烧塑料的味道,但自己一路走去,却丝毫没有任何不适,这才大着胆子,和贾教授一起一人拿铲一人拿镐,将那堵墙凿开了一个一人来宽的洞。 贾教授从背包中掏出两三个火折子丢了进去,我见那火折子的火光虽然不大,但燃烧还算顺畅,证明里面的空气应该不算太差,这才小心观察起里面的环境来。 火折子的光线太弱,看不出墓室的大小,不过能看见墓室的墙壁上,都刻着一些图案和文字,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在火光下呈现出灰褐色,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材质的。贾教授将火把从地下拔起,又让莱迪从背包内取出一个小型的火把点上,这才小心的进入了墓室中。 那个越人村向导昏迷不醒,墓室内只怕更加危险,于是将他留了下来,只能等出来后再接他了。 众人鱼贯而入,借着前后两把火把的光线,总算将墓室看了个大概。这个墓室大约有三十多平方米宽,高不过三米,室内空无一物,在对面有着一个甬道。我们从墓室的南方打穿进来,却将墙壁上的一些图案和文字毁坏了一些。这些壁画在火把的灯光下呈暗红色,十分鲜艳好看,此时的我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也没想太多,直到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如此鲁莽的进入古墓,有可能将一段隐藏在历史长河内的史实大白于天下的机会给毁去了。 墓室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的东西,大多成了碎片,蹲下将上面的灰尘扫去细细一看,竟是一些青铜器,看那些形状,好像是酒器之类的饮宴用器,也有一些零散的碎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如果这满地的碎片曾经都完整的话,这里简直被狂风席卷过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是完整的。 “啊,这是青铜编钟,石编钟,还有提筒!”白天在一些碎片前边摆弄了一阵,凑出一个大概形状,接着微微叹气道:“太可惜了,这么完美的一套乐器,竟被毁了,如果能拿出去,一定是国宝级别的。” 看不出来他还懂得这些。我看着满地的青铜器碎片,心中暗想这墓室古怪得很,这些青铜器似乎被大力全部毁坏了,难道这南越王墓以前被人盗掘过?不过似乎也不对,不管哪一个朝代的盗墓贼,进到墓室只为陪葬品,断无可能将这些青铜器打烂,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转头看见贾教授也蹲在地下细细地查看那些青铜器碎片,他见我看他,才站起来对众人道:“我们进入的地方应该是南越王墓的耳室,但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事,这些精美的青铜器都被破坏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去找主墓室吧。” 我将仍在地上碎片堆中翻找着东西的罗大疤和芒果头一个个拉了起来,看他俩不死心的样子,一定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货,被我一人赏了一脚。贾教授已经先行走入了那个甬道中,我转头看见白天那小子一脸的可惜状,脸色也是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甬道宽不过两米,两边的墙壁上,刻满了一些文字,我眼睛扫过,发现这些篆书我能看懂一点,皆因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练过书法的缘故。不过如今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加上我又不是考古的,没那个热忱去研究,不然看看也是不错的。 甬道很长,我们走了十来分钟,仍没到头。贾教授举着火把在前边带路,走得很小心,我知道一定是在提防着陷阱之类的东西。老外莱迪则是走在最后面,说是殿后,实则在监视我们,我相信只要我们稍有不从,他那黑洞洞早瞄准了我们的枪口绝不是吃素的。 在这前后都漆黑无比的甬道里行走,我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心中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先前的那些经历,后背不由得冷汗直流。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我看见前面贾教授手中的火把光线一宽,接着脚步声一松,总算是走进了另一个墓室中。 这个墓室比刚才的耳室大了不止一倍,高也超过了五米,只是待得看清墓室中的东西,我们不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只见墓室的中间,摆放着四个巨大的铜鼎,而铜鼎中间是一个高台,高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石棺,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石棺的四周,竟然有着几具人骨,正确的说应该是几具干尸,都面朝石棺而跪。 难道这里就是南越王的墓室?那这个阵仗又代表着什么?莫非是古代的一些仪式? 我只觉全身僵硬,转头看向贾教授,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却见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一排细密的汗珠。 “大家,不要靠近它,这是九尸背棺阵。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厉害得很,要是它出来了,我们都别想出去了。”隔了老半天,才从贾教授口中挤出这几句话,却将众人吓得心中狂跳。 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难不成是僵尸?我脑中闪过电影和一些农村传说中的僵尸的画面,发觉手也不知觉的颤抖起来,但心中也极其好奇,为了壮胆,对贾教授道:“教授,这里面的东西难不成是僵尸?还有你说的九尸背棺究竟是什么东西?” 贾教授紧紧盯着墓室中间的石棺,良久才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至于这九尸背棺嘛……”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奇怪,但是又转头继续道:“可以说是一个古老的宗教遗留下来的,九个尸体集九方阴气,汇聚于石棺之内,才让里面的东西厉害无比,生人活气一碰,便能翻起,紧追不放,直到活人阳气散尽方才罢休。” 我虽然对贾教授的话依旧是不怎么明白,比如为什么是九方而不是四方,方向哪会有九个,可是念头一闪即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得什么都问不出来了,阳气散尽方才罢休,那岂非说里面的东西一旦出来,会追你直到你死。 老外莱迪忽然对贾教授说了些什么,贾教授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对面的甬道内,一定是另外一个耳室,我们先进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陪葬品,也算不白走一趟。” 众人闻言才缓缓而动,不过都远远离开那石棺,几乎是贴着墙壁来走,芒果头不但贴着墙壁,连肚皮也使劲往内吸,生怕离那石棺近得那么一分半分的。我想笑,发觉在这种气氛之下,实在是笑不出来。 走到一半的时候,由于刻意让眼睛尽量往墙壁上看,我却被墙上的图画给吸引住了。墓室的顶部和四壁都绘有朱、墨两色云缎图案,十分细致精美,如果能完好的带出去,一定也是国宝级别的,而一些图案到了这里,尽然演变成一个叙事的画面。 我看见第一幅图画上画的是一个英伟的男子,站在九匹马拉的战车上,身后是无数身着铠甲的士兵,手中拿着武器,翻越千山万岭,气势非凡;而第二幅图依旧是那个英伟的男子站在九匹马拉的战车上,带领着无数的士兵,与前方一群手拿着长矛的人在拼杀,血溅四野。 看到这里,我就知道了一定是南越王赵佗平定南岭一带的事迹,而那些被赵佗追杀的土著,一定就是百越族人,这赵佗死后都以九马拉车,看来不管生前死后,都是以帝王自居的了。 这个时候,走在我后面的芒果头推了推我,道:“叔,快走吧,贾教授他们已经快进入甬道中了。” 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说不定这些壁画中刻着这里的秘密,于是对芒果头道:“这里的壁画可能对出去有用,我很快看完,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芒果头不放心,便给我打着手电筒照明,我不理他,继续看了下去,只见第三幅图画,画的却是那个英伟的男子站在一座山上,旁边是正在修建的王宫,而山下一群土著都带着手铐颈锁,看来定是战胜了百越族人占据了南岭之地;而到了第四幅图,就有些奇怪了。 只见第四幅图,是一些带着着手铐颈的百越族人,对着一个巨大的三角锥形建筑膜拜,而后面的那个英伟男子,带着无数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又将那个巨大的三角锥形建筑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心惊,这不就是我们之前遇见过的百世巫棺吗?莫非百越族人不敌中原士兵的先进武器,逃入了这深山中寻求祖先的庇护? 看到了第五幅图,我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断,只见第五幅图上,画的却是无数的士兵,压着那些百越族人在修筑一个工程,而画面一转,却将那些百越族人推进了一个巨大的湖中,那湖水中,露出一个巨大的怪物脑袋。 到了这里,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南越王赵佗一定是将百越族人抓起之后,强迫他们给自己修建陵墓,之后又将这些百越族人投入地底湖中喂了那个怪物,这封建统治者真是残暴无比。 我又看了第六幅图,只见那个英伟的男子,躺在一个巨大的石棺中,由一些士兵抬着,安放在修建好的陵墓内,而陵墓下,却是那个巨大的三角锥形建筑。这样是否表示,由中原来的入侵者,将百越族人永远镇压的意思呢? 看到这里,我心中却更加的奇怪,为什么南越王赵佗要将陵墓修建在百越族人先祖的埋葬之地呢,难道只是单纯的征服的象征意义,又或者这里风水极好,显然并非如此简单,那究竟又是什么呢? 忽然间,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我看见那个躺在石棺内的英伟男子,胸前似乎佩戴着什么,壁画太小看不大清楚,只是在手电筒的灯光下,胸前的那个黑点竟然还闪着光。我将手指轻轻地放了上去,发现那黑点竟然有点冰凉。 第二十一章 鬼打墙了 “叔,你说贾教授刚才说的九尸背棺,是不是说那个石棺前面的尸体该有九个啊?就在我认真研究着壁画的时候,在我身边的芒果头忽然说了一句。 我一愣,转头看了看他,道:“照理来说,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芒果头将他手中的手电筒光线打到最强,往墓室中间一照,道:“我刚才害怕,无意中看了一眼,叔,你看那石棺四周,怎么只有八具尸体?” 我又是一愣,转头看往那石棺,数了数,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啊,说是九尸背棺,怎么只有八具尸体? 我接过芒果头手中的手电筒,往石棺上照了照,正想看清楚点,忽然吓了一跳,只见那个高台上石棺旁边,竟然站着了一个人。 “叔,叔,那里有人!还是鬼啊!”芒果头眼睛比我更好,我手电筒一照过去,他就尖叫了一声。 看那人在手电筒灯光照射下有投影,应该不会是鬼才对。既然知道不是鬼,我胆子也大了许多,走近一看,发现那人背影十分熟悉,竟然是白天。他不是跟着贾教授他们进入另一个耳室了吗?怎么会爬上那高台? “白天!你干什么呢?贾教授说过不能靠近那石棺。”我在离那高台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远远的向他喊话。 白天转头看了看我们,脸色苍白,嘴角轻轻一撇,道:“他说不能碰你们就当真了,黄尚,我看你挺机灵的,不要跟我说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贾教授他们的真实身份。说白了,他们就是一伙盗墓贼,盗墓贼的话,你还能信吗?” 其实不用白天说起,我早就猜到了贾教授一伙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一路来危险重重,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盗墓贼还能假扮成考古队盗墓,也不愿相信罗大疤竟会与盗墓贼合伙来骗我。我们只是普通人,进到这里不死已经是很幸运了,如今还不是和贾教授翻脸的时候。 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电筒,道:“不管贾教授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不过我觉得眼前这个石棺处处透着诡异,不碰好过碰,你快下来吧,免得真翻出个僵尸出来。” 白天哼了一声,道:“既然你早猜到他们的身份,竟然还蠢到相信他的话,这石棺里的陪葬品一定很丰富,他骗过了我们,自然是想独吞。” 我一时语塞,如果贾教授一伙真是盗墓贼又因为需要借我们的力量去盗墓的话,自然有欺骗我们的理由,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石棺真的透着邪气,只怕里面的东西真的不简单。 白天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他说通,道:“黄尚,我看不如我们三个将这石棺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分了,再一起找路出去,也好过为贾教授卖命,到时不但什么都分不到,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冷哼一声,心中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跟着工程队进入地底,看来他早知道这地底的情况,想着进来捞上一笔,我正想说几句讥讽一下他,却忽然听到白天背后的石棺传来“咯咯”两声。 这个墓室内就我们三个人,安静得很,这一声“咯咯”十分的明显与突兀。 白天转头一看,瞬间脸色发白,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我们身边,指着高台上的石棺,战战兢兢道:“开,开了,石棺开了一条缝。” 我也是吓得够呛,心中一阵发寒,身子连连后退,边退边骂道:“艹,你到底碰了什么,那石棺怎么会自己开了?” 白天早吓得没了刚才站在石棺前那股要钱不要命的气势,连连摇头道:“我,我什么都没碰,我刚一站上去就被你们叫住了。” “咯咯!” 石棺内又传来一声响,比刚才更加的大声,我们三个吓得连后退都不敢,立马停住,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生怕轻轻一动,那石棺就翻了开来,有了先前的一些经历,鬼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会蹦出来。 正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我听见右边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一定是贾教授他们进去查看那边的耳室,现在出来了。 果然还没走近,我就听到了罗大疤的声音,只听他边快速走到我们身边,边骂骂咧咧道:“艹他祖宗的,黄尚,我们在那边的耳室发现了一个盗洞,里面的东西都空了,一定是被那些盗墓贼搬空了。” 他也不想想如今自己的身份,也算是个盗墓贼了,这一骂不但自己骂进去了,连我们都给骂进去了。可是如今情况危急,我没功夫理他,眼睛死死盯着那石棺,动也不敢动。 “哟,你们三个干什么呢?练定身术啊?”罗大疤走到我们身边,见我们一动也不敢动,奇怪的问道。接着顺着我们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石棺,正在这个时候,那石棺内又“咯咯”响了两声,棺盖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罗大疤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转着僵硬地脖子看了看那石棺,又看了看我,那眼神是在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回了他一眼,意思是我哪知道。 “我不是说过不要靠近那个石棺吗?你们刚才干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贾教授也从那边耳室内出来了,他显然也听见石棺内发出的声音,寒着脸低声问我们。 我看了一眼白天,发现这小子跟个没事人一样转头看着墙壁一言不发,这脸皮不是一寸两寸那么厚,我也懒得去揭发他,对贾教授道:“我们刚才也没干什么,那石棺就自己动了,教授,那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要出来了?” 贾教授脸色也是一片惨白,连忙从背包内掏出了一包白花花的东西,我看着像米粒,刚想问,他就让我和老外莱迪,一人一边,将手中的米粒快速地洒在高台四周,见我们洒完,他才道:“这是白糯米,希望能阻得一时半刻,我们要快点离开才行。” 以前我听过白糯米能治僵尸,贾教授这样做,岂不是说里面出来的那东西,真是一个僵尸。想到僵尸我背后就冷汗直流,拉了拉吓得双腿发抖芒果头,与贾教授等人沿着墓室的墙壁,小心的绕过那个石棺,一步步挪向对面一个通道中。 就在我们快走到那向下倾斜的通道入口的时候,我听见后面的石棺发出“咯”一声巨大的声响,众人吓得停住了脚步,我转头一看,发现那棺板开了一个缝,几乎掉下石棺了,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一个黑漆漆的身子,直直地坐了起来。 “哐当”一声巨响,那石棺的棺盖被那身子一挤,掉落在高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我打算抬腿就跑,却在这时,听见贾教授低声对众人道:“别发出声响,慢慢走,我们运气好,九尸背棺少了一具尸体,正好里面的东西找到了一具顶替,只要我们不引起它的注意,就没事。” 我一愣,正好看见刚才那从石棺内直起的身子,慢慢落在了石棺外,一步步僵硬地走到了九尸背棺九具尸体中残缺的一脚,跪了下去,正好凑成了第九具尸体。难怪刚才我们在石棺外只看见了八具尸体,原来这第九具藏在了石棺内。 只是这第九具尸体看上去竟是个年轻的男子,面目看不清楚,只是尸骨都未寒,与其他八具干尸相差很多,莫非他是从耳室盗洞下来的盗墓贼,运气不好碰见了石棺内的东西被拉进去当尸仆啦? 我心中想着这些问题,脚下却是半步都不敢停,与众人一步步往前走,眼看就要进入通道内离开这墓室了,就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我身后不知道是谁,忽然放了一个,一个屁。 先不说臭不臭,平常的时候,这个屁的音量说不定只有放的人才听得到,可是在墓室中,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到,再加上回音,这音量不亚于在墓室中拍了一个手掌。 众人吓得心脏都快从口里跳出来了,也没空去追究到底是谁放的,我转头看见那阴暗的石棺中,又坐起了一个身影,只是这身影干瘦如柴,我只来得及看见它全身紫色的皮肤,前边就听见贾教授低喊了一声,正主出来了,快跑。 这个时候哪还有功夫去理会前边的通道内有没有陷阱,在贾教授的带领下,众人在通道内就是一阵没命的狂奔。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通道内的回音问题,我觉得我不管跑多快,都能听见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好像那东西就在我们身后一步步跟来似的,吓得我更加不要命的一阵跑。 没想到这通道也长得很,根据我们奔跑的速度和时间,只怕已经跑过了几公里,谁知还没跑到头。忽然我见到跑在前面的贾教授肥胖的身子一停,众人一时停不住,都撞在了一起,跌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教授,这种要命的时候,你怎么能说停就停?”我揉着腰上的疼痛爬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问道。 贾教授满头汗水,不过奇怪的是竟能闻到淡淡的香气,十分好闻,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皂,回头问问他才行。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道:“不对劲,按照墓室的布局,这里通向后室的主墓室,距离不应该这么远。我们跑了那么久还没到,一定是中了陷阱而不知道。” 我脑中“嗡”的一声响,陷阱,中了什么陷阱能让我们跑那么久还没跑到头,难道…… “教授,我们不会是遇见鬼打墙了吧?”芒果头把我心中正想的问了出来。 贾教授脸色苍白没说话,好半天后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古墓陷阱很多,就算是鬼打墙,也一定有着物理解释,我们这次放慢速度,慢慢往前走,小心查看四周,看看是不是不小心走进了岔道中。” 贾教授说完,拿着火把当先先前走去,我们心中虽然害怕得很,但也只能一步步跟着他走去。众人小心向前走了近三十分钟,忽然走在前边的贾教授脚步一停,口中叫了一声:“不好,我们又回到原地了。” 我走上前去,看了看他脚下的一个燃尽的火折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他出发前扔在地上的吗?我见他突然扔了一个火折子在地上,正奇怪,原来他是用来做地标,这样看来,我们确实在这墓道内打转,走了老半天又回到了原点。 “叔,叔,怎么办,我们真遇见鬼打墙了。”芒果头哭喊着道。 我表面上虽然很冷静,但其实也是一头汗水,按农村的一些风俗传说,如果遇见鬼打墙走不出来,会连天亮了也不知道,一直在那里原地打转直到累死,饿死,渴死,甚至直接吓死。难道是我们闯进这里惊动了南越王那个千年老鬼,他将我们引进这里想困死我们? “什么鬼打墙,我们当兵的是最不信这些的,黄尚,我们往前走,教授你们留在这里,看看是不是真的从你们后面又走回来了。”罗大疤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 其实他说的也是一个办法,火折子是死物,放在地上当标准虽然没有什么不妥,但难保通道中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移动了它,如果把人留在这里当参照物,一定比死物好一些。 我看了看贾教授,只见他点了点头,道:“也好,这样吧,你们一路走一路在地上留下记号,按我们刚才的脚程,假如你们一个小时后还没回到这里,我们就按着你们的记号去找你们。” 既然已经决定,当下我和罗大疤拿了一个火把,一人负责观察通道的一边,慢慢向前走去,沿途还留下了记号以便找到路可以让他们从后赶来。 黑暗中我也记不得走了多长时间了,忽然眼前一亮,没想到前方竟然出现了亮光,让我和罗大疤心中一喜。 第二十二章 光镜原理 我发誓自己已经够小心谨慎了,连墙壁上的缝隙我也不留死角的观察在内,只是走了半个钟头之后,我和罗大疤都是一愣,前方不远处出现了火光,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慢慢向前走去,只见贾教授举着一个火把,正小心的望着前边,芒果头则是站在贾教授身后,而白天和莱迪蹲在地上,显然等得累了坐下休息。 我的心顿时凉了一截,不用说,我们又走回原点了,这古墓的陷阱实在是厉害得很,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相比那种摸不着的鬼神之类的东西,我还是比较愿意相信这是一个陷阱,让人不断在墓道中打转的陷阱。 “教授!” 我艰涩的喊了一声,没想到把他们吓了一跳,估计他们也是没想过我们明明朝前边走去,又会从他们后面出现。看了我们像见了鬼一样,莱迪更是直接从地上跳起,将枪口对准了我和罗大疤,只要一发现不妥就会立马开枪将我们打成筛子。 “别开枪,是我们。”罗大疤沮丧的说了一声,不管他多不愿意相信,如今我们落入这叫“鬼打墙”的陷阱中是事实。 贾教授他们将我们从头看了个遍,确认我们是真人之后才放松下来,只怕他们刚才等我们的时候也是悬着一颗心。 我累得一把坐在了地上,身体上的累倒没什么,精神上的累才会让人崩溃甚至活活累死。报纸上经常出现的那些外国学生因为学业的问题跳楼自杀的案例,就是精神上的疲累导致的,和我们如今遇见的情况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罗大疤因为精神紧绷,人已经进入了半疯狂的转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狠狠道:“老子就真不信会走不出这里,黄尚,我们再走一次,这一次一边走一边在地上画线,看看到底线弯了没有,是不是在转圈。” 老外莱迪倒是不信邪的跃跃欲试,中国古墓中的智慧也让这个素质不错的佣兵受了不少惊吓。 我一把将罗大疤拉着坐了下来,相信这南越王墓修建的时候,就是要用这个陷阱将盗墓的人困死在其中,只要没有想出问题所在,就是走上一百遍也没有,只能活活累死。唯一不中计的方法,就是打死也不能着急。 我对罗大疤道:“你冷静点,这个陷阱的厉害之处,就是让人心里产生恐惧,越害怕越走不出这里,最后只能活活困死在这里,你着急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我们走的时候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罗大疤只是性子急躁,也不是蠢人,被我一说,倒是冷静了不少,不过脑子依旧是一团浆糊,道:“我脑子晕得很,想不出来,阿芒,你想出什么没有?” 芒果头光是听到鬼打墙已经够他吓的了,更别说去想其他了。其实也怪不得他,小时候他有个叔叔进山打猎,谁知道一晚上没出来,第二天村里人进山去找,发现他竟然直挺挺死在出山那个路口不远处,身上什么伤都没有。村里人都说遇见鬼打墙了,芒果头这个故事从小听到大,所以才那么害怕。 贾教授走了过来,在我们身边也坐下了,不过这地面冰冷得很,他眉头皱了皱,看了看地面,道:“你们在通道上走的时候,是看着什么往前走的呢?” 他这个问题问得我们都是一愣,白天抢先道:“我走在后面,当然是看着你们的身后走的。”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只有芒果头道:“我,我除了看着你们走,还有看着两边墙壁上的小光点在走。” 小光点? 芒果头一说,众人倒是都一愣,转头向两边的墙壁看去,只见在火把的光线下,在齐腰处,倒真有着一排小光点,顺着墙壁一直向前延伸而去,应该是能反光的岩石。我回想起刚才和罗大疤走的时候,也看见过这些小光点,当时光注意其他,倒忽略了这个参照物。 难道是我们走的时候选择的参照物出了问题? 我忽然又想起,刚才和罗大疤走的时候,一开始倒没什么,到了最后几乎是本能的顺着墙上这笔直的小光点在走…… 想到这里,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嚯”地站了起来。众人不解地看着我,我也不理他们先是走到左边通道墙壁上,在火把的光线下,想要细细地看清楚那些小光点究竟是什么,却发现火把一靠近,那些小光点竟然就没了。只怕那些能反光的岩石,只要光源越靠近就会越暗淡。 “黄尚,你干什么呢?中邪了?”罗大疤担心我,想拿手摸我的额头,当然被我一手拍掉。我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众人道:“我猜我们一直在通道中打转,一定是行走的时候参照物出了问题。” 参照物? 众人都不解,我将手中的火把一举,道:“走在后面的人就不用说了,都是跟着前边的人一直往前走,而走在最前边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地,沿着墙壁上小光点一直往前走。” “不对啊,就算我们沿着墙壁上小光点一直往前走,也未必会打转啊。”白天是能当绘测员,本身能力也不差,当即想明白出口说道。 我将火把晃了晃,让前边墙壁上的小光点更加的清楚,道:“小光点其实只是个标示,负责让我们脑中认路的功能产生错觉,以为走的是直线,其实是在打转,而真正问题所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会是在某个让我们容易错过的地方……” 罗大疤是个急性子,见我说一下停一下,急得他头发都要扯下不少,连忙催促道:“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看了看他,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老叔家的那个大屋子?” 罗大疤一愣,没想到我还会扯这个,点了点头道:“我们小时候不经常在那屋里钻,怎么可能会忘记,你想说什么?” 我点了点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大屋子里的那个大镜子?” “我记得了,就是在转角那里的钟镜,晚上走过的时候总以为那里是直路,常能一头撞上去。”芒果头也想了起来。 “没错,我刚才想到的东西,就是从这里联想到的。”我一拍手,对众人道:“只怕那个让我们容易错过的地方,就摆放了某个像镜子一样的东西,让我们经过的时候,错过了正确的通道,继续沿着那小光点指示的直线走去,其实是让我们不断的绕着圈子。” 说白了也简单,这其实是利用光镜的物理原理,再加上小光点的误导,这才让我们一直以为遇见了鬼打墙一直打转。 “只怕这样的镜子得有两个,不然我们不但找不到正确的出口,还会走回原来进来的墓室。”贾教授出声补充道。 众人想想也觉得有理,为了验证我刚才说的话,便再次向前走去,这次却是小心的注意着两边墙壁上的那些小光点,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叔,叔,你看那里,我觉得有点奇怪。”走了一阵,芒果头眼尖,忽的指着右前方的一排小光点道:“这里的小光点和前面一点有点不一样,好像,好像左右是相反的。” 左右相反?难不成这里就是我们推测的类似镜子一样的东西? 我举起火把,小心地靠了过去,果然火把的光线照在这堵墙壁上有些不一样,应该说比两边的墙壁更加亮堂一些,再走近一点的时候,竟能看出我淡淡的影子。一定是这里了,这个陷阱最厉害的地方,是利用盗墓贼进入墓道内,由于害怕两边有机关陷阱而尽量往中间走的心理作用,利用人性的弱点来做防护不让人发现它的关键所在,不由得佩服修建这个陷阱的千年前的古人。 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关键的地方,那它左右两边,不是出口一定也是入口,我将火把照向它的左边,发现都是青灰色的岩壁,又将火把照向了右边,走了几步,发现有一处地方,火光照上去竟是黑乎乎一片,连一丁点反射都没有。如果这里是出口,那外边的岩石似乎能吸收光线,否则不可能火把照上去这么漆黑一团。 我大着胆子将身子凑前,将火把一伸,发现果然是个出口,不等众人跟上,便率先走了出去,只是没走几步,吓得我差点喊娘,只因我找到的这个出口,竟是我们进来的墓室,借着火把的光线,我看见刚才墓室中间的石棺上,原本坐着的那个紫色干尸,已经落到了地上,而且原本那围着石棺的九个尸体,也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更加要命的是,那个紫色的干尸,竟然缓缓地将它的头转了过来,那黑色的眼窟窿闪着绿色的妖光。 几乎是出于逃生的本能,我的身子在一秒之后飞身倒退,想要逃入通道中,没想到正好撞到刚好走出通道的罗大疤身上,我退得急,他丝毫没防备,加上这通道是从墓室向下倾斜的,两个人跌了个倒滚葫芦,直滚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艹,黄尚你小子被狗咬了,撞死老子了。”罗大疤估计被我撞得够呛,疼得他咿呀叫,老半天爬不起来。 这种要命的时候,我哪还有闲工夫跟他耍嘴皮子,不顾身上的疼痛站了起来,对围过来的贾教授他们说道:“快走,那里是我们进来的地方,刚才那厉害的主,已经出来了,还带着九个小弟……” 一句话吓得众人脸色青白,急忙往前走去。本来那小光点已经是十分难发现,这下被那索命的紫色干尸吓得心惊胆战,哪还有心思再去找那些不同的地方,险些错过了,多亏了芒果头那双眼睛,愣是在匆忙中找到了另一名“镜子”的所在。 贾教授当先走了过去,在那“镜子”前边不到几米的地方用火把照了照,接着身子隐进了墙壁的黑暗中。我们知道找到了地方,立马跟了上去,果然贾教授又从那黑暗的地方朝我们招了招手。 不知是不是刚才吓的或者心理作用,我似乎又在通道内听见了“哒哒”的脚步声,只怕那些催命的阎王跟了过来,也不知道这通道内的陷阱对死人,不,对那些僵尸有没有用。 众人逃入了那个出口中,四周一片黑暗,就算是火把的光线,也只能照出一米开远,只怕这两边的岩石也是能吸收光线的。果然再走了一阵,发现四周光亮了许多,其实也是我们眼睛的错觉,皆因四周的岩石已恢复成普通的石头,能反射火把的光线了,才让我们有这样的感觉。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两边的墙壁也没有了之前的小光点,这样看来,只怕我们终于走出了那个“鬼打墙”的陷阱。 “哒哒!” 在我们悬着的心还没放下的时候,身后那个声音却是依旧响个不停,这下不止是我,连其他人都听见了,从对方的脸上都看得见惊恐的神色,当下再不犹豫,急忙向前走去。 其实不得不佩服古墓的修建者,我觉得实际上他还有一个头衔,换做现代的说法的话,修建古墓的人还是一个心理专家,十分懂得利用人的心理特点来设置陷阱。你想想,当你从“鬼打墙”那种让你精神受尽折磨的地方走出来,对于接下来的路,还能再费尽心神去提防陷阱吗? “啊!”众人正奔走间,只见正走在我前面的芒果头惊叫一声,脚下的石板竟然向下倾斜,人也跟着往下掉。 “糟糕,陷阱!”这个念头在我脑中瞬间闪过,接着我人往前飞扑,在他身子掉落之前,将他的手紧紧抓住。可是此时石板已经倾斜成了六十度,不单是芒果头,就连我也跟着往下掉。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脚一紧,原来是罗大疤见我们往下掉,也飞扑过来将我的脚抓住。 幸运的时候这倾斜的地板没有三人叠加那么长,罗大疤的手脚还能接着地上石板的摩擦紧紧撑住,不过我和芒果头两人的体重,也将罗大疤累得满头大汗,更何况他还要一只手紧紧地抓住石缝,这种情况岌岌可危,掉下去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第二十三章 身陷鼠堆 就在我脑中闪过掉落之后万箭穿心的画面之时,忽然听见一声“don’tmove”,原来是老外莱迪跑了回来。他从背包中迅速抽出一截攀山绳,将绳索的一端扔给了最下面的芒果头,让他先抓住,将他先慢慢拉了上来。 这个时候,贾教授和白天也跑了回来,一见情况不对,也一起帮忙,最后终于将我们三个人从鬼门关中给拉了回来。我们的人一上来,重量一去,那石板竟然“哐啷”一声又合了回去,这种陷阱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我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只觉得刚才抓住芒果头的手就如断了一般,已经没有感觉了,罗大疤甩着手臂,一脸冷汗,相信和我也差不多。芒果头也是一阵后怕,好半天才慢慢从地上挪到我身边,道:“叔,叔,我们,我们刚才差点就一起去向马克思报道了。” 罗大疤也挪了过来,骂道:“亏你老说自己眼神好,哪里不好踩,偏往那陷阱上踩,差点连我们也赔进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跑的时候,是跟着贾教授他们跑的,他们怎么没事,我一踩就掉进去了呢?”芒果头委屈道。 罗大疤赏了芒果头一脚,骂道:“你还有理了,早叫你没事少吃点你又不听,肯定是你那一个当两的身材,不然怎么别人踩没事,你一踩就掉进去。” 听见这些,我心中忽然打了一个突,看着贾教授,是啊,若论身材,比起矮胖的芒果头,贾教授只重不轻,却为什么他一踩没事,芒果头一踩就掉了下去呢? 不知是有意无意,贾教授见我看他,也望了过来,只是不到一会,却是转头说道:“大家没事了就出发吧,墓道中陷阱很多,接下来千万小心,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的。” 我站了起来,正要向贾教授走过去,事情也就那么巧,也不知是我坐得太久血气不足还是刚才惊吓过度的原因,一时没站稳,身子向通道右边的墙壁一歪,本能的,我将手一伸,想要阻止身子跌倒,可是手中忽的一空,耳中只听见“哐啷”一声,只来得及转头看见墙壁上出现的黑洞,接着听见罗大疤和芒果头的惊叫声,眼前便是一黑,人早掉进了洞中。 难道老天爷真的要我命丧此处作为盗墓的惩罚?不然怎么会刚逃过一劫,却又落入陷阱中。我脑中用不到一秒的时间狠狠的骂了一声,接着身子就在黑暗的斜道内天旋地转的一直向下滑去。 这斜道既长又宽,无论我手脚如何伸直也勾不到边阻止身子掉下去,只能任凭着重力加速度把我往死亡上面推。我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只怕几秒之后,我就会被下面的长刀来个万箭穿心,或者掉下毒水坑活活淹死…… 就在我胡思乱想竭斯底理之时,答案已然揭晓,我“砰”的一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由于本能地缩成一团,我的脑袋没事,可是背部着地,疼得我直抽凉气,顿时感觉整个人动弹不了,就如整条脊梁骨都抽离了一般。 也许是人体对自身的保护,我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直冒,接着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是被手指头的疼痛给痛醒的。我习惯性的眨了眨眼,可是什么也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切该不会我躺在宿舍那张破旧的单人床上发的春秋大梦吧?那也不对啊,宿舍里不可能那么黑。我脑袋渐渐清醒过来,发现我掉下了陷阱中,竟然幸运的还活着。 我轻轻一动,背部依旧是十分疼痛,不过生存的喜悦早已将那点疼痛忘记了,我又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除了一点擦伤之外,倒也没断手断脚的,于是便慢慢坐了起来。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又摸了摸身后的背包,发现背包还在,这个背包的质量竟也出奇地好,经过那么多事还能完整如初。我挂在腰间的那个手电筒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于是摸索着从背包内取出了一个火折子,也幸得我当时一个激灵,跟贾教授拿了几根放在我的背包内,这种绝望的时刻,一点火光可能给我极大的生存希望。 火折子瞬间燃起,我发现正身处于一个几平方米的深坑之中,只是看清之后,周围的环境却让我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命不该绝还是我运气好,除了我落下的地方,在我身体之外,竟都是半米多长的尖刺,有几幅骸骨,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插在那尖刺上面,可能也是误入陷阱的盗墓贼。 尖刺上锈迹斑斑,我伸手一刮,竟能刮下一层铁锈来,看来历经千年,这杀人的陷阱也敌不过岁月的碾压。 我正想站起,谁知右手在地上按到了一个石头一样的硬物,转头一看,顿时吓得我跳了起来,原来在我身下,竟也有着一幅骸骨,只不过碎成了无数块,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掉落之时的巨大冲力将这幅骸骨压碎的。 想着这里曾经死过几个人,我心里直发毛,双手合十向地上的那副碎骨拜了几拜,喃念道:“这位前辈,小子无意冒犯,您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 忽的转念一想,这里的尖刺已经锈成那样,难道是这人掉落之时将尖刺压断,我又走运地跌落在同一个位置,才夺过万箭穿心之难。 想到这里,我蹲下身去,口中又念了几声莫怪,接着手在地上拨了几拨,果然在破碎的骸骨之下,有几根断成几段的尖刺,这更证明了我的想法。可惜这位盗墓的前辈和那边仍插在尖刺上的几位一样,已经腐烂得连衣服也没剩了,不然也可以大概推断出他们是哪个时代的人。 我又站了起来,开始想着如今的遭遇。我将快要燃尽的火折子对着头顶照了照,发现上面黑漆漆也不知有多高,想要从那里出去是绝不可能的了。我又将火折子对着四周的墙壁照了照,发现几米高的墙壁之上倒是有着不少孔洞,不过可能是透气孔之类的,最多就一个拳头大小,也不可能让我出去。 莫非老天爷要跟我开开玩笑,让我换个死法,不让我摔死让我饿死渴死在这里? 我正为如何出去想破脑袋,忽然间左手一痛,用火折子一照,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食指竟然破了个口子,鲜血浸湿了半个手掌也没发觉到,可能是摔下来时被身下的碎骨划破的,难怪刚才在昏迷中也被痛醒。 在这种古墓之中,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致命的病毒细菌存在,想起以前在报纸中看过的一些古墓诅咒的事件,其实是被墓中的致命细菌杀死的,我心中顿时一阵发寒。所幸我的背包还在,背包中一些急救的小药箱也还在,我急忙清理了伤口,取出酒精消毒,又取出一些纱布包扎上。 忽的,我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在火折子的淡淡光晕下一闪,将我吓了一跳,差点连火折子也抓不住。我将火折子举高起来,照了照一目了然的坑室,发现除了那几具骸骨之外,什么也没有,难不成是我眼花了,还是这几个冤魂在作祟? “嗦嗦!” 我心中正念着阿弥陀佛,有怪莫怪之时,忽的那几具骸骨中的其中一具,晃了一晃,将我吓得后退了几步,直到背后碰见那些尖刺,碰落了一地的铁锈才停下来。 其实神怪也只是大多出现在人的幻想中,这句话不知从哪里听过,此时我倒觉得十分在理。我紧紧盯着那具还在轻轻晃荡的骸骨,也不见有什么鬼怪冲天而起,向我扑来。只是几秒之后,却见那骸骨的头部忽的掉落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在地上缓缓向我爬来,只是到了我脚边不远处,却是停了下来。 我用火折子一照,却是一只黑毛的老鼠状的东西,半个巴掌大小,尾巴四肢短小,前齿巨大几乎占了头部的一半,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和我大眼对小眼对视。 原来刚才看见的黑影就是它,虚惊一场,差点吓了我半条命去,我见它似乎不怎么怕人,倒是嚣张得很,便将脚一抬,作势欲踩。它果然害怕,转身往后逃去,只是不一会后,转头见我没有追去,又停了下来,依旧瞪着猩红的双眼看着我。 我被它看得有点发毛,忽的心中升起一个想法,这小家伙该不会是在等我死去好将我当成它的食物吧。我忽然间想起曾经在书上见过的非洲秃鹫,一旦发现将死的猎物,无论大小,都会一路尾随,直到对方自己倒下才上前去将对方吃掉。 看着它两个猩红的眼睛,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心中无名火起,就算老子被困死在这,也不会便宜了你这小畜生。我蹲下从地上捡了一截断刺,狠狠地朝它砸去,没想到它倒是机灵得很,在断刺没到的时候,就闪了过去,躲过之后,还朝我发出“叽叽”老鼠一般的叫声,似乎在向我示威。 我心中更怒,骂道我还整治不了你一个小畜生,又从地上摸了一截断刺,正待砸去,忽的听见“啪”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又从上面掉了下来,我吓了一跳,用火折子一照,发现竟然又是一只那鼠状的东西,落地之后,随即瞪着一双猩红的小眼珠看着我。 我正愣神间,忽的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随即四周响起了“叽叽”的声音,我抬起火折子一照,发现这鼠状的东西,正一只只的从几米高的通气孔往下跳,看那没完没了的样子,数量只怕还不在少数。 我的头皮瞬间麻成一团,难道这个坑洞是鼠窝不成,那几具骸骨上的血肉,莫非也是让这些个东西给啃光了? 看着那越来越多的“老鼠”不断汇聚,我心中一阵阵发寒,赶紧从背包中取出消毒用的酒精,又拿出一件早揉捏成旧布的衣服,将酒精往衣服上一淋,用火折子点上。 “哗”的一声,衣服上的酒精立刻将火光燃到最尽,那些“老鼠”被火光所迫,吓得远远的逃开了去,不过却是聚成一团,就是不散去。眼看衣服马上就要烧完,只怕火光一去,那些“老鼠”便会一拥而上,将我啃成碎片,想到这里,我身上冷汗直流,人却是不断退后,沿着一排排的尖刺挤到了坑洞的墙壁边。 我的前面,密密麻麻的挤着成百上千只怪鼠,无数猩红的眼睛闪烁,幸得我没有恐惧密集症,否则非当初晕过去不可。衣服上的火渐渐小了下来,那些怪鼠一步步的朝我靠近,看那阵势,只怕早将我当成了食物,不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在我身前一米外徘徊,将我三面团团围住。 汗水早将我的后背打湿,如今上天入地无门,面对着这样的一群猛兽,只怕再多几个我,也会被他们啃食得干干净净。 地上燃烧的衣服终于灭了去,只剩得我手上同样烧得快尽了的火折子,光线一暗,却显得那些无数的猩红眼睛更加的狰狞。有一只怪鼠试探着爬近了身前半米外,被我一脚狠狠踢了开去,发出一声怪叫,迅速淹没在怪鼠堆中。 瞬间我听见啃食的声音,我的老天,这些怪鼠竟然连同伴的尸体也啃食起来,不知道饿了多久了。 这一下试探,让其他怪鼠也大胆了许多,竟然又有两只怪鼠同时向我的脚跳来,我迅速抬脚“啪啪”两声将它们踢入怪鼠堆中。只是我这一抬脚,身子一歪,却发现旁边又有一只怪鼠跳来,我单脚抬起还没收回,大惊下只能往后退。 我的身后就是坑洞的坑壁,这一下退也自是出于本能,定会撞在坑壁上,没想到后背一软,不仅没有想象中撞在墙壁上的疼痛,竟连身子竟也陷了进去,直往下掉。 这一下大出我的意料之外,谁能知道这坑洞陷进之中,竟还会有陷阱。我的身子瞬间掉进了一个洞内,原本我以为的墙壁,竟是一堵泥墙,被我一撞穿,顷刻间半墙的泥土往我身上砸落,将我的半个身子也掩了去。 第二十四章 墓室佛像 这一下声音极大,倒将那些怪鼠吓得远远逃开了去,解了我暂时的危险,我灰头土脸,挣扎着站了起来,连忙从背包内摸出一支火折子点燃。转头间看见我的前面,竟有个洞,黑幽幽也不知通向哪里去。 莫非这也是个盗洞?怎么会有人将盗洞打在这坑洞内,难道是一些盗墓贼被困在这里,又借着手中的工具打盗洞逃了出去。 这些个念头在我脑中瞬间闪过,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又传来那些怪鼠“叽叽”的叫声,看来它们发现巨大的声响过后没有危险,又向我围了过来。 眼前的盗洞是天赐的逃生之道,面对着身后成百上千让人头皮发麻的怪鼠,就算知道眼前的盗洞通往地狱,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我急忙从背包中抽出一截包扎用的纱布,洒上几滴消毒酒精,用火折子点燃之后放在了洞口阻挡那些怪鼠,自己则是迅速钻了进去。 这盗洞里面又湿又窄,我的身材在男人中已不能算得壮硕,充其量也就是一般水平,在洞中窄的地方不收肚子竟也爬不过去。其实我的心理素质已不能算差,但在这个漆黑狭窄的盗洞内爬了良久依旧看不到头,心中那种进不得又退不得的感觉,实在是无法用笔墨来形容,只怕有密闭恐惧症的人早吓死了。 我咬牙忍着满鼻端湿泥的臊腥味继续往前爬去,忽然感觉有些毛茸茸像根须的东西一直挂在头上,但这盗洞狭窄,我根本无法腾出手来去拿开,只能又强忍着往前爬,只是爬到最后,却发现这个盗洞竟然缓缓地向上,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中间因为体力问题休息了几次,黑暗中也不知再爬了多久,在双手麻木已经变成机械动作的时候,我右手往前一伸,没想到竟然按了个空。也不知道是不是洞中狭窄空气稀薄的关系,我觉得头晕眼花,但就是这一下按空,让我一个激灵,头脑也清醒了许多,莫非这盗洞已经到头了? 我小心翼翼地又将手试探着往前摸去,果然已经不再是盗洞内的泥土,只是外面不知道通向哪里,说不定是在悬崖之上,就这么贸然出去,只怕得活活摔死。我身子往后缩了缩,让自己仰躺下来,将手伸进背包内摸了一只火折子出来,再轻轻地点燃。 火光之下,只见洞外面两米之外依旧是漆黑一片,我将头慢慢地伸了出去,却发现盗洞悬在两米多高的地方,而底下是石板铺成的地面,与之前在前墓室内见到的一样,这样看来,我应该还在古墓之中。我又将火折子举高照了照头顶,发现顶部是一些图案,距离太远只看得见是一些朱红的颜色,内容倒是看不清。 既然已经爬到了出口,虽然与我心中期盼的不一样,但也只能见步行步。我用手攀住盗洞外的墙壁,下半身慢慢从洞中爬出,再双手抓紧洞沿跳了下去。 此际也算是死里逃生,我靠着墙壁休息了一阵,在背包内摸了摸,竟然给我摸到一包饼干,想起这是出发时那晚吃剩的,随手丢进包内,经历了那么大的磨难竟也完好无损,没想这时派上了大用。我拆开吃下,才舒服了一些。 人的精神紧绷久了,一旦处于放松状态,周公便马上找了上来。我头一歪,不知不觉正要睡之时,忽然不知道哪里,传来了“沙沙”的声音。便如有人用指甲挠着石板,在这种地方显得异常的阴森恐怖。 我浑身一颤,吓得即刻清醒了过来,这里也不知道是古墓的哪部分,离开了贾教授,在古墓中我就是个睁眼的瞎子,更别说找到出去的路了。万一墓中哪里跳出个僵尸来,只怕我连往哪里逃都不知道。 我强忍着浑身的疲倦站了起来,仔细一听,却发现刚才那“沙沙”的声音没了。我又等了一阵,仍听不见刚才的声音,觉得再干等也不是办法,便小心的沿着墓壁朝前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响了两声之后,便再也没再响起。我心底发毛,觉得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最后还是一咬牙,继续朝前走去。 火折子的光线照不了多远,身前两米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所以我连身处的墓室是怎样的环境也看不清楚,只能沿着墓壁一直走。 “当啷!” 正小心翼翼行走间,谁知脚尖还是踢到了什么,那物圆滚滚,当啷当啷滚开了去。我吓了一跳,将手中的火折子一照,发现竟是一根约二十公分来长的圆柱,我拿起掂了掂,重倒是不重,不过圆柱一端较为平整,一端有断裂的痕迹,也不知是从哪里断开的。 眼见火折子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我心中一动,从背包内拿出仅存的一件破衣服,撕成布条缠在圆柱上,又绕上一层包扎用的纱布,洒上一些消毒酒精,做成了一个火把,点燃之后,墓室内的能见度豁然高不出少。 我所在的墓室其实并不算大,顶多只有百来平方米,室内四周的墙壁上也绘有精美的图案和文字,多是一些歌功颂德的记述,只是在我看清室内中间位置的时候,我忽的一怔。 只见在墓室的中间,摆放着三尊佛像,高近三米,中间那尊一看便知是观音,而左边那尊则是阿弥陀佛,右边那尊我叫不出名字,不过应该也是一尊佛像。佛像的姿态各异,可是本应慈悲宽怀的佛像,如今在我眼中却处处透着诡异。 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士,但也知道墓室内断无可能摆放佛像的道理。莫非这南越王生前杀人太多,自知罪孽深重,死后将佛像摆放在这里以防那些为他所杀的冤鬼来报仇? 可是也不对啊,我的历史还不错,假如我没记错的话,佛教从印度传入我国,应该是在东汉时期,可为什么这西汉初期的古墓中,却有着如此栩栩如生的佛像?难道我国对佛教的相关记载在历史的发展当中出现了误差?佛教是西汉甚至更早就传入了岭南地区? 如此猜测也并非没有可能,南岭的古墓中早有发现来自非洲海岸的象牙等物,海运发达,依靠着如此发达的海运,佛教从印度经过海路传到岭南地区也绝非不可能。而岭南地区与中原相隔千里,由于地域的隔绝或者某些不知道的原因,使得佛教的传播只到岭南而止,而之后佛教便是在东汉时期经由丝绸之路传入中原地区…… 我又想到百越族人在岭南地区的活跃,说不定就是这些百越族人,通过海路开创了南岭一带的繁华而最后因为中原人的侵略走向没落。这种事迹在世界史上出现的太多了,比如美洲大陆玛雅文明的灭亡,就是因为欧洲人的侵略。 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太多的可能性我也想不到,看着眼前的三尊佛像,心中却想假如将在汉初古墓中发现佛像的事迹在新闻媒体上传播出去,肯定能引起学术界的一场地震。 我又绕着三尊佛像转了一圈,发现佛像前竟然还摆放着一个巨大石制香炉,不过却是少了一支腿,这才发现我手中的那根石柱,正是那香炉断开的支腿。香炉高到了我的胸口,我垫高脚尖,将火把照往香炉,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沙沙!” 正在这个时候,我又听见了那个扰人心魂的声音。我将火把往室内一照,发现墓室一边有个拱门,里面是一条通道,也不知通往哪里,那声音正是从通道内传来。如今在这里等贾教授他们来找也不是办法,唯有主动找到出路,说不定还能活着出去。我把心一横,将一直别在登山鞋内的匕首拿在手中,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我原以为这通道定也是很长,没想到不到五分钟时候,便已经走到了另外一个墓室中。这个墓室与先前那个摆放了九尸背棺阵的墓室目测下倒是差不多的,可是当我看清墓室内的摆放,却又是一阵心惊。 只见墓室的中间,整齐地摆放着几具石棺,在火把的淡黄中透着清灰阴冷的感觉,阴森恐怖。不过我不是盗墓的,从来没有想过开馆摸金,只要不是那石棺内突然蹦出一具僵尸来,倒也不需太过担心,至少比那坑洞内的怪鼠群要安全多了。 这个墓室的墓壁上自然也有许多精美的壁画和文字,虽说我自己安慰自己不用害怕,但此时心中也是狂跳,哪还有那个心情去查看。我沿着墓壁一直往前走,正打算绕开中间的石棺,却忽的一怔,只见在我刚才所站的对面,被石棺遮住的地方,堆放着几个铜鼎,另外还有一些铜壶等青铜器,在火把的光晕上竟也能反射着淡淡地黄芒,可见保存得十分完好。 我绕开石棺走了过去,这下看得更加清楚,心脏却噗噗跳得更加快,只见这个角落里,除了刚才见到的青铜器之外,还散落着一些玉器和金银饰品等物,数量不在少数。看来这些一定就是古墓中的陪葬品了,莫非被我误打误撞下,找到了南越王的主墓室? 虽然我不是盗墓的,但终究是一个凡人,看到这些随便拿一件出去都够我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陪葬品,心中也是兴奋得很,更何况这里有那么多。 虽然心中激动无比,但经历过之后,我知道古墓中机关陷阱很多,保不定这堆精美绝伦的陪葬品里面就有着致命的危险,所以兴奋归兴奋,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不敢用手直接去碰,而是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玉佩从一堆玉器中挑了出来,放在火把下细心观看。 玉佩在火把下的光线下透出圆润的光泽,虽然我对玉石一知半解,但不需用手把玩也知是玉中的精品,玉佩雕刻着对称的双龙头,张口鼓目,饰以透雕云纹,呼之欲出,形象生动无比。 既然到了这里,再客气就等于泯灭了人性了。我从背包内取出方才撕烂剩下的衣物,将玉佩放进里面,又挑了一只精致的玉角杯包好,放入了背包内。 陪葬品的种类如此之多,我也不知道从何处入手才好,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穷人,忽然得到一笔巨大的财富,可是他穷惯了,让他去花钱,他也不知道从哪里花的好。一时口干舌燥正打算再好好看看其他陪葬品的时候,忽的发现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斜放在一个铜鼎的支脚下面。如果不是我半斜了身子,根本发现不到。 我转身走了过去,如此动作,皆因刚才一瞥之间,发现那黑乎乎的东西像极了一个众人都熟知的东西。果然,我将火把往那铜鼎下一照,发现那个隐在阴暗处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背包。 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可比那满堆的陪葬品更加的让我惊讶不已。难道是贾教授和罗大疤他们留下的?不过看着也不像啊,他们的背包我都见过,不是这个样式的。 千思万想,不如拿在手中看一看。我立即将那背包取了过来,在火把下,背包呈现黑褐色,外表沾了不少泥土,看来也是在泥土堆里滚过的,我忽的想起我从坑洞里逃生的经历,莫非这个背包是哪个盗墓贼留下的? 心念及此,我迅速打开了背包,背包内的物品不多,有一只强力手电筒,不过电池却是用完了;一把挖土用的小铲子,锋利得很,只怕挖土打洞的速度不慢于罗大疤手中那把我祖上留下来的特制镐头(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把小铲子就是赫赫有名的洛阳铲);另外还有一个破旧罗庚、一瓶酒精和一些杂物。 我将那个破旧的罗庚和酒精放在一边,又将那些杂物全部倒了出来,翻了一翻,发现有用的东西倒是没有,不过却有一张小瓷片引起了我的注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贾教授手中经常在看的,便是一样的小瓷片。莫非这两张小瓷片间有什么关联?都是这南越王墓的地图? 第二十五章 棺内绮妙 南越王赵佗的古墓本就是历史上的一个谜团,即便是真有地图传世,那也一定是隐秘之极的,其中大有故事存在,却为什么又有两张? 我隐隐中觉得这里面一定不简单,但是一时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想了,再重新仔细翻了一遍,发现实在是没有食物和水这等比眼前的陪葬品更能吸引我的东西,心中有些失望,便将所有东西都装回背包内。 我又转念一想,这背包看上去并不陈旧,而且也没有多少灰尘,只怕留下它的盗墓贼离去不久,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将背包留下?难道是发生了什么非让他要将这么重要的背包留下不可的事情? 正想到此处,却忽的那个“沙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一怔,这次我听得特别清楚,这声音竟然是从身前的铜鼎内传来的。 这个声音实在是让我难受得紧,心中虽然觉得未必是什么好事,但终究是敌不过那股不探查清楚心不死的执拗劲,我将手中的火把举高往铜鼎内照去。 这个铜鼎也不知道在古代是干什么用的,竟然也高大得紧,我垫高了脚尖,也只是刚好露出了半个脑袋,不过刚好可以将铜鼎内看清楚。只是这一看只见,却差点吓得我将手中的火把也丢掉了,还好我一步后退,才将火把又抓牢在手中。 只见那铜鼎内,隐隐有个人影,穿着尖灰色的皮衣,半蹲在鼎内,面朝着鼎壁,也不知是死是活。我重新站在铜鼎边上,将那人影上下的打量了一遍,终于大着胆子,出声问道:“喂,喂,你究竟是人是鬼?喘气的就给我回个话?” 莫非这人就是这背包的主人?假如他还是个活人的话,能独自进到这古墓中,一定是倒斗摸金的高手,只要跟着他,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看到生的希望,我心中一热,正想再喊他,没想他竟是动了,不过不是站起来,而是身体轻轻地摇晃着,也不知道他是受伤或者怎么了,感觉就好像矮了一截那般,身体比例极不协调。 我倒是宁愿他只是受了伤没办法站起来,我换了一边,刚好伸手够得着,没想手方一伸出,那人的衣服下边“嗖”的一声弹出一截手掌那样长的红线,落在了我手臂的衣服上。 这不是百世巫棺那些“线人”下半身的活物?不到一秒钟时间,我便认了出来,心中“咯噔”一声,汗毛倒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截红线(因为它看着就像一截红色的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在我手臂上缓缓蠕动,几乎是本能的,我将那红线往地上奋力一甩。那截红线“啪”的一声落地,竟又向着我慢慢爬了过来。 贾教授曾说过它其实是蛊术的一种,类似冬虫夏草那样的活物,它这般向我爬来,难道是将我当成了寄体? 我一晃神间,那红线竟然越爬越快,几乎到了我的脚下,我拿手中的火把去烧它,没想到它在火中竟然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像在痛苦喊叫一般,不过终于被火烧成了焦炭。这样的生物,假如不是亲自见到,实在是无法想象。 我正对付着那红线活物,没想身后又传来密集的“沙沙”声音,我转身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只见刚才那个铜鼎内,竟然爬出一个“线人”。与百世巫棺内所见一模一样,只是那干枯的上半身,套着一件皮衣,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无怪乎我刚才错将他认作一个人半蹲,原来它下半身竟都是红线活物,也难怪刚才感觉这人身体比例那般不协调。 那“线人”方一爬上铜鼎,便“啪碴”一声落地,如一只大螃蟹,迅速朝我爬来,比刚才那红线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我在百世巫棺那里早见识过他们的厉害,它刚一落地,我便将手中的火把扔了过去,谁知它竟如感知火把的危险一般,往左一偏,避了开去,火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火光弱了不少,但却没有熄灭。也幸得没有熄灭,不然在这漆黑一片的墓室中,我连往那边跑都不知道。 我心中喊糟,吓得转身便跑,可是它的速度也是不慢,竟紧紧跟在我身后朝我追了过来。这个墓室虽然很大,但也经不住我一跑,没过一会,我便跑到了刚才摆放石棺那里。斜眼瞄了一下身后,却差点吓得我摔个狗吃屎,那线人速度竟也是快极,已经追到我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 生死时刻,也再顾不得其他,我朝石棺上跳了上去,又迅速往旁边闪避,只是我一跃之间,速度一缓,只听身后的石棺上“啪”的一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那线人跟着跳了上来。 干尸的上半身,那空洞的眼眶在飞舞的红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我又哪里敢停,往右边的石棺上一跳,忽的脚下被一股大力狠狠一甩,身子顿时失去平衡,胸口重重的砸在石棺上,疼得我差点当场就断了气。 想起“眼镜”在百世巫棺的死状,我一点也不怀疑再不避开,下一秒只要它轻轻一跃,定是跃在了我身上,那红线在我身上穿出无数个孔。 我在石棺上侧身一滚,耳边顿时传来“呼呼”的风声,果然如我所料,那线人重重一跃,砸在了我刚才身躺之处。力道之大,竟然将沉重无比的石棺棺盖也斜斜地向旁边震开了一道大缝。 我仰面躺在石棺上,转头间见到那线人下半身飞舞的红线又向我窜来,吓得我魂飞魄散,急忙又向旁边一滚,希望滚落到石棺边躲开,没想匆忙间认错了方向,竟然滚向那被震开的大缝,下面则是黑黝黝的棺身。 那一下间速度快极,再想避开已然来不及,我身子落向了石棺内,避倒是避开了线人的追击,可是倒霉的竟是那线人下半身的红线活物扑我不中,用力过度,竟重重地抽打在石棺上。石棺倒是丝毫没动,但棺盖竟又反方向打了个转,我只感觉头上的光线越来越暗,下一秒钟,我已然被封在了石棺内。 线人重重地抽打着棺盖,显然是不甘心即将到手的猎物逃脱,石棺被它抽得摇摇晃晃,只怕以它的怪力,多抽几下,棺盖定被它击碎了去。可是身在石棺内的我,早已经无暇去管外面的夺命阎王了,皆因方一落下石棺,身体传来的感觉,就让我险些吓死。 我原以为石棺内躺着的,不是一个死去千年的干尸,就是一个闻了生人气息就会迎面扑来的僵尸,我这下正好羊入狼窝。 可是,可是我竟然碰见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方一落入石棺内,我便重重地砸在一个温热的物体上,那一瞬间,我心中的惊吓比之砸在一个僵尸的身上更甚。我奋力向旁边一滚,没想石棺狭窄(其实也不能怪石棺狭窄,毕竟这棺内原本就是设计被一个人躺的,而非两个人),一滚肩头就撞在了棺壁上,疼得我直抽凉气,可是我的左半边身子,依然靠着那个温热的物体。 我吓得大叫,可是声音刚出喉咙,黑暗中我看不见,只是觉得身边那个温热的物体向我这边一靠,我的嘴巴便被什么堵住了,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头上的棺盖被线人抽得“砰砰”乱晃,随时都有可能翻开,可是我早被棺内发生的事骇得连“呜呜”的声音也发不出来,皆因从我嘴巴上的感官判断,堵住我嘴巴的,竟然是另一个嘴巴。 对,你没看错,确实是另一个嘴巴,一双感觉有些柔弱的唇。 这个世界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应该很少,可是今年却全给我碰见了。文字实在无法形容我那时我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形容的话,我能想到的,竟然是荒妙绝伦。 我只觉得头脑晕沉,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堵住我嘴巴的另一个嘴巴抽了开去,而这时候,头顶上的棺盖似乎也静了下来。也不知是否石棺内空气不足还是刚才嘴巴被堵久了,胸口感觉快要炸开一般,直到此时我才懂得大口大口地喘气。 空气吸入肺中,头脑顿时清醒了过来,比起石棺外面的线人,未知的恐惧刚让我心惊胆战,我身子一挣,又想高呼出声,没想这时耳中竟然传来低低地一个女声:“别出声,它还在外面。” 我的身子一僵,也不知是听从那女声的话还是因为心中实在是惊讶,过了老半天,才从嘴中低声地挤出几句话来。 “你是人还是鬼?还是僵尸!” 我身边的那个女声一静,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却能听见她喘气的声音,如果此时我的手不是挤在石棺内不能抬起的话,一定狠狠扇自己一巴掌,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果然那女声隔了良久,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们两人本就是面对面,这下全喷在我脸上,温热中还带着淡淡地女性特有的香气,我敢推断眼前这个女人年纪定也不大。 “我是千年女鬼,你闯进我的家,我要你陪命。”那女人没好气地低声回了一句。 确定了对方是人,我心中那股惧意一去,头脑也变得清醒,嘿嘿低声干笑了两声,回道:“如果你是女鬼,那我死在你手中,也比死在外面那个怪物手中的好。” 那女人动了一动,显然是想拉开我的距离,不过她挣了几下,发觉实在是没有空间给她腾挪,只好放弃了无用之举,静了一静,道:“你是谁?” 我正猜测着她的身份和奇怪的遭遇,见她跟我说话,便道:“我才想问你是谁?还有你怎么会被关在石棺内?” 那女人又静了静,一会后才道:“能进到这里,只怕大家的身份都一样。不知柜前烧的是什么香?” 她说的是暗口,也就是盗墓者同行间都懂得的一些行话,一般摸金的淘沙的,遇见了都会摸清对方的身份,以免产生不必要的摩擦。 可我就是一个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窜一起拉到这石棺内躺着的普通人,那时候哪懂得这些暗口,当下一愣,回道:“你说什么?” 那女人可能也是一愣,又试着道:“柜前烧五柱香,面朝东南,香呈金黄。”她说的是她的身份和来历,只要是行内人,立马便懂得她是此道世家子弟,摸金的,从东南方向而来。我虽然也是“世家”子弟,但这世家二字是要打双引号的,说出来实在惭愧得紧。 我隐约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可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得老实道:“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是因为一些意外才进入古墓中的,不知你是怎么进到墓中,又被困在石棺内的?” 说完之后,我便等着她回答,但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她再说话,等得急了,刚想再问,却听到她低声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你什么都不懂,能活着进到这里,也算是奇迹了。先不要管我是怎么进到这里的,现在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行。” “难道你有办法?”话一出口就知道问的是多余的,她要是有办法再出去了,莫非还喜欢躺在这里变干尸啊。 黑暗中莫说她的表情,就是长得什么样子也看不见,只听她道:“我是被外面那东西追着逃入石棺内的,只要没有办法将它除去,就算出去了还是得没命,还不如石棺内安全。” “那怪物究竟是什么?怎的,怎的这么厉害?”我虽然早在百世巫棺处见过,不过贾教授的解释只是一个大概,说得不是很清楚。 我原也是随口问问,没指望她会懂,没想到她静了一下,说出来的事情却让我心中大吃一惊。 “这墓是谁的,相信你能进到此处自然知道。此墓就是修建在岭南土著世代埋葬巫师的风水宝地上,以夺百世地气之灵。而外面那个怪物,则是中了岭南土著世代相传的蛊术所致。” “那是什么蛊术,竟能让死人变成那么厉害的冬虫夏草?”我惊问道。 那女人显然被我问得一愣,回答的时候声音竟有了点笑意,道:“冬虫夏草,亏你形容得出来,不过倒也是蛮贴切的。” 第二十六章 蜧人蛊术 不知为什么,这笑却让我脸上一热,自然反应下,我动了动身子,想解释一下这并非我原创的,却没想两人将棺内狭窄的空间挤得死死的,一动之下,却显得更加挤迫了。更加该死的是,我的身体在这种环境之下,竟然还能生起一些物理反应。 我心中一惊,急忙将身子向旁边转开了去,只望她没发觉到才好,不然我非得羞死不可。我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如柳下惠坐怀不乱,但这种时候,实在不该有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我连对方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万一…… 也不知道她发觉没有,反正静了一阵,我心中忐忑,如此气氛也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找个话题来打破这种尴尬,于是讪讪道:“那,那个怪物究竟中了什么样的蛊术?” “你也懂得蛊术?”又静了一会,她终于出声说道。 见她说话,不知为什么我心中莫名的一松,想要摇头,没想忘了身处的环境,用力过猛“咚”的一声撞在了棺壁上,疼得我咧嘴抽凉气,边吸气边道:“不懂,但是也曾听过这些古怪的东西。” “这是蜧人蛊,可算是虫蛊的一种。南岭的土著为了守护族中重宝,就将俘虏施下蜧人蛊,俘虏死后化作半人半怪的嗜血怪物,可千年不死,除了施蛊者本身,但凡血肉之躯走近,都会被吸尽血肉而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不是痛的,而是我想到百世巫棺里成千上万的这种怪物,又想起贾教授说过的话,如果都是真的,那岂非是一个天大的骗局?第一代的百越族巫师将族中和后代的一些人,甚至是亲属都变成了这种嗜血怪物,就是要保护他自己的长眠之处。 “你是说,这里出现的蜧人,是南越王为了防止后世的盗墓贼而布下的一道防盗工具?”我惊问道。 那女人道:“你倒会举一反三,南越王夺了南岭土著的居住之地后,自然也懂得利用蛊术来守护他的陵墓。” “可是,可是我们一路进到这里,也没在其他墓室中发现这种蜧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难道这几个石棺真的葬着南越王?” 那女人一静,过了一会才道:“是我放出去的。” 我一怔,道:“你放出去的?” “我进到这里,打开了石棺,没想蜧人闻见我伤口的血腥气味即刻醒转过来,我与它缠斗了一阵,实在敌不过,这才逃进了棺内。”那女人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逃生之时的凶险。 我心道原来如此,这遭遇倒是和我一样,又想起铜鼎下的背包和蜧人干尸套着的那件皮衣,只怕都是她的了。 正在这时,忽然石棺的棺盖上传来“沙沙”一阵密集的声音,我吓了一跳,道:“蜧人难道还想掀开这棺盖?” 那女人静静听了一阵,道:“不是,蜧人对生人的气息尤其是血腥味最敏感,这石棺内密封非常好,可能是你留在外面的气味散了去,它找不到人这才离开的。” 我听后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们怎么办才好,难道真要待在这里变干尸?” 那女人忽然半天不说话,我心中干着急,却听她终于幽幽道:“出去了又能怎么样,这里起码有地方待。” 这话说的,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莫非她有什么事想不开,真想待这里不出去了,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还没活够呢。 我嘿嘿干笑了两声,道:“这棺盖应该也不算很重,我们两个人联手推的话,应该,应该可以推得开吧?” 说着我将贴在身边的手抽了出来,放在棺盖上,用力一推,棺盖虽然很重,但还真被我说中了,竟然真的微微动了一下。可惜我一个人的力气始终有限,不过再加上那女人的话,我相信要推开也并非不可能。 “我说过了,只要不将那蜧人除去,即便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那女人见我推棺盖,出声说道。 我将手放了下来,想了想道:“那怪物好像怕火,只要我们用火攻,一定能将它烧死。” “我也想过,不过我的火折子在进到这里之前全丢了……”那女人接着道。 “我的背包中倒是有消毒用的酒精和火折子,只要我们……”我将手往背后一摸,却摸了个空,突然想起刚才跃上石棺的时候,背包从手臂上滑了出去,掉在石棺下边了,那时候正是生死关头,也没功夫去捡。 那女人见我突然不说话,追问了一声,我只能干笑道我的背包刚才在逃的时候掉在了石棺下,她“哦”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这石棺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两个人困在石棺内竟也不觉得气闷,或许造这石棺的人早知道这石棺是用来装蜧人的,别有用意下这才造成这个样子。不过一男一女困在石棺内,不说话也实在沉闷得紧,我将身体尽量往棺壁上靠,免得这种气氛之下更加尴尬,开口道:“对了,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没请教你的名字?我叫,嘿,我叫黄尚,你呢?” 那女人一静,继而说道:“你的名字倒会占人便宜。” 这般被人说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笑了一声,道:“这名字也不是我自己取的,没办法,你叫什么?” “我叫……”那女人正想说话,却忽的一顿,道:“外面有人!” 我一怔接着心中一喜,这种墓室内,还会有人,莫非是贾教授和罗大疤他们寻了过来?不一会,我便听见脚步声,从石棺外面传了进来。 脚步声从远到近,我听得真切,却并不密集,顶多也就两三个人的样子,可是贾教授和罗大疤他们加起来一共有五个人,人数可对不上。难道他们一路走来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外面的人根本就是另一帮盗墓的? “是你的同伴吗?”那女人刚才也听见了脚步声,这会走得近了,忽的低声问道。 我继续听着外面的声音,口中答道:“我也不知道,人数上对不上,怎么,不是你那边的同伴?” 那女人也不答话,我原先也奇怪,难道她一个女人,能有这些能耐单枪匹马进到这种危机重重的古墓中摸金,不说其他,胆子只怕大得可以包天了。可是不一会,我就被外面的声音吸引,没再问下去了。 “哈哈,没想到陪葬品都在这里!”一个男音忽然大笑了一声,接着又听见快步奔跑的声音。 我一愣,这个声音我听着十分耳熟,只是不到一秒钟时间,我便认出,这不是工程队绘测员白天的声音吗? 紧接着我又听见一个脚步声跟随着白天的脚步而去,如果白天在这里,那另一个人一定也是贾教授他们的其中之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剩下他们两人,其他人又去了哪里? 果然接下来我便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罗大疤开口问道:“这里就是那个南越王的墓室了吗?” 听见罗大疤的声音,我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他没事,担心的却是芒果头为什么没有跟上来,这古墓内到处都是陷阱,莫非他有什么不测?我心急如焚,立马便想推开棺盖冲到罗大疤面前问清楚。 只听白天笑道:“这里还不是主墓室,只是殉葬仆役的侧室。嘿嘿,罗队长,跟着我是不是比跟着贾教授好多了,这里的陪葬品随便拿一件出去,都可以叫你舒舒服服过上一辈子了。” 罗大疤“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我知道他对白天这个人早就看不上,只是不明白怎么会和他搭在了一起。 我正想着事情,忽的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石棺,只听罗大疤一声惊呼,道:“这里有几个石棺!” 接着白天也靠了过来,道:“罗队长,不要大惊小怪,我说过这是给南越王殉葬的仆役,有几个石棺也正常。” “该,该不会又是那些东西吧?”罗大疤的声音有着微微的颤抖,这点倒让我觉得意外,他可还有一个外号叫罗大胆,能让他害怕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究竟他口中的那些东西,是指什么呢? 白天说道:“不会,九尸背棺阵一个墓中只会摆放一个,不然阴气过旺,就会坏了墓穴的风水,连墓主都要变成尸魁。” 我心中暗道原来他们说的是九尸背棺阵,罗大疤口中的那些东西,一定是指那具有着紫色皮肉的干尸还有那跪在棺材前面的九具干尸,莫非罗大疤他们先前碰见过他们?相信也并非不可能。 想起那紫色干尸透着邪气的骷髅眼眶,我心中一阵莫名的寒意,却忽的发觉在我身边躺着的那个女人,在听见九尸背棺阵的名字后,身体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难道她也见过那个恐怖的紫色干尸? “这是什么?”忽的听见罗大疤又一声惊呼,接着听见一些“细细索索”的声音,接着罗大疤又马上说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背包,你看这里面的东西,莫非早有盗墓的光顾了这里?” “洛阳铲,罗庚,哼,这是摸金的一些东西,没想到他们竟能先找到这里。”白天显然是将背包里面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这背包便是我身边的这个女人的,当时我刚拿在手中,那蜧人便朝我扑来,我着急逃跑,也抓在手中拿了过来,中间情急下,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没想被罗大疤看见。 “你说这些摸金的会去了哪里,怎么会丢下这么重要的背包跑了?难道这里有什么危险不成?”罗大疤出声问道。 谁知白天半天不搭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心中却有个奇怪的感觉,一路以来,白天胆小怕事,有几次几乎丧命,怎么到了这里,倒像轻车熟路,什么都懂,如换了一个人一般?我心中正想着这些,忽的听见白天道:“不管那些人怎么样了,罗队长,我们将能拿的东西都带走,尽快找到出路出去才是正理。” 却听罗大疤怒道:“你不是答应我帮我找黄尚的吗,还有贾教授他们,怎么这时候就要走了?” 白天哼了一声,道:“这种时候,自己能活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你还顾得了他们,我劝你别傻了。不过你也别急,我答应你一路上只要有机会找他们,帮你一起找就是了。”白天说到最后声音却是软了下来。 罗大疤显然是余怒未消,道:“你记住才好!”我听见罗大疤转身走开的声音,只是脚步声没响两下,便听见“啪”的一声,接着又是“嗒”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下声音显得急促,我在石棺内完全看不见,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心中却是隐隐觉得不妥,果然听见外面传来几声呻吟和白天阴测测的声音:“罗队长,到了这里,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好好……” 白天的话到了这里忽然停住了,根据这几句话推测,我知道罗大疤一定是中了白天的黑手,眼看就要没命了。这财富到手时同伙间刀子相向的桥段,小说里面可是见得烂了。我心中急得不得了,立刻手脚并用,就要去推那石棺的棺盖,谁知手刚碰到棺盖,便被我身边的女人拉住了。 “你干什么?”我怒问道,想要甩开她的手,谁知道这女人小手冰凉,却怎么也甩不脱。 那女人低声道:“外面动静那么大,一定会招来蜧人,现在出去,等于找死。” 我怒道:“那又怎么样,外面那人是我兄弟,他中了黑手,不救他就没命了。”说到这里,我心中一急,用力一甩,倒将她的手给甩脱了。 “砰,砰!”就在我手脚并用,奋力推着沉重的石棺棺盖的时候,我听见石棺外传来一阵密集的巨响,只怕那是枪声,然后那“沙沙”的声音伴随着急促地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外面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逃出石棺 听外面的声响,蜧人一定是回来了,按声音推测,如今定是追着白天而去。我担心罗大疤的生死,继续手脚并用用力推着棺盖,可惜棺盖与我身躺之间空间十分狭窄,我手脚所用力道有限,愣是推不动。 “你这样是没用的,手脚的力道并不能全部用到。”我推了半天,那女人终于出口说道。 我心道你明知推不动也不帮忙,还说什么风凉话,可是话不好出口,毕竟还得她帮忙才有希望出去,于是借着她的话尾道:“那你说该如何才好?” 她又是一静,我正着急,见她不说话,也不知道她是几个意思,只得压下火气耐着性子道:“你倒是说话啊,再不出去,我兄弟就真要交代在外边了。” “你翻过来,压在我身上。”那女人小声说道。 我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反问道:“你说什么?” 她似乎挣扎了一下,像下了决心般,道:“你翻到我身上,面朝下,用背撑起棺盖,这样手脚的力道就可以用到了,我则在下边用力往上推。” 对啊,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刚想立刻翻身,忽的一怔,停下了动作。这男上女下,姿势也太暧昧了。 那女人见我翻了一半动作又停下来了,用肩膀推了推我,道:“你犹豫什么,再不快点,你朋友就真死了。” 我想到罗大疤在外面生死未卜,当下也不再犹豫,立马翻身,在棺内狭窄的空间内,慢慢压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身下是一个温热的身体,不怕大家笑话(其实应该也没什么好笑话的吧,任何正常的男人这个时候都会有些反应,又不是唐僧。),我有那么一瞬的心猿意马,可能是那么一瞬间,动作有了一个微微的停顿,我敢保证不到一秒钟。 女人的感觉果然是敏锐的,那女人见我停了下来,当下微怒道:“你干什么,快推啊。” 我一阵的面红耳赤,还好棺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口中说着:“是,是!”双手和双脚立刻一起使力,向上顶起了棺盖。那女人见我出力,也将双手举起伸到我双肩处,用力推了起来。 什么叫做压力山大,这句话此刻用来形容我的处境实在是太贴切不过的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了老命做着掌上压,不到一会就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也不知道有没有滴到那个女人头上,反正她没出声,我就当没有了。 果然这个办法有用,在我的双手撑得就快肌肉撕裂的时候,棺盖往上松了一松,我立刻将力道往旁边移去,那女人也同时配合,终于将棺盖推开了一条缝。 此时我双臂酸痛无比,再也支持不住,重重的压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吓得她发出一声尖叫。 “啪!”我脸上吃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你干什么?”我怒喝道。 “谁叫你耍流氓!”那女人声音也满是怒意。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话到最后倒是越说越小,虽然我真不是故意的,但九十年代初期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质朴,没那么多的花里花俏,要不是环境所至,想想刚才那个姿势,被打一巴掌还算是轻的了。 两人间一静,我虽然是理亏,但毕竟也不是有意的,转头看了看被顶开的棺缝,外面竟有着微弱的光线,一定是罗大疤他们留下的,口中道:“现在怎么办?” 那女人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刚才那一下吓着了还是气着了,过了老半天我以为她再不理我想自己动手的时候,她才冷道:“棺盖移开就容易推了,是躺着推啊,别又耍流氓。” 我一阵无语,刚才那办法还不是你想出来的,这下又来怪我。好,君子不与女子斗。经过刚才的休息,我手臂好了一些,又用力推了起来。果然棺盖移开之后也变得容易了许多,我将棺盖横推,缝隙越大,直到可以伸出手掌出力,终于将棺盖斜着推开了一道可以供人出去的缝。 我从棺缝中钻了出去,翻下石棺,一把简易火把烧得剩下一点,掉落在地上,不用找我就已经看到罗大疤躺在地上,脸上有一道血痕,双眼紧闭。我奔了过去,用手一探他的鼻子,发现他还有气在喘,知道这小子还活着,当下心中一松。 却在这个时候,罗大疤不用我拍,竟自己呻吟着醒了过来,我见他没事,又要醒来,忽然间竟生起戏谑之心,想吓一吓他。 罗大疤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见是我,倒也像吃了一惊,道:“黄尚,你怎么在这里,你还活着?” 我故意压低了声音,学着鬼声鬼气道:“不是我活着,是你死了来见我。我掉下了陷阱,被万箭穿心,我死得好惨啊。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 罗大疤被我吓得够呛,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从地上坐了起来,谁知动作一下过猛,头上一痛,倒是急忙解释道:“冤枉啊,你掉下去后,我和黄芒急得要死,就想跳下去救你,谁知找了半天,也开不了那个陷阱。贾教授要放弃你,我和黄芒都和他翻脸了,谁知这时……” 说到这里,罗大疤一顿,脸上竟闪现惊恐的神色。我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罗大疤眼睛左右看了看,像要确定什么一般,最后终于说道:“我们之前看见的那个墓室,就是贾教授说的九尸背棺的棺材里面的僵尸,追了过来……” 我心急想知道黄芒他的生死,也没有跟他玩闹的心情了,当下又问道:“后来怎么样了?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罗大疤经不起我催促,道:“那个紫色的僵尸厉害得很,还有跟在它后面的几个僵尸,那个老外用枪疯狂扫射,也打不死它,最后丢了几个炸弹,也只是将它的手臂炸断了一条,却变得更加疯狂,往死了追我们。” 我想起贾教授说过的只要九尸背棺阵内的僵尸翻起,不到活人阳气散尽不罢休,虽然没有经历过,不过想起那个惊悚的画面,也是一身的汗毛倒竖。 只听罗大疤继续说道:“我们见炸弹都炸不死它,吓得拼命逃跑,那僵尸也紧追不放,还好它跑得不算快,但也甩不掉。我在墓道内昏天暗地,只知道跟着前面的人跑,到了最后才发现跑在我前面的只剩下白天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罗大疤咬牙怒道:“黄尚,我们都被白天这个卑鄙小人骗了。这人扮猪吃老虎,身份一定不简单。我跟在他后面走,他就像对墓道十分熟悉一样,只要略有分岔的地方,只是找了一下,就知道怎么走了,我觉得奇怪,问他也不说,终于走到了一个,他说是仆役殉葬的墓室……” 后面的事我在石棺内虽然看不见,不过声音都听见了,知道个大概,但没有阻止他,让他继续说,心中却在思量着白天的真正身份。按说他只是公司临时派到罗大疤所在工程队的绘测员,充其量也只是对地质十分熟悉,罗大疤竟说他连古墓内的结构分布也十分熟悉,难道他的真实身份和贾教授一伙一样,也是个盗墓贼? 这时罗大疤也说到了最后,只听他恨恨道:“这小子竟突然下黑手,一定是想独吞那些陪葬品。这样也好,让我们两兄弟见面了,不然你死在这里,我就算能活着出去,这心里的愧疚还不如让我也死在这里的好。不过有件事很奇怪……” 我奇道:“什么事奇怪?” 罗大疤想了一下,道:“我在石棺旁边拣到一个背包,白天说是摸金的盗墓贼留下的,只是他看见包里面留下的一个瓷片后,呆呆地看了很久,然后趁我转身,就下手将我砸死了。(他说到死了,我心里偷着笑)那个瓷片,和贾教授经常拿在手里的那个,很像。”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那个背包内的瓷片,一定是棺里那个女人留下的。我被蜧人追赶逃入棺内,早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看来这事真要问问那个女人不可,看看那个瓷片究竟是什么东西。贾教授曾说过它是墓室的地图,我始终感觉没那么简单。 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罗大疤脸色一变,张大了嘴巴,指着我身后的石棺,惊道:“黄尚,有,有个鬼,有个女鬼……” 我转头一看,发现是石棺内的女人从棺缝中钻了出来,不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双手扶在棺沿处,就是不跳下。我忽然想起刚才吓罗大疤说我们都死了,看他那怂样,拍了他的脑袋,道:“你也是鬼,大家都是鬼,你还怕什么鬼? 说完不理一脸恍然大悟,口中说着对啊,我也是鬼,还怕什么鬼的罗大疤,转身跑到那石棺旁。 墓室内有着火把的淡淡光线,我看那女人满地长发虽是扎了起来,不过却略略地松散了开去,满脸的乌黑,也不知道涂了些什么在脸色,不过五官倒是蛮精致,应该是个很好看的姑娘。至于身材嘛…… “你在看什么?还不快来帮忙,想过河拆桥啊!”那女人见我光看不动,微怒道。 我一怔,看来对方还是个小辣椒,当下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怕又引起您的误会吗,这才没敢上去。” 她一愣,转过了头去,又在棺中动了几下,像放弃了一般,转过头来,道:“你扶我出来,我的脚受伤了,动不了。” 原来她的脚受伤了,当时困在棺中怎么不见她说。我立马将她扶了出来,不过却是扶着她的双臂,身子是半点不敢再碰,省得再吃一巴掌。 她的双脚一落地,口中竟然呼了一声痛,我将火把捡起,凑近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之间右边小腿上,几乎是破了一个洞,血倒是不再留了,结成了黑痂,连裤子也沾在了一起。这伤口如此之深,可能是那蜧人锋利如刀的红线留下的,如果不尽早处理,只怕会留下后遗症,严重的话这条腿就废了。 我转身在石棺附近找了找,果然在石棺下面找到了我的背包,刚想走回那个女人处,转头间却看见罗大疤坐在地上发呆,于是奔到他旁边,刚一走进,就见罗大疤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道:“黄尚,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在上面的时候没人看得上,大光棍一条,这一到了下面,马上就找到女鬼媳妇了。” 我一窒,被他说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拍了他一下脑袋,这一下故意用了点力,疼得他直叫唤,骂道:“艹,谁他娘的没人看得上了,那是哥我不想那么早要好不好。疼,知道疼了吧,你他娘的鬼会知道疼吗? 罗大疤被我说得一愣,道:“对啊,鬼应该不会怕疼的,难道我还没死。黄尚,你是人是鬼,是鬼的话就好好去吧,以后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的兄弟我一定会记得给你烧香就是了。” 我又要给他脑袋一下,他这会知道躲了,转念一想不对,刚才上了我的当,就想扑过来找我算账,我看他生龙活虎的,也早看到他头上的伤不算重,躲了开去,从背包中取出一些消毒酒精和一些止血伤药,又扯了一截绷带给他,道:“你头上的伤口不重,自己处理,那边有人伤得较重,你处理好了自己过来。” 说完也不再理他,转身走回到那女人身边,蹲下看了看她的伤口,道:“你的伤口比较深,我帮你处理一下,不然后果就严重了,有点痛,你忍着点。” 那女人倚着石棺坐在地上,看见我从背包内取出简易的营救救品,道:“你是医生?” 我手上忙,头也没抬,回道:“不是,不过我住的附近经常有野狗打架受伤,我经常为它们包扎。哎,你别动,不然伤口处理不好,到时有什么后遗症变了瘸子可不要怪我。” 她听见我说的话就要发飙,所幸被我最后一句话,特别是那句瘸子震住了,脚已经不再乱动,不过眼神就像刀子,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只怕早将我碎尸万段了。 就在我为她撕开裤管的时候,罗大疤自己包扎完伤口走了过来,不过却是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我这会手正忙,见他也不来帮忙,转头骂道:“傻愣着干嘛,快来帮忙。” 谁知罗大疤仍旧是一动不动,如痴傻了一般,隔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杨老师,怎么是你!” 第二十八章 尸鼬围城 我呆了一下,没想到罗大疤竟然会认识这个女人,却见那女人低着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罗大疤蹲了下来,又看了看那女人,道:“我不会认错的,虽然你脸上涂了什么,不过我认得出来,你一定是杨老师。” 我见那女人不说话,可能就是默认了,罗大疤一个大老粗,这样一直盯着一个姑娘家看也实在不好,出声道:“好了,先不管是谁,罗大疤你帮我把伤口处理了再说。” 谁知道罗大疤竟然不依不饶,如苦大仇深一样非得拆穿对方的身份不可,又对我道:“黄尚,你不认识她?哦,对了,你们到的时候,他们不在学校。她就是在越人村支教的杨幽杨老师,还有她的丈夫,陈老师。杨老师,你的丈夫呢?” 这下连我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就是在越人村支教的老师。我也不是笨蛋,立马便想到他们夫妻二人能到越人村这么偏远的地区支教,一定是早知道南越王墓地点所在,所以提前到村中找了个身份掩人耳目。 回想起我们在学校住下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都不在学校中,工程队的小杨说他们因为农忙去地里干活去了,可是后来几天也一直不见他们,当时因为忙着在周围的山头打野味,也没再去注意。现在想想,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地点进到了古墓中。 杨幽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就在我和罗大疤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好的时候,她终于开口道:“罗队长,在学校的时候多谢你的关心了。” 我猜罗大疤一定是见他们夫妻二人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支教,心中敬佩,所以对他们多关照了一些,哪曾想到他们还有这个身份隐藏在其中。 “不用谢,不过……”罗大疤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说你们竟然是盗墓的,虽然各不相干,可把我骗得苦。 我见气氛有点尴尬,打了个哈哈道:“都不要说了,罗大疤,你帮我把杨老师的裤管扯开,小心点,裤管和结痂的血沾在了一起,不要再造成二次流血。” 罗大疤当下立刻动手,小心地将裤管一点点扯裂,露出了杨幽白皙的小腿,不过裤管扯开后,我们倒是同时吸是一口凉气,只见那个伤口几乎有一个兵兵球那么大,在白皙的小腿上显得触目惊心。 尽管罗大疤小心翼翼,不过杨幽还是疼得直咧嘴,有一些血丝又从伤口里流了出来。我手上的动作也不敢慢,立刻用酒精消毒,处理完伤口附近的杂物碎屑,封上了刀伤药后,又用绷带扎牢。说起来杨幽也算幸运,伤口处没有伤及筋骨和大血管,只是一些微细血管破裂了,否则只怕在没有任何急救措施的情况下,流血也流死她了。 伤口处理完毕,杨幽也是疼得满身大汗,倚着石棺休息。我也是累得够呛,坐下休息的时候,罗大疤问我掉下陷阱怎么会没事,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将我掉进陷坑后的遭遇说了一遍,倒是将罗大疤听得啧啧称奇,连说我****运太好了,命不该绝必有后福。 却在这个时候,听见杨幽道:“原来你也掉进那个坑洞内了。” 我看了看她,奇道:“怎么你也掉进过里面,那个盗洞……” 杨幽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个盗洞是我挖的,我当时中了陷阱,掉进之后遭遇和你一样,不过没你那么幸运,脚就是那个时候被刺穿的。” 我“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跌下的时候,地上那具骸骨碎成了无数块,原来是你先砸碎的。” “不过,”杨幽看了我一眼,道:“虽然你能发现我挖的盗洞,不过你没遇见那些尸鼬吗?” “尸鼬?”我一怔,随即想起道:“你说的是那些像老鼠一样的东西?” 杨幽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它们。尸鼬不单啃食腐烂的尸体,没有食物的时候,连老虎他们都敢群起围攻。我受伤不久,空气中的血腥味就将它们引了过来。还好那时我挖的盗洞已经进行到一半,躲进里面才逃过一劫。” 我想起陷坑内的那堵泥墙,一定是杨幽挖出来防止那些尸鼬跑进盗洞内的,没想到当时我急于逃命给我撞烂了。刚想到这里,却听罗大疤道:“你们说那些尸鼬数量那么多,又能闻着血腥味而来,会不会沿着那个盗洞跑进这个墓室中。” 罗大疤一句话说得我和杨幽同时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了罗大疤。罗大疤被我们看得一愣,正要说什么,却在这时候,听见墓室中传来“叽叽”的声音,倏然转头,之间黑暗的墓室外,亮起了无数的小红点。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艹,罗大疤这个乌鸦嘴,还真被他说中了。杨幽扶着石棺站了起来,可是脚受了伤,用力下又险些跌倒。危急时刻,我也理不得那么多了,当下将杨幽背了起来。杨幽惊呼了一声,不过也知道此时情况危急,动了下就不再挣扎,只将她和我的背包抓牢。 我踢了一脚还傻愣着看着那些猩红点的罗大疤,道:“艹,还不逃,你这个乌鸦嘴,要命的阎王来了。” 罗大疤被我踢得一个机灵,这时候才面现惊恐的神色,拿着地上的火把道:“我们往哪里逃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正要随便找个地方逃,这时我背上的杨幽道:“往那边墓道中走。” 杨幽是盗墓的专家,这个时候不听她的还能听谁的,当下我背着她立刻往前奔去,罗大疤则拿着火把跑在我们身后,在身后尸鼬大军的“叽叽”声中,夺命狂逃。 我们照着杨幽指的方向,跑进了一个墓道之中,墓道倒与先前遇见过的差不多,不过感觉却是要矮一点,而且地面竟有着微微的向下倾斜。我只来得及注意一下这些,便听见跑在我后面的罗大疤喘着气,催道:“黄尚,你小子倒是跑快点啊,那些催命阎王快要咬到我屁股了。” 百忙中我转头一看,顿时吓得没跌倒,只见那些尸鼬成千上万,奔跑极快,已经跑到罗大疤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 我呼哧喘着气,回骂道:“艹,你说得倒轻巧,换你背着个人看看,如果你还能跑得快,我把姓左右反着写。”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这边不对,往右边走。”杨幽趴在我背上,见我和罗大疤吵嘴,急忙指正我的奔跑方向。 可惜两只脚,始终没有四只脚跑得快,再跑得一阵,那些尸鼬就将我们团团围住。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我们,连罗大疤手中的火把也无法将它们驱走。不过奇怪的是,它们只是围着我们,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拥而上。 难道它们在等什么? 果然这个念头在我脑中只是一闪,我便见到尸鼬群的后面一阵躁动,尸鼬竟然纷纷向两边退去,不到一会,一只足有普通家猫那么大的尸鼬,就穿过尸鼬群,来到了我们面前。 靠,这么大一只,只怕是尸鼬群的王了,原来它们在等它们的王。 那尸鼬王一双猩红的眼睛就如兵乓球那么大,冷冷地瞪着我们,只怕在它眼中,我们就是一群将死的猎物,只要它一声令下,尸鼬群就会一拥而上,将我们啃成碎片。 “黄尚,这他娘的这么多,跑又跑不了,你说怎么办才好?”罗大疤只怕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这尸鼬虽然数量多得可怕,相比之下他还算是比较镇定。 我也是头皮发麻,额头上冷汗直流,口中道:“我哪知道,它们好像怕火,你想办法将火把的火弄大点。” “我拿什么弄啊我?”罗大疤一脚将一只靠它最近的尸鼬踢进尸鼬群中,对我说道。 我双眼盯着面前的尸鼬群不敢动,口中骂道:“艹,我哪知道,你脑子没进水的话就自己想办法。” 只听得我身后的罗大疤“细细索索”一阵响后,火把的火倒是真的亮堂了许多,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办法,这时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那只尸鼬王竟然慢慢地向着我这边靠近。 小时候在村外走,大人经常告诉我们遇见野狗的话千万不能转身跑,你一跑它就知道你怕它,就会追来,这是气势上的问题。所以我知道与动物对峙的时候,在气势上千万不可以输。 我用力一跺脚,狠狠地盯着那尸鼬王。也不知道那尸鼬王是不是被我的气势吓住了,一双猩红的眼珠子瞪着我,似乎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这山中的野物能长那么大,只怕是快要成精了,一定知道我们不好对付,才这样不敢轻易靠近我们。 我和它大眼瞪小眼,瞪了几分钟,它还是慢慢地向我靠近了一些,我见我的气势镇不住它,抬脚虚踢了一下,没想这招真有用,它似乎吓了一跳,后退跳进了尸鼬群中,还发出“吱吱”的叫声,引得尸鼬群一阵躁动。 “靠,黄尚,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无影脚,连那只大老鼠也被你踢飞了。”罗大疤在我后面叫唤。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虚晃的一招能有那么大的效果,见罗大疤吃惊,我心里也得意,对他道:“学着点,不要说我没教你。” “黄尚,你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有什么东西沾在了你身上?”正在我得意的时候,忽然趴在我背后的杨幽开口说道。 我一怔,道:“没有啊,就正常的吃喝,我也没有洒花露水的习惯……” 杨幽不等我说完,就接着道:“我在你背上闻见你的身上一直有股淡淡的腥味,像是中药材的味道,你再想想,那些尸鼬的嗅觉十分灵敏,我想它们一定是惧怕你身上的那股味道,所以才不敢一拥而上。” 原来如此,难怪在坑洞中那群尸鼬也不敢靠近我,原来是忌惮我身上的味道,可是我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我眼角的余光将身上看了一个遍,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忽的背后的杨幽道:“你胸前一团黑色的污渍是什么?” 我一愣,低头看去,忽的想起在地底湖之时,罗大疤丢下炸弹,将那地底湖的怪物炸得血肉模糊,它身上的腥血也溅了我一身,莫非这些尸鼬害怕的是那怪物的血? 我将我的推测向杨幽说了一遍,杨幽道:“不管是不是,你身上的味道是我们保命的法宝,你走在前面,罗队长跟紧我们,我们慢慢沿着墓道往前走再寻机逃脱。” 如今被尸鼬群围住,没有办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贴着墓壁慢慢向前走去,果然那些尸鼬虽是极不甘心,但似乎真的惧怕我身上的味道,见我走近,都往两边退去,任由那只尸鼬王“吱吱”乱叫,四处镇压也不能阻止。 我们慢慢沿着墓壁行走,尸鼬群虽然阻止不了,但也不甘放我们离去,依旧紧紧将我们围住,只是跟着我们不断在墓室里移动。有几次那只尸鼬王想往前冲来,都被我虚抬一脚吓得后退,只怕它也是十分惧怕我身上沾上的怪物血液的味道。 正当我们心中稍稍一松,在墓道中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听见尸鼬群后面传来一阵躁动,“吱吱”的叫声迅速传遍整个尸鼬群,连那只尸鼬王也站定了望着后面不动。 “糟了,一定是石棺内的蜧人被尸鼬群惊动,从石棺内醒转过来了。”杨幽话音刚落,便见到尸鼬群后面出现了几个干枯的身子,正迅速朝我们这边蠕动,那些如刀般的红线,将尸鼬群杀得尸横墓道,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阵腥臭的味道。 那尸鼬王不甘心的看了看我们,又望了望那正在厮杀着它的子民的蜧人,终于转头朝着蜧人的方向冲去,也不知道是要逃走还要带着尸鼬群与蜧人厮杀。 这是天赐良机,我们还哪里管得了太多,见尸鼬群不再围着我们,便迅速向墓道内逃去。 第二十九章 墓室消失 人的逃生本能,只怕是无穷无尽的一股力量,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背着一个人竟然也能跑得比罗大疤快。只不过不管我们怎么跑,身后尸鼬的“吱吱”叫声依旧是没有停止过,也不知道那尸鼬王带着他的子民与那些蜧人拼杀得怎么样了,或者是逃了。 “黄尚,你,你慢点,前面不对劲啊,慢点。”罗大疤跑在我身边,呼哧喘着气说道。 我想答他,无奈体内正憋着一口气,只怕只要一开口,这股气一泄,连跑也跑不动了。于是继续低头奋力向前跑去,也不理他。 这个时候,趴在我背上的杨幽忽然出声道:“黄尚,你停一下,停一下。” 我靠,这种要命的时候,怎么都让我停下来。我虽然脑子发出了停止的命令,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竟停不下来,何况脚步还有着一个惯性的动作,继续往前跑。 “快停啊!”我背上的杨幽忽的发出一声尖叫,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也将我晕沉的头脑震得清醒过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忽的看见眼前不到两米外,竟是一道黑幽幽的巨大横缝,吓得我脑中嗡嗡作响,也不知是不是刚才杨幽那声晴天霹雳一般的尖叫后遗症,还是心脏的负荷太重受不了眼前的刺激。 我即刻停下脚步并向后倒,可是巨大的惯性已经带着我往横缝中扑去,正在我额头背后冒汗的时候,觉得腰下一紧,关键时刻,罗大疤飞身扑了过来,搂住我的腰,往后拉,这才把惯性去掉,往后倒下。 此时我的双脚已经都挂在横缝上了,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身的汗水将衣服湿了个遍。 “喂,喂,黄尚,你没事吧,吓傻了?”罗大疤将我的身子往后拖了拖,见我眼勾勾地还看着那深渊,用手拍了拍我的脸颊。我敢说他一定是故意的,不然哪用得着那么用力,疼得我即刻清醒了过来。 “艹,报仇啊,拍那么用力。”我一掌搁开他的手,回踢了他一脚。 罗大疤嘿嘿笑了一声轻松闪过,道:“我看你像中了邪一样背着杨老师往深渊中跳,好心救你一命,也不懂得感激。” 我忽然看见他光着膀子,只穿了一件背心,故意道:“你怎么光着膀子,要知道这里还有女同志,革命形象还要不要啦?” 谁知道罗大疤一听就火,骂道:“艹,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厚道,刚才那种情况下,我拿什么让火把燃得更旺,还不是牺牲了我的外套。这里冰凉得很,冷死我了,你倒是把你的外套赔给我。” 我懒得理他,转头一看杨幽,她跟着我跌倒,只怕是触到了伤口,我看见她伤口包扎的地方,白色的绷带内渗出了血,疼得她直抽凉气,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挠了挠头,说实在的,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像发了疯一样跑,什么也顾不上了,要不是他们发现得早,只怕早在前面的深渊里做了自由落体运动了。我蹲下想帮她查看伤口,谁知道杨幽白了我一眼,道:“你疯了,想死还要拉上我。” 我心里忽然想说那就做一对同命鸳鸯也不错,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只怕话一出口,就真成了登徒子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失误,对不住了,你伤口怎么样了?” 杨幽见我道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白了我一眼(我发觉她的眼珠特白,和她脸上涂的黑色颜料之类的东西正成反比),道:“没什么了,不过我们所走的墓道好像有点不对。” 经她一说,我这才想起刚才奔跑时的感觉,又转头看了看四周,道:“这墓道好像是倾斜的,而且比起刚才倾斜的角度还要更厉害了。”难怪刚才跑起来那么顺畅,而且背着个人还能越跑越快,敢情这里成了滑梯了。 罗大疤拿着火把往身后照,提防着那些尸鼬和蜧人追来,却是插上一口,道:“据我所知,侧室的墓道一般通往主墓室,怎么会倾斜呢?不知道主墓室去了哪里?”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会知道?” 罗大疤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经常在外面做工程,挖来挖去有时会挖到一些古墓,这都是后面赶来的考古专家说的。” 我看着罗大疤一脸得意的小样,就为了能在这事上赢我那么一点。我也懒得理他,转头看着杨幽,希望她这专业的盗墓,呃,盗墓者能知道为什么。 杨幽也是看着那深渊,过了一会才道:“罗队长说得没错,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说不大好,最有可能的,就是地质运动,也就是地震等因素,造成了山体的滑动,才形成了这样的深渊。” 我看见墓道尽头直到裂缝处都有断裂造成的痕迹,又想起之前在越人村时听罗大疤说过这附近因为下大雨造成山体坍塌,有村民在山泥中捡到东西去卖,刚好被县文物单位的一个工作人员看到上报国家的事,道:“只怕是了,就是因为山体滑坡造成古墓损坏,才有陪葬品被山泥冲了出去,这不才有考古队被派来的吗。” 罗大疤咧了咧嘴,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口中却说道:“那到底主墓室还在不在?南越王那老小子该不会是生前作孽作得多,死后的安生地也被老天收了吧?” 杨幽慢慢站了起来,我想去扶她,她推开了,慢慢走到那深渊前,往下看了看,又转头在墓道边捡了一块墓石扔了下去。 过了几秒,才听到石头着地的声音,我心中一紧,这深渊从声音上判断只怕还深得很,最起码得有二三十米。 罗大疤凑过来将火把往下照了照,道:“我的老天,这里可深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通向地府了,杨老师,你该不会想说那主墓室在下边吧?” 谁知道杨幽还真点了点头,道:“没错,如果山体运动造成整个古墓移位,那主墓室在下面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 “可是,我们要如何下去呢?”我说道。 杨幽看了我一眼,道:“当然是爬下去,难道要用跳的。我刚才拿着你的背包,里面应该是有一截绳索吧?” 我一拍脑袋,我自己的东西都给忘了,出发寻找罗大疤他们的时候,我看见床下有一截尼龙绳,就顺手塞进了背包中,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罗大疤看着我将背包内的尼龙绳抽了出来,嘴里默默数了一段,道:“先不说这绳子能不能承受得住我们三个人的重量,就长度,只怕也不够啊。” 杨幽道:“不会,按照刚才石头落下的声音判断,这崖底的距离应该不会超过二十米,只不过因为裂缝狭长,回音巨大才造成那样的错觉,这绳长刚好足够。至于这绳子的质量嘛,这得问他了。”说完看着我。 我一愣,见他们看着我,摇头道:“我哪知道,这绳子是你们工程队绑木材用的,牢不牢靠只怕你比我更清楚吧?”我又看着罗大疤。 罗大疤被我一说,挠了挠头,只怕他也不确定。我看他的样子,又看了看那深渊,心下一狠,道:“怕什么,与其被后面的蜧人追上来戳死,还不如掉下去摔死来得痛快点。下!” 我大手一挥,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谁知罗大疤竟然很配合的点点头,道:“不错,黄尚你说的不错,待会你带头,我在上面帮你撑着,我来殿后。” 我被他说得一窒,转头看见他嘴里挂着一个阴笑,抬脚一踢,谁知道竟被他闪过,还嘿嘿笑了一声,道:“没事,你先下去,我不怕蜧人,不用为我担心。” 我哪能让他占我便宜,刚要说话,却见杨幽道:“好了,两个大男人推来推去,也不知道害臊,我先下去吧。” 她话说完,就在墓道边寻了一处牢靠的凸处,将尼龙绳套牢,转身一瘸一拐走到了深渊前,将尼龙绳扔了下去,拉了一拉,转身就要往下滑。 我没有逞英雄的心,更没有英雄救美的气概,只是自问让一个脚受伤的女人去做一个探路的工作,我还是做不到的。杨幽还没下滑,我便一把拉住了绳子,道:“开什么玩笑,让你一个瘸子去探路,我来。” 杨幽转头看了一下我,发现我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道:“黄尚,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虽然你们体质比普通人好,但这下边情况未明,有起事来不是你们能应付得了的。” 一旁的罗大疤斜眼瞪着我,那眼神我看着就来气,加上杨幽这么一说,我大男人主义的气焰顿时滔天,扯过了绳子,道:“你可别小看我,我虽然不比你专业,但在盗墓这一行中,我也算是个世家子弟。” 杨幽被我说得一愣,还在消化我话里的意思,我看着黑幽幽的崖底,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转头回了罗大疤一个眼神,背转了身子,一手抓着一个简易的火把,慢慢爬了下去,一边爬一边在心里将能想到的神佛拜了个遍,祈祷神佛保佑绳子够牢靠,祈祷下边不要站着一个恶鬼张大了嘴边等我往下跳,祈祷……n个祈祷。 尼龙绳的质量还算过关,虽然被我的重量勒得笔直,但也没有断裂的迹象,果然如杨幽预料的,我往下爬了没有多久,借着火把上的火光,已经能看到地面了。只是这个时候,绳子的长度已经到了底。 我瞄了一眼下边,估计距离还有三米左右,加上我的身高跳下去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我一手拿着火把,跳下的时候不好着力,地面上似乎又凹凸不平,很容易受伤。 我想了一下,只好将火把轻轻的扔了下去,火把在地上滚了一滚,幸运的是没有熄灭。只是火光忽明忽暗间,我看见地面上似乎有几条阴影迅速闪了开去。我心中一寒,难不成这地底有蛇,这要是跳下去的地方是个蛇窝,这真是自己送上门给它们当养料了。 可是这么吊在半空中也不是办法,我咬了咬牙,借着火光,尽量避开地面的杂物,松开手轻轻跳了下去。 着地之后,我迅速将火把拿在手中,以防有蛇扑来,可是火光照射的范围内,并不见有任何活物存在,只不过满地的碎石,可能是地震的时候山石裂开造成的。只不过当我举起火把照远点的时候,忽然心里打了个突,只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阴影,似乎站着了几个人。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还有人,难不成贾教授和芒果头他们也到了这里? 我举起火把,慢慢靠了过去,嘴里想要叫芒果头的名字,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叫不出口,总觉得这里似乎诡异得很,就像有着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看,这种感觉不舒服到了极点。 那些人似乎也一直站定了在那里,动也不动,我走得近了,看得清楚,只见一个“人”身上穿着带鳞的铠甲,正怒视着我,手里举着一把大刀,似乎想冲上前来厮杀一般,杀气重得很,吓得我差点转身就想跑。 此时火光忽的一亮,这地底深处,也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得火把上的火左右摇晃,我终于看清,原来那个“人”只是个石像,做得十分逼真。而周围几个也是同样的石像,不过表情各异,外部着装倒是差不多。 我忽然想起秦始皇兵马俑,这个南越王与秦始皇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只怕这些石像就是他带到阴间的阴兵了,也算是陪葬品的一种。我虽然不是专业的考古人员,但也知道这些石像要是能公诸于众,定也能在学术界引起不小的震动,价值极大。 我将火把举高朝石像后照了照,发现石影彤彤,数量一定不少,其中也有一些是残缺不全的。这满地的碎石,一定是地震造成的石像破裂所致,也不知道主墓室受到的破坏怎么样了,如果和这里差不多,只怕南越王苦心经营的死后安身场所也算是白费了。 正想着事情,忽然感觉头顶上传来嗡嗡的声音,我暗道一声糟,一定是我下来那么久没点反应,罗大疤和杨幽在叫唤我。我当即反身走回,将火把插在地上的凹处,奋力一跳,抓住了空中的绳子,用力摇晃给他们打暗号。 不一会,杨幽从上面慢慢爬了下来,到了末端愣了一下,她的脚受伤了,要往下跳当然不行,所以只能落在了我怀里,再把她轻轻放下。罗大疤紧跟在后面,也跳了下来,一下来就对我骂骂咧咧,说我下去半天没消息,以为我给小鬼抓去开膛破肚了。 我知道他担心我,也任得他骂,却把刚才发现石像的事跟他们说了,带着他们往石像上走。 “快退开,不要靠近!”还未走近,只是远远看见,杨幽便脸色大变,对我们喊道。 第三十章 恐怖蚰蜒 我和罗大疤被她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身体自动弹后两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只见杨幽脸色不断变化,眼睛望着那些石像,身体却一点点退后,一边退一边道:“这是南越王墓侧室的兵俑,用来守护墓室的阴兵。” 罗大疤表情一松,道:“杨老师,人吓人吓死人,刚才差点被你吓死,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不就是一些石像吗?说是阴兵,其实都是南越王那老小子用来唬人的。为秦始皇守墓的兵马俑多着呢,也不见它们出来收买人命。” 谁知道杨幽还是一直后退,道:“那不一样,南越王占了南岭之地,也学了南岭土著的墓葬之风。你们还记得蜧人蛊吧?” 我一愣,想起百世巫棺中那些化作蜧人为百越族族长守墓的百越族人,又看了看眼前那些石影,顿时脸色大变,跟着杨幽一起后退,留下罗大疤一人傻站在前面,看着我道:“黄尚,你怎么也变得那么胆小,不就是一些石像……” 罗大疤话没说完,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同是一变,三两下蹦到我们身边,转头看了看我们两个,惊恐道:“你们,杨老师,你该不会说前面那些石像,都是中了蜧人蛊的真人所化的吧。” 杨幽脸色沉重,没否认也没肯定,只是带着我们退到了一个较远的距离,才道:“不管是不是,我觉得前面阴气十分重,靠近一定没好处,我们要绕开另找路走才行。” 我将手中的火把尽量举高,从视线范围来看,这石像数量似乎十分巨大,如果要绕开,不知要走多远。不过想想蜧人的恐怖,实在不敢想象我们深入其中,而无数蜧人苏醒的那个画面。假如前面的众多石像都是真人中蛊所化,只怕南越王手中的血债不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杀人王少多少。 我们按照杨幽选的方向,从这地质运动造成的古墓移位形成的巨大山缝中另一个位置向前慢慢摸去,行走的速度很慢,一则杨幽腿脚受伤,二则是因为越靠近主墓室,给我们心中的无形压力就越重。 望着火把光线三米外的黑暗,我总觉得前面等着我们的一定不简单,说不定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了,这一路走去,给我的感觉倒如一步步走向坟墓一般。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长期处于黑暗之中自己产生的一个精神压力所致。 我看了一眼坚持自己走如今正跟在我身边的杨幽,她脸色依旧不好看,应该说是从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难道她这样的盗墓专家,都对前方的东西存在那么大的不确定性?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杨幽可能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头看来,我一怔,这大黑天的,一直瞪着人家看不管什么样的理由都说不过去,急忙转过了头去,还好,这时走在前面探路的罗大疤忽道:“那是什么?” 我窜上前去,道:“怎么了?”这下冲得急,突然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发出“咯吱”一声响。 我低头一看,吓得我连跳了两步,撞在了罗大疤身上。只见我的脚下一团稀烂,满是黄褐色的液体,也不知道什么给我踩到了。 “假蜈蚣!”罗大疤看得仔细,又将火把伸向地面,瞬间有几道巴掌长的黑影从石缝边往外逃窜。 “什么假蜈蚣?呀~~”杨幽刚走到我身边想看清楚,谁知道那四处逃窜的黑影有一条慌不择路,竟然窜到她脚下,将她吓得一阵尖叫。看来天下间的女孩子都一样,不怕神不怕鬼,就怕一条毛毛虫。 这会我看得清楚,罗大疤口中的“假蜈蚣”,其实就是蚰蜒。小时候农村的院落里,只要夏天又闷又湿的天气里,不用翻开砖墙,就到处可见。由于脚多如蜈蚣,小孩子见了不认识,才叫成了“假蜈蚣”。那会见了都是比看谁踩死的多,我和罗大疤玩这个游戏玩得腻了。 罗大疤蹲下身子看了看那只被我踩死的蚰蜒,道:“乖乖,这蚰蜒怎么能长那么大,在我们村里有一个手指长就是王了,更别说粗如手掌。黄尚,这一定是蚰蜒王了,来找你报当年在村里杀死它众多子孙的仇。” 我一脚向罗大疤踢去,骂道:“艹,要找也是找你,你还拿它子孙的尸体装盒里在太阳下曝尸呢。”我蹲下去,看了看,心想这里在南岭深处,天气湿热,有蚰蜒也正常,只是这蚰蜒也长得太大了点,不知道和古墓有没有关系?难不成又是百越族留下的蛊毒? 我转头看向了杨幽,希望她能有些解释,谁知道她离得远远的,一脸厌恶无比的样子,可见她多么恶心这东西。 见她这样,我也不再去问她,站起来道:“走吧。”忽然想起一事,对罗大疤道:“对了,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罗大疤经我一说,才转身指着前面道:“那里似乎已经走到头了,不过我好像看见前面有什么闪了闪,只是一瞬间就不见了。” “你没看错吧?”我走近罗大疤身边,谁知道这小子低头看着我的脚,吓我道:“黄尚,你踩死的这只假蜈蚣,该不会只是一只小孙子吧,你不把汁液擦干净,等会它爷爷该找你报仇了。” 我脸色一变,倒不是被他的话吓到,是想起这小子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验无比,当即拍了他一个脑袋,骂道:“你小子快闭嘴,也不知道你嘴巴臭,到时……” 话还没说完,忽的身后走着的杨幽向我背后一扑,还搂了一搂,这下子倒吓得我不轻。这虽然我自己觉得自己在男人中算是不错的了,但也不至于让她这么忘乎所以,全然不顾场合的扑上来。 刚想说点什么,忽的杨幽道:“你们,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沙沙的,就像是好多虫再爬。” 我头皮一麻,该死,这该不会真被罗大疤的乌鸦嘴说中了吧,转头一看,只见罗大疤举起火把,远远的,就看见一条长达一米的黑影在地上蠕动,速度奇快,不到一会就到了刚才我踩死蚰蜒的地方,在满是汁液的地上不断的摇晃着脑袋,看样子似乎正在吸食。 罗大疤脸色瞬间惨白一片,扭着僵硬的脖子看着我,道:“靠,它,它的爷爷真的出来了。” 我想抽死他的心都有了我,这嘴巴臭得可以把天上的鸟熏死。正在这时候,那条巨大的蚰蜒后边的黑暗处又涌出数条比起来只大不小的蚰蜒,同样围着那团汁液不断的吸食。 我全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耳边尽是“沙沙”的爬动声,也不知道这黑暗的地底下藏了多少条这样的蚰蜒。它们连自己同伴都吃,只怕站着的我们,也是它们口中的美食吧。等会它们吸食完,该扑上来了。 “还不跑,傻愣着干什么!”就在我和罗大疤看得一愣一愣的时候,我身后的杨幽忽然低低说了一声。 我将罗大疤一扯,三个人慢慢往后倒退,只不过还没退开几步,就有一只硕大的蚰蜒抬起了头,触角往我们这边伸了伸,似乎嗅到了我们的存在,慢慢朝我们爬了过来。 它爬得不算快,可是身体巨大无比,没两下就离我们不到两米的距离了,不过它似乎不确定我们是什么,或许它活到那么巨大,也根本没见过人出现过,所以也正一点点小心地靠近。 我心跳得飞快,正盘算着是不是该逃的时候,忽的见到身边的杨幽手只是抬了一抬,就听见“啪啪”两声,两颗石头快若子弹,将蚰蜒的脑袋砸成了两半。那蚰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咕咕”的叫声,说实话,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见蚰蜒叫。 它叫了两声在地上扭了几扭,就不动了,那黄褐色的汁液流了一地。杨幽这一下动作非但利索,简直厉害无比,可是我们却没有时间去惊叹,只因那巨大的蚰蜒一死,黑暗中的蚰蜒就像炸开了锅一样,迅速朝我们涌来,那数量密密麻麻,恐怖无比。 杨幽一声尖叫,直接跳上了我的背,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尖叫着让我快跑,这种要命的时候,我不跑难道还留着这里当养料,当下转身背着杨幽夺命狂奔。 罗大疤单身一人,一下就跑远了去,我看着他手中的火把渐渐远去,心中暗骂这小子没义气,正要开骂,忽然见火光亮了起来,原来他又跑了回来,道:“快,快往那边跑,有条通道。”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其他,当下我迅速跟着他往他口中说的通道跑去。说是通道,其实和先前走过的墓道也差不多,难不成这也是一条墓道。 身后“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乎成了夺命舞曲。我们奔入墓道中,只顾逃命,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的我脚下踢到了什么,被拌了一下,身子顿时一个前倾。我心里暗叫了一声糟,这下跑得快,要跌下去的话,只怕摔得不轻,连带着背后的杨幽也要受伤。 就在那一瞬间,我忽觉背后一轻,原来是杨幽的身子离开了我的背,顺带着用一种违反物理学的力量,将我前倾的身子往后一带。巨大的惯性顿时失去,我的速度减了下来,加上杨幽不知道怎么离开了我的背,我已然可以腾出双手来应付。 文字描述起来一大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秒不到的时间,我借着惯性在地上滚了一滚,终于平安落地。 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将我摔得头晕脑花,好半天没起来。杨幽见我趴地上半天没动静,一瘸一拐走过来道:“黄尚,你没事吧?” 我听她声音中第一次带了点关心,一改之前冷冰冰的语态,戏谑心一起,就想跟吓吓她,继续躺地上一动不动,任她如何叫唤也不答她。 过了一会,她见我没反应,似乎有点急了,蹲了下来,将我的身子翻转了过来,又掐了掐我的人中,查看了我的头部,见我还是没反应,忽然一静。我心中暗自奇怪,眯眼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有些犹豫,想做些什么的样子。 我心中一愣,靠,该不会想为我做人工呼吸吧,这下玩笑开大了,不是我受不起,就怕她以后知道了找我算账,看她刚才用两颗石头就结果了那只巨大的蚰蜒,我一点也不怀疑我的脑袋会和那蚰蜒的脑袋一样开花。 正在这个时候,罗大疤跑了回来,道:“你们怎么停下来了?黄尚怎么了?” 杨幽道:“他摔倒了,好像岔气晕过去了,你快给他做人工呼吸。不然一口气上不来,有可能就没命了。” 靠,刚才还真想为我做人工呼吸啊,这换了罗大疤……开什么玩笑,我当即轻轻“嗯”了一下,表示我要醒来了,果然他们两个拍了拍我的脸,我借势睁开了眼睛,看见他们一脸担忧又高兴的神色,只怕刚才真被我吓着了,不由得心中暗自惭愧。刚想起身,却没想手中触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我顺手一操,拿了起来,道:“这是什么?” 杨幽和罗大疤都是一愣,随即看清,原来我拿在手中的,竟是一个手电筒。我和罗大疤的手电筒早就跌落不知道哪去了,杨幽的手电筒则是早就没电扔掉了,这里突然出现的手电筒,会是谁的呢? “你们看!”忽的罗大疤叫了一声,转身跑到我们身后,摸了一个东西回来,接着火光,我们看清竟然是一个背包,开着口子,这手电筒一定就是背包内掉下来的。 我将背包拿在手里看了看,忽的想起,高兴道:“这个背包是芒果头的,贾教授他们一定在前面,是了,我认得出来。” 杨幽看了看背包,问道:“是你们的人?” 我点了点头,对罗大疤道:“芒果头的背包落在这里,他们一定就在前面,我们要快点赶上去才行。” 罗大疤听见芒果头可能没事,也是很高兴,点了点头,道:“动作要快点才行了,不然那些蚰蜒追上来,都得没命。” 杨幽站了起来,看了看后面,道:“应该不会,其实我们进入墓道没多久,我就发觉蚰蜒没有追进来,似乎,似乎这里面有着什么让他们十分忌惮。”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屑站了起来,豪气道:“都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好怕的,走,我们赶上芒果头他们,也看看主墓室里,那个南越王究竟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能搞出这么大一个墓室来折腾我们。” 主意已定,我们三人重新启程,小心地向前走去,只是没走到远,却忽的同时一怔。 第三十一章 互诉经历 只见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零散物品,都是一些火折子等探险的必备之物,我们一路走一路将完好的物品通通捡起,忽的前面走着的罗大疤惊叫道:“在那里!” 我们走近一看,果然见到贾教授和芒果头等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奇怪的是,芒果头似乎和那个老外莱迪叠着倒在了一起,也不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我走到贾教授身边,发现这个肥仔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用手一探,所幸还有呼吸,拍了怕他的手臂,叫唤了几声,他竟毫无反应。 “黄尚,你快过来,芒果头这小子有点不对劲。”我这边正忙着,那边罗大疤叫着我过去。 我只能暂时放下贾教授,走了过去,只见芒果头倒在了老外莱迪身上,双手竟然掐着他的脖子,罗大疤掰了几次,竟然掰不开,所以才叫我过去。我蹲下身子,见到芒果头虽然昏迷了,不过满脸的怒色,好像对着莱迪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一样,我试着掰了几次,也同样掰不开,只怕芒果头的手骨已经定型了。 杨幽走过来看了看,眉头一皱,道:“不对,他们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用普通的方法只怕没办法让他们苏醒。” 我转头看她,道:“那你说怎么办?” 杨幽从背后拿下她的背包,在里面掏了一掏,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蹲下打开。盒子一打开,竟发出一股恶臭,好像混合着死老鼠加上老公厕的味道,熏得我差点将隔夜饭也吐出来了,罗大疤更是退后几步,喉咙“呵呵”了两声,只怕再退晚点,就要喷出来了。 我捂着鼻子,退后道:“姐姐,这是什么化学武器,你要拿出来也先说一声啊,不带这样坑人的。” 杨幽白了我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古墓中有许多看不见的东西,人体一触就会昏迷,这是我们下墓常备的回魂药。” 说着也不再理我,将那小盒子在芒果头鼻子前一熏,接着又放在老外莱迪鼻前一熏,最后同样在贾教授鼻前一放。 别说,这“化学武器”还真有用,不到一会,芒果头掐着老外莱迪的手竟然慢慢软了下来,不用我们掰,竟然直接松了开去,接着从莱迪身上倒了下去。只是芒果头瘫倒在另一边后,我看见老外莱迪的手,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他的左臂直到肩膀,都断了开去,伤口十分不规则,一看就知道是被大力生生扯断的。虽然他做了简单的包扎,不过那绷带处流出的血水都变黑了,他的脸色也是苍白得可怕,也不知道当时流了多少血了,只怕身体一半都流光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顽强的生命力。 我转头看向罗大疤,罗大疤知道我的意思,道:“这是那个紫皮僵尸干的,当时他拿枪殿后,子弹都打光了,那紫皮僵尸飞扑过来,他躲闪不及,就这样了。” 我站了起来,发觉站在我们身后的杨幽听到那紫皮僵尸的时候,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神露出惊恐,我早就觉得她一定是见过那个紫皮僵尸的,这会有机会,正想问她,谁知这时候,贾教授竟然轻轻一“嗯”,有了苏醒的迹象。 他一个大男人,嗯得很轻,就,就像一个娘们一样,可惜那时我没想太多,走了过去,刚蹲下想要看看他怎么样了,谁知道身子刚下探,还没完全蹲下,眼前就是一片白光闪起。 还好我的反应迅速,我发觉不对,几乎本能的往后倒,可是我离得极近,这下倒还是在范围之内,也幸得杨幽在我身后不远,她出手比我还快,将我的衣领一拉。 只听“嚓”一声,我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利刃划开一道口子,还好没伤到皮肤,如果再慢一点,只怕我的脖子就得喷血了。 “教授,你干什么?是我们!”罗大疤也吓了一跳,奔了过来,对着贾教授吼道。 贾教授手里拿着一柄刀子,锋利无比,也不知道突然之间是从哪里来的,刚才他明明是空着手的。只见他先是眼神迷离,不过只是一阵后,他眼中的瞳孔终于聚焦到了我们身上,人也像清醒了过来,道:“黄尚,罗队长,是你们!” 我知道他终于认出了我们,道:“教授,你刚才那一下见面礼真好,差点送我去见阎王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都昏迷在这里?” 贾教授被我说得一愣,低头看了手中的小刀,似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将刀轻轻收了起来,嘴角一抽,刚想说话,那边芒果头哼哼几声,莱迪也身子微动,似乎在杨幽的药力下,都醒了过来。 我转身走到芒果头身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脸,道:“阿芒,你怎么样了?觉得好点没?” 芒果头眼睛眨了几眨,终于看清是我,迷迷糊糊道:“叔,你怎么在这?是了,你一定早死了,我跟着也来了,也好,死了也能跟你在一起,总算有个伴。” 我一窒,一时说不出话,怎么每个人醒来都以为自己死了,罗大疤蹲在一边,可能想到之前我在墓室中曾经骗过他的桥段,故意装作鬼声鬼气,阴森道:“是啊,我们都死得很惨,芒果头,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芒果头被罗大疤吓了一跳,看清是他,才急忙摇头道:“大疤哥你也在啊,你快跟叔说,他掉下陷阱后,我们拼命找他的。不过大疤哥你是怎么死的?跑着你就不见了,我一个人跟着教授他们,找不到你啊。” 芒果头说着就哭了起来,我一愣,知道罗大疤玩笑开大了,他刚清醒,也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事,这下刺激受得不轻。我踢了罗大疤一脚,叫他滚开,刚想跟芒果头说我们都没死,谁知芒果头哭着哭着忽然道:“叔,大疤哥,你们放心,我已经帮你们报仇了,那个紫皮僵尸一直追着我们到这里,它来掐我,我心想反正是死定了,就跟它互掐,终于和它同归于尽。” 他说到最后竟然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和罗大疤面面相觑,不知芒果头是不是还清醒,还是仍然迷糊着,就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哪有什么紫皮僵尸。 这时,旁边的老外莱迪呻吟了一声,似乎很痛楚,我让罗大疤照顾芒果头,示意他不要再刺激芒果头了,在这古墓中人的精神压力极大,再刺激下去,好好一个人很可能精神出问题,疯了也有可能。 我转身走到莱迪面前蹲下,我英语水平一般,无法顺畅交流,只能用手势询问他的状态,他半闭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我又看了看他的伤口,起身走到杨幽处,取过背包拿出里面的刀伤药给莱迪敷药。 拆开绷带的一瞬间我几乎要作呕,那伤口实在是触目惊心,非言语能形容,也亏得莱迪惊人的生命力,换做他人只怕早挂了。我匆忙帮他上了药,再换上干净的绷带扎好伤口。 老外莱迪全程都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到我全部做好之后,他才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着感激的神色。我对他点头回应,示意他继续躺着休息。 为莱迪包扎完伤口,那边贾教授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慢慢站了起来,这里就他是最健全的(老外莱迪是外伤,芒果头神志只怕还没清醒),于是我走到他面前,对他道:“教授,你们怎么会走到这里,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贾教授的脸色在火光下依旧是显得有些苍白,他看了看我,不答反问道:“黄兄弟,没想到你命还蛮大的,掉进墓道中的陷阱还能活生生出来,当时可担心死我了。还有,这位是谁呢?怎么这千年古墓中还能变出一个大活人来?” 贾教授说着将眼睛放在杨幽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看杨幽的同时,杨幽也在打量着他,两个人正好大眼瞪小眼,有点各不相让的意思。 我看着气氛有点不对,想到两人的身份,挠了挠后脑勺,对贾教授道:“这,只怕您二位可以算是同行了。人说同行相忌,但我觉得这古墓中危险重重,多一人出力也能多一份活着的希望,教授,您说是不是?” 贾教授将目光从杨幽身上收了回来,“电”了我一眼,害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笑了笑道:“您说的也在理,不过黄兄弟,你到底是怎么从那陷阱中出来的,怎么会和罗队长走到了一起?” “这是,这是杨老师,我的命算是她救的。”我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杨幽的身份,其实不用我怎么说明大家心里都有数,都是盗墓的,名字就是个称呼,谁知道你明里是张三,暗里是不是李四。 介绍完杨幽,我又对杨幽指了指贾教授和芒果头几个道:“这是贾教授,那个是我的好朋友黄芒,还有雇佣兵莱迪。我们本来有许多人,一路走来,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杨幽冷冷地看了贾教授一眼,微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自行走到一边了。贾教授看了她一眼,对我道:“黄兄弟大难不死,这后福可真是无边啊,还能在古墓里遇见这么活生生一个美人。” 我笑了笑,也不去接他的话茬,问道:“教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贾教授终于不再顾左右言其他,道:“你掉下陷阱后,我们也拼命想找入口将你救出,但找了很久都没办法找到,我只能忍痛让他们继续往前走,黄兄弟,这点希望你能理解,再拖下去,只怕大家都要交代在那了。” 他见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道:“只是没走多久,那紫皮僵尸就带着九个干尸追了过来,我们几个边逃边打,但还是跑散了,后面的事,你能遇见罗队长,只怕他已经跟你说过了。” “罗大疤是和白天一起跑散的,最后遇见了我,白天,他……”原本我想说白天这人不简单,但话道嘴巴我却犹豫了一下,想起同样不简单的贾教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贾教授见我突然一顿,奇道:“白天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终于决定暂时不说出来,道:“没有,白天当时和罗大疤在一起,后来他们在墓室中遇见蜧人,就是百世巫棺中那种怪物,白天被它追着跑进了墓道中不见了,罗大疤则是被我救了起来。” 贾教授小眼一眯,“哦”了一声,道:“墓室中竟还有那种怪物,你怎么晓得它叫蜧人?” 我一指杨幽,道:“是杨老师说的,其实那只是古代殉葬之人中了一种古蛊术,蜧人蛊,才变成那样子的怪物的。” 贾教授眼神闪烁,看着那边的杨幽,道:“你这朋友倒懂得不少,看来是高手啊。” 我心想你知道只怕也不少,你不也是高手。只是话没说出来,贾教授又继续道:“我们一路奔逃,一直下了墓道的横缝,逃进了这洞中。方一进入,便有淡淡的烟雾弥漫,开始我们都没注意,到了最后竟然越来越浓,我发觉不对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了。晕倒之后,醒来便见着了你们。” 这墓道里还能出现烟雾?为什么我们一路走进来却没看见,难不成这烟雾是一定时间才会出现的,如果真是这样,只怕我们要快点离开才行。忽然我想起一事,问道:“教授,你们进这墓道之前,难道没有在外面遇见那些巨大的蚰蜒?” 贾教授一愣,反问道:“什么蚰蜒?外面除了一些散落的巨石,别说是蚰蜒,就是鬼影也没见着一只。” 这会反倒是我呆了一呆,那些蚰蜒巨大无比,大大小小几乎布满了这个黑暗的崖底,贾教授他们怎么会一只都没见着。难不成他们进到这墓道的时候,那些蚰蜒正在睡觉。 我隐隐中觉得其中有些不妥,但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为什么,却发现想得久了,连脑袋也有点发痛,心中一惊,该不会贾教授刚才说的让他们昏迷的烟雾又出现了吧。这古墓中的所谓烟雾,只怕是一些积存了千年的腐烂物体所化,有些是能直接致命的,我当下对贾教授说了出来,贾教授也觉得该立刻动身才行。 我让罗大疤背起老外莱迪,我则扶起了芒果头,正要出发,贾教授却走到杨幽身前,笑了笑,道:“神台插香,贡品各半,小鬼抢食,抡棒就打。” 第三十二章 迷幻之术 我知道他们一定在说着“行话”,之前杨幽见着我的时候,也曾以为我是干盗墓这一行的(假如盗墓算是一个行业的话),不过没想我压根就是门外汉,又哪里懂得里面的这些门门道道。 杨幽冷冷看了看贾教授,也不说话,只是用两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贴在一起向上一拱,接着又反转往下一指,算是作了答。 贾教授眯着小眼睛看了看她,笑了一笑,这才往前走去。直到后来问了杨幽才知道,那时贾教授说的,便是既然大家都是同行,到时见了正主,各取所需,如果谁想独吞下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而杨幽的手势则是在回答,上有天,下有地,做些什么自有天地能知。 我看贾教授笑得有些阴险,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转头却发现杨幽同样冷冷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寒,道:“你看我作什么?” 杨幽冷哼了一声,也不答我,转身一瘸一拐向着墓道走去。我心里咯噔一声,坏了,她该不会以为我和贾教授是一伙的,先前所说,都是骗她的吧。这可是天大的冤枉,要找个机会好好解释清楚才行。 这时被我扶着的芒果头道:“叔,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看不明白。” 我没有答他,不要说是他,我也不明白。只是看着他们几个的背影,总觉得这里面水深得紧,要是掉下去了非得淹死不可。 这一下走去,众人都没有说话,可能走得累了,身心俱乏。但最大的可能,我觉得是众人刚刚死里逃生,心理上的极大落差造成对未知的恐惧所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两边的墓道越走变得越宽,眼前视线一广,最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竟是一个宽阔的广场,一座地宫,在火把的光线上,若隐若现的耸立在广场对面。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接着一喜,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一路走来历经无数危难,终于走到南越王赵佗的主墓室,没想竟会是一座地下宫殿。 既然都到了最终的地头了,众人都是一个激灵,精神不由得也好了许多,慢慢地走进了由白石铺地的广场之中。 我一边扶着芒果头,一边低头看着地上一块有一平方米大小的白石,心想这些该不会都是汉白玉吧,这个广场那么大,如果真是全部由汉白玉铺成,那该会是多大的奢侈。这每块玉石铺成背后的血泪,只怕可以将这个广场淹没了。 一路走,我忽然没来由的想起九尸背棺阵中的那个紫皮僵尸,会不会是南越王生前手下的将领?又是谁为他在墓中布下那么厉害的防盗工具?只是又为什么布在那么远的外室,如果布在这个空旷的广场中,岂不是更好。 是了,这广场却又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按照我的理解,一般帝王的陵寝,都会布置得与生前大致一样,而帝王所在,无不是有大量的士兵守卫,假如在这广场布下大量的蜧人的话……想到这里,我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我抬起了头,却发现原本在火把下前方若隐若现的宫殿消失了,前边不远处,似乎飘起了一些烟雾,我心中觉得奇怪,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却发觉那些烟雾似乎变得更加的浓了。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贾教授曾说他们进入墓道,就是一些烟雾,才让他们陷入昏迷中。 我转头想将这个情况跟贾教授说,忽的一愣,原本走在我左边不远处的贾教授和背着莱迪的罗大疤,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我心中一惊,又转头看了右边,这下我心中更加的发寒,杨幽不是一直在我右边走着,怎么连她也不见了。 芒果头……我刚转了身子,却瞬间一僵,额头冷汗直冒。我的身后,哪里还走着芒果头,一个紫皮僵尸,骷髅眼闪着妖异的紫光,正瞪着我。干枯的紫皮黏着下巴,正一张一合,枯如树枝的手指,慢慢地对着我伸起,看那姿势,是要向我扑来。 瞬间我的全身就被汗水湿透了,但是求生的欲望,让我的双腿在发抖之前,大叫着向它一脚蹬去。 我这一脚力道极大,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量,那紫皮僵尸被我踢得一个倒栽,发出一声如虎豹一般的低闷嗷叫滚入了浓烟不见了。 这时烟雾越来越浓,我的身体一米之外,火把的光线已经照不到了。我惊恐万分地看着四周,知道那紫皮僵尸被我一踢下滚倒,定会再次扑上来。 果然眼前浓烟一阵滚动,接着一个黑影一闪,朝我扑了过来,不过这会我看清,竟然不是那个紫皮僵尸,看它全身干枯如骷髅,一定是那九个背棺的干尸之一。 我聚着全身的力量,就是为了防止紫皮僵尸再次朝我扑来,这次换做了背棺的干尸,我的脚下也不含糊,朝前一个蹬步一脚就往它胸口踢去。只是没想这干尸竟然灵活无比,我的速度已然不算慢,竟还给它一个侧身,避了过去。 没想到干尸竟还会懂得闪避,这时我也不敢去想太多,一踢不中迅速一个后退,防止它再次扑上来。却没想忽的旁边浓烟又是一阵翻滚,又一个干尸朝我扑了过来,从背后将我紧紧抱住。 糟了,背棺的干尸有九个之多,它们如果都隐藏在烟雾之中,再加上那个厉害恐怖无比的紫皮僵尸,再多十个我也不够它们撕的。 我奋力挣扎,同时头部左右摇晃,怕被它咬着了脖颈。如此动作,都是以前看的电影,上边描述的僵尸咬人,都是先咬人的脖子吸血,生死关头,我也没办法去管这干尸是不是和僵尸一样,都会咬人的脖子吸血。 那干尸虽然抱得很紧,我没办法挣脱,却想起一些桥段,接着我自身的重量,向后飞身倒下,果然那干尸被我一带,重重着地,发出一声嗷叫,当了我的垫背。正是这一下,干尸搂着我的干枯双手,放了开去。 这难得的机会,我还不好好把握。我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向前飞奔逃跑,再不逃,一旦那隐藏在浓烟中的紫皮僵尸和其他干尸一同扑来,我肯定立马被撕成碎片。 身后不时传来脚步声,百忙中转头一看,只见那些干尸竟然追了过来,速度还不慢。我吓得更不敢有半分停留,朝前飞奔而去。 烟雾弥漫,我慌不择路,只顾得往前飞奔逃跑,却忽的一愣,只见眼前慢慢出现了原先见着的那个地宫,莫非被我误打误撞,找对了方向。 身后的干尸追得紧,我也顾不得地宫内有什么陷阱,立马奔了进去。原先我以为这地宫远远看去规模宏大,里面也定是宽大无比,谁知道进了里边,却发现宫殿内一目了然,在前方不远处,有座高台,高出地面两米,而高台之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白玉棺椁。 那里一定是南越王的棺椁所在,隐约中,我觉得宫殿内藏无可藏,但一定要跑到那棺椁处才能安全躲过,不过要跑到那棺椁所在,就必须先经过一条横跨在宫殿中间的石桥。 这个时候我如何还敢犹豫,当下往那石桥跑去,眼看就要踏上石桥,忽的腰间一紧,身子一顿,转头一看,一个干尸竟然从后面扑过来紧紧地将我抱住。 看它张大了嘴边,我以为它要咬我,我吓得拳头拼命往它头上招呼,还没打得几下,忽的旁边又扑来一个僵尸,这次却是将我的双手给搂住了,我半分也动弹不得,只能拼命的挣扎,口中发出惊恐的叫声。 我看见那个紫皮僵尸朝我慢慢地走了过来,那骷髅那妖异的紫光,吓得我张大了嘴巴,连大声的惊叫也发不出来了,喉咙只发出几声“呵呵”的声音。 忽然间我的眼前一黑,鼻子闻到一股腥臭如中药的味道,接着嘴里一苦,让我心中一震,心道难道我就这样被那些干尸撕成了碎片,人已经死了才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这个想法才刚升起,我的鼻子就又闻到一股恶臭,臭得我喉头一痒,大吐狂吐了起来。 只不过奇怪的是,吐完之后,我的意识竟清醒了许多,眼前的黑暗慢慢散去,我看见有几个人影在晃,只是不到一秒时间,我眼前又是一黑,这一次,我晕了过去。 再一次有知觉的时候,我是被痛醒的。只觉得鼻子前的上嘴唇奇痛无比,就如有个锤子在那钉一样,我挥手用力一拍,“啪”的一声竟然给我打掉了。 “醒了,他醒了!”我听见芒果头高兴的大叫声,接着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只见贾教授,杨幽还有罗大疤等人都围在我身前,见我醒来,表情却都不一样,罗大疤和芒果头是高兴的神色,而杨幽带了点担忧,贾教授却是如看着怪物一样的奇怪表情。此时每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都用一块布绑着捂住了鼻子。 我晃了晃还有些晕沉的脑袋,坐起道:“怎么了,我们不是看见了地宫,就要走进去?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我的话刚一出口,便见到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全部一起盯着我,就像在看怪物一样。我被他们看得心里直发毛,摸了摸脸,发现也没长出毛啊鳞片啊之类的东西变成怪物,又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罗大疤用手要来摸我的额头,我一闪躲过了,道:“你搞什么,我又没发烧,哟,你的脸怎么了?怎么鼻青脸肿的?” 罗大疤苦笑着摸了摸脸,道:“黄尚,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真记不得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被他一说,当即想起无缘无故升起的浓烟和那突然出现的紫皮僵尸,惊道:“刚才走着你们忽然都不见了,贾教授说的浓烟又出现了,还有那紫皮僵尸,突然就从烟雾中扑出来咬我,我一边跟他们打一边逃,最后被几个干尸抓住,后来……” “后来你就大呕了起来,最后就晕了?”贾教授脸色肃然,接着道。 我一愣,道:“是啊,你怎么知道?还有,你们刚才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一眨眼就全都不见了。” 杨幽蹲下来,看了看我的脸色,道:“黄尚,你听好,这里十分古怪,你刚才可能是中了古墓中的陷阱了!” “中陷阱?”我一怔,道:“不会吧,我意识清醒得很,还和那些干尸打斗,拼命逃跑才不被他们抓住的……” “打斗,你打的是我们!”罗大疤一脸红肿,样子有些可笑,不过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被他的话吓到了。 “对!”杨幽又道:“刚才一走进地宫前的广场,你就像发了疯一般的大叫,手脚到处挥舞,我们想抓住你,你却又对我们拳脚相向。你的蛮力倒是大得很,到了最后我们也无法抓住你,你转身就跑,进了广场,还好罗队长拼命扑上去拽住你,不然你身上只怕要多出几十个窟窿,你看!” 杨幽说着往前一指,我顿时心中一阵狂跳,只见在我们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竟然翻出一个陷坑,坑里那些尖刺经历了千年的时光还锋利如昔,看得我后背一阵汗起。 杨幽看着我的脸色变化,道:“你跑到这里,竟然要往下跳,罗队长扑上去拽你,你竟然对他拳脚相加,差点连我们也被你带着掉进陷坑里。” 我看了一眼罗大疤,他一脸的苦笑不得,没好气理我。这样说来,罗大疤脸上的伤,就都是我造成的,那时候明明是一个干尸扑过来咬我,我这才奋力挣扎,怎么又会变成罗大疤了呢? “叔,你那一脚可真带劲,我到现在还起不来呢。”芒果头坐在我后面说道。 我被他们说得越来越迷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把他们当成了紫皮僵尸和干尸在打斗,我的意识明明是清醒的,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一定是中了幻术了!”贾教授站起来,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地宫说道:“我们进到墓道的时候,黄芒也是如你一样突然发疯,我想来想去,觉得一定与前方的地宫有关。只怕这是南越王最后也是最可怕的防盗术,要解开这一切,非得进到里面不可。” 我慢慢站了起来,望着前面的地宫,只见地宫在微弱的火光下透着无尽的神秘。我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切,忽然间又迷糊了起来。难道一路走来所见,都是中了幻术所至?这地宫里面,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第三十三章 青花宗教 我站了起来,这个时候,罗大疤将一条破布条递了过来,臭气熏天,我皱了皱眉,道:“做什么?臭死了快拿开。” 罗大疤哼了一声,道:“嫌臭,刚才要不是它,你还昏睡着呢。这布条抹了杨老师那盒子里的药,臭是臭了点,不过管用,你习惯就好。” 我见在场所有人鼻端都绑着这样的布条,相信是为了防备那使人产生幻觉的“防盗装备”用的,为了不再中招,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将布条绑在了鼻子前面。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那个味道依旧是熏得我喉咙“呵呵”作响,差点就吐了出来。 罗大疤在旁边一脸的幸灾乐祸,我瞪了他一眼,跟在贾教授和杨幽后面,朝着不远处的地宫走去。不过越走觉得嘴巴里越苦,转头问罗大疤道:“我的嘴巴里怎么那么苦,你们拿了什么给我吃?” “你刚才大喊大叫,我们怕招来什么东西,就将你的衣服脱下塞进你嘴里了……唉,可不是我塞的,是杨老师!”罗大疤躲过我一脚飞踹,急忙撇清道。 我衣服上脏得要死,更恶心的是上面尽是地底湖那怪物的血液干渍,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我看了杨幽一眼,也不再搭理罗大疤,向着广场内走去。 这广场在我记忆中应该是宽广无比的,可是一走了进去,也没走多远,就到了地宫的门前了。莫非先前的感觉,都是因为我中了陷阱产生的幻觉所致? 地宫高大宏伟,这倒与先前感觉一致,大门前的墙壁上,刻着与先前在墓室中墓壁一样的文字和图案,色彩鲜艳,更有战斗以及祭祀等的画面,无不栩栩如生。只不过地宫却没有大门,这倒出乎了众人意料之外。不过众人历经劫难到了这里,因为没有工具破门进不去,倒真是一件悲剧的事。 这里是南越王赵佗的最终寝地,里面的机关也是最厉害的,虽是门户大开,但众人也不敢冒进,贾教授丢了几只火折子进去。我们看见里面的空间巨大,火折子的光线并不能将地宫内全部看清。但我却是一愣,隐约中,我记得陷入幻觉时地宫内的布置,便是与眼前所见一般无二。 为了弄明白这个感觉,我的身体在我大脑思考前,就越过了贾教授和杨幽,率先走了进去。 众人同时一愣,罗大疤急道:“黄尚,你怎么了,该死,难道又产生了幻觉?快醒醒。”说着就要冲前来抓我。 我向他挥了挥手,道:“我没事,这地宫内的布置,我在幻觉中见过,应该没什么陷阱。”说着我的人已经进入了地宫,杨幽在后面看了我一眼,跟着走了进来,贾教授则是眉头皱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罗大疤等人进入,他才跟着走了进来。 果然如我在幻觉中所见,地宫的地面上铺置了汉白玉作地砖,历经千年竟也无一丝灰尘,在火把的光线上竟能反射着模糊的人影,而走了不久,便见到一座石桥,跨在水池之上。 我站在桥边,看见这一定是按照生前南越王宫殿所布置的水池,深不过半米,里面的水或许一开始就没有,或许千年的年轮转换早让它化作蒸汽散在了古墓各处。 “这就是我在幻觉中见到的石桥,我跑到了这里,刚要跑上去,就被一个干尸抱住了腰。”我对众人说道。 贾教授走到石桥前面,看了看,道:“南越王的棺椁一定在这石桥后面,只不过那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厉害得很,竟连场景都能模拟,只怕已经成妖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心中都直突突,突然对石桥后面的黑暗处产生了莫名的恐惧,莫非这石桥后面,真藏着那么厉害的一只妖物,专门守护南越王的棺椁,会不会也将靠近的人一口吞下。 未知的恐惧实在比有形的恐怖所产生的精神压力大得多,正在众人面对着石桥犹豫不绝的时候,贾教授当先一人,手中拿着火把,走了上去。 杨幽看着贾教授的背影,也走了上去,剩下我和罗大疤、芒果头三人面面相觑,老外莱迪则是趴在罗大疤背上,做不了主。 “走,都到了这,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咬了咬牙,追着杨幽的背后走了上去。不用我回头看,罗大疤和芒果头自然也跟了上来。 只是刚走上石桥,还没下去的时候,站在桥上的众人都是一愣。在踏上桥顶之前,我脑中幻想过无数个会在桥下见到的场景,比如一只巨大无比的怪物,或者是一个千年的僵尸,甚或是飘忽无踪的千年老鬼,但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桥后耸立着三尊佛像。 三尊,巨大,几乎触到地宫顶部的佛像。 三个简易火把的光线并不能看清佛像的全部,不过看着那三尊佛像,我心中却是泛起似曾见过感觉,忽的一个激灵,想起我从陷坑中沿着杨幽挖的盗洞偷生后进入的那间墓室,中间摆放着的正是同样的三尊佛像。 我当时的猜测是以为佛教通过海路先从印度传入了岭南地区,比之中原地区早了数百年之久,而后来因为南越王的入侵才导致佛教在中国的传播噶然而止。其实现在想想,这里面又有一个矛盾的地方,如果从未见过佛教的南越王进入岭南地区之后,将它视为百越族的信仰加以摧毁,那又为何要将佛像摆放在自己的墓中?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我看向了贾教授,希望他这专业人士能解答我心中的疑问。谁知他正抬头专心看着那三尊佛像,火光忽暗忽明,也看不出他的神色。我又转头看向杨幽,希望从她这里找到答案,谁知她也和贾教授一样,光顾着打量着三尊巨大的佛像,对我求知的眼光不闻不问。 “靠,墓室中怎么会有佛像,这太不合常理了吧!这是观音吧,还有这尊,弥勒佛?那尊是什么?”罗大疤将背着的老外莱迪放了下来,将我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却在这个时候,我看见杨幽和贾教授二人同时看向了罗大疤,又似心有所感般互视了一眼,随即转头再去观察这三尊巨大的佛像。他们的动作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却全部看在了眼中,我又不是傻子,隐约中猜到他们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毕竟他们是“专业人士”。 既然他们不开口,我也不点破,却故意对罗大疤道:“你有没有常识,中间那尊是观音没错,可是左边那尊是阿弥陀佛,右边那尊嘛,是文殊菩萨……” 谁知我话还没完,贾教授就笑了笑,道:“黄老弟,这右边那尊可不是什么文殊菩萨,那是大势至,这三尊佛像合称弥陀三圣。” 罗大疤挠了挠后脑勺,道:“管它们是什么三圣还是三神,这阴森森的墓室里,住的都是鬼怪,把佛像放进这里,算什么?难不成南越王那老小子生前作的孽多,死了之后打算让佛祖来超度他,好让他早登极乐?” 贾教授听了罗大疤的话,嘿嘿一笑不说话了,也不知他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一脸的神秘。我转头看了一眼杨幽,却发现她正盯着贾教授,见我看她,还回看了我一眼。 说实在的,我心中憋得慌,贾教授他们明明知道些什么,却又不说出来,让我们心中干着急。不过我想起他们的身份,或许他们心中从未把我们当做自己人,毕竟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出去的路,只要找到路出去,谁会去管这些佛像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不是学考古的,也没兴趣去了解。 想到这里,我便对罗大疤道:“南越王不可以将佛像摆在墓室里挡鬼啊?我猜他就是作的孽多,才会死后请来神佛保佑,阻止那些因他而死的冤魂来报仇。” 说完这些,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贾教授,发现他脸上依旧挂着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芒果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这个图案,好奇怪啊。” 我看见芒果头站在中间那尊佛像的底座边,指着一个图案在问。我走了过去,借着火把的光线看了个清楚,心中所升起的感觉,也是古怪得很。 图案画的是一个高大的人,站在一朵巨大的青色花朵上,单手指着天,而有一些应该是信徒之类的人,则虔诚的跪倒在他身前,顶礼膜拜。 按说这个图案想表达的,一定是信徒对某个人的崇拜,几乎到了神佛的地位。可是图案中的那个人,竟然是没有脚的,与那朵巨大的青花连在了一起,刻画得栩栩如生。与其说他站在青花上,不如说是那朵青花的衍生物一样。 原本如此刻画也有可能是想用夸张的手法来表达信仰的强大,或对信仰的强烈崇拜,可是这个图画与佛像同时出现在一个王侯将相的陵墓中,就显得十分的突兀。纵观历史,哪一个时代的统治者,无不是在生前彰显自己的伟大,死后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特别是在陵墓之中。 如果非要将这一切套在一起,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南越王除了是一国的君王,还是某种信仰的领导者,除此之外,实在是不能解释这种奇怪的现象。 我又沿着图案的旁边看去,只见图片旁边刻了一些文字,相信是对这个图案有所解释的,不过这些个文字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个的小图案,我有看没有懂。 “这是青花教的教宗和教义!”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幽来到了我身边,看着那些如图案一般的文字说道。 “青花教!”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不过我做梦也不曾想到,这个宗教的名字竟然会一直伴随着我接下来一些险死还生的历程。 杨幽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点头道:“佛教,道教我都听过,就是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个青花教,这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难不成南越王还是这个青花教的教徒?” 杨幽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敢肯定,不过青花教传承很久,几乎有上千年之久,传自佛家的净土宗,在历史上曾出现过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这南越王的墓穴中能出现青花教的教宗和教义,就算他不是青花教的教徒,只怕也和青花教脱不了关系。” 我继续看着这些文字,只觉得每一个字都似在诉说着一段历史,忽然间想到,莫非这南越王是这个青花教的教主之类的高层人物?这样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会在墓室中出现佛像和佛像底座刻画的图案所表达的意思,历史上集政教一体的政权也并非没有。 “叔,佛像后面似乎有条路,不知道通向哪里。”正在我皱眉看着那些图像文字的时候,旁边帮我举火把照明的芒果头看了看佛像底座的另一边,惊叫了一声。 我忽的想起在幻觉中看见过的南越王棺椁存放的高台,不知道是不是在佛像的后面,却见贾教授当先举着火把,朝着佛像后面的小路走去。 说是小路,其实不过是在汉白玉地砖上,再铺设了一些细碎的宝石,亦或说是一些矿石之类的石头,在火把的光线下,竟能反射着淡淡的绿光,在黑暗中一直伸延到地宫内的深处。 众人走得一阵,却发现小路的两边竟突然多出对称的石柱,不高,只到人的胸口,看那柱顶呈现凹槽样,借着火把的光线,我看见凹槽里面尽是黑黑的一层膏泥,也不知道什么。 贾教授走到前边的石柱边一看,道:“这是长明灯,里面的黑色膏泥应该是燃料,只不过……”说到这里他眉头微皱,拿出他不知道藏哪里的小刀,将凹槽内的膏泥挖出一点,放在鼻前闻了闻,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我走前问道:“教授,怎么了?这些东西有问题?” 贾教授脸色依旧肃然,口中也不知道喃念着什么,忽的瞪着小路前边,道:“不会吧,难道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说着,他竟是又向前自顾走去。 众人不明所以,我看了看杨幽,她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贾教授到底发现了什么。如此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贾教授继续往前走去,越接近谜底,心中却是越慌。忽的,行走中的众人同时一顿。 第三十四章 死亡之花 在三支火把的光线下,我们看到绿光小路的尽头,是一个约三米高的高台,高台一边对着小路的一面就是一个阶梯,而高台上面,竟有三面护栏,不用上到高台,我们便能看见一个巨大的棺椁,平放在高台上,只不过让我们震惊的,却不是那棺椁,而是棺椁上的一个东西。 一朵白色的花朵,十分突兀的长在棺椁上,花朵的花瓣白得几乎透明,在火把的微弱光线下,散发着妖异的光晕,无风自舞,正微微的晃动着,每一次的晃动,便让人心魂俱震,只觉得这世间所有,全是虚幻,四周瞬间漆黑一片,只剩下了眼前的白色花朵。 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身体竟然完全动弹不得,我拼了老命,也只让头转了一转,刚想张口喊人,却见前边的贾教授已然两眼无神,肥胖的身子一晃一晃,看那样子,就要跌倒一样;而罗大疤双眼紧闭,脸上露出凶悍狰狞的神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外莱迪早从罗大疤背上滚落,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生死不知;连芒果头也是双眼紧闭,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容。 这一切是怎么了?我发现我的神志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却动不了,就如中了定身咒一样。五官唯一还有感觉的,可能便是口中的苦涩味,一直从嘴里苦进了肚子里,而此时肚子里就像烧着一把火,不热,还暖洋洋的。 忽然间,我见到左边的杨幽,慢慢转头看向了我,眼睛微微眨了眨,似乎她的神志也是清醒的,只不过和我一样,身体动不了。 正在这时,我看见罗大疤一脸的狰狞,双眼紧闭,口中却是念叨着什么,似乎一直在重复,一步步走近了杨幽,忽的扑了上去,掐着她的脖子,疯了一般大喊道:“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 在那一瞬间,我脑中忽的一震,之前我产生幻觉之后,据他们说就是这样谁都不认识,大喊大叫,难道罗大疤现在也中了幻术了?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前面的杨幽身子不能动,被罗大疤掐得脸色发紫,连小舌头都吐了出来。罗大疤的大手就如一把铁钳子,再过几秒,只怕都可以将杨幽的小脖子也拧断了。 我心急如焚,此时却感觉肚子里的那股灼热感大盛,烧得胸口也发热,手脚就在那一瞬间抽了一抽。就是那一抽的时间,我发觉原本定住的身体已经可以动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我用人体所能出现的极速,一把窜到杨幽身前,一拳头将罗大疤揍得在地上滚了几滚。 事态紧急,再也顾不得其他了,杨幽被掐得连白眼也翻了过来,只怕我再不出手,她就没命了。罗大疤的双手从她的脖子一去,她一口气吸不过来,眼白一翻就要跌倒。我急忙扶住了,将她慢慢地放了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杨幽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忽的眼珠子转向了右边,我知道她还是不能动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高台,只见那朵白色的花,依旧闪烁着妖异的幽光,正微微晃动着。 “你是说,那朵花是罪魁祸首?”我早觉得不妥,见杨幽看着那朵花,心中一动,出口问道。 杨幽的眼睛眨了眨,忽的又左右转动,这下却把我转得晕了,我和她又不是心有灵犀,哪有那本事看着眼神就能明白意思。 “你说什……”我的话刚到一半,身子忽的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罗大疤狠狠地一扑,后背重重落地,疼得我直抽凉气。 谁知罗大疤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幻觉里见到了什么,骑在我身上,双手就往我脖子上掐,狠狠道:“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 罗大疤这小子一身的蛮力我早就领教过了,当年我们追着山猫子进了深山,一起中了山魈的幻术,他就差点掐死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早非当日的我,他的手一往我的脖子上箍,我的一只手掌就先按住了自己的脖子,这样他的手只能掐在我的手背上,而另一只手掰他的双手的同时,下身借着腰部的力量,已经将他从我身上顶了下来。 罗大疤翻身滚了一下,还想朝我扑来,我哪里还会给他机会,侧身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上,将他踹倒,我却借着这一脚的反力,三两下窜上了那放着南越王棺椁的高台,直接面对着的,却是那朵妖异的花朵。 我知道眼前的这朵白色怪花一定是大家中幻术的关键,可是我要怎么除去它呢?单用手的话,谁知道它身上有没有毒。 只是在它面前站了两秒,我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要不是口中那股苦涩味,只怕我早和罗大疤他们一样,陷入了幻觉中不能自拔了。如此我再不敢犹豫,从背包中掏出了匕首,在离那棺椁上的妖花还有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了。 不是我不想靠近,事实上每靠近那妖花一点,心脏就跳得快一点,我丝毫不怀疑再靠近,它会从喉咙里跳出来。这个位置,已经是我接近的极限了。 我将匕首对准了妖花的根茎,狠狠将匕首扔了出去。我从来没有练过飞刀,但此时再也没时间犹豫,只能将所有人的命赌在了这一下上。 也许是我幸运,也许是众人命不该绝,匕首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虽然没能将妖花全部斩断,却将它的根茎切下了大部分。根茎再也无法支撑花朵的重量,整个花朵慢慢的倒了下来。 妖花一倒,我顿觉原本沉重的脑袋一轻,那无形的压力一去,连身子也觉得变轻了许多。 “砰!”忽的几声落地声,我转头看见高台下的罗大疤等人,在妖花落地之后,人就如失去了脊椎骨的支撑一样,全部倒在了地上。 此时我的身子虽也松了许多,但也如大病初愈一样,动作也不能做得太大。我慢慢从高台上走下,见杨幽已经昏迷了过去,从她的背包内找到那个臭气熏天的盒子,放在她的鼻前。 杨幽轻哼了几声,在盒子里药物的刺激下,慢慢苏醒了过来,一见是我,就想坐起,不过身子无力,口中却是能说话了,道:“黄尚,那朵花……” 我对她点了点头,道:“那朵花已被我砍倒了。” 杨幽抬头看了看高台上,见那朵妖花斜倒在棺椁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妖花一去,她恢复得也快,不到一分钟已经能站起,便与我分别去救其他人。陆续中,贾教授和罗大疤他们纷纷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靠,我怎么会浑身疼痛,黄尚,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罗大疤一醒来,就嚷嚷着痛楚。我看着他一脸青肿,心中也暗自好笑,当然也不会傻到说是我的杰作,于是骗他道:“你刚才中了幻术,陷入幻觉当中了,一个人在这里翻上翻下做猴戏,要不是我,你得在这里翻到死。” 我的话半真半假,把他吓得一愣,我转身又去看芒果头,芒果头也是一脸疲倦如大病初愈,揉了揉肩膀,道:“叔,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忽然觉得什么也看不见了,然后,然后又看见了好多的金银珠宝,我一把一把的分出来,留了一把给你,一把给大疤哥……” 芒果头几次三番中了那幻术,精神压力极大,心理承受能力只怕快到极限了,我怕再说出来会更加刺激到他,便对他道:“你刚才睡着了,做梦呢,喝点水清醒一下。”说完将水壶从背包内拿出递了给他。 正在这时候,我听见了脚步声,却是向着那高台上而去,转头一看,发现是贾教授,也不知道他清醒了没有,还是依然在幻觉中,心中一惊,急忙奔上前道:“教授,你没事吧?” 贾教授没有理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倒在棺椁上的那朵白色妖花,好半天没说话,忽的全身一震,似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说,道:“这,我一直以为只是书中记载,没想到,没想到真的存在这世界上……” “教授,这朵,这朵妖花究竟是什么?只怕我们陷入幻觉,就是因为它。”我对贾教授道。 “这是,死亡之花。” 这会贾教授终于听见了我的话,转头对我道:“死亡之花只是对它的俗称,其实它的真名叫阿曼罗花。相传它是地狱恶鬼所养,长在第九层地狱的入口,专门将堕入第九层地狱的孤魂野鬼引入其中,让所有被控制的鬼魂不断重复它们最痛苦的回忆,而恶鬼便借此吸收他们的怨念。” “这只是宗教传说用来蛊惑信民的而已,其实我们会中了它的幻术,只不过是我们吸入了它散播在空气中的孢子,这孢子对人脑内的神经系统产生了抑制作用,所以才会出现幻觉。”杨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高台,看着贾教授道。 按说以科学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杨幽的答案也许是十分有道理的。我曾经在科普读物上看过非洲的热带雨林中有一种靠孢子来传播后代的植物,它的孢子竟能随着空气飘出几十公里远。如果这朵妖花也是这样的植物,那么它的孢子随着空气漂浮在古墓之中,除非带着氧气筒,不然进入古墓的人无一能逃过。 不对啊,我转念一想,我在幻觉中见到的东西几如真实又怎么解释?按理说出现在幻觉中的,必然是大家都见过或者认识的事物,这和古代人,就算如何做梦,也不会梦见现代化的飞机大炮是一个理。难道这朵妖花真如贾教授说的,来自第九层地狱,是恶鬼种在这里的? 杨幽说得十分肯定,就好像以前见过这妖花一样。贾教授看了杨幽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反而是杨幽瞪着贾教授,似乎想听听他会如何回答一般。 “叔,那是什么?哇,有僵尸啊!” 正在这时候,我身后听见芒果头的惊叫声,转头一看,发现芒果头躲在一同走上平台的罗大疤身后,吓的嗦嗦发抖,连罗大疤也是一脸震惊神色,眼睛紧紧盯着高台的一个角落。 我将手中的火把举高,往高台的角落边一照,也是吃了一惊。只见角落里似乎蹲着一个一米高的人形干尸,全身萎缩,皮肤干裂有如树皮,正瞪着骷髅眼眶,张大了嘴巴,双手如勾似想扑来。 我们一到高台上,注意力便被那妖花和棺椁吸引住了,却忽略了高台的四个角落,没想到角落里还有干尸存在。该不会又是什么阵法吧? “不用担心,那是鲛人!”杨幽走到我身边,却对芒果头说道。 罗大疤带着芒果头慢慢走到我们身边,身子却是远远离开那角落,问道:“杨老师,这鲛人是什么?僵尸的一种?这里不会又是那种九什么的僵尸阵法吧?” “不是!”贾教授举着火把,慢慢靠近杨幽口中的鲛人,道:“鲛人的脂便是古墓中长明灯的燃料,刚才我们一路走来,那石柱上凹槽内的膏泥,就是鲛人的脂。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 贾教授说到这里,将手中的火把伸到那鲛人的口中,不大一会,就如变戏法一样,竟然从那鲛人张大的口中散发出一团绿光。 贾教授在高台上的其他三个角落走了个遍,只是每走一个角落,便点燃了一簇绿色的火光,直到重新走回原地,才道:“其它王侯将相墓中如果能有少许鲛人脂做成长明灯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这南越王墓中竟能有那么多,而且还能有完整的鲛人做成鲛人灯,守护他的棺椁。如果能带出去,这实在是……” 贾教授话中的意思我自然是懂的,但我想到的是,岭南地区原本就是在海边,南越国时候的海运已经十分发达,连佛教通过海路传播到岭南地区的事都能在古墓中得到推敲,这鲛人在贾教授语气中虽然也是难得,但落在了曾经的一方霸主南越王赵佗身上,也变得不难理解了。 “我们,开棺吗?”正在这时,罗大疤忽然弱弱地问了句。 第三十五章 升棺发财 贾教授看了杨幽一眼,道:“大妹子,都到了这里了,咱明人不说暗话,一起合作把棺开了,你取你的,我取我的,要真有什么大家都中意的,到时再斟酌就是了。” 杨幽看了看脸上堆笑的贾教授,又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贾教授嘿嘿一笑,又对我和罗大疤道:“大家合伙把棺开了,到时拿了什么好的,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分了就是。” 罗大疤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问我的意思,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意思是见步走步。转头间却看见杨幽从背包内掏出一截蜡烛,在高台上走了一圈,最后停了下来,在地上将蜡烛点上。 “杨老师,你在做什么?这里已经够亮了。”罗大疤看着杨幽的动作奇怪,出口问道。 “嘿嘿!”贾教授看着杨幽的动作,笑了笑道:“这是他们摸金的老规矩,在东南角点上一支蜡烛,只要蜡烛不灭,就不怕鬼吹灯灭,可以继续动手。” 我心道这倒与我爷爷传给我的银针探陵术大同小异,无非都是盗墓人动手盗墓时求个心安,忽的心中一动,对贾教授道:“教授,那你有什么规矩没有?” 贾教授看了我一眼,嘿嘿怪笑了一声,道:“黄兄弟,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能晓得,什么不应该晓得。我跟您说我没有什么规矩,你相信吗?” 我对他眼中的寒光假装看不见,也嘿嘿笑道:“当然相信,教授您是专家,我还能不信您。” 靠,这时候还敢拿话来威胁我,真当我三岁小孩子呢。却在这时候,杨幽走到了棺椁前面,细细看了看,道:“这是玉石椁,如果这南越王的棺椁按汉墓中的常制定的话,只怕里面还有两层,才能到真正的棺材。” “那这玩意呢?该怎么办?”罗大疤指着玉石棺椁上的那朵死亡之花问道。 我见到那朵妖花被我用匕首削断了大部分根茎,却还有一小部分沾着皮,耷拉在棺椁上面,而那根茎的底部竟然是从玉石椁的椁板与椁身之间的缝里面伸出来的。 贾教授用火把照了照那条缝隙,我忽的心中一寒,如果那死亡之花真从地狱而来,那棺椁底下,该不会真的通往地府吧?是不是只要一打开,就会有一群恶鬼扑出来将我们拉进地狱? “先打开椁板吧,黄兄弟和罗队长,你们三个一人一边,将它推开。”贾教授说道。 我和罗大疤互视了一眼,走到那棺椁前面,却发现这椁板光滑得几乎可以照出人影来,哪里可以着手出力。 正面面相觑间,忽的杨幽从后面道:“这根撬杆拿去,从那椁缝中入手,先将它撬开了再推。” “我来!”罗大疤接过撬杆,将撬杆的一头插入那椁缝中,用力一压,只听得嘎嘣一声响,那椁板上来了一点点,罗大疤一看有戏,又用力往下压,我和芒果头也不敢闲着,趁着他出力的空挡,一人一边,从椁板边缝处往外推。 这玉石椁板看似轻盈,实际上沉重无比,加上棺椁那么大,我估计得有上千斤,我们三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再加上肩膀,也只是将它顶开了一点点。最后贾教授和杨幽都上来帮忙,连推带拉,累得半死,才将椁板翻到另一边去。 还不等我们从地上站起,贾教授就举起火把照往椁内,脸色忽的一变。我们也顾不得一身的大汗,纷纷从地上站起,大着胆子往椁身内一看,同是一愣。 只见椁内还套着一个青铜棺椁,椁板上刻着无数的图案,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青铜棺椁的椁板上,有一团漆黑如腐烂物的东西,大约占了椁板的三分之一,那死亡之花的根茎,便是从这里伸出。 “这是什么?这看着像一堆烂泥!”我出声说道。 贾教授皱了皱眉头,道:“传说死亡之花从地狱中恶鬼的恶念中汲取养分,这些……” 我看向了杨幽,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不同的答案,这地狱恶鬼的恶念这种答案太玄乎了,我自小长在红旗下,学的是马克思唯物主义理论,还是一些实实在在的解释比较容易接受,哪怕听着也是很扯。 杨瑶也是皱着眉,好半天才道:“任何生物都需要汲取养分以供生存,这滩‘烂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觉得也是活物,与这死亡之花构成了一个简单的生物循环系统,这样才能生生不息,生存那么久。” 我点了点头,罗大疤和芒果头则是一片茫然,贾教授却看着杨幽一笑,道:“没想到妹子你一个摸金的,对这生物学的研究还那么在行,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关键,实在让人佩服。” 杨幽眼睛盯着那滩‘烂泥’,口中却道:“你也是教授,大家彼此彼此而已。”她说到教授两个字的时候,话音放得有点重,连我也听出了她的意思。 我不等贾教授的反应,急忙道:“那该如何是好,这堆东西在这里,还要怎么打开这第二层的椁板?” “这花一死,下面的东西一定也活不了,只不过我们等不了那么久。还是得继续将椁板撬开才行,不过那堆,那堆‘烂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沾到身上。”杨幽说着,已经从罗大疤身上拿过了撬杆,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青铜棺椁的一头。 看着她这样子,我的大男子主义瞬间爆棚,迅速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将撬杆拿了过来,道:“罗大疤毛躁得很,你帮我看着他点,别真让他沾到那些鬼东西,这里由我来。” 杨幽看着我,眼神闪了几闪,便退到了一边,我刚要动手,贾教授忽然走到我身边,又用眼神“电”了我一下,笑道:“哟,黄兄弟,没想到你还懂得怜香惜玉,难得难得。不过这青铜椁板可不比刚才的玉石椁板,你一个人是不行的,还是我帮你吧。”说着握住了撬杆的另一段。 我也懒得理他,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用力往下一压,我也不知道贾教授有没有出力,只是觉得撬杆瞬间一弯,倒真的将那青铜棺椁的椁板撬起了一些。罗大疤和芒果头连忙上来帮忙,众人用力,那椁板慢慢往上升了起来。 随着椁板的角度越来越高,眼看就可以将它翻到一边,却没想那滩“烂泥”带着死亡之花,从棺椁上往罗大疤的方向滑了过去。 罗大疤正低着头用肩膀顶着椁板,哪里知道躲闪,眼看就要被那滩“烂泥”砸在身上。却在这时候,在她旁边的杨幽眼疾手快,不,应该说是脚快,一脚将罗大疤踢了开去。 那滩“烂泥”几乎是贴着罗大疤的身子落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更烂,将地面上的汉白玉地砖腐蚀出一个大洞,吓得罗大疤脸青唇白,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堆可怕的“烂泥”。 我转头看见杨幽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刚才那一下力道不小,她用伤腿做支撑,只怕也是受力不小。罗大疤好半天才从地上站起,看着那堆“烂泥”还是后怕不已,对杨幽道:“杨老师,刚才多得你,要不然……” 谁知杨幽却是看了我一眼,道:“你谢他吧。” “谢他?”罗大疤一脸不解的看着我,这时候我也没心情跟他说,转头看见贾教授正举着火把观察着已经打开了一半的椁板,我走近一看,只见那青铜椁板下,已经见到了棺材。 “见到了,这一定就是南越王的墓,看这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材,历经千年,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贾教授一脸兴奋,看着那下面的棺材说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再不迟疑,小心避开那堆“烂泥”,将那青铜椁板翻了过去,露出了南越王赵佗的最后安寝之地。 这棺椁一打开,果然如贾教授所说,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我们被这环境压迫得晕晕沉沉的脑袋顿时一松。我以前从来都没有闻见过棺材的味道,不过倒听说过金丝楠木自古以来都是帝王将相等封建社会高阶层才能用得起来的,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这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材在两层棺椁内保存了千年,棺板在火光下还能反射着光晕,确实难得。不要说其他的陪葬品,只怕单单这具棺材拿了出去,都是一件了不得的物品,要放到某些市场上去,都是有价无市之物。 贾教授从他那个干瘪的背包内掏出了两个东西,一个递给我,一个递给罗大疤,道:“这是起钉器,你们一人一边,将封棺钉拔出来。” 我拿在手中颠了颠,只见那起钉器如一柄小锤头,不过扁而长,中间镂空,倒和木工用的差不多。我刚走到棺材边要动手,杨幽走过来对我们道:“拔的时候小心点,以防棺内还有什么机关陷阱。” 我想起先前遇见的那些,至今仍心有余悸,对她点了点头,又示意站在我对面的罗大疤开始。我原以为起钉器插入之后,要费些劲才能将封棺钉拔出,没想到那封棺钉钉得也不算很牢,只是轻轻一抬,就起了大半,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将两边的封棺钉都拔了出来。 贾教授走近看了看,道:“可以了,棺板不会很重,你们一人一边将棺板轻轻抬起,小心放在一边。”说着,他自己却是背对了棺材,朝着棺材外比划了几个手势。他比划得很快,我也没看清楚,又听他轻轻道:“升棺发财咯!” 我心道只怕这便是他的规矩了吧,这时芒果头凑过来问道:“叔,开棺盗墓,又和升官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家里有人做官的?” “那是棺材的棺,不是做官的官,那开了棺,拿了死人的东西,不是发财了吗?”我不理一脸恍然大悟的芒果头,又看了看杨幽,却见她正盯着她先前放在东南角的那支蜡烛。我忽的一愣,那蜡烛原先点着之时明明是豆黄色的,怎么这会变成了绿色?难不成是被那些鲛人灯给传染了? 我不知道这对她摸金的代表着什么,不过看杨幽眉头紧皱,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又转头看了看那棺材,心道难不成我也将银针拿出来探探,看看这棺开不开得? 几乎是在同时的,贾教授和杨幽一起走到那棺材前,紧紧盯着那棺材,贾教授对我们道:“动手吧!” 罗大疤看着我,等我的意见。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点了点头,一人一边,将那金丝楠木做的棺板抬了起来。果然这棺板不是很重,抬起的时候,我听见贾教授和杨幽同时吸气的声音,又听见芒果头轻轻“啊”了一声。 我心痒难当,急忙和罗大疤将棺板放在一边,下一刻,我看见了南越王赵佗的真身。 不,正确的说看见了穿着一身铠甲的南越王。 只见一个人形物体,从头到脚,都包在了玉片制成的铠甲中。那些玉片白嫩光滑,仿佛一碰便能滴下水来,就算我对玉石的了解几近于无,也知道那定是玉中上品。而玉片之间,却是用一条条的金线窜在一起,在火把的光线下,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芒。 “金缕玉衣,保存得这么完好的金缕玉衣,这实在是……”贾教授边说边吸气,从他的语气中知道,这件金缕玉衣一定也是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我倒是从报纸和一些书籍上看见过关于金缕玉衣的报道,玉衣也称“玉匣”、“玉柙“,是汉代皇帝和高级贵族死后穿用的殓服,外观与人体形状相同。玉衣是穿戴者身份等级的象征,皇帝及部分近臣的玉衣以金线缕结,称为“金缕玉衣“,其他贵族则使用银线、铜线编造,称为“银缕玉衣“、“铜缕玉衣“。 当时人们十分迷信玉能够保持尸骨不朽,更把玉作为一种高贵的礼器和身份的象征。由于金缕玉衣象征着帝王贵族的身份,有非常严格的制工艺要求,汉代的统治者还设立了专门从事玉衣制作的“东园“。 但是用金缕玉衣作葬服不仅没有实现王侯贵族们保持尸骨不坏的心愿,反而招来盗墓毁尸的厄运,许多汉王帝陵往往因此而多次被盗。到三国时期,魏文帝曹丕下令禁止使用玉衣,从此玉衣在中国历史上消失了。 我看罗大疤和芒果头对贾教授口中的金缕玉衣一脸迷茫,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于是简单的告诉了他们,他们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 “这东西这么值钱,要怎么扒下来?”忽的芒果头说了一句。 第三十六章 黑色盒子 众人都被说得一愣,齐齐看向了芒果头,这倒将他吓了一跳,诺诺道:“这,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话啦?” 刚才都被这件精美的金缕玉衣所震撼,连开棺的目的是什么都差点忘了。我看了看贾教授,又看了看杨幽,我和罗大疤到这里算是半推半就来的,那前面这二人只怕都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吧。 果然贾教授和杨幽互视了几眼,却是贾教授先嘿嘿一笑,道:“妹子,你说这东西该咋整?” 杨幽低头看了那金缕玉衣几眼,抬头道:“先拆下来,出去了再说,这东西嘛,先交给黄尚来保管。” 我心道这特么还能扯上我了,忽的一想这二人都是行家,互相信不过,只有我算是第三方,又是外行人,交给我保管,他们才可以放心。 果然贾教授又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将我从头到脚来回看了几眼,看得我浑身发毛,才嘿嘿笑道:“这样也好,黄兄弟也算是个老实人,我信得过他。妹子,你们摸金的干的是细致活,如何拆这件金缕玉衣,就让您费心了。” 杨幽一直低着头在观察那个尸俑,听见贾教授的话也不回答,只怕早在做着准备的了。我见她看得仔细,连鼻尖也渗出了汗水,也不敢去打扰她。 罗大疤他们为杨幽举着火把照明,我站在棺材前边保持一个姿势久了,觉得腿麻,就想换个姿势,谁知道转身的瞬间,却看见高台下边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把我吓得一个站立不稳,加上腿麻的原因,就往后倒。 我急忙用手去扶棺椁,这才止住了跌势。众人纷纷转头看我,罗大疤道:“怎么啦?又中邪了?” 这古墓中处处透着阴邪的气氛,我刚想说看见人影,不过却怕影响到大家的情绪,特别是芒果头,一见我脸色发白,他的头发都快要吓得竖起来了,当下笑道:“没什么,刚才站得腿麻了,不小心绊了一下。” 众人听见没事才松了口气,继续关注着杨幽如何拆这尸俑上的金缕玉衣。我转身轻轻走到高台边,将火把照往刚才见到黑影的地方,当然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我刚才明明见到有个影子,在鲛人灯的淡绿光线下看得清楚,这会却又不见了。莫非真的是身处在这种高压环境之下,眼花了。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后面传来罗大疤兴奋的叫声:“成了,杨老师,你真厉害,这都能叫你找着。” 我转过身去,刚好见到杨幽在棺材内抽着什么,可能她已经找到了金缕玉衣的拆解方法了。可就在我刚想走过去的时候,我身边不远处,原本杨幽点着的那支燃着绿光的蜡烛,在没有风吹的情况下,火苗晃了几晃,熄灭了。 我一愣,想起贾教授说过摸金的规矩,这灯一旦点上,就不可灭了,既然是鬼吹灯灭,自然不会有好事。我急忙走到棺材旁边,想将这个情况告诉大家,却忽的一窒。 只见杨幽正从那金缕玉衣上将金丝一点点地抽出来,每抽一段,便有一节窜在一起的玉片掉了下来,越抽越长。罗大疤急忙转身找了一个背包,将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杨幽抽出一点,他就往那背包里装上一点,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随着尸俑上的玉衣落下,那里面的尸体也慢慢显露了出来,在火把的光线下,我见到了两条干枯黑瘦的腿,只怕这南越王赵佗在这里躺了近千年,都化成干尸了,古人尸体反腐的技术也是非常高超,这在报纸上已经不止一次报道过了。 不过随着那玉衣越落越多,干尸的部分露出的越多,我的心中却升起一个疑问,怎么这南越王的尸体竟然如此瘦小? 我看见它干瘦的腿骨不会超过两个手指头粗,即便是尸体蜡化缩水,也不应该这么小。按这细骨头的比例来算,他的身高只怕不会超过1.2米。就算古人营养再如何不好,这样的身高也实在让人不敢相信,更何况他还是称霸一方的君王。 我看了看贾教授和杨幽,只见他们皱着眉,紧紧盯着那句干尸,只怕心中也和我有着一样的疑问。 杨幽手上的动作不慢,很快就将玉衣拆得只剩下了头部,却在这时,芒果头忽的惊叫道:“叔,大疤哥,你们快看,那干尸的胸口似乎在动呢!” 这一下让众人都吃了一惊,连杨幽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我低头看着那干尸同样瘦小的胸腔,那层蜡化的干枯皮肤呈现着黑褐色,却在我紧紧盯着它不到两秒之后,真的如芒果头所说,微微地跳动了一下。 我的头皮一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特么是什么鬼?一个死去千年,尸体都化成干尸的死人,胸口还能跳动?难不成他还没死不成? 芒果头眼尖,确认了之后吓得退后了两步,战战兢兢道:“这,这,他还没死,还活着。” 罗大疤也是一脸惨白,咬咬牙道:“扯什么鬼淡,这都一千年前的人了,怎么可能在棺材内活那么久。一定,一定是看错了。” 我看了看贾教授,只见他也是一脸苍白,将那干尸打量了一遍,道:“这干尸长有黑毛,只怕是见风就长,变了黑毛粽子,大家小心点,以防它炸起。大妹子,继续动手拆吧。” 我和罗大疤、芒果头三人一开始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黑毛,粽子,刚想问什么意思,忽然听到这最后一句才明白,感情南越王这老小子有可能变成僵尸啊。 芒果头吓得当即远离棺材,再也不敢看了,我和罗大疤则是做好了随时奔逃的准备。杨幽和贾教授是“专业人士”,自然得留下来完成最后的工作。 我看见杨幽原本涂黑的脸上,被额头上落下的汗水冲出了几条细沟,只怕她心中也是紧张得很。她轻咬了一下嘴唇,手上原本停住的动作一翻,在我还没完全做足心理准备之前,将套在干尸头上的玉套给拆了下来。 “哐” 只听得一声脆响,一个巴掌大小,黑漆漆的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从那干尸的头上落在了一边的棺材上。 这声音虽不是很大,但却吓得我差点转身就逃,定了神之后才看清是一个小盒子。就算我是门外汉,我也懂得这盒子能和南越王贴身而葬,一定是珍贵无比,刚抬头想问二位专业人士这盒子是什么,却忽的发觉气氛不大对头。 只见杨幽和贾教授二人都紧紧盯着那盒子,眼神闪烁不已,一看便知道他们都对这盒子十分感兴趣。我也不是傻子,心道莫非这盒子才是他们真正想找的东西? 就在我心念一起间,我看见贾教授眼中寒光一闪,暗道不好,他的这眼光我看过几次,都是在杀人之前才有的,难道他想动手? 而杨幽这边也是紧紧盯着贾教授,我见她右手紧握,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忽的想起她先前用石子射死巨大蚰蜒的那一手,近距离间的速度可不比子弹慢多少。 我额头忽的冒出汗水,是不是,我该做些什么,免得这争斗一起,殃及了池鱼? “哎,你们看,这南越王,怎么,怎么长得那么像一只山狸子?”正在这种要命的时刻,忽的一边丝毫没有觉察到这边情况的罗大疤没心没肺惊叫了一声道。 也幸得他这一叫,原本凝重的气氛倒是一缓,杨幽和贾教授二人纷纷转头去看那干尸的头部。 山狸子是土称,其实就是山猫或者狸猫之类的猫科动物。我低头看去,只见干尸的头部萎缩成拳头大小,不过正如罗大疤说的,干尸的耳朵尖细向上,眼窟窿细长,加上半裂的嘴巴中石化的细长的尖牙,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山狸子,又哪里有半分像人。 难道南越王赵佗就长这个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山狸子精变的?才有那么大的能耐成为一方霸主,能活上百岁。 “哎,真像一只山狸子啊,你们看,你们看,它的胸口跳得越来越快了。”原本躲在一旁的芒果头见没有危险,凑过来看了一眼,却惊叫了一声。 果然,我们发现原本这山狸子微微跳动的胸口跳得更快了,似乎这金缕玉衣一去,它便要苏醒一般。如果它醒来,是变成僵尸那样扑咬追来?还是变成阴山老妖那样有妖法的怪物? 我正东想西想的时候,那边贾教授和杨幽却是动上了手。 只见贾教授脸色一寒,趁着众人又被那山狸子干尸胸口跳动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将身子一低,伸手一探,就往那跌落在干尸旁边的黑盒子抓去。什么叫五指如勾,出手如风,那一刻我算是见识了。 可是他快,杨幽的动作比他更快,只怕也是早在防备着他动手。她的身子忽的一个倒翻,接着我只看见眼前黑影一闪,耳中便有“哗哗”破空的声音对着贾教授的头部飞去。如果贾教授不躲,就算能将那黑盒子抓到,他的脑袋只怕也要开花了。 电光火石间,贾教授忽的将矮短的脖子一缩,在我这边看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竟然有接近一半缩入了胸腔内,堪堪躲过了那爆头的破空声音。 而杨幽一击不中,左手一伸,又有黑影分作了上中下三个方向,朝着贾教授飞去,速度自然是快速无比。这一下贾教授不躲,必然中招,无奈下,他一身的肥膏竟然突然消失了一般,身轻如燕,一个后翻,再次躲过,不过却被逼离了那黑盒子。 眼前的画面将我们惊得目瞪口呆,估计要在武侠小说中的话,他们一定是属于高手级别的,那一瞬间的动作犀利快速无比,语言的描述实在无法尽述他们的精彩身手。 贾教授被逼退后,一脸怒色,死死盯着杨幽,防她再出手,而杨幽也是一脸冰冷,右手握得紧紧的,提防着贾教授再冲来。 “我要那东西,妹子,再动手的话,可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贾教授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出口说道。 杨幽丝毫不松口,道:“你刚才也没怎么留手,抱歉了,我也要这东西。”说着右手一翻,竟然有一些细针从她的袖口衣服处掉了出来,在这静谧得可怕的古墓中落地有声。什么叫静得针落地也听得见,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黄尚,这特么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动起手来了?”罗大疤看着还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轻轻挪到我身边问道。 我的眼神也不敢从他们两人身上离开,口中却答道:“这你都看不出来,狗咬狗呗。这见财起心的桥段,只怕都演烂了吧。” 杨幽和贾教授僵持了一阵,就在我以为他们还要继续为那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宝贝的黑盒子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忽见贾教授嘿嘿一笑,笑得一身的肥肉颤抖不已,道:“妹子,既然这东西我们都看上了,不如就按规矩来办,我们……” 贾教授刚想说出解决方案,却忽的一顿,转头看着高台边上的楼梯处。我们也是一愣,纷纷转头,只见一个人从那阶梯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我的心中一紧,却在淡绿的鲛人灯光线下,看见老外莱迪一张吓得近乎扭曲的脸。 “他,他来了!”莱迪用中文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莱迪原本昏迷着,被罗大疤放在高台下,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将他惊醒,又吓成这样。 罗大疤将莱迪扶住,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我便听见阶梯下,传来了脚步声。 “嗒、嗒” 脚步不轻不慢,却像一把鸡毛掸子,将我心中挠得一片冰寒,头皮一麻,背部冷汗直流。 这古墓之中,除了我们,活着的人就剩下被蜧人追走失踪了的白天,难道会是他找了来?如果是他,莱迪应该不会害怕才是。难道是那个紫皮僵尸? 想到那紫皮僵尸,我心中又是一阵发寒。却在这个时候,那个脚步声已经到了高台下,开始走了上来。 “是你!”忽的站在我身边的罗大疤,在看清那走上高台的人后,惊叫了一声。 第三十七章 渔翁得利 上来的是一个人,之所以确认他是人,皆因他还穿着破烂的衣服,不过那衣服我看着十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哪里看过。那人双目紧闭,脸色如蜡,正一步一步朝着我们走过来。 “阿罗曼,怎么是你?你怎么进到这里的?”罗大疤忽的朝那人叫了一声。 我想起这个名字,也记起这个人来,他不是罗大疤先行队中的向导吗?他们一行人进入地底以后,就剩得他与罗大疤二人还活着,我们进入古墓之前,他还昏迷未醒,就将他留在了古墓外,原打算出去之时再带上他,却不知他怎么会进到古墓中,还能找到这里。 罗大疤出声之后,我原以为他会回答,谁知道他竟如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是双目紧闭,朝着棺椁一步步慢慢靠近。 “阿罗曼,我是罗队长,你不记得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大疤见他没反应,一急上来就想冲上前去,却被我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他是越人村老支书的侄子,你忘记了?”罗大疤一见我拉他,急道。 我依旧紧紧拉着罗大疤,道:“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只是他这样,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不能靠近他。” “可是……”越人村老支书对罗大疤很好,是以罗大疤对他唯一的侄子一直挂在心上,一路进到墓中,我都听他说起过。 芒果头靠近我们,道:“叔,大疤哥,我看他脸色不对,该不会,被,被鬼上身了吧?” 我想起这古墓中的诡异,心中一寒,却在我们说话的那么一小会,阿罗曼已经走近到棺材边,忽的一个探身,右手就往那个黑色的盒子抓去。 我看见在一边一直盯着阿罗曼的杨幽右手一抬,我心知要坏,急忙喊道:“住手!”可是话刚出口,便听见“噗、噗”两声,一道黑影一闪,杨幽手中的东西已经全部打进了阿罗曼的胸口,将他震得倒退了几大步,跌倒在地。 “杨老师,你干什么,他是越人村的向导。”罗大疤大吼一声,一脸怒色,就要冲上前去。 “不要靠近他!”杨幽大声喝了一句,倒叫罗大疤的身形一窒,只听她又继续道:“这人已经死了,你们看他的胸口,一点血也没有流出来。” 我们一看,发现果然如杨幽所说,阿罗曼的胸口被杨幽手中的暗器击中,除了多出两个洞之外,竟然一点血也没有。而且,而且还慢慢挣扎着站了起来。依旧是面无人色,往那棺材走去。 我看得头皮发麻,这人死了,那他现在算是什么?行尸走肉?好好一个人,就算死了,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莫非这古墓真的有什么诅咒?亦或真的被死在墓中的千年老鬼给附了身? “啪、啪!” 这下杨幽干脆直接击中了阿罗曼的双腿,只见得两声脆响,相信是将他的腿骨给打断了,阿罗曼“啪”的一声跌倒在地,就算如此,他还是挣扎着往那棺材爬去。 “教授!” 正在这时,忽听芒果头喊了一声,众人转头一看,原来却是贾教授趁着杨幽和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阿罗曼吸引,一个翻身,窜到了棺材之上,用手一捞,将那黑盒子牢牢抓在了手中。 杨幽猝不及防下,被贾教授钻了空子,脸色一变,就要出手,可是贾教授像早有防备一般,黑盒子一拿到手,又一个凌空翻,却是翻到了我的身后,把我当成了肉盾。 我心中暗骂了他一声,却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杨幽那手暗器,可不是吃素的,万一她不留情面下手,我今天只能交待在这了。好在杨幽的手挥到半空,见我挡在中间,将手生生停住,算是留了我一命。 “嘿嘿,妹子,看来你对黄兄弟还真是留了那么一点,黄兄弟,你……” “砰!”贾教授的话只说了一半,只听见一声巨大的枪响,在地宫中形成巨大的回音,震得耳朵生疼。我回头一看,只见贾教授的右手被击中,血液顺着手指一滴滴落下,而那黑色的盒子则被打落,滚落在地。 这一下可说峰回路转,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我顺着枪声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阴笑着从高台的阶梯下露出头来,正是被蜧人追着而去生死不知的白天。面对如此可怕的蜧人,他都可以毫发无损,什么叫扮猪吃虎,我今天也算是见识了。 “嘿嘿,教授,那东西我也要,不好意思了。”白天手中拿着一把枪,枪口正冒着烟,不用说刚才那一下正是他出的黑手。 贾教授脸色苍白,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流血流的,冷道:“湘西御尸术,白天,我早该看出来了,你是门罗教的人?” 白天听到贾教授说起门罗教三个字的时候,身体似乎颤了一下,声音也变得阴冷,道:“哼,教授,我看大家彼此彼此而已。” 贾教授轻轻站了起来,不过已经不再说话,却没想白天将枪口一转,对着我道:“黄尚,没想到你的命也是蛮大的,落入坑洞中竟也能毫发无损进到这里,看来今天只能麻烦你了,你去那边把盒子捡起来!” 我看着白天手中黑洞洞的枪口,说不怕那是假的,不过就这么被他威胁我心中也是极度不爽,吓唬他道:“白绘测员,从你身上我算是学到东西了。捡这盒子不难,不过我担心你有命拿盒子,没命出去。” 白天哈哈大笑,忽的笑脸一收,狠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吓唬我,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不然立刻让你去见阎王。” 没办法,再逞英雄也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小命要紧。我心中将白天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人却是慢慢走到那黑盒子边,蹲了下去,转头对贾教授和杨幽道:“教授,杨老师,你们二位可不能怪我,我是迫不得已的。” 说着连忙对杨幽眨眼,希望她快点下手用她的暗器解决了白天。却没想眼睛刚眨巴了两下,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我身边的石板上,碎裂的石头飞溅起来,将我的额头划出一道口子,疼得我直抽凉气。 “黄尚,你再拖延时间,下一枪我便直接瞄准你的头,看看你的头有没有石板硬。”白天在我身后冷冷道。 我心中又将白天的祖宗问候了一遍,将那个黑盒子抓在手中,转身骂道:“艹,我刚才站得久了,蹲下去一时起不来,你急什么急,赶着投胎啊。” 我说着话,眼角却趁那么一瞬的时间,打量了手中的黑盒子,只感觉这黑子入手微凉,既不是青铜材质的,也不是木料材质,更偏向于石质材料,可如果说是石头制成的,重量应该远比入手的感觉重才对。 黑盒子的盒身刻着一些图案,匆忙中我也看不清楚,但从手中的凹凸感判断,那图案内容应该很丰富。盒子四周平整,盒身有一个凸起物,中间有一个黑洞,怕是开启这盒子的地方。 这黑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呢?竟能叫几方盗墓贼舍命找寻争夺? “快扔过来!”我心中念头方起,站在我三米外的白天便将手中的枪对着我扬了扬。 我看了一眼众人,只见他们也都正望着我,表情不一。如今这样的形势下,也实在没办法,我对这盒子一无所知,就算它珍贵无比,但命只有一条,实在不值得为它丧命。以白天隐忍到现在才动手的性格来看,我丝毫不会怀疑只要我再有其他动作,他的枪就会狠狠地招呼到我身上。 我轻轻将盒子一抛,盒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白天手上。白天哈哈一笑,也不再理会我们,身子一个倒退,便落在了高台之外,等我们冲近一看,除了墓室中的黑暗,哪还有白天的影子。 我忽的想起先前无意中看见的黑影,只怕是白天无疑了,这小子一直藏在暗处,等到我们将棺椁一层层打开,找到那黑盒子,这才现身抢夺,坐收渔人之利。 我又想起贾教授的话,白天似乎是什么门罗教的教徒,这门罗教到底又是什么宗教?那御尸术又是个什么鬼?竟可以使得尸体站起来行走。我注意到白天一离开,阿罗曼也瘫倒不再动弹了。 一时间有太多我不知道,无法理解的东西塞满了我的脑袋,让我的头脑变得有些昏沉,只觉得我以前所学,所知的一切,只不过是井底中看的那片天而已,而我,正是井底那只不折不扣的青蛙。 “靠,黄尚,你故意的啊,就不会丢得偏一点,最好扔下高台,让他自己去找。这下他一走,我们还能到哪里去找他?”罗大疤盯着高台下看了半天,忽的骂道。 我一愣,对啊,我又何必那么老实将盒子丢给他,来那么一手的话,只怕他心急找盒子,也来不及对付我,更能让我们瞅着空子找机会对付他。 “教授,你干什么?”就在我愣神的那么一会,我听见身后芒果头喊了一声。 转身间,我看到贾教授低身一探,却是将我的背包抓在手中,肥胖的身子一个后翻,落入了高台下的黑暗中,转瞬不见。 我看着高台下直发呆,一个弯子转不过来,这贾教授走就走了,干嘛还拿走了我的背包? “别看了,他一定是追那人去了,你的背包,是不是有些急救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幽走到了我身边,看着高台下说道。 我一怔,只怕是了,贾教授受了枪伤,他知道我的背包内有简易的急救箱,一定是拿去救护伤口。转头间看见杨幽一脸的平静看着高台下,似乎一点也不为那盒子丢了着急。 “你不是为那盒子来的吗?这下被白天抢走,贾教授都去追了,你不着急?”我奇怪问道。 杨幽转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道:“那盒子,里面只怕没有我想找的东西。” 我更加奇怪,道:“你怎么知道?那盒子又没打开过。” “那盒子一落地,我便知道了。我要找的东西,重量很大,如果在盒子当中,落地滚动之时一定不是刚才的那个声音。”杨幽看着我淡淡道。 我心道原来如此,难怪她对我的眨眼暗示无动于衷,原来早知道盒子里面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可怜贾教授还傻啦吧唧地追着白天而去,这一下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故事,这二人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叔,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芒果头忽道。 “怎么办?”我心中也是一片茫然,见罗大疤也瞪着我看。这小子的心思我哪里会不知道,当即豪气一升,道:“既然都把南越王赵佗的棺材给开了,怎么着也得整点好的,不然不是白来了。” 我转身走到棺材旁边,借着淡绿的火光看了看,只见棺中除了那具如山狸子一样的干尸,其他再也没有了,唯一一件精品,已经让我们给收了。 罗大疤见我站在棺材边没有动静,走近看了看,口中骂道:“艹,赵佗这老小子也太抠门了吧,我听说那清朝的慈禧被挖出的时候,满身的珠光宝气呢。” 不过这棺中一目了然,也实在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我对罗大疤道:“拿了金缕玉衣,只怕也够了,贪心不足,只怕连命也要丢了。你去看看莱迪怎么样了,虽然他对我们也不咋滴,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接下来要找路出去,能带就把他带出去吧。” 罗大疤骂骂咧咧走了过去,自然是心中介意莱迪三番四次在贾教授的命令下拿枪威胁我们。既然这边将南越王的棺都给开了,也算是告一段落,我转身看向杨幽,就想找她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出去,毕竟她是专家。 没想我刚向她走近一步,就见到她脸色大变,匆匆退了几步,将右手举起,对着我,只怕我再走近一步,她就要用那一手暗器来对付我。 我一怔,又看向芒果头,只见他吓得坐在地上,不断地蹬着他那粗短腿,看那姿态,就像见了鬼一样,只想远远的离开。 罗大疤刚将莱迪扶起,这下转头看见我,也是吓得他手一松,摔得莱迪一声痛呼。 靠,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老子突然变成了鬼,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 我正想出口发问他们到底发什么神经,却忽的全身一僵,从眼角的余光中,我看见我的背上,趴着了一个东西。 第三十八章 棺下墓室 我的额头冷汗直冒,因为我从眼角的余光看得十分清楚,挂在我背后的东西,正是金丝楠木棺材中那个山狸子干尸。它那乌黑圆滚的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而四肢却是紧紧抓住了我的衣服,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我背着的是一个人。 这鬼东西,不是已经死了上千年吗?怎么还会突然跃上我的背,难道真的复活啦? 我身子僵硬,汗水湿透了后背,但头脑还算清醒,盘算着脱身之策。这山狸子干尸(我宁愿这样叫它,因为实在无法相信这就是南越王赵佗这样一个称霸一方霸主)暂时来说只是挂在我后背,也不见它有其它动作,至少我暂时还是安全的,只是…… 我转着僵硬的头看着在我两米外的杨幽,手中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拼命的点着,希望她能明白,这样的形势下,我也只能相信她那一手暗器的精准了,毕竟那山狸子干尸的脑袋旁边就是我的脑袋。 在我比划了几次之后,杨幽终于会意,将右手轻轻举了起来,拇指搭上了中指,眼看就要发射她的暗器。却没想这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山狸子干尸,忽的将脑袋凑进了我的脖子,微微的张开了长细的嘴巴,露出了一排尖牙。 妈呀,难道这干尸想咬我的脖子吸血?我急忙将脖子一偏,正在这时候,我听见一声破空声,接着便是“噗”的一声。 杨幽的暗器趁着我偏头的那么一瞬间,准确的打在了那山狸子干尸的骷髅头上,溅出的尸水腥臭无比,喷了我一脸,恶心得我差点大吐。 这手暗器犀利无比,那干尸被打得往后一倒,原本借着这一击可让它从我背后掉下。可没想到的是,它的手脚竟是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如此被巨力一带,我的身子也跟着它往后倒。 我的身后便是那棺材,一个站立不稳下,那山狸子干尸便带着我重重地掉进了棺材内,摔得我脊梁骨生疼,却正好躺在了棺位上。 我的后脑勺砸在棺枕上,疼得我眼泪都流下来了,在我还没回过神来之时,我听见棺材四周传来“卡拉卡拉”的声音,紧接着我感觉到整个棺材竟是慢慢地往地下陷落。 这一下谁也没料到,我大惊下再也顾不得疼痛,挣扎站起,却见到棺材已经下落了两米,而杨幽和罗大疤吃惊下也纷纷冲上前来。我正想奋力跳起,让他们拉我上去,却没想原本“卡拉卡拉”的声音忽的停了,接着听见“咚”一声巨响,而下落的棺材也同时停了下来。 随着棺材的下落一停,右边的棺壁忽的在“喳喳”声中倒下,露出了一个半人来高的洞口。 有一丝阴冷的风,不,不能说是风,那感觉笔墨实在难以形容,不过只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却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全身冰凉,动也无法动。 “黄尚,你没事吧?不要吓我们啊。”罗大疤在我头顶上见我一动不动,大声喊了一句。 我身子一颤,经他这么一喊,才算是回过神来,抬头对他们道:“我没事,不过,我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这里,这里有个洞,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低下身子朝那洞口看了看,只是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正在着时候,我听见“啪”的一声,一截绳索从上面抛了下来,接着杨幽从上面攀着绳索落到棺材上。 她手中拿着火把,往洞中照了照,大致可以看清洞内铺着地砖,但只能看清2米内,再远便看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南越王的棺材下会有个洞?”我出口问道。 杨幽眉头微皱,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以南越王赵佗对自己陵墓的布置来看,说不定这里才是他的真正墓葬之地。” 我想起之前贾教授说过南越王赵佗曾为自己的陵墓布下无数疑冢,如果真如杨幽所说,只怕这里才算是最大的疑冢。哪个盗墓贼能想到历经千辛万苦打开棺椁,穿着金缕玉衣的不是南越王而是他布下用来掩人耳目的假货? 这个时候,罗大疤和芒果头也顺着绳子攀了下来,罗大疤看了看那个黑幽幽的洞口,道:“我怎么看着这里瘆的慌,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我心中也是这个想法,这古墓中危险重重,能活命已经是万幸的事。就算这洞中真的是南越王赵佗那老小子的真身所在,千年过去,最多也剩下一副干尸,实在不值得为它冒险,难道这洞中会有比金缕玉衣更值钱的陪葬品? 我刚想将心中的想法跟杨幽说,却没想她一个弯腰,就从那半人高的洞口钻了进去,我心中一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这里面可能十分危险,死人的东西再怎么贵重,也没有自己的命贵重,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杨幽看着我,将我的手拉开,道:“我自有进去的理由,当然对于你们来说,实在没有必要再冒险。你们先出去吧,假如,假如我一个钟头后没出来,你们记得一路往东,就能找到我们打的盗洞出去。”说完便举起火把,进入了洞中。 我看着杨幽在黑暗中越走越远,心中却是处于天人交战之际,按常理来说我是没有理由再进去冒险的,可是当我想转身就走的时候,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说我一定要进去,否则一定会后悔一生,就像前边有什么在召唤着我一样。 再次抬起头看杨幽的时候,我心中早有了决定,当即转头对罗大疤和芒果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们,假如,假如我和杨老师没出来,你们就……” “艹,黄尚你说什么鸟话呢,要进去就一起进去,你进去我们在外面等,这样算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大疤打断,他还当先越过我,钻进了洞中追着杨幽而去。 我一愣,却听见芒果头道:“叔,大疤哥说得对,就算要死,我们也死一块算了。走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些什么,何况我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当即转身从洞中钻了进去。杨幽在前边听见我们的声音,停下来看着我们,似乎有些意外。 我走到她身边说道:“你别误会了,其实我们对于未知的事物还是有着强烈的探知欲的,而且这里面要真是南越王赵佗的真身所在,里面的陪葬品一定比金缕玉衣更加珍贵。”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当先走了进去。于是众人也不再多话,一路小心行走在二人来宽的通道内,原本以为还有多远要走,实际走了不到两分钟,就算到头了,一个高不过三米,长与宽不过四米的地下墓室,出现在我们眼前。 只是当看清墓室中的场景之时,我们都是一愣。 空荡荡的墓室中间,一个坟包,十分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我以为我看错了,擦了擦眼睛,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出现在墓室中间的,都是一个坟包,对,就是中国大江南北,到处都可以看见的那种山坟。而刚才那只与我一同落入棺内的山狸子干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了这个神秘的墓室中,趴在那个坟包前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没死。 “叔,我没看错吧,这里怎么会有个坟包?”芒果头一边擦眼睛一边问我。 我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我还想找人来问呢。这墓中处处透着神秘,连这样匪夷所思的事都有。 这时,杨幽慢慢走到了那个坟包前,先蹲下身子看了看那个山狸子干尸,却见它的骷髅头颅爆开成了两截,就算它活了千年重新复活,在杨幽一手绝技下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里,真的埋着南越王?怎么这一千年前的王侯将相,也和一般的穷苦大众一样,埋在一个小小的坟包里面?”我走到坟包前看了看,问着杨幽。 杨幽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忽的转身看着我,道:“黄尚,我要你们帮我,一起挖开这个坟!” “里面有你要找的东西?”我见她神态坚决,心中一动问道。 我原以为她不会回答,谁知道她却点了点头。 我转身看了看罗大疤和芒果头两人,发现他们也正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正等着我的主意,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可是就在我想说话的时候,忽的胸口似有一阵灼热,这股灼热在我越靠近这坟包,感觉是越来越明显。我将手伸进衣服内,掏出了一团麻布,里面包着的,正是我爷爷传给我的银针。 难道是它,要让我这个刨地的子孙将这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坟包给刨了? 我将麻布拆开,又拆开了油纸,拿出了银针,在杨幽奇怪的目光下,将银针一节节拆开,走到了坟包前面。 “黄尚,你想干什么?”杨幽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一愣,突然发觉自己的这个举动实在无法解释,挠了挠头,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是我祖传的银针,专门用来刨坟包用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非得试一试不可。” 杨幽没有说话,却是紧紧地盯着我手中的银针,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见她不说话,便拿着银针走到坟包上,看了看,找了一处高点,将银针慢慢插下去。 银针探陵术,如果针上带黄,表示地下无灵,便可安心刨地;如果针上变黑,切记莫贪;如果针身变红,那转身便走,留也不能留。 我记着爷爷教过我的话,将银针慢慢拔了出来,却发现银针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着绿色的光芒,顿时让我额头冒汗。这不对啊,大大的不对,爷爷可没跟我说过这银针插进去还能变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尚,怎么样?能刨吗?”罗大疤走过来看了看,问道。 我见杨幽也看着我,又记起爷爷的话“月出莫刨,见红莫刨,刨空莫刨。”,这地下墓室是见不着月亮的了,银针变得绿也也和爷爷的话不符合,只剩得这刨空莫刨,三下一停,如果这第三下刨空了…… 想到这里,我对罗大疤道:“动手吧,记着三下一停,不要急了。” 罗大疤从背包取出那把从我爷爷家祖屋拿出来的特制镐头,跳上了坟包,按着我的话三下一停,这般刨了起来。那坟包上的掩土虽然堆积了千年,但被罗大疤三两下便刨开了一大半,他的动作很快,或者说那坟包里面的棺材埋得很浅,我还来不及细听到底刨空了没有,就已经挖到了。 坟包里面的棺材在掩土里面埋了近千年,竟一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定也是用金丝楠木之类的木材所制作而成的,不过不知是不是被埋藏在土中的关系,呈现着乌黑的颜色。 由于没有起钉器,罗大疤便用镐头代替,我接过杨幽的洛阳铲,和罗大疤一人边,将棺材撬了开来。 棺板“嘎嘣”一声脆响,翻到了一边,我退开了两步,发现没有什么危险,这才举着火把走了过去。 只见棺材内躺着一具干尸,衣物已经烂没,死得不能再死了。干尸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坠链,链子下边是一个黑色的物件,一点光泽也没有,形状也没有规则,倒像路边到处都有的破石头。 杨幽一见,脸露喜色,很明显那条坠链就是她要找的东西,不过她却没有着急,先小心的在棺材内查看了一番,直到确定没有什么机关,这才将干尸脖子上的坠链摘了下来。 “杨老师,这到底是什么宝物?我看着也不像什么值钱的东西啊!”罗大疤盯着杨幽手中的坠链看了看,问道。 杨幽没有说话,将那块黑色的石头抓在手中,忽的用洛阳铲一把将那干尸从棺材内挑了出来,砸在地上,狠狠道:“雀占鸠巢,你也该得到报应了,妖人!” 我和罗大疤芒果头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杨幽还会来这一手,难道她与这干尸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想想也不对啊,这都死了多少年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墓室的地底下,传来“卡拉,卡拉”的声音,忽的整个墓室晃动了起来,那一下来的猛烈,我们猝不及防,纷纷被震得跌倒在地。 “糟了,难道我们触动了机关?”我爬起来喊了一声,紧接着便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水淹地宫 杨幽爬起来,跳上了坟头往棺材中看了一眼,恨道:“该死,这妖人竟在自己的棺材中也布下机关。” 我跟着跳了上去,往棺材内看了一眼,只见干尸原本枕着的棺枕陷了下去,而那“卡拉卡拉”的声音,正是从棺材底下传来。不用说也知道这陷阱是针对盗墓贼设计的,只要一移动了尸体,机关马上便启动。 只是刚才的震动和听见的“哗啦”声,到底又是什么呢? 这个念头只是在我脑中一闪,便听见芒果头惊恐喊道:“叔,有水,有水淹上来了。” 水? 我从棺材边的坟土堆上跳了下去,却是“哗啦”一声,响起了一片水声,踩在了没脚踝的水上,莫非这墓室中刚才启动的机关是水淹? “靠,怎么这么烫?”罗大疤也从坟头上跳下,脚一沾上,便惊叫着跳了起来。 说实话,站在水中的确感觉得到热,这墓室中的机关不知道连向了哪里的温泉,只怕机关的设计者不单想将盗墓贼淹死,还连带着想将漏网的盗墓贼活活烫死。 “我们要快点离开才行,这水上得很快。”杨幽也从坟头上跳了下来,脚一入水,皱眉说道。 其实不用她说也知道,就这会功夫,水已经上涨到我的膝盖了,再不走,就算不淹死也要被烫死。我们立刻沿路返回,淌着热水走向进来的通道,又走入了南越王的棺材。只是这段时间,水已经淹到了我的腰上。 我走在前面,忽的身形一顿,走在我后面的芒果头撞到了我的背上,一个站立不稳,险些在水中滑倒。 “叔,怎么停了?这热水澡洗得我浑身冒汗,再不走皮都快烫熟了。”芒果头身材矮胖,水淹到了我的腰间,却到了他的胸口,他在水中都可以游了。 “绳子,绳子不见了!”我看着原本扔下绳索的地方,对后面的三人说道。 罗大疤越过芒果头走到我身边,看了看,道:“还好这里不算深,黄尚,我们叠罗汉,先将杨老师和芒果头送出去,然后再由他们拉我们上去。” 情况紧急,我一想也只能这么办了,于是罗大疤在下面,我则是站在他肩上,这样的高度刚好。我先将杨幽拉了上来,让她攀着我们的身体先上去,接着又来拉芒果头。谁知道他的重量再加上沾了水,全身湿滑,爬了几次都爬不上去,险些摔在水里。 “艹,好烫啊,芒果头你倒是快点啊,我就快烫死了。”热水已经淹到罗大疤的胸口,他全身烫得发热。 芒果头在我肩上呼哧喘着粗气,道:“大疤哥,我也想啊,可是这手滑,啊……”他一说话,岔了气,眼看着从我的肩上要摔下,还好杨幽从上面将他的手及时抓住,千辛万苦才将他拉了上去。 他们两人一上去,便从上面贾教授留下来的背包中找了一截攀山绳扔了下来,将我和罗大疤拉了上去。我还好,但罗大疤可就惨了,胸口以下的皮肤被热水烫得红肿,手一碰上去就疼得哇哇大叫。 杨幽看了看,道:“还好,只是在热水里泡得久了,不算烫伤,等热气散了就会复原的。” 罗大疤往手臂上吹着气,惨道:“杨老师,你倒是说得轻巧,我这又红又肿的,皮肤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我朝他的手臂上戳了戳,疼得他又是一声惨叫,道:“你又不是靠身上的皮肤吃饭的,怕什么疤痕,你爹不是早就给你取好了大疤这个名字,他可真是有先见之明。” 罗大疤见我笑他,怒起就要找我抬杠,杨幽怕我们一闹起来没完没了,阻止道:“别吵了,这里也不安全,你们看,那热水上升得很快,按这水量,只怕不多时,这地宫也会被淹。” “不会吧,这地宫可大着呢,这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水?”罗大疤惊叫道。 我心中忽的一动,道:“绝对有可能,这墓室的陷阱水道,有可能通向我们来之时的那个地下湖。地下湖的湖水已经被尸油烧热,有可能引发了地质运动,一旦湖水全部涌入地宫,这里被淹也很正常,正好可以将我们这些盗墓的全部淹死,就算我们取了再多东西也走不了,顺了墓主的意。” 杨幽进到墓中的路线和我们不同,问起地下湖的事,我简略说了一遍,她脸色也是一变,道:“那我们要快点离开才是。” 我的背包被贾教授拿走了,于是背上了装有金缕玉衣的背包,转身之时看见老外莱迪正躺在地上,他受伤很重,之前受了惊吓爬上高台,这下再也动不了了。 他的神志还算清醒,瞪着眼睛看着我们,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以及绝望的神色,却是在乞求我们救他。莱迪虽然受了贾教授的命令几次威胁我们,但还不算太坏,于是我对罗大疤道:“大疤,你背上他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罗大疤嘟囔着老外先前威胁我们的事,被我一脚踹了过去,我骂道你身为一个革命战士,一个先进党员的觉悟哪里去了,这可是一条人命。他又说那你怎么不背,我道我的体力不比你,完成不了这个艰巨的革命任务。 罗大疤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一见我认怂,脸上一神气,直道那是,你那小身板怎么能和我比。我心中暗笑,就他那两下子,我还不了解,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乖乖就范。 我们从那条绿光小路往外走去,高台下的水已经“哗啦啦”往下落。匆忙中我回头看了看,却见到原本燃着的四盏鲛人灯同时熄灭了,让我心中心跳加快了少许。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如今真正的与死亡在赛跑。 当我们绕过三尊巨大的佛像,奔到那座石桥上之时,忽的走在前面的杨幽身形一顿。我看见她无缘无故停下来,心中喊糟,立刻走到她旁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汹涌的水流,正从地宫的门口涌入,不用看也知道外面的广场乃至整个地底,都被那地下湖的湖水淹没了。 “叔,这下我们怎么办才好。”芒果头惊叫道。 我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如今这种情况,除非会飞,否则只怕这地宫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处。 忽的在我身边的杨幽反身往回走,边走边招呼我们跟着她。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于是众人又退回到地宫内的三尊巨大佛像前边。 杨幽抬头看了佛像一会,对我们道:“地宫内被湖水包围,现在唯一能逃生的办法,就是爬上这佛像,从地宫顶部找路出去。” 我抬头看着这巨大无比的佛像,吸了口凉气。这佛像起码有三四十米高,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做着近乎攀岩的动作,对体力绝对是不小的考验。 杨幽将背包内余下的绳索套在手臂上,道:“我先爬上去,每隔一段我都会抛下一截绳索,你们再抓着绳索上去。” 说话间,杨幽已经攀了上去,她身形娇小,但灵活无比,不到几分钟已经爬了近十米高。我抬头看见她呼呼的身影,心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我们与她非亲非故,假如她就此离去…… 谁知念头刚起了一半,便听见空中呼啦啦的声音,杨幽将绳索扔了下来,高度刚好到胸口,伸手就可以抓到。我见她的身影在上面动了动,示意我们沿着她爬的方向爬上去,不由在心中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让背着莱迪的罗大疤先上去,接着是芒果头。 我看见他们爬到佛像的腿部位置的时候停了下来,向我招手。转头一看,发现水已经淹到了佛像的底座了,当下再不犹豫,抓起绳索爬了上去。攀爬看似简单,其实对臂力的要求十分高。当我爬到上面与他们会合的时候,我的双臂已经酸得没有感觉了,也不由得佩服罗大疤,他背后可是还背着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呢。 杨幽见我们都上来了,便将绳索收起,转身又要往上爬,我见她小腿处的纱布都渗出血来了,额头上满是汗水,不用说也知道她吃力得紧,当下将她手中的绳索拿了过来,也不等她和其他人反应,转身找了个容易攀爬的地方,向上爬了上去。 其实我们手脚的着力点,便是佛像身上褶皱凹凸处,加上光线不足,往上攀爬之时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摔下。我咬着牙,慢慢摸索着往上爬,背后的衣服早被汗水湿透,终于又往上爬了一个高度。 我找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抛下绳索,和刚才一样,把他们一个个拉了上来。这样反复了两三次,我们终于幸运地爬到了佛像的肩部。 我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身子平躺再也不愿动弹,其他人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特别是罗大疤,还要背着莱迪,一躺下更是起不来。 我斜眼看了看佛像下黑漆漆的空间,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断片,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我们几个在毫无防护装备的情况下,竟能徒手爬上三四十米的高度,而且还没有出现意外事故。如果让我再爬一次,一定没有这样的效果,不得不说人在逃生之时,潜能威力只怕是无穷无尽的。 还没躺上两分钟,杨幽便道:“这里还不是安全的地方,你们看那边!” 地宫倚着山壁而建,她手指的地方,就是地宫顶部靠近山壁处。我们手中的简易火把光照范围有限,我伸着脖子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那里有什么,便问道:“那里有什么?” 杨幽道:“这地宫没有盖顶,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她这一说起我才发觉,原本我们以为爬上这佛像顶部,先找到地宫的顶部,再从顶部爬上去,谁知这地宫竟然没有盖顶。 杨幽又道:“这地宫或许一开始就没有,但也有可能盖顶被人为的拆除了,否则这三尊巨大的佛像要在地宫中出现,也不是容易办到的事。” 我心中一个激灵,道:“你是说山壁那边,或许能找到当年制作佛像时的吊索之类的工具?” 杨幽看着漆黑的山壁,道:“我也只是猜测,到底有没有,我们要过去那边才知道。” 由于我们所爬上的地方,是佛像的左肩,而那山壁,则是靠近佛像的右肩,这左肩和右肩之间距离也不远,不过却又要从佛像巨大的头部爬过去,又花费了我们不少时间。 就在我们耽搁间,地下湖的水竟然已经上升到了佛像的胸部以上,看这速度,不到半个钟头,整个佛像就都要被淹入水中。 我们落到佛像右肩之后,立刻按照杨幽的推测,跑到那山壁前面,细细寻找有没有吊索之类的工具,可是整个山壁漆黑如墨,简易火把的那点光线照上去也看不到三米远,如何能找得到。 也幸得芒果头眼尖,在黑漆漆的山壁上,看见在离我们越1米高的地方,似乎有着一截“绳索”之类的长条物,不知是不是杨幽判断的吊索工具。可问题是这绳索距离我们所站的边缘也有1米多远,单是伸手也够不着。 便在我想和他们商量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之时,忽的杨幽一个飞身跳跃,双手抓在了那截长条物上。我听见杨幽上边的空间里传来“啪啦、啪啦”的声音,一定是她手抓之物的晃荡所至。 “你不要命了,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跳过去。”我朝杨幽怒喊道。 杨幽一手紧紧抓着那长条物,一手将绳索绑好抛了过来,道:“没时间犹豫了,再不上去,大家都要死在这。”说完抓着那长条物爬了上去,说是上去探路。 我心中暗叹这小妞也是个不要命的主,过了一会,她又爬了下来,道:“找到路了,这一定就是吊索工具的一部分,你们小心爬过来,只要爬到上面,这样吊索工具更多,向上爬一定能找到出路。”说完自己又爬了上去。 她手中的长条物也不知是什么,远远看去黑漆漆一条,况且也不知道牢不牢靠,万一爬到一半掉了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让罗大疤和芒果头先在下边等着,自己则是顺着杨幽绑好的绳索爬了过去。我的手一碰到那长条物,便传来冰凉的感觉,原来竟是一条青铜链。试想真要在这地下宫殿中修建佛像,用青铜链作吊索工具,也是符合常理的事。 我沿着青铜链爬了上去,没爬多久,便见到杨幽坐在数条青铜链交叉汇成的链结处,一动不动地望着对面不远处的山壁,如痴了傻了一般。 第四十章 死亡追逐 杨幽一动不动,我连问了两句都没有回答。我怕她有事,伸手去抓她的肩膀,却发现她的身子抖得厉害,似乎心中正处于极度激动的状态下。 我顺着杨幽眼睛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山壁似乎攀着几个人,上面那人沿着与我们手中一样的青铜链正快速往上爬,而他的下面,似乎跟着几个人,速度不慢,正向他追去。 “你们,你们怎么不爬了,累死我了。”这个时候,罗大疤背着莱迪攀了上来,坐在链结处大口喘着气。 “你们看对面,好像有人被什么追着。”我指了指对面的山壁,对罗大疤和刚爬上来的芒果头说道。 芒果头眼尖,他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忽的惊叫道:“那,那不是白绘测员吗?追着他的,好像,好像是几个僵尸。” 难道是白天在地宫中抢了那个黑盒子,在出去的时候被九尸背棺阵中的干尸发现了,这才追着逃到了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原本往上攀爬着的白天身子忽的一顿,往我们这边看了看,竟改变了方向,朝着我们这边爬来,不用说,他身后紧跟着的几个干尸也同时改了方向,朝着我们爬过来。 “艹,这****的一定是想拉我们当垫背的,我们要快点爬上去才行,”我一拉杨幽的手臂,又对身后的罗大疤他们说道。 杨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个时候竟还神情恍惚,就像丢了魂似的。我知道情况紧急,也再顾不得其他,让罗大疤他们先斜着向上爬,自己则是将还在轻轻颤抖着的杨幽背在背上,跟在他们后面爬了上去。 如此攀爬了一阵,由于白天向我们靠近,就变成了我们在上面逃命,而白天和几个干尸在下面追着。 “啊!”忽的我听见下面的白天一声惨叫,原来他体力终于用尽,速度一慢,就被后面一个干尸追了上来,一手抓在他的脚踝上。 “黄尚,救我,救我……”我看见下面的白天惊恐万分,眼神中露着绝望的神色,拼命摔着他的脚,想将抓着他脚踝的干尸甩拖,但哪里摔得掉。 罗大疤爬在我上面,见我听见喊叫声停了下来,对着我吼道:“黄尚,你小子别烂好心,别说这小子阴险奸诈,不是好东西,你就看下面的水都快淹上来了,别下去送死。” 说实话,我刚才还真的是有点于心不忍,不过罗大疤说的也有道理,我不是雷锋,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能舍己为人,但让我转身就走又做不到。 就在我犹豫的片刻,原本那个抓住白天脚踝的干尸已经爬到了白天背后,枯手将白天的肩膀抓得鲜血直冒,疼得白天杀猪一般的惨叫。 却在这个时候,罗大疤忽地奇怪道:“杨老师,你看,你看那个僵尸,不是陈老师吗?怎么他会变成了僵尸?” 罗大疤说到陈老师的时候,我发现趴在我背后的杨幽全身剧颤,不用她回答我也知道,原来我在九尸背棺阵中看见的那个尸骨未寒的年轻男子,竟然是杨幽的丈夫陈老师。 我不知道他们两人进到墓中发生了什么事,但陈老师变成了僵尸是事实,我朝他看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看去的时候,我发现他,不,应该用“它”这个字来形容,竟微微地在白天背后抬起头,朝我们这个方向看来。 我心中一寒,它该不会是发现了我们了吧。果然,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陈老师所化的僵尸竟然舍了白天,从白天的背后爬起,抓着山壁上的青铜链朝我们追来。 “轰隆!”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山壁忽的冲出一道巨大的水柱,将攀在青铜链的所有人冲得摇摇晃晃,要不是我拼命抓着青铜链,只怕这一下晃荡,就都被冲下已经上升到距离我们不到五米的地下湖水中。 不过挂在我肩上的背包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水流一冲,掉了下去,那背包里可有着价值连城的金缕玉衣,这下子掉入湖中,便再也拿不到了。 随着这道巨大的水柱,我看见有两个物体从那水柱中被冲出,一个落入了湖水中,而另一个竟在空中抓住了青铜链,虽然是摇摇晃晃,但终是稳住了,我看得清楚,发现竟然是贾教授。 “哥!” 我背后的杨幽忽的喊了一声,声音凄凉,让我心中一震。 我看见那个原本舍了白天朝我们爬来的僵尸,被那巨大的水柱所冲,掉进了湖水之中,沉了下去,一下便不见了。 这发生的一切,文字描述起来很累赘,实则不过都是几秒的时间内。不过杨幽的这一声喊叫却让我脑中变得清醒了许多,这个时候,逃命要紧,我背着杨幽快速向上爬去。 “黄尚!” 不过没爬多久,我便听见下边传来一声尖锐惊恐的喊叫声,让我的身子一顿,停了下来。我低头一看,只见贾教授爬在了白天下面,而白天则是借着贾教授,自己脱身向上爬走,一定是这小子暗出手脚,把贾教授当成了挡箭牌。 我看见贾教授被几个干尸拖着,坠下了湖水之中,而白天却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贾教授的为人也是让我心寒,不过怎么也比白天好,看见他被干尸拖入水中,一定是十死无生的了,心中也不好受,可惜的是我爱莫能助。 却在我以为贾教授一定是没命的时候,忽的水面“哗啦啦”一阵涌动,一个纤瘦的人影从水面上浮了起来,迅速抓住了青铜链,往上爬了上来。同一时间,原本抓着贾教授的几个干尸也从水面浮起,追着那纤瘦的身影而来。 这下不单是我,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那身形纤瘦的人不大一会就爬到了白天身边,看了目瞪口呆的他一眼,又迅速向上爬。 我看到白天一愣,只来得及说了一声:“你……”便忽的一声惊叫,只见一个紫皮僵尸,浑身湿漉漉,从水中沿着青铜链爬起,一把抓住了白天的脚。 白天脸如死灰,再也来不及喊叫,就被那紫皮僵尸拉着跌入了水中。同一时间,我看见原本攀在青铜链上的其他干尸,都随着紫皮僵尸跃入了水中。 这画面突然转变得太快,我的大脑已经死机了,惊得一动不动,却看见那个身形纤细的人,一个女人,爬到我身边,用贾教授那样的眼神“电”了我一眼,继续向上爬了上去。 “快走,这里的山壁,要塌了。”我身后的杨幽久未出声,忽的出声道。 第四十一章 逃出生天 我转头一看,见到山壁上有无数的水柱冒出,一定是那地下水上升得极快,沿着山中所有的缝隙注入这里,这样下去,有可能整个山都会坍塌。如此下我再不敢停留,背着杨幽迅速往上爬去。 这一下逃命大家都爬得很快,虽然手臂已经酸痛得再无知觉,但依旧机械的往上爬。 “有,有光,那里有光!”忽的爬在最上面的芒果头惊喜大叫了一声。 我抬头一看,果然见到上面有着微弱的光线传来,有光即是有出路,这下生的希望让大家的潜能都发挥了出来,如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往上爬。 芒果头先从裂缝中爬了出去,接着是那个身形纤细的女人,再跟着是芒果头将罗大疤也拉了上去。我爬到了上头,罗大疤和芒果头一同伸出手来,将杨幽从我背上拉了上去。 重量一去,我的身子轻了许多,正想爬上去,低头间却看见陈老师所化的僵尸,在我下边不到五米的山壁上挂着,一只手紧紧抓着青铜链,一只手却悬空,身子被山壁上的水柱冲得晃荡不已,却始终没有掉下去。 到底是什么,让他那么执着与坚持,仅仅是为了追我们? 忽的它抬头,用干枯的眼睛望向了我,那个眼神让我心中一颤,它嘴巴微扬,似乎在对我说些什么。这种情况下,逃命要紧,谁还会去理一只僵尸。可是我却鬼使神差的,在罗大疤芒果头他们的惊叫声中,向下爬到了那个僵尸上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我的身体在头脑发出指令之前,就已经到了那僵尸前面了。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忽的,它那悬空的手伸向了我,让我心中一紧。想象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在罗大疤他们的惊叫声中,那僵尸干枯的手伸向我,微微张开,露出了手掌中的东西。 这是一个链子,下坠的东西是一个弯弯如月牙状的石头,匆忙之间我也看不出是什么。 它这是,要将此物给我? 我伸出了手去,将那链子一把抓在手中,那么一瞬的时间,僵尸原本干枯的眼睛,我看见有着欣慰的闪光,下一刻,它的身子便顺着山壁的水柱,被冲下了湖水之中。 我看着陈老师所化的僵尸,身子在水中一个沉浮,便不见了踪影。头顶上罗大疤和芒果头拼命的喊叫,让我快点爬上去,旁边还有杨幽,她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中早将她心中的一切表露了出来。 我迅速爬了上去,只是刚看见蓝天,还没来得及喘息,便听见旁边一个女人道:“快离开这,越远越好,这里的山快蹦了。” 果然我见到所站的地面,出现了无数的裂缝,我们所在的地方的旁边,已经塌出了一道矮崖,水流参杂着泥土,形成了泥石流,正一点点将山体冲跨。 这一下吓得我们顾不上身体的疲累已经到了极点,认准了一个方向,往山下拼命冲去。这一段逃命的记忆在我脑中是空白的,只因身体早成了机械化的动作,全凭着身体内的一口气在支撑。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我们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重重落地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天崩地裂的声音,转身一看,不由头皮发麻,只见我们对面高大的山头,正一点一点的塌了下去,发出的声惊天动地,烟尘漫天,惊得无数的动物四处奔走。 这个画面,非常人能遇见,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见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黄尚,你的背包还你。”话音刚落,我便看见一个背包朝我扔了过来。 这会我终于有时间去打量那个女人,只见她身形高挑,一头短发显得精悍,配上精致的五官,可说是一个美人,正露着一个浅笑看着我。 但我却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站起来道:“你是哪位啊?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认得我?” 这女人脸上的笑却更浓,斜着眼看着我,道:“你真认不出来?” 我没说话,虽然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但实在不敢相信,不过杨幽却替我说了出来,只见她从地上站起,走到我身边,道:“她就是贾教授,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原来她用的是易容术。” 易容术?我上下打量着那个女人,惊叹不已,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一门手艺,能将一个高挑的美人,化装成一个大肥仔? 我回想起一路以来贾教授的一些奇怪之处,如今想起,终于也明白过来。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超出了我的认知之外,我小心对那女人道:“你真的是贾教授?” 那女人没否则,呵呵一笑,道:“黄尚,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真教授。”我一窒,这一刻竟是无话可说。 那女人忽的将笑容一收,对着杨幽冷道:“那个黑盒子是空的,你可再有发现?” 杨幽脸色也是一收,冷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其实已经算是回答了。我看着气氛有点不对,想起她们在墓中都是冲着那黑盒子去的,又想起她们的身手,难道刚逃过一劫,又有生死斗起? 那女人盯了杨幽一阵,忽的呵呵一笑,道:“就算你得了手,我也有办法拿到。来日方长……”这长字,话音拖得真的很长,不过我却能从她的话中感觉到寒意。她话一说完,竟然转身就走。 “喂,喂……”我见她走,朝她喊了几声,那女人见我喊她,倒是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将我上下看了个遍,看得我浑身起鸡皮,才道:“怎么,你还有事?” 我挠了挠后脑,道:“其实也没什么,哦,莱迪受了伤,你就这样丢下不管了?他可是你的人。” 那女人看了莱迪一眼,呵呵一笑,不过这次却笑得我心里发寒,道:“他是你救的,自然由你管他。黄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脸上浮起一个神秘的笑容,身子在林子中转了几转,便不见了踪影。 “都走了,你还看!”杨幽忽的在我身边说道。 我一愣,忙道:“没有,只是这女人太奇怪了,她……”我话还没说完,便听见罗大疤叫我,我刚转过头去,便重重的挨了他一拳。 第四十二章 那些疑问 罗大疤这一拳颇重,我又没有提防,重重摔倒在地,他还想冲来打我,却被芒果头拉住了。他冲不过来,口中却骂道:“艹,你耍什么英雄,那山都快塌了还爬回去,你要死也不要拖累我们。” 我知道他是在气我不顾自己生死又爬了回去,也知道他在关心我,坐在地上任他去骂,过了一会他骂累了,我才站起,算是解释,道:“我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爬了回去,不过……” 我从兜里掏出那个僵尸手中的月牙坠链,递给杨幽,道:“这是陈老师交给我的,我想,他是想让我交给你。” 杨幽看见那个坠链的一瞬间,人便僵住了,我看见她眼中的泪花再也忍不住,狂涌而出。我隐隐中猜到些什么,也不去打扰她,任她的情绪发作,而罗大疤和芒果头不明白其中的事情,则是奇怪的看看杨幽,又看看我。 杨幽独自走到一边,似乎在尽情的发泄着她心中的悲痛,不过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我看着她此时有些柔弱孤单的身影,与在墓中的精干相比如若两人,竟有些心疼。有这种感觉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但也知道此时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她,只能让她自己去解决。 “叔,你拿了什么给杨老师,她怎么哭成那样?”芒果头走近问我。 其实我心中也只是猜了个大概,真实情况也不了解,嘘了一声,摇了摇头,却在这时,杨幽身子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出声道:“陈老师其实是我的亲哥哥,为了救我,死在了墓中。” “你说陈老师是你的哥哥,他,他不是你丈夫吗?”罗大疤惊问道。 “那只是为了在越人村中掩人耳目用的假身份。”杨幽转过身来,眼神中已经没了那阵悲意,继续道:“我们为了进入古墓,一直用教师的身份在越人村中打探,直到那天罗队长采购物资回来,我们才探到位置进入山中。” 杨幽看着我道:“黄尚,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们。在进入山中之前的那晚,我们赶回学校拿东西,正好碰见你们住进学校里面,为了不引起你们的注意,我哥对你们用了迷香……” “难怪那晚我睡得像猪,什么知觉也没有了,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道。 杨幽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认得你的声音,才会在古墓中认出你。”我知道她说的是我跌入棺中的那时候,她从我的声音中认出我的身份的事,没想到她隐得那么深,就好像真的不认识我一样。 “那之后呢?你们进入墓室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罗大疤心急,追问道。 杨幽一顿,我看见她身子微微一颤,知道她想起之后的事,刚想岔开话题,却听她道:“我们打了盗洞进入之后,正好到了那个尸阵的墓室中。都怪我不听哥的话,不然他也不会,也不会惨死在那。” 说到这里,她眼眶又是一红,不过这次却坚持道:“我心急下打开了那个石棺,那紫皮僵尸即刻翻起向我扑来,我哥为了救我将我推开,自己却被那紫皮僵尸拖入了棺中。后来发生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后来便是她落入与我一样的陷坑,最后挖了盗洞逃入墓室,又被蜧人追着躲入石棺内,这些我都跟罗大疤他们说过了。 话到这里,众人却忽的都静了下来。这一趟旅程惊险无比,能活着出来,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现在回想起来,有太多太多的人和事还来不及去细想,就已经不存在了。 我心中生起一阵唏嘘的感觉,转头看见远处的山体仍在滑落,这样的自然变化,将古墓中的一切,都变成了历史的尘埃。 一丝残阳,挂在天边,带着了如血的红。 休息完毕,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便认了方向,由罗大疤这样的经常在野外生活有经验的人带路,在山中找路往外走。 死了的人不会回来,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这句我不知道从哪里听过的话,成了此刻我坚持着在山路中一步步往外挪的动力。 行走中,我将一路以来经历的一切在我脑中来回的播放,其实还是有许多地方让我十分疑惑,比如杨幽在发现了那个棺下墓室坟包内的干尸时说的话,似乎隐含着什么?又比如她寻找的那个坠链,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再比如她和贾教授,哦,那个会易容术的女人,同时都有着一块小瓷片,那真的是地图吗? 还有那个女人似乎从白天的一些行为中认出他的身份,这门罗教又是个什么宗教?想起宗教这个词,我又想起杨幽口中的青花教,以及在古墓中遇见的一切,似乎南越王赵佗就与这个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青花教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宗教呢? 最大的疑问,莫过于我爷爷传给我的那套银针探陵术,特别是那根祖传的银针,为什么在插入棺下墓室的坟头后,竟然会出现绿色?而且更让我在意的是,为什么我越靠近那个坟头,银针却是越来越热,直到发烫。 我看了看一直走在我前边的杨幽,觉得其实大部分的疑问,或许她就能给我答案,可惜自从说完她哥哥遇难的事后,她便默然不语,再也没有说过话。我能理解她的感受,也不愿在这时再去烦她。而剩下的关于银针的事,爷爷已经死了是没办法询问的了,或许只剩下二叔可以问问,不过就算他知道,跟不跟我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罗大疤负责在前边探路,我和芒果头轮流搀扶着莱迪行走,就这样又在山中走了两天。还好山中不用愁吃喝的事,渴了有山泉水,饿了有不少小兽可以捕食。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们远远见到林子前方有烟升起,走近一看,才发现了越人村的一些猎人和工程队的一些人,正组成救援队,打算进山找我们。 看见我们如野人般从林子中钻出来,自是又惊又喜,忙着招呼和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去了哪里。罗大疤身为工程队的队长,自然被他们围着问东问西。其实也有人来问我,不过我懒得去回答,或者说我根本不愿再回忆起一路以来步步见血的旅程,那真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第四十三章 远未结束 救援队在我们来之前已经在烧火煮饭,锅里的饭菜已经熟了。自从进入古墓之后,也不知道有多少天的时间,我再也没有吃过熟食,这下光是闻到饭香,已经让我口水直流,当下再也不客气,拉着芒果头找了个地方将饭菜打了满满一盆,拼命吃了起来。 老外莱迪受伤颇重,不过自然有跟着来的工程队随队医生去照顾。 遇见救援队之后,剩下的一切自是有人打点。返回的路程,还有人负责抬我们几个,我原本想自己走,可惜全身酸痛得已经不由我自己控制,索性也由得他们,自己则是舒服地躺在担架之内。 回到越人村的时候已经是遇见救援队之后第二天的中午,进村的时候,我从担架内看见村中无论老老少少,都跪倒在村前的谷场上,对着我们从山中出来的方向膜拜,我看见村中的老支书带领着大家,口中念叨着什么,脸上虔诚无比。 我问身边抬我的工程队队员他们在做什么,那个工程队的队员说道自从前几天山里出现泥石流,出现山崩之后,村中的村民便这样子了,似乎在跪拜着他们村中的神仙,求神仙不要发怒降罪他们。 我听过之后便不再说话,想起死在山中的向导和他们口中的鲵神,只怕真有神灵降罪,也是要降在我们几个身上,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的关系,都是我们害得他们眼中的神山发生了崩塌。 我在村内的学校中休息了两天之后,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芒果头由于受了惊吓的关系,倒是比我多躺了一天。我发觉我的身体无碍之后,便去找杨幽,因为我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问许多她来帮我解答,否则我会被这些疑问逼疯的,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 我敲了敲她的房门,但敲了老半天也没人答应,我心中一愣,隐约猜到什么,推开她的房门,果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哪还有杨幽的影子。 不过我却在她的书桌上看到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不用说一定是留给我的。我急忙拆开,上面只是淡淡地写了一些感谢我的话,不过最后一句,却让我生出不一样的感觉,她写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些疑问要问我,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往后你或许能找到答案的。我有事急办,不便与你道别,假如以后有事,可到这里来找我。” 后面附了一个地址,让我吃惊的是,竟然不在国内,而是在香港。莫非杨幽是从香港来的?她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可不比那些si和shi都分不清的同胞。 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我正要躺下休息,忽然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是老外莱迪。他也不进房中,用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了几句谢谢我救他命的事,就说他要走了,不走便有麻烦。还说以后有事,让我可以找他,又留了一个电话给我,说是可以找到他。 我惊问他的伤怎么办,要去哪里?他苦笑道伤倒没什么,做佣兵的人能活命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至于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在越人村中又过了一天,正当罗大疤处理工程队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工程队的总公司和一些听说是国家某部门的人来到村中,将我们几个活着的人,带离了越人村,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镇上的政府办公楼里。 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戴着眼镜大约四五十岁说是某部门领导的人,把我叫到一个房中,反复的问我在山中发生的事,我只说跟着工程队进山救人,后来找到遇难的人员后又遇见山洪爆发,山塌了,死了好多人。这个说法是早就和罗大疤、芒果头商量好的,不然将真实情况说出来,只怕事情还要复杂很多。 他又问我关于贾教授的事,问我之前认不认识这个人。我又回答说不认识,不过山洪爆发后,贾教授在混乱中不见了,可能被山洪冲走了。 那个中年人反复问了一些问题,我只说我不知道,不清楚,问到最后他觉得在我这似乎得不到什么答案,便将我送到另一个房间,让我等着。过了一会,芒果头也回来了,打了眼色问我怎么样,我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他则是点了点头,意思是他也没说。 我和芒果头被“关”在房中一天,到了第二天早上,有人通知我们说可以离开了。我忙问罗大疤怎么样了,那人说不知道。我正着急想抓着他问清楚,这时却有一个工程队的队员走进房中,跟我们说他们队长让他转告,让我们先回去,他这边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会去找我们。 罗大疤身为工程队的队长,这回工程队死了不少人,再加上“假”教授的事,纸是保不住火的,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担心罗大疤,和芒果头在政府办公楼外又待了一天,正想进去问问情况,没想先前帮罗大疤带话的工程队队员又找到我们,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大声吼道:“他娘的,老子的话你们听不懂吗?叫你们先回去,老子没事,一定会去找你。老子说的话,哪一次食言了。” 那队员吼完,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这是队长让我这么干的,队长没事,你们在这他也很担心,不如按他说的,先回去等,队长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原本我心中一团怒火,却在那队员一席话后慢慢消了下来。罗大疤说得对,我们在这也无济于事,总不可能去劫了他出来,还不如让他自己去处理。罗大疤虽然容易急,但处事干脆,相信他能处理好。 于是我吩咐那队员转告让罗大疤保证身体,一定要来找我们,便和芒果头离开了那小镇,回到了我居住的那个城市。 芒果头回乡下去了,我也重新回到了原先平静的生活当中。这一段惊悚无比的旅程也到此完结,每当午夜想起,我总会将它当成一场噩梦,也不愿再去想起它,这和一个士兵经历了战火重回和平的生活中是一个道理。 可惜的是,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接下来发生的一起,就如冥冥中注定般,我不去找它,它却迎面扑了上来,甩不脱,逃不掉,这就是我的宿命。 ps:南越王墓的故事,到此已经结束,前面故事中未解开的一些谜团,会在接下来的故事中慢慢解开,另一段惊悚刺激的旅程即将开启。感谢好友以及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继续写下去,直到完本。 第四十四章 单位倒闭 从越人村回来单位上班后,主任便立刻将我叫进他的办公室,在他那台宝贝录音机老旧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潮剧配音下,一连问了我十几个问题,包括我为什么一去那么久,业务跟得怎么样了,他们什么时候再进货…… 最后还故意面露难色的说我这一去那么久,食宿费可能不能给我报了,这个月单位里财务紧张,让我起了满头的汗水。 我早就想好了答案,于是回答道这次工程队在山里遇见了山洪,出了事,才耽搁了那么久。而且这次的事故很大,还出了人命,加上经过初步的勘探后,发现那里不适合修筑高速公路,所以工程暂时停了。 主任听完嘴巴张得很大,我心中知道他一定是很希望能完成这笔业务,这临到退休了,眼看到手的奖励没了,也难怪他心中泛嘀咕。他又反复问了我工程有没有继续的可能,还暗示假如我有办法继续这个业务,年底奖金少不了我。 我心中暗笑,嘴里自然是说暂时没可能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 他失望地挥手让我出去,我转身关门的时候,看见他一脸的沮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上级面前打了包票,这回丢了老脸,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回来,当然这也不是我关心的事了。 回到城市之后,我重新过起了普通人的日子,我不止一次的认为这才是我该过的日子,不必时时刻刻提防着有什么东西从后面向你扑来,不必攀山涉水考验着人的潜能有多大,更不必对着那些古墓中神秘恐怖的东西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可不知道为什么,重新过起了平静的日子,原本安分守己的我,竟然在每个无所事事,看着办公室吊扇打转的下午,内心有着一份莫名的躁动,打个比喻的话,就像第一次吸了毒品上瘾的人还会想再吸一样,我竟然会回忆起在南越王墓中的每个细节。 这些原本都是我不愿再回想起来的,如今却莫名其妙充斥在脑中,莫非我身体中流淌着的刨地的血,已经被彻底的点燃了?还是我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这样的日子还没过三个月,便有了改变。 那天下午,已经分到业务室的我,被当作新人留在办公室内接听电话,而其他人则出去跑业务去了。说是跑业务,其实有多少个是为企业在做事,还不是领着单位的工资,出去干自己的生意去了。这样的事,在这种时代洪流下不少国营企业都会发生,见怪不怪了。 我正打着盹,忽然我原先待的办公室电话接听员李姐走了进来,问我老陈在不在,我说出去跑业务了,她“哦”了一声,也不走,却神秘地走到我身前,道:“小黄,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我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道:“李姐,我待在这里学习已经两三个月了,耳朵哪还在办公室里那么灵,怎么了?” 李姐是出了名的快刀嘴,我知道她一定是听到单位里什么消息了,所以不说给别人听这心里不舒服,果然她见我问起,便凑了过来,还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搞得像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我知道她的性格,笑了笑让她快说,她这才说出了算是我们单位大地震的事。原先我们企业已经是百病缠身,这下地方政府为了摆脱臃肿不堪的不良资产,将我们企业打包卖了出去。可笑的是,说是卖,其实就是逼着各自散伙,谁会那么白痴去买一个负债累累,拖着大队吃白饭的员工毫无可造性的时代淘汰企业。 李姐见我听了消息脸上毫无表情,又好心提醒我有什么还没报销的要快点去报回来,不然消息公布后就分文得不到了。临走还让我保密,不要跟别人说。我点头道谢,口中说知道了,其实心中好笑,这李姐要知道的事,只怕不用我说,全单位的人明天差不多都知道了。 要说我对这个企业没有丝毫感情也不是,毕竟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工作岗位,就像明知初恋情人不会长久,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回想的道理是一样的。但要说让我知道企业倒闭的消息后有多大的震惊也不会,因为明眼人都知道我们单位就快不行了,只是时间比我预料的要早而已。 果然不到一个星期,主任就在企业的大会中公布了这个消息,虽然场下哗然声起,不过我相信大部分的人早都知道了,只不过是消息真的公布时还是要时间来适应,当然也有些人是在附和着那些真正不知道又不愿意接受的人,其实他们早为自己找好路子了。 那天下班后,单位里几个年轻人叫上了一起,出去大吃大喝了一顿,说是早受不了这单位了,现在解放了,当是庆祝新生活的开始。我知道他们口中抱怨,其实每个人都在单位待了四五年以上了,心里对这个企业多多少少有些感情,所以才借题发挥。 酒喝得差不多了,大家又谈起单位将许多业务都拆开,让私人去承包的事,于是又嚷嚷着有没有兴趣大家合着伙来做。其实那些还能盈利的早就给单位中那些人精拿在手上了,还能有我们这些小年轻什么事,不过要是真说回来,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业务,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那种,真捡手中,吃苦是一定的了,但就不知回报有多少,什么时候能有回报。 虽然我没有找到什么后路,但对这些兴趣都不大,只是听着他们几个在说,忽的坐我旁边后勤室的小张用手捅了捅我,问我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早找好后路走人了。 我笑道我又不是高干子弟,哪有什么后路走,就见一步走一步呗。 小张盯着我一会,他平常也不是话多的人,今天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深有感触,跟我说了一通企业业务的优缺点,还有行业发展的前景,口沫子横飞,几次都喷我脸上了都不晓得。 我由得他去说也不打断他,直到最后,他才看着我道:“黄尚,我认识你几年,虽然咱们没多大接触,但我知道你这人稳重靠得住,是个可以一起打拼的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将单位里货运这一块拿下来做?” 我呆了一呆,敢情他刚才在物流这一块分析了那么久,说得那么有前途,就是要让我和他一起承包企业的货运业务。我见他眼中充满热忱,不是开玩笑的,于是只得收了玩笑的心理,认真道:“其实你分析得很对,但我也说不好,你让我先考虑两天再回复你。” 他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和其他同事海吹去了,那晚再谈些什么,我也没听进去,可能受到气氛的感染,开始变得有点茫然,脑中想着原先没有想过的问题,是不是我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了,都三十岁的人了。 第四十五章 成立公司 过了两天,我在业务室内忙着手中的最后一点活,虽然企业快散了,不过毕竟还拿着单位的工资,怎么着也得将手中的活干好再走不是。 “黄尚,还在忙呢?你们办公室的人都走了吧?”我正忙着,小张走了进来和我打招呼。 我抬起头笑笑说是啊,就那么点了,接着让他自己找地方坐,这树倒猢狲散,其他人早什么都不顾了,办公室里乱糟糟的,就像逃荒了一样。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我在那瞎忙,直到过了一阵,我总算将一些收尾的工作做好,他才将早帮我凉好的开水递给我,笑道:“喝吧,这都清朝末了,我一路走来,就你还在忙,别人早没影了。” 我笑了笑接过水,道了谢后才道:“这都是手头上的一些手尾,想着以后如果有谁用得着了还能用不是。” 小张笑了笑,其实我知道他笑什么,这企业都要倒闭了,谁还会用得着,我也跟着他笑。只是过了一会,他开口直入主题,道:“黄尚,前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早猜到他来找我的理由,也想好了怎么回答他,挠了挠后脑勺,道:“非常感谢你看得起我,不过我这人平时很懒,特别是要动脑子的事,而且你别看我经常坐办公室,其实不瞒你说,我是个坐不住的人,这点连我自己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小张很认真的听着我说话,虽然他可能猜到我想拒绝他,不过他始终没有打岔,害得我都觉得尴尬,不过还是咬着牙继续道:“所以你说我们两个一起承包单位货运业务的事,我……” 其实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我刚要开口拒绝的时候,业务室的老陈走了进来,看我们两个还在,哟了一声,道:“你们两个还没走呢?对了,看看单位里还有没有什么用得着的,都拿回家去,过两天这里都要关了,别到时候才来后悔。” 老陈就是个油桶子,混社会的人,怎么样都得滑着点,平日里就算了,不过到了这时候还说着这些风凉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很厌恶。 只听他又对小张道:“小张,我听你们室里老董说了,你想去找主任谈承包企业业务的事,如果信得过老哥的话,不妨跟老哥说说,也好让我帮你参谋参谋,看划不划算。” 小张笑了笑,老实道:“我想承包单位的货运业务。” 老陈一听脸色一变,脸摇得想拨浪鼓一样,道:“不行,不成,我业务室经常和货运室打交道,他们那里的事我知道得最清楚,你想想,他们自己都没人想要的业务,你还敢去承包,不说负债,就是收拢那些在各地的临时货运点,都跑死你了。” 小张还是笑了一下,不置可否,道:“谢陈哥,不过我年轻,我想试试,就算不行,也没什么损失,再说……” 他的话刚到这,我就接上道:“再说还有我呢,我打算和小张一起干。” 这话一出,小张吃惊地看着我,因为他知道我刚才是想拒绝来的,怎么这会就变了主意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那一瞬间就做了这个决定,可能是被小张的态度感染了,也可能是自己心中那股年轻人该有的冲劲还没有磨灭。 老陈瞪着眼看着我们两个,道:“两位老弟,不听老人言可吃亏在眼前,老哥的话可是撩这了,假如你们能将货运这一块搞活了,我这名字倒着写。” 我们看着老陈一边摇头一边走了出去,小张刚想开口,我就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用问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真要说的话,你就当我被老陈激到好了。” 小张笑了笑也不再问,道:“那好,既然是这样,我们明天就去找主任说这事,然后……” “有些事我可先说好了,我早说过我这人懒,到时营运方面的事就你去想了,我帮你跑跑腿,将外面那些货运点收拢起来,至于业务的占成嘛,你辛苦点,到时就你七我三好了。”我不等他说完就插上道。 小张听完急忙摇头,道:“这怎么行,搞物流没有货运点,剩个光杆司令还怎么搞,别说什么跑腿,你这活更辛苦,到时还是五五对半分的好。” 小张很坚决,不论我怎么说他都认了这个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笑笑说道到时再说吧,这业务拿不拿得到还不知道呢,别到时闹个笑话。 “这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小张很有信心,接着又和我谈了许多他对物流行业的想法,搞得我对这个行业都信心满满,巴不得尽快动手大干一场。 第二天我们便去找主任谈这个事,主任一听果然爽快的答应了,我猜他心中巴不得尽快把所有的烂摊子卸下,好安然退休,还一个劲地夸我们后生可畏,说以后这业务由我们自负盈亏,不再与单位挂钩了。 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我和小张都在为新成立的一个公司在忙着。按照先前的分工,他忙着张罗公司的日常营运和后勤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则负责联系几乎遍布了大半个中国的临时货运点的一些联系人,与他们洽淡新公司的事,当然少不了满中国到处跑。 这段日子虽然很累,但总算是为自己的事业奋斗,过得很充实,充实到已经忘了之前在办公室里对那些充满危险惊悚无比的神秘旅程的躁动,也忘记了遇见的那些人,特别是那些死在我眼前的人。 可是在我就要真正回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的时候,那天下午,我刚坐了一天的火车回到新公司的宿舍(其实就在新租公司的顶楼),隔壁小店的阿姨递给我一封信,说是两个星期前到的,我一直出差也没办法交给我,这下一见到我就给我送过来了。 我笑着说谢,又送给她一份顺手买回来的礼物,笑得她嘴都合不拢,高兴地去了。 我拿着信,发现信上只写了新公司的地址和我的名字,没有寄件人的名字,我拆了开来,上面只简单的写了几个字,却让我心中一震,险些连信都拿不住了。 信上写着:“大疤哥在村中出事了,见信速回。黄芒。” 第四十六章 黄芒的信 我将信反复看了几遍,却有点蒙了,信里面说得不清不楚的,到底罗大疤是在村里出了事,还是出了事才回村里?又是什么事呢?假如是急事,芒果头为什么不打电话或者是打电报过来,而且还要用寄信的方法,这要浪费多少时间啊。 罗大疤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上次又经历了南越王墓中的生死,感情自不是普通朋友可以比。我回到城市后,只接过他一次电话,他在电话中只说因为他带队死了那么多人,领导也不好包庇他,只能将他革职了,处罚什么的倒没有,让我放心。 当时我就问他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回来?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说是可能会去找他以前部队的老领导,看看他有什么安排,如果不行再说了。说到这他就挂了电话,后来我遇见单位倒闭的事,之后又为新成立的公司在忙,便一直没再联系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收到芒果头这样没头没脑的信。 我心急如焚,立刻冲到隔壁的小店去打电话,那时候街边有许多小店都安装了电话,不过却要按时按地点来收费。我直接扔了一张五十元的大钞给看店的阿姨,从笔记本掏出村里的唯一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是通了,可是却无人接听,我不死心的连续打了一个钟头,还是没人接听,最后挂下电话的时候,看店的阿姨脸上一黑,差点过来看看摔坏了没有,好找我赔偿。 电话不通,那我只能亲自回村里看看了。我又冲回公司,刚进门的时候,却正好碰见小张要出来,他见我跑得慌张,一把拉住我,问道:“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匆匆忙忙的,那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我简单地跟他说村里一个兄弟好像出事了,电话打不通,我要回去看看才行,不然不放心,这边我可能要先放一放了,靠你看着。 小张低头想了一下说行,你那些事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些没多少也不用着急处理。我这边也一样,只要处理好工商的事,就可以正式开张了。 我点了点头,就越过他进了公司内,将放在椅子上脏兮兮这几个月陪着我跑遍大半个中国的背包一拿,转身就冲出了公司门外。 到了公司门外,我发现小张还站在那里等我,一见我出来,就往我兜里塞了些钱,说是给我应急。我哪里敢要,掏出来要还他,谁知他坚持说有事起来谁都说不好,要真用不着再还他就是了。 我谢着接过了,其实几个月相处下来,我发现小张这个人虽然话不怎么多,但有想法,稳重可靠,做事认真仔细,一丝不苟,会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和朋友。 一个钟后,我便在返回村中的大巴车内,胡思乱想着,在来回奔波过度的疲累中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时候还没通高速公路,虽然老家乡下和我所在城市在一个省中,但也隔着几百公路,走的是省道,没有六七个小时到不了。 在车上睡了一觉后,精神也好了许多,我是先到的县城,要到乡下村里还得转乘县际班车,可天已经黑了,在车站一问,最晚班车也在半个钟头前开走了。 我心挂着罗大疤的事,也没心情在县城找地住下,出了车站,正想着该怎么办好,没想有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操着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问要不要租车。我一愣,没想到县城里竟然已经发展到有人开野鸡车了,记得我离开家乡的时候,县城里连摩托车都很少见到。 这下刚好急我所需,我当下用本地方言与他交谈,他一听原来是本地人,说话也大声了点,听我说要到的乡下,连说没问题,只要20块就行。 那个年代,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是百来两百块钱,20块钱不算多,可也不少了。那中年人见我好像犹豫了一下,连道这个价钱已经算是很公道的了,我去的乡下还没铺水泥路,都是山路,要不是他刚好要回乡下,也就在我那村不远的地,他还不想拉这一趟。 我笑笑说没事,我久没回家,没想到还能遇见隔壁村的,这就走吧。中年人很高兴地将我带到他的车旁边,我看见是一辆吉普,那年代私家车很少,我猜他可能是在单位开车的,正好借着这个“优势”拉拉客,也算是那个年代的人比较有经营头脑的了。 那个年代的车是没有空调的,还好到了夜晚天也不热了,开在山道上山风一吹也凉快得紧。中年人很健谈,一路跟我聊着天,还问我多久没回来了,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我一边看着车窗外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山景,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让我烦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开始慢慢欣赏家乡的风景。如果不是罗大疤有事,我想也不知会隔多久才能回次村里。 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没想到很快走完,那中年人将我放在村口,我付了钱后他还热心的问什么时候离开,要不要再稍我一程。我回道我也不晓得什么走,转念一想或许还真要用得着他的车,便让他给我留了一个联系电话,他才高兴地走了。 我从村口走了进去,村中十年如一日,我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那个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房子变得更老旧了。几乎是没什么困难的,我就找到去芒果头家的路,一路小跑着过去。 芒果头家在村西,上次就听他说,因为嫌他老妈老烦他娶媳妇的事,就自己搬到他叔留给他的房子中住去了。芒果头的小叔在他小的时候很疼他,没想到却在年轻的时候得病死了。其实两间屋子就隔了没十米,芒果头老妈还是每天照样在他耳边当苍蝇。 我到了屋外,发现屋中黑灯瞎火的,也不像有人的样子,喊了几声,也不见他来应,正犹豫要不要翻墙进去,却没想这时有个人打着手电筒,远远的照了过来,喊了声:“哪个(谁)?” 我用手挡了挡照在脸上的光线,看清是芒果头他爹,便道:“佬(哥),是我,黄尚。” 芒果头他爹上下打量了我几次,才认出是我,走近高兴道:“尚,你好久没回来了,变得那么高了。快到屋里吃饭,饿了,饿了。” 我这会正心悬罗大疤的事,哪有心情吃饭,当下问芒果头去哪了。他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骂道:“这衰仔,不做正事,那次从外面回来后,就经常和陈炮子那混小子走一起。前段时间更离谱,说是要搬到后山家里的果场住,帮我看果,连家也少回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尚,你回来了就好,帮我说他两句,他就听你的。” 我点头转身就往后山跑,边跑边道晓得了,这就去帮你教训他。芒果头他爹一愣,喊道吃了再去吧。我哪有空答他,一溜烟跑远了。 第四十七章 大疤出事 后山就在村后,一条路通到底,小时候我们就经常到芒果头家里摘果子吃,特别是荔枝,时节一到,满山都是,吃到饱,饱到厌,害得我离开村中后,几年都不敢再吃荔枝。 我见到一间黄土胚搭的屋子,屋中点着一支蜡烛,独单的立在半山腰中,那时候村中虽然已经通了电,但这果场内看场的屋子,却是没有的。 屋子四周用荔枝柴围了一个小围栏,屋中静悄悄地,也不知道芒果头睡了没。这在山中看果,也不知道养条狗看门,万一有什么野兽上门,别说其他,吓都吓死他了。 我走进围栏中,吸了口气,敲门道:“阿芒,是我,黄尚,你在不在里面,快开门。” 我的声音不大,却没想里面的人在听见我的声音后传来“砰砰”的响声,也不知撞翻了什么东西。我心中奇怪,同时也是一急,难道芒果头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正要再敲门的时候,却听见屋后又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有贼?念头一起,我转身跑到屋后,果然见到一个黑影从屋后的窗下爬起,跌跌撞撞地往果林中跑去。我从地上操起一节树干,追了上去,边追边大声喊道:“别跑,捉贼!” 谁知前边那人影还是往前跑去,可惜速度不快,被我三两下追到背后,一棍打在了背后,那人哀嚎一声,滚倒在地。我跑近了去,为防他暴起伤人,举棍又要打,没想到他却转身喊了一句:“别打,是我!” 我的手挥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我认出这个声音,竟然是罗大疤。借着果树间透下的月光,我看清躺在地上的人真的就是罗大疤,苍白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此时就是个鬼。 “艹,我以为遭贼了,你听见是我,跑什么跑!”我将他拉了起来,却发现他的双腿裹着块毛巾,直挺挺的,站起来后耷拉着脑袋,不看我也不说活,古怪得很。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直到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罗大疤后,才道:“芒果头给我来信,说你出事了,我看你除了脸色白得像个鬼,也没断手断脚的。你到底怎么了?” 罗大疤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我连问了几句,他都不出声,把我问出火来了,吼道:“老子刚从上千公里外回来,接到信又坐了七八个钟头车回到这里,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你他娘的就给我这个表情,我这是上辈子欠你的啊?” 却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后面打着个手电筒进了林中,看见我们两个,急忙喊道:“叔,叔,是你吗?我是阿芒。” 芒果头跑了过来,我转头看着他,怒道:“你说,你们两个人搞什么鬼?为什么他一见了我就跑?” 这时候,罗大疤却是开口了,只是却是对黄芒埋怨道:“我早叫你不要跟他说了,你就是不听,你……” 这时我怒火更盛,瞪着罗大疤吼道:“什么事就不能跟我说了,现在我是外人了,好,老子还不待见了呢,我走就是了。” 芒果头见状急忙拉住我,道:“叔,你别生气,别生气,咱们先回屋里说,回屋说。” 其实我也是在气头上,真让我走,我还走不了。芒果头说着就一人一边,拽着我和罗大疤回到看果场的屋子中。罗大疤回到屋中身子就缩到屋子唯一一张床的阴影角落里,动也不动,就像怕见光似的。 芒果头倒了杯水给我,说:“叔,喝口水吧,来回折腾,累了吧。” 我还真渴了,一口气喝下,喉咙舒服了点,便对芒果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在信中说罗大疤出事了,我见他也没断手断脚的,跑得还贼快,我都差点没撵上他。” 芒果头看了罗大疤一眼,脸色一暗,对我道:“叔,其实大疤哥一直不让我跟你说,可是我又不能不说,再不说,他就……” “黄芒你别多事,要敢说出来,我……”罗大疤在这时候吼了一声,我哪会让他放肆,直接将我脚上的鞋子抓起砸了过去,骂道:“你给我闭嘴,再啰嗦小心我揍你。你接着说。”后面这句,自然是对着芒果头说的。 芒果头又看了罗大疤一眼,吞了口口水,顿了顿,似乎在想该从哪说起,一会后才道:“叔,大疤哥是两个月前才回村里的,当时我看到那样,吓了一跳,马上就跑到村口的小店给你打电话,可是你们单位那个电话怎么也没人接听。后来我打了多次,终于有个人接了,说是你们单位倒闭了,人都散了,他是刚好回去收拾东西才接的电话。后来我问起了你,他倒是认得你,就给了我一个你的地址,说是你正在忙着新公司的事……” 我想了想,那段时间我确实刚从单位出去,和小张正张罗着新的货运公司的业务,可能正满中国跑呢,芒果头要找我也难,便道:“你找不到我,就写了信吗?事情真紧急,你也不会直接上门去找啊?” 芒果头苦着脸,道:“我倒是想,一来大疤哥不让,二来他需要我照顾,我也走不开。这才写了信,一直等着你回来,这下好了,终于等到了。” “罗大疤到底是怎么了?”我直接问道。 芒果头忽的脸现惊恐之色,看了看罗大疤,道:“叔,你还是自己去看吧,大疤哥的腿……” 我见他的神色忽然这样,心中也是奇怪,转身走到罗大疤身边,正要伸手去拉他腿上盖着的毛巾,没想罗大疤一手抓了过来,道:“黄尚,我,你,你真要看,可要有心理准备,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他们两人这样的神色,证明确实是有事,还是很吓人的事,我的心中打了一个突,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啰嗦什么,放开!” 罗大疤的手缩了回去,我吸了一口气,将他腿上盖着的毛巾一扯。 我的老天! 当我看清罗大疤的腿,我吓得顿时脸色大变,“噔噔噔”连退了几大步,连椅子都给我撞倒了几张。 第四十八章 中了蛊毒 罗大疤苦笑着用毯子将腿重新盖上,道:“知道怕了吧,我说过让你不要看的,你偏不听。” 芒果头将我扶着坐下,道:“叔,你先缓缓,我刚看到的时候,吓得跑出屋去,半天没敢回来,你这算是好的了。” 我的额头上有汗水冒出,我抬手擦了擦,又揉了揉眼睛,确信我没有看错,才重新走到床边,吸了口气,对罗大疤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怎么不早说。” 罗大疤低着头,一脸的生无可恋,老半天才道:“就在你们离开两三个月,我给你挂了电话后,去找我部队的老首长路中才发现的。” “去医院看过医生了吗?”我问道。 罗大疤低头不语,芒果头却接上我的话道:“大疤哥去看过了,当场就差点把那医生吓晕了。大疤哥怕连累到别人,就偷偷回村里他家的老宅住,那天我也是碰巧才撞见他的,不然他连我都不说。” “所以你也不告诉我,就在这里等死?”我冷着脸问他。 罗大疤还是没说话,估计是默认了。这个时候,他腿上原本盖着的毛毯一滑,露出了我刚才见着的东西,那是几节红线状的活物,对,你没看错,长在他的腿上如虫子般缓缓蠕动。 我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我们都十分熟悉,这与南越王墓中的蜧人脚下的红线十分相似,或者可以说根本就是那鬼东西。也不知道罗大疤怎么就会惹上了这种诡异的蛊术,我们和他一同在墓室内逃命,也没见我们几个有事。 “你怎么会惹上这东西?当时你碰到什么东西了吗?或者吃了什么?”我追问道。 罗大疤苦着脸,道:“开玩笑,谁敢在古墓中乱吃东西,我也没敢乱碰,那段时间只顾着逃命,哪有时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站了起来,道:“那可就奇怪了,为什么单单你中了蛊术,我们却没有,你想清楚,一定是你碰见过什么我们没碰的东西,所以才会着了道的。” 罗大疤皱眉想了老半天,才道:“要说与你们分开的时候,就和白天在一个墓室,对,就是碰见过你的那个墓室中,翻了几下那些陪葬的青铜器。” 我的眉头也皱起来,道:“那些东西我之前也翻过,为什么我没事,你再好好想想。” 罗大疤又想了一会,道:“实在没有了,要说奇怪的地方,哦,倒是有一个,在遇见你之前,我和白天曾经到过一间小侧室。白天在外面看了老半天,就是不敢走进去。我那时担心你们,以为在里面能找到你们,就先走了进去,白天见我进去后没什么事,他才跟了进来。” “是了,一定是那间小侧室里有问题,白天才不敢先进去。你们想想,他那人隐藏得那么深,肯定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芒果头一脸的恍然大悟道。 我心烦得紧,在屋里来回踱步,现在找原因已经没用了,找办法解蛊才是最重要的。可罗大疤中了蜧人蛊,先不说我们只是个普通人,这种神秘的东西以前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找人解蛊。 再说就算真能找到会施蛊的人,这蜧人蛊可是千年前的一阵神秘蛊术,这么多年过去,连语言都可以失传,谁敢保证还有谁会解呢? 罗大疤知道我在想着办法,叹了一口气道:“黄尚,这都是命,你们也别管了。我就怕连累到别人,这样,只要你们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连人带屋,把我烧了,免得害到别人。” “扯淡,别瞎嚷嚷。”我骂了他一句,只是要说办法,还是真没想到。 正一筹莫展之时,忽的芒果头在旁边低声道:“叔,叔,你说杨老师,她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呢?她可是专业的盗墓专家。” 我停了下来,心道对啊,怎么把她给忘了,这蜧人蛊的事,还是她告诉我的,说不定她能知道怎么解这个蛊术。当下我跑到一边,将我那破旧的背包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东翻西找,才在一件衣服的兜里找着了当日杨幽留给我的信。 “哟,叔,杨老师还给你留信呢!”芒果头见我看着信,凑过来道。 我见他话里有取笑我的意思,让他滚远点,又将杨幽信中留下的地址记牢,这才对他们道:“杨幽只给我留了一个地址,我这就去找她,不过……” “怎么啦?”罗大疤问道。 “杨幽留给我的地址在香港,这会要去香港,一整套的手续办下来,花钱事小,时间可花费不少。”那时候香港还没回归,大陆这边要过去,多以交流等方式,个人要过去虽然不是不可以,但很麻烦。 罗大疤一听也不说话了,谁知道这时候芒果头却凑上来说道:“叔,大疤哥,我,嘿,我倒是能想到一个办法,不过,这……” 我和罗大疤同时转头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芒果头一见我们这样看他,声音也高了起来,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就不能有路子了,别小瞧人。” “有办法快点说,时间不等人,谁知道罗大疤这腿上要命的东西会不会越长越多,长到他脑袋上去。”我急忙说道。 芒果头见话说开了,也不再吞吞吐吐,道:“其实前些日子,我和炮子哥接触了一段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罗大疤怒骂道:“你还和那小子混一起去了,不知道他那人吃喝嫖赌,除了好事之外什么都干,你就不怕你爸打断你的腿?” “不,不是,大疤哥,你先听我说完。”芒果头见我没骂他,像松了口气般,道:“其实那天在墓里的时候,我就在地上捡了块破旧的玉。回到村里没多久,家里的房子要翻修没钱,我才想到那东西,咱村就陈炮子路子最多,我就……就……” “你就找他出手去了?那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被人追查到,问你哪来的,你怎么说?”我阴着脸问道。 芒果头一见我脸色变黑,他就慌了,急忙道:“叔你放心,你说的话我记着呢,不会乱说的。那玉我拿给陈炮子后,他隔天回来,说破了一个角,坏了相不值钱了,只拿了一点给我做补贴,还问我哪来的。我当然没说,他也不再问,只让我以后还有这东西,直接找他。” “那陈炮子跟去香港有什么关系呢?”我见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上,问他道。 “哦,是这样,我跟他聊的时候,听他说他现在跟着的大哥是个大人物,曾经就有人要去香港搞不定,结果找他就给轻松办成了。”芒果头接着道。 罗大疤见我不说话,道:“怎么了,是不是手头紧?我这边还有点……” 第四十九章 土货出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道:“你那点钱,别说去香港,就是香港的门口也到不了。”说着我走到背包处,翻了一翻,却是翻出了当日在遇见杨幽的那个侧室中,被我收进背包内的玉佩。当时我还拿了一个玉角杯,不过背包被那个假教授拿走送回来的时候,就成了碎片,只剩得这玉佩完好。 我把玉佩拿给芒果头,道:“这是我从墓中拿的,原本不想拿出来的,现在情况紧急也没办法了。你拿去给陈炮子看看,如果他那位大哥真是个大人物,相信能知道价值。到时你再跟他说去香港的事。” 没想到芒果头接过玉佩后,却傻傻地盯着我,不单是他,连罗大疤也盯着我看,就像我是个外星人一样,我被他们看得难受,骂道:“艹,看什么看,我又不是花姑娘。” “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罗大疤晃着脑袋说着话。 “没想到什么?”我奇道。 罗大疤看着我,道:“没想到你的手那么快,还能从墓里顺点东西出来,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芒果头也点着头附和,害得我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艹,我又不是和尚,讲什么钱财身外物,遇见了不拿才是傻子。” 当天夜里,芒果头就拿着我的玉佩去找陈炮子,没想到他不在村里,说是去县城已经几天了,估摸着明天能回来。 第二天一早,芒果头又去陈炮子家里等,直到快中午了才回来,一回来就急道:“叔,成了,我把玉佩给陈炮子看了,他只说是好东西,但具体好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要派人下来看。我又跟他说了去香港的事,他说只要这玉佩的事搞定,去香港只是小事一件。” 接着又等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芒果头跑到果林场的屋中跟我们笑着说陈炮子老板派来的人下来了,也看了那玉佩,开出了一个好大的价钱。 我问他开价多少,芒果头竖起了一个指头。罗大疤猜道:“1千?” 芒果头摇了摇头,接着实在忍不住,道:“叔,他开价1万。老天,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罗大疤倒吸了一口凉气,九十年代初期,一万块钱够一个普通家庭花上几年了。 我虽然不知道这玉佩的市场价值,但以它历经千年,仍能光润圆滑的玉身来判断,我知道价值肯定远不止那么多,更何况它是从南越王赵佗的墓中出土的,要知道这可是个千年疑冢,连三国时代孙权都想挖而没找到的墓(虽然如今已经化作历史尘埃,也无法证明了)。 于是我对芒果头道:“你去跟他说,1万块太少了,不卖。” 芒果头张大了口,道:“叔你没病吧,1万块还嫌少?都是天文数字了。” 我踢了他一脚,道:“叫你去就去,别啰嗦,别人可以不信,我的话你还不信了?” 芒果头嘴里嘟囔着去了,罗大疤看着我,道:“那你以为它值多少钱?” 我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知道它的价值远不止这么多。” 这会芒果头去了不到半个钟头就回来了,由于跑得急,满头大汗,道:“哥,那县城来的人又问你要什么价才肯出手?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我奇道。 “他说,他说这土里出来的东西腥味重,不是谁都敢要的。让你见好就收,别被腥味惹得一身骚。”芒果头断断续续说道。 艹,买卖不出仁义在,还敢威胁老子。我当即火道:“艹,你回去跟他说,没十万块钱别来见老子,叫他滚蛋。” 芒果头见我发火,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其实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真要把人赶走了,玉佩卖不出去事小,这去香港的事可怎么办。 没想到芒果头刚下山回了村里,马上又跑了回来,这一上一下,把他累得半死,一进屋中就坐下直喘气,好半天才道:“叔,那人听了你的话,就要发怒,最后被炮子哥给拦住了。炮子哥给他老板打了一个电话,他老板和那人谈了会,就让我转告说价钱还好谈,不过炮子哥的老板想亲自见你,让你明天到县城去一趟。” 我一愣,没想到芒果头口中说的那个大人物还想见我,虽然我并不想与这些江湖人物打交道,但为了罗大疤的命,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了,当即让芒果头回去答应他。 隔了一天,我刚起床,便听见门外芒果头在敲门,我刚打开门,芒果头就冲进来道:“叔,那个,炮子哥的老板今早亲自到咱村里来了,这会正在炮子哥家里等你,炮子哥让我来唤你。” 我一愣,不是说好我去县城的,怎么他倒找上门来了,难道这玉佩真的那么值钱,让一个大人物都亲自登门。 我让罗大疤在屋里等着,他这腿不方便也见不得人,便和芒果头去了陈炮子家。陈炮子家在村口附近,大路旁边,十分好找。要说村中变化比较大的地方,就是陈炮子他家。我记得原本他家和村里其他人一样都是瓦房,如今他家已经盖起了楼房,与旁边的破旧瓦房一比,立见高下。可见他跟着这位大人物,混得不错,最起码表面上如此。 我刚踏进屋中大厅,便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留着一撇小胡子的人笑着迎上来,对着我道:“芒果头死活不肯说,但我早猜到了,黄尚,真是你。” 我认出眼前这人就是陈袍子,那么多年不见,他除了身高比以前高出不少,其他倒没什么变化,要说有变化的地方,就是眼神,没以前那么混了,贼得很。 他打量着我,我也打量着他,笑道:“炮子,以前可没少得你招呼,这不我回村少,现在你可了不起了。”小时候我和罗大疤是村中一霸,陈炮子等人是另外一霸,两霸相争,总有那么些往事。 陈炮子笑了笑,道:“开玩笑,那可是你和大疤招呼的我,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呢。哈,不说那些陈年谷子事了,快进来坐,我老板还等着见你呢。” 我刚踏入厅中,就见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穿着西装西裤,正打量着我。一双眼神如刀,竟让我心中微微一寒。 第五十章 高大老板 陈炮子在一边见我们互相打量着,急忙介绍到:“大哥,这是我们村的黄尚,早些年就出去了,还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黄尚,这是我们老板,姓高。” 我对那中年人笑了笑,道:“高老板,久仰大名!” 那中年人呵呵一笑,让我坐下,道:“黄老弟客气了,我又哪来的大名,只不过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的,大家伙都爱护着,抬举了。” 我原先以为这些江湖人物,都是高高在上用斜眼看人的人,没想刚一见面,发觉眼前这中年人还不难接触。当然这类人两面三刀,我也不是小孩子,不会傻到什么都信,当下笑笑不再说话,等他先开口。 高老板见我不说话,眼神中倒是闪了一闪,对我道:“黄兄弟,我们也不用再绕圈子了,直接进主题吧。你手中的土货我手下的兄弟看过了,算是上品,不过你开的价格太高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笑了笑,道:“其实不瞒高老板,小弟昨天是被您手下的兄弟气着了,漫天开的价,您尽管落地还钱就是了。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您口中的土货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可以请您说明一下?” 我的话一出,那高老板先是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得我后脑勺发凉,半天后才道:“黄兄弟,你也算是个痛快人,既然都是痛快人,咱是不是也不要说二家话。你那土货还腥得很呢,”话到这,却是一顿,眼神如刀,身子微倾,盯着我道:“不要怪老哥说话直接,我看黄兄弟你身上的土味还很重,刚上来也没多久吧?” 我心中被他说得咯噔一声,难道他也是此道中人,还是个高人,从玉佩推出是土货,也就是明器就算了,还能看出我进过古墓? 虽然我心中泛着嘀咕,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道:“高老板,您也算是行家,那您看我这东西值多少呢?” 高老板的身子一收,在椅子上坐得正了,微笑道:“你这东西,是汉朝的,而且我推算还是初期的货,给1万是少了点,这样吧,我给你3万,还望黄兄弟以后有这样的土货,给老哥我留着点就是了。” 他咬死我是个盗墓的,抓着这点来压价,我也不笨,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这招却对我没用,因为我压根就不是个盗墓的。当下我只是微笑看着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高老板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见我不说话,他也不着急,我们两个都这样干坐着,倒是一边的芒果头和陈炮子坐不住,又是挠头又是喝水的,动来动去。 这样过了一阵,还是高老板这老狐狸先坐不住了,看了看大厅外的天,道:“黄老弟,时候也不早了,你考虑得怎么样?” 既然他先开口了,我也不好再收着,道:“高老板,您是行家,还是高手,不觉得刚才的价格太对不起我们兄弟了吗?” “哦,那你说什么价格才对得起你们那班兄弟?”他还是认定我们是一伙盗墓贼,把我的意思曲解了,我原本就是指我和芒果头两人的。 我也懒得去解释,由得他误会,道:“既然这样,痛快点,您给个六万吧,我也好向我的兄弟们交代。高老板,您是行家,识货的人,再多说就没意思了,您说是不是?” 高老板哈哈一笑,我这马屁拍得不痛不痒,但他也不好反驳,只是笑完才道:“黄兄弟,你好交代了,我就难交代了,你看,还有一大帮人等着我养活呢。”说着还看向了陈炮子,陈炮子连连点头附和。 我装作想了一下,道:“那我再降一万,五万成交,高老板,你觉得如何?这也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实在不行也没办法了。” “黄兄弟是个爽快人,好,五万就五万吧。还望黄兄弟看着老哥我不容易,往后多多关照才是。”高老板眉目中有些喜色,我猜这玉佩他转手出去,赚的绝对不是一丁半点。 “不过,高老板,嘿嘿,我还有件事要拜托您!”这时候,我趁机说了出来。 高老板没想我还有条件,脸色一收,道:“哦,黄兄弟还有什么事?” 我嘿嘿一笑,装作不好意思道:“高老板,这不忙活了一阵,我就想着出去散散心,这大江南北的我都走遍了,就想着出去走走。您看是不是有办法把我弄去香港,也好让我见识见识资本主义世界的花花绿绿。这正常手续我也能办,不过太费时间了点,我哪有那功夫等。” 高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阵,似乎在猜我去香港干什么,只不过他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得到,他微微一笑,道:“是,这人忙活一辈子,为什么,不就为钱,钱拿来干什么,不就是为那阵子的享受。看来老弟也是性情中人啊。” 我嘿嘿笑着没说话,高老板一拍大腿站起来,道:“黄兄弟真了不起,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在当学徒呢。行,你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到时让炮子给你联系。”说着又留了个联系电话给我,让我以后有事直接找他,不用经过别人了。 我知道他说的事是让我以后还有土货找他,他就认准了我是个盗墓贼,我也没再说什么,笑着记下了。 说完他就坐着他的私家车走了,油门一轰,烟雾喷得我们一脸,看得我和芒果头羡慕得紧。那天下午,陈炮子就带了钱到芒果头他叔的房子来跟我拿那玉佩,点头哈腰说我现在大有本事了,这一手下来够他几年的工资了,连说让我看在同村份上以后记得多关照他。 我又问他去香港的事,他说他大哥交代下来了,让我放心,还跟我拿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过两日就会带我去县城,从那里出发。 我猜着这所谓高老板其实就是个文物贩子,专门转手古董文物以获暴利,他见到那玉佩,便推测出我可能是淘沙的,急于把明器出手,这才亲自来见,以期往后能多一条财路,哪知道我拿到那玉佩纯属偶然,其实我就是个普通人。 等着的两天我心中也是拿不定主意,因为这高老板除了暗里的身份,这表面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有没有那个能耐。不过有求于人,也只能耐心等了。 还好这几天罗大疤腿上的红线也没有再长,才让我心安了点。见完高老板后的第二日下午,陈炮子终于找上了门来,说道明早跟他的车去县城,手续都办好了,只要我人去就可以了。 第五十一章 前往香港 第二天一早,陈炮子就开着他老板的车来接我,看来这高老板把我看得很重,不然也不会拿私家车来接待我。我将出售玉佩的钱分了一半给芒果头,又交代了罗大疤等我回来,让芒果头看着他点,不要又做傻事,便上车跟陈炮子去了县城。 一路上陈炮子和我东拉西扯,有意无意地问着我的事,也不知道是他老板授意还是他自己的意思,我当然也和他打着太极,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明里虽然像回答了他的问题,实际上却让他自己去猜,搞得他晕头转向,不知该信还是不信。 一个多钟头的车很快到了县城,陈炮子将我送到车站,说这次县里有个交流团要去香港招商,他大哥跟县里的领导熟,就要了一个名额,说我是本地的种植大户,需要寻找合作伙伴。接着又凑近道这次交流团去香港大约七天时间,他大哥吩咐有什么事也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了,免得他大哥以后难交代,况且,大疤和阿芒还等着你回来呢。 我知道他们是怕我一去就滞留在那了,或者是跑路去了,才特别“叮嘱”一番。我这次去香港找人,就是纯粹游玩,估计七天的时间也有剩的了,于是点头让陈炮子回去转告,就说谢谢他大哥,让他放心,这次算欠他一个人情了。 陈炮子高兴地去了,拿着我交给他说是去疏通关系的五千大元。不一会,又和一个梳着中分头的年轻人走过来,向那年轻人道:“小宋,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黄哥,你一路上可招呼好了。” 那叫小宋的年轻人一边点头说炮哥放心,一边又来和我打招呼。陈炮子又跟我说这是这次交流团的向导小宋,我都跟他说好了,你到了地头后就可以走开,记得时间一到,与他汇合就是了。 我点头说没问题,陈炮子才去了。那向导小宋热情地招呼我在一边先坐下,说是交流团的人马上就到,让我先等等,又和我聊起了一些关于香港的事。其实那会港台电影看得多了,大陆这边又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对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还是有些期待的,特别是像小宋这样的年轻人,他还跟我说他去过两次了,每次都玩得舍不得回来。 我一边附和着一边想着到了香港后怎样去找杨幽,找到后又怎样跟她说关于罗大疤的事,一下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多钟头,交流团的人才陆续到齐。 我看了一眼那些人,几乎什么样的人都有,有机关单位的,也有一些政府组织起来的民营老板,吵吵嚷嚷的,其实说什么交流,真正做事的又有几个,都是带着旅游的心情去的,所以一路上热情很高。我和这群人融不到一块去,上车后找了个位置,闭眼就睡。 也不知是不是前阵子大半个中国到处跑习惯了,我从闭眼到睁眼,车已经开到了进香港的关口。我看了一眼外边,只见车子周围到处是穿着军装的士兵,而那向导小宋则是和一个中年人站在前边,与那些士兵谈着事情,可能就是将交流团的事跟关口交代清楚。 过了一会,只见有个年轻的士兵从插着红旗的大楼处跑了出来,向小宋面前那个士兵敬了个礼,那士兵会意,便示意小宋可以走了。小宋弯着腰跟他们再见,我看见他手下还塞了什么东西给那士兵,那士兵一开始不要,直到我们所在的大巴车过了关闸,他才收了下来。 “小伙子,你可真会睡,这一下睡去,得有六七个小时了。”我正看着小宋与那关口的守卫士兵交流的过程,旁边一个中年人笑着对我说了句。 我笑了笑,道这阵子太累了,一沾车就能睡着,咱们这就到香港啦? 那中年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笑道你是第一次到香港吧,咱们这只是进了关,等会香港那边的海关警察还要来检查证件呢,你就坐着不动就可以了,向导会搞定的。 我看他那么清楚,便问道叔你是不是去过香港,怎么那么熟悉,又问了他如果在香港要找地方,该怎么问路。 中年人笑了笑道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去香港了,香港繁华昌盛,什么都很方便,比如你要去一个地方,有公交坐,假如急的话,可以打出租车去,价格不高,还很透明,不比国内,专宰生人,这香港人素质普遍来说还是比较高的。 我和那中年人聊着,将关于香港的事都了解了个遍,这才知道其实香港并非像港台电影描述的花花绿绿世界那么好,普通香港人的生活与国内一些地方还是差不多的。聊着的时候,到了香港这边的进关关口,果然有穿着绿色军装的香港警察上到车内检查,一个个比照身份证,最后终于放行,这才算进了香港的地界。 车内的人都很兴奋,一路对窗外的景色和建筑指指点点,其实从关口到市区还有一段距离,这周边不论是乡村还是风景,都与国内差不多,直到车开了约一个钟头后,才算是进了郊区,渐渐看到一些高楼和繁华的街道。 再开了大约半个钟头,车便停在了一栋约十几层的酒店面前,一路以来,比这酒店高的楼多得是,但交流团的人都是从县城来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站在酒店前就对建筑指指点点,引得许多过路的人转头观看。 其实也难怪,那时候整个中国大陆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到过这么繁华的都市,所以表现得兴奋也是人之常情。向导小宋让大家在酒店的大厅内等着,自己则是跑去与前台的服务员办理入住的事,过了一会才满头大汗的回来,按人数和性别分发房卡和指导大家如何入住。 到了最后,他才将一张房卡交给我,小声道:“黄哥,炮哥交代过了,到了这里你可以自由行动,但请记得七天后还在这酒店与我们汇合一起回去。您的房间我选的是单人房,这样您出入也方便。” 这小宋办事利落,倒是个灵巧的人。我答道晓得了,便先进了酒店房间,将行礼背包放下,心急下便出了酒店,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想立刻去找杨幽解决罗大疤的事。 没想我将要去的地址向那出租车司机一报,他却是愣了一下,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第五十二章 如演港剧 我见他呆呆地看着我,又将地址用半生不熟从电影里学来的粤语说了一遍,问道:“师父,你不知道这地方?” 司机这下才回了我的话,不过用的却是普通话,哦,同样是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道:“同志,你说的地方我自然知道怎么去,不过不清楚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这下换我一愣,怎么难到这香港的出租车司机还要管客人去什么地方,去干什么的? 司机见我不说话,急忙道:“客人你别误会,只不过你要去的地方是个即将拆迁的街道,这个时间点过去,鬼影都没一只,而且附近有不少烂仔(流氓)黑窝,我怕你去到不安全。” 原来那司机只是为我担心,害我以为这资本主义世界与我们真有那么大的不同呢,看来人情味还蛮浓的,于是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去那里找人,只要人一找到,马上就走,你快开车吧,我着急着呢。” 司机没办法只能转头启动了车辆往我说的地址开去,其中我还听到他说了一句,鬼影都没有,还有人找。这句话让我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杨幽留给我的地址,怎么是这样的地方?那她留这样的地址是什么意思呢?要让我找她还会给我一个找不到她的地址吗? 带着心中的疑问,红色的出租车在车水马龙中穿插着向前开去,其实外面的景色还是不错的,这港台电影看得多了,可都是电影上的,与实实在在看在眼中又有不一样的感觉。可此时我心急找杨幽,又哪里有那个闲心了。 车子开了近一个钟头后,渐渐开出了市区,我看见周围的建筑逐渐低矮下去,也破烂了不少,便出口问道:“师父,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那师父愣了一下,道:“同志,你自己要去什么地方都不晓得啊?” 我摇了摇头道:“那地址是一个朋友留给我的,说让我到香港就去找他,所以我也不知道那地方是干什么的。” 司机“哦”了一声才道:“那地方原来是香港有名的古董城,有近百年历史了,香港大大小小的古玩交易都在那。不过自从五年前,港府重新规划了城市布局后,那里就划作商业区了,好多古玩店都搬到新区去了。可是后来港府运作上出了问题,计划搁了下来,那里现在变成了无人区,一到晚上鬼影都没一只,那些烂仔就把那里当成了窝。所以你一个外地人到那里,我才为你担心。” 我心道原来如此,又想起杨幽的身份,一个摸金的,在香港这种地方有间古玩店作为掩饰的场所,是再适合不过的了。我正想着事情,司机忽的在一个破旧的街道前停了车,指着不到五米宽的小巷,道你要找的八号店从这里进去,应该还有门牌可以找到。 我付了从向导小宋那里兑换的港币作为车费后便下了车,那司机人也是好,从车里伸出头来叫住了我,道现在天快黑了,进去后不要多留,有事最好马上找电话报警,还将报警电话说给我听。 我笑着谢过了,看来香港同胞好人还是比较多的,不像港台电影描述的尽是算计别人的坏人。 我借着天上仅有的一些亮光,走进了阴暗的小巷中。这小巷处于拆迁区,路灯什么的早就断电了,没走几米,外面马路的灯光再也照不进来,显得里面有些阴冷。 小巷两边的建筑都是六十年代的式样,有些还是南洋风格,可能时间还要长久,我相信也是香港一个时代的产物。我沿着右边的门牌看,发现门牌号是左右对开的,也就是左边是一号,而右边对面这栋就是二号,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八号店。 这八号店外观就是一栋南洋风格的建筑,楼高三层,从上而下,成阶梯状,楼顶上种了植物盆栽,十分有特色。而第一层是门店,有个大玻璃窗,玻璃窗旁边则是一个木门,但四周黑漆漆的,玻璃窗只倒影着我孤零零的身影,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人没。 总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我走到木门处,敲了一敲,这木门看似厚实,实则轻盈,木门在空荡荡的小巷中发出“砰砰”的声音,特别响亮,吓了我一跳。这样大的声音,如果里面有人,只要不是聋子,就一定能听得见,可惜我等了两分钟,依旧是没人来开门。 这是怎么回事?杨幽让我有事到这个地址来找她,为什么又是一个没人的屋子? 我正打算再敲门的时候,我听见小巷尽头传来了脚步声,我转头看去,就有一束光线照在了我脸上。不管在哪里或是出于什么理由,这样将手电筒直接照在别人脸上都是不文明的行为,我以为在大陆就算了,没想到在香港也有。 我抬起手遮了遮,强压着心中的怒气,从手指缝中看去,发现是三个十几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港台电影中经常见到的流行衣服,染了一头红红绿绿的头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靠,那司机大哥刚警告过我这里烂仔很多,没想到真能遇上,我的运气该不会那么好吧。 “喂,你系乜水?系度做乜?”拿着手电筒的那个烂仔一点也没将手电筒放下的意思,粗声粗气用一口粤语问道。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当然语气十分的不友好。 我虽然不怕他们,但为免在这人生路不熟的地方多惹事端,只得移开了身子,避开手电筒直射,才用粤语回道:“几位,我来呢度稳人。”(我来这里找人的) 没想到他们一听,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围了过来,口中还道:“原来系北仔,来呢度稳乜人啊?呢度系我地地头,比钱,我地帮你稳。”(原来是大陆人,来这里找什么人?这里是我的地盘,给钱就行,我们帮你找。) 给钱找人,就是纯粹的抢钱勒索嘛。我脸冷了下来,道:“哥仔,我稳噶人你地唔识,多谢晒。”(小兄弟,我找的人你们不认识,谢谢了。未免要多做翻译麻烦,下面的粤语还是直接用中文表述。) 那几个烂仔一听,其中一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在空中虚晃几下,道:“不要给脸不要脸,识趣地快把钱拿出来,不然我手中这……” “啊!”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我狠狠一拳,身子滚倒在地上翻了几翻。这种环境下,当然是先下手为强,我还没傻到以为服软就能让他们放过我。 第五十三章 得人相救 其他两个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先动手,就趁着他们发愣的那一秒钟,我一脚踹在另一个人的肚子上,他也是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我这两下完全是突袭,打的就是他们措手不及,我刚从空中飞踹落地,第三个人手中的匕首就往我的肚子刺来。其实我在空中的时候早算定了他的动作,在他手中的匕首及身的那一瞬,将身子一测,堪堪躲过,接着趁他身子惯性前倾的时候,往他的鼻子狠狠招呼了一拳,顿时他鲜血直流。 其实我能有这两下子,都要感谢我的二叔,小时候是他抓着我苦练了几年,后来虽然因为读书荒废了一些,但毕竟底子还在,所以这几个小流氓还不是我的对手。 趁他病拿他命,这是粤语的一句俗语,意思就是说动手了就要做得彻底。我飞身上前,又对倒在地上的两个小流氓补了两脚,让他们彻底趴下,再想对付最初被我打飞的那个烂仔时,却没想他捂着鼻子飞身而逃,边逃还边叫着来人,来人,有人来踢场子了。 不到一分钟,我便听见有许多脚步声从各条横巷中向这边跑来,看来人数还不少。那原本被我打跑消失在巷子尽头的烂仔,带着二十几个人,又冲了出来,还远远地指着我嚷着。艹,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那么多人,我又不是李小龙,怎么打得过,这时候不跑还等什么时候。 转身没跑两步,发现前面也有人包抄过来,看来这里是他们的老巢了,也就是出租车司机口中的黑窝。既然前后都有追兵,我借着天黑,从一条小横巷中跑了进去。 这一顿黑灯瞎火地跑,这拆迁区的小横巷又多又窄,没跑多久我就连方向也认不到了,却又不得不跑,后面追着的人吼声大得震耳欲聋,骂着最粗的话,要把我碎尸万段,好像我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样。 东奔西跑间,我忽的看见前面的路越来越光亮,还隐约听见有车声,我心中一喜,莫非被我误打误撞,跑到了公路边。这下确定,再不犹豫,脚下跑得更快,果然没跑多久,就看到巷子口公路的护栏。 就在我身子还有三米就冲进公路的时候,在漆黑的巷子右边,忽的有一道寒光对着我的胸口一闪,速度快极,快到我刚看见,便已经离胸口不到半米。一刹那,寒气逼人,逼着我将人体的潜能发挥到了极致,硬生生地在百米冲刺的速度中停下了脚步。 我的下半身虽然停了,但这个地球是有惯性的,我的上半身却依旧往前冲去,眼看那道寒光快到我的胸口了。我头皮一紧,心道这回完了,正闭上了双眼,没想这时听见一声极细的“砰”一声响。 我睁开双眼,看见前边的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一个人从车窗内伸出手来,手来拿着的却是一把消音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却在此时,身前“叮”一声响,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落地,隐身在黑暗中的人“啊”的叫了一声,借着公路那边传来的光线,我看见有斑斑血迹滴落在地上。 “上车!”突然那辆黑色小轿车的车门打了开来,那个手中拿着手枪的男子对我喊了一声。 我犹豫了一下,却听见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追喊声,一定是那群烂仔追了上来。这都什么事?艹!我心中骂了一声,冲出巷口,钻进了车内。 我人一进车,便听见油门轰隆的声音,小轿车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原地。我看见后面一大帮烂仔还在后面追着,将手中的刀片砸了过来,不过车开得那么快,又哪里能砸得到。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惊魂甫定后,我对着前面开车的男子问道。 那人先是不说话,过得一阵,车渐渐开进了市区,车速也慢了下来,前面刚好遇见红灯,他将车慢慢停下等红灯,这时才道:“你是不是姓黄名尚?” 我一愣,奇道:“你怎么知道?”转念一想,我在香港无亲无故,除了让我去那里找她的杨幽,还会有谁认识我。当即喊道:“是不是杨幽告诉你的?她人在哪里,我要找她。” 那人转过头来,大晚上的还戴着个太阳镜,我看见他的鬓角有些白,就声音和这判断,只怕他是个中年人,得有四五十岁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通,似自言自语,又像对我说话,道:“外貌倒和小姐描述的差不多,是有点傻气。” 我一愣,一时也没听清楚,道:“你说什么?” 他转过头去,继续开车往前走,道:“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后面我又问了他几句,谁知他就像哑了一般,再也不说一句话。我心中一阵郁闷,暗道有什么了不起,待会见到杨幽,问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这一静下来我就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这是不是也太狗血了点,我才刚到香港,就碰见了那些港台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喊打喊杀的画面。 莫非这香港经常会在街头出现这样的画面,才使得艺术源于现实这句话得到经典的体现? 那中年人车开得很快,不到半个钟头,便到了目的地,只是我看清眼前的建筑,不由得一怔。我原以为他会将我带往某一栋住宅楼,没想到他竟然将我带到了一个类似剧院的地方。 他带着我从后台进去,又绕到前廊,打开了一个大门,道:“你进去找个地方坐下。” 我看见里面似乎正在演奏着节目,一愣,问道:“杨幽就在里边?” 中年人不点头也没摇头,只道:“你进去就知道了。”便将我推了进去。 剧场里面人满为患,我傻傻地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一个节目刚刚结束,主持人上台用粤语报出了下一个节目的名字,他说得很快,我又在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中年人为什么让我坐这等杨幽,便听见周围掌声一片,热烈得很,害得我也机械地鼓起掌来。 紧接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洋装,梳着小波浪的卷发,就像港台电影上的明星,在舞台中央盈盈一礼,便坐在钢琴旁边弹奏了起来。 她弹的什么,我没听清楚,因为当我认清她的样貌时,我整个人已经呆了。 第五十四章 再见杨幽 我不知道我的身子僵硬了多久,直到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原本坐着演奏钢琴如明星一样的漂亮女人又站在舞台中间对观众鞠躬回礼,我才醒悟了过来。 她是杨幽?真的是那个倒斗摸金,在古墓中与我们出生入死的杨幽? 我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想看得更清楚点,无奈这后面的位置离舞台较远,而她表演完毕,已经走回后台去了。我又重重地坐了下来,努力想把眼前看见的人与那个古墓中穿着一身紧身劲装衣服的摸金高手联系在一起,可是我这不争气的脑袋无论如何也没法做到。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仙女和一个街边的村妇,这二者之间的气质,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联系到一块的一样。 我的脑袋正昏昏沉沉间,忽的肩膀被人重重一拍,转头一看,发现是刚才那个中年人,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一起走。我站了起来,一路与他一起走入停车场,打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我原以为他会马上开走,没想他等了一会,直到另一个人坐进车里。 “开车!”我一愣间,那个刚才在舞台中间演奏钢琴的漂亮女人坐在了前座上,对那中年人说了一声。 我坐在后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前边那个女人的后脑勺,任由得车在香港夜晚的璀璨华光中穿梭。不是我不说话,而是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却如同一起喷发塞在了瓶口处,出不去进不得,憋得我难受,胸口闷得紧。 车很快驶出了市区,驶向山上,不过却不是郊区,因为我看见一栋栋豪华的住宅,华光琉璃,显示着住在这里的一定都不会是普通人。车最终在山顶上一栋同样豪华的住宅中停了下来,车一停,坐在我前面的女人就径直走了进去,看也不看我一眼,而我则是被那中年人带着,到了二楼的一间房中,他说让我在这里等。 我看着二楼外山下香港的风光,脑中却在总结猜测着我来到这里所遇见的事,却没想以我的聪明才智,到了这里都断片了。正当我想得脑袋快成一团浆糊的时候,我听见后面的门开了,我转身一看,杨幽,这才是杨幽,穿着一身居家便服,微笑着走了进来。 她走到我身前,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这气氛不由得不说微妙。忽的有山风从窗外吹进,搞得我的鼻子有点痒痒的想打喷嚏,这个时候打喷嚏就太煞风景了,我只能借着这一阵山风,开口道:“你是杨幽,杨老师?” 她也没否认,点了点头,道:“是我。” 我又道:“刚才那个也是你?不是你的姐妹?” 她摇了摇头,道:“也是我,不是我的姐妹。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我早知是这样,不过这在我脑中她的两个身份相差太大,一时让我难以接受,道:“没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杨幽忽然拉开了小腿的裤管,露出了她白皙细腻的皮肤,我看见她的小腿上有一道兵乓球大小的圆疤,与周围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却听她笑道:“看见没有,如假包换。” 我知道她这是向我展示她在古墓中被坑洞内的尖刺刺到而落下的疤痕,当时还是我给她上的药。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讪讪道:“实在没想到你还会弹钢琴,还弹得那么好,都能上舞台表演了。” 她先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走到房间中间,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给我,我道谢后,她才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许多问题要问,不过先等等,你跟我来。” 我一愣,我确实有许多问题要问她,只是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好,堵在心中憋得难受,却没想到她先说了出来。 我跟在她后面,走过了二楼的华丽廊道,进了廊道中最后一间屋子里。杨幽打开电灯,我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房间不大,但却有着三个大书柜,每个书柜都有近三米高,当然都是堆满了书籍。我看那些书的封面,有中文也有外语,连古书都有,可见这个房间的主人一定是极爱读书,学识也一定十分渊博。 “这是你的房间吗?这么多书,只怕一百年也看不完。”我心中感慨,问了一句。 谁知杨幽却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是我哥的房间,他平日里没事,就爱待这里看书。”我听见她说到她哥的时候,神色一暗。当日里她哥为了救她,死在了古墓中,这下被我突然说起,有着淡淡的悲痛。我知道她心中难过,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杨幽只是难过了不到几秒,便走到了一座木梯边,爬了上去,将书柜上两幅画拿了下来,走到书桌上将它摊开,道:“你过来看。” 我一愣,走了过去,只见那幅画画的是一个体格圆胖的古人,穿着青色的宽大衣袍,坐在一朵酷似莲花一般的花瓣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针,双目紧闭。而在他的身前,却有着许多人顶礼膜拜,宛如他像佛教中的佛祖一样,在受着世人的膜拜。 “看出什么了吗?”杨幽见我看了一阵,出口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这幅图画的就是一个类似宗教在传播着它的信仰,倒和佛教有些相似,其他我便看不出什么了。” 杨幽将书桌上的画收了起来,又将另一幅画放了上去,道:“你再看这幅。” 这幅画画的还是刚才那个古人,不过这时却不是坐着,而是手依旧握着长针,带着身后的信徒,脚步微抬,似乎正对着天上张开的一个口走去。我一愣,这是不是在说相信他,就可以跟着他一同步入天堂? “还看不出来吗?”杨幽又问了一句。 我还是摇了摇头,道:“实在抱歉,我发觉到了香港后我的脑袋就不够用了,你还是直说吧,到底有些什么。” 杨幽这次不再问了,却是用手指了指两幅画中那个古人手中拿着的长针,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不觉得他手中的这根长针,和你当日在墓中拿出来的,十分相似吗?” 我一怔,原来她说的是这个。相似是相似,不过针不都长这个样子吗?我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银针在古代就广泛使用,特别是在中医里,说不定这人原来是个医生,后来又创了什么宗教之类的。” 第五十五章 得知秘密 杨幽道:“你还记得我在古墓中跟你说的青花教吗?这两幅图是描述青花教向信徒授意的场景,而这根银针就是青花教创始人手中的传教之宝,按青花教的教宗与教义,它有开天辟地,与天沟通之能,可以带着信徒放下一切,重回无生天的怀抱。” “宗教,特别是邪教的蛊惑人心形式太多了,我觉得只是一种让信徒为它死心塌地的一种方式而已。”我说道。 “不,我原先也和你的想法一样,不过直到在那古墓中,看着你手中的银针的变化,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青花教教宗手中的银针,却有其物。”杨幽忽的激动道。 “慢着,慢着,你都说得我糊涂了,什么教宗手中的银针,什么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真被她说糊涂了,不由制止她问道。 杨幽神色一收,声音平静下来了,道:“抱歉,什么都没跟你说,也难怪你会不明白。黄尚,我是干什么的,相信你也清楚吧,其实不瞒你说,我的家族,世代都是摸金的,从我们一出生下来,便被传授摸金的技能……”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杨幽看着我,道:“我们家族世代摸金,其实也不为明财,这些你从我如今住的地方应该可以看出来,我们为的,却是家族中传了许多代的秘密,不过很抱歉,这个秘密暂时不能和你说,请谅解。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你手中那根银针,是从哪里来的?” 杨幽的眼神很诚恳,我觉得她并不是刻意不告诉我,而是她确实有苦衷,于是便将我从爷爷那里听来的故事,以及银针的来历跟杨幽说了。 杨幽听完,低头喃念了几句,我只听到她说对了,原来哥是对的,无生针真的流落到民间了。过了一会,她才道:“黄尚,其实我们家族,和这传承了千年的青花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哥一直在书籍文献中苦苦寻找,没想到无生针落在了你们家族中了。” 我一惊,道:“你说我们祖传下来的这根银针,就是青花教那根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的神奇宝贝?这太扯了吧,如果这银针真有这功能,我的祖先早升天了,还有你我现在什么事。” 杨幽摇头道:“我也觉得青花教教义中所传的是夸大其词,不过银针却有着另外的功能。黄尚,我知道你在那棺下墓室中,就想问我为什么对那干尸那样做了吧?” 我连忙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在我脑中塞得太久了,都快将我的脑袋塞死了。这下杨幽自己说起,我还不顺水推舟,让她快点说出来。 杨幽静静道:“青花教传承了千年,信徒众多,有些甚至可以与当时的皇权对抗,所以一直遭到镇压,其实那些只是信徒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而已。青花教传世以来,历代教宗都在做着的一件事,就是在盗掘各个朝代的古墓,然后雀占鸠巢,取而代之。” 我全身一震,没想会从杨幽口中听到这些,那岂不是说,每一代的青花教教宗,都是盗墓贼? 杨幽看着我脸色的变化,知道我在消化着她的话,继续道:“青花教为何要这样做,只有每一代的教宗知道,但每一代的教宗,除了横死的之外,无一例外的都在做着与南越王墓中棺下墓室那具干尸一样的事。” “你是说,被你摔成碎片的那具坟包干尸,就是青花教某一代的教宗?”我一边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一边回想着在南越王墓室中所遇见的事,难怪能在汉代的古墓中遇见佛像,原来是这青花教教宗以信徒庞大的人力物力,将南越王墓占了去,变成了自己的陵寝之地。 “没错,包括那死亡之花,九尸背棺阵,都是青花教布下的陷阱,用来保护教宗的防盗武器。”杨幽似乎对这个青花教没有任何好感,而且可说是十分憎恶的。 我又想起九尸背棺阵中的那个紫皮僵尸和金缕玉衣里面的那只山狸子干尸,说不定青花教的教宗把南越王赵佗那老小子从棺材中拉了出来,用那邪恶的尸阵变成了紫皮僵尸来给他看门也不一定。 我忽的后背一阵发凉,看来这个青花教不但能人高手众多,而且邪恶古怪得很,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接触就最好不要接触,也不知道传到了现在还有没有这个邪恶的宗教。 我正想将这个想法问出来,却听杨幽又道:“我是见到你手中的银针在那教宗所葬之地的变化,加上我哥之前在书籍上研究所得,才联系到一块的。我们家族的秘密,经过许多代的研究与追查,相信就藏在青花教某一代教宗的葬身之处,黄尚,我希望你,不,请求你帮帮我们。” 我吓了一跳,道:“帮你们,怎么帮?你该不会是想拉着我再陪你去盗墓吧?我可不干,我好不容易从那古墓中活着出来,再进到一座古墓中,有没有命活着出来还是一回事呢。” 杨幽听完我的话,脸色一暗,似自言自语,也像在对我说,道:“是的,的确没有理由让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帮我,你这人也不贪财,或许这才是你能从古墓中活着出来的原因。” 我一窒,刚才几乎是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的,就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看到她似乎很难过,我有点于心不忍,但想起古墓中可怕的一幕幕,我心里又虚得紧。 “要不,我把那银针借你们,你们自己拿去试一试?”我小心试探着对杨幽说道。 杨幽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抽,想笑又笑不出来,道:“如果可以,还用得着你开口吗?” 我一愣,听着这话,好像如果可以,她就可以用偷,用抢,用骗等等方法将我的银针拿了去,可是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刚想问她,却听杨幽说道:“黄尚,你这次来香港找我,有什么事呢?不会是单纯问我古墓中发生的事那么简单吧?” 我一怔,差点扇自己一个大巴掌,怎么把罗大疤中了蜧人蛊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那小子还等着我救命呢,当下将罗大疤中了蛊术的事说了出来,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解蛊。说完我心里惴惴不安,毕竟我刚才才拒绝了她,不知道她会不会也拒绝了帮我。 第五十六章 搬得救兵 杨幽听我说完,皱着黛眉没有说话,我心中暗道完了,莫非刚才我拒绝了她,她这会该拒绝我了。为了罗大疤的命,什么办法都得试一试了。刚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却没想她让我先在房间中等一会,说完自己倒走了出去。 这算什么?难道她自己不好意思拒绝,等会却让别人来拒绝? 我在房间中如坐针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短短几分钟,我发觉是我这辈子以来最难挨的时间。正当我在房间中坐立不安时,我听见房门开了,杨幽走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个中年人,我认得他就是刚才在街边救我的那个。 杨幽走到我面前,道:“黄尚,蜧人蛊是千年前百越族最神秘的蛊术之一,别说传承,便是会蛊术的人都快要断绝了……” 我一惊,急道:“那罗大疤怎么办?不是死定了?杨,杨老师,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我,我……” 我刚想说只要你救他,我就跟你们去找那什么青花教教宗的墓就是了,没想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幽打断,她道:“你别急,我们虽然不会解蛊,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是铁叔,你们刚才见过了。” 杨幽向我介绍那个中年人,我转头看去,只见他也正在看着我,一双眼神十分锐利,一看便知是个会家子,单看他救我时那手百步穿杨的枪法,就绝对配得上这个眼神,而且我隐隐中觉得这个人远不止这么简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能给我一股压迫感。 这是一个人的气场问题,罗大疤的身材也如他那般壮硕,但却少了那一股久经沙场,百炼成钢的感觉。 既然杨幽向我解释他,而且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便向他点头道:“铁叔,你好,多谢你刚才救了我。” 铁叔只是微微向我点了点头,便站在了杨幽后面,还是拿他那个刀子一般的眼神盯着我看。还好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否则被这样的眼神盯多几秒,只怕什么都露出来了。 “铁叔有个朋友,住在贵州的大山里面,他是那附近十几个苗寨中唯一的蛊师,罗队长的蛊毒能不能解,只怕只有问过他才知道了。”这时杨幽对我说道。 我一听如今这个世界还有人会这种一直宣传是封建迷信的蛊术,当下心中大喜,急忙对铁叔道:“太好了,铁叔,请你告诉我你那朋友究竟住在贵州哪里,我也好立刻带我朋友去找,谢谢你了。” 铁叔一脸的冷峻,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还是仅对我个人,冷道:“我那朋友住的地方,如果不是熟路的人带着去,外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而且他也不会见陌生人。” 我一窒,心想这一类人太过惊世骇俗,就如同武侠世界的武林高手一样,都会选择当隐士,不过是人就会有需求,只要我找到他需要的东西,就能让他救罗大疤,当下咬牙对铁叔道:“铁叔,麻烦你把地址告诉我,只要人在,我一定想办法找到他,请他救我的朋友。” 说完我等着他的反应,没想铁叔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一愣,在他后面喊了两声“铁叔”,没想他竟然理都不理我。我转头看向杨幽,正想找她帮忙,却没想到她嘴角带着微笑,看着一脸着急的我,道:“你别急,铁叔说你找不到人,你就一定找不到的。” “找不到也要找啊,要不然罗大疤就死定了。”我急道,心中也有点恼怒,这时候了她还笑,岂不是看我笑话吗? 谁知杨幽依旧一脸笑意,道:“你找不到,自然有人找得到。” 我一愣,奇道:“谁?” “铁叔啊,除了他还能有谁。”杨幽说道。 我发觉香港这地方空气实在不好,害得我头脑晕沉,想事情经常会短路,隔了老半天才醒悟道:“你是说铁叔会带我们去?” 杨幽在房间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挥手示意我坐下,看着我道:“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头脑特别灵光,有时候又突然笨得要死,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我晃了晃脑袋,道:“自从遇见你,我这脑袋就变得不好使了,经常短路,姐姐,麻烦你以后有事直说,不然经常短路,我怕脑子短着短着就烧坏了。” 杨幽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又看着我道:“那我就再让你猜一猜,你说我为什么给你一个拆迁区的地址,让你找到那去?” 这次我直接举手投降,省得脑细胞再平白无故的死亡,道:“我投降了,你还是说吧。” 杨幽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地收了去,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山脚下整个香港的璀璨华光,道:“其实直到从古墓中出来,我都不敢确定你是不是和那假教授是一伙的,所以我便给了你一个拆迁区地址,看看你会怎么做。” 我也站了起来,道:“我还能怎么做,结果就成了你见到的这样了。” 杨幽转过身来,对着我说道:“那个女扮男装的假教授,她的身份十分不简单,我回到香港以后,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身份,可是仍感觉到有人在注意着我,我怀疑正是她搞的鬼,目的就是想抢回我在墓室中找到的东西。” 我想起杨幽和那假教授在墓室中的目标似乎一致,杨幽是在找寻他们家族的秘密,那个假教授却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一来她还不确定东西我到手没有,二来可能碍于我的身份,所以才一直没下手。不过正好你来了,让我抓着了她的狐狸尾巴,看我如何把她揪出来。”杨幽说到这,手中狠狠一抽,似乎想将那假教授碎尸万段,也不知道这阵子被骚扰了多少次了。 “关我什么事呢?”我倒是有点好奇。 杨幽看着我,道:“你以为我给你的是假地址?你错了,那个古玩店是我们家族在香港落地生根的地点,直到几年前港府重新规划,我们才搬出了那里。” 这点我倒是听那出租车司机说过,只听杨幽又道:“假教授不知从哪里查出那间店和我的关系,就时刻派人守在那里,其实不要说是你,就算换了别人,也会被她的人抓住来换我的消息。所以我将计就计,也设了眼线在那里,你一出现在那里,我就知道了。” “所以你就让铁叔来救我了,我真不知道该谢你还是恨你好。”我苦笑道。 第五十七章 出发贵州 杨幽微微一笑,道:“让你置身险境,是我原先没有预料的,不过还是要向你道歉。由于你引得暗中监视着我的人出现,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铁叔就能查出那个假教授的身份了。” “我对那个假教授的事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想起罗大疤此刻正活在巨大的痛苦中,不由得心急。 杨幽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我道:“真不感兴趣,我倒觉得那个美女对你十分在意。” 我看见杨幽的眼睛中有着戏谑之意,知道她正在取笑我,当下道:“那种另类的恐怖,我实在无福消受,还是免了。谁知她今天是个大胖子,明天会不会变成臭老头,再后来,变着变着就成了四不像了。” 杨幽听完我的话后,眼睛中有着淡淡的光芒一闪而过,我一愣,正想说话,却在这时听见敲门声,原本离去的铁叔走了进来,对杨幽道:“小姐,我都安排好了,不过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可能还要一天的时间。” 杨幽点头道:“铁叔你去安排吧。” 铁叔道了一声是后,便立刻退了出去,我想喊住他再问问一些细节的时间都没有。杨幽又对我道:“既然我们后天才走,你难得来一趟香港,明天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啊,好,什么!”我听清楚杨幽的话,急道:“你也要一起去?” 这回反而是杨幽觉得奇怪,道:“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 我挠了挠后脑勺,呐呐道:“那倒没有,不过,只是,唉,谢谢了。”话到了最后,我实在想不出说什么好,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声谢。 “你以为你刚才拒绝了我,我也应该拒绝你?”杨幽嘴角挂着浅笑,看着我道。 我发觉她的眼光有时能看穿人的心,这种感觉从古墓中开始已经不止一次了,我无言以对,还是选择了沉默。 杨幽盈盈一笑,道:“你不必道谢,罗队长人很好,而且当日在越人村对我们两兄妹也很照顾,算是我的朋友,我在帮我的朋友而已,另外……” 她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了一条坠链,我看见坠链下坠的东西是一个弯弯如月牙状的石头,杨幽道:“我还没谢谢你将它带回来给我呢。” 看着这个坠链,我眼前忽的浮现起杨幽化作了僵尸的哥哥,为了送还这条坠链,挂在青铜链被水流冲荡的场景。 他的执着,更显得这条坠链珍贵无比。而这背后包含着的,除了坠链的实际意义,我想更多的是他对杨幽的爱护之意。 其实我一直忽略了一点,就是自从我进入杨幽哥哥的房间到离开,我都没有在这个房间中见到哪怕一张她哥哥的照片,我一直以为是杨幽怕触景生情所致,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背后竟然还隐藏着一个故事,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二天上午,杨幽趁着铁叔去准备他口中需要的东西的时候,带着我将香港一些著名的景点逛了个遍。那时候的香港相比起国内,的确繁荣的不是一丝半点,让我大饱了眼福和口福。 其间我问杨幽她开着的车怎么没有顶盖的,得多少钱一辆,她却笑笑说不贵,没多少钱。我心中猜测应该很贵,看这车与其他车对比就知道了。我奇怪又问她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她却只说在香港开了几间店铺而已,赚几个小钱,我当然不信,赚小钱还能住豪华别墅,不过她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再问了。 我心中记挂着罗大疤的事,始终不能放开了心情,或许杨幽发现了这一点,到了中午的时候便结束了游玩,将我带到一个高级会所里面,说是让我放松下身体和心情,接下来在大山里面走,可没这么好的享受了。 我虽然不比县城里面出来的人,但会所里面有些设备我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了,众目睽睽下闹了不小的笑话,具体什么我也不说了。不过这样一来二去的,我发现心情确实松了不少,也不得不佩服杨幽察人细微的本事。 到了晚上,趁着还有些时间,我又回到酒店和向导小宋打了声招呼,说我不和他们一起走了,因为事情已经办完会提前回去。谁知他听了我的话眉头皱得老高,说黄哥说好一起走的,既然你事办完了,不如我带你在香港到处玩玩,保证你满意。 结果见我没同意,又啰嗦了老半天,最后几乎哭丧着脸道黄哥,小弟就是一个打工的,你不跟我们回去,万一炮哥问起来,我没法交代啊。 靠,说了老半天,原来是怕我借故留在香港不跟他们回去不好交代。当下我让他跟陈炮子联系,由我来跟他沟通,小宋这才高兴地去了。 不一会他拿了一个“大砖头”过来,说是移动电话,已经接通了。我倒是在港台电影里面见过这种叫做大哥大的电话,用倒是第一次,喂了一声,发现果然接通了,陈炮子在那边说话。 我当即便将先要回去的事说了,陈炮子闷了一会,道黄尚,看在认识你十几年的份上,我只能相信你了,你可千万别让兄弟我难做啊。我也不废话,直接道我黄尚为人,你十几年前就应该知道,不多说了,当下便挂了。 到了第二天,终于可以出发,不过当看清铁叔准备的东西之时,我的嘴巴惊得差点合不拢,原来他需要的东西,竟是载了满满的一皮卡,用黑色帆布盖着,看物事还不少,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这去贵州找个人,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又不是去打仗。 我心中虽然奇怪,不过看着铁叔一脸的冷峻,话到了嘴边却是吞了下去,我知道问也是自讨没趣,还不如不问了。 这皮卡里面宽敞得很,坐在里面一点也不觉震荡。我们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到了关口。铁叔分别与香港和国内的守关士兵交谈两句,就给放行了,连检查都不用,看来这里面的关系深不见底。 一到了这边,我就找了个邮局,按说好的那样给芒果头打了个电报,让他带着罗大疤立刻动手,赶到我所在的那个城市集中。 我们等了三天,直到第三天的下午,芒果头和罗大疤才赶到了。 第五十八章 一路往西 芒果头和罗大疤坐在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里面,我认得出,这俩小轿车就是那个高老板的。我的脸一冷,以我的智商,哪还能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芒果头一见到我,便道:“叔,大疤哥他,不方便,炮子哥便借了他老板的车,把我们送到城里来了。” 芒果头说话的时间,车里的司机和副座上下来一个小伙子,把双脚包着毛毯的罗大疤抬到我们的皮卡后座上,其中一个平头小伙子道:“黄哥,炮哥吩咐我们将二位大哥給您送来了。” 这陈炮子说是送,其实还是一路监视,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跑路不回来了,似乎还想打探我们想去干什么。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那个高老板的主意,如果是高老板的主意,那这个人再高也高不到哪去了。 我冷道:“回去谢谢你们炮哥了,你就说我黄尚欠下的情,自然会还,让他不用担心。”我刻意将最后一句话说得重一点,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听明白没有。 那个平头小伙子还想说些什么,抬头一见旁边的铁叔脸冷得像块寒冰,浑身打了个冷战,连说会的,会的,吓得钻进车里一溜烟走了。 他们一走,我便问罗大疤情况如何了,罗大疤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轻轻地颤抖,口中却硬道:“没什么,还死不了。哦,杨老师,好久不见,你也来了,这回真给你添麻烦了。” 杨幽坐在副驾上,转过头来说道:“罗队长不要客气,我只是带路的,希望能帮上忙。” 罗大疤听完一愣,转头来看我,我便将要去贵州苗寨找蛊师的事向他说了,他听完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还算有个机会。黄尚还有芒果头,你们都不要哭丧着脸,我这不还没死吗。要哭也等我死了以后再哭。” 我和芒果头齐骂了他一声狗嘴,这会儿铁叔已经将皮卡换了个国内的车牌号,发动稳稳地开在路上了。我便问杨幽行程如何,先到哪里。我原想问铁叔,不过问也是白问,于是才转问杨幽,她一定会知道。 杨幽正看着地图,道:“我们会沿着省道公路,从广东进入广西,再从广西进入贵州,原本这么远应该坐飞机的,但是我们带的东西不方便托运,也只能选择这种办法了。” 其实我心中对杨幽他们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东西好奇得要命,不过看见铁叔那张扑克脸,就什么问的心情也没有了。 九十年代初期,国内的发展刚刚起步,这还是局限于东南沿海地区,我们的车一进入广西的地界后,路就变得难走了许多,花费的时间也多了不少。期间我们看过罗大疤的腿,除了红线多了一些外,他的神智和其他方面还算撑得住。 这样车走走停停,过了近十天后,我们终于进入了贵州的地界。杨幽在前面拿着地图,对铁叔道:“从前面的岔路转左,一直往西南走,按照地图上的标识,估计还有两到三天的时间,到时走的大部分是山路,得在前面的市镇多备点汽油才行。” 连续长途的乘车,连我这大半个中国到处跑的人都受不了,芒果头都已经可以用面无人色来形容了,与罗大疤蜷缩在座位上,谁身上有问题都快分不出了。 我一听还要走两三天的山路,急忙拍了拍杨幽的皮座,道:“到了前边得休息一天才行,芒果头和大疤都快受不了了。” 杨幽转过头来看了看两人,对铁叔道:“那就在前边的市镇上休息一天吧,这样连续赶路,身子确实很难熬。” 铁叔斜眼在观后镜上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一路以来,除了赶夜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开车,要知道长途开车是最易疲劳的,我怀疑铁叔的身体究竟是不是铁打的,开了这么长时间跟没事人一样。还有杨幽,她的小身板比我们三个大老爷们都强。 我又想到他们的身份,看来做摸金的,没有的强悍的身体还真不行,说不定在墓中没跳两下就给千年老鬼给扑了去。看来以后我得多练练身子了,一来有事起来可以保命,二来也不叫他们看不起,怎么着我也是个“世家子弟”不是。 车行了不到两个钟,终于停在了一个小县城里面,我们找了一个招待所住下。在一个小餐馆里随便点了几个菜吃,铁叔则去找加油站准备汽油和检修车辆情况去了。 我们回到招待所的房间,芒果头往硬床铺上一躺,动也不动,嘴上喃念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以后打死也不来了,不来了……” 念着念着他就睡着了,我躺在床铺上,头脑也昏沉得紧,但却睡不着,正闭着眼睛,就听到罗大疤低声道:“黄尚,芒果头,连累你们受苦了,我……” 我睁开了眼睛,转头见罗大疤正睁大了眼睛躺床上看着我们,加上他刚才说话的语气,我“噌”一声弹了起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想干什么?” 罗大疤倒是奇怪地看着我,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急道:“你小子该不会是想一个人溜走吧?告诉你,你要敢溜,被我逮回来看我揍死你不。” 罗大疤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你想多了,刚才我只是以为你们睡着了,就跟你们道个谢,哪知道你没睡着,还突然像个僵尸一样弹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中了蛊术呢。放心,我还不想死呢。” “你才是他娘的僵尸呢,我话可跟你说好了,你要真敢……”我正跟罗大疤训话,却听见隔壁杨幽传来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 芒果头被吓得打了一个打呼噜,不过却选择了翻身继续睡,我和罗大疤同时一愣,罗大疤双腿动不了,急忙推了我一下,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 我急忙奔出房去,杨幽的房间就在隔壁,我敲了敲门,也没怎么用力,那薄薄的门板被我敲得“哐哐”响,差点还掉下来了,我喊道:“杨老师,你没事吧?怎么了?” 隔了老半天,我都要撞门进去的时候,杨幽才慢吞吞地来开门,一脸的惊恐,道:“黄尚,要不咱们快点出发吧?这里,这里连被窝里面也有蟑螂!” 第五十九章 进入大山 我一听顿时脑门冒出三条黑线,敢情搞半天,她是在害怕这种小招待所里几乎无处不在的蟑螂啊。我不等她请,走了进去,一边帮她将蟑螂找出拍死,一边道:“杨老师,这里不比香港的繁华世界,乡下地方是这样的了,要不您担待着点,再赶路可是要死人的。” 杨幽在后面默然看我蹲着满地找蟑螂打,老半天后才道:“黄尚,行了,你起来吧,我有话跟你说……呀……快拿开,快拿开!” 她正说话这会,我刚好将一地的蟑螂尸体捡起来,用纸包着拿在手上,吓得她又是一声惊天尖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急忙将蟑螂尸体扔出房外,嘘了一声,道:“姐姐,你能不能小声点,这门关着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了你。” 杨幽一脸厌恶地看着我的手,直嚷嚷让我快点去洗干净,直到监督着我反复洗了几次,脸色才好看了点。 我一边用毛巾擦着手,心里暗道也不知道谁让我打的蟑螂,还好意思嫌我赃,一边嘴里说道:“说吧,怎么了。” 杨幽看了看我,也不说话,既然她不说话,我总不能追问,也由得她,过了一会,她才道:“黄尚,这次去贵州,除了带你们去找蛊师,我和铁叔还有事要办。” “什么事?”我嘴一快,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去到贵州那种十万大山里,以他们的身份,还能有什么事。 果然杨幽眼中奸计得逞的得意神色一闪而过,道:“我们查到那里有座古墓,可能与青花教的教宗有关系,我们打算去看看……”她的话到了这里,反而一顿。 这样还听不出她的意思我还活不活了,当下咬了咬牙,道:“杨老师你放心,我黄尚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不管我们找的蛊师能不能救罗大疤,我都会和你一起去的,大不了命不要就是了。” 谁知杨幽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你以为我要借此要挟你,那也太看不起我了。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我知道你的性格,在知道我们要去之后,一定会要求来的。不过以你的身手,上次能活着从南越王墓中出来已经可以算是个奇迹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撇了撇嘴,她这么一说,反而让我糊涂。 杨幽将床铺慢慢整理了一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次我和铁叔去的地方,可说凶险得很……” “比南越王墓更加凶险?”我急忙插上道。 杨幽停下手中的动作,道:“古墓凶险,往往出人意料,遇见又能活着诉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比南越王墓中更加凶险。” 她见我呐呐不说话,又继续道:“我和铁叔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假如,”她一顿,道:“假如我们一个月内还没有出来,你就将这个消息,寄到我给你的那个拆迁区的地址去。” 我一愣,她这是做了死的准备了,究竟她家族中的秘密是什么,让他们可以为这个秘密对这些生人勿近的地方那么狂热,几乎可以用趋之若鹜来形容? 我心中正做着剧烈的挣扎,不知道是不是该和她一起去,就像她说的,我虽然和她认识的时间不算长,相信我现在说要跟着去,她一定也会拒绝的,但我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脸色反复变化被她看在眼里,杨幽微微一笑,道:“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就要赶山路了,听铁叔说那地方他也只是去过两次,难走得很。” 那晚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杨幽的房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但在我脑中一直浮现的,却是在南越王墓中化作干尸的杨幽她哥哥抬头看着我的那个眼神,无论怎么甩也甩不脱。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招待所附近的一间小餐馆吃了早餐后就出发了。睡了超过12个小时,身体感觉果然好了一些,最起码头脑不会昏昏沉沉难受了。 进入山道之后,山路果然难走了许多,不过一路风景壮阔,也不会郁闷。芒果头人一清醒,瞬间变成了话篓子,和罗大疤在后面唧唧喳喳说得像两个娘们进城。 随着车爬上了山顶,我看见山后竟然是一条大河,蜿蜒着从北向南而走,那磅礴的气势,让看的人也顿生雄壮之心,仿佛事也不是事了。 车在山道的土路上慢慢行走,迎面而来的车不多,有者也是载着山货的货车,都是行脚的商人进山采办的,赚的是几个辛苦钱。他们迎面响喇叭打着招呼,铁叔也鸣笛回礼。 车继续行得一阵,到了山脚下江边的一个小镇上停下休息,说是小镇,其实不过是一个靠江的村庄,路一通,过往的车多了,村里渐渐有人靠做些小买卖赚过路人的钱,这才看上去有了镇的规模,其实房屋人口并不多。 下车的时候,我却忽的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里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看着江里有行船走过,总感觉前面的码头似乎来过。 我努力在脑海中寻找着这里的记忆,就在若隐若现的时候,我听见扶着罗大疤走在前面的芒果头说道:“这里竟然是来间饭店,哈,这么有趣的饭店名,还是第一次见,是不是看得电影小说多了才取的。” 在那瞬间,我全身一震,抬头看着那间饭店的名字,仿佛有几个年轻的身影,走在我的前面,在看见这饭店名字的时候,也同样惊奇的喊了一声。 杨幽见我呆呆站在原地不走,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身体倒没有,我问你,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在这个码头改换船走,沿着江大概一天左右,再转向西南的大山方向而去?” 杨幽点头,道:“路线上确实如此,铁叔跟你说过了?” 我摇了摇头,苦涩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我是到过这里的,铁叔!”我喊了他一声。 铁叔原本就快进饭店里面了,见我喊他,可能是上路以来第一次,他微微皱了皱眉,走了过来,道:“什么事?” 我不理他锐利的眼神,道:“铁叔,我们要去的那个苗寨,是不是叫牛角厝?你要带我们找的蛊师,是不是叫阿蛮亚?他,他断了一条手臂?” 铁叔眼中有光一闪而过,打量了我一会,道:“不错,不过阿蛮亚是我的朋友,没有断手臂。我们要找的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才是蛊师。” “有的,有断的,铁叔,你是不是超过十年没见他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率先走入了饭店中找了个位置坐下,在众人奇怪地眼光中,才将我十年前的故事说出来。 第六十章 那年的事 十年前,正值恢复高考没多少年,能读上大学的,不要说是一个小村庄,就是一个县也没有多少个。那个年月,虽然没有了前面那动荡十年青少年的狂热,但能上大学的,哪一个不是另一种类型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我那会在学校中虽然不是风云人物,但也离风云人物不远了,年轻嘛,十几二十岁,谁没有颗热血的心,又在村里和罗大疤等人野惯了,所以同学间组织的大大小小的活动都有我的事。 我有个隔壁宿舍的同学,叫李延年,姓李,但却是个苗族学生。虽然我们在同个学院中,但却不是同个专业,我只知道他从贵州来的,是从大山中考出来的。 那会大学生少,更别说少数民族了,虽然他话不多,但大家都认识他,学院的院长也比较照顾他,经常让他帮着干点活,也算是勤工俭学了。 一天晚自修后,我走过李延年的宿舍,看见他们宿舍几个人,加上别的宿舍还有几个人,围在那里似乎在商讨着什么事,我凑过去一听,原来是有人提出大家伙趁暑假到李延年贵州的家去玩。 一群年轻人,碰着玩的事,又是去的贵州大山里那种算是半原始的地方,哪个不积极。三言两语就兴高采烈的谈开了,不过我见李延年虽然脸上附和着大家,但却皱着眉,似乎不大乐意的样子。便将他拉到了一边,问他家里是不是不方便招待大家伙。 李延年苦笑着先是不说话,被我问急了才说道倒不是因为他家里环境的问题,而是他住的村寨一则偏僻,山路难走,在那种半原始的地方,怕大家伙出事;二则他们村寨中有些事也比较复杂,虽然有他带着没什么大问题,不过…… 我刚想问他到底什么事复杂,谁知道我们的谈话被其他几人听见了,就嚷嚷着李延年是不是瞧不起大家伙呢,连去家里玩都不愿意。还有人怂恿道大家伙趁暑假去玩个痛快,我把外语系那几个舞蹈队的都给叫上。 这话一出,一群“狼”们笑得更欢,闹得更加的起劲,谁不知道外语系舞蹈队那几个漂亮的女同学,搁在哪个系都可以当系花。当下有人不相信,有人则用激将法道你要真叫得出来,我到时为你提包外加斟茶递水伺候你…… 反正是吵得闹哄哄的,估计李延年也是不想将同学间的关系闹得僵了,没办法下也只能答应下来。转头见我要走,便拉了拉我,说道让我也去吧,万一他们几个去了闹事,你帮我劝着点。 那时离暑假还有个把月呢,我的行程还未定,就说到时再看吧,有时间的话我就跟着去玩玩。过几天我就把这事给忘了,谁知道就快放暑假的前几天,李延年突然找到我,说过两天就出发去他们家玩,让我准备一下。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有这事,那时正好收到罗大疤的信,说是去了参军两三年,正好碰上探亲假,让我有空回村里聚聚。我好些年没见他,怪想念,就要拒绝。谁知李延年见我想要拒绝,哭丧着脸道黄尚你可一定要去,你不去谁帮我看着他们,万一他们惹事就麻烦了。 我心道我又不是他们老妈子,还能怎么看他们,再说不就去村里玩几天,又有你跟着,能出什么事。我将心中想法说了,哪知李延年拉着我不放,说车票都帮我买好了,叫我一定要跟着去。还千求万求,看那姿态,就差没跪下了。 我被他弄得实在没办法,就说那好我去吧,不过我家里有事可能也去不了几天,他连说没问题,玩个几天也差不多了,这才高兴地去了。 过两日后,我们在学校大门口集中出发,倒还真叫来了三个外语系舞蹈队的漂亮女同学,将李延年宿舍那几个热血青年为人民服务的热情提升到了极点,又是拎包又是递水的,服务周到得很。 一行五男三女上路,可能是被大家的热情或者是那三个漂亮女同学的热情感染了,李延年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在车上跟大家说了一些在山里的注意事项,还特别强调了他们的苗寨附近还处于半原始状态,白天四处走走没关系,但到了晚上,千万要待在屋里,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出去。 大家问为什么,还有人笑着开玩笑说是不是有哥哥要寻妹妹不让人知道,弄得大家一阵大笑,连那群看似保守实则大胆得很的漂亮女同学也笑得欢,跟着起哄,半点没有上车前的矜持。 李延年一张黑脸被大家笑得更黑,只得解释道山里野兽多,入夜后不怕人会进寨找食,遇见了就危险了。大家听见这个解释都不相信,道哪有野兽胆子那么大,敢进到村里找吃的。不过这时候有人说起其他事,才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开了去。 我看见李延年说的时候脸色很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跟他道让他放心,我会看着他们的。他对我笑了笑,不过依旧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知在烦些什么。 我们从羊城坐火车出发,我原以为下了火车只要转乘个班车,最多走两步就到了,谁知道转完班车到了一个像小镇多过像县城的县城里,李延年告诉我们还要还走上近两天的水路,才能到苗寨的附近。 一路又是火车,又是班车,外加乘船的,把大家原本的激情都消磨了一大半,这下听到还要那么久,那几个系花便嚷嚷着不去了,要回去,几个男的又是哄又是骗的,好不容易静下来了,又嚷嚷着肚子饿了,不吃干粮想吃饭。 李延年被那群系花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好这时船要在一个小村边停留两个钟头,而这村里是附近水路和陆路的中转点,上面正好开了一间饭店,就叫来间饭店。 众人吃多了干粮,这下肚子饿极,饭店老板菜一上来,就给抢个精光,那几个系花连什么叫作淑女也忘了,吃得嘴边油光油光的。那个年月,还用的是粮票,难得在这大山边吃上了一顿那么丰盛的饭菜,这还得多亏了老板除了经营这个饭店外,还兼顾着附近猎人山货的买卖。 吃完继续上路,也不吵闹了,船行一天,再在一个小渡口下船,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进了一个小苗寨内,李延年和寨里的人说了几句土语,过得一阵就有个青年牵了架牛车,把我们几个人都装了上去。 这会一走,终于进了大山,众人休息够了,坐在牛车上看着四周的景色,热情一上来,特别是那几个系花,还高歌了几曲,就差没伴上舞了,倒将大家旅途漫漫的郁闷一扫而光。 第六十一章 苗寨出事 牛车没走半天,远远便见到一个苗寨,沿着山势而建,从高到低落差有几十米,苗家的建筑众多,看来李延年说的没错,他这个村寨只怕是附近众多村寨中人口最多的了。 进了寨中,里面的苗族同胞可能比较少见外人,远远看着我们脸上都是一副比较冷漠的表情,提防心很重,连小孩子好奇想跟过来都不让,就像我们几个身上带着外面来的病毒细菌一样。 李延年的父母都年过六十年,他们一听我们是李延年的同学,虽然双方语言不通,但是一脸的笑容,让我们在寨中的冰天雪地里找到一些温暖。 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李延年的堂兄阿蛮亚,比我们大了十几岁,长得高高壮壮,可能是听说李延年回来了,飞奔过来,还很热情地用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跟我们打招呼。 李延年介绍说他堂兄是附近有名的猎手,过两天让他带我们进山一趟,猎点野物回来,包我们吃得舌头都吞下去了。一席话说得众人兴奋不已,恨不得把行李放下马上就进山打猎。 既然都到了这里,大家又都是年轻人,自然是要痛痛快快的玩上一玩。李延年也极尽地主之谊,带着我们在几天的时间内,将苗寨上上下下逛了个遍,到了后来,寨中的人知道我们是外面来的大学生,又是李延年的同学,表情也逐渐不再那么冷漠,一些小孩子还会跑来跟着我们嬉闹,向我们讨糖果吃。 而苗寨外的山林,的确有着不少野物,苗寨中的青壮年,每隔一定的时间,都会进山里去打猎。众人吵嚷着要跟去,不过李延年的堂兄却不肯,道大山里面太危险了,随便一个什么东西都能要命,你们这些笔杆杆(读书人)去不了。 那时大家都年轻,一听这话怎么受得了,还好几个系花帮着劝,说大家在这里玩得开心就行,不要给寨里的人添麻烦了,那群热血青年这才将一颗雀跃的心放下,不过却逼着李延年带着众人将周围山头的野物祸害了个遍。 我记得那是我们到了苗寨后的第七天下午,夕阳正红,而且红得有些艳,像掺了血一般。阿蛮亚正带着我们从附近的山头打猎回来,看了看夕阳,道这天时不好,怕是不久要下大雨,而且预头不好,像有事要发生,让大家加紧点脚步快点回寨中。 大家打猎大有收获,聊得正欢,也没在意,谁知道快走到寨门口的时候,阿蛮亚忽的脸色大变,说了一声,怎么这时候来了,不好。说完也没理我们,连手上的鹿子也不要了,自己“咚咚咚”地跑回寨里去了,留下我们面面相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延年脸色也是十分难看,自言自语道:“就这么巧,唉,就这么巧。”说完脸上一束,道寨中有事,我们快回去,记住了,我只说一遍,今晚待在我家中,哪里也不能去,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能走出房外,你们听见了吗? 李延年是老实人,少有摆脸色,这一下众人没习惯都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他脸色十分难看,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回李延年家的路上,众人却是议论纷纷,特别是那几个女同学,更是将妇女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现代流行语,八卦,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知道李延年和阿蛮亚如此表现,寨中一定是出事了,可是他们不将事情讲清楚,又害得众人因为好奇而心痒难挡,那晚差点连饭也没吃好,尽在讨论着发生了事,可是问李延年,他也不说。被问急了,只说寨中风俗习惯如此,希望大家入乡随俗。 他这样说大家肯定不相信,不过又实在没办法,吃完饭众人再聊得一阵,便各自回房去睡了。几个男的睡在薄毯铺的地板上,聊了几句后也都静下来了。 我听着吊脚楼外的风声,似乎还参杂着细细的“沙沙”声,似乎有着无数的虫子在慢慢蠕动,又像有人拿着了竹片,轻轻地在刮着地面,再加上原本偶尔会吠上几声的狗,今晚突然静得就像消失了一样,我心中知道寨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只是究竟会是什么事情,我们几个讨论了个遍,也猜不出是什么。 就在我想着事情,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我发觉忽然有两个身影从我身边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外。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以我的聪明才智,我哪会猜不到他们想出去干什么,当即爬了起来,绕开躺着的人,跟着走了出去。 那两个身影在吊脚楼前等了一会,我便见到又有一个身影从吊脚楼的另一个房间中弯腰走了出来,借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月光,我看清前面的三个人是李延年同宿舍的同学小方和小龚,而另一个人则是外语系的小李。 小方和小龚在小李面前说了什么,小李低声回答了几句,我离得远,听不大清楚,隐约听见她们两个不敢之类的话,只怕是他们几个约好偷偷跑出去看看寨中发生了什么事,另外两个外语系的女同学没有小李胆子大,就不去了。 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出去制止他们,毕竟我是答应过李延年要看着他们的,却在这时候,可能是小李问其他人呢,小方说小董躺下就睡着了,黄尚嘛,这小子胆子小,不敢跟我们过来,就没叫他了。 我一听心中就火了,这小方该不会看小李这两天和我走得近了点,这才借故诋毁我吧,这人素质也太低了。我刚想站起叫他,心中却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暗道好,说我胆小,我也跟着你们去看看,一来看看寨中究竟出了什么事,二来到时吓吓你们,看谁胆小。 那时真是年轻不懂事,就为了一时的意气来行事,假如我那时制止了他们,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阿蛮亚也不会为此断了一条手臂。 第六十二章 暗自跟踪 苗寨中家家户户的院门都是没锁的,几乎可用夜不闭户来形容。小方他们三个轻轻地走下吊脚楼,出了院门,朝外走去。 我悄悄地跟在他们三个后面,见他们出了院门后,似乎商量了一下,就往山腰处的方向走。小方平时人很激灵,我猜他一定是从李延年那里探听到什么,这才怂恿着大家去偷看。 此时夜色正浓,苗寨内家家户户都悄无声息,平常的猫狗都不见了踪影。我不知道他们三个人走在阴暗的石头小路中有什么感觉,但我自己却是心中毛毛的,再加上头顶的月光时有时无,又有一阵阵夹杂着那种让人心寒的“沙沙”声的山风,总感觉会有什么东西从那屋楼的阴影处蹦出来一样。 苗寨依山势而建,小方带着小龚和小李两人在吊脚楼间的小路里慢慢往上走,有好几次都在岔路口走错了,好在小李记性好,又重新找回正确的方向,一路往上走。 走了大约半个钟头,我忽的一愣,只见前面有个大院落,里面的吊脚楼我们之前来过,是阿蛮亚的家。 我还记得阿蛮亚前几天带我们到他家的时候,我们都惊叹他家吊脚楼比起其他寨民的高大宏伟。不过让我印象深刻的,却不是他家的吊脚楼,而是阿蛮亚他的阿爸,一个干瘦的老头子。 刚见他的时候,我险些被吓到,这个老头子不单干瘦得不似人型,而且坐在吊脚楼内的阴暗处,一双眼神空洞,活像个僵尸。好在阿蛮亚喊他的时候,他倒是懂得动一动,这才让我们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子还活着。 老头子转着他干瘦的脑袋将我们所有人看了一遍,也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我注意到从我们进到吊脚楼开始,他一双枯瘦的手就一直放在两个竹筒里面,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注意到我在看着他的双手,忽的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不能用犀利来形容,却吓得我赶紧将头转开,不敢再看。 果然小方三人走到阿蛮亚家的吊脚楼外,从吊脚楼的围栏向里面望了望,发现吊脚楼里一片漆黑,三人在围栏外的柴堆里躲了起来。 我知道小方一定是知道阿蛮亚家有什么事发生,这才带着大家来偷看,也不知道他哪里探听来的消息。我跟着他们来的,又不能被他们发现,于是在旁边一间吊脚楼的楼道间,借着摆放的桌椅阴暗处藏了起来。 夜黑风高,山风吹来有点凉,我跟着小方他们躲了大半个钟头,却发现阿蛮亚家的吊脚楼依旧是黑灯瞎火,什么也没有,不由暗想这个小方是怎么回事,大晚上带着大家到这里来瞎折腾。 我躲的地方比较高,刚好可以看见小方他们三个躲藏的柴堆,却见那里悉悉索索,看来他们也是等不下去了,这苗寨中一到了晚上,蚊子漫天飞,躲那种阴暗的地方,肯定没少喂蚊子。 我望着吊脚楼的院落,正犹豫着是不是回去,忽的身后传来一阵热风,一只手掌从后面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捂住了我的嘴,而另一只手臂却是环过了我的腰,将我紧紧搂住。 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个人正全神贯注处于这种环境下,被人从后面这样干扰时的心理阴影面积。我全身大震,想要大喊出声,声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呜呜”的声音,而身子想要挣扎,却被搂住丝毫动不了。 那一瞬间我的后背就被惊得湿透了,正想奋力站起,谁知耳边却传来低低一声道:“别出声,也别动,我是李延年。” 听到他的声音,我停止了挣扎。这时他见我没出声,也将手放开,从后面蹲到了我旁边,一脸地怒意,低声道:“黄尚,我不是说过叫你们别出来,这下倒好,你没看住他们几个,自己反而跑出来了。” 我心中有愧,脸上一红,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那么黑的天,我只当没看见了,低声解释道:“小方他们几个跑出来了,我一觉睡醒没见着,想起你的话,这才跑出来找他们的。” “他们在哪?”李延年着急问道。 我一指下面的柴火堆,道:“他们在躲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延年脸色一变,连喊道:“坏了,坏了……” 他喊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坏在哪里,见他着急,便道:“你别急,我这就去帮你叫他们回去。”我话一说完,刚想站起来,没想站到一半,就被他狠狠一拽,坐回了地上,疼得我的臀部像裂开变成了四瓣一样。 “嘘,别说话,别说话……”李延年脸色难看得像个鬼,将我的身子按着贴在吊脚楼的楼板上,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石道下面。 他的力道大得很,几乎把我的腰都要按断了,看他的脸色这么严肃,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我咬牙强忍着他手上的力道,望向了石道下。 “嘚,嘚,嘚” 在悄无声息的吊脚楼间,诡异的响起了一连串的声音,之所以说它诡异,是说这个声音就像有妖力一样,每响一声,我的心就跳得快一点,后背凉飕飕的,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文字实在是无法尽述那种感觉。 不大一会,我便见到一个高瘦的人影,出现在了碎石道的尽头,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就发出那种“嘚”的声音,就在我晃神间,已经走到了阿蛮亚家的围栏之外。 那人一头长发,遮住了整个头脸,我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转头看向李延年,却发现他盯着那怪人,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身子还微微的颤抖着。 这人到底是谁,竟能让李延年发自内心深处的害怕? 这个念头只是在我心中一闪现,我便听见前面吊脚楼的木门“咿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干瘦的老头子,一步步从吊脚楼的楼梯走下,站在围栏内的院子中,与那深夜来访的怪人隔着没有门的围栏互相望着。 这不是阿蛮亚那个僵尸一样的阿爸吗,怎么这会我看着他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就如装了两个灯泡一样,忽闪忽闪的。 看着两人对峙,有那么一瞬,我忽的想起武侠小说内的高手高招的情景。莫非这两个人是当今的武林高手,一个隐世一个前来挑战,就等着对手露出破绽以期占得先机? “咕、咕”正当我脑中东想西想的时候,那个怪人身上,忽的传来几声与这个环境极不协调的声音。 怎么听着,听着像癞蛤蟆的声音? 就像在回答我的问题一样,借着此时银白的月光,我看见一只硕大无比,就如一只家猫大小的癞蛤蟆,从那个怪人身上蹦了出来。 第六十三章 诡异蛊斗 我心中一惊,这癞蛤蟆那么大,究竟藏在那怪人身上哪个部位?这人的身上待着一只癞蛤蟆,也不觉得恶心、难受? 正想间,那硕大无比的癞蛤蟆,却是“咕咕”叫着,跳进了院子内。它的双腿巨大,一弹一收间,已经落到了阿蛮亚阿爸面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身子一伸一缩,就是不敢再蹦前,好像前面有什么让它十分惧怕的东西存在一样。 难道这只大蛤蟆,会害怕那个干瘦的老头子? 阿蛮亚阿爸闪着微光的眼睛盯着那支大蛤蟆,忽的喉咙发出一阵声响,听着像喝醉酒的醉汉含糊不清的语言,不一会后,他身上挂着的两个竹筒其中一个盖子自动弹了开去,慢慢地爬出了一只金色的虫子。 对,一直肥硕圆滚的虫子,几乎有大人的巴掌大小,就像大了几十倍的蚕虫一样,慢慢地蠕动着从竹筒落下,“啪”一声落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只肥虫子,我原以为以生物相克的原理,那只大蛤蟆只要长舌一吐,正好吃了进去。哪知道这只大蛤蟆见了那只金色的肥虫之后,竟是退后了几步,好像十分忌惮一般,将我对生物特性这种最基础的了解彻底地推翻了去。 门口那怪人见了金色肥虫,身子就已经在轻轻晃荡,这下口中更是发出如同那只大蛤蟆一样的“咕咕”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两只蛤蟆在交谈。 随着那怪人“咕咕”声的加大,那只大蛤蟆终于不再后退,身子晃荡了一下后,“咕”的一声像豁出去般,朝那只金色肥虫狠狠地扑去。 我原以为那只肥虫会躲开,哪知道它一见那大蛤蟆扑来,竟也毫不畏惧地朝着它跃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一只肥虫还能跳跃,而且就像弹簧一样,能弹得那么高和远。 虫子小而蛤蟆大,这一跳间,我的眼睛也就那么一花,肥虫子就跳上了蛤蟆的背上。蛤蟆一扑不到,又被肥虫子骑在了背上,一落地就“咕咕”四处蹦跳,听那叫声,似乎是怕极,拼命想把肥虫子甩下来,无奈那肥虫子身上就像涂了胶水一样,牢牢粘住,任它如何蹦跶,就是掉不下来。 我正奇怪一只那么大的蛤蟆竟然会害怕一只肥虫子之时,忽然那只蛤蟆传来一声“咕咕”的巨大叫声,凄厉之极,在黑夜里传出老远。 我心中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定睛看去,只见那只肥虫子依旧趴在那只蛤蟆背上,只不同的是,它的身上的金色范围越来越大,我努力下才看清,原来是它吐出了金色的汁液。这汁液一碰到那蛤蟆的背上,就像有极大的腐蚀性一样,将那蛤蟆乌黑的皮肤溶掉了一块。 难怪那蛤蟆吓得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原来这肥虫子还有这一手。 “兮兮,素素” 却在此时,那怪人喉咙里又发出一阵怪声,声音又紧又密。我的眼睛只是眨了一眨,便见到蛤蟆前面多了一只东西。 那是一只多足昆虫,我一开始以为是蜈蚣,不过后来它在那金色的肥虫子面前竖起来,挥舞着两只如蝎子一般的钳子之时,我才发觉这一定又是一种颠覆了我对生物基础理解的一种生物。 那怪虫只是围着蛤蟆在转动,似乎也对蛤蟆背上的那只肥虫子十分忌惮,可随着怪人喉咙中“兮兮素素”的声音越来越急,那怪虫如豁出去般,“吱呀”一声,挥舞着两只巨大的钳子朝肥虫子扑去。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与蛤蟆斗了一番,肥虫子的动作有点慢,只是抬头朝着扑来的怪虫一动,便与怪虫滚在了一堆,在蛤蟆背上斗了起来。 可怜那巨大蛤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还要借个背给它们作为战场。 随着两只虫子在蛤蟆背上滚斗得越加剧烈,我听见那个怪人和阿蛮亚阿爸口中的声音也越密集,身子也晃荡得越厉害。以我的聪明才智,不用谁来说明我也猜到一定是他们在用着某种方法,控制着两只虫子相斗,只不过让我惊讶的是,这个世界上还能有“驯虫师”这个职业。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耳边充斥着他们口中那种古怪的声音,越听脑中越是晕沉,却在这个时候,一声“吱吱”的惨叫声,从两只虫子争斗的地方传来。我看见那怪虫和肥虫子不知什么时候分了开去,地上掉落着一只巨大的钳子,那惨叫声正是怪虫发出的。 不用说两虫相斗,又是肥虫子胜出了。不过肥虫子这回胜得有点凄惨,一身的金黄暗淡了不少,身上还有些黑痕,看来它虽然是胜了,但也是受了伤。 围栏外的怪人这时却连退了几步,看来怪虫受伤,对他影响也是不小。我心中猜测不知道会不会如武侠小说中的法宝连心,只要一损必受内伤。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四周却是忽然静了下来,静得只剩得那怪人如野兽般的喘息声。 “嘎、嘎” 却在这时,四周忽然响起一阵阵如小孩子哭笑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如同小鬼在哭泣一般,登时让我全身发麻,额头冷汗直流。 我看见小方他们几个躲着的柴火堆在这个声音出现以后,轻轻地动了几下,我想一定是同样被吓着了,以刚才的情况判断,这个怪人连输了两次,一定有什么更加厉害的箱底招式要使出来,如果这时小方他们闹出动静,一定会坏事。 不过还好那柴堆动了几动后静下来了,我猜他们一定是知道外面的情况诡异,也不知是谁,让其他人都镇定了下来。 我身边蹲着的李延年忽的身子抖得厉害,我转头看他,只见他一张脸惨白一片,心中一定是处于极度害怕之中。我刚想拍拍他的手,让他镇静下来,却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看见一团绿光,朝着那金色肥虫子飞去,发出“嘎、嘎”如小孩子哭笑的声音。 阿蛮亚的阿爸自从出了吊脚楼以后,一直站在院子里没有说话,这时却忽的全身大震,紧紧盯着空中来回飞舞的那团绿光,踏前几步,我估计用的是苗语,对着围栏外的怪人大声说了几句,似乎在质问着什么。 那怪人面对阿蛮亚阿爸的质问,也不去作答,只是喉咙中发出呵呵几声,我以为那算是回答了。 此时原本被云层遮住的月光忽然洒了下来,我看见阿蛮亚阿爸一张老脸显得十分凝重,似乎那团飞舞的绿光十分难以对付一般。他原本身子抖动,这时却得更加厉害,连脚也开始抖起来,远远看去像是跳着什么舞蹈。 随着他喉咙间含糊的声音不断加大,我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竹筒子先是微微,到了后来竟是剧烈的抖动,继而盖子自动弹开,一团金色的光芒飞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人头蛊术 那团金芒在空中一顿,继而落到了那只金色肥虫子身边,我看见这又是一只金色的虫子,所不同的是它没有那肥虫子那样肥硕,而且身上还长了一对薄翼。它一落到那肥虫子身边,就对着肥虫子亲昵的来回磨蹭,无奈肥虫子与那怪虫相斗受了伤,只是抬起头动了动,算是回应了。 看来这两只金色的虫子一定有关系,阿蛮亚阿爸放了它们出来,一定是想一起对付那团飞舞在空中的绿芒。 果然那团绿芒“嘎、嘎”怪笑,在怪人的声音催促下,竟然朝地上的两只金色虫子扑去。 那长了薄翼的虫子像是早料到般,用几只细足抓起肥虫子,在那团绿芒扑来之前,就飞到了空中,还“吱吱”怪叫,像是在示威。 那团绿芒一扑不中,又怪叫着冲天而起,继续朝着空中的金色虫子扑去。这下那金色虫子像是怒极,在躲了几次后,干脆也不躲了,怪叫几声,直接对着绿芒冲去。 两只金色的虫子与那团绿芒在空中相斗,发出的叫声虽然不大,但却尖锐无比,在这漆黑的夜随着山风传出老远。整个苗寨中一片黑暗,苗寨中的人似乎早便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般,依旧是悄无人声。 无怪乎李延年警告我们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理,只管睡觉就是。我想此刻如果呆在吊脚楼中,听见这样的声音,肯定会以为厉鬼在嘶吼,害怕都来不及,哪还敢跑出来。 我这边想着事情,那边的争斗似乎到了尾声,只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金光和绿芒同时退了开去。我看见那只长了薄翼的虫子一只翅膀断了开去,但它的细足依旧抓牢着那只肥虫子,在空中“吱吱”怒叫。 但是当我看清那团绿芒之时,要不是李延年的手还死死的压着我的腰,我吓得差点从吊脚楼的楼板摔下。我的老天,那哪是什么绿芒,只见一个人头,对,小孩子大小的人头,散发着微微的绿光,悬浮在空中。 它的头发稀疏得紧,前额凸出,一双眼睛在脸上所占比例极大,口中一排细牙沾着金光,一定是刚才的争斗所留,而此时怪异的脸庞从右眼开始,向下倾斜着烂到了嘴巴处,几乎露出里面的头骨,正对着那两只金色的虫子“嘎嘎”怪叫。 它一现形,四周顿时鬼气森森,寒意大增。也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是人头,为什么能像生物般漂浮?难道是那个怪人养的小鬼? 我心中巨震,身子竟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延年看见那团绿芒之时如此害怕,他一定早就知道这是什么。 却在此时,那个人头(虽然奇怪,但暂时也只能这样形容,因为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突然尖叫一声,如不甘失败般,又朝着金色虫子冲去。 金色虫子在阿蛮亚阿爸古怪的声音中,如早料到般,忽的做出了奇怪的动作。那只会飞的虫子先是将肥虫子往天上狠狠一抛,自己则是极速的往地面掉落。 那个“人头”在空中一顿,仿佛目标突然变成两个,一时不知道要扑向哪个一般。却在这时,那只被抛向空中的肥虫子,忽的伸出了一对与肥硕的身子极不协调,短小得几乎可以不计地薄翼,在“人头”注意着下面长薄翼的虫子落地的一瞬间,滑翔而去,稳稳当当地落在它光秃的头顶上。 靠,这两只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竟还能使出诱敌之计? 那个“人头”忽的发出一阵阵尖锐之极的惨叫声,在空中上下乱窜,似乎想将头顶上的肥虫子甩下来,无奈肥虫子像沾了胶水一般,任它怎么折腾,就是不落下来。 我知道肥虫子一定是做了什么,才使得那个“人头”痛苦乱窜,而那个站在围栏外的怪人,此时却是“噔噔噔”连退了几大步,喘着粗气,身子晃得厉害,似乎站立不稳,就要一屁股坐下。 那个“人头”在空中上下飞舞,慌不择路下,竟是朝着小方他们躲藏的柴火堆撞去。我心中暗道要糟,果然,那“人头”一飞入柴火堆中,便见到小李发出“呀”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漆黑的夜,也不知道是将心中的恐惧压抑了多久,这下得到释放,从躲藏的地方连声尖叫着跑了出来。 原本在场中相斗的两个人,显然没料到这柴火堆里还藏着人,都是愣了一下。 “砰” 那个“人头”将柴火堆撞得东倒西歪,小方和小龚也是大叫着跑了出来,而那只肥虫子不知是被柴火堆撞到还是自己无力再续,从那烂得只剩骨头的“人头”上掉了下来。 “人头”在空中一晃,如泄愤一般,竟是冲着惊恐奔逃的小方三人怪叫着冲去。这一下速度快极,我只看见小方跑着跑着忽的摔倒在地,堪堪躲过了“人头”,而小龚和小李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那只“人头”从背后碰了一下,纷纷摔倒在地,便动也不动了。 这一下从小方他们逃出,到跌倒在地,前后也不超过五秒的时间。我的思维已经僵化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的。我只记得在那瞬间,就想挣扎爬起,不过李延年还是死死地将我按倒在地,不让我起来。 这时,阿蛮亚阿爸从院子中走了出来,边走边对着那怪人用苗语说些什么,那怪人开始不回答,到了最后,我才听见他喉咙中发出“沙沙”几如磨刀般沙哑难听的声音,接着手挥了挥,那个在空中摇摇晃晃的“人头”,才落入他的衣袍袖口中,接着转身一步步在“嘚嘚”的声音中,慢慢消失在夜色迷茫的苗寨石道中。 阿蛮亚阿爸目送着他离去,既没说话也没阻止,直到那怪人完全离去,他才转身走回了吊脚楼中。 这时我再也忍不住了,虽然腿脚因为静趴和害怕的原因有些无力,还是跳了起来,迅速奔到小方他们面前。 我看见小方一张脸吓得青白,嘴唇因为摔倒跌破了,不过意识还算清醒,我将他扶起,又跑到小龚和小李身边,却见他们双眼紧闭,呼吸急促,脸红得像在发高烧一样。 “他们这是怎么了?”我对后面走过来,脸色也同样惨白一片的李延年急喊道。 李延年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不知他几个意思。我心急下正要吼他,却在这时,吊脚楼内亮起了一盏油灯,接着有人从里面举着火把跑了出来。 我看见阿蛮亚又惊又怒,先是看着李延年,用苗语狠狠地说了几句,说得他的头更低,尔后又蹲了下来,查看了昏迷着的小龚和小李后,叹了口气。 “阿蛮亚,他们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阿蛮亚忽的将小龚后背的衣服扯了下来,顿时吓得我和李延年连退几大步,心跳快得差点从口中跳出来。 只见小龚的背后,有几个拳头大小的人头,在缓缓的蠕动着,就像长在身体当中,想要慢慢破皮而出那样。 阿蛮亚盯着小龚,老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道:“他们中蛊了。” 第六十五章 想法解蛊 “中,中蛊?什么,什么叫中蛊?”那个时候的我,是第一次听见蛊这个名字,虽然心中十分害怕但也出声问道。 阿蛮亚蹲在地上,继续查看着小龚和小李的脸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心急如焚,正想再问,却听李延年叹了口气,道:“蛊术是苗族传承了几千年的东西,不是你以往接触的知识所能理解,或者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中了毒。唉,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非要跑出来……” “中毒?那赶紧为他们解毒啊!”我对着李延年和阿蛮亚喊道。 阿蛮亚没有说话,李延年脸色难看之极,却是慢慢道:“黄尚,苗族的蛊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说中毒只是为了能让你更加容易理解,中了蛊,有些连下蛊的人都未必解得了。” 我听罢哑口无言,慢慢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盯着李延年,道:“那么如果解不了,解不了这个,这个蛊,会怎么样?” 李延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的头脑却是“嗡”的一声响。我不是笨蛋,李延年没有说的话,其中的意思我哪里会想不到。那岂不是说小龚和小李最严重的结果,会丧命。 开什么玩笑,现在什么社会了,来这里玩还会死,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身为同学,如果看着他们就这么在这种地方丧命,我心中怎么也说不过去,愣了半晌,对着李延年和阿蛮亚喊道:“你们,你们一定要救救他们,延年,他们可是你的同学啊。” 李延年盯着双眼紧闭的小龚和小方,凄惨道:“黄尚,我也知道他们是我的同学,如果可以救得了他们,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可是你知道吗,刚才是我们苗寨中多年才一次的蛊斗,外寨的蛊师前来挑战,这个风俗在我们苗寨传承了几千年了,没有人,包括蛊师,会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样的蛊术,没有人……” 他的话越说越低,显然心中也是痛苦之极。却在这时候,我们听见吊脚楼内传来一声低低的长鸣。 阿蛮亚站起来道:“阿年,黄尚,你们两个把他们背进楼里,我阿爸说要为他们看看,看能不能解得了。” 我一听阿蛮亚的阿爸要为小龚和小方他们解蛊,就是说他们可能还有救,当即高兴地将小李扶起,而李延年则是背起了小龚。 这个时候,小方颤抖着站了起来,我一愣,转头对阿蛮亚道:“阿蛮亚,小方他没事吧?是不是也中蛊了?” 阿蛮亚走到两眼无神的小方面前,看了看他,转头对我们道:“他没事,可能刚才吓着了。” 我扶着小李走到小方面前,道:“小方,你听着,我们现在在这里惹了麻烦,小龚和小李出事了,你一定要坚强,否则可没人照顾你了。” 小方被我一吓,回过神来盯着我,不过却是吓得脸色苍白,由于害怕浑身颤抖,我听见他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早没了以往能言善辩的机灵模样。 一众人进了吊脚楼中,刚踏进屋内,我便见到阿蛮亚阿爸坐在大厅中间,一张原本便干瘦的脸,经历刚才一场蛊斗过后显得更加的枯瘦,两眼深凹,假如有人跟我说前面是个死人,我一定没有丝毫怀疑立马就会相信。 阿蛮亚让我们将昏迷着的两个人放下,便让李延年带着我和小方去了隔壁间等着,他则是将大厅的门给关上。 李延年带着我们到了隔壁间,将油灯点上,又倒了杯水给我们喝了,这才让我们坐下慢慢等。小方经过刚才的缓冲,终于好了一些,不过依旧是有点杯弓蛇影,对着李延年道:“延,延年,那个,那个怪人走了吧?那个,那个还会不会飞回来?” 我知道小方口中的那个,就是那个会飞的长得像小孩子的人头。李延年这时脸色才好了一些,安慰道:“他走了,既表示他在蛊斗中败了。苗族的风俗,一旦在蛊斗中败下来,就不会再回来了。” 小方一听,张着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了下来,不过双手还是紧紧地握着竹筒杯子。 “延年,那个,那个会飞的人头,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两只金色的虫子,它们到底都是什么?”直到这时,我才有机会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小方听到那个会飞的人头时,身子微微一颤,而李延年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好半天才道:“我刚才说过了,这是苗族的蛊术,那对金色的虫子,是阿蛮亚阿爸身为我们苗寨守护蛊师的看家本领,叫金蚕蛊,而那个人头,是那个来苗寨挑战的蛊术所有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在蛊师所用的蛊术来说,应当属于邪恶和不人道的术法,这是我听见阿蛮亚阿爸呵斥对方才知道的。” 我想起那个人头刚出现的时候,阿蛮亚阿爸确实是吃了一惊,也用苗语说了些什么,肯定便是那时候在呵斥对方。那怪人一出现,就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所用蛊术比较邪恶,那也是情理中的事。 李延年见我和小方都不说话,叹了口气,道:“事情都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没用。阿蛮亚阿爸是我们苗寨的蛊师,平日里不怎么见事,既然他出声了,相信一定有办法解蛊,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那时的我们,年轻冲动,处事不够周全,手足无措下,也只能期盼阿蛮亚阿爸能解得了蛊毒了。就在我们坐着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蛮亚从隔壁间打开门,走了过来。 我“噌”的站了起来,还没说话,李延年却先开口问道:“阿兄,怎么样了?阿爸能解得了毒吗?”李延年用的是普通话来问的,我想也是为了让我们听明白。 阿蛮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是叹了一声,让我的心中一紧,急忙跟着问道:“阿蛮亚,难道阿爸也没办法?” 阿蛮亚又看了我一眼,这才开口道:“刚才的蛊斗,阿爸虽然将那人败走,但受的伤也不轻。那人用的是人面蛊,所幸阿爸年轻时候也随师父见过,知道怎么来解蛊,不过……” 他说到这紧要关头,却是一顿,让我们这些急于知道答案的人几乎要急死,急忙又问道:“不过什么?” 阿蛮亚这次却立刻道:“人面蛊歹毒无比,练就的时候要牺牲好多无辜的人命,所以一直为蛊师所不齿,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没想到这次竟还能见到,所幸那人也被阿爸伤到了。阿爸说他虽然知道怎么解蛊,不过这解蛊所需的一样东西,既在十分危险的地方,而且就算是那个地方,也已经好多年没出现过了,怕是,怕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了。” 我的脑中嗡嗡作响,话到了此处,岂不是直接宣判了小龚和小方死刑? 李延年咬了咬牙,道:“阿兄,他们是我的同学,是我带他们来寨中的,我不能看着他们死,你告诉我,阿爸需要什么,在哪里,我去找。” “我也去!”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我……我……”小方断续着道。 阿蛮亚看着我们,只说了三个字,道:“阴人沟!” 话一出口,我便见到李延年吃了一惊,浑身一震,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第六十六章 进山寻物 “阴人沟是什么地方?那地方很难去吗?”我看着李延年的脸色问道。 李延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对阿蛮亚道:“阿兄,你确定是那里?别的地方不行?” 阿蛮亚点头道:“这是阿爸说的,他说他也是在年轻的时候在那里见过一次而已。” 李延年听完便不说话了,脸沉得可怕。我知道再问他也没用,便问阿蛮亚道:“阿蛮亚,阴人沟到底是什么地方?” 阿蛮亚道:“黄尚,你是外地人,不知道那里的凶险。那里是我们苗家传说中通往地府的入口,那个山沟里经常有鬼兵出巡,人一旦进了里面,不管你有多么先进的设备和多好的野外经验,都会莫名的迷失在那里,被那些鬼兵捉进了地府中,再也出不来了。” 我听着这些就像是封建迷信中经常渲染的鬼故事,当时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怎么会相信,当即道:“扯淡,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有那些东西。阿蛮亚,阴人沟到底在哪里?要找什么,我和延年这就去,否则我怕拖久了,小龚和小李会有危险。” 李延年这时候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黄尚,不管你如何不相信,阿蛮亚说的都是真的。不说多久以前,就是十几年前,国家派了一个地质考察队,进入里边绘制准确的地图,二十多人进去了,没一个出来的。当时出动了军队进去找,一路死人,到最后才发现考察队的人全死了,个个脸露惊恐神色,是活活给吓死的。那时我还小,不过却是亲眼见到那些死人被抬着出来。” “那小龚和小方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等死吧?”我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李延年的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久,才对着阿蛮亚说了几句,不过用的却是苗语。阿蛮亚显然是一愣,又用苗语回了几句,最后李延年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们,正要问他们在说些什么,却听李延年道:“黄尚,不是只有你才关心他们,他们也是我的同学,相信我,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死的。你在寨中照顾他们,我明天一早就进山,希望运气好点,能找到解蛊的东西救他们。” 我一愣,急道:“这怎么可以,我虽然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但人多也有个照应,我也去。” 李延年刚想与我争辩,却被阿蛮亚打断,道:“你们两个笔杆杆,能进得什么山,那里可是鬼兵出没的地方,你们是想被收了去是不是?” 李延年这时却道:“阿兄,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我的同学,你莫要劝了。” 阿蛮亚盯着他看了一会,道:“年伢子,从小就是倔脾气,好吧,我也跟着你们去,不过只能到外围找找,这个你们一定要听我的。” 我听见阿蛮亚也要去,心中一宽,他是苗寨中最优秀的猎人,而且还是蛊师的儿子,有他一同前去,成功的希望一定大大的提高不少。 我们将小方送了回去,虽然他表示也要跟去,不过他受的惊吓也不小,实在不宜出行。李延年便安慰说地方不远,我们很快回来,让他跟其他几个同学说小龚和小李跟我们出山采买生活用品去了。 第二日一早,我们便在阿蛮亚和他那条爱犬大黑的带领下,出发前往阴人沟。 阿蛮亚轻车熟路,用了大约半天的时间,便把我们带进了真正的大山之中。我们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崖上,望着崖下一望无际的原始深林,阿蛮亚指着西南方向,道:“阴人沟就在那个方向,我们下了这座山,一路往西偏南走,大约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到它的外围了。” 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左右两边是两座不高的小山,山势到了合拢处,逐渐变得狭窄。看那山形,就像两条小龙,将龙尾慢慢并在了一起。那时候的我不懂,直到后来和杨幽等人到了这里,她才告诉我那里是双龙吐纳的福地,当然这是后话了。 什么是望山跑死马,那时我便深切的体会到了。在那种原始深林中,根本就没有路可走,各种各样的草和灌木高及腰,还有无数躲在草丛中的蛇虫鼠蚁,阿蛮亚只是轻轻用棍一赶,便四处乱窜,有些还慌不择路,直接往脚背上爬,吓得我心脏运动量剧增不少。 在林中劈路而行,偶尔还能见到一些大型的野兽。不过阿蛮亚那只猎犬很厉害,在草丛中穿来窜去,往往还没见到,它便大声的吠叫,阿蛮亚见状立刻带着我们另外选了一个方向行走,不到一会,便有野猪等野兽冲出来,还有一次见到一只豹,站在树上对我们虎视眈眈,只怕是在埋伏我们,却被我们逃过了。 就这样在原始深林中走了两天,那天傍晚,我们终于走到了山沟的外围,不用阿蛮亚说,我已经能看见山沟内茂密的亚热带丛林。远远望去,里边的林木似乎更加的茂密,有无数鸟兽在里面飞窜,就和普通的山林没什么两样。 “那里就是阴人沟的入口?”我指了指前面的丛林,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阿蛮亚。 谁知阿蛮亚脸色凝重,紧紧盯着入口的方向,道:“不错,那里就是入口,现在天还没黑,我们运气好,今天没起雾,待会慢慢靠近,如果一旦起了雾,千万记得立刻离开,什么都不要了。” 那时的我年轻气盛,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很多东西在人所认知的知识范围之外的,所以对阿蛮亚口中的话根本就不相信。 却在这时,只见李延年一边望着那阴人沟的入口,一边道:“阿哥,当年,当年童亚阿哥,就是死在那里吗?” 阿蛮亚听到童亚阿哥的时候,身体微微一颤,眼睛依旧望着那入口的地方,脸比天色还沉,过了老半天才缓缓道:“没错,我们那时就如你们一样年轻,打猎进了山中,童亚阿哥为了救我们,死在那里了。” 阿蛮亚的脸色很难看,说到这里也没再说下去,我估计这里面又有一个故事,说不定又是因为年轻气盛才惹的祸。不过这时候我也没心情去听了,心中只是想着快点找到东西快点回去救人。 对了,阿蛮亚只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在阴人沟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动物还是植物? 我急忙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阿蛮亚这时带着我们小心往前走,开始也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忽的将手一挥,道:“我们只能走到这里了,你们看,大黑已经不肯往前走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见到先前一直在我们前面乱窜的大黑,竟躲在我们三人后面,口中还呜呜作声。都说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比人类更强,莫非前面这看似平静如常的地方,真的那么危险? 阿蛮亚将我们的行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古旧的碗状青铜器,在林中找了找,终于找到一棵十分粗壮的大树,在大树边放下,又在里边放了什么东西,再将盖子压紧。 他做这些的时候,都一直背对着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想帮忙也无处入手,直到他做完,我才问了出来。 阿蛮亚低头看着那个青铜碗,道:“这是用来捕捉我们需要之物用的,阿爸说年轻时跟着师父就是用里面的诱饵捉到的,希望我们这次运气能好点,一切都交给昆仑神来裁决了。” 我一愣,看来我们需要的东西,还是活物,我急忙问道:“我们要捉的到底是什么?” 第六十七章 险捉蛊虫 “布拉满虫,这是苗语,翻译成汉语的话,就是僵尸虫。”阿蛮亚答道。 我一愣,听名字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主,不过这虫到底是什么?还能变成僵尸那么厉害? 我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阿蛮亚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这种蛊虫,连阿爸也只是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他跟他师父进了阴人沟没多远,他师父才捉到的,珍贵无比,也只有用它,才能解得了人面蛊的蛊毒。”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李延年问道。 阿蛮亚望了望阴人沟的入口方向,我发现他每隔几分钟,都要看一看阴人沟内的变化,看来他心中真的是十分惧怕阴人沟,我猜一定是以前发生的事在他心中留下的影响十分巨大所致。 “等!”隔了一会,阿蛮亚终于说了一个字。 接下来两天内,我们一直在那棵大树附近等着阿蛮亚口中的僵尸虫出现,不过那棵大树下始终是静悄悄的,什么也没出现。 我有几次怀疑是不是那虫已经出现了而我们不知道,或者是那诱饵有问题,虫不上当,甚或已经抓住了那虫,按捺不住都想走过去查看,但都被阿蛮亚制止了。 他说僵尸虫出现的时候,四周会有特殊的动静,我问他什么是特殊的动静,阿蛮亚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不过他阿爸说过,只要虫一出现,你还没睡着,就一定能察觉得到。 我猜测着要让人能发觉,不是视觉冲击便是听觉和嗅觉的感官,所以我将注意力集中,留心着四周树林的变化,不过两天下来,还是一无所获。树林中就如亘古以来的样子,前一秒和后一秒的变化,和前十年后十年基本没什么不一样。 这两天来阿蛮亚和李延年轮流值夜,我说要帮忙,他们都没让,原因是我不懂得对付,万一那僵尸虫真的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有可能错失机会。我一听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坚持。 等待的日子感觉度日如年,其中我问了阿蛮亚,说小龚和小李能坚持多久,阿蛮亚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有他阿爸看着,让我放心,不过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之所以现在能到阴人沟,是因为一年中就这段时间适合靠近,再过几天如果还逮不了僵尸虫,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离开。 到了第三日的下半夜,我一觉醒来,发现李延年在火堆旁边打着盹。这段时间他和阿蛮亚轮流看着,体力要求十分巨大,这下到了下半夜,再也支持不住了。 我由于休息足够,精神很好,走过去拍醒了他,说反正还有两个钟头就天亮了,到时换阿蛮亚来看,让他去睡,暂时由我来顶替。 李延年摇了摇头说他能坚持,可没坐两分钟他的头就又低下去,就那么睡着了。我没有叫醒他,由得他去睡了,心想就这两个钟头的时间,就算僵尸虫出现,我立刻叫醒他们就是了。 我将准备好的柴火扔进火堆中,火堆旺了许多,将我身上的寒气驱走了不少。别看白天时候林中温度很高,但一到入夜,气温骤降,睡觉的时候如果没有保暖,很容易得病。 夜色朦胧,等待的时候百无聊赖,我朝这阿蛮亚口中那个神秘的阴人沟入口处看了看,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有了一些氤氲的雾气,我一惊,难道这就是阿蛮亚十分惧怕的阴人沟白雾? 我“噌”的站了起来,刚要叫醒阿蛮亚和李延年,却忽的一愣,我看见前边的林中,似乎有几个人排成一字长队正在慢慢行走,而且看那方向,似乎斜着朝我们走来。他们行走时发出“噌噌”的声音,好像身上的衣物不断碰撞所至。 在这种深山老林中,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会来?莫非也是附近村寨打猎的猎人吗? 不管是什么人,如今出现了白雾,怎么着我也要叫醒了阿蛮亚,他才知道怎么处理。我走到阿蛮亚身边,刚想蹲下拍醒他,忽的一怔,就在我低头又抬头的那短短一瞬间,那群人就那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我忽然想其阿蛮亚对我说过阴人沟的事,额头瞬间冷汗直冒,只觉前方变得鬼气森森,莫非这就是阴人沟内的鬼兵,趁着雾起到阳间来勾魂夺魄? 却在我心中直打鼓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传出“当当”如同金属碰撞的声音,小而细密,同时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淡淡地塑料烧着的刺鼻味道,吸了一口熏得我差点透不过气。 难道那个僵尸虫出现了?虽然阿蛮亚千交万待我什么都不懂,不管碰见什么都不要一个人独自去处理,但我的身体在我脑袋发出命令之前,已经鬼使神差地出现在那大树下放着的青铜碗前面。 此时已接近天亮,借着空中的一丝鱼肚白,我看见那个青铜碗已经倾倒在一旁,一只乌黑的虫子,巴掌大小,也不见四肢,如果非要形容,它就像一只海参,在碗内蠕动着,就要往地下掉。 我脑中翁的一声响,莫非眼前这团“海参”状的东西,就是阿蛮亚口中的僵尸虫?它似乎落进碗中的诱饵处,如今想要逃走,我这如果回去叫醒阿蛮亚,一来一回会不会给它跑了? 我心中做着剧烈的挣扎,可就在那么短短的两秒时间,那团“海参”已经掉在了地上,眼见着要溜进灌木丛内了。这树林中的灌木丛一片连着一片,要是被它逃了去,一定再也找不到了。 那一刻,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由于手上没有任何东西逮那虫子,我急忙将外套脱了下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要去兜那虫子。 那虫子也有灵性,似乎能感觉我朝它冲去,在地上蠕动得更快,就往灌木下钻。这个时候,我再也顾不得其他,飞扑了过去,直接用外套将它罩在下面。 虫子在外套下剧烈的挣扎着,力道竟然大极,就好像我罩着的不是一只虫子,而是一直野猫。而且在虫子挣扎的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外套下传来一阵阵寒气,冷得我双手差点抓不牢。 “黄尚,你在干什么?”正在这个关键时候,我听见阿蛮亚在我后面喊道。 我转头看见他和李延年正往这边跑来,我急忙喊道:“我抓了一只虫子,不知道是不是僵尸虫。” 谁知阿蛮亚惊喊一声,道:“快放开它,快放开。” 我一愣,不知道为什么阿蛮亚会让我放开,这都已经抓到手了,正犹豫间,我手中突然一寒,冷得无法用力松了松,就那么一瞬,那虫子竟然冲了出去,钻进了灌木丛中。 眼见那虫子就要逃走,我那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可能年轻气盛的表现就是容易脑袋发热,也不顾后面跑来大叫大嚷的阿蛮亚,抓起旁边的青铜碗,跃进了灌木丛内,就往虫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我知道眼前的海参状黑虫子一定是我们需要的东西,假如被它逃了,小龚和小李铁定会没命。 追了没多远,我依旧能听见后面阿蛮亚隐约的喊叫声,但那时哪里听得进去,抬头一看,只见那只黑虫子钻出了灌木丛,爬到了两处灌木间的空地。 这是千载难逢机会,我一个飞身扑跃,看准了它的位置,用那个青铜碗将它罩在里面,竟然也奇准无比。黑虫子在里面剧烈地挣扎,拼命想要出来,我这次学得精了,直接用身体的重量压了上去,由得它去折腾。 说也奇怪,我用衣服去罩的时候觉得像罩了块冰,换了这青铜碗却一点冰冷的感觉也没有。 这时阿蛮亚和李延年也追了上来,我听见阿蛮亚惊喊道:“快走,起雾了。” 第六十八章 解蛊出事 我抬起头,看见阴人沟内涌出的白雾,竟然已经蔓延到了林中,而且距我们所在的地方不到五米,速度十分快,假如我刚才慢了那么一两秒,我全身一定都被白雾给笼罩住了。 虽然我对阿蛮亚的话不大相信,但真到了眼前,我心中也是突突直跳,正要站起,阿蛮亚早到了我身边,手中拿着那个青铜碗的盖子,出手快极,一把将被我罩在地上的虫子操起,一手又将我拉了起来,二话不说,我们三人当即发疯似的狂奔出去,连留在林中的背囊什么的都不要了。 猎狗大黑“汪汪”叫着跑在前面,阿蛮亚手来拿着那个青铜碗,喊了一声跟着它跑,我们便在杂草丛生的原始森林中不辨方向的一路奔跑。 这一跑昏天暗地,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直到跑得肺快要炸开,跑得眼前阵阵发黑,跑在前面的阿蛮亚速度才慢慢降了下来。转头一看,只见我们已经跑出了阴人沟的外围,远离了那些突然出现的白雾。 李延年瘫坐在地上,一脸惨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虽然出生在大山里,不过小时候就去了外面读书,估计体力还不如我。我也是累得都呛,一屁股坐下就不愿起来了,喘着粗气问道:“我们,我们现在安全了吧?” 阿蛮亚也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手中紧紧抓牢了青铜碗,紧紧盯着着阴人沟前面的白雾,道:“暂时是安全了,这里已经不是沟的外围,白雾不会再涌出来。” 我也看着白雾,对他道:“我看,我看那些只是普通的雾气吧,刚才我们靠得近了,身体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阿蛮亚一听我的话,双眼瞪得极大,他身材本就魁梧,这下气势上来,让我心中一突。他狠狠盯着我道:“你这笔杆杆,就是不听话,喊你不要一个人去,你偏偏要一个人去。你可晓得刚才差点害我们大家都死在那了?” 我心中虽然还是不以为意,但也知道在这原始森林中自己实在不如阿蛮亚,道了歉后,道:“我刚才见到那虫子从青铜碗中爬出了,本要去喊你,没想它要逃,如果我去喊你,一定给它逃了,一时心急起来,就顾不上了……” 这个时候,李延年坐到我身边,道:“黄尚,你胆子真大,不,或者说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知道那是蛊虫,如果被咬了,立马死了还好,最怕就是生不如死,凄惨痛苦一辈子。不要以为我吓唬你,我们苗寨中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太多了。” 他的话说得我脊梁骨一阵阵发凉,呐呐道:“我,我当时一急起来,也没想太多……” 李延年转向阿蛮亚,道:“阿哥,青铜碗里可是我们要找的蛊虫?” 阿蛮亚一直观察着手中青铜碗的动静,皱眉道:“比较大的可能是,其实阿爸说僵尸虫出现的时候,会有动静,但我们那时都睡着了,没注意到。不过我放在里面的东西,阿爸说是僵尸虫最喜欢吃的,但也说不好……” “那虫出现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塑料味。”我忽然想了起来,急忙说道。 “烧焦塑料味?”阿蛮亚想了想,道:“阿爸说过他当年发现僵尸虫的时候曾闻见一股很臭的味道,那时可没有塑料这东西,多半是了。” 既然找到了东西,我们便立刻找了方向出山。虽然我们的背囊没有带回来,但还好有阿蛮亚这个优秀的猎人在,还有大黑这条猎狗,一路上吃喝不愁,也没有遇见什么猛兽,幸运地赶回了苗寨中。 到了苗寨中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我们一刻也不停,直接将抓到的蛊虫送到阿蛮亚家,给他阿爸去查看。就在我和李延年焦急等候的时候,阿蛮亚出来道:“我们,不,应该是黄尚的运气真好,没想到真被我们逮住了这珍贵无比的蛊虫,阿爸说由他准备一下,为你们同学解蛊。” 我听到这话,心中总算是放下了半块大石,虽然阿蛮亚让我们回李延年家中去等,不过我却坚持要等在吊脚楼外等。阿蛮亚见说不动我,也不再劝说了。 我们等了一两个钟头,阿蛮亚阿爸所在的吊脚楼屋房内,始终是静悄悄没半点声音,也不知道解蛊解得怎么样了。我等得心急,在院中走了几步,却见到小方带着其他三个同学,往这边走了过来,也不知道从哪听见我们回来的消息。 李延年将他们拦在了屋外,小方倒没什么,但其他几个同学却是焦急地追问小龚和小李的情况,我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小方,估计是他口没拦好,将他们发生的事向其他几人说了。 我见李延年一个人应付不来,索性将情况简单说了,只说我们找到了解药,现在阿蛮亚阿爸正在解,大家稍等不要吵,免得影响到老人家。 听我一说,众人才安静了下来,小方偷偷问我情况怎么样,说其他人一直追问他,他实在没办法才说出来的,不过他只说了小龚和小李是被蛇咬了,我们几个出山找药去了。 我还是说已经找到解蛊的东西了,让他放心。我知道小方其实心中很内疚,他作为始作俑者,要不是他怂恿,可能也没人到这里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众人又等了一个多钟头,我感觉吊脚楼阴森恐怖的感觉比之刚才更盛。忽的,屋内传来几声尖锐的“嘎嘎”如婴孩啼哭声,在静悄悄的苗寨中传出老远。 随着这几声啼叫,四周的空气就如同降了几度般,连我和李延年等见过那个恐怖的人头蛊的人,都吓得心中突突直跳,额头冒冷汗,小方脸上瞬间变得惨白,身上颤抖不已,以为是那个“人头”又飞了回来,其他没见过的人也是一脸的惊恐。 那婴孩啼叫声响过之后,我们又听见一连串沉闷的声音,“哆哆”声和凄厉的惨叫一声接一声。我们看不见,只能在脑中凭空想象。男的还好点,其他两个女同学吓得搂在了一起,颤抖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的,只听“砰”一声,吊脚楼的屋门大开,一团绿芒飞了出来,速度快极。 我只来得及听见阿蛮亚阿爸用苗语喊了一声什么,那团绿芒便冲着吓傻了的小方飞了过去。眼看小方就要被那绿芒碰见,阿蛮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他身边,左手一推,小方是躲过了,那团绿芒却撞在了阿蛮亚的手臂上。 阿蛮亚惨叫一声,举起了手臂,这时那团绿芒散了开去,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婴孩人头,“呀呀”眨巴着凸眼和一排细牙,发出凄厉之极的鬼叫声,就这样粘在了手臂上。阿蛮亚一边大叫,一边拼命挣甩,也甩不掉。 其他几个同学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怪异的东西,当即吓得夺门而出,而小方则是呆坐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了。 我脑中嗡嗡作响,正想着我能做些什么的时候,我见到屋中忽的又飞出一团黑乎乎的物体,几乎有一只小狗大小,初初也不见什么,但到了阿蛮亚身边后,张开了巨口,就如整个身体就是一张口般,朝着阿蛮亚扑去。 第六十九章 再到苗寨 “后来呢?”芒果头见我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不说了,不由催问道。 “后来……”我还陷在十年前的那个画面中,那变大了的僵尸虫一口将那人头蛊和阿蛮亚的手臂扯断吞了下去,鲜血顿时喷得老高,阿蛮亚痛苦的惨叫声,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内,我至今也忘不了。 “唉,后来阿蛮亚就断了一只手。虽然人头蛊从小龚和小李身上逃脱,但最终也被那追出的僵尸虫除去了,蛊毒也解了。”我叹了口气说道。 杨幽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听我说完,直到这时才问道:“你的那些同学呢?” 我皱了皱眉,道:“小龚和小李虽然解了蛊,但就像大病了一场,回到学校后身体一直养不好,最后办了休学手续回家养病去了。小方原本是个很开朗的人,那次之后,变得沉默寡言,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而其他几个同学回到学校后,也变得疏远,情况就不清楚了。” “走吧!”我们原本正坐着等饭店老板将饭菜送上来,这下老板刚将热腾腾的饭菜送上,铁叔看也不看,忽的站起来说道。 话一说完,当先朝着外面走去。我知道铁叔听完我的故事后,一定是想早点到苗寨中探望阿蛮亚,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浅。 杨幽跟着他走了出去,我站了起来,发现芒果头还坐在那里看着一桌的饭菜发呆,踢了他一脚,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你就不会让老板打包?接下来我们会走水路,有的是时间让你吃。” 我们在小镇的渡头坐上了船,当年我跟着李延年到苗寨的时候,我记得大约还要走上一天半的时间,没想十年过去,这船速快了不少,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到了我们下船的地方。 当年我们是坐了牛车进的苗寨,而且还是李延年进一个小村寨雇的车,这会我们一下船,便有一些一看就知道是平时用来载货的小货车司机,跑过来问我们要不要租车。看来时代发展了,这种偏远的山区也或多或少跟着进步。 这下合了我们的意,于是便将我们要去的苗寨说了。谁知一听我们说要去牛角厝,他们竟都摇头说不去。理由有各种各样,有的说太远路难走,有的说车不好拉不了那么多人,更有人说不载女客,气得铁叔脸黑得像包公,就想当场发飙。 司机们一哄而散,想抓都抓不住,这时正好有个司机刚将车停下来,见我们一群人站在小码头外面,便来问我们要去哪里。我将地点说了,没等他摇头,便立刻说你只要载我们去,车费给你两倍。 那司机也是个中年人,原本正要拒载,一听我给的价钱高了,考虑了一下,最后看在人民币的面子上,咬咬牙答应了下来,不过只答应载我们到苗寨外面的大路,里面大概还有两公里的小路他就不进去了。 我们行李很多,如今这种情况下,也没其他办法,只能答应了下来。 我们几个男的坐在货斗上,杨幽则坐在副驾里,拉货的小货车自然比当年的牛车快,我一路看着四周的风景,虽然不记得了,不过我估计没什么变化,也早没了当年的那种心情。 车行了不到三个小时,便停了下来,司机指着前面一条小路,说是从这里走,就可以到牛角厝了。临走之前,犹豫了一下,问我们是不是去找人。 我见他似乎有话说,便道没错,我们去找我的老同学。司机“哦”了一声,道那里有些和外面不一样的地方,你们城里人进了那里,千万小心才好。 我心中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谢过了他,付了车钱,他才高兴地走了。车还开得贼快,仿佛多待一秒钟,就会沾染上什么似的。 虽然行李很多,但那司机不愿到寨中,也只能靠我们自己背了。山路难走,还好不会太过坎坷,看着像修过,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便远远的望见了依着山势而建的牛角厝苗寨。 和十年前一样,苗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些吊脚楼又老旧了许多,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我感觉眼前的这个寨子,就如同这西下的夕阳一样,垂老不堪,已到了入暮之年。 还没到寨口,便有两个小伙子跑过来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当然一开始说的是苗语,见我们听不懂,才用了半生不熟的汉语。 我一愣,当年我们到苗寨中,可没有人来质问我们,不过想到当年是跟着李延年进寨的,也许寨中的人都认识他,才没有跑来盘问我们。于是我又将李延年的名字说了出来,谁知他们竟说不认识。 铁叔这时从后面走了上来,跟他们说要找阿蛮亚,他们一听阿蛮亚的名字,互相看了一眼,又质问我们找族师做什么? 我听到“族师”两个字,又愣了一下。当年李延年告诉我,每个苗寨都有一个蛊师守护,到了近代之后,为了不引起世俗的注意,便将蛊师改成了族师,意思是一族的守护蛊师。十年前牛角厝的族师是阿蛮亚的阿爸,难道这十年间发生了什么事,族师却变成了阿蛮亚? 正在这时,苗寨中的小石道跑过来几个人,当先一人头发花白,看年岁应该四十好几了,不过那眉目间我看着十分的熟悉,直到他走到近处,我才看得清楚,不过却是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看上去像中年的人,不是李延年吗? 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虽然谁也没在学校提起,不过我看得出李延年一直心事重重,好不容易熬到了毕业,他只说回去老家,就和我断了联系。 李延年小跑着到跟前,用苗语问了几句,可能在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小伙子答了,又将手指向了我们。 李延年走到我们面前,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来找我们族师有什么事?” 我嘴角一抽,看着他笑道:“李延年,不过毕业了十年,你都不认识我了。” 李延年听我喊他的名字,倒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我,到最后终于认出了我来,高兴道:“黄尚,怎么是你?我做梦也想不到你会再来这里。” 他说着十分热情地跑过来拉我的手,再见到老同学,我也十分高兴,道:“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这十年你回到这里都干了什么,怎么老得那么快?看这满头的白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大我多少岁呢。” 李延年笑了一笑,也没说什么,这才带着我们进入寨中。 寨中的吊脚楼和当年差不多,不过却少了以前见到陌生人来经常躲在吊脚楼下看着我们的那些小孩子,我一边走一边问寨中情况,李延年道最近几年寨中的人出去打工的很多,现在寨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小孩子都被他们父母带走了。 而当年他回到村中,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有文化,便跟在老支书身边做事,后来老支书退了下来,他便升了上去,现在是苗寨中的村支书。 李延年带着我们到了他家那座吊脚楼,果然也是十年如一日,到了楼内才知道,李延年父母在前几年相继离世了,我还记得他们是两个笑容和蔼的老人,当年对我们很热情,不由得一阵唏嘘。 闲聊了一阵,李延年才笑了笑道:“黄尚,看你们一路风尘仆仆,我估计也不是来看我的或者旅游的,说吧,来我们寨中做什么?” 我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说话,却是将罗大疤脚下罩着的大衣掀了开来。 第七十章 无法解蛊 李延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就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过了老半天,他才问道:“黄尚,你这朋友,是什么时候中的蛊?在哪里中的蛊?” 来之前我早就想好该怎么回答,于是便将罗大疤在古墓中中蛊的经过说了一遍,不过却说他是地质工程队的队长,带队做地质勘查的时候挖到了古墓,进入了之后才变成这样。 我倒不是信不过李延年,只是这南越王墓的事十分复杂,觉得他知道得越少,对他越有好处。 李延年看了看罗大疤脚上那些蠕动着的红线,皱眉道:“黄尚,这蛊是什么,能不能解,可能只有阿蛮亚阿哥才知道,不过这几天寨中正好有点事……” “寨里出了什么事?该,该不会又有人来,来那个了吧?”我吃了一惊,想起当年蛊斗的事,不由急问道。 李延年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最近附近几个寨里黄皮子的毛皮卖的价钱高,村里几个年轻人一时贪心,在山里跑远了,还迷了路,跑到阴人沟附近去了,黄尚,当年你也去过那里……” 我一惊,急道:“阴人沟?那么那些年轻人怎么样了?” “还好发现得早,不过是昏迷了过去。阿蛮亚的阿爸早些年过世了,现在阿蛮亚阿哥是我们村里的族师,正为那几个年轻人治病呢。”李延年道。 “阿蛮亚在哪里?我要见他!”这时,一旁坐着没有说话的铁叔忽道。 李延年看了看铁叔,我忙道:“这是铁叔,他是阿蛮亚的朋友。” 李延年对他点了点头,对着屋房外喊了一声,不到一会,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李延年用苗语跟他说了几句,他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见我盯着他看,李延年笑道:“这是我儿子,我让他去看看阿蛮亚阿哥那边的情况。黄尚,咱们好久没见了,事情一结束,我们要好好喝一杯才行。” 读书的时候,李延年可是滴酒不沾的,还经常劝同宿舍的同学不要喝酒。没想十年过去,他竟然会找我喝酒。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习惯也可以改变。 不到一会,李延年的儿子跑了回来,对着他用苗语说了一通,说完用好奇的眼光待在他爸身边看着我们。李延年转头对我们道:“阿蛮亚阿哥让我带你们过去,这便走吧。” 阿蛮亚依旧住在那间宏大的吊脚楼内,就是当年我们偷看蛊斗的地方。刚一走到吊脚楼前面,便见到有几个人,躺在担架上被抬了出来,旁边跟着的应该是他们的母亲,在偷偷地抹眼泪。 李延年上前问了两句,才对我们道没事了,阿蛮亚阿哥已经为他们解了毒,只要休息半月就好。 正在这时,铁叔忽然自己走进了院中,望着吊脚楼上走出来的一个断臂人,正是阿蛮亚。阿蛮亚身材依旧壮硕,不过十年过去,头发花白了不少,眼神却是变得更加锐利了。他盯着楼下的铁叔,同样是默然无语。 忽的,阿蛮亚从吊脚楼一米多高的楼板上跳了下来,走到铁叔面前,互视了一阵,忽的咧嘴一笑,和铁叔一起张开手臂,当然是一只手臂,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只这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们二人当年交情一定是过命的,不然两个铁打一样的汉子,不会有这样的真情流露出来。 “阿蛮亚,你小子当年为何不听我的话,你要是听我的跟我走,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铁叔右手放在阿蛮亚半截断臂上,话语虽冷,但听得出关怀之意。 阿蛮亚一笑,道:“小铁子,我过得很好,这种日子不是你这财迷能懂的。”阿蛮亚的话让我一惊,那个铁汉子铁叔,在他口中竟然成了小铁子和财迷。 铁叔难得的嘴角一抽,算是露了个笑容,道:“好什么好,这也能算好。” 阿蛮亚右手拍了拍铁叔的后背,笑了笑退开,却是转头看向我,道:“黄尚笔杆杆,又见到你了。” 我走过去,笑道:“阿蛮亚阿哥,十年不见了,我经常会想起你。” 阿蛮亚做了蛊师,性子倒和以前差不多,一点也不像他那个僵尸一样的阿爸,爽朗一笑,道:“我看你不是单纯的想我,是做梦吓醒才想的吧,哈哈!” 我知道他说的是当年我看着他断臂,被吓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的事,也是一笑,道:“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多得阿蛮亚阿哥照顾了。” 阿蛮亚笑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跟着的人,但看到罗大疤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不看他裹着大衣的脚,却是盯着罗大疤的眼睛看。 阿蛮亚的眼神十分犀利,我估计罗大疤被盯得心慌,但有求于人又不敢退开,只是拼命的向我打着手势,让我帮他。却在这时,阿蛮亚忽的转身,脸上凝重,道:“先进屋再说。” 众人进屋坐定,阿蛮亚才道:“这位朋友身上,是怎么回事?” 我立刻将罗大疤中蛊的经过再说了一遍,又说罗大疤是我的好朋友,恳求阿蛮亚阿哥救救他,为他解蛊。 谁知阿蛮亚盯着我,目光炯炯,道:“黄尚,你一个笔杆杆,也不做正事,一身土腥味,是不是跟着小铁子下土去了?” 我一愣,莫非阿蛮亚知道铁叔的身份,连我们下过古墓也被他一猜就着?我看了看铁叔,谁知道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眼睛望着屋顶,就是不说一句话。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以他们两人的交情,这铁叔的身份,相必阿蛮亚早就知道,这会才来问。我见杨幽也没说话,罗大疤和芒果头更是看着我,当即将南越王墓的情况简单说了。 阿蛮亚静静听完,走到罗大疤身边蹲下,将他脚下裹着的大衣一掀,看了良久,却一直不说话。我心里焦急,又不敢催,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出声道:“阿蛮亚阿哥,这,我朋友中的蛊能解吗?” 阿蛮亚将大衣放下,走回原处坐下,道:“你们怎么知道这是蜧人蛊?” 我转头看着杨幽,只听杨幽道:“我是从一些关于中国神秘宗教的书籍中看到的,其中有一篇关于苗疆蛊术的记载,里面就有描述这蜧人蛊。” 阿蛮亚转头看向铁叔,铁叔点了点头,他才转头看着罗大疤的腿,对我们道:“关于这种蛊术的名称,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是一种古蛊术,苗疆的蛊术和中国的许多文化一样,随着历史的发展很多都断了传承。实在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我听完心中一凉,牛角厝是附近苗寨中最大的,族师也是最强的,连阿蛮亚都无法解蛊,那岂不是直接宣判了罗大疤死刑? 我一急,道:“阿蛮亚阿哥,罗大疤是我最好的朋友,请你一定要救救他。” 罗大疤比我冷静得多,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肩膀,道:“黄尚,阿蛮亚族师是个爽快人,行不会说不行的,你不要急。” “我能不急吗,那可是你的命,你快闭嘴。”我挣开他的手道。 “阿蛮亚,真没办法吗?”这时铁叔开口说道。 我见到阿蛮亚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能做的,只是帮他延命,至于还能活多久,就要看他自己了。” “古蛊术,阿蛮亚阿哥,你说他会晓得怎么解吗?”便在我心急如焚之时,一直坐在后面没有说话的李延年忽的开口说道。 第七十一章 解蛊之物 阿蛮亚看了李延年一眼,眼角一挑,继而道:“不行,他都疯了那么多年了,你还指望一个疯子回答你的问题?” 我一听苗寨内似乎还有人能知道怎么解这蜧人蛊,急忙道:“你们说的是谁?不管他现在如何,只要人还在,就有一线希望。” 阿蛮亚看了看我,道:“他只是一个老疯子,尽说些胡话,当不得真……” 我一急,站起来道:“既然延年说他可能会解,就算他真是疯子,我也要去问问。阿蛮亚阿哥,你快带我去吧。” 这时杨幽从后边将我拉着坐了下来,道:“你急什么,听阿蛮亚族师把话讲完再说吧。” 阿蛮亚对着李延年道:“你来说。”说着拿起旁边放着的烟斗抽了起来。 大家都看着李延年,等着他说话,李延年缓了一会,才道:“其实阿蛮亚阿哥说得对,他也真是个老疯子。他的岁数也很大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寨里的老人都说他曾是我们寨里的蛊师之一,晓得许多的古蛊术,只是那年……” 李延年顿了一顿,继续道:“听寨里的老人说,许多年前外面来了好些人,说是要进大山中找东西,带了许多见都没见过的仪器,还出了大价钱请了寨里的人帮忙抬着仪器进去。他们还要请寨里的蛊师帮忙,但是没人答应,只有老疯子,收了大价钱跟他们进山里去了。” 说到这里,忽听阿蛮亚冷哼了一声。 李延年又接着说道:“寨里的蛊师对这种行为很是不屑,都说他一定会遭报应。果然,一个多月后,寨里的猎人在附近的大山下发现了他,可是他疯了,寨里的族老问他其他人哪去了,他只吓得浑身发抖,只说着都死了,都死了,被鬼兵捉去砍头了。” “鬼兵?”我一愣,不由出口问道。 李延年看着我,道:“没错,鬼兵,他一直重复的就是这些。除了这个,他还一直不停跪拜,求蛊王大神原谅他。所以,所以寨里的人都怀疑,都怀疑……” “怀疑什么?难道……”我心中一个激灵,却是想起了一事。 “没错,他们很有可能进入了阴人沟内,除了老疯子,其他人都死在了里面。” 阿蛮亚这时接上去道:“附近的苗寨有一个流传很久的传说,我们这里有一位蛊师,是个伟大的人,他活了一百多岁,带领着苗人对抗毒蛇猛兽和外族侵略,他死后,就葬在阴人沟附近。那些外来的人,一定是到了蛊王葬地,冒犯了蛊王大神,所以都叫鬼兵捉进了地府中去。” 说起阴人沟,我忽的想起那晚在树林中见到的人影,或者说鬼影,难道那些真的是鬼兵?这个世界上真有地府? 却在这个时候,原本在我身后坐着的罗大疤,忽的“咚”的一声倒了下去。众人都是一惊,我急忙蹲下查看,只见他脸色铁青,呼吸稍显急促,怎么叫也叫不醒。 这时阿蛮亚忽然出声说道:“不要急,我刚才为他下了蛊,将他体内的蛊虫的生长抑制了下来。他的体质算不错的,换了常人,早就倒下了。” 铁叔道:“阿蛮亚,按他这种情况,还能支持多久?” 阿蛮亚皱了皱眉,道:“不好说,不过我估计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芒果头一听,急道:“叔,那大疤哥不是只能活一个月?” 我心中乱得很,盯着罗大疤看了一会,站起来对阿蛮亚道:“阿蛮亚阿哥,请你一定要让我见见那个,那个老疯子。不管希望有多渺茫,我都要试一试。” 阿蛮亚低着头抽着烟斗,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站起来道:“你这个笔杆杆,十年了,性子还是一样没变。”他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我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倒是铁叔什么也没说,跟着走了出去。 李延年站起来拉了我一下,道:“还愣着干什么,阿哥要带我们去,赶紧将你的朋友背着跟过去。” 那个老疯子的吊脚楼在苗寨的边缘靠近大山处,一路走来,本就没什么人,到了这里却显得更加的荒凉落魄了。 阿蛮亚在一间破旧的吊脚楼前停了下来,只见吊脚楼前的院子里,有一个头发掉得只剩下几根的老人,正坐在一张破旧的矮凳下,拿着一把柴刀,慢慢地劈着柴火。 不用说,他一定是阿蛮亚和李延年口中的老疯子了,可是看他有条不紊的动作,又不像一个发疯的人。 李延年靠近我,对我小声说道:“寨里的人念他当蛊师的时候曾经救过许多人,便让他一直住在这里。这几年我有时经过,见到他行为举止正常了许多,这才敢向你们说起他。” 这时阿蛮亚走进了院中,道:“家里的米还有吗?”他当然用的是苗语,不过李延年立刻向我们作了同步的翻译。 老疯子慢慢站了起来,转身看了看,道:“有,还有呢,好多年没有这么多人到这里了。还有汉人呢,都进来坐坐吧。” 说完率先走上了楼去,众人面面相觑间,我从大家的眼神中都读得出来,眼前这被喊作老疯子的人,可正常得很,连我们是外来的也分辨得出。 阿蛮亚先走了上去,众人才跟着进了吊脚楼内。可是一进屋子,众人都是一愣。 只见屋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制雕刻,不过奇怪的是,这么多的雕刻,都刻的是同一个东西,那东西形状古怪,像兽又不是兽,像禽又不是禽,毫无规则可言,或可说是随意雕成的。但随手雕成的东西,断断没有可能同时雕刻得这么多。 老疯子慢慢将炉火点上,还烧起了水来,似乎想要招呼我们。阿蛮亚才对他道:“今天来是有事要问一问你。” 老疯子似乎有点奇怪,道:“什么事?”其实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幸亏有李延年做了翻译。 阿蛮亚一指芒果头背着的罗大疤,老疯子一看,我见到他原本浑黄的眼睛中似乎亮了一下,慢慢走了过来。 我让芒果头将罗大疤放下,老疯子走到他面前,蹲下掀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看,又翻了翻他脚下盖着的大衣,看了良久才站起来,道:“蜧人蛊,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这种失传了好久的蛊术。” 我听完李延年的翻译,心中一喜,急忙道:“老先生,你懂得解蛊吗?他是我朋友,请你一定要救救他。” 老疯子看着我,似乎愣了一下,我想起我说的是普通话,也就是汉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便让李延年翻译。李延年翻译完了,却见老疯子转身走回了炉火旁,一边往水壶加水,一边用苗语叽里咕噜的快速说着什么。 我们当然是听不懂,但是阿蛮亚和李延年却是听的眉头大皱。直到老疯子说完,我见到阿蛮亚的脸色还没舒展开来。 “延年,他在说什么?”我急忙问道。 李延年皱着眉头答道:“其实好多东西我也听不懂,但我知道他说的,可能是蜧人蛊解蛊的方法,不过……” 却在这时,阿蛮亚大声向老疯子说了几声,老疯子嘿嘿直笑,一直说着同一句话。 李延年脸色一变,只是没等我们问,便翻译道阿蛮亚说他胡说,解蛊所用的东西听都没说过,要到哪里去找。老疯子,他说,他说是有的,不过是在,是在…… 语言不通,翻译的人又吞吞吐吐,我都快要被急疯了。谁知这时在我后面站着的杨幽突然开口说道:“他说解蛊的东西,在阴人沟蛊王葬地内,他当年曾经见过。” 我一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见到老疯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幽看了许久,忽的发出一声惨厉之极的惊叫声。 第七十二章 确定出发 屋内所有人,都被老疯子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见老疯子脸现惊恐之色,一边发出人类喉咙能发出的极限尖锐声音,一边将手中的热水“哐啷”一声砸在地上,热水烫得芒果头直跳起来。 老疯子指着杨幽惊恐大叫,身子不断后退,就像杨幽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撞倒了屋内那些大大小小的木制雕刻,嘴里不断的用苗语重复着什么。 这下不单是杨幽,大家都莫名其妙,这老疯子刚才还好好的,杨幽也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便让他变疯了。 “他在说什么?”我对李延年道。 李延年道:“他一直重复着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不想的,是蛊王大神,是蛊王大神。” 这几句话没头没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猜测可能他在阴人沟内受了极大的刺激,这精神病是间歇性发作的。刚才也不知是什么刺激到他了,这才如同疯了一般。 老疯子这时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内心仍受着这么大的煎熬,让人看得于心不忍。 阿蛮亚走到他身边,也不知道做了个什么动作,老疯子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让他先睡上一会,希望他醒来会好点。唉,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阿蛮亚将老疯子抱到铺了一张破毯子应该算是床的地方躺下,众人这才离开了老疯子的家。 只是一路上,大家都十分有默契的一言不发,心中各想各的,直到重新回到阿蛮亚家的吊脚楼内,阿蛮亚才开口说道:“你们都听见了,老疯子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先不说他解蛊的方法匪夷所思,就是这解蛊之物,都在阴人沟那种生人勿进的地方,而且谁知道是不是他发疯乱说的。” 虽然当年我年轻气盛,但现在回想起来,直觉告诉我阴人沟的确是十分危险的地方,还好当年阿蛮亚拦着我,不然我铁定会出事。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眼见罗大疤中蛊而死,我又无能为力,心里实在是憋屈。我翻身而起,走到了屋外,忽的一愣,月光下,我见到杨幽和铁叔站起院子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一听到我的动静,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 铁叔对着杨幽点了点头,自己先去了。我看着铁叔走开,忽的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急忙走到杨幽身前,道:“你们,就要走了?” 杨幽看着我,道:“黄尚,我很抱歉帮不上忙,但我相信罗队长是个好人,一定能没事的。” 我见她避开我的话题,急忙道:“罗大疤的事我自然会想办法,我是问你们是不是要出发去盗墓?” 杨幽见实在避不开了,才道:“没错,这次在寨中得了个很重要的信息,更能确定我们要找的墓地,就在这大山之中。” “什么样的信息?”我心中奇怪,杨幽这几天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怎么能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呢? 杨幽却忽的不说话了,我回忆着这几天的发生的事,要说最奇特的,便是今天见到的老疯子,我心中一个激灵,将所有的事情窜在一起,不由打了一个突,难道杨幽和铁叔在找的古墓,会在阴人沟内? 我看着杨幽,以一种不敢相信,又扮作了然于心的表情道:“我知道了,你们要找的古墓,一定是在阴人沟内吧?” 说完我心中突突直跳,等着杨幽的反应,没想到她却是一笑,道:“黄尚,其实你并不会演戏,你是猜的吧?” 杨幽心思很细腻,说得我脸上一红,强撑着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道:“这你就别理了,难道你们真要进阴人沟?” 杨幽这时倒直接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的地图标示的地方,确实是在阴人沟内,不过这个地名也是听你们说才知道的。” “难道还会是那个什么蛊王的葬地?老天,那怎么可以,阴人沟的危险和恐怖,我是亲身经历过的,你们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吗?”我急忙劝道。 “是的!”杨幽的话斩钉截铁,道:“我们家族的秘密的事,我早跟你说过了。况且今天我从老疯子那里得知了一件事,当年雇他进入阴人沟内的外来人,很有可能是我们多年前失踪的族人,所以我们更要进到阴人沟里查探清楚。” “不惜搭上自己的命?”我问道。 “没错!”杨幽说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竟再无话可说。理智上我是应该劝她不要进去送死的,但情感上也能理解她不得不去的理由。 杨幽忽的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假如,假如我能活着进去又出来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罗队长的解蛊之物带出来的。” 我一怔,在那个瞬间,我发觉我心中竟有股暖流在缓缓流淌着,下一秒后,我开口说道:“我也去!” 杨幽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说的,但是你真的没有必要跟着我们去冒这个险。” “完全有必要!”我坚决道:“先不说罗大疤的命等着我去救,就说你要找的那个什么鬼教宗,就需要我祖传的东西。” 说着我从怀中掏出了包裹着银针的油纸,朝杨幽晃了晃。 我见到她的大眼睛有亮光在那瞬间一闪而过,忽然间感觉气氛有点微妙,我这欠抽的脑袋,在这时竟然说了句:“哎,你可不要以为我的目的那么简单啊,我是瞧着能不能在墓里顺点什么出来,让我少奋斗个几年。” 杨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道未必能那么简单,还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一愣,不明白她说的心理准备是指哪方面,难道是指去阴人沟送死的心理准备?这要怎么做才能好,我宁可不要。 第二日一早,我便将情况跟芒果头说了,他心里也担心,一着急下就说他也要去。我说你也去了丢下罗大疤在这里怎么整,难道还指望着苗寨里的人照顾他? 芒果头想想也就没话说了,千叮万嘱让我小心。我嘱咐他如果这段时间罗大疤醒来,就骗他说我去别的苗寨找蛊师了,要不然他知道我进阴人沟,以他的性子,走不了爬也会爬着进来找我的。 接着我去找杨幽和铁叔商量进山的事宜,杨幽说铁叔早就准备好了,原本是想雇人将一些设备带进山里的,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地点所在,也就没必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只要将必须品带齐,由我们三个人分别背进去就行。 我点头表示没有意见,正要去找李延年告别,没想到被铁叔一把拉住,道不要告诉苗寨中的人,以阿蛮亚的性子,如果知道我们要进阴人沟,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他也会阻止的。至于你那个朋友,你放心,阿蛮亚会照顾好的。 我有些不以为然,心道脚长在我们身上,他怎么阻止,难道还能绑了我们。 谁知铁叔一双眼睛在我脸色一溜,道没错,他就会绑了我们。话一出口把我吓了一跳,难道这铁叔还会读心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既然他们坚持,我也就不再多说,将东西准备妥当,趁着阿蛮亚处理寨内的事情之时,我们便出了苗寨,按着地图的指示,朝着野人沟出发。 在大山里行走并非简单的事,地图上的直线,却让我们绕了几个山头。大约走了半天的时间,正绕过一道山林之时,忽的听见猎狗“汪汪”叫的声音,接着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第七十四章 进入沟内 前面草丛忽然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响声,就在我们愣神间,一只毛皮金黄的豹子带着一股腥风窜了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一惊,急忙将手中探路用的树棍举了起来,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大型的野兽,它要真扑上来,只怕我手中的棍子也顶不了什么大的作用。 杨幽手在腰间一摸,我知道她就要用拿手绝活来对付那只金毛豹子,却在此时,站在前面脸不改色的铁叔大手一挥,道:“慢!” 只见那豹子虽然面对着我们,可是两眼无神,走一步缓一步,从草丛中窜出到向我们这个方向走近,最多不超过十步,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怎么回事?这豹子怎么刚一出现就自己倒下了,莫非得了什么急病不成? 小黑“汪汪”叫着,一边慢慢试探着走近,直到最后,才靠近那倒下的豹子嗅了几嗅,朝我们吠叫了几声。铁叔原来放在腰间的手,这时才松了开来,慢慢走近那豹子,用手中的棍子捅了几捅,转头对我们道:“死了!” 我和杨幽走了过去,不过面对着这样一只大型的野兽,我始终不敢靠得太近,尽管已经死了。这方面,杨幽比我就强多了。 杨幽检查了那豹子的头、嘴和身子,奇怪道:“一点伤口也没有,这豹子在这里也算是食物链的顶端了,怎么会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我也大着胆子用手中的棍子翻了翻豹子的身体,道:“是不是有什么内伤看不出来?” 杨幽站起来否定道:“不会,像这种大型的野兽,知道自己受了伤,一定会尽快找地方养伤,以防被其他动物偷袭,不可能还在树林中乱晃。” 正在大家对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感到奇怪之时,小黑对着树林内狂吠了起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我转头一看,只见阴人沟内的白雾又生了出来,我心中一突,莫非这豹子的死亡与前面的白雾有关。 杨幽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从背包内掏出了三个防毒面具,道:“我们快退出这片树林,我原以为我们还在阴人沟的外围,没想不知不觉已经进到了里面。” 这豹子就是前车之鉴,三人赶紧将防毒面具戴上,退到白雾无法蔓延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杨幽摘下面具,道:“这突然而起的白雾,可能是我们进入阴人沟最大的障碍。其实一路走来,我都在计算着它出现的周期,为了印证,只怕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几天了。” 我看着前面阴森恐怖的白雾,似乎随时都会有鬼兵从里面蹦出来一样,不由打了个冷战,道:“那我们要做些什么?” 杨幽一边将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道:“铁叔,你帮我将测量的仪器拿出来,黄尚,你负责将宿营的营帐搭好。” 看来杨幽早有打算,连测量的仪器都备好了,不过她到底要测量什么东西,我问了出来,她忙着布置,也没说清楚。 我们在林中一连待了三天,杨幽和铁叔两人在林中奔来跑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处于阴人沟外围的关系,这里竟然没什么动物,连蛇也没见到一条,不然光是对付这些,也够我头疼的。 到了第三日下午,杨幽和铁叔将手中和地上那些仪器收进帐篷内,杨幽道:“这谷中的白雾生起果然是有周期的,经过我计算,在一天中早晨最强,而这时林内什么动物都没有,或许那时候是最危险的,而到了下午才有所减弱,才能见到一些小兽出来觅食……”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晚上进去?”我问道。 谁知杨幽摇了摇头,道:“晚上更加危险,这时的雾气也是最浓的。三天前的那只豹子,一定是不小心闯了进去,结果死得莫名其妙。” 我转头看了看阴人沟的入口,似乎正印证杨幽的推断,原本弥漫在谷口的白雾,随着夕阳西下,正一点点退去,露出了里面和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的茂密树林。 “就是现在!”杨幽将早收拾好的背包背上,道:“经过我的计算,三天中,白雾也在一天天的减弱,这个时候进去,我们生存的几率是相对高的。” 我望着阴人沟的方向,吞了口口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计算错误呢?” 杨幽白了我一眼,道:“那我们就与那只豹子一样了。”说完戴起防毒面具,当先朝着阴人沟走去。 铁叔将背包背起,看了我一眼,道:“小姐八岁的时候,已经在学习高中的数学了。”说完还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我一怔,八岁的时候,我还和罗大疤他们在村里滚泥巴摸鱼玩呢,看来这杨幽不单是摸金高手,还是个学霸级的人物,在她那弹得的一手好钢琴之外,又一次震撼了我。 就在我愣神间,杨幽和铁叔已经走远了,我赶紧跟了上去。 走近阴人沟内没多久,灰蒙蒙的天忽然飘起了雨丝来,我们将旅行服的帽子戴上,虽然雨水不大,也不至打湿了头发。 杨幽一边走着,一边小心地看着她手中的那个罗盘,道:“龙出浅水,更何况是双龙之地,这蛊王的葬地,必定与水有关,只要我们找到溪流之类的水流,一定能找到它。” 我一愣,奇道:“这墓葬之地,不是讲究个干燥,不然埋在里面岂不是要发霉?” 杨幽答道:“你说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山坟,坟墓与陵墓又有着差别,举个简单的例子,南方的山坟,都要讲究个背山面水,水生财,先人葬在那里,后人既有靠山,又能得财。” “你是说那个蛊王的葬地,也讲究这个?”我跨过了一节烂木头,险些摔倒,站稳了道。 杨幽回头看了看我,道:“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但凡帝王之墓,都在藏风聚水的宝地,这蛊王虽不比中原古代的帝王,但在这苗疆之地,只怕也和一般的王侯差不多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铁叔用探路棍一指前面,道:“那里好像是一片榕树林,比较干燥,我们往那边歇歇脚再走。” 自从我们进入阴人沟内,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看似没有任何不同的树林,精神压力极大,这下铁叔刚说个歇字,我发觉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个细胞不在抗议,当下急忙跟着铁叔走进了林中。 越走我心中越觉得惊奇,只见榕树林内,到处都是下垂的枝干,我曾经在报纸上见过南方某地,有棵榕树下垂的枝干众多,如进入了一片榕树林中,但最多也就一两亩地的范围。 眼前这棵榕树,我们走了许久,都看不见它的主枝干,只怕千百年来,这棵榕树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下,诠释了什么叫作真正的独树成林。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杨幽从背包内将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点上,将防毒面具摘了下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夜里情况不明,一路走来也不见什么危险的动物,在这里先留宿一晚再说。” 我见杨幽已经将防毒面具摘下,即是表示没什么危险了,也摘了下来,树林内的空气果然很清新,让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找了个较为粗壮的榕树枝干,与铁叔捡了一些树枝,烧起了火来。 火光一亮起,似乎将围绕在四周的阴霾驱散了不少,我将背包放下,正要取出里面的食物,却忽的一愣。 火光摇曳,我看见身后的树干垂下的树须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大着胆子拨开一看,吓得我大叫一声,“噔噔噔”连退几步摔倒在地。 第七十五章 一具骸骨 铁叔一把扶住我,走上前去,将那些树须挑了开去,露出了里面的东西。(.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那树须后面,竟然是一具骸骨,我在毫无心理准备下看个正着,这才被吓到。 杨幽拿着火把凑近看了一会,只见那骸骨身上的血肉早就腐烂光了,只剩下一身的衣物,也早烂成了破布,堪堪挂着,被杨幽的棍子挑了几挑,便掉了个精光。 “怎么?是你姑婆带来的人吗?”铁叔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杨幽皱着眉,道:“烂成这样,已经不能辨认了……”正说话间,忽的眼睛一亮,用棍子在那具骸骨周围动了动,挑出了一个铜牌。 那个铜牌长满了铜锈,和那骸骨一样,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杨幽在一块石头上将上面的铜锈轻轻刮了刮,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符号,像字不是字,像图案又不像图案。 铁叔凑近看了看,道:“这个铜牌,难道……” 杨幽微微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没想到那么多年前,他们已经动手了,只怕姑婆她……” 我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心痒难挡,出声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难道这具骸骨就是你说过失踪的族人?” 杨幽转头看了看我,道:“你还记得南越王墓里,那个叫白天的人吗?” 我一愣,杨幽怎么没头没脑的说起他,便点了点头,道:“当然,那小子扮猪吃老虎,厉害得紧,你怎么说起他了。” 杨幽道:“其实不从头说起,估计你也不会明白。多年以前,我们族人就找到了蛊王葬地的一些线索,并发起了寻墓的行动。当年带队的,就是我爷爷的亲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婆。” “你姑婆?”我问道。 “是的,”杨幽道:“由于情况特殊,那时我姑婆还年轻,当年雇请了许多人,将一些最先进的设备送进山里,这些我在苗寨里已经跟你说过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没错,”我点了点头,道:“那个老疯子,也跟着进来了。但这与白天又有什么关系?” 杨幽又道:“你还记得那个假教授吗?当初他认出白天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我努力回忆着,道:“他好像说过白天是什么,什么教的人。” “门罗教!”这时一旁没有说话的铁叔忽然插口说道。 “没错,就是门罗教,哎,铁叔,你当时不在场,你是怎么知道的?哦,一定是杨幽告诉你的。”我说道。 杨幽将那铜牌挑了起来,放在火堆旁,道:“这个门罗教,乃是青花教相传至今的一个分支,与我们多次争夺古墓中的出土之物,我爷爷当年就推断,他们似乎也在寻找着青花教教宗的墓葬之地。” 我有些恍然,道:“所以你怀疑你姑婆当年进了阴人沟后,中了门罗教教徒的暗算才失踪?” 杨幽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猜测,毕竟在这里见到门罗教的教徒是事实。要找到真正的原因,只怕只有继续往深处走,找到我姑,姑婆才能揭晓了。” 我听见她语气中有淡淡地忧伤,丧失亲人之痛,换谁的心都不好受。只怕找到的,未必是人,而是尸骸了,或者尸骸都不一定找得到。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又有谁能在这种地方生存那么久。 我们将露营用的帐篷支起来,由于怕食物的香气引来什么野兽,所以虽然点着了火堆,但也只能啃着干粮。到了夜里,天上下着的小雨慢慢变大,所幸这独树成林的榕树地势较高,而且挡住了大部分雨水,但仍是淅淅沥沥滴个不停。 我们三人轮流值夜,商议下决定由我先守上半夜,而铁叔接替我,最后差不多天亮之时再由杨幽来值守。由于前面还有多远要走还不确定,所以保存体力是最重要的。 商议完毕,杨幽和铁叔分别钻进帐篷内睡觉去了。我一个人拿着铁叔交给我的一根铁棍,坐在火堆前,透过冉冉的火光望着前方的树林。 按照常理来说,我身处的地方,是苗寨代代相传的地府入口,其实应该害怕的。但此时此刻,我心中竟然充斥着对未知的兴奋以及紧张。莫非我天生的就是个亡命徒?还是我血液中的刨地细胞在作祟? 直到夜深人静,我才有时间将一路以来发生的事窜在一起来想,似乎有意无意间,我算是被卷入了杨幽的盗墓旅程中了。我又想起家中的父母还有二叔,二叔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诫过我,千万不能与倒斗、淘沙的打交道,可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想躲也躲不过。 雨水依旧从树上不断地滴下,不知是不是我眼花,前方的黑暗中,似乎有了点迷蒙,还有着一个小黑点,在雾气中一弹一跳。 我一惊,原本上涌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噌”的站了起来,望着远处的黑暗,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我不敢有丝毫地大意,又大着胆子举起火把往那个方向照了照,发现除了静得可怕的黑暗之外,就是我身后面树枝在烈火下“噼啪”烧得断裂的声音。 “你干什么?”忽的铁叔在我后面低声喊了句。 我转身一看,原来铁叔已经从帐篷内走了出来,可能是见我站在那里,所以才出声发问,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习惯的原因,我发现他的手是放在腰上的,似乎随时准备拔枪就射。 “没什么,我刚才坐得久了,可能一时眼花,看见前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还好没有。”我举着火把走了回来。 铁叔上下打量我一眼,才道:“你去睡吧,换我守夜。” 我钻进了帐篷内,经过刚才一惊,原本的睡意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帐篷内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最终缓缓睡去。 我说过我的睡眠很浅,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细细的“沙沙”声给吵醒了。其实那声音很小,就好像用手轻轻地摸着衣服一样。可是就是这样普通的声音,竟然让我心中一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一个人的第六感,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却是翻身起来,揭开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看见火堆的火因为没有新的柴火加进去,已经燃得快要熄灭了,小黑睡倒在帐篷前面。按之前的安排,这时候应该由杨幽值夜才对,我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了她,不过奇怪的是,她背对着帐篷的方向站立,身子左右轻轻地摇晃着,似乎看着树林的方向在轻轻地发抖。 莫非她发现了什么?我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杨老师,你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谁知我的话刚一出口,她浑身竟然一个颤抖,慢慢地坐倒下去。 我一惊,急忙想跑过去查看,谁知道刚跑了两步,我的身子一窒,却吓得动也不敢再动半步。 就在杨幽倒下的一米开外,我看见一条手臂粗的红蛇,顶着乌黑的鸡冠一般的肉冠,正人立着吐信看着我。一双阴寒的小眼珠就像有魔力一般,只是被它盯着,我浑身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额头冷汗直冒。 那一瞬间我发觉面对的不是蛇,而是一个异常凶狠的人,只要我轻轻一动,它便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打死也不相信一条蛇竟能给我这样的感觉。 就在我彷徨无措的时候,我听见后面传来了一声枪响。 第七十六章 陷入蝎阵 铁叔不知道什么醒来,在我后面开枪了。(.无弹窗广告)巨大的枪声在清晨的寂静中就如空中的闷雷一样,炸得耳朵嗡嗡一响。 我看见眼前那条奇怪的红色黑影一闪,也不知道中没中枪,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能是钻进了地上几寸厚的榕树枯叶中溜走了。 那怪蛇一去,我顿时全身一松,手脚也恢复了力气。铁叔的动作比我更快,他跑到杨幽身边,将她扶到火堆旁坐下,又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放在杨幽鼻子前,让她闻了一闻。 杨幽此时浑身被汗水湿透,就如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被那瓷瓶内巨臭一熏,幽幽醒了过来。 “杨老师,你没事吧?”我一边往火堆丢着干柴,一边问道。 此时的杨幽脸色青白,如大病初愈一般,身上还有着微微的颤抖,抬头看了是我们,似乎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坐了起来,道:“我没事了,刚才……” “我看见那条怪蛇了,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怎么一被它的小眼睛盯着,浑身就动不了了?”我道。 杨幽接过铁叔递过去的热水慢慢喝着,脸色好了许多,但声音微弱,道:“我也不知道,值夜之时一开始还好好的,等我发觉不对转身的时候,那怪蛇已经到了我身后,我被它看着,就如堕入冰窖一般全身冰冷,动也不动了,还好你们出来了,不然……” 这林中的安静果然没那么简单,有那么古怪的蛇在这里,保不定还有其他什么。我心中一阵后怕,如果刚才不是铁叔出来,恐怕我也着了它的道,也不知道铁叔那一枪打中它没有。 我又一想,要是铁叔的枪打中它,它还能跑得那么快,那这是什么样的生物?只怕已经不是蛇,而是蛇精了。 “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快点走才行。[]”铁叔沉着脸说完,转身便收拾了起来。我也跑过去帮忙,趁着杨幽休息的时间,将所有东西都装进了背包里。 铁叔不愧是铁汉,他将杨幽的背包也揽在了身上,走在前面开路,而我则是扶着杨幽,就这般急匆匆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走了两三个小时,杨幽才道:“黄尚,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 我依言放开她,道:“我们都离开那片榕树林那么远了,应该安全了吧?” 谁知杨幽摇了摇头,道:“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隐约觉得有什么跟在我们后面,希望不是那怪蛇。” 我一惊,转头看了看身后,却发现除了树还是树,什么也没有,口中道:“你是说那蛇还能追踪我们,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还是不是蛇了。” 杨幽脸色凝重,道:“那蛇的外像怪异,我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关于它的描述,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这个时候,跑在我们前边的小黑,忽然停下不走了,“汪汪”吠叫得厉害。我们都是一愣,莫非这前边有什么大型的野兽,不然小黑也不会给出这样的反应。 在前边开路的铁叔手一翻,速度快极,将身上的配枪拿了出来,我连动作都看不清楚,那是一把银色的手枪,口径很大。 果然不大一会,就从草丛中钻出一只和小黑体型差不多的东西,不过当我看清楚的时候它的全貌的时候,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只全身乌黑油光的巨型蝎子,倒吊着毛绒绒的尾针,举着两个巨钳,正阴冷地盯着我们。 我心中一阵的突突,这都什么鬼,一只蝎子竟能长得那么巨大。这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莫非这阴人沟与世隔绝,还留存了外界不知的品种? 它不动,我们也不敢动,就这么僵持着。 虽然心中告诫自己冷静,千万不能慌张,但我额头上的汗水还是不争气地冒了出来。就在僵持中,忽的草丛内又传来“兮兮唰唰”的声音,还没等我们愣过神来,一只同样大小的巨型蝎子又冒了出来。 这有了第二只,就有第三只,不大一会,已经冒出了几十只这样的巨型蝎子。艹,这是招谁惹谁了,才刚进入阴人沟不久,就掉进了蝎子窝。 虽然我强做着镇定,身子不至发抖,但汗水早将后背打湿了。杨幽忽的靠近我,小声道:“待会一动手,你什么也别管,往你左边的高处跑。” 我又怔了一怔,面对这样凶悍的生物,难道杨幽他们还想动手? 眼前的这些蝎子终于让脸色一直没什么变化的铁叔脸色变得凝重,他忽的将手中的银色手枪丢给我,自己则快速地从背包内抽出一只冲锋枪来。 我手忙脚乱下接住,还好没有闹出个乌龙来,却在这时,我听见不知哪里传来了一阵“咯咯”的声音,随着这声音,原本围着我们的一只巨蝎,试探着朝我们这边逼近了过来。 “找死!”我心中暗骂了一声,还没想完,铁叔手中的枪就响了。 他一个点射,巨大的枪声将那些蝎子吓得到处乱窜,而当先窜来的那只巨蝎,则是脑袋开花,绿色的汁液溅得老高,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腥臭,熏得我差点作呕。 这一下动手,似乎大出那些蝎子的意料之外,竟都不敢再逼近过来。以他们的体型,在这里或许是食物链的顶端了,少有对手,哪像现在一声巨响之后就立刻丧命。 “咯咯~~咯咯~~” 却在这时,那声音又在四周响了起来,这次却是十分急促和尖锐。蝎子群就如炸开了一般,蜂拥着朝我们三人涌来。 “哒哒!”铁叔手中的冲锋枪也不是吃素的,一条火龙顿时就喷射开了。杨幽那一手绝技也没闲着,而且她专门挑着那些巨蝎的眼睛来打,十中八九。 相比下我就差多了,手枪倒是见过,但却从没摸过。学着样子开了两枪,谁知铁叔的那把银色手枪后座力极大,不但震得我双手发麻,那准头不知偏到哪里去了。还好杨幽及时甩出两手帮我将近身的巨蝎逼退,否则我早被撕成碎片了。 那些蝎子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悍不畏死,有些都被打断了几条腿,还趴在地上拼命涌来。 我们一边退一边打,慢慢退往树林左边的一块坡地。 我的后脚跟刚退了上去,只感觉身后一阵腥风扑来,转头一看,吓得我就地一滚,原来坡地上也埋伏着两只蝎子,只等我们上来,就迅速扑咬。 铁叔就像后脑勺长着脑袋一般,转身一枪,将那空中朝我扑来的蝎子脑袋打得稀烂,腥臭无比的汁液溅了我一身,也不知道有毒没毒。此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拼命在地上打着滚,虽然铁叔解决了一只,但还有另一只一扑不中,又迅速朝我奔来。 艹,老子就活该被你们欺负。我心头火起,身子滚得几滚,不知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却是对着凶狠扑来的巨蝎连放了几枪。 也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那蝎子命该绝此,那几枪竟然枪枪命中,将它打得稀巴烂。我后背靠着一棵大树,看着距我不到一米的蝎子喘着气。这要是再晚得一秒钟,只怕如今变得稀烂的就不是它而是我了。 我全身被汗水湿透,转头一看,铁叔还站在山坡中间对着那不断冲上来的巨蝎子不断的扫射,而杨幽则是在一边用她的那手绝技将那些铁叔顾不上的漏网之蝎逼退。 我想站起来过去帮忙,却发现我不争气的双腿竟然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撑着树干站起,望向坡下,却忽的一怔,一股寒意从心头直冒起来。 第七十七章 美人蛇精 由于我在坡顶的缘故,我看见坡下一棵树的树顶上,立着一根红色的树干。(.棉、花‘糖’小‘说’)初初引起我的注意只是觉得它与四周的绿叶不搭调,显得十分醒目,再看下不由吓得我后脑勺发凉。 这不是清晨的时候被铁叔开枪惊走的怪蛇吗?怎么它这会给我的感觉,就像在指挥着蝎群对我们进行围攻一般。 我想起蝎群进攻前的那阵“咯咯”声,莫非这就是那怪蛇指引蝎群的信号? 这还真是一条成了精的蛇了,就在我看着它的一瞬,我发觉它的小眼睛似乎也望向了我。虽然隔了那么远的一段距离,我被它盯得心中一阵阵的发毛。 艹,一条破蛇,就算是成了精的妖怪,老子还怕你不成。心头无名火起,也不管其他,对着那个方向抬手就是一枪。 我根本就没指望能打中它,瞎打的一枪却让它的身子在树顶上晃了几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原本山坡下正悍不畏死往上冲的巨蝎,忽的动作缓了一缓。 杨幽听见我在后面开枪,担心地转头来看我,我朝她示意,用手中的枪指了指离她大约二十米远的大树树顶。 她转头一看,我不知道她看见没有,一秒之后,铁树忽的讲枪口一抬,快速无比的朝着我所指的方向放了一枪。 我看见那条怪蛇“咯”一声怪叫,从树顶上掉落了下去,在草丛中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那怪蛇一去,蝎群再度炸了开来,不过这次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残存的几只蝎子一哄而散,钻进树丛中不一会就逃了去。 我从坡顶奔了下去,对杨幽道:“打中它了吗?” 杨幽摇了摇头,道:“不清楚,铁叔的枪声一响,它就掉下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我又转头看向铁叔,忽的一愣,只见铁叔右手手臂上被那巨蝎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但他就如没看见一般,见我看他,道:“小姐向我发了暗号,我只是凭着感觉开的枪,不过以我多年拿枪的感觉,我觉得和上次一样,没打中它。”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那怪蛇消失的方向,道:“真是成了精了,还能指挥着蝎子来围攻我们,那到底是什么蛇。” “美人蛇!”杨幽一边为铁叔清理伤口,一边道:“你还记得在我家,我拿给你看的关于青花教的画吗?” “画?”我一愣,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杨幽手上的速度很快,迅速为铁叔上着药,道:“青花教教宗座下的护教神兽,就是一只头上长冠的蛇,我想,这有可能是青花教留下的东西。” 我心中一个激灵,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条怪蛇,就是青花教的教宗留下来守墓的防盗工具,和南越王墓中的死亡之花一样?” 杨幽这时已经为铁叔绑好了绷带,看着我皱眉道:“我曾经在书籍上看过有关于青花教的一些记载,里面就有这种怪蛇的描述,直到方才才想起。只是书上并无记载它还能蛊惑人心,所以只能说有很大的可能是。” 铁叔这时挥了挥包扎好的手臂,可能是在看有没有影响动作,道:“这种蛇的领地意识一定很强,否则不会一直追着我们。我曾经在亚马孙的森林中遇见过一种蛇,只要它觉得比它强大的生物进入,不管有没有对它产生威胁,都会千方百计将对方杀死,连走都不让对方走。” 我听得毛骨悚然,惊叹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霸道的生物,这样岂不是在说它的地盘就得它最大,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不管是不是,我觉得它已经成精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我问道。 杨幽看着前方的密林,道:“只能躲了,希望我们离得远了,它不再追来。” 我们将背包背起,选定了方向,迅速离开了去。铁叔虽然受了点伤,所幸只是流了点血,对他这种铁汉来说,连眉头也没皱上一皱,实在是小菜一碟,着实让我佩服。 这一走又是半天的时间,此时天已将近黄昏,原来晴了没多久的天空,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林中的风吹来,连骨头都觉得阴寒。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抬头一看,发觉我们进入的树林比之刚才还要更加的浓密,原来还有些稀草丛可以落脚,现在直接是无路可走。 前面正拿着罗盘走着的杨幽忽的一顿,抬头看了看前面,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我们都停了下来,我问道:“怎么了?” 杨幽皱着黛眉,道:“这附近的磁场似乎有点强,罗盘现在不起作用,只能靠着感觉往前走了。” 我一怔,正想问问指南针行不行,却听见前面的铁叔喊了声:“你们快过来。” 我和杨幽奔上前去,忽的一愣,只见铁叔身前的草丛中,趴着一具白骨,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身上的衣服都烂光了。 “这是什么人?难道又是和你姑婆当年一起进来的?”我看着杨幽问道。 杨幽查看了那具白骨,道:“什么也没留下,很难断定。不过你们看骨架上这些细密的洞,只怕让他死在这里的原因不简单。而且它是趴着死去的,手脚弯曲似乎挣扎过,可能是死在逃亡的过程中。” “你是说有什么在追着他?”我心中一惊,问道。 杨幽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静谧的树林,这里似乎连鸟叫都没有,异常的安静,似乎连风也停了。常说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我觉得一定是眼前的这种情况。 “咯咯~咯咯~” 却在安静之极的时候,这个要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噌”的一声蹦起,紧张地看着四周,仿佛草丛中随时都能有一条红影窜出来一样。这该死的蛇精,怎么像阴魂不散的吊死鬼,非要跟着我们,置我们于死地,这是哪里招它惹它了。 铁叔将冲锋枪端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就在那个催命一般地“咯咯”声再次响起之时,他快速无比地朝着声音的方向开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震得我的耳朵一鸣,也许是枪的巨大威力让那怪蛇十分忌惮,枪响之后,那“咯咯”的声音竟然停了,过了近五分钟之久也未在响起。 莫非是我们杯弓蛇影,那声音不是由那怪蛇所发? 我的心中刚升起这个侥幸的念头,下一秒,就被后面一个声音给彻底否定了。我们听见四周的草丛中,响起了海浪的声音,“沙沙”一波接着一波,而且越来越近,那感觉,就像站在沙滩看见一个巨浪正向我们迎面打来一样。 我将铁叔交给我的银枪举了起来,瞪大着眼睛看着前面的草丛,这该死的蛇精,上一次是巨蝎,这一次不知道又派出了什么虾兵蟹将来对付我们。我害怕中又带着无比的愤怒,身为万物之灵的我们,竟然被一条蛇玩弄在股掌上,说出去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随着那声音的靠近,我却依旧什么也没看见,我原以为会有什么野兽,甚至一直恐龙跳出来。 “你们看,地上!”杨幽眼尖,发现了端倪。 我睁大眼睛一看,只见草丛边出现了黑黑的一层,密密麻麻,真如浪潮在翻涌一般,待看清是什么的时候,后背的凉气从脊梁骨一直往上冒,后脑勺一阵阵的发麻。 第七十八章 美人雌蛇 二战的时候,德国有一支军队一千多人,因为在非洲执行命令留宿在热带雨林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到了日期的时候,上级打了n多个电话,就是没有任何人接听。战事紧急,火冒三丈的上级军官跑到这支军队的留宿地一看,一行几人不由吓得脸青唇白,连路也不会走了。 只因这一千多人,全都在林中遇难,死在几十年难得一遇的蚁潮爆发,被啃得只剩下森森白骨。我不知道这个二战时候的小闻中的蚂蚁和眼前我看见的是不是同个品种,不过我敢肯定数量上绝对差不了多少。 “快跑,那人一定是被这些黑蚁啃光了。”杨幽脸色大变,急忙喊道。 我知道杨幽说的一定是地上躺着的那具白骨,其实不用他说,我的身子在我的大脑命令之前,已经在做着逃跑的姿势,杨幽的声音只是加速了这个命令的执行。 三个人转身朝着蚁潮涌来的反方向撒腿狂奔。 虽然我们的速度比蚂蚁爬行的要快,不过却始终甩不掉,我只觉得左右和后面都有黑蚁爬动的“沙沙”浪潮涌动的声音,想起地上的那具白骨,几乎将吃奶的力气也使出来,脚下奔得更加的快了。 在密林中一阵猛跑,几乎连方向也分辨不了。跑着跑着,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原来我们跑出密林,却是跑到了一处河滩上。 远处正有一条河流,看不清深浅,或许逃到那里能活命,不过身后的黑蚁已经逼近到了身后,我感觉脚背和小腿一阵阵针戳一般的疼痛,不用说一定是被黑蚁给爬上身咬的。可这时候我更加不敢停了,只要一停下,我敢保证不出半个小时,这里就会多了一具逃亡的白骨给后来的人去思考。 “铁叔,汽油!”正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杨幽边跑边喊道。[.超多好看小说] 铁叔可能是这时才想起,一边跑一边从背后的包中取出装着的罐装汽油,只是这一慢间,我便看见铁叔的背后爬满了黑蚁,连铁叔这样的铁汉,脸色都变了,可想而知他被咬得多厉害。 铁叔一边斜着跑一边倒着汽油,直到汽油全部倒完,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点着了扔在地上。 这些动作也就在几秒内完成,只见打火机一着地,“嚯”的一声一条火龙升了起来,杨幽告诉过我这汽油是特别准备的,一旦点燃,温度比普通汽油要高,而且燃得久。原本是准备进入墓穴时才用的,这下为了保命也顾不上了。 大火一起,将我们与蚁潮间隔起了一座火墙,我看见黑压压的蚂蚁不要命地往火堆里钻,不过当然是瞬间就被烧成了飞灰,暂时倒是躲过了一劫。 我一阵的后怕,转头一看,杨幽和铁叔不断的拍打着身体,将后背上的黑蚁抖下踩死。我正想去帮忙,忽的小腿一阵钻心的痛,掀开裤脚一看,我的亲娘,只见几十只黑蚁死死地咬在我的腿上,我连拍了几下,身子是掉下来了,却留着个巨大的下颚,紧紧地钳着肉不放。 不一会小腿上就起了十几个大包,又红又肿,还有些发痒。看来这黑蚁的下颚不单是十分有力,而且还含有毒素。 杨幽迅速从背包中掏出应急用品,包括内服和外敷的消炎药,分给我们服下。也不知道这些黑蚁是不是懂得绅士,杨幽只是脚背上被咬了几口,而我则是小腿和大腿沦陷了,铁叔最惨,整个后背都是又红又肿的大包,就算他再能忍,杨幽给他上药的时候他也疼得嘴角直抽。 “这该死的,下次给我见着,不把它炖了,我以后再也不摸枪了。”铁叔恨得咬牙切齿,我估计以他的枪法,两次给那怪蛇逃了已经是十分不爽,这次竟给它搞得这么狼狈,换谁不生气。 我看着大火后边的蚁潮,似乎这些黑蚁天生的怕火,在牺牲了无数的黑蚁后还不能将大火堆灭,它们已经退入森林内了。四周的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阵烧焦的恶臭,熏得我差点作呕,还好这时候杨幽递给我一对鼻塞,塞入鼻子后散发着淡淡的冰凉,才将那股恶臭掩了过去。 杨幽望着河边,道:“没想到这美人蛇竟如此睚眦必报,我看一定是铁叔你那两枪起了作用,不然它不会一直追着我们不放。不过也幸得刚才那么一跑,不然在失了罗盘的情况下,还真没那么容易找到这条河。” 我想起杨幽先前说过要找到蛊王的葬地,一定要先找到溪流之类的,道:“这下我们怎么办才好?沿着河流一直走吗?不好!” 杨幽和铁叔都看向我,杨幽问道:“怎么了?” 我左右看了看,道:“小黑不知道跑哪去了,刚才我们光顾着逃,没顾及到它,只怕……” 这时铁叔从河边的大石上站了起来,走到小河边洗了洗手臂上被黑蚁咬到的伤口,道:“不要担心,那种情况下任何生物都会想办法逃生。那条猎狗看着挺精灵,是条好狗,一定懂得怎么生存下来。” “但愿如此吧!”我心中暗暗为小黑祈祷,一路走来,它为我们省了不少麻烦,如果被蚁潮吞了去,这未免死得太惨。 我在大石上坐了下来,抬头却看见杨幽望着我们跑出来的密林,眉头皱得很深,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我问道。 杨幽眉头依旧紧皱,过了老半天才道:“我在书中曾经看过记载,美人蛇一般是雌雄同居,出动之时也都是一起出动。可是我们被追着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另一只蛇,难道书中的记载是错的?还是我们碰见的根本不是美人蛇?” “我……”我的话还未出口,便听见身后的小河里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吓得我从大石上跳了下来,转身一看,不由脸色大变。 我的老天爷,一条巨大无比的蛇,身子有半个水桶粗,伸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两米长,正瞪着绿色的小眼睛,看着它下面的铁叔。 铁叔刚才在河边清洗着被黑蚁咬伤的地方,甫一见到巨物出现,他也是吓得退了几步,不过却是立刻镇定了下来,与那巨蛇隔着两米的距离对视着,毫不示弱。 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在我和杨幽都脸色大变的时候,铁叔放在背后的手朝着我们挥了挥。我没看懂,不过我相信杨幽一定是看懂了。 “这是美人蛇雌蛇,一定是那公蛇故意将我们赶到它的埋伏圈内的,待会我们动手,你记得提防那公蛇出现。”杨幽低声快速地叮嘱了我几句。 我承认我的心理承压能力比不了杨幽和铁叔,虽然我将话听进耳中并且机械地点了点头,不过万一那公蛇真的出现了我该怎么办,我心中却是一片空白。 一人一蛇对峙了五秒不到的时间,双方竟然是同时有了动作,我看见那巨蛇嘶一声,将头一仰。这是蛇攻击的惯性工作,几乎在同时,铁叔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手枪。 铁叔的银枪给了我,这把小手枪也不知道他平时藏在了哪里,明明此刻他正光着膀子的。就在巨蛇一口咬下的时候,铁叔的枪响了。 同一时间,我看见杨幽双手一扬,她手中的暗器以我站在她身边也看不见的速度,快速朝着那巨蛇射去。 这些动作说起来一大篇,其实都在同一瞬间发生。我先是听见那巨蛇咬下的头“噗”的一声爆出一阵血花,接着巨蛇嘶吼了一声,似乎痛苦之极,看来铁叔的枪正中目标,将它的动作缓了一缓,继而又听见“噗噗”两声。 第七十九章 死磕怪蛇 巨蛇在杨幽的动作之后,发出震天一吼,巨大的痛楚让它的身子乱晃,长长的蛇尾拍打着水面,铁叔猝不及防下,竟被它的蛇尾扫中跌入了水中。[] 我看见巨蛇的一只眼睛冒着血花,看来杨幽刚才那一手极准,竟是将它的一边眼睛打瞎了。它疯狂嘶吼后,发现让它受到巨大伤害的人跌入水中,狂性一起,立刻也钻入了水中,朝着铁叔的方向迅速窜去。 “铁叔!”杨幽惊叫一声,端起铁叔放在地上的冲锋枪,一梭子子弹朝着水中游窜着的巨蛇打去。 水面上水花四溅,接着有红色的血液翻起,也不知道将那巨蛇打死没有。只不过没过一会,水面上便翻滚了起来,似乎铁叔正与那巨蛇搏斗着,那画面实在是震撼无比。 就在我惊得呆住的时候,杨幽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柄小刀,咬在嘴里,一个小跑,在我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一个飞跃跳入了水中,朝着水面翻腾的地方迅速游去。 这怎么都是不要命的主,跳入水中与巨蛇搏斗,这是超人才干得出来的事吧。我想动,可是这不争气的腿肚子竟然微微颤抖着,就在我好不容易拿出铁叔给我的银枪,想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了“咯咯”的声音。 我全身一窒,寒意从心底直窜而起,硬着脖子慢慢转头一看,只见一只红色的怪蛇,头上长着肉冠,人立着站在我身后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又这么清晰地看清那怪蛇,只见它的小眼珠闪着妖异的光芒,头上的肉冠每动一下,便发出“咯咯”的声音。也不知道这声音是肉冠的抖动引起的,还是声音引起的肉冠抖动,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要命的是,我的身体一被它的小眼睛盯着,已经动不了了。 眼前站着的就像一个妖邪的人,而不是一条蛇,它就站在那里,我能感受着它眼中的怒火,还有对我的蔑视,仿佛只要它想,随时都可以收了我的命。 如果不是刚才塞在鼻子内的鼻塞透着药物的清凉,阵阵地刺激着我的脑袋让我保持清醒,还让我的手指还可以微微动弹,我想几秒之后,我肯定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砰!” 我的手指扣动了银枪的扳机,对着它开了一枪。 其实那一枪根本就没对准它,只不过是我为了保命的自我意识而已。 怪蛇似乎根本就没料到我还能动,而且还能开枪,相信它也见识过枪械的威力,我那一枪虽然射不中它,却将它旁边的一块石头打得粉碎,碎石惊得它“唰唰”退后了几米。也就在它动的那一刻,我发觉我的身子可以动了。 我刚后退,怪蛇似乎彻底被我激怒了,“咯咯”怪叫几声,肉冠张得极大,几米的距离,对它来说就像轻轻地跨一步般,只是在地上一弹,就到了我面前,手臂粗的蛇身将我的身子缠住,张开对着我的头咬来。 我被它盘着摔倒,虽然被它勒得胸口透不过气,但还好背上的背包替我挡了一挡,不至被直接绕上。而我的双手则早一步腾了出来,紧紧地抓住它算是脖子的地方,拼命地扭头躲闪着它的扑咬。 一人一蛇就这样在地上翻来滚去,做着殊死地搏斗,直到后来回想起,我才感觉原来死神也曾经离我那么近。 怪蛇的力气极大,丝毫不输于一个成年壮汉,我将吃奶地力气都使出来了,脸上涨得通红,丝毫也不敢松手,但仍是眼看着它一点点把我缠紧,吐着腥风的蛇口离我的脸越来越近。 它的身子竟然也慢慢缠上了我的脖子,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只是在这种生死关头,我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狠劲。 艹,你不是想咬我,tmd老子先咬死你。 想到做到,我趁它的身子缠到我嘴巴,忽的张嘴一咬,紧紧地咬住,任那怪蛇拼命怪叫挣扎也不松口。妈的,比狠,来啊,谁又怕了谁。 我只觉得口中一股血腥味,那时候也顾不得这一咬下去中不中毒了,只觉得血腥味越重,吞入肚子中竟然也火辣辣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怪蛇的挣扎似乎弱了不少,而随着我肚子里的火辣,我的头也渐渐晕沉了下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虽然我心中拼命告诫着自己不可以闭眼,一闭就死定了,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失去知觉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我是被肚子的“咕咕”声吵醒的。 我睁开了双眼,发觉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难道我死在那条怪蛇手上了,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我这辈子除了跟着罗大疤在村里“为非作歹”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应该可以进入天堂吧。 我的脑中正飞快的转着,忽然肚子又转来“咕咕”的声音,饥饿的感觉却更加厉害了。我一怔,会饿就表示还没死,难道那怪蛇突然发了慈悲,没有将我置于死地。 这时月亮正好露出了脸来,让我看得清楚,原来我还躺在那条小河边,不过由于涨潮的原因,我发觉我的身子竟然浸泡在水中。 我想起昏迷之前正与那怪蛇做着殊死搏斗,心中一惊,坐了起来,除了“哗啦啦”的水声,又哪里有那怪蛇的影子。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那怪蛇呢?还有,杨幽和铁叔呢?莫非他们落入水中,都遇难了? 虽然想站起来,但却发觉浑身如大病初愈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连要大声喊杨幽他们的名字也做不到。好不容易爬到岸边,从背包内掏出杨幽早就准备的高热量食物,就着河水吃下之后,感觉才好了许多。 体力一恢复,我才有空在脑中将先前发生的一切全部回想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就是那怪蛇不知道什么原因放过我不见了,而杨幽和铁叔跌落水中下落不明,出于什么原因到现在还没回来找我。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靠,我想得头脑晕沉,想不到索性也就不想了。 力气恢复之后,我慢慢站了起来,既然杨幽说找到水便能找到蛊王的葬地,那么沿着这条河走,肯定能碰见杨幽他们。那该往上游走还是往下游走呢? 杨幽可没说过,我心中犹豫,可是时间不等人,再在这里待下去,万一那怪蛇杀回来,我可没有刚才的勇气再与它厮杀,既然如此,就让天来决定吧。 我从口袋内掏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硬币,决定花就走上游,国徽就走下游,谁知道一扔之下,就如老天爷跟我开了一个玩笑般,硬币竟然塞在河滩上的石缝中间。 我怔了一怔,感觉这也太过戏剧性了点,莫非老天爷也不敢帮我决定,要我自己做选择?既然如此,我看了看四周,心中一定,最终下了决定,将背包重新背上,往河流的下游走去。 一个人赶夜路,说不害怕就是骗人的。还好铁叔留给我的那把银枪还在,虽然没剩多少子弹,但也算是为自己壮了胆。我一直沿着河边走,打死也不敢再进树林了,一则夜晚林中多野兽,二则我最害怕的,还是那条成了精的怪蛇。 我们三个人时尚且被它追得狼狈不堪,更何况此时剩得我一个人,只怕随便蹦出只豹子之类的野兽,就能要了我的小命,更别说蝎群蚁潮之类那么大的阵仗了。 沿着河滩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岸边的树林越来越稀疏,而河流也越来越窄,在我绕过一个小坡地之后,我发现河流竟然消失了,不,按我判断河流可能汇入了河洞中,流入了地下。 我心中喊糟,莫非我走错了方向,应该往河的上游走才对?可是现在要折返的话,花费的时间一定很多。就在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往回走的时候,前边的树林一空,月光下,我看见的东西让我心中一震。 第八十章 鬼市鬼兵 眼前所见,是一个低洼的谷地,布满了大大小小黑色的石块,在月光下竟能闪烁着幽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最让我震惊的,是那些黑色石块后面,无数的残痕败瓦淹没在杂草稀树之中,有的横梁高大之极,断作数块掩埋在烂泥里,有的隐约能看见雕刻之物,无不显示着这里曾经的繁荣。 我越看越是心惊,从没想过在苗人口中恐怖的阴人沟内,会看到这些。莫非这里曾经是一个城市,后来因为天灾人祸等等的原因变成了废墟? 据我所知,中国历史上出现这种情况并非少见,特别是新疆也就是古代的西域地区,因为地下水的改道,丝绸之路上曾经辉煌的城市都掩埋在了滚滚黄沙之下。 如果真是这样,也证明这个地方曾经是人类活动过的区域,那如今怎么会变成了苗人口中的地府入口呢?那些据说很多人都见过的鬼兵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里曾经发生过屠城事件,大批的居民一同枉死,变成了孤魂野鬼留在尘世不愿投胎?想到这里,我忽的觉得四周鬼气森森,似乎随时都有什么从阴暗处冲出来一样,刚好这时天上的月光忽然敛去,吓得我再也不敢往深里走。 这阴人沟内的天气变化极快,头上月光一去,一阵风吹来,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还伴有着一声声的闷雷。我找了一处尚有残顶和两面墙壁的地方,刚好可以遮风挡雨,原本想生火取暖,但雨一大周围的干草矮树全给打湿了,如此之下我只能蜷缩着身子,尽量保持着体温。 处于如此陌生的环境中,我实在不敢睡,但无奈连续赶夜路,精神极度紧张下,坚持了不到半个钟头,眼睛竟然睁也睁不开。(.) 正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了吵杂的声音,仿佛此刻,我正置身在热闹的大街上,身边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人处于将睡未睡间,是极度容易烦躁的,我无意识地哼了一声,希望那声音不要再吵我,果然我的声音一出,那吵杂的声音小了许多,但就像关了窗户一样,隐约中还是听得见。 “咯咯!”就在我快要从浅睡进入深睡的时候,我又听见了那怪蛇催命的声音。 我“嚯”地一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迷迷蒙蒙一片,除了自己的手,身体一米开外的地方都被一层白雾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我想站起来,却发觉身子怎么也动不了,心中又惊又急,千堤万防,竟然又中了那怪蛇的招数,下一刻它是不是会从白雾中扑出来,一口咬在了我的脖子上,将我一身的血液吸去,然后变成人干。 我的脑中因为惊恐而胡思乱想,可是害怕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那条红色的怪蛇没有扑过来,而它那催命的“咯咯”声也没再响起。 莫非我在做梦?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被那怪蛇吓怕了,所以做梦也能梦见它古怪的叫声? 正在这时,眼前的白雾淡了许多,我忽的一怔,只见白雾中似乎有着无数的身影在走来走去,配合着那仿佛隔窗听着的街市吵嚷声,就如真的置身在街道中。 鬼市?这个词语忽的在我脑中浮现出来。 在农村中,有着无数关于鬼市的描述。在我们村里,爷爷那辈,就曾经有一个人,有次探亲回来,为了赶近路,绕进了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山林里面。他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前边的空地上传来吵杂的声音,走进一看,竟然遇见了赶集。 那时候十里八乡的农民,等农闲的时候就会把家里多余的东西拿到集市上卖,以便换取自己稀缺的东西。那人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眼前热闹得很,交易的品种很多,他身上正好带着了些钱,也没有想太多,就顺带着买点吃的回家。 那晚赶回家已经太晚了,他将买来的山猪肉放在灶房里,也没有跟他老婆说就去睡了。第二天一早,他老婆进灶房里一看,吓了一跳,尖叫着把他拉了进去,登时也吓得他脸青唇白,那哪里是什么新鲜的山猪肉,都是些腐烂生咀猫狗肉,臭气熏天。 村里的老人都说他遇见鬼市了,买了阴肉,叫他请了和尚来打斋,一连三天,才将晦气洗去。不过他和他的家人,都因此大病了一场,险些送了命。 我一晃神间,发觉周围的白雾又淡了许多,白雾中的人影更加的清晰了起来,我甚至能看见那些人穿着的服饰和他们隐约的样貌,我能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是现代人。 忽然间,有个“人”向我这边靠近了过来,边走嘴里边说着什么,我耳中只听见一些稍显急促的声音,他便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只见他面目扁平,五官却是看不清楚的,就如给一团黑暗遮住一般,但我能很清晰的听见他嘴里说着的声音。 我全身的汗毛倒竖,冷汗直冒,那种恐怖的感觉,非笔墨能形容出来。 就在我以为将要给他勾魂夺魄的时候,那“人”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开了去。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我看见另外一个“人”,又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嘴里边同样说着些什么。 此时的我动不能动,心中已经害怕得麻木了,却忽的一想,莫非他们误以为我也是鬼,正在询问着什么?正想着的时候,忽的又有一个“人”在我面前蹲下,两个“人”一起对着我说着些什么,声音越来越急促,似乎还带有着情绪。 我心中喊糟,莫非他们见我不说话,急了起来,这万一被他们知道我还是活着的人,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我拉进地府中去做个真正的鬼? 正在这时,我忽然见到我身处的地方,就在我身体右边,突兀地伸出一只手来,朝他们挥了挥,又指了指我右边的地方。我还来不及害怕,在我面前蹲着的那两个“人”,就挪到了那只手指的位置去了。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却在这时,眼前又有了新的变化,只见那些蹲在地上的“人”,忽的惊慌地站了起来,束手而立,似乎惧怕什么般,站在了两边,原本熙熙攘攘的声音,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一会后,远处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声音很大,震得我四周嗡嗡作响。 我看见越来越淡薄的白雾中,出现了一队人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鬼市的中间,每走一步,身上的铠甲便“锵锵”作响,甚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手中无一不是带着兵器,拉出了长长的一列队伍。 我的心脏跳得几乎快从口中蹦了出来,眼前的这些,不正是在苗族地区相传了许久的阴人沟鬼兵吗?专门勾魂夺魄,将生人拉进地府的鬼兵。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摆在这里,待会应该会有鬼兵过来,将我拉进地府内吧?还是我已经死去了,这时就在地府中。 虽然心中做着有鬼兵前来捉我的准备,但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鬼兵队伍虽长,但也有走完的时候,就在我心中惴惴的时候,我忽然见到鬼兵的队伍之后,出现了几个人,看他们一身的服饰,就知道是现代人,最起码是近代人,当我看清跟在最后那人的样貌时,我心中大吃了一惊。 眼前那人,不正是杨幽吗? 第八十一章 鬼门入口 那个杨幽将长发束作马尾,双目茫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皮衣劲装,正一步步跟在那些鬼兵后面走。(.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我心下大震,莫非杨幽已经死了?是死在那美人雌蛇手中,还是被那些鬼兵将魂魄勾了去?按说她身手不凡,看面相(虽然我并不懂,只是凭着感觉)她应该也不是个短命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铁叔呢?刚才甫一见到杨幽给吓住了,一时没看清,莫非在前边几个人当中? 我心中一阵阵的刺痛,包含着对朋友,对伙伴,对未知的旅程,甚至对心中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不知不觉间,眼眶也红了起来,一声“杨老师”冲口喊了出来,喊完自己一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子竟然能动了。 喊完没多久,我看见杨幽冲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嘴角轻轻抽了一抽,又继续跟着鬼兵往前走。 我一愣,莫非她还能听见我的声音?或许她还没死,只是身体被控制了,或者产生了幻觉之类。 我心中一热,站了起来,却发现四周原本站着的许多人,随着白雾又变得浓厚,都消失不见了,而那些熙熙攘攘的吵杂声,也在我刚才看见杨幽心中大震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小,几乎弱不可闻。 那时的我,心系着杨幽的安全,哪还有时间去留意那些变化,当下在浓雾中,紧紧地跟着杨幽身后追去。奇怪的是,不论我一开始怕引起鬼兵的注意轻轻跟着,到最后我几乎用跑的,我都没有办法追上看上去速度并不快的杨幽。 那感觉,就如我快,他们走得也快,我慢,他们走得也慢一般。到了最后,眼看着他们的距离与我越拉越远,我心下大急,狂奔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喊道:“杨老师!” 我希望她能听见,停下来等等我,可是这一次,她就如完全没有感觉一般,麻木着往前走。[] 我忽的一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前方的浓雾中竟然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城墙,那巨大的城门正慢慢打开,而那些鬼兵队伍,正慢慢列队,在号角声中,一个个走进了那个闪着白光的大门内。 虽然我正处于心情极大的震荡之中,但头脑中仍保存着一丝清明,想起阴人沟通往地府的传说,莫非眼前的门,正是地府的大门,鬼兵们回去,便将抓到生人勾魂夺魄,一同带了进去? 就在我晃神的那一下,鬼兵们已经全部走入了大门中,而那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慢慢走了进去。我看见杨幽在进入鬼门之前,身子顿了一顿,竟然转头对着我的方向,笑了一笑。 我之所以说是对着我的方向,是因为我实在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在对着我笑,不过那一刹那,我浑身就如被电击一般,瞬间麻木了,看着她转身,慢慢走进了鬼门之中,再看着那鬼门缓缓的关闭,最终消失在白雾之中。 我身子僵了多久,自己已经没有感觉了,只觉得那一刻,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被雨水冷醒的。 雨不大,但却透着彻骨的冰凉,让我空白的脑袋重新运转了过来。只是我眼前所见,哪还有什么巨大的城门,连那弥漫在四周的白雾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天微微亮,应该已经是白天了。也不知是不是雨水的关系,四周湿漉漉的阴暗得可怕,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再加上稀树杂草,仿佛整个城市都被泡在了泥水之中。 身处的感觉,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并没有被那些鬼兵拖进了地府内,应该算是幸运,不过我想到进入鬼门的杨幽,是不是她为我挡了一劫,才让我幸免于难? 不管怎么样,既然老天安排让我活着,我相信一定有它的道理。我开始思考着如今身处的环境,刚才迷糊中追着鬼兵走,也不知怎么走到了这里,看四周的残壁,相信应该仍在那个谷地内才对。 我的双腿陷在泥水中,正想抬脚抽出,却发现泥水里吸力大得可怕,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抽出一只脚,全身的重量压在另一只脚上,身子竟然开始慢慢陷入泥水中。 我吓了一跳,赶紧将抬着的腿放下,仍由它陷入泥水中,直到保持身子的平衡,不再下陷为止。看来此处处于类沼泽地带,这底下的淤泥也不知道有多厚,万一乱动,只怕一陷入,就是没顶之灾,鬼兵没将我的魂魄勾了去,倒要死在这泥沼之中。 此时雨慢慢变得大了起来,我身上变得湿透。泥水中竟然开始慢慢冒着泡,可能是底下的沼气升了上来。这阴人沟内诡异得很,万一又跳出像美人蛇那样的怪物,只怕我吓也要吓死了。 我观察了四周,发现在我身子斜后面有一棵矮树,最末端的树枝就在我头顶不过两米高的地方。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所幸背包还在,急忙从身后掏出一截攀山用的绳索来。 杨幽心很细,为大家准备了各种野外急需的物品,否则很多情况下都难对付。我半转了身子,在保持左右脚平衡的情况下,在绳子末端绑了个结,往那树枝套去。 绳索套物这活,看似简单,实则最考验人的耐性,在我失败了n次,中间又休息了十几次之后,我终于将绳子成功的套在树枝的粗干上,拉了一拉试了试力度,感觉还能承受我的重量,于是慢慢的开始将脚抽出来。 手中用力,配合着脚的动作,我慢慢靠近着那棵矮树,就在我祈祷树枝千万撑住的时候,谁知怕什么来什么。我刚将一只脚抬起,另一只脚抬了一半,“啪”的一声树枝从中断去,我的身子则是重重摔倒在泥水中。 我吓得就地滚了起来,根据物理学的受力原理,我知道平躺要比站着更不容易陷入泥水中。滚了几滚后,只感觉后背着力慢慢没有那么松软,百忙下抬眼一看,原来这一滚,竟然滚到了矮树下。 可能矮树底下的地稍微要硬一些,但我始终不敢大意,刚一站起,就迅速爬上了矮树。虽然惊险,但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在泥水中滚上几滚,成什么样子相信不用我说都可以想象得到。还好此时天上仍下着雨,虽然比刚才小了许多,我借着雨水,将身上带着些许腥臭的烂泥搓了个干净,这才有空观察四周的环境。 虽然我能感觉此时已经是白天,但由于下雨的原因,能见度还是很低,我只看见我身处的矮树之外,不到两米的距离,又是许多这样的矮树,几乎是连着,一直延伸出去。而地下除了一些杂草,落脚之地,都是刚才碰见的烂泥。 可能此处低洼,经过千百年的雨水汇集,被冲成了泥沼之地。我又想起杨幽说过她要寻找的蛊王葬地,就在靠水的地方,这泥沼之地也不知道算不算是。 想起杨幽,我心中又是一酸,但也知道如今找到出路逃出这里才是首要之事,于是强打精神,认了一个方向,借着这些矮树作为落脚之地,一点点地向前挪去。 幸得这些矮树间隔不大,为了防止落入泥沼中,我先将绳索抛往下一棵矮树,套牢之后,这才借力爬了上去。虽然慢,但却比较安全保险。 却在我攀了数棵矮树之后,我忽的一愣,只见树的另一边泥水中,似乎浮着什么东西,看着眼熟,好奇心下,我又爬了下去,一手抓着树干,一手去抓。 那东西入手绵柔,似乎是衣服之类,但带起泥水中的东西,吓得我险些从树上掉了下去。 第八十二章 婴孩骷髅 一具腐烂得骨头都只剩下半边的骷髅,被我手中的东西带了上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看来这人死去很久了,我只是轻轻一提,他那腐烂的半边头骨,竟然也掉了下来,一只不知是虫还是鱼的东西,全身裹着泥浆,落在泥水中扭来扭去,吓得我立刻放手,重新爬上了矮树。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杨幽口中来自他们家族的人,如果是,看来这片泥沼也曾夺去过不少人的性命。想想刚才我落入水中,险些就变得和那骷髅一样了,不由一阵阵的后怕。要不是杨幽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哪还有命在。 莫非冥冥中,杨幽知道我将要落入险境,救了我一命? 我抬头望了望阴气森森的泥沼地,看来非要尽快远离此地才行。于是我照着刚才的法子,在矮树与矮树之间移动着。别看文字表述起来十分的简单,其实运动起来,对体力的消耗十分的巨大,也幸得我背包内准备着高热量的食物和干净的水让我及时补充体力,否则肯定支持不下去。 时间在此时对我已经没有了概念,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我远远便见到泥沼前方,似乎有着一片树林,有树林便是有了落脚地,有落脚地便有生的希望。 人在孤单的时候,最容易产生不好的意念,如今前面看见的希望,就如给我打了一注鸡血般,让我精神大震,更加努力着在矮树间移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成功地踏上了实地,几乎虚脱的我躺在树林边的草丛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上下,无处不酸痛,现在的我,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头脑的反应会变得迟钝,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我看见树林中忽的闪过一团绿光,让我瞬间睡意全无。 这种地方如果有光的话,可能会有人,难道杨幽或者铁叔还活着,他们也进了这片泥沼地? 我不顾身体内每一个细胞的抗议,挣扎着站了起来,在附近找了一节粗壮的树枝作为防身的武器,慢慢跨进草丛,朝着那光线传来的地方走去。. 只是走了不到一会,越靠近那团绿光的时候,我越发觉不对,因为那团绿光似乎是漂浮在空中的,而且左右不断地来回运动着。莫非这不是人为点着的光线,是什么生物发出来的? 我想起科普杂志中经常会出现的某些植物或者动物发出一些生物光吸引猎物前往的描述,心中突突直跳,再也不敢靠近,只是要离开,万一我的判断错了,就失去得救的可能了。 左右一看下,发现旁边有一棵小树,试了试,刚好能承受我的重量,我便慢慢爬了上去,从小树的枝桠上,往那发出绿光的地方看去。 果然我的判断是对的,那光线根本就不是人为产生的,但也并非什么巨大生物发出的,只是独独的一团光线,在林中的空地上飞来飞去。 莫非这是一只巨大的萤火虫?此时我脑中想起小时候在村里经常碰见的萤火虫,那时不懂事,大人为了防止我们晚上到处走,就骗说萤火虫是鬼火,见了要立马回家,否则会被抓了去,吓得我们一见就往家里跑。 却在这时,那团绿光的光线不知什么原因慢慢淡了下去,显出了里面的东西。只是我一看清,吓得差点从树上摔了下去,那哪是什么萤火虫,竟然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正眨巴着下颚,发出呀呀如婴儿呀语的声音,来回飘动着。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是死在阴人沟内的亡魂,死不瞑目下出来四处游荡? 我额头上的冷汗直流,连带着手心也直冒汗,因为在那一瞬间,我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只是一时间又抓不住,不过我知道那种感觉,并非十分美好,相反还是一种十分糟糕的状况。 不管那骷髅是什么,总之靠近了一定没好事,所幸刚才发现得早。我慢慢一点点地从树上往下爬,生怕惊动了它。只是这个世界上,无巧实在不成书,我发誓我的动作已经是十分的轻盈了,但脚下刚才那根着力的树枝,竟还是啪的一声断了开去。 我心中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糟,手上胡乱抓了抓,却只是抓了几片树叶,哪里能阻止得了一身的重量,人就从两米来高的树上摔了下来,发出的声音大得几十米外都能听见。 这一下摔得极重,整个人就如闪了架一般,浑身无处不疼。还好地上的草丛因为下雨的关系变得软烂,加上背上的背包,在我落下的时候垫着了我的脑袋,才不至于受伤,不过摔得头晕脑花是少不了的。 就在我眼睛朦朦胧胧的时候,我看见一团绿光,那个骷髅慢慢悬浮着,飘在距离我脸上不到半米的高的地方,就这么与我对视着。 我吓得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身上更是动也不敢动,生怕只要一动,它就做出对我不利的动作。 就在僵持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摔的,刚才见到它之时那个闪现在我脑中的画面,变得更清晰了,只是在想清楚眼前的骷髅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我的脊梁骨一阵阵的发凉。 眼前这发着绿光的,不就是十年前那个怪人手中的人头蛊吗? 当年他斗蛊输了给阿蛮亚的阿爸后,便离开苗寨,莫非他躲进了阴人沟内?可是当年这人头蛊明明是一个婴孩的模样,怎么会变成了如今的骷髅? 这些问题只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而眼前我的骷髅与我大眼瞪小眼忽视了一阵后,似乎失去了耐心,慢慢朝我脸上飘来。 我想起当年小龚和小李中蛊之后可怕的样子,又想起阿蛮亚阿爸为他们解蛊,到阿蛮亚为了救小方失去手臂的惨景,惊吓之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手中在地上抓了抓,竟给我抓到一块泥块,就往那骷髅砸去。 那小骷髅被我一把砸中,竟然发出如同婴孩般的一声悲惨啼叫,掉落在地上。我则是不顾一身疼痛翻身而起,转头一看,发现它竟发出呀呀的声音,似乎愤怒之极,在空中迅速朝我飞来。 我吓得拔腿就跑,哪还顾得上方向,就在林中奔了起来。身后那小骷髅竟也紧紧尾随不放,我不知道这人头蛊是怎么炼成的,不过当年也听李延年说过一星半点,说是不论什么蛊虫,都要喂养特定的东西与之作为食物,人头蛊十分邪恶,喂养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我再问他喂养的是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可如今看来,这骷髅竟能自己追着人不放,莫非它先前喂食的是人血人肉?想到这里,我越加惊慌,这下更是跑得用力,将吃奶的力气也使出来了。 正在这个要命的时刻,我脚下忽的一空,在脑中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身子已经往下掉了。所幸下边的空间不是很深,而且是一道斜坡,我的背先着了地,一滚到底。 原本我便摔得浑身疼痛,这下也不知道滚进了什么地方,摔得我七荤八素,眼前天旋地转,几乎爬不起来。还好脑中还有着一丝清醒,强忍着晕眩的感觉坐了起来,却忽的手上一凉,似乎碰着了什么东西。 我吓得将手缩了回来,地底漆黑,只有我跌下来的地方还透着一点光亮,却不足以让我看清身处的地方。我从背包内摸了摸,掏出一把手电筒,只是光线一亮,看清刚才碰着的东西,吓得我大叫一声,在地上连退了几屁股,力道大得险些将裤子磨烂。 第八十三章 蛊物认主 眼前又是一具腐烂的枯骨,它背靠墙壁,身上挂了点破烂的布料,只靠着脊柱骨支撑才不至于散了架。(.棉、花‘糖’小‘说’)只不过奇怪的是,这副骨架的右手,几乎是齐肩断了去,也不知道他是在这里才断去致死的,还是原本就是个独臂人。 我想我这阵子一定是走了背运,尽与这些东西沾上关系,按着村里老人家的说法,要是经常这样碰见不干净的东西,就在手掌里吐了唾沫,在头上特别是眼皮里涂匀了,就不会再碰见了。 我呸呸两口将唾沫吐在手掌上,照着做了,这才有空去观察那个枯骨。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的关系,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我发现这个枯骨的骨头呈现着漆黑的颜色,与以往见过的枯骨十分不同,我忽的一愣,莫非这人死前中过什么剧毒之类的,才导致死后骨头颜色黑得几乎能反光? 想起刚才跌下之时曾经碰过它,我急忙翻出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不同,才稍微松了口气。只是手掌电筒动来动去的时候,我发现那具枯骨身下,似乎反射着金属的光线。 难道他死之前,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会不会与杨幽口中失踪的族人有关? 我大着胆子,将手从骨头间的缝隙慢慢伸了过去,只觉得入手冰凉,那东西大约有半个巴掌大,我一摸到手,又慢慢将它握在手中,抽了出来。 那是一块铜牌之类的东西,牌的一面刻着一些文字,但我看不懂,似乎是古体,但感觉又不完全是;而牌的另外一面刻的是一个图案,似虫又不似虫,还有些磨花了,看不大清,但在手电筒的晕黄光线下,给人的感觉阴冷得很。 这牌是做什么用的?难道是表明身份的铭牌?如果杨幽和铁叔在这里就好了,以他们的能力和阅历,就算不能全中,也能猜出个大概。 就在我低头专心翻看着铜牌的时候,忽的眼前一花,额头上一滴血,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划伤的,正好滴在了铜牌上。 就如拿着的是海绵般,我看着那滴血,竟然慢慢地渗入了铜牌内,骇得我“当”的一声将铜牌甩开,掉落在地。 一块铜牌竟然还能吸血?这又是一件超出我认知范围的东西,或者那并不是铜而是其他金属,可那铜锈我可还是认得的,就算是其他金属,难道这世界上还有金属能吸血? 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我听见身后跌下来的地方,传来了如同婴孩般“呀呀”的哭叫声。 转头间,那个小骷髅从坑洞中飞了下来,闪着绿色荧光,呀呀怪叫着,朝我狠狠地扑来,速度快极。 我吓得就地一滚,堪堪躲过,没想那小骷髅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又朝我扑来。我这时已经躺在地上,见它扑来,只能滚地躲让,谁知道慌不择路下,竟然滚到那具骷髅旁边,只是轻轻一碰,就将它撞成了碎片。 那小骷髅原本在空中追着我,这时却忽然扑往那具骷髅,在那骷髅碎片四处转动,还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只小狗围着主人在撒娇。 我借着那一个空档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中一愣,难道这小骷髅认识这大骷髅?这大骷髅是小骷髅的爹还是妈?转念又一想,如果这小骷髅是当年那个可怕的人头蛊,那么这死在坑洞内的大骷髅,难道会是那个蛊斗失败离去的怪人? 这样一想其实也很符合逻辑,那怪人斗蛊输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进入阴人沟内,或许因为不甘心失败,得知蛊王葬地就在里边,于是想找些厉害的方法回去报仇,这种桥段,武侠小说里到处都是。 我继续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可是他进入这里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死在了这里,或许是蛊斗的原因,或者是这阴人沟内的原因。 而他死后,剩得那人头蛊,也不知道靠的什么,坚强地生存了下来,就如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在阴人沟内四处徘徊。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那小骷髅嗡嗡一阵,就如认准了我是它的弑主仇人一般,又朝我扑来。我吓得转身就逃,没想到计算错误,我爬起的时候,太过靠近左边的墙壁,这下转得急了,一把撞上,眼前金星直冒,滚倒在地。 那个小骷髅可不会因此同情我,直朝我的脸面扑来,下颚一张一合,看那架势,就要给我的脖子来个大放血。惊慌之中,我的右手不知道在地上抓了什么东西,就朝它扔去,只望能拖得那么一秒半秒给我逃命。 谁知那小骷髅一把咬住,但动作丝毫也没有停下,继续朝我的脸面扑来。我心道完了,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等着那锥心痛楚的到来,谁知左等右等,一点动静也没有,连那骷髅飞动时呼呼的风声也听不见了。 我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缝,却发现那小骷髅停在了我脸上不到10厘米的距离之外,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下颚咬住那块被我丢弃的铜牌,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用它那个骷髅眼盯着我,盯得我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最后的时候手下留情,但至少暂时来说,我的小命是保住了。我一点点地挪动着身体,希望远离它,谁知我动一点,它就跟上一点,始终保持着与我的距离。 这tm的是怎么回事,又不动手,又不让我走,难道要我永远躺在地上? 挪动的时候,我手上不知碰着了什么东西,感觉倒像是一根棍子,心下一狠,趁它飞动时上下摇摆间,狠狠地一棍砸了上去。 那小骷髅被我砸个正着,“砰”一声,撞在墙壁上,而它口里咬着的东西,掉在了我身上,我用手抓起,却发现原来从地上抓起砸它的,竟是那个青铜牌。 莫非是这个青铜牌让疯狂的小骷髅安静了下来?我心中一愣,敢情这养出来的蛊虫,还能像小狗一样认得主人的东西。 我站了起来,重新将手电筒打开,却吓了一跳,将手中拿来砸小骷髅的棍子扔掉,那又哪是什么棍子,刚才慌忙中,捡起的竟然是那个怪人的大腿骨。 却在这个时候,那被我一棍打飞的小骷髅,就如打不死的小强,又朝我飞了过来。它飞得很快,几乎在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就到了我的面前,不过奇怪的是,它原本尖锐的哭叫声不见了,却换成了“嘤嘤”的声音,绕着我的周围飞来飞去。 这tm又是怎么回事?我吓得动也不敢动,却发现那个小骷髅飞着飞着,似乎往我手中的青铜牌飞去。 难道它要的就是这个东西?我急忙将青铜牌扔了出去,果然那小骷髅咿呀一声,就冲着它飞去。天赐良机,我趁着它飞走的那一瞬,转身就逃,没想跑了不到几秒,那小骷髅竟然又追了过来,嘴里还咬着那青铜牌,绕着我上下一通乱飞,最后竟将青铜牌往我手上凑。 我自然是不敢去拿,身子缩了缩,却发现它执意将那青铜牌将我的手上凑。我躲了几次,也不知道这蛊物是什么意思,见实在躲不过了,就小心地捏了一边接了过来。 它见我接了,一飞而起,又绕着我“嘤嘤”地叫,之前的那些阴秽之气也如不见了般,给我的感觉,就如之前小黑在我面前“汪汪”叫着撒欢一样。 我忽的一愣,难道这人头蛊将我认作了主人? 第八十四章 莫名失忆 我对蛊的认识只留存在它的恐怖一面,其他的一概不知,难道蛊物和其他生物一样,也有自己的思维,能辨别不同的事物?就算能辨别,那眼前这么阴森恐怖的骷髅,怎么就将我认作了主人呢? 我试探着将握住青铜牌的手慢慢的朝右边举了举,学着指挥小狗的样子,想要看看它是不是会听话,谁知道它对我的动作毫无反应。[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难道我猜错了?我又做了几个动作,发现它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浮在半空中,我暗骂自己糊涂,蛊物和普通的小狗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回想起当年阿蛮亚阿爸与那怪人的蛊斗场面,似乎每一次发蛊,都要念上一连串的咒语,这我又怎么可能会。 我只当我猜错了,轻轻地绕开那小骷髅,没想我走,它随即也跟着动,就如赖定了我一般。直到最后,我把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也无法让它除了跟着我外,再有其他的动作,累得半死。 “我的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投降了还不行吗?求求你别跟了,你的主人也不是我害的,最多我答应你,帮你把他埋了就是。”我实在没辙,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就动手将那具碎骨小心地收齐,挖了个坑埋了。 那小骷髅在空中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绿色荧光,却忽的在我打开背包取水的时候,咿呀一声,冲进了我的背包内。我一怔,想起当年怪人一身的古怪服饰,难道它将我的背包当作了落脚地。 我晃了一晃,发现它在背包内越缩越深,看那样子,摆明了不想出来,我也不愿再去碰它,既然摊上了,也只有见一步走一步了,如果能活着出去,相信阿蛮亚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当下再不犹豫,将背包背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落下的斜坡很陡,如果没有工具,徒手往上爬是没有可能的,我见身处之地,似乎是人工建成的通道,既然是通道,前边一定还有着出路,于是将手中手电筒的光线打到最大,另一只手拿着铁叔给的银枪,慢慢朝前走去。 这通道的两壁铺了石砖,长满了苔藓和一些不知名的藓类植物,不过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了,只是隐约还能见着一些拼凑的缝隙,知道这是人工的痕迹。 我小心的在通道内行走着,虽然这里没有古墓墓道的阴森恐怖,但也是处处透着冰凉,行走间就如泡在水中一样,越走身上越觉得寒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深入地底的关系。 以前的古人却不知为何会在地下修建了通道,难道这是类似防空通道的东西?想想应该也不是才对,古代哪会有什么空袭。 这个疑问刚从我脑中升起,眼前的手电筒光线一宽,我便走到了一处空地,地底阴暗,手电筒的光线照不太远,只是我看见在我出来的通道左右两边,又各有两个通道,往里照了照,发觉深不见底。看那洞口的设计,估计和我这边的通道一样,只是不知道通往哪里。 我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地面上有着一段段的凹槽,分布很均匀,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没走多久,我发觉两边的山壁越来越窄,前面忽的出现一个巨大的洞口,大约有我出来时候通道的三四倍宽,里面竟然还呜呜的响着风声,让人心中极不舒服。 看着这黑洞洞有如恶鬼巨口一般的通道,我心里有些突突,这该不会通往地府吧?不过想起有风的声音,证明前面应该有出口才对,于是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慢慢走了进去。 进入之后,原本在洞口听见的风声竟然小了很多,而且地面比较干爽,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年累月风吹的关系。只是往前没走多久,看见地面上散落的东西,我忽的一愣。 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碎作了无数块,我翻了一翻,发觉竟然无法拼凑起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东西一定不是古代的。 难道这些也是杨幽的族人留下的?看这些东西碎成这样,当时一定遭受了巨力,否则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一边小心的查看着地上的东西,一边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不一会后,我便发现前方地上出现一个古怪的东西,走近后才看清,竟是趴着了一具干尸…… 我的记忆到这里便停止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对我来说,一片空白。就像一个喝酒喝到断片的人一样,无论你让他怎么努力,他也想不起那一段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脑其实也有自我保护的功能,当它发觉一个记忆让人十分痛苦,或者极度的恐怖,会对人的心理产生极大的伤害,那么它便会选择性的失忆,我想那时的我,就是处于这种状态之下。 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我觉得头痛的十分厉害,简直像要爆开一样,后脑勺湿漉漉一片。四周更是黑布隆冬,也不知道身处何地。我用手轻轻一摸,凑到鼻子前一闻,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不用再看我也知道,一定是血。 无怪乎我头痛得那么厉害,一定是伤到头了,我想挣扎站起,却发现头沉得像绑了块大石头,无论我怎么用力都做不到,而且口干得厉害,如此看来,我失血一定不少,否则不会有这种感觉。 我躺在地上,唯一能动的,就是我的右手,我轻轻绕到背后,想将背包拿出来,里面还有杨幽准备的一些急救药品,谁知却摸了个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个人在一个黑暗的环境中等死的感觉,我心中一直往下沉,只怕我这次的醒来,便是回光返照吧,下一刻闭眼,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个人意志低沉的时候,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我的意识渐渐迷糊,就在快要再次失去知觉的时候,我听见了杨幽的声音。 “黄尚!” 她只是叫了我的名字,却让我心中一震,意识又慢慢恢复了过来。我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可是四周漆黑,哪里又能看见她。 时间在黑暗中几乎是不存在的,也不知躺了多久,我发觉我的身子竟也恢复了不少气力,最起码两只手能动了,而原本就如不存在的双脚,也慢慢有了麻木的感觉。 这是个好现象,我知道暂时是死不了了。其实还得多谢杨幽刚才的一声叫唤,如果不是那一声,恐怕我早已经死去了。想到这里,我全身一阵阵的发凉,这还是第一次离死亡那么接近。 直到我可以用双手撑着坐起来的那一刻,我才再一次确定我还活着,我大口大口吸着气,将体内的浊气吐了出去,头脑渐渐变得清醒,才开始思考如今的处境。 我是如何到了这里,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而如今背包丢了,也不知道丢在哪,食物、水甚至连手电筒都在那里面,在这种漆黑如墨的地方,有眼睛和没眼睛也差不多。 我用手将身上的衣袋、裤带都摸了个遍,希望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吧,竟然给我在口袋中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我是没有抽烟的习惯的,而且因为别扭的原因,也不习惯将物品放入口袋中,如此之下,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难不成是神仙搭救。不过回想了一下才知道,在遇见美人蛇的那晚,铁叔将打火机交给我让我生火,我升完火后,慢着煮热食,这才将打火机塞在口袋中。 就如托着绝世奇珍一般,我将打火机轻轻的打了开。 (ps:关于失忆这段,我想留个悬念,以后自然会有补充。欢迎各位书友广开言路,让我也可以集思广益,让这一段的内容更加的惊悚刺激。) 第八十五章 一本日记 习惯了黑暗,突然而来的光明让我的眼睛一阵刺痛,我闭了闭眼,等到适应了那豆粒大小的光点,我才逐渐将眼睛睁大。(.无弹窗广告) 我身处在一个约二十平方米左右的黑暗空间内,头顶不高,只有约莫二米,可以很明显的看见顶部的岩层,在光线下反射着星星点点,可能是一些金属矿石在起着作用。 我猛吸了口气,趁着那一瞬间的力气,挣扎着站起,想要寻找出口,可是就在我将面前的岩壁摸了个遍后,也找不到有一丝的缝隙。 莫非出口在另一端?我沿着岩壁一路慢慢摸去,忽的一愣,一口气没吸进去,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才站了稳来,终于看清在我前边一块岩石上,趴着了一具骸骨。 又是骸骨,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难不成那些人化作了冤鬼,非要缠着后来的人进来陪葬?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具骸骨忌讳莫深,心中一阵阵的恶寒涌起,就如它会随时扑起来一般。老实说我也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因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着骸骨,而且心中对这些东西早有了免疫能力,却不知哪里来的感觉。 我顿了一顿,决定不接近它,绕开它寻找出口。黑暗的空间并不大,我将所有的墙壁都摸了个遍,却怔住了,因为我看不见,哪怕只有一条窄窄的裂缝。 这个地方犹如一个牢笼,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出入口的牢笼,却将我锁在了这里面,除了我之外,哦,还有那具骸骨,什么都没有。既然没有出入口,那我是如何进入这里的呢? 想到这里,我的后脑勺一阵阵的发痛,强忍着晕眩,将四周的墙壁又摸了个遍,包括头顶,地底都看了个遍,却发现四周都是密实的岩壁,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此时打火机已经燃得发烫,我手指一疼,松了开去,瞬间我又陷入了黑暗之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虽然再一次身处黑暗之中,但却让我因为害怕,焦虑而紧张、疲惫不堪的头脑松了一松,开始分析此时的处境。 我相信进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虽然那个原因我想不起来,但既然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才对。可是想起那具死在这里的骸骨,又让我的心中惴惴不安,如果说能出去,那他生前又为什么出不去?是自身受伤等的原因,还是能力有限找不到出口? 或许从那具骸骨身上,能找到一些有用的帮助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将打火机重新打着,慢慢靠了过去。那具骸骨一双手扶着岩石,似乎趴着死去了。不知是不是出于密闭空间内的原因,身上的衣服倒没烂透。可能死去了多年,变得灰黑,但依旧可以从样式上判断出,应该不是近代的款式才对,而且是女式。 这死去的,莫非是一个女人? 我心中虽然涌现着一股莫名的寒意,但为了活命,也再顾不得其他,对着它拜了拜,心中念了几声有怪莫怪,便将手伸了过去,去翻找它大衣上的口袋。 那大衣触手的感觉应该是皮质的,不过虽然表面完好,可是内里烂得厉害,只是手指一用力,就都成了碎片,我掏了几处,都空空如也。 我心中凉了一半,但手上却不死心的继续摸索着。 衣口袋比较多,似乎里面还有暗袋,我一个个的探过去,直到摸到左边内袋的时候,手指上才传来一点凉意,我手指用力一夹,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不过却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骸骨一边的大衣全部变成了碎片,扬起一阵粉尘。 我不小心呛入了一些,急忙闭气,但还是咳了一下,这骸骨也不知死去多少年,这下该不会吸入什么致命的细菌吧。 可是心中好奇拿到的东西,也顾不得去想那些,低头一看,发现手里拿的是一个怀表,有些年头了,轻轻打开一开,表里的一边时针停在了两点二十五分,不知道是不是那骸骨生前死去的时间。 而另一边却是一副照片,上面有两个人,很亲密的靠在了一起。一个是男的,年纪约莫三十上下,面貌清秀,十分的英俊;而另一个是女的,很年轻,绝对不超过二十五,那样貌我越看越觉得熟悉,忽的一怔,这人不是杨幽吗? 照片上的杨幽笑得很甜,一头秀发扎成马尾,紧紧地依偎着那个年轻男子,只不过越看她的笑容,心中升起的寒意却是越深。 我突然记起跟在鬼兵后面走入地府大门的杨幽,那个笑容,却是越想越觉得诡异,脊梁骨一阵阵的发凉。 难不成眼前这具骸骨,就是照片里的杨幽?那一直在我眼前晃荡,又与我一同在古墓中出生入死的那个,又是谁? 人的思维一旦走死,便会在歧路上越走越远,连简单的逻辑都丧失了。我强忍着打火机因为久燃的烫手,想再翻找那骸骨上的大衣口袋,却发现刚才大衣几乎被我扯成了碎片,剩下的一些挂在枯骨上,一眼就可以看出什么都没有。 如今的我,不论是精神还有身体,都到了山穷水尽的状况,只剩得唯一的一点求生欲望在苦苦支撑。我忽的想起在通道内找到那怪人留下的一块青铜牌的事,将手伸到那骸骨趴着的石头下,摸了一摸,谁知真让我摸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本薄薄的本子,纸质的本子比衣物更加容易腐朽,我还未将它完全抽出来,手指拿着的部分,已经成了粉末。吓得我当即松手,最后耐着性子,一点点慢慢从那骸骨下大衣的碎片中将它抽出。 本子的封面早就已经变成纸粉了,我看见上面有许多的字,字体圆润,工整干净,应该出于女人的手笔。而第一页的上面,我清楚地看见一个日期,写着1934年6月15日。 莫非这是一本日记?我心中一喜,假如这是一本日记,那么我就有可能从上面找到一些信息让我从这里逃出去。 第一页上的字不多,都在讲述一些出发的心情和准备,里面多次提到一个他字,不知道是谁?我看着字里行间有些赌气的意思,难道这个他是指这具骸骨,也就是那个怀表里面那个英俊的男子。 到了最后一句,却让我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只见最后一句写着:“希望找他们合作是对的,我要让他们看看,我并非只是活在温室的玫瑰花。” 看来眼前的这位“杨幽”,一定意义上在赌气做着冒险的事,不然语气也不会这么强烈。只是结果十分的悲惨,她独自一人死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死之前不知道经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付出了冲动的代价。 看完了第一页,我接着想翻开第二页,谁知道几十年过去,这日记本不但沾在了一起,还一触便烂,不论我多小心,都无法将后面的纸张打开。 我试了多次都不行,急得我额头手心直冒汗,心中一烦躁下,手指上的汗水沾到了纸张上,粘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连忙缩手,笔记本被我一带,重重的翻了过来,变成了底面朝上。 所幸笔记本并没有如我想象的全部化为碎片,但底部那一半却裂了开来,露出了最后一页的短短的几行字。 “我不行了,看来他并没有遵守对我的诺言。我懂了,原来一切都是幻象,一切都在幻象……” 第八十六章 绝处逢生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只不过却透漏出一个信息,这具骸骨生前并不能逃出这里,她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这个“他”与一开篇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很明显这个人并没有回来救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是后来她突然间醒悟过来了,明白了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什么是幻象,又为什么在幻象呢? 我隐隐中觉得这一句才是关键,对于我现在的处境,对于整个阴人沟蛊王葬地之行都至关重要,但毕竟人脑有限,这天书一样的话语,此时此刻我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了。 打火机再次燃得烫手,我的手指自然的一松,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个人知道自己将要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不过只怕我如今的处境,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我忽然间发现,原本我抱着极大希望的日记本,对改变此时的处境一点用也没有,人在黑暗中,恐惧会变得无限巨大,我感觉全身都在发凉,就像身体的热量被无边的黑暗一点点吸走一样,浑身“嗦嗦”发抖。 那一刻我想哭,想要大叫,但却发觉眼睛干涩,半滴泪水也没有,喉咙更是沙哑,任凭嘴巴张得多大,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我知道自己正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如今哪怕是再多一丝的压力,都会将我最后一点求生的欲望压得粉碎。我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着运动的状态,靠着刚才对整个空间内的记忆,从那具骸骨旁边捡了一块石头,一点点挪到了墙壁上。 “砰!” 我用此时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力的砸在了石壁上。 这个时候,我的头脑再也无法思考我在做着的这些究竟有没有作用,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做点什么,我一定和那具骸骨一样,许多年后变成了第二具骸骨,让后来的人(假如有的话)去猜想。(.无弹窗广告) “砰、砰、砰!” 我一下下的砸着石壁,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回音很大,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就这般机械地砸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我的手臂再也抬不起来之后,我用手一摸,发现石壁被我砸开了一个凹洞,露出了里面的泥层。 原来这石壁并没有想象中的厚,我心中一喜,正想继续动手砸,无奈手臂再也抬不起来,手掌还传来一阵阵的疼痛,看来是磨破皮了。我休息了一阵,在求生的本能下,再次动手挖了起来。 没有食物人最起码可以支持七天,但没有水连三天也支持不过去,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先是失血过多,接着又做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活,别说三天,连一天都支持不下去,砸着砸着,我连自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 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我是被饿醒的,肚子有饿的感觉,表明身体还未消耗自身储存的能量,按这样计算,我晕过去应该不算太久。我吞了口口水,发现喉咙干得像被火烧过一样,缺水才是现在最要命的。 我曾经看过一篇国外的报道,说一个旷工因为坑道坍塌被困在地下二十多天,靠的就是自己的尿液活了过来。当时与我一起看的还有我那些同事,无不脸生作恶之感,可是我知道此时为了活命,却不得不做与那旷工一样的事。 不要问我味道如何,相信只是那时的感觉,都不愿意想起。过得一阵,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好些之后,我又继续在刚才的地方挖了起来。 人的耐力终究是有限的,更何况我还受了伤,不知道昏睡多少次,又醒来继续挖了多少次之后,我再一次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之所以说是半昏迷,是人脑的自我保护意识开启了,我的眼睛和其他感官能感受着黑暗中的一切,但身体却再也动不了,迷迷糊糊即将再次陷入昏迷。我心中清楚,这一次一旦睡着,一定再也起不来了。 “哐!” 就在这生死瞬间,我听见我挖的石壁后面,传来了一声闷响。声音极低,但在寂静的黑暗中,我听得十分清楚。 难道有人来救我了?求生的欲望让我再次恢复了一丝的清醒,只是我等了许久,那声音都没再响起,就在我心中痛苦失望的时候,“哐”一声,那声音又再响了起来,而且近了许多。 是了,一定是有人来救我了。那一刻,我就如一个回光返照的人一样,忽然间身子也能动了,挣扎着拿起那块被我砸成了圆球的硬石块,朝那声音传来的石壁上,奋力的砸了两下。 我砸过之后,等了许久,发现那石壁里面,连续“哐、哐”响了两声。我心喜若狂,不顾一身的伤痛,朝那墙壁上砸了三下。 “砰、砰、砰!” 墙壁后面的声音比刚才又近了许多,同时“哐、哐、哐”连续三声回复着我。我心喜下奋力地砸着泥层,向那声音砸去,只不过忽然间眼前一阵阵晕眩。 原本我的身体精神就处于崩溃的边缘,这下用力过猛,终于将身体仅存的最后一点能量用尽。我倒下的时候,看见眼前的泥层塌了下来,有一丝光亮传了出来,虽然只是豆大的一点,但在我眼中,却如太阳一样光明。 隐约中,我看见一个人影从洞中爬出,朝我走了过来,靠着那一丁点的亮光,我看清了眼前的人。 杨幽! 原来是她,她这是来,带我一道下地府的吧?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还来不及害怕,就失去了知觉。 隐约中,我不断地做着梦,一会梦见杨幽铁叔他们被鬼兵用铁索勾着,带进了九幽地府内;一会又梦见罗大疤身上蜧人蛊发作,被那些红线穿作了刺猬;不过见得最多的,便是杨幽那化作干尸的哥哥,那双干枯的眼睛,始终盯着我,似乎像在诉说着什么一样。 我的身子沉重无比,有那么一刻,白天忽的从水底窜了起来,一把将我的双脚拉住,阴毒的双眼透着无穷的恨意,将我拉进了满是干尸的湖水之中。 我拼命的挣扎,大声喊叫着,却感觉有一双手轻轻地将我的双手握住,缓缓地从无边的黑暗中拉了起来。 微微地睁开双眼,我看见那双手的主人,竟然是在我心目中,早已化为干尸死去多年的杨幽。我浑身一震,清醒了过来,心中的恐惧直接让面部扭曲,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一下。 “别动,你手上还吊着营养液。”我听见杨幽的声音。 我如同痴了傻了一般看着眼前杨幽略有些憔悴的脸庞,呆呆地望着她带着了喜意的眼睛,嘴巴张了张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杨幽?到底是人是鬼?还是我临死之前遗存在脑中的幻觉? “你,是谁?”艰涩无比的,我沙哑着喉咙问了一句。 杨幽听我一问,她明显的愣了一下,双手在我额前探了探,还未说话,我便听见旁边传来铁叔的声音道:“小姐,他的后脑受过伤,流了不少血,可能暂时性失忆了。” 我听见声音,这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了一个人,转头看去,只见铁叔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疤,手臂上打着绷带,另一只手却提着一个塑料吊瓶,而吊线和针头则是扎在了我的手臂上。 “铁叔,你到底是人是鬼?那条蛇精有没有将你收了去当压寨夫人?”我苦笑着说了一句。 第八十七章 夜郎墓葬 铁叔一怔,道:“小子,你的脑袋没事?还记得之前的事?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吊液的关系,我发觉身体状况好了一些,挣扎着坐了起来,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你们是不是死了,我也死了,正好到地府来重聚。” 铁叔被我说的一窒,却听杨幽顺着我的话,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死了?” 我晃了晃还有些沉重的脑袋,转向杨幽,道:“我看见你们被鬼兵勾进了鬼门之内,不是死了是什么。还有,还有,你的尸骨还在那边。铁叔,杨幽早死了,早死了,她的尸骨还在那边。” 说到这里,我几乎用惊恐的语气越喊越大声,脊梁骨一阵阵发凉,杨幽的骸骨都在那边,那眼前这一个又是谁?不是鬼是什么? 杨幽脸上神色不变,忽的一指那边,道:“你是说那边的骸骨是我?你是怎么确认的?” 我全身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直到杨幽再问了一句,我才哆嗦着将那只从骸骨身上拿到的怀表拿了出来。 杨幽接过打开一看,脸色终于变了,看了良久,才将怀表递给铁叔。铁叔接过一看,道:“小姐,可能是她了。” 我看见杨幽转身走到那具骸骨面前,蹲下看了许久,口里似乎喃念着什么,直到最后,才转身走到我身前,说了句:“谢谢!” 我一怔,正不明所以间,杨幽继续道:“黄尚,如果不是你,我怕再过一千年也无法发现,谢谢你帮我找到我姑婆。” “你姑婆?”我一愣问道。 “没错,那具骸骨有很大可能便是我失踪多年的姑婆。”杨幽在我面前将那怀表打开,指着怀表里的那个“杨幽”,道:“我姑婆和我长得很像,也难怪你会误会。你看她笑的时候,右脸有个浅浅的酒窝,我则是两边都有。” 杨幽说着浅笑了一下,想让我看清楚她脸上两个可爱的酒窝,可是我早被她的话说得呆住了,怔怔地看着那怀表看了老半天,才道:“你说她是你姑婆?那你和铁叔都没死?我也没死?” 原来搞了老半天,是我自己摆了个大乌龙,但我在鬼市后看见的那个杨幽又是谁?难道当初看见的,其实是杨幽的姑婆。如今想想也有可能,或许正是她一步步,将我从泥沼中救回,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我到了这里发现她。 看来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想不相信都不行。 杨幽又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我摇头道我记不起来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头破血流躺在这里,接着将与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杨幽听完,似也陷入了思索当中,因为我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极有可能与当年杨幽的姑婆一样的原因,也即是她的死因,不过遗憾的是,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杨幽没有逼我,想了一会,倒是先将他们和我分开的遭遇说给我听。原来铁叔被那美人雌蛇卷入河中之后,杨幽又跳下河水中相救,一番争斗下,竟是往河的上游漂去,这才与我错过了。 所幸那美人雌蛇虽是力大无比,但没有雄蛇那样的妖能,而且被子弹伤到要害点,在河水里挣扎扑腾了几下,就被铁叔和杨幽合力弄死了。虽是如此,但也是将二人累得够呛,铁叔身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他们休息了一阵后,因为担心我,在第二日又匆忙赶回落水的地点,谁知道竟找不到我,倒是在不远处的树林内,找到那美人雄蛇。杨幽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且身上有着一个不大的伤口,一身血液流得干干净净,应该是失血过多死的。 我跟杨幽描述的时候,只说我将那美人雄蛇打跑了,并没说我用牙咬过它。不过杨幽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见铁叔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尽是盯着我的嘴巴看,我知道一定瞒不过他,只得咧牙对他笑了笑,向他展示了我一副好牙口。 他们顺着河流往下走,倒是找到了那个废城遗址,不过远远看见的时候,整个废城的遗址都被浓雾笼罩在其中,隐隐还能见着天上黑云的电光,而那低谷范围之外,则是晴朗无比,星月可见。 我算了下时间,那个时候正是我在里面见着鬼市的时候,也正是看见鬼兵和杨幽姑婆(权当是她)的时候。不知道这些变化与我所见有没有关系,亦或说不凡之事,总是出现在诡异的气候之中。 他们在外面等了三天,终于谷中的浓雾才散去,匆忙赶了进去之后,自然见到了我先前所看见的残垣败瓦。杨幽的推测也和我一样,但唯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她通过观星点穴,竟然发现要找的墓穴,就在这废城下面。 “你是说那个蛊王的葬地,就在那些废墟下面?这怎么可能,不是我对你专业技术的怀疑,只是这陵墓不都得在荒郊野外,哪能建在城市之中?”我惊问道。 “这只是一般人的理解,自古人类聚居之地,本就是风水佳地,而这些风水佳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便能生出适合死后墓葬的宝地。”铁叔在一边出声道。 杨幽沉吟半晌,道:“我看这双龙出水之地,并非只是后天生出,极有可能是蛊王生前已经寻到,并在此处建立都城,用以掩盖修建墓穴的真正目的。” 我一惊,道:“你是说他修建一个城市来掩盖修建陵墓的目的?这得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办得到,小小一个苗族蛊师,哪里有那个能力?” 杨幽道:“其实蛊王只是附近苗族的一个传说而已,按字面的解释来说,他可能是一个用蛊的高手,但也有可能是一个会蛊术的地方藩王。我查过一些资料,以这蛊王存在的年代作为粗略考证,这个地区当时正处于夜郎国的范围之内,那么这个蛊王,极有可能是夜郎国的某一位国君或者是****贵族。” 我对历史还有些了解,道:“你说这个蛊王,是夜郎自大成语中那个夜郎国的国君或者贵族,他建了一座城市,就是用来掩盖他修建墓地的最终目的?” 杨幽点了点头,脸色一正,盯着那具骸骨,道:“对,夜郎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我们家族所要寻找的青花教秘密,或许也在这个墓地中,只有找到蛊王的真正葬地,才能找出这个秘密。” 我吸了一口凉气,吸收着杨幽话里的信息,想象着这个蛊王的墓葬之地会是什么样,该不会有一些可怕的蛊物吧。 一边的铁叔这时道:“我们定了穴后,在一个废墟上打了盗洞下来,谁知打了一半,竟然听见墙壁内传来声音,我以为是某些岩层的回音,但小姐一直坚信有其他情况,这才另外打了直道过来,小子,你的命也算够硬的。” 原来如此,我刚要向杨幽道谢,谁知杨幽微微一笑,道:“这是天意,可能是姑婆在天有灵,希望我能找到她,完成她的心愿。” 我转头望向那具骸骨,心中暗道不论是不是,还望保佑我们此行能活着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处黑暗的关系,在铁叔昏黄的手电筒下,我似乎见到那骸骨上有微微地亮光一闪而过,再想细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我心中一突,忽的记起一事,对杨幽道:“对了,我在你姑婆身下找到一本笔记本。” 第八十八章 血尸墓穴 昏迷前我将那本日记本压在了身下,我将手往身下一摸,谁知竟摸了个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用找了,在这里!”杨幽说着从背包内掏出一个塑料薄膜袋,里面封存的,正是那本被我拆得几乎快要散开的日记本。 杨幽接着说道:“发现你的时候,在你身下找到的。那时还不知道骸骨的身份,但既然是一本日记,里面肯定有关于这里的一些信息,对我们此行有用,所以我将它保存了下来。” 我看着日记本,道:“那你可从里面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杨幽摇了摇头,道:“我只看到了第一面和最后一页,中间部分因为纸张粉化的原因,变得十分脆弱。我不敢再动它,只能先带回去再想办法了。” “你也看到了?那最后一页究竟讲些什么?什么又是幻象呢?”我想起日记本上的内容,问了起来。杨幽心细,可能她会发现什么。 杨幽的脸色变得很严肃,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日记本,道:“前面一句话还好理解,只怕是姑婆寄望的人没有回来救她,至于是故意的还是有其他原因,只能从日记的其他内容来推断。但是这个幻象,我觉得与他们一行人的遭遇有关,很有可能因为这些,才死了那么多人。” “那又是什么产生了幻象呢?这些幻象又是什么?莫非是指阴人沟内的那些鬼市鬼兵?”我想起自己失忆身处绝境,不由惊问道。 杨幽默然良久,才皱眉道:“在没有找到蛊王的墓前,只能说都有可能。如果只是一个古代君候的墓穴还比较简单,我担心的是姑婆日记本上写的幻象,与青花教有关,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想起一进入阴人沟便遇见的那条怪蛇,杨幽就说过很有可能是青花教豢养在此来防备盗墓贼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假如真是这样,那真正的墓葬之地岂非危险之极。说不定一打开棺椁,就有着什么妖魔鬼怪将我们瞬间扯成碎片。 如果真是这样还算死得轻松,最怕是出现我困在此处的这种情况,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我脑中胡思乱想着,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转头正要告劝杨幽,谁知她一脸的坚定神色,看来我说了也是白说了,就算明知要死,她也会去的。 “哼,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都是蛊惑人心的。再怎么厉害,他生前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弱点。”铁叔可能见我脸色十分难看,冷哼了一声说道。 “多说无益,只有见着正主才知道。黄尚,你身子觉得怎么样了?”杨幽蹲下,看了看我的后脑勺处伤口说道。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道:“除了头脑还有些晕沉,其他还好,就是肚子饿得咕咕叫,给我一头牛也能吃得下去。” 杨幽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压缩饼干,拆开递给我道:“你的肚子空了几天,虽然靠着吊液清醒过来,切记不可以吃多,要一点点慢慢来。”她说完当即起身,慢慢走回她打出来的盗洞旁边。 我一愣,道:“你这是要去哪里?”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怕他们把我留在这里,那种孤苦无依,独自在封闭空间里等死的感觉,只怕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死法了,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 杨幽还没回答,铁叔倒先把吊液瓶塞在我手上,让我自己举着,闷声说了句:“打盗洞。” 杨幽和铁叔留了一些食物和水给我,又将简易火把留给我,两个人就重新钻进了盗洞中。我强忍着后脑勺的晕眩,挪到了他们打进这里的洞边,落足耳力听着里边的变化。 盗洞里传来“嚓嚓”的闷声,起初很近,过后慢慢变得越来越小声,我估摸着他们是将洞打得远了或者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的有风从盗洞里吹了出来,将火把的光线吹得忽明忽暗,我一怔,转头看了看还趴在原位保持着同样姿势的那副骸骨。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竟生出淡淡的悲伤。她死之前的那种感觉,我刚才已经深切体会到了,更何况她还带着被人背叛,还有对亲人和那个“他”的思念,在这种绝境中慢慢死去,是何其的悲惨。 精神上的折磨,永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来得更加的疼痛。 我慢慢地爬起,走了过去,从地上找了一块石头,一点一点地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坑洞,并将它轻轻地放了进去。我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手脚放得很轻,因为毕竟她死去多年,我怕一触就散,但出奇的,骸骨大体上还十分完整,直到我将它放入坑内,都没有怎么松散。 做完这些,我忽的一怔,其实这些是应该由杨幽来做的,毕竟她才是直系的亲人,可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脑中还来不及思考,我的身子就那么做了。 我怔怔地盯着骸骨发呆,忽的身后传来声音,我转头一看,只见杨幽从盗洞内钻了出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屑,看到我蹲在地上,愣了一下,向我走了过来。 “抱歉,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就这么做了。”我对杨幽说道。 杨幽盯着她姑婆的骸骨看了一阵,没有说话,蹲下身子慢慢抓起一把我挖出来的泥土,将它撒在上面,这才慢慢道:“不,也行这样对她才是最好。我相信姑婆所坚持的,所等待的,一定会实现的。” 我们两个慢慢地将土覆上,又愣了一会,铁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的盗洞内钻了出来,道:“小姐,打通了,不过……”说到这里,忽的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杨幽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本脸上的忧伤顿时敛去,脸色迅速变得肃然,道:“怎么了?” 铁叔道:“原本盗洞直打到主墓室,但中间有道横石,绕开后,却打到了另外一个侧室外。而且你看这些封土……” 铁叔说着将洛阳铲的铲头递了过来,在火光下,我看见铲头的泥带着猩红,似乎还往滴着红色的液体,就如一把铲在人身上,带出了血肉一般。其实也可以是其他动物的血,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就想到是人血。 “又是血尸墓吗?”杨幽脸色凝重,看着那如浸泡在血水捞出来的泥土说道。 我愣了愣神,道:“什么是血尸墓?” “原本王侯将相的陵墓,大多是藏风聚水的宝地,但随着时间推移,或者你可以理解为因为地质天文等的改变,风水走坏,邪气入侵,宝地变作邪地,就有尸变的可能。一般封土呈现猩红色,几如鲜血,我们便称为血尸墓,而葬在墓中的尸体,则有可能变作血尸,十分难对付。”杨幽边查看着那些封土边向我解释道。 光是听着血尸这个名字已经叫我心惊胆战了,我不敢想象面对着这么一具恐怖的僵尸会是什么感觉,当下问道:“有办法避开吗?” 杨幽道:“血尸墓中只是有可能出现血尸,如果墓主下葬之时保存得好,有镇龙珠之类的宝物防身,倒未必就那么容易出现尸变,如今也只有见着了再做判断了。” 当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向杨幽姑婆埋葬处躬身行了几个礼,便从那盗洞内钻了进去。铁叔弯腰走在前面,杨幽第二,而我则是跟在她身后。我的背包丢了,虽然脑袋还有些晕沉,但也比之前好得多,倒走得不是那么吃力。 正爬着的时候,前面的杨幽忽的一听,我听见铁叔的声音,他道:“从这里开始要往下走,有些坡度。我就是在这里挖着血土的。” 第八十九章 惊现盗洞 我从手电筒的光线中看见前边的杨幽侧着身子,在盗洞旁边的泥土上摸着什么,也学着一摸,险些惊叫了起来,因为就这么一下,我摸着了一手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吓得将手缩了回来,只见手上猩红一片,除了没有血腥味,手上的液体几乎与鲜血没什么不同。借着前边手电筒的光线,我看见泥壁上似乎有一截黑色的物体,而那些红色的液体,正是由这截黑色的物体中流出。 大着胆子,我再次将手轻轻地摸了上去,感觉那黑色物体硬邦邦,触手冰凉,有些粘手,也不知道是什么。 正想着的时候,我听见前边杨幽在喊我快走,只得继续往前走去。只是没走多久,盗洞开始慢慢变得倾斜,要双手撑住两边才能走稳。往前再走得一阵,我看见杨幽往下一跳,我紧跟在后面,跳下了盗洞。 我们出现在一个甬道中,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真实如此,一落下我竟能有风吹的感觉,不过寒毛一起,想再确定的时候,又发现再也感觉不到了。 铁叔从背后的背包内将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点燃,火光一起,有了热量,感觉好了许多,最起码没那么阴冷。 杨幽将手中的强力手电筒交给我,自己则是从背包内取出一个罗庚,定了方位后才道:“以前曾经发现过夜郎国的一些群葬墓,里面出现战国时代乃至秦汉的青铜器,我估计这蛊王的葬地,可能也受了中原高人指导,按战国时代中原古墓来布局……” 见我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杨幽又道:“你进过南越王的墓室,应该知道大体的格局,而秦墓的格局属战国晚期,所以两者之间的区别应该不大。” 这样一说,我倒多少能对号入座,不过想起南越王墓中出现的地宫,难道这个蛊王也在这地底建了那么一座地宫,死后也想继续做他的王? 杨幽看着我的脸色变化,就如知道我想什么般,道:“我刚才让你对照南越王墓,只是想让你对墓室的格局有个大致的概念,并非都是一样的,毕竟夜郎王国在战国时期属于少数民族,一定也有它自己的特色,你看!” 她说着往甬道上一指,道:“你看这些图案,便是夜郎人推崇的山竹,夜郎人的竹崇拜,在以往的考古上都有发现,这更可证明这墓室与夜郎王国的关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看着火光下那甬道墙壁上的壁画,无数的山竹在火光下栩栩如生。而许多人在从事着各种各样的活动,有捕猎,有耕作,甚至也有战争的画面。夜郎人的一切,似乎都与竹有关,小小一棵竹子,承载着的,是一个民族几百上千年的希望。 我看得有些入神,隐隐中觉得这些竹子,并非代表着一种崇拜那样简单,它已经超过了信仰,融入了夜郎人的血液中了。 “小姐,你过来看!”我和杨幽正细细地查看着那些壁画,忽的走在前边探路的铁叔喊了一声,声音中透着一丝惊讶,倒让我觉得奇怪,前边一定发现了什么值得他这种波澜不惊的人吃惊的东西。 果然,我和杨幽走前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出现在甬道的墙壁上,大约有一人来宽的一个盗洞。 有盗洞表示着什么?表示这里早有人来过了,到古墓中来的人,哪一个会放过墓室中最吸引人的重宝?如此之下,有可能连罗大疤救命用的解蛊之物和杨幽要找的秘密,都被“前人”扫过了。 “小姐,有没有可能是姑婆他们干的?”铁叔看着那个盗洞说道。 杨幽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用手在盗洞的边缘细细地摸索查看着,半晌之后才莫名地说了一句:“很像。” 我一怔,道:“像什么?像你姑婆打出来的?” 杨幽没有回答,却转身对我们道:“我要进去看看,可能会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我又是一怔,这盗洞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就这么钻进去,会不会有危险?更何况这甬道还没走完呢。我还没来得及将我的想法说出来,杨幽已经率先钻了进去。 铁叔弯腰想跟着进去,见我还傻愣着站在原地发呆,转头道:“既然这里会出现盗洞,有两种可能,一,打这盗洞的人需要从这里逃生,证明这甬道是死路或者十分危险,不用再走了;二,他发现了有比从这甬道慢慢寻找更快的捷径。” 他解释完,没等我反应,便跟着钻了进去。都解释得那么清楚了,我再不懂就真成傻子了,于是迅速跟着钻了进去。 这个盗洞打得很宽,钻进去可以手脚并用爬着走。只是没爬多久,前面的铁叔一顿,我听见杨幽从前面说道:“前面分开了,先往右边走。” 很快我便见着了杨幽说的岔口,一道往左,盗洞慢慢地往下倾斜,而往右那条,却是有些向上走。这又是怎么回事?什么逻辑会在这里分成两条路走? 我还来不及细想,便跟着前面的铁叔快速往右边的盗洞爬,只是盗洞往上,角度越来越大,爬起来有些费力。 感觉不对啊,莫非这盗洞不是往上打的,而是往下来打,也就是从我们现在所走反方向打的?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前边又传来杨幽的声音,只听她道:“上面好像到顶了,不……”杨幽的话忽的一顿,隔了一会,就在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她才继续道:“从这里拐了个弯,好像开始往下,不过变窄了许多。” 前面杨幽说完,已经先爬了进去,没多久,我便爬到了杨幽说的变窄的盗洞前。原本的盗洞角度往上,没想到却突兀的转了个弯,就像原先那人想直打到顶,突然遇见了什么情况,就换了个方向往下打了一般。 而且后面的一条盗洞,窄的可不是一丁半点,我的身形已经算是一般的,但也要缩着肚子来爬,才能勉强钻过,铁叔那样的壮汉,我都不晓得他是怎么通过的,莫非他练了缩骨功之类的绝学而我不知道?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我见到前面爬着的铁叔忽的不见了,我一惊,只是瞬间之后,我的人便从一个小斜坡里滚了下去,原来是他们爬,不,滚出了盗洞。 第一个落地的杨幽先将手电筒打了开来,我见到我们身处的地方是一个长方形的墓室,粗略观察,约有三四十平方那么宽,只是在铁叔的火把点燃之后,我们都是一愣。 只见墓室的中间,散落着一堆青铜器,有铜鼓、铜釜、铜扣饰,还有铜锄、铜戈、铜剑等兵器。有些青铜器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了,就如被大力砸烂了一般,而有些好保存得较为完好,我看见一柄青铜短剑,剑柄是一个凶狠的蛇头,剑身在火光照射下还能反射着幽光,可见锋利程度。 我刚想将手伸过去,便听见铁叔道:“你忘了你朋友是怎么中蛊的啦?” 我吓了一跳,急忙将手缩回来,铁叔说得有理,既然这个夜郎王被奉为蛊王,一定也是用蛊高手,保不定在陪葬品中又下了什么蛊咒。 “嗤!” 忽的身边传来一个声音,我转头一看,只见杨幽将一柄青铜短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正低头查看。 我看见剑身的幽光反射在她的脸上,闪着异样的冰寒,没想到这青铜剑历经千年,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不过我却来不及惊讶,急忙对杨幽道:“这里会不会也下了蛊?” 杨幽将手指轻轻碰了碰剑刃,道:“我觉得未必有事。” “你怎么确定?”我奇道。 “直觉!”杨幽给了我两个字,瞬间让我脑门起了三道黑线。 “你们过来,这里有点不对。”铁叔忽的对我们喊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盗洞出口 只见铁叔站在一处墓壁前,眉头紧皱,却是紧紧地盯着墙壁。[]这处墓壁较为光滑,与墓室其他画有着五颜六色的壁画不同,壁上什么也没有。 我觉得奇怪,刚想发问,谁知杨幽走上前去,将手电筒凑到墙壁前,细细看了一下,才道:“断龙石,这里封死了。” 铁叔点头道:“没错,看来这间墓室一定发生过什么。还有,你们看,墓顶的长明灯上的灯座都拆下来了,当初进入这间墓室的人一定不少。” 我抬头看了看墓室的圆顶,发现上面果然有着一些放置灯座的凹槽,不过却是空空如也。这样的凹槽一共有四个,即是说上面挂着的四座长明灯,都让人给挖走了。 铁叔说得没错,能将上面的灯座都给挖走,单枪匹马或者几个散盗是做不到的,可是这一地的青铜器又是怎么回事?相对于长明灯来说,只怕这些青铜明器才最能吸引那些盗墓贼的注意,断无将它们留在这里的道理。 杨幽还在查看着她口中的断龙石,似自言自语,道:“断龙石既然封死了,石后的通道都给流沙堵死,他们进到这里绝对跑不了,可为什么这里一具骸骨也没有?” “那还不简单,还不是从我们进来那个盗洞逃走了。”我几乎想也不想便说道。 谁知道杨幽脸色凝重,皱着黛眉,道:“不,从盗洞的痕迹看,不像从这里打出去的。你看那些破烂的青铜器,倒像经过一场混乱,或者说一场争斗才变成那样子,我相信这里发生的事,一定不简单。” 我被杨幽的话说得身上寒毛倒竖,难道这墓室里有鬼,把进入这间墓室的盗墓贼吸得血肉不剩,还将他们的魂魄勾了去? 我们又将这墓室仔细查看了一遍,发现除了那些青铜器之外,再没有其他重要的信息,便决定从进来的盗洞原路退回去,再探一探岔路口左边的那条盗洞,看看它们究竟通往哪里。[] 我跨过那些青铜器的时候,忽的脚下一个不注意,“当”的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发现原来是我一早便看见的那柄蛇头云纹剑柄的青铜剑。 莫非这是天意,它要让我带上它离开?我发觉但凡起意,不管是什么念头,人总要有个借口来推脱以后的责任,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既然杨幽这种专家都说这些青铜器没危险,我也再不客气,弯腰将那柄蛇头云纹的青铜短剑捡了起来,刚收入大衣暗袋中,却忽觉眼前的青铜堆内银光一闪,扒开那些破烂的青铜器,忽的一愣,竟然是一只打火机。 我个人并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我以前在单位上班的时候,周围都是大烟鬼,有些人有收集打火机的习惯,我听着他们谈论,久了也懂得一些,我发现眼前这个打火机并非普通的打火机,虽然我叫不出名字,但知道它一定很贵重。 难道这是先前那些失踪的盗墓贼留下的?看着打火机的款式判断,年代应该不会太久远才是。 “黄尚,你……”杨幽原本走在前面,见我没跟上,又折回来找我,没想到一见我手上的打火机,忽的脸色一变。 我无法准确的形容她的脸色变化,如果非要用词语来表达,那应该是喜讶交杂才对。杨幽几乎是说也不说的,一把将我手上的打火机抓了过去,就如那打火机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身子和声音都有些颤抖,道:“你,你在哪里找到的?” 她该不会是鬼上身了吧?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便指着地上的青铜器堆,道:“在那里发现的,你以前见过?难道是你姑婆和那些族人的?” 杨幽没有回答,转身在那些青铜器堆中又翻找了一遍,再也发现不到什么,这才转身走到我面前,只是此时脸色已经回复了以往的冷静,道:“没什么,我还不能确定。这里已经再没其他发现,我们要尽早离开才是。” 虽然她口中没说什么,但我却从她眼神中隐约猜到她一定知道了些让她十分震惊的事,不过因为身处阴森恐怖的古墓中,也没有再深入细想追问。后来想想,假如这时能及早发现杨幽的不妥,或许后来的事情能往好的方面发展才对。 如此下我们又从原来的盗洞爬了回去,在狭窄的洞穴中爬行,那种压抑的感觉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以前有些审讯犯人的方式,就是先将他关在小黑屋中一段时间,等到对方的精神接近崩溃,才提出来审问,所以可见黑暗狭窄的环境对人的精神压力有多大。 这回换作铁叔先行在前边探路,我跟在中间,杨幽殿后。如此安排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万一前边出了什么问题,断后的那人也可以迅速做出反应,在这一方面,我想十个我也比不上一个杨幽。 爬行中,我们经过了刚才的那个盗洞岔口,这回选择了另一个方向来走,所幸这个盗洞打得很宽,已不需要爬而渐渐可弯腰行走。我心中佩服着打盗洞的“前辈”,要知道一个盗洞打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某种程度来说,几乎是一门艺术了。 为什么说是一门艺术呢,因为一个盗洞算是智慧与力量的集合体,如果往深了讲,它还包含了地质学以及构造学的理论在里面。 我边爬边在脑中想着,为什么从我们进入古墓到现在,古墓中那些杀人于无形或者让人生不如死的陷阱,一个都没碰见呢?回想起当初在南越王墓时,险些就命丧那些陷阱之手。难道是因为这盗洞的原因避开了?亦或被原先进入这里的盗墓贼破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中觉得这里发生的事一定不简单,那些死去或者说失踪的人,或许还在这古墓中的某个地方。 我脑中正胡思乱想着,前边走着的铁叔忽的一顿,害得我险些一鼻子撞在了他的背上。 “怎么了?”杨幽在我身后问道。 铁叔手中拿着强力手电筒,我见到他朝着前面挥了挥,道:“这盗洞的位置,不对!” 我见到他忽的从旁边的墙壁上抠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朝前扔了出去,他的力道用得很猛,我听见“咻”的一声,石头似乎在空中飞了很远,几秒之后,才“哐”的一声砸在了对面的山壁上,擦着山壁“哐哐”掉了下去,不过我却没听见落地的声音。 “盗洞打在了一个岩壁上,我没见着上面还有什么,那人可能往下走了。”我知道铁叔口中的那人,一定就是打这个盗洞的“前辈”。只是不知道他是故意打到这里的,还是计算错误才打到了岩壁边上。 “铁叔,你往左右看看,是否有东西可以借助攀爬?”杨幽在我后面过不去,只能让铁叔去找。 铁叔伸出头去,查看了一番,道:“什么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先前打这盗洞的人是怎么出去的?难不成飞出去的,那不成了鸟人了?我心中刚闪出这个想法,杨幽便道:“我觉得之前一定有出去的办法,一定叫他破坏掉了。铁叔,把那个拿出来吧。” 铁叔会意,从他的背包里取出三个小背囊,递给我和杨幽一个,他则是将原先背着的背包转了个方向,背在身前,将那个小背囊背在了背上。 我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但也照着他们做了,可是越想越不对,我也不是蠢人,知道杨幽定是在想方法从这里下去,只是想明白后,骇得我脸色大变,惊叫道:“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青铜巨树 杨幽在我后面将小背囊背上,道:“这是特质材料做的,并能根据不同的空气密度调整下降的速度,只要下边不少于二十米的高度,就一定能安全落下。.” 我手里拿着那个小背囊,看来这就是个小型的降落伞,刚才还想着那位挖盗洞的前辈是不是变成鸟人飞走了,没想到自己就要变作鸟人飞一回。 杨幽跟我说了使用方法,我苦笑问道:“杨老师,你确定下边的高度高于二十米?” “根据刚才铁叔扔下的石头判断,大概如此。”杨幽答道。 我脑门上冒汗,小心道:“万一,嘿,我是说万一,你估计错误呢?” 杨幽用她的大眼珠子白了我一眼,道:“轻则鼻青脸肿,重则也就是断手断脚而已。” 我额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断手断脚在她口中还是“而已”,别当鼻青脸肿不是痛。我刚要再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更加保险的方法下去,却听杨幽道:“别担心,铁叔的耳朵比我更灵,他都下去了,就表示没问题。” 我刚才一直半转了头和杨幽说话,这会转回一看,我身前哪还有铁叔的影子,他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去当鸟,哦,不,当飞人去了。 杨幽在后面催我快点,我一咬牙,走到盗洞的边缘,就想往下跳。没想到忽的一阵凉风从下面吹起,吓得我直哆嗦,身子就要往后倒,没想到后边杨幽忽的一推,我直接往下就载了下去。 别看杨幽平日里斯文温柔,但这心一旦狠起来连我都怕,如罗大疤那样的人,只怕连跟她提鞋都不配。可怜我还想摆个帅一点的姿势,没想变成了倒栽葱,这一下去不会再来个狗吃屎吧。 脚下的黑暗就如一张巨大的嘴巴,瞬间将我吞了进去,在黑暗中往下跳,需要的勇气可不是一丁半点。(.)过了初初的惊吓,我倒是反应了过来,想起刚才杨幽所教的使用方法,在下坠了两秒过后,将小背囊的开线拉开。 瞬间我便觉得如有人一把将我扯了上去般,降落伞成功打开了,我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感觉这个工具还不止降落伞那么简单,它还带有一些******的工作原理,并非垂直下落,而是在空中绕圈滑翔下落,这也大大降低了下落的速度,不由得佩服制作的工艺。 下落中,我看见黑暗的下方忽的射出一道光线,并左右打着圈。我知道一定是先下去的铁叔在给我们打信号,于是操纵着降落伞往他那边飘去。 谁知这降落伞看似简单,实际里操纵起来十分的不易,我明明想朝着右边滑翔,右手只是稍稍用力,一下便歪了,吓得我再不敢用力,急忙拉左线扳正方向,才不至于从空中翻落。但纵是千小万心,落地之时也是一个站立不稳,在地上滚了几滚,摔在了铁叔后面。 还好摔得不是很重,没有来个狗吃屎,但疼痛是难免的了。我刚爬起来,便见到杨幽也平安落地,不过那姿势十分的顺畅自然甚至美丽,就如在空中走落的仙女一般,让我十分的汗颜。 我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虽然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正要走回铁叔和杨幽那边,脚刚抬起来,就见铁叔将他手中的强力手电筒朝我照了过来,大声喊道:“不要动!” 我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喊,但我的动作终是快了一步,一脚重重地踩在地上。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身子就往下掉,就如地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坑一般。 吓得我大叫一声拼命的挣扎,双手紧紧攀住地面,才没再陷落,不过大半个身子都陷在坑洞中,仅靠两只手撑着。 “别动!”杨幽虽然比我晚着地,但只怕铁叔一喊,她就明白了意思,接着和铁叔二人轻轻地,几乎是一步一停地朝我这边走来。也就不到五米的距离,我觉得他们走了至少五分钟。 好不容易他们走到我身前,一人一边将我的手臂抓住,再轻轻地拉了上来,这时候,我的双臂已经撑得麻木不堪,就如不是我自己的手一样了,身上的汗水将衣服都打湿了去。 我瘫坐在地上,再也不敢乱动,喘着粗气道:“这,这tm是怎么回事?谁在这里挖了一个坑啊?” 铁叔举着手电筒朝着目力所及的范围打着照明,口中道:“不知道,我一着地就觉得不对,一只脚也踩空了,险些陷下去。你们看,这里到处都是这些灰褐色的泥,只怕下面同样很软,一踩就会陷落。”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可能再变一回鸟,飞人飞走吧?”我心中吃了一惊,随着铁叔手中手电筒的光线看去,果然四周都是一样的灰泥,就连我们身子下边都是。 “这是什么?”杨幽忽的说了一句,却是从我的右脚裤子上扯下一片叶子状的东西,在手电筒炫白的光线下,反射着绿色的光。 “这是叶子?一片铜叶?什么树能长出这样的叶子?”我在看清那叶子的表面后,惊叫一声问道。 杨幽皱着黛眉,细细地打量着那青铜叶子,又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朝我刚才掉落的坑洞里面看了看,转头问我道:“黄尚,你刚才掉下去,双脚是不是悬空,没有什么可踩着借力?” 我点了点头,道:“你没见我双手撑得都举不起来了,刚才你们再晚点,我就要掉下去做真正的空中飞人了。” “你们过来看!”杨幽先是转身在我落下的坑洞里面看了一阵,等我和铁叔小心地挪到刚才我陷落的坑洞边,将手电筒往下照落,道:“你们看,那些是什么?” 随着手电筒的光线,我看见灰泥下面似乎盘根错节,还有些与刚才扎在我裤子上一样的青铜叶藏在枝节当中,再深就看不见了,变成了黑乎乎一片。 “这是什么?难不成一棵会长青铜叶子的树,被埋在了土里?”我问道。 “没错,不过那可不是一棵会长青铜叶子的树,我觉得它本来就是一棵用青铜浇灌而成的青铜树,只是因为地质运动,山壁上的岩土被震落,才覆了在上面。”杨幽道。 我听得瞠目结舌,几疑听错,青铜器我倒是听得多了,就在不久前,也才见过不少,可是这青铜树……想想我们如今所站的地方,以目力所及的地方来计算,这棵青铜树得有多大?我完全不敢想象在一千多年前生产力如此低下的古代,能用青铜浇灌出这么大一棵树。 “我曾经便在一处战国古墓中见过青铜浇灌的青铜树,但也只有两米高,所以是不是也得下去才知道。”杨幽说着,从背包内掏出几根荧光棒,掰断之后,发出幽幽绿光,接着小心地将荧光棒扔了下去。 我看见荧光棒在混杂着泥土的枝叶之间打着旋掉了下去,不一会后,便四散着滚落在下边。荧光棒发出的绿光并不强,照出的空间范围十分有限,只能确定下边应该也是实地。 “大约有十几米的高度!”铁叔在一边说道。 十几米相比我们下来的时候不算高,可是如果杨幽所猜没错,我们身在“树冠”上,就算是有绳子可做攀爬之用,但四周无法着力,又拿什么来做为支撑? 其实跟着杨幽他们进墓室,到最后我还能有命活着出来,只怕得多谢他们才是。因为在墓室中什么要命的情况都能遇见得到,就比如眼前这种,虽然还不算要命,但如果不是准备充分,只能干瞪眼,无怪乎当时铁叔进山的时候,装备是用皮卡来装的,我估摸着还有许多都没带上。 二话不说,铁叔脸色不变下,立马就从背包内掏出了一把小型的射枪。(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人牲血柱 说是射枪,其实就是一把弩弓,铁叔手脚很麻利,从背包内掏出攀山用的绳索,在射枪的箭支后面套牢了,瞄准对面的山壁,一枪射了过去。[.超多好看小说] 这把射枪虽然不大,但是威力十足,我看见地上的那圈尼龙绳“咻咻”被拉了出去,不到一会,便听就山壁上传来“嘟”一声响。 铁叔拉了拉绳索试试力度,觉得扎得牢牢,又依法将绳索绑在另一只箭支尾端,射往另一边的山壁,直到确定两端都扎牢了,又在横着的尼龙绳上绑了一根绳索,坠入坑洞之下,如此要往下爬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得不佩服铁叔的判断能力,其实我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如今所在与山壁间的距离的,不过知道问了他也不会回答,只好将问题吞下肚子,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杨幽站在坑洞边试了试绳索的受力情况,便对铁叔点了点头,将手电筒咬在嘴上,又转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小心,便当先爬了下去。 我趴在坑洞旁边,心中突突,看着杨幽一点点慢慢地爬下,不知道为什么,竟有如爬下地狱的感觉。 我早已经不是刚下古墓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一路以来,杨幽多多少少跟我讲了一些关于古墓的知识,自己心中也早对这类的黑暗产生的恐惧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几次我险些将杨幽拉上来。 任何一种动物面对危险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有预知的能力,人也不例外,只怕我那时的感觉应该就是了。 只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杨幽一路爬到了下面,她站稳之后,将地上的荧光棒捡起,朝着四周扔远了去,以便看得更清楚,接着她便举起手中的电筒,对我们划着圈,示意我们可以下去了。 我迅速爬了下去,过程中除了身体碰见青铜树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倒什么也没有。[.超多好看小说]我一落定,铁叔也跟着爬了下来。 铁叔落地之后,将手中的强力手电筒交给我,点燃了简易火把,光线瞬间开阔了许多,直到这时,我才将下面看得清楚。 果然如杨幽所料,一棵巨大的圆柱铜体,高近十米,矗立在离我们十多米外,铜体上不单刻着无数的花纹,顶部还有着无数的铜枝和铜叶,横散了出去,构成了一棵巨大的青铜树。 站在这巨大的青铜树下,视觉上的冲击十分的强悍。在强力手电筒的炫白光线下,青铜叶反射着幽光,就如树上硕果累累一般。不过看在我眼中,却是心头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觉得这棵要是传了出去,能轰动整个学术界的夜郎古国青铜巨树,一直给我妖异的感觉。我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刚才人牲柱上的那副图案,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深刻到我已经感觉到面对的不是一棵铜树那么简单。 假如眼前的铜树突然动了起来,我相信自己也不会觉得太过惊奇。 “果然没错,夜郎国的青铜冶炼技术传自中原地区,加上本民族的改进,技术十分的发达。夜郎人崇拜山竹和树灵,便在夜郎王的葬地,浇灌了一棵青铜巨树作为陪葬品。”杨幽打量着青铜树说道。 “小姐,只怕这棵树不止陪葬品那么简单,你看那树干旁边的那两根石柱。”铁叔将手电筒的光线打到最强,照往树干旁边。 我见到两根两米高的石柱,立在离青铜树大约几米远的地方,石柱顶端各钉着一个铁环,不过奇怪的是,柱身上分成了两种颜色,上半部分呈现着灰白,而下半部分则是一片漆黑。 杨幽慢慢地靠近了石柱,举起强力手电筒观察了一阵,脸色也变得肃然起来,一会才道:“铁叔,你是说这是人牲柱?” 铁叔微微点了点头,转到石柱的另一边,去看那些雕刻着的石纹。 “人牲柱是什么?”我一边看着那些石纹,一边问道。 杨幽将手电筒举高,观察着石柱的顶部,道:“人牲柱就是用人作为祭品,不,正确地说应该是以人血做为祭品,为墓主殉葬的石柱。” 我原本正想用手指摸一摸那些石纹,闻言吓得缩回了手,道:“你说这两根石柱,是用来放血的?” 杨幽点了点头,道:“没错,你看这上面的铜环,就是固定用的。那些作为人牲的奴隶被吊在这里,从脖子放血,柱身下半部和地上的黑泥,都是鲜血染红直到变黑的。” 我退开了两步,吸了一口凉气,低头看着脚下的黑泥,假如这些都是鲜血染红的,那死在这里的冤魂,得有多少? “你们过来,这里的石纹,似乎有点蹊跷。”我和杨幽正说话间,一直在人牲柱另一边查看着石纹的铁叔忽的说道。 我和杨幽走了过去,只见人牲柱另一边较为光滑,少了许多黑褐色的血液干渍。我仔细一看,果然那些石纹有点问题,正确的说,应该像一些渐进式的图案。 之所以说是渐进式,是因为图案里的内容很杂,有着古夜郎人社会活动的方方面面,从农业生产到祭天甚至战争的画面都有,但到了最后,却是一些士兵一样的人物,将另一群人押着进了地底,只怕这些被押送进地底的人,便是陪葬的奴隶了。 图案到了这里便停止了,便如一个未完结的故事,我心中正发痒,好奇这些奴隶的最终下场,铁叔又指了指另外那根人牲柱,道:“那里还有。” 我转了过去,只见另一根人牲柱的石纹倒比较简洁,只是刻着一棵巨树,无数的奴隶跪倒在巨树下,还有些身首异处,血流成河,但最后都汇入了那棵巨树里。 我心中起了一阵恶寒,很明显那图案里的巨树,便是眼前这棵青铜树了,按这图案里的意思,难不成这棵青铜浇灌而成的巨树还成了精,专吸人血不成? 我转向杨幽,想问问她究竟怎么回事,杨幽微微摇了摇头,像知道我心中的疑问般,皱眉道:“古人的描述,总有些寓意,并非这棵树就会吸血,比如图案里面所要讲述的,有可能是指对树灵的崇拜,愿意奉献一切。古代的奴隶,在古人眼中是不能当作人来看的,不过……” 我紧绷的神经刚要松一些,又让她一句“不过”将放下的心给提了上来,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杨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副巨树的图案发呆,过了老半天,才惊叫了一声,转头看着铁叔,道:“铁叔,难道……” 铁叔沉着脸,望着那棵青铜树,点了点头,道:“并非没有可能,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人牲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说完,铁叔当先朝着那青铜树下走去,杨幽也紧跟着走了过去,只有我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只能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过去,边走边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这棵青铜树有问题?” 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在火把的光线下阴暗庞大的青铜树冠,才更加的显得这树的巨大,只不过看得久了,我心中越加的觉得这树十分的诡异与阴寒。 青铜树巨大的树干约有几人环抱那么宽,上面刻着无数的花纹,我看了看,发觉杂乱无章,看不出什么来。铁叔和杨幽一人一个方向,绕着树干转了一个圈,回到原地汇合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当下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这棵树真的有问题吗?” 杨幽看了我一眼,道:“我们怀疑,怀疑这棵青铜树不是陪葬品,而是巨大的青铜棺椁……” “青铜棺椁?”我一愣,我也非蠢人,当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惊叫道:“你们怀疑那个蛊王,就葬在这棵青铜树下?”(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铜树棺椁 “不!”杨幽摇了摇头,道:“并非在树下,正确的说,应该在树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杨幽绕着青铜树巨大的树干慢慢地走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口中却道:“夜郎文化中青铜器的分量丝毫不比同时期的中原文化轻,甚至尤有过之,这从以往的一些考古发现就可以知道了,所以大胆猜测,以树灵崇拜,死而为一,丝毫也不过分。” 我大着胆子,轻轻地用手触了触这巨大的青铜树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发觉冰寒无比,原来这青铜树是蛊王的棺椁,无怪乎给人的感觉如此的诡异和阴寒。 “这可不比一般的棺椁,我们如何打开它呢?”我也查看着青铜树的树干,希望能找出点什么线索,可是入眼都是树干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花纹,看得眼花也看不出什么来。 “你还记得牛角厝里的那个老疯子吗?”杨幽走到我身边,忽的问了一句。 我眼睛看得正花,闻言一怔,道:“当然,你怎么突然说起他?” 杨幽将她修长的手指放在青铜树干上,轻轻摸索着,道:“我怀疑他就是当年我姑婆寄望回来搭救的人。” 我更加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杨幽道:“其实在老疯子家里我就已经觉得奇怪,首先是他一见到我就突然发疯,再有就是他那满屋的雕刻,刻的都是同一个东西,你不觉得很像这里的某样东西吗?” 我细细回想着老疯子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雕刻,忽的脑中灵光一闪,惊叫道:“青铜树,他刻的是这棵青铜树。” 杨幽眼睛盯着青铜树的树干,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棵青铜树。他既然能刻出这树,证明他到过这里,而且这树给他的印象十分的深刻,说不定就是他发疯的原因。他是随着我姑婆那队人进到这里的,其他人包括我姑婆都死去了,只有他活着,后来又一见到我就惊恐无比,一定是把我当成我姑婆了。[]” 杨幽说到这里,语气中有些忧伤,道:“小时候我爷爷就曾说过,我和我姑婆长得很像,直到之前见到那个怀表,我才相信他说的没错。” 我知道她心中难过,正想着如何安慰她一下,没想杨幽瞬间便将伤感收了起来,回复了以往的冷静,道:“还有一点,让我肯定这青铜树便是蛊王的棺椁,你还记得老疯子口中所说罗队长需要的解蛊之物吗?” 我暗骂一声该死,苦笑道:“我真该扇死我自己,一味的进山找解蛊之物,连要找的是什么也忘了问了。”我发现这个问题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我身上了,抓大忘小,莫要以为细节不重要,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自己。 杨幽嘴角轻轻一动,似乎笑了一下,这才道:“老疯子说的是达拉纳虫,这是苗语,翻译成汉语就是震灵虫。万物相生相克,蛊虫也一样。蜧人蛊虫最害怕的便是这震灵虫,而震灵虫还有一个作用,便如中原一些王侯将相死后寒在口中的震龙珠一样,可以防止尸体腐化。” “你的意思是说,这震灵虫有可能便含在蛊王的口中,那你姑婆和老疯子他们……”我将杨幽说的信息前后窜在了一起,不由惊道。 “没错,他们一定打开过蛊王的棺椁,见到了真正的蛊王。”杨幽说得很肯定。 我消化着杨幽话中的意思,那岂不是说打开蛊王的棺椁之后,才有了后来杨幽姑婆身困绝境而死,老疯子发疯一些事的发生。也就是说,一旦打开这蛊王的棺椁,就会有一些非死人不可的事情发生?靠,那明知是死,还开不开啦? 杨幽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变化,道:“为了我们家族的秘密,棺椁一定要打开。黄尚,其实你不必……” 她这话说的,让我心中一阵阵的酸楚,难道在她眼中,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我转身没再说什么,却是走向一边的铁叔,道:“铁叔,你一定带了炸药吧,拿来。” 铁叔被我说得一愣,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好半天才道:“你要炸药做什么?” “把这鬼树给炸了,艹,我就真不信蛊王那老小子能变成鬼来抓我,就算是,也把它炸回阴曹地府去。谁怕谁了。”我狠狠说道。 铁叔看着我,眼神中有着些许笑意,却是一动不动。杨幽走上来拉了拉我的手臂,道:“你这一炸,不但把它炸回阴曹地府,我们要找的震灵虫还要不要了?再说,这里一塌,只怕我们也得陪着它回阴曹地府去报道了。” 我知道自己说的也是气话,见有台阶下了,也正好顺着下,道:“那怎么办?这蛊王老小子藏在树里面,要怎么才能打开?除了用炸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 杨幽看着青铜树,道:“既然姑婆他们能打开,我们一定也能找到方法,你别急。” 她一说完,我们都静了下来,也对,既然老疯子他们能打开,我们也一定能打开才对。不过还有一个情况,当时我们心急着打开棺椁却忘了一件事。既然已经打开过了,那又是谁把棺椁重新装了回去?难不成有机关能自动甚或是蛊王那老小子自己把自己装回去的? 火光忽的“喇喇”作响,也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或者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难不成蛊王这老小子知道我们要开它的棺椁在作祟? 杨幽绕着青铜树转了几圈,口中喃喃细念着,似乎在寻找着打开棺椁的方法,这般动作持续了一会,她竟然走回了那刻画着青铜树的人牲柱前,望着那石纹发呆。 我是没有杨幽那样的耐心的,找了一会,发觉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开启的办法,索性就放弃了,从铁叔的背包内拿出了水,自己喝了几口,发现杨幽还在人牲柱前发呆,便将水拿了过去,道:“喝口水吧,喝完再想。这里曾经血流成河,但现在却燥得很。” 谁知我话一说完,杨幽转头瞪着我,就如瞪着什么稀世怪物一般,害得我的心跳加速了不少,道:“杨老师,虽然我承认是自己帅的原因,但你也不要这么瞪着我,会让我犯错误的,革命友谊的纯洁还要不要了。” 我以为我说完这些痞子话,会换来杨幽的白眼,谁知她就如没听见一般,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刚,没说什么啊,不就让你喝口水。”我挠了挠后脑勺,谁知道忘了后脑勺受过伤,一碰下疼得我直抽凉气。 谁知道杨幽不依不饶,道:“不,你后面还说了一句,让我灵光一闪,你再说一遍。” 我看她表情严肃,不像在说笑,想了一想,道:“我就你喝口水,还说,说这里曾经血流成河,但现在却燥得很。” “对了,就是这个。”杨幽将我手中的水壶一把抢了过去,转身走到人牲柱前,顺着石纹,将水慢慢地倒了上去。 接着她退开了两步,和我一同静静地看着人牲柱的变化,谁知道等了许久,人牲柱还是那半黑不白的样子,什么变化也没有。 “小姐,可能水的比重和密度都比较小,不能触发里面的机关。”铁叔经验老道,一眼便明白杨幽在做什么,害得我心中一阵汗颜,要不是他说,我刚才就要发问了。 杨幽听罢,看着人牲柱若有所思,接着走到柱前,抽出了一把小刀,按在了手掌上。我吓了一跳,急忙奔前一把将她的手按住,道:“你中邪了,干什么呢?” 杨幽挣开我的手,道:“我没事,不过这人牲柱是用人血作为祭品的,假如里面有机关,我想一定非得用人血不可。” “你傻啊,万一不是呢?万一你的血不够用呢?难不成要放干一身的血来试?”我有点生气地吼道。 “总要试试的。”杨幽看着我的脸,淡淡说道。 “不行,”我坚决地喊道,忽的脑中灵光一闪,道:“铁叔,我见到你的背包里似乎带了一小瓶的煤油,还有没有?”(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蛊王棺椁 铁叔一怔,道:“有的。[.超多好看小说]”接着将煤油从他的背包内取了出来交给我。古墓阴寒,虽然汽油着火迅速,但有些时候还是不及煤油好用,是以杨幽他们每次下古墓都带了一些。 我接过铁叔手中装着煤油的瓶子,转身走到人牲柱前面,将瓶子拧开,对着柱上的石纹倒了上去。倒完之后我退开了几步,心中忐忑不安,眼光光地看着前边的人牲柱。 其实我刚才也是一心急下,脑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既然人血的密度和比重比水重,我们身上带有的能和人血差不多的,就只有铁叔背包内的煤油,最起码看上去如此,其实我心中也是不大确定。 煤油顺着石纹缓慢下落,我看着它缓缓落到底部,人牲柱也没半点变化,额头上渐渐有汗冒出,莫非煤油不起作用,这根鬼柱子还真要吸人血,成精了不是? “黄尚,你试试两根柱子同时滴落煤油看看。”杨幽忽的出声说道。 对啊,我怎么会忘了这茬。既然人牲柱有两根,那即是说要启动机关,得同时在两根上浇灌人血,才能起作用。 我照着杨幽说的,先是在画有青铜巨树的那根人牲柱倒下煤油,又迅速跑到另一根人牲柱上,对着石纹将煤油倒上。 做完这些之后,我又退回到杨幽和铁叔身边。煤油顺着石纹慢慢地滴落,速度依旧很慢,我们耐着性子,等着它的变化。不过等得了一阵,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靠,难道我们猜错了?或者非得用人血才行,既然如此,就用我的吧。毕竟杨幽在古墓中的作用,可比我大得多了。 “咔、咔!” 我心中正顺着不断滴落的煤油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见了“咔咔”的声音,我看了杨幽一眼,发现她也正看着我,显然她也听见了这个声音。 我刚想要说话,忽的“咔咔”的声音变得大了许多,而且声音就在我们地下传来,随着声音的变大,地面竟还有着微微的颤抖。 我们都知道机关开启了,只是开启的是什么机关,心里都没底,于是都蹲低了身子,鬼才知道会不会出现万箭齐飞的场面,毕竟还是古墓之中,那些杀人于无形的陷阱可都不是吃素的。 地底那“咔嚓,咔嚓”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万箭齐飞的画面,只是那棵青铜巨树里面,同时也传来了“咚咚”的闷响。 我们互视了一眼,知道可能找对门路了,但依旧是不敢靠得太近。不一会,机关启动的声音慢慢变得小了,在火把的淡黄光线下,我们看见青铜树的巨大树干,慢慢打开了一个口子来。 在那么一瞬,我似乎感觉到沉淀了千年的气息,从那大口子里呼啸而出,扑面而来,但当我睁大了双眼想看清楚感受清楚的时候,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剩下那么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对着我们露着狰狞的笑容。 我们站了起来,既然都已经打开了蛊王的巨树棺椁,只怕那老小子应该就待在里面了。杨幽当先走了出去,铁叔也跟了上去,可是我却觉着有些不妥,叫了一声等等。 杨幽和铁叔同时停下来,转头看着我,我习惯性地想挠挠后脑勺,不过想起自己后脑受伤,放了下来,对他们道:“你们不觉得有些不对吗?不要说王侯将相的棺,就是普通人,也是钉上封死了就没想着打开。怎么这蛊王的棺椁,还设下了机关,就好像,好像打算有朝一日让别人来打开一样。” 杨幽和铁叔转头一看,又互相看了一眼,应该在想果然是这样,不过古墓中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过了,再多一个也不算是多了。 “青花教最擅长的,便是这类的机关陷阱,如今看来,要解释这一切神秘的现象,我觉得与它肯定是有关系了。都到了这里,只有进到里面,才能知道是不是。”杨幽说着,举起手中的强力手电筒,当先走进了青铜树干打开的巨口中。 我和铁叔紧跟着走了进去,十分有默契的,三人都没再说话,连呼吸也不敢大声,就怕吵醒了什么一样。 青铜树的树干里面只有一个房间约二十平方米大小,中间有一个一米高的矮台,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就摆放在上面。 我们靠近了去,铁叔从背包内抽出一支撬杆,轻轻拍了拍那棺椁,谁知道发出的声音在这四周的青铜墙中形成巨大的回响,仿佛整棵树都在颤抖,震得我心头一颤,耳朵嗡嗡作响,险些聋了。 “这应该就是蛊王的棺材了吧?”我看着青铜棺椁小声问道。 杨幽看着棺椁表面上的那些图案和铭文,道:“不是,如果按照中原战国时期古墓的制式,墓主最起码有两层棺椁,两层棺材,青铜树如果算是一层棺椁的话,那么这只是第二层。” 我听明白后,见杨幽仔细地在看那些在我眼中就如鬼画符似的铭文看得津津有味,凑上去道:“你能看懂这些?” “略懂!”杨幽眼睛也没抬,依旧看着那些铭文说道。 我跟着看了一会,发现实在是看不明白,连那些刻着的图案都看得莫名其妙,于是问道:“这上面说些什么?” 杨幽举着手电筒,边看边道:“我也只是看懂了个大概,上面都是歌颂他生前的事迹,包括收服周边的部落,抵抗北边强大王朝的入侵,还有炼制了蛊药,帮助人民强身健体……这墓主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蛊王了。” “看来这个蛊王还是个明君,连百姓的生活质量都给他提高了,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我看见铭文里有一串类似数字的东西,有点好奇于是指给杨幽看。 杨幽看了一眼,道:“这里写着这个蛊王靠着他发明的一些蛊药,活到了一百二十岁。” 我听罢吐了吐舌头,道:“还有这么厉害的蛊药可以延年益寿,你看历史上那么多帝王寻求长生不老之法,怀璧其罪,假如被中原那些王侯知道了,那他不是得面临着灭国的危险?” “铭文上的记载多在歌功颂德,略有夸大也不足为奇。”杨幽说道。 铁叔在一旁估计早等得不耐烦了,见我们说完,道:“小姐,我们开棺吗?” 杨幽已经将青铜椁上的铭文都看完了,点了点头,道:“自然要开,不过……”说着蹲低了身子,拿着一柄小刀在接缝处刮了一刮,又放在火光下看。 小刀的刀身在火光下反射着白光,我正不明所以,杨幽便道:“你们看,正常来说这里应该有火漆封口才是,可是却什么也没有,这更能证明棺椁是打开过的。” 我听完心凉了一半,有点沮丧,道:“既然这样,里面的东西肯定都被人扫空了,我们现在打开还有什么用。” 谁知杨幽摇了摇头,道:“未必,既然开过又能原样封回,其中一定发生过我们想也想不到的事情。不论如何,也只有再将它打开,才能知道姑婆他们在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说完,又从背包内取出了一支蜡烛,选了方向,点燃了按他们摸金的老规矩插上。 铁叔看着她做完,找了一处接缝,将撬杆卡了进去,轻喝一声,往下用力一压,只听“嘎”一声,那青铜椁板就被撬了起来。 他的手受过伤,这椁板起码得有五六百斤重,我急忙跑过去帮忙,和他用肩膀顶着往外推,两个人累得半死也只是将它挪出去半边。最后杨幽也跑过来帮忙,三个人几乎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终于将椁板推到了另一边。 虽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心急下还是站了起来,将火把照往椁内。只见一个黑漆棺材,放在铜椁里面,即便过去了千年,那黑漆的棺板在火光的照射下,仍能反射着幽光,不用想也知道是上好的棺料。 “可惜了!”杨幽看了看棺材后说了句。(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诡异蛊棺 “怎么了?”我奇怪问道。(.$>>>棉、花‘糖’小‘說’) 杨幽一指漆棺的棺面,道:“你们看,这里有些淡淡的金色痕迹,证明以前这里还有层套棺,不过很显然被人取了去,是什么已经无从考证了。” 借着火把的光线,我看见果然有些金色的痕迹印在漆棺的表面上,而且还有不少,这夜郎王墓是按着中原君王古墓的制式来修建的,我想上面的套棺如果还在,一定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也不知道当年被谁取走了,现在还存不存在。 “小姐,我动手了!”铁叔看了杨幽一眼,见她点头,将撬杆插入棺材的缝隙边,刚要发力动手,杨幽却忽的喊了一声:“慢!” 铁叔急忙将动作停住,转头看着她,我也不明所以,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哪怕这一杆撬下去,蹦出个血尸来,也非要动手不可,总不可能把椁板再盖上吧。 杨幽走到铁叔将撬杆插入的地方,用手电筒一照,看了一会,道:“你们看!” 我走到杨幽身边,发现她手中电筒光线下,在漆棺的侧面,划着一些线条,与旁边的漆墨显得格格不入,很明显是后来才划上去的。 “这划的是什么?莫非是当年你姑婆那些人打开棺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那些线条是什么意思,于是出声问道。 谁知杨幽摇了摇头,道:“谁划的还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这一定不是不小心碰出来的,你看这些线条很平整,这是两个古字。” 我一怔,又看了一会,发觉我的脑洞不够用,实在看不出那是什么字,又看了看铁叔,想问他看出来没有,谁知铁叔还是那副万年的扑克脸,盯着那些杨幽口中的古字,也不知他看没看出来。 “到底这两个是什么字?怎么会被刻在这种地方?”我问杨幽。 杨幽黛眉紧皱,紧紧盯着那两个字也不说话,倒如这两个字的分量在她心中比棺材底下的蛊王老小子更重要一般,老半天后才道:“魑蠡!” “魑蠡?这个魑蠡是什么鬼东西?”我奇道。(.棉、花‘糖’小‘说’) 杨幽对我道:“这两个字,写的就是魑蠡。你要将它横着看,便能看出它横竖之间的构成。” 我照着做了,将头歪下来看,果然那些原本看似毫无关系的线条,在横竖之间变得相关联起来,倒真像是一些文字。 “这两个字是战国时代楚国的文字,而秦灭楚后,秦始皇焚书坑儒,楚国的文字也跟着消失了,所以能认得又写得的人,这世间可是少之又少。” 杨幽说到这里,忽的顿了顿,似乎在想起什么,眉头越皱越深,只是一会后,又接着道:“这魑蠡,是巫楚文化中的山怪。传说它来自大海深处,因贪恋陆地繁华,不愿再回深海。其状如小猫,四爪如勾,力大无穷,可穿山入海,遇水可活……” 不知道为什么,杨幽在说着这个传说中的山怪时,我心中一阵阵的发寒,浑身的汗毛直竖。我不得不说,此时的感觉,是从灵魂深处涌现起来的恐惧,迷迷糊糊中,杨幽下面的话我也听不进去了,后脑勺一阵阵的刺痛,就如什么要爆发一样。 可能杨幽注意到了我脸色的变化,停下来道:“你怎么了?” 因为后脑勺的疼痛我眼前有些晕眩,但却强忍着道:“没什么,那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吗?” 杨幽低头又看了那两个古字一眼,道:“这两个字刻在这里,一定不会没有因由的,铁叔,待会你开棺的时候,切记小心。黄尚,你和我离远点,这个给你,一有不对,即刻开枪。” 说着杨幽将一把小手枪交给了我,我接过过掂了掂,发觉比先前铁叔给我的那把银枪轻多了,不用说威力自然也要小好多。但面对着随时有可能诈起的蛊王,又总比没有好。就算是它真变了粽子,面对这现代化的武器,就算不能灭了它,挡那么一挡应该还是可以的。 三人准备好,铁叔深吸了一口气,轻喝出声,手上一用力,整个人的力量往那撬杆压了上去。 只听得“咯嘣”一声响,棺材盖很轻松的开了一条口子,我的心也随着这一下狂跳了一阵。等得一阵,想象中的粽子蹦出的画面倒没有发生,我按计划跑到棺尾,和铁叔一人一边,将棺板翻到一边。 一具千年干尸,静静地躺在棺内,奇怪的是,它的头顶套着一件铁釜,双手和双脚也各套了一个,不过在火光下却呈现着黑色。身上的衣物已经腐烂得不见了,只剩得干瘪的皮肉包着枯骨,在火把的光线下呈现着淡淡的粉红色。 说实话,我也算是第一次见到古代君王的真身(南越王墓那一次可不算,第一次见着的是一只山狸子,第二次没看清,那教宗干尸就让杨幽一把摔烂了),这老小子身前也算是享尽了荣华富贵了,到头来还不是变成一具干尸,难怪老话常说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原以为这蛊王身为一方霸主,这随身怎么着也得有些稀世的珍品,没想到一件都没有,空空如也,还不如先前通过盗洞进入的那间墓室,也不知道这夜郎人喜欢薄葬还是被先前杨幽姑婆那群人洗劫一空了。 “能找着什么吗?”我问的自然是杨幽希望在蛊王葬地中寻到有关她家族秘密的线索,也就是说寻到那青花教在这里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 杨幽将蛊王的干尸上下看了一个遍,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先找震灵虫要紧。这夜郎人贵族间流行的是套头葬,身份越贵重,头上套着的铜器也越精致。你看他头上套的是铁器,在一千多年前,铁器可比铜器贵重得多,这也可证明他在夜郎人心目中的地位。” 我一看果然如此,但要从它口中取出震灵虫,就得先将它头上的铁釜拿下来。我从地上捡起刚才铁叔用来撬棺材的撬杆,刚伸进去想要去挑蛊王头上的铁釜,没想到忽的“嗤”一声,钢铁制成的撬杆从我手上被大力吸了出去,那原本一动不动的蛊王,两手举起将那撬杆抓住。 这一下突然变化都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我们吓得迅速退开了几步,以为尸变,蛊王这老小子吸了阳气,就要诈起。 我慌忙中将手中的枪举起,铁叔更是抽出了冲锋枪,眼下只要那干尸蹦起,我们就要用现代化的武器来招呼它,没想到除了刚才那一下,我们想象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我们绷着动作老久,也再没变化,杨幽大着胆子,慢慢地靠近棺材,她一动,我们自然也跟着靠近,只见蛊王那老小子双手直挺挺地伸着,双手牢牢地抓住,不应该说是它手上套着的两个黑色铁釜,将撬杆紧紧地吸住。 杨幽伸手抽了一抽,发现粘得很紧,用了大力,才将撬杆抽了出来。撬杆一抽出,蛊王手上的两个铁釜并没有跌下,却“啪”的一声,粘在了一起。 “或许,这两个铁釜里面含有较强的磁性,所以才将撬杆给吸住了。”杨幽看了看试着解释道。 我刚把悬着的心放下,正要说话,忽的铁叔嘘了一声,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 铁叔方一说完,原本放在地上的蜡烛火光忽的摇曳起来,我转头一看,心中吓了一跳,额头的汗水就冒了出来。妈的,怎么每次到这种时候,原本晕黄的烛火都要变成绿色,莫非蛊王这老小子真要变了粽子跳起来? 谁知铁叔说的声音竟是越来越大,我不单听见了,还听得十分清楚,似乎,似乎是风吹浪打的声音。这奇了怪了,地底古墓,哪来的海浪声音,莫非从地府传来的? 此时的情况诡异到极点,就在我四处张望释放着内心的恐惧之时,我看见从蛊王的棺材内,应该说是他的双手铁釜中,射出一道淡淡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奇异画面 棺板一开,即刻尸变,那墓主变作了粽子扑来,或者在古墓中化作千年魂魄,游荡人间,冤魂缠身,种种变化,都不出盗墓人意料,唯独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我想不单是我,连进过许多古墓的杨幽和铁叔都惊住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们都远远地退了开去,看着那道淡淡地光芒打在铜树室内的顶部,而顶部有一块半平方米左右的铜镜,光线在铜镜上一转,射在了棺材后面的地面上。 此时我们听见的海浪风越来越大,伴随着这个声音,似乎又听见雷鸣电闪的声音。也许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太过于逼真,连大脑中的识别系统也出现了幻觉,我竟能感觉到如置身船舶上,随着风浪左右摇晃。 随着光线射在地面上越久,地上面竟也越亮,就在那两平方米左右的地面上,我清楚地看见一个画面,有成千上万的木船,正从一个陆地上快速地驶开,而可以看得出曾经辉煌的都市,淹没在了滚滚洪流之中,那种末日之景,竟然十分突兀地出现在一个千年古墓之中。 我望向了杨幽,发现她也正看着我,我从她的眼中看得见震惊的神色。要知道,电影的出现也不过百年的时间,这样的投影技术,为什么能出现在千年的古墓中? 先不说究竟是何种机关能让一个画面自动播放,就说画面的内容,很明显是一个地方遇见了灭顶之灾,许多人正在撤离,但这又与夜郎人有什么关系呢? 据史料所载,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夜郎王兴同胁迫周边二十二邑反叛汉王朝,被汉朝使者陈力所杀,夜郎也随之被灭。从那以后,夜郎人也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较为公认的说法是夜郎人融入了周边的民族中,这也比较符合历史上民族融合的特性。 夜郎人十分突兀地出现在春秋战国时期,以往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载,而被汉所灭后,又举国再次消失在历史当中,也有一些杂说,说夜郎人并非自古生活在中国大陆中,而是举族迁徙而来,被灭国后,便又举族离开。 但从何而来,又去往哪里,杂说里也没有留下个什么,可见不足信。但眼前的这个画面,却又让人觉得一定留存着十分重要的信息,否则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一个夜郎君王的墓中。 我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地面上画面一转,变成了无数的人正修建着一座宏伟的建筑,建筑高大无比,但却十分的模糊,看不大清楚,就如放映影碟机的时候,被出现在电视上的雪花遮住一样。 画面一个个的跳转,只是这一下,就换作了一个人,全身披着青铜甲,身后跪俯着无数的人。他双手托着什么东西,恭敬的跪下,向对面的一个巨大的物体虔诚无比地供奉着,只是那物体只露出几个巨角,究竟是什么依旧看不清楚。 接着又是一个画面,海面上停靠着数十艘巨大帆船,旗帜上飘着一个“明”字,而一个身着明代官服的男子,面白无须,站在船首,对着海面上露出的一座高山,手举着黄金象牙,口中似乎喃念着什么,过得一阵,双手一松,黄金象牙便掉入海中。 这个画面拉得十分长,那身着明代官服男子身后,带着一堆兵将,在他将黄金象牙放入的时候,齐声高喊着什么。这个时候,海浪忽的变得巨大无比,看着画面,我竟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如全身在轻轻晃动一般。 “海母……” 在那一瞬,我似乎听见众人高喊着这两个字,后面应该还有,可是那声音越来越小,连带着海浪声,紧接着是那地面上的画面,也越来越弱,最后都消失不见了去,只剩下地面上一个两平方米左右的水晶板,就如电视机的屏幕一般,还有着微微的亮光。 直到画面结束了好久,我都没从震惊中醒来,这给我的冲击太大了,好半天我才转着僵硬的脖子看着杨幽和铁叔他们,发现他们也和我一样,刚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很明显,这些画面不断地跳跃着,讲述了一些事实,但由于我掌握地信息量太少,根本不知道它在讲述着什么,但唯一知道的,便是肯定与古夜郎国有关。 却在这时,我发觉大衣内口袋里面传来一股灼热的感觉,正奇怪要查看的时候时候,忽的棺材内传来“咄”一声轻响,我想走近看看发生什么事,但无奈刚才的画面太过震撼,对于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心中实在是没底,虽然想动,脚却迈不开,还是铁叔心理承受能力强悍,将手中的冲锋枪端起,慢慢地靠了上去。 借着火把的光线,我看见他先是一愣,过了一会后,才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过去。既然他这么说,就表示没问题,我和杨幽走近一看,只见棺材内的蛊王原本头上罩着的铁釜自己裂了开去,露出了枯瘦干瘪的头颅,一个蛇头玉印,落在了一边。 杨幽看了一阵,小心地将手伸了过去,将那蛇头玉印捡了起来。我看见那印上雕刻的蛇头在手电筒的光线上闪着幽光,栩栩如生,就如真的有只小蛇盘在上面一样,而印上刻的是几个古字,我没看懂,不过一定是这蛊王发号施令的印记。 没想到西南边地的夜郎人也会用玉印,看来中原的文化,在方方面面都对夜郎人有着极为深刻的影响。 杨幽看罢,将蛇头玉印收入背包内,看了我一眼,道:“这个玉印还留存在这里,这样看来震灵虫还在的可能性应该很大。铁叔,你用撬杆把它的头支起,我来取。” 我心中一喜,如果真是如此,罗大疤就有救了,对杨幽道:“我来吧。” “不行,古尸口中藏物多为防腐,而为了对付盗墓人多半又设下机关陷阱,非是小看你,以你的经验,还不足以应付。”杨幽说得很认真,从背包内取出一把小铁钳,就要动手。 “等,等等!”我眼睛一扫,忽然出声制止道。 杨幽和铁叔自然是看着我,我一指那蛊王干尸干枯的双脚,道:“你们看,尸体上怎么还长出红色的毛了,这表示什么?” 杨幽和铁叔忽视了一眼,杨幽脸色变得很严峻,道:“坏了,可能要尸变,一般尸体长毛,多为黑毛,青毛,这长红毛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那怎么办?这东西都没取呢,怎么就要尸变了?万一等下震灵虫一取出,就扑起来怎么办?”粽子我倒是听得多了,这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心中说不害怕就是假的。 杨幽又看了一眼干尸身上的红毛,道:“铁叔,你把黑驴蹄子拿出来。”铁叔不等杨幽说完,就从背包内掏出了一个黑漆漆,拳头大小带着短柄的蹄子给我。 黑驴蹄子也是听得多了,可以克制粽子,是北派摸金入墓室必带的镇邪之物,这见倒是第一回,感觉硬邦邦,还有点腥。 铁叔对我道:“待会小姐一动手,你就立刻将它塞入干尸口中,记住要又快又准,否则一旦尸变,就不好对付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心里又没底,这蛊王的干尸看一眼都不舒服,更何况还要紧紧盯着,以防它诈起。我这边还在做着心理准备,那边铁叔和杨幽已经动手了。 我急忙摆好了架势,立好马步站在杨幽身边。杨幽在铁叔将蛊王干枯的头颅支起后,就将铁钳伸到它的嘴边。 她先是轻轻地将干尸的紧闭的牙齿撑开,我见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一定是十分的不简单,毕竟用的是绵力,既要打开,又不能太用力以免破坏了干枯的头颅。 过得一阵,蛊王的嘴巴终于给撬开了一点,我用手电筒一照,果然它的嘴巴里塞着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红尸翻起 我曾经从李延年口中听说过一些关于蛊的说法,虽然有时候它常会和虫一起连用,称为蛊虫,其实未必就是人们寻常见过的虫,只不过从形态上可以让人更容易理解而已。[.超多好看小说] 杨幽一撬开蛊王的嘴巴,便迅速将铁钳倒转,顺势夹住了那团黑漆漆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杨幽手中的铁钳只是碰着了震灵虫,蛊王的干瘪头颅就已经在微微地颤抖着。 忽的我听见“吱呀”一声,让我汗毛倒竖,就如这死去了千年的蛊王被夹疼了在呼痛一般。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去想那声音从哪来的,杨幽将手一抽,那黑漆漆的震灵虫就给抽了出来。 那震灵虫黑如墨斗,全身曲卷如圆球,但在圆球的内边,却能见着枝枝节节毛茸茸的东西,缓缓蠕动,难道这东西历经千年,呆在蛊王口中还没死?但最让我大吞口水的,是圆球的边上沾着的一节枯黄的肉丝,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蛊王的舌头。 “傻愣着干什么,尸变了快动手!”我喉咙中正一阵阵翻涌着胃里的酸液,却听见铁叔焦急地吼了一声。 原来就在我的注意力被震灵虫吸引住的那两秒钟,蛊王身上的红毛已经长到了头上,而且越来越长,瞬间四周便充斥着酸腐的味道。 铁叔原本支起蛊王的撬杆,变作死死地压住蛊王乱动的头颅,我急忙将手中的黑驴蹄子往前一伸,眼见就要将它塞进蛊王的口中。 “呀!” 却在这个时候,乱颤的蛊王干尸竟然从口中发出一阵尖锐如划着玻璃的声音,震得我全身一颤,险些将手中的黑驴蹄子掉了下去,所幸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我忍着耳膜的剧痛,将黑驴蹄子狠狠地塞在了它口中。 尖锐的声音倒是一顿,不过刚才我一时手忙脚乱没塞密实,让它的嘴巴还是留下了一条缝,依旧发着呜呜的声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刚才那阵尖锐的声音如同针扎,我在正面被冲个正着,虽然刚才强忍着,但此时发作起来,整个脑袋如同要爆开一样,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杨幽眼疾手快,一手紧紧抓着那个铁钳不放,一手将我的后衣领一抓,带得我滚倒在地,又迅速地将蛊王口中塞着的黑驴蹄子封好。 这一切发生在几秒的时间内,蛊王口中的声音一停,身子倒乱动起来,似乎想要诈起扑人。我摔倒的时候,看见铁叔和杨幽两人拼命地用手中的撬杆和铁钳将它的身子压住。 虽然我想爬起来帮忙,不过刚才那一滚正好撞到后脑勺的伤口,痛得我差点晕过去,刚从地上爬起来,忽的一愣,原来我滚到了见着诡异画面的地面上。 刚才见到的画面实在太过惊人,只是我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棺材内蛊王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此时我见到地面上的水晶板还微微亮着,水晶里面,似乎有着一副图画,只是这幅图画如嵌在了水晶里面一般,正确地说,应该是一副3d图。 一棵巨树,枝节倒垂,长在了湖面上方圆几十平方米的小岛上,几乎占了一般有多的面积,而让我惊异得瞳孔大张的是,那棵巨树下,竟然也摆放着一幅棺材。 这是什么意思?如此栩栩如生地画,为什么会出现在水晶里面?难不成………… 我方想到这里,思绪就被胸口处的灼热打断了。这种灼热的感觉已经不止第一次出现了,我将手往胸口处的大衣口袋一掏,掏出了爷爷留给我的银针。 出行至今,这支爷爷流传下来的“探陵针”,或者说杨幽口中青花教的无生针,我都带在了身上,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可是在那画面出现之后,它便变得灼热无比,难道是爷爷显灵要告诉我些什么? 我忽的想起当初在南越王墓中见到青花教教宗隐藏在南越王赵佗墓下的坟包之时,银针也出现过这样的变化,当下将银针从纸包内掏了出来。 银针还是老样子,不过就算是隔着油纸和麻布,我都能感觉到它的灼热。我看了一眼地面上那面水晶板,将银针慢慢地刺了下去。我原本担心会刺不进去,可是那水晶板遇见银针,就如变成了豆腐般,一刺到底。 银针探陵术,如果针上带黄,表示地下无灵,便可安心刨地;如果针上变黑,切记莫贪;如果针身变红,那转身便走,留也不能留。 这是爷爷教我,虽然已经不大试用于眼前的环境,但我心中仍是忐忑得很。我将银针慢慢拔了出来,却发现银针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紫芒,顿时让我额头冒汗。这不对啊,别说和爷爷讲的大不相同,就连和上次在南越王墓中遇见的,也不相同。 “啪”就在我大惑不解的时候,我听见身下的水晶板裂开了一条缝,就在我一愣间,又“啪啪”几声,整个水晶板都裂了开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人对危险的第六感,水晶一裂,我竟有即将掉下深渊的感觉,吓得我不顾后脑勺的疼痛,就地滚了几滚,远远避了去。 “臭小子,你趴在地上干什么,还不来帮忙!”我还未从水晶板的变化中清醒过来,便听见铁叔在后面大声吼道。 转头一看,吓得我三魂差点不见了七魄。那蛊王已经全身长满了红毛,坐直了半个身子,铁叔正将撬杆横在它脖子上,一脚踏着棺材做支撑,拼命地不让它翻起,憋得脸都红了,额头上更是汗如雨下。 而杨幽则是拼命地用铁钳压着蛊王红尸不断乱动的双手,同样是累得满头大汗。靠,不是说黑驴蹄子是粽子的克星吗,怎么这蛊王好像一点也不认,难不成一千多年前夜郎王国这边没有驴子这玩意,所以它不认识? 我急忙跑到棺材旁边,想着帮忙却发现无从帮起,在一边干着急,喊道:“我,我干什么好?” 杨幽一边使着力,一边喊道:“铁叔,铁叔背包内有把剪刀,你,你把它的头……” 我从铁叔背包内找出了一把大剪刀,冲回棺材边,却见那蛊王干尸力大无穷,铁叔和杨幽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这要是让它从棺材里翻起…… 当下再不犹豫,也顾不得算不算破坏文物,此时不是它死就是我们死了。我举起大剪刀就往蛊王红尸的脖子上剪去,这一入手的感觉,就如剪在了一段木头上,不但十分地吃力,还发出“吱吱”难听得要死的声音。 蛊王红尸拼命地挣扎,扭动的动作更加的大了。我看见铁叔额头上青筋直冒,已经快到极限了,这下一急起来,连我也红了眼,手上连吃奶的力气也使出来了。 只听得“啪”一声如木头断裂的声音,蛊王红尸的脖子被我剪断了一半,只是这一下,蛊王红尸奋力一挣,铁叔终于支撑不住,被甩飞了出去。铁叔一去,红尸歪着了半边的脖子便站了起来,那耷拉着的脑袋,眼光光地望着跌坐在地上的我,吓得我浑身僵硬,连手指头也动不了半根。 眼见红尸下一步,就要朝我扑来,却在这时,我看见杨幽一个飞身从棺材上跳起,一脚将蛊王红尸的脑袋踢飞了去。 红尸的脑袋落在了铜树棺椁的入口旁边,脑袋一去,红尸就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脖子的断裂处“嗤嗤”冒着尸气,身子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起来,最后“啪”一声趴在了棺材边上。 这下三人都是累得够呛,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我看见铁叔脸色有些苍白,可能刚才那一下被震飞,碰着了他手上伤。 我刚站起来走到杨幽处,想要询问她的情况,忽的四周的铜墙微微地抖动了起来,虽然是十分地轻微,但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明显。 正在这个时候,杨幽先前点燃的蜡烛,晃了几晃,忽的灭了。转头间,我看见铜树棺椁的入口处,爬进来一个黑影。(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水晶陷阱 那个黑影的动作很轻,只有一只小狗般大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跳得更快一些,直到它爬到蛊王的头颅前,先是顿了顿,我感觉就如一只小狗在嗅着味道,接着的画面,也如一只小狗找到食物般,抱着那蛊王的头颅就大嚼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咔擦、咔擦”的声音,顿时在四周都是铜墙的棺椁中变成了噬骨追魂般的丧魂钟。听得我汗毛倒竖,后背冷汗直流。 杨幽和铁叔也是一脸的惊色,不过还是铁叔心理承受力强,将原本插在棺材旁边的火把抽了起来,拿在手中往那黑影一照。 不照还好,一照之下,我心中的恐惧更甚,那真的是极度的恐惧,因为只是那一瞬间,我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浑身发软,整个脑袋特别是后脑勺处,如要爆开一般巨痛无比。 当一个人惊惧到了极点的时候,大脑出于自我保护意识,会让人的身体做出其他的反应来缓解或者转移注意力,不让这种恐惧伤到了大脑。而我那时大脑所做出的反应,便是让我大声的尖叫。 “啊~!” 那一刻我发出的声音之巨大,只怕是我一生人当中能发出的极限了,这也是后来听杨幽说起才知道的。 杨幽和铁叔自然是被我吓了一跳,而那时的我,已经抱着头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只是一味的看着那个小狗般大小的东西发出尖叫。 “黄尚,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杨幽迅速奔到我身边,一脸担忧地问道。但我那时眼睛再看不到其他,只有着因为我的尖叫,而停止了啃食蛊王干尸头颅的小狗般大小的东西。 那东西只是身形和小狗般大,但身体却被一层黑毛覆盖,四肢短小,这会被我的尖叫声吸引了注意力,朝我们这边望来,忽的人立起来,“嗤”一声张大了嘴巴,露出了满嘴又尖又细的牙齿。(.) “砰!”就在它要朝我们扑来的时候,铁叔手中的冲锋枪响了。这么近的距离,自然是一枪爆头,那怪物被打得裂作了两节,绿色的血液溅得一地都是,四周瞬间充斥着腥臭味。 我被巨大的枪声一震,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不过却是清醒了一些,而伴随着这阵清醒,我被困在密闭的空间内之前的记忆,竟也慢慢浮现起来,只是依旧无法连贯,而且后脑勺也痛得厉害。 “黄尚,你没事吧?”杨幽在我身边将我乱颤的身子扶住了,见我的双手紧紧压着脑袋,又赶紧掏了一颗止痛药喂我服下。 我的双眼虽然映着杨幽的脸庞,但依旧是空洞无神,不过语言能力经过刚才的枪声却是恢复了过来,伸手颤抖指着那被铁叔打作两半的怪物,道:“鬼、鬼……” 杨幽算是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她心细,知道我一定是见过那怪物,道:“黄尚,你见过那东西?为什么说它是鬼?” 我的神志那时还处于模糊之中,虽然脑中已经出现了几个画面,但嘴上依旧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是一个劲地喊着:“鬼,鬼……” 杨幽皱着黛眉,见铁叔正要走近查看那被它打作两节的怪物,出声制止道:“铁叔,小心点,黄尚似乎见过那东西,我怀疑他先前的失忆,可能与那东西有关。” 杨幽不愧是学霸级的人物,一眼便猜到了最关键的东西,铁叔点了点头,将冲锋枪的保险打开,握在手中慢慢靠了上去,只不过没走两步,他的身子也是一顿,因为他看见断作了两节的怪物尸体,正缓缓蠕动着,似乎正朝着对方爬去。 就在眼皮子底下,铁叔看见它们竟是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敢情再等多片刻,这断开的两节尸体,就要重新接起来了。铁叔也不是个善心人士,自然不会给它复活的机会,没等它们多蠕动几下,“砰砰”两枪就将它们打得稀巴烂。 可是还没等铁叔将僵硬的表情舒展开来,铜树外面,又爬进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怪物,铁叔方将冲锋枪端起,不待开枪,又是一个怪物爬了进来,“嗤嗤”露出满嘴尖牙,似乎在朝着铁叔示威。 铁叔一愣间,在火把淡淡的光线下,目力所及之处,已经满布那些怪物,而且正一步步朝着铁叔逼近。铁叔没傻得胡乱开枪,这样只怕还会招来更多的怪物,他虽然心中大惊,但脸上也是沉着得很,慢慢退了回去。 这时杨幽方将一直大吵大闹的我安抚了下来,转头一看,她也是脸色大变,这样下去,我们三人岂不是被困在铜树内。虽然那时还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但一看也知道不容易对付,否则我也不会一看到就被吓疯了去。 后来杨幽告诉我,如果不是我接下来的动作,只怕我们三人真要死在这里了。她和铁叔正想将煤油拿出来,希望那些怪物会怕火而逃走,谁知道我看见了前面不断呲牙爬来的怪物,竟是吓得又大叫了起来,边叫边往后退,直到退到棺材边上。 杨幽正想冲过来拉我,忽的脸色一变,因为她看见原本趴在棺材上已经干瘪得只剩下骨头的无头红尸,正慢慢地站了起来,看那架势,只要我再退得一步,它就会朝我扑来。 杨幽的反应快得出奇,她抬手就是“啪啪”两下,手中的暗器将那无头红尸打得一仰,动作缓了一缓,尔后在它朝我扑来之前,往前一扑,先行将我扑倒滚了出去,堪堪躲过无头红尸那一扑。 文字描述起来累赘得很,那几下动作却发生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我和杨幽一倒地,那边铁叔手中的冲锋枪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是一连串的“砰砰”连扫,只怕那些怪物也冲到了跟前。 先说我,我被杨幽扑倒之后,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却滚到了先前破裂的那个水晶地面上。 此时我的后脑勺虽然还疼得厉害,但神志又清醒了许多,我刚从地上抬起头,便见到无头红尸正往地上滚着的杨幽扑去,吓得我立刻从地上翻起,刚要去救杨幽,忽的脚下“啪”的发出一声脆响。 我只来得及低头一看,接着人便快速地随着破裂的水晶板往下掉。艹,这古墓之中的水晶板,还是一个陷阱?下面难道会有着无数的尖刃在等着我,给我来个万剑穿心? 这个念头只是在我心中一闪,我的身子便重重地撞在了两边的墙壁上,虽然疼得我全身就如要散架一般,但下落的速度倒是慢了许多。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在一条几乎有着七十度角的斜波上翻滚着往下掉。 “黄尚!”忽的我听见有人正喊着我的名字,千辛万苦中,我抬头往上一看,只见杨幽也从上面滑落下来,不过相比我像个番薯一样的翻滚,她的动作倒是优雅得多,显然是看清了这个斜坡后,才跳下来的,不像我无意中跌落,滚成个葫芦。 “缩身抱头!”我听见杨幽在上面又喊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说,但我立刻照着做了,果然不到两秒钟,我的身子便重重地砸落在地上,虽然滚了几滚卸去了落下的力道,但也摔得七荤八素,浑身如要散架般无处不痛,半天起不来。 杨幽跟着也落地,虽然我没见着,不过我猜一定不会跌得我这么难看。她将手中的手电筒打着,不知道为什么,那淡淡的黄晕我竟然觉得十分地刺眼,就如拿着探照灯朝我照射一样。 “小姐,你没事吧?”不一会,我听见了铁叔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是见我们跌下来,他跟着也跳了下来。 “我没事,不过黄尚他……”杨幽在我身边,见我半天没起来,担忧道。 “小姐,你不用担心,这小子命硬得很,一时还死不去的,最多变得更疯。”铁叔将我从地上扶起,查看了一番,说道。 我为之气结,虽然是摔得只剩半条命,但神志终于也恢复了过来,道:“铁叔,对于去了半条命的人,你下手就不能轻点?”(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魑蠡之灾 铁叔此时正为我按着人中穴,见我说话,忽的将我放开,害得我险些后脑勺着地来个二次伤害,道:“小子,你脑袋没事了?”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真疯了一样,我在地上坐好,将之前的事一幕幕串联起来,道:“铁叔,你见过一个疯子能用这么流利的语言跟你说话吗?” 杨幽用她手中的手电筒朝我眼睛照了照,道:“黄尚,你的神志恢复啦?” 那手电筒刺眼得很,我用手一遮,道:“杨老师,怎么连你也以为我疯了?” “你刚才大叫大嚷,不是疯了是什么?”铁叔在一边查看在他手中的旧伤,一边说道。 我一窒,刚才那一幕,我倒是隐约记得,不待我说话,杨幽便问道:“黄尚,你见过那些东西?” 听到“那东西”,我浑身又是一颤,道:“那东西就是鬼,钻地鬼……” 杨幽一愣,似乎在消化我话中的意思,我却接着将失忆之前的画面,一个个窜连讲了出来。 那****在地下通道见着那干尸后,原本也是一惊,不过先前见着的死人多了,慢慢也变得麻木了。我大着胆子将手电筒照着看了看,发现那干尸其实应该说是骷髅才对,因为它身上的皮肉都腐烂光了,身上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路走来都是一惊一乍,突然我觉得口干舌燥,便坐在了一边休息,将包内的水壶拿出来喝水。就是那么的巧,就在喝水的那几秒钟,我原本放在一边的手电筒忽的被我的脚不小心一踢,滚了开去,我急忙去拣,低头间竟然看见那具骷髅下面,还有个小小的黑影。 我心中觉得奇怪,看着干尸死时的姿势,倒像是趴着死去的,难道它身子下面,还藏着什么?于是我重新走了过去,将那具骷髅部分骨头踢开,果然,一具小猫大小的干尸,便露了出来。 那小干尸全身黑色,看不出五官,倒如蜷缩成一团的小猫般,我大着胆子用脚一踢,将它一半的身子从土里踢了出来,滚到一半,只是这会,倒能看见它张开着的小口。 莫非这是跟着那具骷髅到这里的小狗?最后与它的主人一同留在了这里? 我忽的想起先前跟着我们进入阴人沟,后来又因为蚁潮失踪的小黑,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希望真如铁叔所说,它能顺利逃了去。说来我也是手贱,心情感慨下,竟然朝它张着的小口倒了一点水。 我毫无意识下的动作,却给我带来了灾难,险些让我命丧此地。在我倒下了水后,那具小干尸竟然从身体内发出“噗噗”的声音,让我刚转开一半的身子僵在原地,只是那么两秒钟时间,我看着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膨胀起来,瞬间长到了一只小狗大小。 我骇得不断往后退,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在喝了水后,全身长出黑毛,长着满是尖牙的嘴巴,一步步朝我逼近。我知道眼前的东西一定不好惹,但无奈双腿在惊吓中就是迈不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走到我身前。 它的小眼珠在跌落一旁的手电筒淡淡的黄晕中闪着乌光,在我惊骇下奋力转身之前,小爪一把将我的脚抓住。接下来我的身子便横飞了出去,后脑重重地砸在石壁上,疼得我双眼发黑,直接便晕了过去。 而下一刻的画面,我是被痛醒的。我全身无法动弹,却看见那怪物抓着我的一只脚,慢慢地往前拖,接下来的一幕,是我一生中见过最诡异最可怕的,没有之一。 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正确地说应该是从双脚开始,被那怪物拖着往石壁上融进去,就如小说电影上经常见过的穿墙遁土的画面一样,但是身体却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或者说那时候,我已经死去了。 我心中惊恐地大嚷着,可是喉咙中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看着自己不断被石壁吞噬的那种恐怖,实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出来。好在大脑在人处于极度惊骇后的自我保护意识在起作用,还没见着自己的头融入石壁中,我便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便身处那个密闭的空间内了,接着便见着了你们。”我对着还眼光光看着我的杨幽和铁叔说道,其实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我,听见别人在说着这么天方夜谭的东西,我脸上不信的表情只怕比他们更甚。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融入石壁之内,这种事说出去有几个人能相信。可偏偏我遇见的,就是这么诡异的事。 “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苦笑着问了一句,不过也难怪,要是别人对我这么说,我也以为他脑子有毛病。 杨幽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还记得我们开馆的时候,在棺板上见到的那两个古字吗?” “魑蠡?小姐,你是说……”铁叔脸上动了动说道。 “我猜可能便是了。”杨幽想了一想,接着道:“根据古书记载,巫楚文化中的魑蠡状如小猫,四爪如勾,力大无穷,可穿山入海,遇水可活,这便与黄尚描述的十分的相近。” “为什么这种传说中的山怪,会出现在一个古墓之中呢?”我大惊说道。 杨幽吸了一口气,道:“这便是青花教的可怕之处,我猜某一代的教宗夺了这蛊王葬地,才将魑蠡养在这里,一旦盗墓人起了棺,便能引得魑蠡来攻。这样一想的话,我们只是将那震灵虫取出,那蛊王红尸便发出刺耳的声音,只怕它的肚腹中,便隐藏了某样机关……” “你是说正是那声音,才引得那些魑蠡出现。那么当年你姑婆一行人……”我忽的想到先前那些人神秘的死亡,惊叫道。 “只怕是了!”杨幽叹了口气,从我身前站起来,道:“姑婆他们一路走来,历经艰险,打开了蛊王的棺木,没想到还是被那妖人暗算了去。还好你踏碎了那水晶板跌入此地,不然我们的结局可能也和姑婆他们一样了。” “那水晶板可不是我踏碎的。”我将银针的事跟杨幽说了,又将先前在水晶板内见到的画面也一同告诉了她,道:“难道那个青花教的教宗,就葬在此地?” 杨幽脸上一喜,道:“既然无生针能有变化,那便极有可能……”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我一声大叫“糟了”给打断了。 我左右看了看,道:“刚才我们落下的地方在哪?你说那些怪物会不会跟着下来?” 铁叔哼了一声,道:“我跳下来之时,赏了一个菠萝给他们,就算它们能钻山过海,也够它们喝一壶了。我下来之后,那个洞口便被震塌了,暂时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那我们到底在哪里?这里好像到处都在闪着光,倒是刺眼得紧。”我发现只是杨幽和铁叔手中的手电筒光线打在地面上,都能反射着微微的光亮,倒如地面上就是镜子一样。 “地面上好像也含有着那种水晶一样的物质,不单地面,连四周的墙壁内都是,我想我们滑入的,是地底一个水晶洞内。” 杨幽将手中的手电筒灯光打到最强,慢慢走了出去,只是没走多远,我见到她忽的一顿,将手中的手电筒伸前照了照,接着转头对铁叔道:“铁叔,你快将火把点着,尽量将光线弄到最大。” 铁叔将火把从背包内抽了出来,我发觉他的背包就如空间无限的乾坤袋一样,几乎什么东西都能在里面找到,接着他想了想,又将外衣脱去,露出了手臂结实让我汗颜的肌肉,最后将剩下的煤油倒在他的外衣处,再一同点燃了去。 整个空间瞬间光亮了许多,而且地面上和头顶处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线,十分的耀眼。我看见杨幽僵在那里,眼光光的看着前面,我知道她一定是见着了令她十分震惊的东西,于是走了过去,一看之下,我自己也僵在了那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竟是空棺 一棵高数十米的巨树,在水晶洞星星点点的灯光中显得异常的妖异和雄伟,巨树枝节横生,枝节的末端尽是倒垂的枝条,由于我们离得远,看不清枝条下悬挂的是什么,不过从远处看去,倒如一棵巨大的柳树一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就是这棵树,我在水晶板中看见的就是它,还有,还有一个棺材……”我大声嚷着,指着树的下面,只是我们离得远了,看不清这巨树底下是不是真的摆放了一个棺材。 “有没有,要到了才知道。”铁叔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先前用过的射枪拿了出来,二话不说,“嘟”一枪射了出去。 “咻咻”我看见地上那圈尼龙绳被飞速地拉了出去,而且过了几秒,还在转着圈,只怕那巨树离我们所在的地方距离不近。铁叔的目测能力准确得惊人,眼见那尼龙绳就快要拉完的时候,前方飘动着的绳子忽然停了下来,而留在地上的尼龙绳刚好剩得几圈。 铁叔将剩下的尼龙绳在一块大石上绑好,拽了拽,道:“刚刚好,我们下去吧!” 我一愣,道:“这怎么下去?爬下去?”刚做了一回鸟,不,飞人,这下又要从这几十米高的地方爬下去,我的小心脏表示“噗通、噗通”的在做着抗议。 铁叔又掏出几个铁钩,挂在尼龙绳上,道:“你倒是可以试着爬下去,小姐,我先下去了。”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杨幽说的,话一说完,他搭上一个铁钩,人已经沿着绳子快速地往下滑。不到几秒后,我见到一个黑影在下边不断地打着灯光信号,看来铁叔是安全着地了。 杨幽看了我一眼,还没说话,我便急道:“这次我自己来,不用你推。”说着将铁钩挂在尼龙绳上,往下压了压试试力道,深吸了口气,双眼紧闭,心道死就死吧,接着奋力一跳,往下滑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同于之前做飞人那一次,我大着胆子睁开了双眼,忽的有些迷离了,因为就在那几秒的时间内,我仿佛置身一个梦境之中。到处都是点点的星光,一棵巨树,在我眼前越来越大,离得越近,我越能看清树上反射着的微亮,就如巨树也是水晶做成的一般。 那一刻,我竟有腾云驾雾的感觉。假如此时有人告诉我不是在地底,而是置身苍穹之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的。 “撒手!”我正恍惚间,忽的听见铁叔喊了一声,匆忙中我将双手松了开,人也做了滚地葫芦。落地不久,我便听见铁钩“当”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上面,幸得铁叔喊了一声,否则刚才撞上去的,就是我了。几十米的重力加速度,这一撞就算不受伤,也一定半天起不来。 不到一会,杨幽也顺利从绳索上滑了下来,只是她下来后,二话不说,就往那巨树下走去。我知道她心急找到青花教宗隐藏在蛊王下面的墓地,但这在杨幽口中的妖人连巫楚传说中的山怪都能豢养,谁知道他的棺材一打开,会不会出现更加恐怖的东西。 我还来不及出声阻止,杨幽便小跑着往巨树而去,在我们手中强力手电筒的光照下,我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棺材,平放在巨树底下,棺材四周什么也没有,显得有些突兀。 我看了看杨幽,见她黛眉皱起,正盯着棺材发呆,我又看了看铁叔,发现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这兜兜转转到了最后,终于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了,可是一旦接近谜底,又会一时的筹措不前,我想这也是对未知的一种恐惧吧。 “我们,升棺吗?”我问道。 杨幽忽的转头看了看我,我见到她的眼神有着一丝迷茫,最后才点了点头道:“当然!” 铁叔从背包内掏出一根登山棍,先前的撬杆落在了蛊王的墓室中,只能用这个来代替了。毕竟谁也无法料到,这青花教教宗墓地真的藏身在蛊王葬地下面,而且还将真正的墓主当作了机关陷阱来使用。要是蛊王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再死一次。 登山棍不比撬杆,不单硬度不够,而且连棺缝也不容易插进去,铁叔试了半天,总算将登山棍的一头硬挤了进去,用力一压,将那登山棍压得就快断掉,棺材的一边才被撬起了一点。 棺材一开,竟有一丝丝雾气从棺中溢出,吓得我们脸色大变,以为那青花教的教宗又在棺木中藏了什么毒气陷阱,远远捂鼻退开了去。 谁知那雾气只是一去而散,也再没有什么停留,到了此刻,就算知道里面有什么陷阱,也非得硬着头皮打开棺板不可。铁叔捂着鼻子慢慢靠近了去,试探了一下,又用力把那棺板压起来一点。 我走到棺尾处,学着铁叔轻轻将手从鼻端放开,发现没什么不妥,便和铁叔一人一边,用力将棺板往外翻。 棺板看似厚重,实则很轻,几乎没费着什么力,我们便将棺板翻开了去。只听得“哐啷”一声,棺板终于被我们翻到了一边。 杨幽打着手电筒照往棺内,只见棺内积存了几乎一半深的透明棺液,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来防腐的,而我们找寻的所谓青花教的教宗,却并没有预期中完好的躺在里面。透明的棺液中除了几块破碎的白骨,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青花教教宗的藏身之处,也被人找到过?可是按照我们先前的推论,杨幽姑婆一行人应该在蛊王那里便中了陷阱,全军覆没了才对。莫非我们猜错了?还是有其他隐情我们不知道? 我心中正思索着这些问题,杨幽拿过登山棍,在棺液中翻找了一遍,把那透明的棺液搅得都浑了,依旧什么都没有。 杨幽脸上失望的神色显而易见,毕竟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包括杨幽的姑婆一行族人,都丧生在此地,结果得到的,竟然是一个空棺。那岂不是说,杨幽家族的秘密,依旧无法解开?虽然我还不知道所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这,这青花教的教宗,难道化成灰啦?这留下一棺的积液是怎么回事?”我想安慰杨幽,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讪讪问了一句。 “不清楚,这积液只怕是原先用来防腐的,刚才我们开馆时遇见的雾气,就是这积液液化变成的。”杨幽倒是回了我的话,只不过我看她眉头紧皱,盯着棺内的积液不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题。 我虽然能体会杨幽此刻的心情,但毕竟这是她家族内的事,她不说,我也不好再多问,便走了开去,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刚才我们一落地,便奔着这棺材而来,却忽略了那棵巨树。试想什么树能长得那么巨大?而且又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底?完全不符合植物的生理特性。 我走到巨树底下,刚要抬头观察,忽的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脖子上。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说不吓人那就是假的。 我吓得跳了开去,用手在脖子上一摸,竟然摸着了满手红色的鲜血。 顿时我的额头就满布汗水,身子僵在了原地。我大着胆子将头慢慢地抬了起来,举起手电筒照往那巨树上面,只见铁叔射来的箭镞插在了巨树的树干上,刚才的鲜血,就是从那里滴出来的。 这什么树?竟然能流出鲜红的血来?我大叫了一声,倒将杨幽和铁叔吓了一跳,纷纷跑了过来问什么事。 我用手一指树干上面,道:“这,这棵树好像在流血。” 杨幽走到鲜血滴下的地方,蹲下身子看了看,接着用手指沾了一些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道:“这只是巨树的树汁,并非血液,你们闻闻,并没有血腥味。” 我将手放到鼻子前闻了一闻,发现果然没有血腥味,道:“这到底是什么鬼树,怎么连树汁都像人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魑蠡鬼母 杨幽抬头看了看那巨树的枝干,老半天才吸了口气,道:“我早该想到了,也只有这树,才能让魑蠡活在这地底不见天日的地方……” 我一怔,道:“你是说这棵树养活了那些魑蠡山怪?” 杨幽点了点头,道:“不单是魑蠡,我看整个阴人谷,曾经繁华的夜郎古城,变成人畜难近之地,都是因为它。[.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更加地惊奇,急忙问道:“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这棵树还变成千年老妖不成?” 杨幽没有说话,将手电筒的光线集成一束,照往离地面最近,但也有将近十米的枝干,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倒垂了许多的枝条?” “我从上面滑下的时候已经看见了,这棵树该不是巨型柳树吧?”我自然看见了,回道。 “小姐是让你看枝条的末端。”铁叔眼尖,不用杨幽说已经看得清楚。 我闻言望去,虽然手电筒的光线不强,但隐约还是能看得见,果然那些倒垂的枝条末端,都有着一个个小小的窝状物体,由于太远不是看的很清楚,硬要形容的话,我觉得倒像一个个鸟窝沾在了枝条上。 “巫楚神话传说中,魑蠡因母而生,但却非能远离,而这魑蠡之母,便是眼前供其所需的巨树,称为魑蠡鬼母。”杨幽又一指那些窝状物体,道:“只怕那些,就是魑蠡寄居之处。” 我闻言大惊,道:“那我们岂不是闯进魑蠡的老巢啦,这要是那些魑蠡发现了我们,只怕这里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了。” 杨幽却显得十分的淡定,道:“由于我们开了蛊王的棺,魑蠡都被引了出去,暂时我们还是安全的。这青花教妖人果然不简单,不单将魑蠡引入长守古墓,甚至连魑蠡鬼母都给他利用来封锁阴人沟。[]青花教历史悠久,能人众多,看来他一定不是无名之辈。” “小姐,你说的这魑蠡鬼母,是不是南方海边常说的鬼海柳?”铁叔脸色深沉,忽道。 杨幽点了点头,道:“只怕是了,巫楚传说中的魑蠡鬼母,确实有许多和南方海边的渔民口中代代相传的鬼海柳相似之处。比如能吞吐剧毒雾气,渔民在大海中捕鱼,一旦遇见鬼海柳吐雾,必定凶多吉少,只有极少数优秀的渔民才能掌握一定的规律避开,这点倒与阴人沟能夺人性命的白雾十分的相似。” “慢,慢,你们说这魑蠡鬼母便是鬼海柳,这活在大海中的鬼东西,怎么可能活在这古墓的地底?”我发觉其中的不妥处,急忙出声问道。 杨幽和铁叔都不说话了,可能他们也不知道,不过隔了一会,杨幽才叹了口气,道:“青花教实在太过神秘,你说的没错,这活在大海中的东西,确实出现在这古墓之下。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定与四周的环境有关,就是这些水晶状的矿物质,给了他们生存下来必需的环境。” 先不管它们是怎么存活下来的,从刚才杨幽说起这叫鬼母的树是魑蠡的老巢后,我心里就一直觉得凉飕飕的,可能是先前留存的心里阴影面积太过巨大,急忙道:“那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一旦那些魑蠡回来就麻烦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杨幽在这里探不到青花教的秘密,毕竟那是她家族里一直苦苦追寻,心中必定难过。而且她不计任何报酬为罗大疤需找解蛊之物,我这找到了就急着要走,未免也太不够仗义了。 杨幽低头想了片刻,道:“魑蠡鬼母要吐纳雾气,一定有排泄之口,我猜只要我们沿着树身往上爬,就一定能够找到出去的办法。” “我……”我刚想说要不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没想到手一抬,握着的手电筒没拿好,刚一举起便掉在了地上,我急忙蹲下去拣,忽的一愣,只见地面上如水晶般的表面下,刻着了一幅画,只是这画十分的诡异恐怖,画着的就是我们先前见着的那些魑蠡。 那魑蠡在水晶下张牙舞爪,似乎在全力的奔跑着,身上的黑毛和那满嘴的尖牙都画得栩栩如生,就像就要从水晶下蹦出来一样。 “你们快看,这里有一幅魑蠡的画。”我对杨幽和铁叔道,只是抬头低头间,我忽的一怔,因为那幅画与刚才见着的模样似乎又不同了。 原来那幅画画的是一只魑蠡在奋力奔跑,左脚在后而右脚突出,只是我这抬头低头间,它的前后脚便换了个方向,连两个前足的位置都不一样了,那小眼珠闪着妖异的光芒,让我看得直哆嗦。 这水晶画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还能随着角度的不同做出不同的变换?到底是谁在这里画了这么一幅画?又是怎么画出这么诡异的魑蠡像?难不成是那青花教的教宗?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发现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那幅魑蠡画好像又有了一些不同的变化,当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杨幽和铁叔蹲在地下,用手电筒照着那幅画,越看脸色越变得凝重,我正想问他们究竟发现什么没有,忽的杨幽脸色大变,站起来道:“不好,鬼母受伤,这些魑蠡应该感应到了,它们要回巢了,快上树。” 我一听头皮顿时发麻,后脑勺绷得紧紧的,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站起来一看,手电筒的光线在地面上一晃,发现整个地面几乎都有魑蠡的影子,吓得我三步并作两步朝魑蠡鬼母的树干蹦去。 有些人对神话传说嗤之以鼻,认为是人在愚昧无知的社会下自我欺骗的产物,可是没云何来的雨,再怎么奇特的神话,都多少能找到它的原型。如今这在神话传说中能钻山过海的山怪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换谁谁敢再怀疑。 我们奔到魑蠡鬼母的树干下,杨幽在先,带头往上爬了上去。这鬼母树干粗壮无比,摸上去也粗糙得很。还好我自小在村里和罗大疤他们野惯了,爬树什么的都是小儿科的事。当年就和罗大疤比谁爬的树高,那时候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爬上这么巨大的一棵树。 我想起我们在盗洞中铁叔挖到的那节黑色硬邦邦的东西,只怕与这鬼母有关,不然不可能一挖就鲜血淋淋,如此可想,这魑蠡鬼母的根须得有多发达,覆盖范围一定十分的宽广。 由于树干粗壮,我们爬起来倒不是很费劲,一下就爬了十几米高,忽的杨幽在前面一停,我跟在她后面,正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将咬在口中的手电筒拿在手中,往旁边的枝干上一照,道:“你们看!” 我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鬼母横生的枝干和倒锤的枝条中,挂着了无数枯骨,这些枯骨大多数是兽骨,其中也有一些长得十分像人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小心地往上爬,发现越往上,挂着的枯骨也越多,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型骷髅。 我越看越是心惊,莫非这些就是消失在阴人沟内的****?原来除了那些剧毒的白雾之外,这些魑蠡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看来这些****,都被当成了魑蠡或者是鬼母的养料了。 或许是我命不该绝还是多得杨幽姑婆的保佑,我被魑蠡所抓,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被抓进这里,而是丢进了那个密闭的空间内,否则我早就被挂在这里当成人干来晒了。 “快点,它们出来了!”我听见铁叔在我下面说了一声,低头一看,吓得我差点双手一松掉了下去,只见魑蠡鬼母树干下,密密麻麻地爬着一地的魑蠡,而且有的已经开始在往上爬,只怕是发现我们了。 我们加快了速度,只是在手电筒淡淡的黄晕扫过旁边的枝干的时候,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顿,我看见一个背包,吊在了一节横枝上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黑色铜盒 这背包我看着十分眼熟,直到下面的铁叔跟上来催我,我才看清,这不是我遇见魑蠡之后不见了的背包吗?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被那魑蠡拖进这里,某一程度来说,当了我的替罪羔羊了。[] 其实这种要命的时刻,我应该尽快往上爬逃命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子在脑袋反应之前,便攀附着跳到了那横枝上。 “小子,你做什么?”铁叔在下面看着我的动作,焦急吼道。杨幽在上面不明所以,也停下来看着我。 “你们先走,我很快跟上来!”我头也没回,在横枝上往我的背包方向跑去。谁知没跑几步,脚下一滑,险些从横枝上摔下去,幸得我身子张成大字型,才阻止了继续下滑。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发现双手滑腻无比,恶心异常。无怪乎刚才脚下打滑,原来这横枝上满布魑蠡鬼母树自身分泌的汁液,我在衣服上擦了几次,也没办法完全将它擦去。 “小子,你是嫌命长是不是,快走,那些鬼东西快要爬上来了。”铁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跳到了横枝上,将我背后的衣领一拉,拉得我站了起来,就要扯着我往回走。 我往下看了一眼,心中也吓了一跳,就在这几秒钟时间,最久的魑蠡已经距我们不到几米的距离了。不过那背包离我如今所在也不过两米远,我挣脱铁叔的手,轻轻往前一纵,一把将背包抓住,拉了回来。 背包一到手,我便即刻往回走,铁叔先我一步,走在了前面,好不容易走回鬼母树巨大的主干前,忽的一个黑影从下面朝我扑来,几乎转瞬便到。 我本能的将手一挡,谁知那黑影竟然挂在了我的手臂上,我看了一眼,吓得差点直接载下去,一只小号的魑蠡,浑身还滴着绿色的汁液,咧着满嘴的细牙看着我。 这横枝下面也刮着许多倒垂的枝节,一定是呆在窝里的小魑蠡被我们惊动,这才跑了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我用力一甩,竟然没有甩脱,而且那小魑蠡一双前脚抱得紧紧的,爪子扎进了我的肉中,疼得我后背冷汗直冒。 “手伸开!”前面的铁叔见状朝我喊了一声,接着我见到寒光一闪,铁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手上多了一把长刀,一刀将那魑蠡劈作了两截,又快又准,我的手臂却一点事也没有。 绿色的汁液溅了我一脸,腥臭无比,恶心得我喉咙“呵呵”两声,就是没吐出来,憋在肚子中更加的难受。 “快上来!它们来了。”其实不用杨幽喊我们也知道,铁叔将我一拉,推着我往上爬,他自己则是跟在后面。 身下就是要命的阎王,我将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手脚并用,奋力往上爬。只是过了一会,我忽的听见身下传来“砰砰”的枪声,急忙低头往下一看,原来爬得快的魑蠡已经到了铁叔脚下。那些成年魑蠡力大无比,一把扯住了铁叔的脚步放,铁叔挣脱不了,索性放手就是给了它几枪。 那魑蠡连叫一声也来不及,就被打成了稀烂,身子往下掉,砸落了十几只攀附在鬼母树上的魑蠡,带着一起往下掉。我看见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全部张牙舞爪往我们追来,头皮发麻,手下的动作变得更快了。 我以为魑蠡鬼母树的树干粗壮无比,一定也是笔直向上,谁知到了最后,竟是越来越弯,打横来长,而且横着长出了许多同样粗壮的横枝,假如不是远远望见它横长了一段后还继续往上,铁定会在这里迷了路。 我站稳了身子,跟着杨幽在枝节横生横枝上跑了起来。铁叔一边跑一边往我身后开着枪,我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那些魑蠡跟了上来,脚下动作更不敢慢。 正闷头奔跑间,忽的跑在我前面的杨幽身子一顿,生生地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将我的身子一带,险些撞在了她身上,还好我在哪瞬间将身子一扭,才躲了过去。 “杨老师,你怎么停下来了,要命的来了。”我心急下去拉她的手臂,没想到她将我的手一挣,道:“黄尚,你和铁叔先往前走,我一会就跟上来。”她说完没等我反应,就奔进了旁边横生的枝节之中。 我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耽搁下去都得交代在这了,忽的转念一想,难道她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铁叔,杨老师幽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你先走,我跟着去看看。”我朝着还在不断开枪将爬上来的魑蠡爆头的铁叔喊了一声,心中焦急杨幽的安全,也不理他究竟听没听见,跟着杨幽跑进了那横枝当中。 这横生的枝节上面倒垂着一些枝条,枝条上挂着了一个个窝状的东西,不用说这也是魑蠡的窝,不过我一路跑过,那些窝都没什么动静,应该是早前便离开了去,说不定正在下面一路涌来的魑蠡大军里面。 跑了一阵,我终于找到了杨幽,我见到她半蹲在一节枝干前面,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杨老师,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我用手去搭杨幽的肩膀,忽的传来一阵酥麻如触电的感觉,吓得我赶紧松手退了几大步。 杨幽缓缓地转过头来,我看见她的眼睛里闪着妖异的红光,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再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而她的面前,是一具骷髅。 我看见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青铜盒子。 杨幽见到我,眼神先是迷离了一阵,才“哦”了一声,道:“黄尚,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被刚才的一幕吓了一跳,老半天才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才道:“杨老师,你没事吧?” 杨幽愣了一下,道:“事,我自然是没事的。我不是让你先走,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自然不好说因为担心她才跟来的,便道:“我见你莫名其妙跑来这里,便跟着来了。你发现了什么?”说完我看着她手中的黑色青铜盒子。 杨幽忽的将手一收,把青铜盒子放在身后,说道:“没,没什么,我以为这里有出路,所以便跑了进来……” 我反而一时语塞,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这明明手中拿了一个黑色的青铜盒子,还硬说没什么,这也太过奇怪,难不成她还担心我会抢她手中的东西?我本以为与她一起出生入死,应该算是同伴了,没想到她还防着我。 说实话,我心中有着些许不快,便转头去看她身后那具骷髅。那具骷髅倒在一个魑蠡窝旁边,只剩下一些灰白的骨头,其他什么也没有了,一身血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魑蠡当成养料给消化掉了。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我突然觉得和杨幽之间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这种突然而来的感觉让我十分的不舒服,正在这个时候,忽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我们来的地方响了起来。 杨幽全身一震,就如忽然醒来一般,惊道:“不好,铁叔用了炸弹,他有危险了。” 我也想起铁叔来,他一个人独自面对着成千上万的魑蠡,单就这份勇气,已然不是常人能有。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和杨幽撒腿便往来路上跑回去。 巨大的硝烟味扑鼻而来,我看见横枝上满地都是魑蠡破碎的尸体,魑蠡绿色的汁液被强烈的爆炸蹦得到处都是,夹杂着硝烟味,说不出的一阵恶心。 “铁叔!”杨幽掩口惊叫了一声。我看见数十只魑蠡将铁叔团团围住,铁叔手中的长刀舞出一团白光,但也无法阻止那些悍不畏死的魑蠡向他扑去。 我和杨幽刚要跑去帮忙,谁知铁叔就如早知道般,大吼道:“不要过来,小子,快带小姐走!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说话的一瞬,我便见到铁叔的后背被魑蠡一抓,冒出一团血光。我心中一热,刚要跑去,谁知杨幽一把拉住我的手,眼中含泪,轻轻地摇了摇头。 靠,我自然知道铁叔和杨幽的意思,可是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铁叔死在这里,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我心乱如麻间,忽的想起背包内的东西,急忙掏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蛊物救人 先前分配物资的时候,我记得铁叔曾在我背包内放了几颗小菠萝,我当时不明白,后来他才告诉我是小型的燃烧弹,在投掷的瞬间能释放出高温和亮光。[.超多好看小说] 我抓出两个,对杨幽喊道:“闭眼!”接着看准了魑蠡不断涌来的方向,将小菠萝的引信拉着,狠狠砸了过去。 只听得“轰”一声,我闭着眼睛还能感觉到那阵刺眼的亮光,只是瞬间,鼻子便闻到了无数烧焦腥臭的味道,熏得我险些当场吐起来。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一地的火光,数十只魑蠡身上冒着火光在横枝上东奔西窜,痛苦的大叫,甚至互相撕咬起来,而铁叔依旧被几只魑蠡压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生死。 我从背包内抽出先前放置的短刀,抢先杨幽一步,朝着铁叔奔去,将压在铁叔背上的魑蠡一个个踢开,有些只是被小菠萝给吓到了,并没有受伤,见我们靠近,又裂嘴露出尖牙,被我和杨幽一刀一只,将它们通通送去见了马克思。 铁叔趴在地上,浑身是血,身上满是魑蠡尖细爪子抓出的深沟,特别是后背,简直是血肉模糊,看得我直吸凉气。杨幽红着眼睛,刚想从背包内掏出急救的药品,却被我按住了手,道:“没时间了,你看那些魑蠡,又从主干上爬上来了。” 杨幽转头一看,果然经过刚才的惊吓,魑蠡群又慢慢从主干上爬了起来,只是满地的魑蠡碎片和烧焦味让它们有些犹豫,不过看它们刚才对着铁叔悍不畏死的模样,只怕知道再无威胁,便又会大举冲来。 我将铁叔背了起来,让杨幽从旁边掩护着我从被小菠萝震得东倒西歪但还没死绝的魑蠡群中朝着往上伸的主干上奔去,也只要从那里爬上去,我们才能够从魑蠡老巢中逃命。 原本鬼母的主干比较粗糙,攀爬不怎么费劲,谁知到了这节,竟是滑不留手,得用短刀固定,才能勉强攀住不掉下去。(.)铁叔是个将近200斤重的壮汉,这个重量压在我身上可想而知我的攀爬难度有多大。 后来杨幽说起才知道,原来这魑蠡鬼母感受到了身上的威胁,竟会从枝干上分泌出滑腻的汁液,希望让攀附在身上的其他物体落下,而且正是这些汁液,让魑蠡变得更加的疯狂。 我还看见距离主干不远的水晶壁内,出现了无数魑蠡的身影,纷纷拼命从水晶壁内挤出来,看那数量,只怕比起先前只多不少,吓得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拼了命不要奋力往上爬。 鬼母主干越爬越细,而且长出的倒垂枝节也变得越来越多,杨幽在上面开着路,我在后面拼着老命的跟着,可是渐渐体力不支,距离拉得远了起来。 忽的杨幽低头看了一眼,惊叫道:“黄尚,小心,在你脚下。” 我呼哧喘着粗气,全身酸软,就剩一口气撑着,被杨幽一喊,险些摔下,一开始还听不清楚,抬头看了她一眼,杨幽见我听不见,边往下爬边继续大喊,这回我倒是听见了,低头一看,惊得我脸青唇白,就差一口气吞下没吐出来。 我看见一只个头是先前遇见三倍大小的魑蠡,从水晶壁上一跃而出,攀在了鬼母枝干的另一边,就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和我大眼瞪小眼互视着。 我看见它的小眼珠内闪着妖异的青光,似乎带着点嘲弄的意味,左前爪在主干上不断地轻轻摩擦着,看那意思,就像它要收拾我,易如反掌一样。 我被它盯得心里直发毛,不敢妄动,可是手臂早超过了极限,轻轻地在颤抖着,只怕再多一下晃动,我和铁叔就得在这几十米高的地方来个自由落体运动了。 那魑蠡还是没耐住,先动了,它快,上面赶下来的杨幽手上的动作比它更快,就在它扑来的那一瞬间,杨幽手上的暗器“啪啪”两声先到了。 大魑蠡两只爪子一震,嗷叫着向后弹了开去,不过却在身子坠落之前,向前一抓,将我斜背在一边的背包抓了一条大口子,也幸得有这个背包帮我挡了一下,否则只是这一下,肯定立马将我开膛剖腹。 背包内的东西哗啦啦往下掉,我双手抓在树干上,纵是想救也没办法。就在杨幽爬了下来想将我往上拉的时候,她忽的愣住了,我抬起头朝她眼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发着绿光的圆球,从下面盘旋着慢慢飞了上来。 只是看清那圆球的时候,我骇得身子直晃荡,如果不是杨幽伸手将我抓牢,那一下就掉下去了。那又哪是什么圆球,那就是一个小骷髅。人头蛊那日躲进我的背包内,接着背包就被魑蠡给夺了去,只是没想到它一直在背包内藏着。 那小骷髅边飞边发出“嘤嘤”的声音,绕着我飞了好几圈,最后落到了我的面前,漂浮着不动,骷髅眼内的绿光对着我,如果那算是它的眼睛的话,我知道它在盯着我看。 我心中狂跳不已,本来被魑蠡追杀已经是头疼的事,现在连人头蛊也出来了,这要是它突然发疯,它的杀伤力可比魑蠡大多了。 小骷髅和我“对视”了几秒,又飞了起来,不过这回却是绕着我的头不断的旋转着,还越飞越近,差点就要和我来个亲密接触了。 我额头上冷汗直冒,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爬在我上面同样不敢动的杨幽忽道:“黄尚,它嘴里似乎有东西要交给你。” 我一怔,朝那小骷髅的口中看去,果然见到它的上下颚之间,咬着了一块铜牌,似乎是我先前在那具尸体旁边捡到的铜牌,之前也是遇见了这样的情况,将铜牌接过,小骷髅才躲进了背包内。 莫非它真将我认作了主人?一定要我收好这个铜牌? 心念一动,我用单手撑住身体,一只手小心地伸了过去,将铜牌拿在手中。果然那铜牌一拿到手中,小骷髅仿佛很高兴般,这回不是绕着我飞,而是上下乱窜,那感觉就像一条找到了主人的小狗一般。 “小心!”忽的杨幽喊了一声。 我还在消化她话里的意思,究竟要小心什么的时候,脚下忽的一痛,低头一看,更是大惊失色,一只魑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下面爬了上来,一爪子将我的裤管抓破,里面的皮肉更是被犁了一沟,鲜血顺着小腿直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鲜血的味道更加刺激它的味蕾,那魑蠡张嘴大声嘶啼起来,那声音如夜鬼哭叫,沙哑刺耳,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嘶啼之后,它便又是一爪子朝我抓来。 此时我能坚持背着铁叔攀在主干上已经是到了极限,这下它扑来,我更是没力气躲避。眼见又一爪要为我放血,却在这时,一团绿光从上快速冲来,我见到那人头蛊只是在那魑蠡身上咬了一口,那魑蠡的身子就以看得见的速度萎缩了下去,仿佛一身血肉都给那小骷髅给吸了去。 我看得心惊胆战,原来这人头蛊这么厉害,难怪当年阿蛮亚的阿爸见到之时脸色那么难看,这要是它也在我的身子咬上一口…… 我正愣神间,杨幽将我的手一拉,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它们追来了。”我低头一看,果然见到树干下面黑压压地尽是魑蠡,正一点点朝着树干上边爬来。 我吓得再也不顾脚上的疼痛,将铁叔在背上背好了,四肢并用,跟着杨幽往上面爬去。就在我们往上爬的时候,那小骷髅也跟在我们后面飞了上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手脚已经快失去知觉的时候,忽的上边的杨幽高兴地喊了一声:“到了!”接着人已经不见了,我抬头看见杨幽在顶部的裂缝外把手伸下来拉我,才知道终于爬出了魑蠡鬼母巨大的树干。 一到了地面,我将铁叔放下,瘫软在地上,连一个手指也动不了了,杨幽朝着裂缝下一看,脸色一变,道:“不能睡,还没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古城陷落 我一惊,挣扎爬起,朝裂缝下看去,只见黑压压的魑蠡正沿着鬼母的树干往上爬,最近的已经快爬到裂缝口了。(.$>>>棉、花‘糖’小‘說’)这要是让他们出来,再多几条命也不够他们啃的。 杨幽从我衣袋里将小菠萝掏了出来,又迅速从铁叔的大衣口袋翻了翻,翻出几个圆瓜手榴弹,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引信拉着,朝着裂缝下丢了下去。 我眼前闪过一阵亮光,身子被杨幽从裂缝旁拉了回来,便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火龙从裂缝内冲天而起,不单将裂缝也震塌了去,连旁边的地面也跟着陷落。 一定是这里的地面经不起那么多手榴弹的巨大冲击力,将地表也震塌了。我看见头顶上有巨大的石块因为震动不断地往下掉落,这才看清我们爬出来的地方,竟是一间残破的宫殿,那些残垣断壁本就摇摇欲坠,这下被震动所牵,连锁反应下眼见要塌了。 杨幽帮着我将铁叔扶起,寻了个方向,在天崩地裂中往外逃去。也幸得此时外面是白天,如果是晚上,连方向也不辨,只怕要逃出这里也难。 这残破的宫殿占地倒不是很大,我们很快便找到了出口,可是宫殿残立着的石柱巨大无比,倒塌下连带着旁边一些石柱也纷纷塌了下来,加上地面的震动,简直如临末日。 我靠着身体中仅存的一口气支撑着,与杨幽一同扶着昏迷不醒的铁叔与死神做着赛跑,直到双脚麻木,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才重重地倒了下去。此时我的眼皮重如铅,要不是隐约中听见杨幽不断在喊着我的名字,只怕这一倒下,就睡着了。 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要我重新再站起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我趴在地上,任由着大地震动,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震动慢慢弱了下来,直到停止。. 我感觉到杨幽不断地拍打着我的脸,直到我感觉到了痛楚,才慢慢清醒了过来。我睁大了眼睛,只见四周因为夜郎古城残壁的震落而变得更加的破败,烟尘四起,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地面上因为震动而裸露出来的岩石,竟然是黑色的,在头顶淡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幽光。 “黄尚,你没事吧?”杨幽一身灰尘,此时她脸上只剩得两只大眼睛还能看得清楚,估计我身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摇了摇头奋力爬了起来,身上的泥屑不断地掉落着,一旁趴在地上的铁叔几乎要被泥屑盖住了身子。 杨幽和我将铁叔从泥屑中刨了出来,杨幽道:“这里还不安全,魑蠡鬼母所在的水晶洞已经被我们炸塌了,我担心整个古城的遗址都会跟着陷落,要尽快离开古城的范围才行。” 我点了点头,和杨幽把铁叔扶了起来,认准了方向,一路逃了出去。那一段逃亡的记忆,在我脑中依旧是空白的,只记得眼前晃荡的景色,从残垣断壁,到地面无数裸露的黑岩,再到稀草树林,最后连杨幽也支持不下去了,三个人从坡顶重重地滚了下去。 失去知觉后,我重复的做着一个梦,那蛊王忽然复活了过来,带着千军万马,无数的骷髅军团朝着我们追来,而这些画面之后,却有个隐藏在白雾中的人,咧嘴笑着,诡异的眼神中透着邪恶的冷光,紧紧盯着我们不放。 只不过奇怪的是,在惊吓之后,杨幽大哥跌入山洪前的那个眼神,又回荡在我脑中,久久不散,莫非这其中又预示着什么?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被一阵“嘤嘤”声和杨幽的呼喝声惊醒的,我睁开眼睛是时候,看见杨幽在地面上不断地舞动着,似乎在左右地做着闪避,而一团绿色的荧光,正追着她不放。 我心中一惊,这不是那人头蛊吗?原来刚才的一阵奔逃中它并没有和我们走散,只不过怎么和杨幽斗了起来。想起那魑蠡被它咬上一口的惨状,我翻身而起,大喊了一声:“回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就是这一句,感觉就如养着的小狗在四处咬人,身为主人的自己大喝制止般。 没想到我这一声爆喝还真有用,那小骷髅立刻停止了追击,在空中顿了顿,我见到它骷髅眼中的绿光一闪一闪的,似乎在思考着我的意思,不过终究是没再追着杨幽了。 我急忙奔了过去,将在地上一身大汗的杨幽拉了起来,道:“杨老师,你没事吧?怎么和它斗了起来?” 杨幽显然也是斗得筋疲力尽,喘着气道:“我醒来之后,见你和铁叔都倒在地上,刚想去查看你有没有受伤,它……”杨幽似乎还心有余悸,吸了几口气,让胸口平复下来,才继续道:“它忽然从你身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扑面就咬,幸得你及时醒过来,不然……” 可能她也记起那魑蠡的惨状,身子轻轻一颤,双眼紧盯着飘在空中的人头蛊不放,一身的筋肉还张着,显然刚才的形势也是十分的危急。 我将遇见这人头蛊的情况简要的跟杨幽说了一遍,杨幽听罢,皱眉道:“对蛊的认识,我了解得不多,要这么看的话,它倒是有可能将你认作了主人,不然也不会这般维护你。” 我一怔,没想到还真是这样,道:“这东西危险得很,一碰就能让人皮肉尽失,怎么才能让它自己走开?” 杨幽摇头道:“这我就爱莫能助了,或者回到牛角厝中问问阿蛮亚,他能知道怎么解。” 我心道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他可是这一带有名的蛊师。转念一想,又对杨幽道:“可是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它就这么跟在我们后面回去,被寨中的人看见,还得了。” 杨幽低头想了一想,道:“或者你按着刚才的办法指挥它试试看。” 刚才我也就是情急下随便喊了一声,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既然它能听懂我的意思,证明我的话对它还是有点用,于是便学着招呼小狗的办法,朝着它嘘了几声,可是那人头蛊依旧飘在空中,骷髅眼中的绿光闪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理解着我的意思。 我试了几遍发觉一点用也没有,忽的想起之前的铜牌,从大衣口袋中掏了出来,拿在手中朝它挥了挥手,没想到这回它倒像是懂了,在空中“嘤嘤”发着光朝我这边飘来。 我左右看了看,将杨幽的背包拿在手中,再往里一指,示意它进去。那人头蛊在空中先是上窜下跳,就在我以为要失败的时候,它呼的一声飞进了背包内。 要让一个这么恐怖的怪物听话,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我擦了擦刚才因为紧张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转身一看,发现杨幽在为铁叔清理着伤口和上药,便走了过去,道:“铁叔的伤势如何?” 杨幽黛眉紧皱,微微地摇了摇头,道:“伤口感染了,铁叔已经开始发烧,我们手中大部分的药品都丢失了,要尽快送铁叔出去治疗才行。” 我一愣,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道:“那铁叔还能支持多久?这里在大山中,要出去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事。” 杨幽微微一叹,道:“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看铁叔自己了。” 我看见杨幽眼中闪过悲伤的神色,可是脸上依旧表现得很淡定,仿佛在说的不是铁叔,而是其他陌生人一样。难道摸金的因为见惯了死人,在人性上也变得这样的冷漠和不懂得表达? 可能是我多看了她几眼,被杨幽发觉了,她回看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在魑蠡鬼母树上和此时的我,看起来十分的冷漠,不将铁叔的生死放在心中。” 我一窒,说不出话来,但脸上的神色只怕是十分的明显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沟内之秘 杨幽又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为了家族的秘密和传承,做出一些牺牲,对我们来说是在所难免的了,就算当时换作是我,我相信铁叔也会这样做的……” “不会的,我相信铁叔不会的。(.)”听到这里,我有些生气出声制止道。这什么狗屁逻辑,为了一些秘密就要丢下亲人的命不管?这算什么。 我们之间忽的静了下来,各想各的,我心中一阵阵发寒,在这种思维下,连亲人都可以丢弃,换作是我,在那样的绝境下,是不是铁定也会被丢下不管? “起雾了!”杨幽忽的说了一句。 我转头看见坡顶上有着丝丝白雾冒出,只不过一转眼间,那些白雾竟然不断地变得浓厚起来,而且朝着坡下涌来。天空中隐隐传来闷雷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连风雨也要来了。 “不好,起雾了,我们的防毒面罩都丢失了,这下可怎么好。”我忽然想起这阴人沟的白雾能夺人性命,惊叫了一声。 谁知杨幽就如听不见一般,静静地看了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白雾,就在我以为她是不是中了邪的时候,才听见她道:“阴人沟的毒物因魑蠡鬼母而起,如今水晶洞踏了,只怕那鬼母也不能幸免,这雾气应该不再含有剧毒才是。” 我听完心中松了一口气,谁知杨幽继续道:“这雾气来得汹涌,我担心是谷中的瘴气腾升而起,总是不能久待,要快点离开才好。” 我听罢欲哭无泪,苦笑道:“姐姐,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早知道还有危险,也好让我做好早点逃命的准备。” 我和杨幽扶着铁叔,沿着坡底的山谷朝着外面走,无奈雾气涌来越来越快,走了不到十分钟,整个山谷都被雾气遮住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雾气彻底遮住谷底之前,被我们找到了一个小山洞,虽然不深,但刚好可以容身。 雾气一起,四周的温度竟然骤降,我穿着大衣都有些发抖,还没等我反应,杨幽便冲进了白雾之中,我大惊刚想叫喊,杨幽却立马又冲了回来,手上还拖回来一节枯枝。[]还是杨幽心细,就在我们进入山洞之前,见到树林中有枯枝,便记住了方向,这才将它拉回了洞中。 有了枯枝便好办了,我立刻将枯枝折断,可是在找生火工具的时候,却翻遍了大衣口袋和背包都找不到。先前倒是有几个火折子,不过却在古墓中探明的时候用完了,放在衣袋中的打火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听见从杨幽处传来“嚓嚓”摩擦火石的声音,转头一看,便见到一团小火苗升了起来,杨幽手中拿着一个打火机,慢慢地将地上的枯枝引着了火,只是见到那个打火机的时候,我怔了一怔,这不是在古墓墓室内找到的吗? 这打火机落在古墓中也不知道多久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打得着火。更重要的是,当时我便隐约觉得她像从这打火机中得到什么让她十分震惊的信息般,可是那时为了寻找出口,也没来得及问,这会见到了,我便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杨幽听完,全身微微一颤,却忽的低下头来,我心中好奇心更浓,刚要再问,忽的杨幽伸手在唇边“嘘”了一声,道:“别说话,你听!” 我以为她要回避我的问题,正想再追问,却听见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山洞外的白雾中传来,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我心中一喜,难道有人来救我们啦?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们身处大山中,谁会来救我们,不是人,难道会是鬼。 想到鬼,我后脑勺忽然觉得凉飕飕的,这里还在阴人沟内,苗寨传说中的鬼门关入口就在这里,难道外面的那些,会是我先前在谷内见到的鬼兵? 我的念头方起,便见到若明若暗的白雾内,整齐的走来一队人马,顿时冷汗直冒,后背的汗水将衣服也打湿了。看那一身“蹡蹡”作响的铠甲和兵器,不是鬼兵又是什么? “鬼兵,鬼兵,我先前见过的,便是它们。”我看着杨幽,指着白雾中的鬼影说道。 杨幽却表现得异常的冷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摸金的对这些东西已然是麻木或者说怡然无惧的了,她从背包内拿出她用来辨认方位的罗盘,也不去看那些鬼兵,只是紧紧盯着罗盘上的指针。 我看见罗盘上的指针晃动得厉害,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说那些鬼兵来得凶猛,正要发问,却听她深吸了口气,道:“果然是这样。” “什么这样?这些个鬼兵真的来自地府……”我发觉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开始大战了,唯有不再说下去,上下牙齿紧咬着。 杨幽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走到山洞口,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掂了掂重量,竟然一个奋力,朝着那些鬼兵砸去。 我大惊下喊道:“你疯了,万一那些鬼兵发现我们,岂不是要被拉进阴曹地府中?” 杨幽转头看了看我,问道:“你家里有没有录音机或者影碟机?” 我一愣,这都什么时候,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杨幽见我瞪着眼睛看着她不回答,又问了一句,我深吸了口气,才苦笑道:“录音机倒是有的,不过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我可还没活够呢。” 杨幽却道:“有就成了,既然你家有录音机,应该知道它的工作原理,其实你也不必太害怕,所谓阴人沟的鬼兵,我猜并非如苗寨的传说那样,能夺人魂魄,将人拉入地府,它的出现和录音机影碟机工作原理是一样的。” 我眨巴着眼睛,消化着她话里的意思,不过那团线却在脑中缠住了,一时也解不开。杨幽将她的罗盘放在我面前,道:“你看,罗盘上的针动个不停,证明这里的磁场极强,这点我们先前已经预见过了,我看不止这里,整个阴人沟就是个大磁场。” “你是说,是说正是这个大磁场,才造成了鬼兵的出现?”我慢慢理解了杨幽话里的意思,出声说道。 “没错!”杨幽看着白雾中的鬼影,道:“夜郎古城建在阴人沟内,或者从前这里就并非叫阴人沟。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这里的矿石中饱含磁性,也有可能原先并不清楚,但这里的磁石却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录制了下来,就如录音机影碟机的效果,一旦外界有特殊的变化,比如打雷,就会引发这些影像声音的重放,这也是自然界最神奇的地方。” 虽然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但眼前所见,也只能这个解释才能符合我现在的世界观,我明白了杨幽的意思,接下去道:“所以苗寨传说中的鬼兵,其实就是这个谷内播放影片的效果,而那些进入沟内死去的人,其实不是被鬼兵拉入了地府中,而是因为魑蠡鬼母释放的剧毒,或者被魑蠡拖进了地底中。” 杨幽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也是阴人沟最大的秘密。我姑婆当年进入这里,只怕到了最后才明白,不过她那时深陷绝境,寄望之人又没回来救她,这才会在日记中写出幻象这个表达方式。” 我想起那个被魑蠡拖入的封闭空间,浑身又打了一个冷战,要不是杨幽打了盗洞进入古墓中,只怕我现在也永远留在这阴人沟最阴暗的角落内了。 “现在该怎么办?那些,那些影碟机内的古人不走,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我实在找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那些白雾中的鬼影,只好强自安了一个。 “等!但愿这白雾尽快散去,不然别说铁叔熬不过去,就是我们,也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杨幽不说还好,这一说起,我才感觉到了肚饿口渴,当时在古墓中处于生死边缘,早将这两个感觉都忘了。 杨幽让我先休息,由她值守看着火堆,我想推辞,但无奈后脑勺的伤一直让我的头脑晕沉得厉害,只是在山壁上坐下不到一分钟,便已沉沉睡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 逃出大山 这一下睡去,竟然睡得极沉,连我自己事后也吓了一跳,只是醒来的时候,发觉山洞外面天色大明,那些透着鬼意的白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去,外面的涌进来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一口吸入十分的舒服。 洞内的火堆早就熄灭了,我看见杨幽靠着一边的山壁睡着了,其实对于她一个女人来说,身负家族的使命,虽然我不知道那所谓的使命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她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更别说身体上的重担了。 我轻轻地走了过去,看着她沉睡的脸,似乎是疲倦之极后的安详,脸上微微一热,我这一个大男人,竟然让她为我值守在火堆旁,说出去肯定被人笑话。我虽然没有大男子主义,但最起码的对妇女儿童的爱护之心,护弱之心还是有的,虽然杨幽并不弱,某些方面的强悍甩我几条街。 我还没出声,杨幽便察觉到了,她脸上一动,睁开了双眼,见到是我,双眼有那么一刹的迷离,与之前的那种时刻保持着精炼的眼神对比起来,只怕这一刻才显示出她该有的“温柔”,不过这种“温柔”在一秒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杨幽的脸色瞬间恢复了往常的精干,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熄灭的火堆,道:“我睡着了?抱歉……” 还没等她说完,我便摇了摇头,道:“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一倒下去,就睡得像猪,说好两个钟头就替你的,看外面的天色,只怕都过去大半天了。” 杨幽轻轻摇了摇头,走到铁叔身前查看了下,我在后面道:“铁叔的烧还没退,这一下耽搁久了,我们要快点找到路出去才行了。” 杨幽点了点头,稍作收拾了一下,便与我一同扶着铁叔,继续沿着山谷外走去。假如不是知道身在阴人沟内,单看外面的山谷和平常的山谷也没有什么不同。其实我们口中所说的阴人沟,并非完全的就是指一条山沟,它包含的范围之广,早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之外。 我们在山谷中又走了一日,这时却发现原本静寂无声的树林,忽的变得热闹了起来,最起码能听得见鸟鸣声了,既然能听得见鸟鸣声,就表示我们已经走出了阴人沟的范围之外。 正行走间,杨幽忽的将铁叔放在了一边,我正奇怪她为何这么做,她却朝我“嘘”了一声,自己走进了树林中,我知道她一定发现了什么,想着跟进去,又担心铁叔在这里无人照看,焦急的等了十分钟,杨幽便走出了树林,手里还提着一只野兔。 我心中一喜,此时正饥肠辘辘,这小家伙这时遇见了我们,也只能说是它运气不好。我们立刻找了一条小溪,我迅速将野兔开膛剖腹,清洗干净,那边杨幽已经将火升了起来。 杨幽手脚麻利的将野兔用树枝窜起来,只是一会功夫,那兔子便变成了金黄色,其中的滋味,从那天起便刻在了我心中,在我往后的冒险生涯中,我觉得没有任何东西能和它比。 林中既然有野物,我们也不用担心挨饿,只是铁叔身上的伤势却越来越重,只靠单纯的消炎药并不能让他的伤势得到控制。我见他连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再不将他送出去,只怕他是要交代在这了。 铁叔虽然与我交情不深,但几次三番出手救我,不管是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我都没有任何理由看着他在这里等死,是以在杨幽用罗盘辨明了方向后,除了必要的休息外,一刻不停的赶起路来。 我们在山林中又走了一天,又渴又累,实在没有体力再往前走了,便停下来休息。没坐多久,我听见树林后的草丛传来“细细索索”似乎是动物爬行的声音,忽的一愣,我们身处西南的大山中,这里到处都是攻击性极强的野生动物,如今我们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可以防身,这要是跳出一只野猪或者豹子来,可如何是好,实在太大意了。 杨幽比我的动作更快,迅速从地上的捡了两颗石头,紧紧盯着那草丛处,而我则是慌忙从树下找了一根短木棍,还没等我站起来,便听见草丛里传出“汪汪”叫的声音。 我一怔,怎么是条狗?念头刚起,草丛内便钻出一条黑狗来,汪汪叫着朝我们奔来。奔得近了我才看清,这不是小黑吗?当日在阴人沟内碰见被美人蛇驱赶的蚁潮,它与我们失散了,我还一直担心它的生死,没想到真被铁叔说中了,它还活着。 小黑一跑到我的脚下,就朝着我一直转圈“汪汪”叫着,看来找到我它也是很高兴,也不知道它独自在满是危险野兽的树林中是怎么熬过来的。 “哈,小黑,见到你真高兴,你……”我刚拍了拍它的头,没想到它忽的一个转身,又“汪汪”叫着跑进了树林中,任我怎么叫它也不理我。 “这狗很有灵性,它既然找到了我们,就不会再离开的,可能它有离开的理由,等等吧,它还会回来的。”杨幽对我道。 我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小黑又跑进林中做什么,希望真如杨幽说的,它还会回来找我们。 过了十几分钟后,我们又听见小黑“汪汪”叫着的声音,我原本正坐在树下休息,听见声音后和杨幽一同站了起来,我正要喊小黑的名字,忽的从树林中跑出几个人影来,一路高叫着朝我们奔来,待我看清来人后,心中大喜,那不是李延年吗? 李延年奔到我身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一把将我抱住,道:“黄尚,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活着出来了……” 我听他话中哽咽,似乎是喜极而泣,将他轻轻推开,笑道:“我说过要活着回来与你喝酒的,男子汉大丈夫,讲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 李延年也是嘿嘿一笑,看了杨幽一眼,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指着小****:“我们分开后,我在阴人沟外等了三天,小黑便从沟里冲了出来。我见它吠得厉害,知道你们一定出事了,就要进去找,可是那白雾一直罩在那里不散,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路进去……” 我将他腰间挂着的水壶打开,递了过去,谁知李延年推开,接着道:“没办法下,我们只能沿着沟外一直找,谁知找了很多天,都没办法进去。直到昨天,我们见到沟里的白雾似乎淡了下来,所以才带着小黑出来找。刚才小黑突然狂叫着跑进林子里,我们一路跟来,我心中期盼能找到你,没想到小黑真把你们找着了。” 原先说好他只等我们十天,这一下只怕都过去近二十天了。李延年一直等在沟外,关心着我们的生死,单是这份情,都让我心中感动,道:“延年,大恩不言谢,还有你,小黑!” 我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它却“呜呜”了两声,跑到躺在地上依旧是昏迷不醒的铁叔旁边,到处嗅着乱转,似乎在奇怪为什么铁叔一动不动。 “老同学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对了,你们都没事吧?”李延年很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皱眉苦笑道:“我倒是命大,不过铁叔在里面遇见了危险,为了救我们现在搞得只剩下半条命了。我们一路将他背到这里,幸亏遇见你们,不然怕是没法走出这里。” 李延年一惊,急忙前往铁叔那边稍做了查看,一看下知道铁叔的情况果然危险,便让跟着他来的苗寨中的几个小伙子一起动手,快速地用树枝做了一个担架,将铁叔抬起,和我们一起往山外赶去。 他们都是山里居民,几个小伙子也经常进山打猎,自然对附近的环境十分的了解,只是走了不到几个小时,我们便能见到山外苗寨中升起的炊烟了。 劫后重生,匆忙间我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大山,此时的残阳就如一团血雾,映得四周一片血红。我已经远离了阴人沟,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事情远远还未结束。 究竟是谁,在杨幽姑婆一行人开了蛊棺之后,又将它们重新装了回去?杨幽在古墓中捡到的那个打火机又是谁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青花教教宗的棺木为什么是空的?杨幽在魑蠡鬼母上捡到的青铜盒为什么让她显得十分的诡异?盒中到底有什么? 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些问题的答案,竟会在我后面的行程中一个个出现,只不过答案的出现,却又让事情显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 逃出大山 这一下睡去,竟然睡得极沉,连我自己事后也吓了一跳,只是醒来的时候,发觉山洞外面天色大明,那些透着鬼意的白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去,外面的涌进来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一口吸入十分的舒服。 洞内的火堆早就熄灭了,我看见杨幽靠着一边的山壁睡着了,其实对于她一个女人来说,身负家族的使命,虽然我不知道那所谓的使命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她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更别说身体上的重担了。 我轻轻地走了过去,看着她沉睡的脸,似乎是疲倦之极后的安详,脸上微微一热,我这一个大男人,竟然让她为我值守在火堆旁,说出去肯定被人笑话。我虽然没有大男子主义,但最起码的对妇女儿童的爱护之心,护弱之心还是有的,虽然杨幽并不弱,某些方面的强悍甩我几条街。 我还没出声,杨幽便察觉到了,她脸上一动,睁开了双眼,见到是我,双眼有那么一刹的迷离,与之前的那种时刻保持着精炼的眼神对比起来,只怕这一刻才显示出她该有的“温柔”,不过这种“温柔”在一秒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杨幽的脸色瞬间恢复了往常的精干,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熄灭的火堆,道:“我睡着了?抱歉……” 还没等她说完,我便摇了摇头,道:“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一倒下去,就睡得像猪,说好两个钟头就替你的,看外面的天色,只怕都过去大半天了。” 杨幽轻轻摇了摇头,走到铁叔身前查看了下,我在后面道:“铁叔的烧还没退,这一下耽搁久了,我们要快点找到路出去才行了。” 杨幽点了点头,稍作收拾了一下,便与我一同扶着铁叔,继续沿着山谷外走去。假如不是知道身在阴人沟内,单看外面的山谷和平常的山谷也没有什么不同。其实我们口中所说的阴人沟,并非完全的就是指一条山沟,它包含的范围之广,早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之外。 我们在山谷中又走了一日,这时却发现原本静寂无声的树林,忽的变得热闹了起来,最起码能听得见鸟鸣声了,既然能听得见鸟鸣声,就表示我们已经走出了阴人沟的范围之外。 正行走间,杨幽忽的将铁叔放在了一边,我正奇怪她为何这么做,她却朝我“嘘”了一声,自己走进了树林中,我知道她一定发现了什么,想着跟进去,又担心铁叔在这里无人照看,焦急的等了十分钟,杨幽便走出了树林,手里还提着一只野兔。 我心中一喜,此时正饥肠辘辘,这小家伙这时遇见了我们,也只能说是它运气不好。我们立刻找了一条小溪,我迅速将野兔开膛剖腹,清洗干净,那边杨幽已经将火升了起来。 杨幽手脚麻利的将野兔用树枝窜起来,只是一会功夫,那兔子便变成了金黄色,其中的滋味,从那天起便刻在了我心中,在我往后的冒险生涯中,我觉得没有任何东西能和它比。 林中既然有野物,我们也不用担心挨饿,只是铁叔身上的伤势却越来越重,只靠单纯的消炎药并不能让他的伤势得到控制。我见他连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再不将他送出去,只怕他是要交代在这了。 铁叔虽然与我交情不深,但几次三番出手救我,不管是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我都没有任何理由看着他在这里等死,是以在杨幽用罗盘辨明了方向后,除了必要的休息外,一刻不停的赶起路来。 我们在山林中又走了一天,又渴又累,实在没有体力再往前走了,便停下来休息。没坐多久,我听见树林后的草丛传来“细细索索”似乎是动物爬行的声音,忽的一愣,我们身处西南的大山中,这里到处都是攻击性极强的野生动物,如今我们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可以防身,这要是跳出一只野猪或者豹子来,可如何是好,实在太大意了。 杨幽比我的动作更快,迅速从地上的捡了两颗石头,紧紧盯着那草丛处,而我则是慌忙从树下找了一根短木棍,还没等我站起来,便听见草丛里传出“汪汪”叫的声音。 我一怔,怎么是条狗?念头刚起,草丛内便钻出一条黑狗来,汪汪叫着朝我们奔来。奔得近了我才看清,这不是小黑吗?当日在阴人沟内碰见被美人蛇驱赶的蚁潮,它与我们失散了,我还一直担心它的生死,没想到真被铁叔说中了,它还活着。 小黑一跑到我的脚下,就朝着我一直转圈“汪汪”叫着,看来找到我它也是很高兴,也不知道它独自在满是危险野兽的树林中是怎么熬过来的。 “哈,小黑,见到你真高兴,你……”我刚拍了拍它的头,没想到它忽的一个转身,又“汪汪”叫着跑进了树林中,任我怎么叫它也不理我。 “这狗很有灵性,它既然找到了我们,就不会再离开的,可能它有离开的理由,等等吧,它还会回来的。”杨幽对我道。 我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小黑又跑进林中做什么,希望真如杨幽说的,它还会回来找我们。 过了十几分钟后,我们又听见小黑“汪汪”叫着的声音,我原本正坐在树下休息,听见声音后和杨幽一同站了起来,我正要喊小黑的名字,忽的从树林中跑出几个人影来,一路高叫着朝我们奔来,待我看清来人后,心中大喜,那不是李延年吗? 李延年奔到我身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一把将我抱住,道:“黄尚,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活着出来了……” 我听他话中哽咽,似乎是喜极而泣,将他轻轻推开,笑道:“我说过要活着回来与你喝酒的,男子汉大丈夫,讲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 李延年也是嘿嘿一笑,看了杨幽一眼,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指着小****:“我们分开后,我在阴人沟外等了三天,小黑便从沟里冲了出来。我见它吠得厉害,知道你们一定出事了,就要进去找,可是那白雾一直罩在那里不散,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路进去……” 我将他腰间挂着的水壶打开,递了过去,谁知李延年推开,接着道:“没办法下,我们只能沿着沟外一直找,谁知找了很多天,都没办法进去。直到昨天,我们见到沟里的白雾似乎淡了下来,所以才带着小黑出来找。刚才小黑突然狂叫着跑进林子里,我们一路跟来,我心中期盼能找到你,没想到小黑真把你们找着了。” 原先说好他只等我们十天,这一下只怕都过去近二十天了。李延年一直等在沟外,关心着我们的生死,单是这份情,都让我心中感动,道:“延年,大恩不言谢,还有你,小黑!” 我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它却“呜呜”了两声,跑到躺在地上依旧是昏迷不醒的铁叔旁边,到处嗅着乱转,似乎在奇怪为什么铁叔一动不动。 “老同学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对了,你们都没事吧?”李延年很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皱眉苦笑道:“我倒是命大,不过铁叔在里面遇见了危险,为了救我们现在搞得只剩下半条命了。我们一路将他背到这里,幸亏遇见你们,不然怕是没法走出这里。” 李延年一惊,急忙前往铁叔那边稍做了查看,一看下知道铁叔的情况果然危险,便让跟着他来的苗寨中的几个小伙子一起动手,快速地用树枝做了一个担架,将铁叔抬起,和我们一起往山外赶去。 他们都是山里居民,几个小伙子也经常进山打猎,自然对附近的环境十分的了解,只是走了不到几个小时,我们便能见到山外苗寨中升起的炊烟了。 劫后重生,匆忙间我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大山,此时的残阳就如一团血雾,映得四周一片血红。我已经远离了阴人沟,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事情远远还未结束。 究竟是谁,在杨幽姑婆一行人开了蛊棺之后,又将它们重新装了回去?杨幽在古墓中捡到的那个打火机又是谁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青花教教宗的棺木为什么是空的?杨幽在魑蠡鬼母上捡到的青铜盒为什么让她显得十分的诡异?盒中到底有什么? 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些问题的答案,竟会在我后面的行程中一个个出现,只不过答案的出现,却又让事情显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