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烤肉饭致敬》 第1章 《向烤肉饭致敬》 文/许姑娘 2016年06月22日 01 已经是半夜12点了，顾笙笙按着肚子打开冰箱，里面除了两袋牛奶，就只有一包留着做泡面卧蛋的生鸡蛋。但她今天下午因为肚子饿，已经把最后一包泡面吃掉了。 在鸡蛋和牛奶间犹豫了几秒，最终，顾笙笙咬着剪开口的牛奶，推了推厚重的圆眼镜，坐回到电脑前继续码字。 因为一段时间没有人使用，电脑屏幕已经换到了屏保界面，上面不断弹幕着： “滚去码字！” “你今天更新了你吗？” “读者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怎么还没完结？！” 黑底红字。 画面血淋淋。 顾笙笙仰脖喝了一大口牛奶，动了动鼠标让屏保消失。 她目前的职业是一名笔名“日圈圈”的网络小说写手，俗称“码字工”，同时签约了几本出版稿。眼看原先订好的交稿期已过，她还没有把全稿写完，招得编辑定时定点不停来催。 于是，在被编辑戳穿她两个月内来了三次大姨妈后，再也找不出拖稿借口的顾笙笙，已经在电脑前熬了整整两个通宵，但在眼看就要码出结局的前一刻，她却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饿了。 困了这种事还能用意志力抗衡，但面对饥饿，顾笙笙却一点办法都有。 在确认了家里已经弹尽粮绝后，她就给同样在熬夜赶稿的作者基友发了条微信，言简意赅地表达了她现在的需求。 日圈圈：饿。求拯救。[骷颅] 基友吉祥物跟她一样是宅女属性，而且比她还要严重，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出一次门，所以对本市的各种外卖店了如指掌，比外卖app都要好用。 很快，对方回复了10个[图片]信息。 顾笙笙激动地打开一看，松鼠桂鱼/红烧猪蹄/酱肉排骨/酱爆鸡排/鱼香肉丝/梅菜扣肉/咖喱鸡丁/章鱼小丸子/红烧狮子头/酥脆炸鸡架。照片拍得色泽光感绝佳，连刚出锅的腾腾热气都仿佛被留在了图片里。 顾笙笙一张张地看完，然后面不改色地拉黑了好友。 过了没几秒，电脑右下角的q///q头像闪了起来。 为了和自己的名字相呼应，吉祥物把她所有社交工具的头像都换成了胖娃娃锦鲤，所以顾笙笙只用瞄一眼就知道，求和的人来了。 点开闪动的小锦鲤，聊天栏立刻弹了出来。 吉祥公公：小日子你运气爆好，我刚发现一家超级棒的烤肉饭，外卖小哥腰高腿长脸还正！[色] 顾笙笙已经快饿得眼睛发绿了，对外卖小哥的腰和腿完全不感兴趣。 她敲：这么晚能送吗？ 吉祥公公：所以说巧你运气好啊，他们家平时都只在白天送外卖，只有周六周日两天会在晚上送。快，加上我微信，我把链接发给你！ 顾笙笙利落地通过了[我是你吉祥爸爸]的微信验证，没心思去改她的备注，先去飞快地买了份最大盒的番茄沙拉烤肉饭。 订完外卖，顾笙笙把喝完的牛奶袋丢到垃圾桶里，因为一直被她咬着，牛奶袋的剪口已经烂了。 她只要在电脑上敲字，嘴里就总喜欢咬着东西。其实以前也没这个毛病，但有次写作业的时候无意中把笔咬在了嘴里，被她妈发现，一板一眼地教训了她一整晚，她认错态度无比良好，但从那以后，她写作业要是嘴里不咬点什么，心里就总发慌。 顾笙笙蹲下，把已经装满的垃圾袋封好拎到门外。 要是让她妈知道她在外面订外卖吃，大概还要气得把她大训一顿。毕竟在她妈的眼里，除了家里和酒店精心烹饪出的那些死板的菜肴，其他所有外面的饭都是脏的。 她还记得她因为放学后在校门口买了一串面筋，被她妈关起来饿了三顿饭。 深夜里总容易想起些不愉快的事。顾笙笙一时也码不下去字，干脆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顺便凃了层暗绿色的泥浆面膜，倒进沙发里等饭。 就在她饿到都已经快不饿了的时候，门铃响了。 因为脸上抹着面膜，顾笙笙没戴眼镜，所以打开门后，她只能隐约看清，眼前是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年轻小哥。脸正不正看不清，不过腿是真的长。她站在他跟前，要跳起来才有可能摸到他的头。这得有1米9了吧？ “是顾小姐吗？” 在得到她肯定答复后，腿长的小哥把饭放到顾笙笙伸出的手里，招呼打得很是自来熟：“抱歉让你久等了，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小区送外卖，路上花了点时间。你们这里也真难进，光是进小区大门，就搜了我两遍身。” 声音拖着点不正经的痞气，说的话听起来情真意切，却带着种不易察觉的微妙轻嘲。 很不爽的样子。 顾笙笙这才发觉，有一位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电棍。 …… 她忘记提前给小区保卫室打电话了！ 按规定，这种时间点进小区，如果没有业主提前电话通知的话，想进来必须要扣押身份证和搜身，并且有至少一名保安的监督跟随。 难怪小哥要不爽，要是换了她，这趟外卖根本就不会送进来，饿死这买饭的算了。 想起保安室这边还需要业主的核实签字，顾笙笙赶紧回屋摸着眼镜戴上，走出门去接保安手里的笔。 但她刚越过外卖小哥，即将和他擦肩而过时，目光忽然就落在他的侧脸上不动了。 “顾小姐？”保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握紧了手里的电棍，警惕地问，“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只要顾笙笙一点头，他就要把电棍挥到前面人的身上。 “没有！”顾笙笙猛地回神，喊得差点破了音。 她慌乱地在登记本上把字签完，字签的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但把笔放下的瞬间，她又重新镇定下来，客气地笑着对保安说：“辛苦你了，能麻烦把他登记在我名下的常来往人员名单里吗？下次他再给我送外卖，就不用也吵得你们大半夜跟着忙了。” 进了常来往人员名单，就相当于是这里的住户。以后他们再见到，做保安的他是要给他问好行礼的。 保安显然想不到为什么一个外卖小哥能被写进这份名单里，但这里的业主非富即贵，做出的决定绝不是他们能质疑的。所以他只是不解地看了外秒小哥一眼，就拿出那张被扣押的身份证，给他做起了登记。 外卖小哥自然不知道这份名单有什么意义，他以为这就是次普通登记，于是没什么兴趣地靠在墙边，玩起了手机。 顾笙笙不动声色地盯着那张身份证。 身份证有些年头了，照片上的男人比起眼前的略显青涩，更容易和她记忆里的那个重叠。 季、明、航。 顾笙笙无声地读了一遍。 在hang字的尾音在她唇边散开后，她绷紧全身的力气突然地泄掉了。 找到了。 原来他是叫这个名字啊。 她那时候问了他那么多遍，问他什么名字，他每次都不耐烦地把她打发开。要是看到她可怜巴巴望着他，就再啧着哄一句：“问什么名字？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叫哥哥！” 顾笙笙把目光转到他的脸上，那种忍着烦躁、耐着性子的样子，到现在也是一点都没变呢。 注意到顾笙笙的注视，季明航抬头，询问地朝她挑了下眉。 ！！！ 被发现了！ 心理活动非常镇定的顾笙笙顿时手足无措，脑袋里空白得都要透明了！ 她压住住逃回家里躲进被子里的冲动，对上他的眼睛甜甜一笑，用的是那种能露出脸颊酒窝的力道。 但季明航还没什么反应，她的脸就先烧起来了。那种热度沿着她的耳朵迅速地烧上去，她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蠢透了。 低下头，懊恼地把自己骂了一顿，顾笙笙重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树，两只手捧着季明航的身份证，带着她难以掩饰的小忐忑和小期待，举到他面前。 “已经登记好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变甜，甜的都有些发腻。“谢谢你这么晚还来给我送饭。” 声音不要抖啊，要大方一点。 “我叫顾笙笙。照顾的顾，笙箫的笙。” 这两个词是你教的，你还记得吗？ “我知道。单上有写。”季明航礼节性地弯了下嘴角，把身份证随手塞到裤子后面的口袋里，“饭我送到了，还有什么事吗？” 顾笙笙还没来得低落他不记得自己，就又被他的笑弄得红了脸。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猛摇，摇得自己头发晕。 季明航倒也不在意她的窘迫，转身就要走，看到她门边刚放出去的垃圾袋，又说：“我帮你把垃圾带出去吧？” “嗯！”顾笙笙又重重点头。 把我带出去也可以！ 季明航当然没有把她带出去。顾笙笙在他走下楼以后，偷偷地扶着栏杆想往下望，但她一边想着再看他一眼，一边又害怕被他发现，等最后小心地探出脑袋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 她沮丧地垂着脑袋回到家里，把烤肉饭捧到眼前紧盯着它看。 好香…… 好饿…… 但这是他送来的东西，还是供起来吧…… 顾笙笙把烤肉饭放到桌子上，打开冰箱，咕嘟咕嘟把另一包牛奶给喝了。喝完就趴在桌面上，手臂垫着下巴，眼睛都不眨地又开始盯着烤肉饭看。 看了一会儿，她伸手用力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脸。 痛！ 顾笙笙松开手，嘿地露出一个傻笑，然后笑着趴回桌面，把脸埋在胳膊下面。 但没过几秒，她就目光炯炯地抬起头，握住烤肉饭的盒子，认真地点了下头，志在必得地自言自语道：“找到了。” 哪怕已经过去了12年，她仍旧会做反复做着一个梦。 7岁的她在拥挤的人群里被推来搡去，身边全都是陌生的人和声音。恐慌和混乱。 慢慢地，不知为何她走到了昏暗的街角小巷，天在变黑，路边乞丐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要尖叫。 “啧，谁家孩子给丢这儿了？” 一个人叼着汉堡走到她跟前，把已经咬了的那半掰掉，剩下的递给她，“汉堡，吃吗？” …… 顾笙笙把凉透了的烤肉饭放进冰箱，走进卫生间打开灯，脚底踩云地朝马桶走去。 路过镜子，她突然想起她刚才对他露出笑。 也不知道那样笑会不会好看？ 顾笙笙扭头，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在镜子里，她看到了一个满脸涂满绿泥浆的女人。 她的刘海被刘海贴胡乱地撩在头顶，露出大脑门，几天没洗的头发还全都打了绺，像大妈一样盘在脑后，还穿着件皱巴巴的大妈标配旧睡裙。 ………… 第2章 02 “你是说，你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那个小哥哥，现在的工作是……送外卖？”吉祥物刚吃完褪黑素打算睡觉，就被基友的电话吵了起来，但没等她哀嚎，又被这个劲爆的消息惊得更不想睡了。 “送外卖怎么了！”听到吉祥物说到“送外卖”时的语气，顾笙笙想也不想就要维护，“他要是找个别的工作，我还没机会接近他呢，送外卖多好，只要点外卖，就能见到他，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吉祥物一时间也不纠结于“送外卖”的事了，而是恨铁不成钢地教育她：“只见到就满足了？不是说喜欢到每天做梦都会梦到吗？好不容易找到，那就要上，就要追啊！” “……”确实觉得只见到就满足了的顾笙笙。 但一想到吉祥物说的，她又开始心动，心动到结结巴巴的：“追、追？” “对啊，”吉祥物一顿，了然地叹了一口气，“差点忘了，你应该是不会这个。” 顾笙笙：嘤。 她确实不会这个。 混网文圈的都知道，日圈圈最擅长写的是推理，尤其是那些最费脑力的悬疑细节，她能写得逻辑缜密、环环相扣，精妙到很难让人相信她只是个刚成年的女孩子。 但是，只要一写到言情部分，dong~ 直接完蛋。 现在，“日圈圈大大的言情无能”已经是圈子里谁都知道的事实，每天都有无数读者在评论或微博里留言，跪求她去谈个恋爱。 她也很想谈恋爱好不好，但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季明航啊！ “我来帮你吧，”感觉到对面的低沉，吉祥物鼓舞士气，“虽然我的实践经验不算多，但好歹也是专门写言情的，只要按套路走，一般不会出错！”……应该不会出错吧？ 顾笙笙提起精神：“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光等着他上门来送外卖肯定不行，你们刚刚见过面，这种时候就应该趁热打铁，等天亮以后你就去他店里找他，偶遇！邂逅！天雷勾地火！” 听到要去主动见他，顾笙笙又有点缩：“……不想出门。” “那怎么能行！早就想说了，你那张脸天生就不是做宅女的料，要是我长了你那张脸，每天光对着手机自拍当网红就能养活自己，连美颜模式都不用开。对了，”吉祥物兴致勃勃，“今天你有没有用你的脸吸引到他？深更半夜看到一个穿着睡裙的柔弱小女孩，他应该会印象很深刻吧？” 应该会吧。 顾笙笙举起手机，面无表情地把她还没洗掉面膜的脸照了下来，发给吉祥物。 随着对面手机里收到微信的提示音，吉祥物的声音就像被掐住喉咙一样，断掉了。 电话里安静了许久，吉祥物艰难地出声：“你别告诉我，你就是用这副样子来和小哥哥见面的。” “是。” 吉祥物顿了顿，语气突然欢快起来：“我们聊点开心的事吧。” 顾笙笙：“不聊追人的事了吗？” “你的稿子呢？” “嗯？” “嗯什么嗯！编辑给你下的终极，不就是今天10点吗？” “……” “你该不会……忘了吧？” “啊，忘了。” 吉祥物再一次哽住了。 她真心实意地劝道：“小哥哥什么时候都能追，你今天还是安心在家把稿子写完吧。” 顾笙笙：“你刚刚还说要趁热打铁，让我今天再去和他见一面呢。” “刚刚……”恋爱小能手咆哮了，“我刚刚又不知道你顶着张阿凡达的脸！你这完全不按套路来，要我怎么给你支招！” …… 阿、阿凡达的脸？！ 被沉重打击到的顾笙笙颓了。一颓就颓到了10点的。 在编辑再次来催稿时，她想起编辑正在和男友热恋，立马忽略了对方发来的一屏幕“稿子呢”，把自己昨晚的遭遇和编辑讲述了一遍，并向她询问建议。 编辑在听完后沉默了一阵，主动提出她可以再晚交一个周的稿，然后任顾笙笙怎么敲q///q求建议，她都没有再冒出来。 顾笙笙：“……？” 不能就这么放弃！ 她开始从调查季明航的情报着手，拿出一个小本本，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信息全都记了下来。 到目前为止，托他在送外卖的福，她已经毫不费力地get到了他的工作地址、电话、微信号。 顾笙笙打开微信，仔仔细细地把他的微信号敲了进去，显示出来的是[一盒烤肉饭]的微信名和“一盒烤肉饭”的微信头像。她点开头像，不断放大把每个细节都看了一遍，但没看到一点跟季明航有关的痕迹。 失望。 但接着，她就顾不上失望了，因为她遇到了更大的难题。 她不知道验证申请该写什么tat 写什么好呢？ 我是顾笙笙？ 不行。他根本就不记得我。 我是今天凌晨订外卖的那个？ 这不就直接提醒他想起她的阿凡达脸！ …… 最后，删来删去的顾笙笙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干脆什么都没写、空着就点了发送。 点完她就后悔了，但几乎同时，她的手机上就弹出了[通过好友验证]的消息。 “……” 顾笙笙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是他送外卖用的微信号，她根本用不着自我介绍，说一句“我要买烤肉饭”，不是比什么都有用吗？ 要被自己蠢哭了！以她现在的智商，在她自己写的悬疑小说里，绝对活不过两章！ 而在季明航的微信相册里，除了各类烤肉饭的图片介绍，就只有店铺信息，完全没有透露他的个人消息，想通过微信了解他的方式，也宣告彻底失败。 顾笙笙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坐在家里胡思乱想完全没用，还不如像吉祥物早上说的，邂逅！偶遇！天雷勾地火！ 光是听起来就觉得很心动呢~ 她拿起记着“一盒烤肉饭”店铺的小本，冲到衣柜前开始挑选装备。 无论如何，一定要洗清阿凡达的印象！ ** 对着衣柜1个小时，衣服丢得满床都是，顾笙笙才搭出了一套勉强让她满意的衣服。 她洗了个澡，卷了刘海，连平日里最讨厌的高跟鞋都踩到了脚下。就这样，出门前她还是忐忑得不行，走到门口又跑回屋里照镜子，来回照了三四次才迈出了家门。 呼…… 上吧！ 她给自己打着气，坐到保安为她招好的出租车里，不断抚着自己没有褶皱的裙子。 又1个小时后，车停了下来。 “只能开到这了。”秃顶大叔把脑袋伸出车窗，往前面探了探，“这条街太窄了，车根本进不去，咱们市有好几条这样的老街，里面乱着呢，你确定是在这？” 天正下着雨，街道掩在阴云和大雨下面，显得灰扑扑。 顾笙笙也望着街道：“我给你的地址就在这条街里吗？” “是这条街没错，但这28号具体在哪儿，你得自己去打听了。” 顾笙笙点点头，把小本子放进包里，撑开伞，走了出去。 这里离市区很远，连地都是坑坑洼洼的，她的高跟鞋不时踩进凹陷里，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平稳地走着。 没有树，周围的房子也都旧得脱了漆，左边是抢着收晒在外面的被子的女人，右边是拿盆出来接漏雨门面的老汉，不远处还有趁乱打闹的小孩，随时都能听到因为被骤雨淋到而尖叫咒骂的声音。 整条街里，所有人都在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在跑忙碌，没有秩序，混乱拥挤，人声鼎沸，跟她生活过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样。 顾笙笙站在街道的最外面，看着里面这个她从没见过的世界，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怎么都迈不进去。 这时，有人从她的身侧匆忙地跑过。他抬手挡着雨，微弓着身子，t恤的袖子撸上了肩头，露出削瘦却紧实臂膀。 “季明航！”顾笙笙下意识就喊了出来，但雨太大，跑着的人没有听到。 眼看人就要不见了，顾笙笙举着伞就朝他冲去，好在前面总有人挡着，季明航跑跑停停，没几步就快被她追上。 就是现在！挡雨！共伞！偶遇！邂逅！天雷勾地火！ 顾笙笙抓住时机，激动地把伞往他的头顶遮去！ g！ 伞举得不够高，直接砸到了季明航的后脑勺上。 …… …… 在他回头的前一秒，顾笙笙当机立断，把伞一扔，扭头就跑。但没等她冲出三步远，她的肩膀就被人用手按住了。 回头，季明航抹了把满是水的脖子，看了看顾笙笙的脸，嘴角玩味地露出一个笑：“哦，是你啊。” 第3章 03 谁？ 我？！ 早晨她都阿凡达成那样了，他居然还能认出来？！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顾笙笙吓得魂飞魄散。 季明航能认出她，还真不是因为脸，她那一脸面膜糊得严严实实，就算她亲妈来都未必能认得。 他认出她，是因为她的左耳垂上的三颗小痣。 他早晨去送外卖，因为开门的那张脸实在惨不忍睹，他不知道该把眼神落在哪儿，所以对她说话的时候，就一直都在看她的耳朵。那耳朵白得晃眼，带着点嫩嫩的粉，三颗小痣挨挨挤挤还排列得特齐整，让他印象很深。再对上这种一见到他就吓得要哭的反应，他想不认出来都难。 不过，他看起来就这么吓人吗？ 早晨她看到他，吓得说话声音都抖，一跟他对视就避开，还像怕得罪了他一样，不情不愿地挤出个笑脸。 现在又是这样，又要哭了，好像他已经拿着竹尺敲了她几天手心一样。 想到这也是自家客户，季明航觉得就算是为了销售量，也该和她拉近下距离。 于是，他把伞举到顾笙笙头顶，弯着腰低头去问她：“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一弯腰靠过来，顾笙笙整个人都炸了。 她抬头，对上他那双专注明亮的眼睛，又开始语无伦次：“吃、吃饭，我来吃烤肉饭……” ……住着那样的房子，跑到贫民窟来吃饭？现在的有钱人家的小公主，都这么有性格吗？ 但看她快把头埋进胸里的害怕样子，季明航怕再吓到她，只能把心里的话又压了回去，接着放轻着声音问：“是想吃我家的烤肉饭吗？” “嗯……” 这么大雨，也不能把她一个丢在这街里。 好麻烦。 季明航啧了一声，但对上小公主，又只能摆出笑脸：“我正好要回店里，我们一起吧？” “好……” 就这几句话，季明航觉得他快把半辈子的耐心都用完了。 这小公主怎么跟季小航前几天发现的小奶狗似的，对她声音稍大点，都能把人吓得要哆嗦。 看到顾笙笙在看他，他随意扯着嘴角冲她一笑。 …… 坏了，又把人给吓到了。 对顾笙笙来说，季明航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要带她回店，她就乖乖地就跟着他，低着个脑袋，连东张西望都不敢。 但他就在身边，举着伞的手臂就晃在她的眼前，她只要稍微一伸手，就能够碰到。顾笙笙忍啊忍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地抬了下头，用余光去偷看季明航。 然后…… 毫无意外地被抓到了。 这下，顾笙笙连最后一点胆子也没了，眼睛除了自己的鞋尖，哪里都不敢看。 “我先去换件衣服，你自己到里面找个椅子。” 走到店门口，季明航拉开门把小公主送进去，边收着伞边跟她说。一回头，小公主已经提着裙子，飞快地跑到角落里坐下，坐得规规矩矩，跟等着发言的小学生一样。 季明航突然有种冲动，想摸摸她脑袋表扬一下。 但也就是一想，接着他就好笑地摇着头，撩着t恤走进里屋。 他疯了吗？去摸小公主的脑袋？ 季明航一消失，顾笙笙的呼吸顿时就正常了。 她仔细地打量着店里的布置，还对正目瞪口呆看着她的黄毛店员灿烂一笑。 黄毛脸一红，在印着店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店门就又开了。 顾笙笙顺着说笑的声音看去，进来了一群人，有男有女，但最吸引她注意的是一个女人。 头发用筷子盘在脑后，要散不散，红唇黑眉，浓妆艳抹，韵味十足。 脚上挂着双黑凉拖，大红色的指甲油，身上也同样是大红色的布裙，短的勉强遮住大腿，而裙摆正被她攥在手里，往地上拧着水。 几乎同时，她也看到了顾笙笙。 她放开湿漉漉的裙子，熟门熟路地去冰柜里拎出瓶啤酒，摇曳生姿地走到顾笙笙跟前，把酒瓶砰地往桌上一放，翘腿坐到对面。 顾笙笙端正地坐着，视线正好落在她的领口。 那裙子的领口本来开得就大，再加上她坐得又随意，大半胸脯都露在外面。 顾笙笙眨眨眼。 好大！ 黄毛反应过来，拿着菜单跑到顾笙笙身边：“饭可能还要等会做，您看先喝点什么？” “好，谢谢。”顾笙笙笑眯眯地菜单接过去，认真地看起来。 她现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满心冒的都是粉红泡泡，见到谁都想笑。 黄毛站得更直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要平时，有顾客点餐，他肯定是要嬉皮笑脸凑上去做推荐的，但面对眼前这个，他连说话前都要再三想一想，会不会有哪个词不适合。 他在这家店帮着干活也有一年了，迎来送往的人不少，但都是附近那些疲于生存的普通人，不是面黄肌瘦且一脸倦意的，就是颇具风尘却满嘴脏话的，很少有打扮这么精致的小姑娘，而且还这么乖巧有礼貌，看起来跟这里的油烟味一点不搭，他不知道怎么应对好。 而且，她还是航哥带回来的。 “黄毛，”看黄毛规矩地站在对面等点单，大红裙女人的眼神从顾笙笙脸上划过，“怎么光顾着给对面的小妹妹点单，我这连问都不问一声？” “看连姐你说的，”黄毛对着连姐却是一点顾虑都没有，马上嬉皮笑脸道，“你想吃什么还用我点单，直接朝后面喊一声不就成了？” “就你会说话……”连姐笑了一声，接着，她当着顾笙笙的面，毫不客气地用酒瓶对着她指了指，“这谁啊？看穿的这身衣服，不像能来咱们街吃饭的。” 顺着连姐的话，顾笙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穿的像是去哪儿吃饭的，她的衣服都是以前妈给她选的。虽然淋了雨，但裙子的型一点都没走，而且颜色看起来更鲜亮了。 被连姐这么直接地问了，黄毛有点尴尬。 他朝顾笙笙抱歉地笑了下，小声对连姐解释：“航哥带回来的。” 连姐脸上的笑唰地就没有了，连点掩饰的假笑都没有。 她眼神跟带钩子似的，不停往顾笙笙身上打量，边打量边说：“黄毛你不是眼神不好吧？季明航这几年，什么时候往店里带过女人了？” 黄毛这会儿也顾不得小声了：“她真是航哥带回来的！” 想起季明航对她说话那声音，那种破天荒哄小孩一样的腔调，黄毛没忍住又补了一句，“亲自，带回来的。” 他这边话音刚落，旁边几桌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有着青龙大花臂的光头壮汉也没忍住：“航哥？” 刚才他们光顾得喝酒解渴，这才发现角落里坐了个小到不起眼的小姑娘，穿着条图案看不懂的粉色背心裙，头发用不知什么材质的花枝发卡别在耳后，浑身上下都精致得跟个摆在橱窗的洋娃娃。 要是平时，他一看到这种人，想都不想就会先把目光转开，但黄毛说这是航哥带回来的，那可就真是…… 青龙大花臂和同桌几个人一对视，每个人都一个表情。 娘的，见鬼了。 季明航到这条街里，也有差不多三年了。 但这么些年，他们谁都没把他看明白。 不过这也不耽误他们对他的关心，住在一条街，就是兄弟，为了兄弟，那都可以两肋插刀。所以，在他发现季明航没有女人了以后，他不知道帮他搭过多少桥。 其实也不用他搭桥，光是靠季明航那张脸，这条街里往他身上靠的女人就不知道有多少。 可季明航周旋得十分漂亮，不得罪也不接受，慢慢得大家也就看明白了，这人没那心思，也把持得住，女人们觉得没趣，也就散开了。就剩下个连姐不死心，隔三差五把脸凃成个蛋糕底，跑来和季明航凑近乎。 而兄弟们也自觉看懂了季明航对女人的态度，不再给他介绍，谁知道，这小子不声不响，自己带回个…… 带回个…… 这得怎么形容？ 小公主？ cao。完全不搭呀。 注意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顾笙笙大方地朝青龙大花臂扭头，灿烂一笑。 青龙大花臂：“……” 难怪季明航动了心思，对着他刚纹的青龙都能笑出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公主。昨天他用这青龙，吓哭了有两个成年男人呢。 佩服！ 顾笙笙还不知道自己“不一样的小公主”形象已经树立起来了，她是真心对那个青龙大花臂感兴趣。她最近正在连载的一本书里，写的正好是和纹身有关的故事，但她因为没有途径，只能靠查阅资料和看视频进行脑补，总觉得写的不够真实，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一个有着超赞纹身的人，好想上去近距离看一看~ 第4章 04 等季明航换完衣服出来，场面已经非常和谐了。 青龙大花臂拖着椅子坐到顾笙笙身边，正指着他刚纹上的青龙：“就在街头老五的店里纹的，等天好了我带你去看！” “……” 这是在做什么？哄骗小公主去纹青龙大花臂？ 季明航拿着本菜单就扇过去：“都凑一起干什么？吃不吃饭了？” 顾笙笙：(t▽t) 季明航：“……我不是说你。” 他这软话一说，周围人可就起哄了。本来还猜着的，这下也都觉得自己猜中了。 青龙大花臂更是高声吆喝：“我说航哥，不够意思啊，嫂子这么漂亮，怎么能才带回来？” “啧。”季明航冷冷睨他一眼，“我早带回来你出钱养啊，都赶紧滚！” 见人都散开了，他把菜单按到顾笙笙桌前：“这群人你越否认他们越来劲，别搭理就是了。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这是再遇后，顾笙笙第一次仔细看他的手。 手很大，指节也很突出，不是双养尊处优的手，但也不是那种总干粗活的手，怎么说呢，超级man！ 但顾笙笙还没在心里把赞美的话想完，就因为看到他右手虎口内侧的那个牙印，愣住了。 她只记得自己咬得很用力，他回家也费了好大劲才把血止住，但没几天他就什么都能干了，玩电脑打游戏一点不耽误，没想到居然留了疤。 “吃什么？”她低着头，季明航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又问了一遍。 “……跟今早一样的就行。” 语气明显低落了。 季明航又看了她一眼，真跟那只小奶狗似的，刚刚耳朵还精神抖擞地竖着，晃啊晃地招人眼，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啪叽一下就垂了下去，没精打采。 一看就很难养。 顾笙笙没注意到季明航的目光，她的心口都被自责堵住了，要不是被她妈逼着学了怎么控制情绪，她能当场哭出来。 那时候他明明是好心才拿汉堡给她吃的，她却因为害怕，鬼迷心窍抓住他的手就咬，咬的满嘴都是血。就这样，他还愿意把她捡回去，如果换成是她，早就把那个以怨报德的坏蛋丢在巷子里，随便她自生自灭了。 没想到还留了疤…… 她简直没脸再活了…… 季明航又把其他人点的饭一记，走进了厨房。 顾笙笙还想再看看他的手，于是，眼神又不受控地往他的方向飘。 “哐！” 一直默默看着的连姐举起酒瓶又猛地一放，等把顾笙笙的眼神引过来，她摸着自己的艳红指甲，抬眼了然讥笑道：“来钓男人的。” 一针见血！都不是疑问句！ 但这事顾笙笙打死也不能承认。 只要不是对着季明航，她向来是毫不露怯的。 连点犹豫都没有，顾笙笙用一种“咱们谁不知道谁呀”的深意笑容，对连姐摇头：“我就是来吃饭的。” “原来是个装乖的。” 连姐嗤笑：“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仗着年轻、有钱，看上个长得好的男人，就想搞到手里玩玩。不过小公主，季明航可不是那种有钱就能玩的男人，等最后栽进水沟里、一身腥却爬不出来，你就该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老实呆在城堡里了。” 顾笙笙知道连姐是在激她，但她一点都没觉得生气。因为连姐说的都是实话，她就是图谋不轨来追季明航的。 不过有一点，连姐说的不对。 她绝对不会后悔！ 见连姐还在眼神锐利地打量自己，顾笙笙大大方方迎上她的目光，甜甜笑着，伸手给她倒了杯可乐。 “有病。”连姐被她的笑噎了一下，刚想拿起酒瓶再喝点，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她又看了一眼顾笙笙，拿起那杯可乐仰脖干掉。 喝完，她把纸杯团着丢到一边，低声骂了句：“没劲。” 也不知道是说可乐还是人。 这点交锋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厨房里的季明航，很快，顾笙笙的饭就端上来了。但他还在厨房里忙着做其他人的，一直都没在店里出现。 想着再看他一眼，顾笙笙吃得很慢，对面的连姐吃完一盒饭、已经撂筷子走了，她才慢吞吞地扒拉了几口米饭。 那边则支了摊子开始打扑克，牌摔得啪啪响，吆喝和骂声也爽朗。 好想过去看…… 但是要忍住，饭还没吃完…… 显然，忍住是值得的！等她把半盒饭吃完，季明航已经把所有的饭都做好，解着腰上的围裙走出来。 顾笙笙看着他那被围裙带勒得更显型的腰，顿时觉得吉祥物当时那句“腰高腿长”还差点，这根本就是盘正条顺嗯嗯嗯嗯…… “吃完了在这躲会儿雨，等雨停了就回去，知道吗？” 季明航把围裙随手放到椅背上，弯腰对顾笙笙说。 外面太阳都出来了，但雨却一点没小，这种天还真没法把人赶出去。 “回去什么？先带人去你家里洗个澡呗！” 扑克牌那堆里又有人开始起哄，一连串的话荤素不忌往外冒。 那帮人起劲了谁也拦不住，季明航也懒得管。不过他还是想起这还有一个人，低头一看，顾笙笙一脸认真在听的架势，比季小航上课听讲还认真。 “……” 季明航简直头疼。 别本来好端端一孩子，从他店走出去记一肚子荤话……要是没听懂再去问别人…… 啧，真他妈麻烦，把她捡回来干什么。 季明航拧开瓶可乐给她把杯子满上，顺势坐到她对面把那些人挡住：“好孩子不用听那些。吃你的。” 顾笙笙其实没在听那些话。 她是在记人。 虽然这些人的名字她没能全记下来，但靠不同的大花臂，她还是能精准地把人区分开。比如刚刚说让她去季明航家里洗澡的，纹的是老虎大花臂，所以他就是小虎了。 但季明航发话让她吃自己的，他还叫她好孩子！！！ 顾笙笙拿起勺子，拼！命！吃！ …… 吃饱喝足，饭顶到喉咙，顾笙笙坚强地把季明航倒的可乐喝完，努力克制住打嗝的冲动。 季明航正在玩手机，手里夹着只笔，不时往本子上记点什么。不写字的时候，笔就在他指间转着，帅得顾笙笙眼睛都眨不动。 他以前玩转笔就玩得很好，她曾经缠着他教给她，但她那时候的手太小，怎么都学不会，他教了几次就没了兴趣，又把她打发到一边玩去。 …… 这时，打牌那边的小虎走过来，用他的瘦胳膊挠着他的七喜头，笑嘿嘿的：“航哥，过去打一把呗。” “……” “航哥不去，那就嫂子……嘶！” 见季明航不搭理他，他就把主意打到顾笙笙身上，伸手想去拍她的肩膀，结果手刚伸出来，就被一支笔敲到手背。 季明航眼睛还盯在手机上，头都没抬：“朝谁伸手呢，规矩点啊。” 顾笙笙：好帅！ 一直盯着这边的那几个花臂大哥又开始笑起来。 虽然说的都是些荤话，但顾笙笙很明白，他们谁都没有恶意，都是很亲切很友善地在对她。 面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这种真实热闹的小社会，她觉得既新奇又开心，胆子也大起来，主动戳了下季明航的手机，见他朝她看来，她满心期待地问：“下次我还能来这吃饭吗？” 下次？还来？ 本来这帮人在这就够吵的，现在因为她更是要把屋顶掀翻了！ 季明航一点都不想再碰见这个小麻烦。 他扯扯嘴角：“别来了，我去给你送更方便。” 顾笙笙：“……” 被拒绝了。 被明明白白地拒绝了。 …… 为什么？ 我做错什么了！！ 没等她从打击中清醒过来，季明航已经拿着手机站起来。 “走，我出去送个外卖，顺道把你带出去。” 顾笙笙朝外面一看。 雨停了。 …… 尽管非常不情愿，但季明航已经带着外卖走到门口了，顾笙笙也只能垂着脑袋，在花臂大哥们“嫂子再来啊”的口哨声里，和他们摆着手告着别出了门。 等她慢吞吞蹭出店，季明航早就推着他的小电驴走了好远了。 见状，她立马哐哐哐地跑着追上，生怕他骑上电驴把她甩下。但走过去才发现，这条街太窄了，小电驴根本骑不起来，他只能推着它和她并肩走。 …… 推车。 并肩。 散步。 这几个词哪一个拿出来，都足够让顾笙笙心跳不已！ 她不敢去看季明航的脸，就只能直勾勾地盯着他扶在小电驴上的手看。 好想摸一下…… 就摸一下…… 季明航却把她的眼神理解错了。 他停住脚步，问：“没见过电动车吗？” 顾笙笙：“……” 虽然我超级喜欢你，但你也不能随便就看不起人啊。 但季明航真的就没看起过她。 他干脆地把小电驴推到她手里，就跟给她拿了个玩具一样：“看吧。” 说完就自己插兜先走了。 …… 季明航让看，那就……看吧。 顾笙笙真的开始认真看起小电驴来。 毕竟也是季明航骑过的小电驴呢~ 结果她看得太用心，一头撞到了电线杆上。 …… 还好没被季明航发现！ 顾笙笙捂着脑袋就往前赶，但刚迈出一步，就又把脚收了回来。 仔细看了看电线杆，又朝季明航望了一眼，她迅速掏出手机，对着电线杆就是几连拍。 “干什么呢？”季明航回头。 顾笙笙猛地把手机收到胸口，铿锵有力道：“没什么！” 第5章 05 从季明航的店里回去以后，顾笙笙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五天后，她异常勤奋地提前把出版全稿发给编辑，才恢复了被她卸载掉的各种社交软件。 不卸载它们不行，尤其是微信…… 她会忍不住去季明航的微信朋友圈下偷偷窥屏的！ 虽然微信里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但只要一想到这是他的微信，她就能看一直看一直看，看一整天都不觉得烦！ 滚到床上，顾笙笙举着手机，重新登陆微信，[我是你吉祥爸爸]的头像顶上顿时冒出个99的红标记。 …… 消失前忘记告诉她了。 顾笙笙也来不及把99全看完，先把自己交完稿的骄傲消息汇报了出去，获得了吉祥物摸头的动图回复。 我是你吉祥爸爸：稿子交完，你和你小哥哥的事怎么样了？ 一看有人提到季明航，顾笙笙的嘴角立马就扬起来。 日圈圈：[微笑] 日圈圈：[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她那天对着电线杆照的出租房小广告。第二张，是一份已经办好了的租房合同。 几乎是下一秒，吉祥物的语音就追了过来：“你疯了吧？你现在住着全市最贵的房子，然后跑到贫民窟里去租那种可能有蟑螂和耗子的小单间？！” 顾笙笙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把床头的合同拿到眼前。 这是她从旧街回来的当天就着手办好的，也是因为有了这份合同做激励，她才能在几天时间里就把稿子写完！ “他不让我去店里吃饭，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接近他啦。”顾笙笙晃着腿对手机说。 我是你吉祥爸爸：“小日子，我知道那条街，那一片离市区很远，而且附近都很乱，你一个人，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那么住过去很危险！” 顾笙笙想起她在店里遇到的那些人，弯着眼睛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条街很好玩，街里住的人也都很好！再说，我最近不是要写新稿子吗？里面的场景设定就是那种旧街区，搬过去的话，既可以为写文收集素材，还可以每天都看到季明航！” 幸福的生活已经在向她招手了嗷嗷嗷！ 吉祥物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发来消息。 过了一阵，她才用文字回复：“租房子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房子去看过了吗？需要添置的东西都置办好了吗？” 顾笙笙还沉浸在马上就能再和季明航再见的愉悦里，腿晃得更欢快了：“我已经和房东联系过了，她说会帮我解决一切问题，我只要准备好行李，直接拎包入住就可以！” 吉祥物听完这条语音，把手机往旁边一丢，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最新微博。 “日圈圈新作影视化洽谈中”。 “日圈圈小说改编漫画火热销售”。 “推理天后日圈圈成名作再版”。 …… 写推理小说写出这种成就，生活经验却少得像低能儿，她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 第二天，旧街。 季明航和往常一样，卡着6点半走出楼道，往嘴里丢了个奶片，开始开店门。 奶片刚丢进嘴里，还没尝出味，烫着小碎卷的房东大妈就喜气洋洋地出现了，还主动跟他打招呼：“我把你楼上的房子租出去了，今天带人来看房！” 季明航点了下头。 能让每天都阴着个脸、好像谁都欠她钱的房东大妈露出这种表情，看来租出去的价格相当不错。 “是个小姑娘，一个人住，到时候邻里邻居的，你多帮帮忙！” “哦。” 看来价钱确实相当不错了。那屋子之前住的也是个一人住的小姑娘，她搬过来的时候，可没见房东大妈殷勤成这样，还帮着先打通邻里关系。 不过这整栋楼都是房东大妈的，看在她几年都没涨价的份上，这点小事还是要答应。 季明航把嘴里的奶片弄含到一边，含糊不清道：“什么时候来？我帮着去搬个行李？” 房东大妈刚想说话，眼神就越到了季明航身后，小眼睛里光芒四射：“来了！” 那殷切劲儿，季明航前所未见。 他呵着回头，想看看到底搬来的是什么宝贝，但刚一眼，就啧出了声。 麻烦小公主扎着马尾辫，穿着收腰的运动套装，打扮得跟在公园晨跑似的，那脸豆腐块一样，嫩得好像捏一把就能稀碎，跟这街里一片砖都不搭。 顾笙笙光顾着闷头猛跑，刚喘着气抬起头，就看到台阶上的季明航，吓得差点把行李箱扔了。 她怕来得晚了让房东等，在街口一下车就用了冲刺跑，现在头发正被风糊了满脸，还有几根都吃到了嘴里…… 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跟预想的不一样！！！ 她赶紧把箱子放下，伸手理头发，弄好后立马站得笔直，比高中运动会举牌子时站得都要直。然后，稍微地抬了那么一点头，去看季明航的脸。 …… 他在烦躁！ 为什么！？ 我又做错了什么？ 季明航把嘴里的奶片换到另一边，低头看她：“怕我？” 顾笙笙又把自己的头摇晕了。 不是怕…… 是喜欢…… 她这反应，触了下季明航的神经。 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不是害怕，难道是真看上他了？ 前几天连姐问过他：“你信不信，那个小公主看上你了。” 有什么信不信的…… 想借着订外卖跟他发生点什么的客人，他见得不算少，但那些眼神语言都直接得很，还真没见过这种胆小的，所以他根本没当回事。就她这点小胆量，除了送外卖遇见时说几句话，不管看没看上他，都不会再他添什么麻烦。 结果这才几天，行李都拿过来了。真是小瞧了。 季明航朝她脚底的箱子看了一眼…… 一个箱子能买这里一套房。 他嘴角浮起个嘲弄的笑。 因为一见钟情看上他，就屈尊搬进这条街？ 他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嚼着奶片，季明航双手插兜，走到顾笙笙跟前，没弯腰，就那么居高临下、懒洋洋地站着，不再故作客气和温和：“小公主搬到贫民窟来，做什么？” 第6章 06 顾笙笙被他语气里的恶意给惊住了。 她有想过，如果季明航看到她搬过去，会是什么反应，她也猜到他大概不会表现出欢迎。但她的想法还是很美好的，哪怕已经明确察觉到他对她的不耐烦和敷衍，可她认为，只要一点点接近他，总有一天，他会把她放到眼里。 所以就在刚才，她拖着行李用力奔跑的时候，她还满怀着对新生活的无限憧憬，兴奋得要拼命压抑才能不尖叫出来。 然后，就在她的兴奋要到达顶峰时，他赤///裸裸地、毫不掩饰地，表示了对她的讨厌。 他讨厌她…… 他不希望她呆在这里…… 顾笙笙瞬间就被这个认知打垮了。 她根本回不了话，心口发寒，满脑子都在叫嚣着要快转身逃跑。 但同时，她又无比理智得知道，如果她现在转身跑掉，那她这辈子，跟季明航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就在双方对峙的这个时候，瘦成麻杆的小虎正搓着他的老虎大花臂，路过店门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顾笙笙，脱口而出：“小嫂子？” “别瞎叫，她不是我女人。”季明航咔地把嘴里的奶片咬得更碎，很随意地拖着腔，“只是碰巧住在我楼上。” 他对她笑：“是吧？” 顾笙笙嘴唇都在抖了，她能感觉到眼睛里迅速凝聚起来的湿气，只要稍不用力，眼泪就会流出来。 但她却一点要哭的意思都没有，而是转过身，郑重地看着小虎说：“前几天是误会，当时外面下雨，他好心带我去店里避雨而已。” 他澄清这件事是很正确的，她本来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不应该被别人误会。 但是，为什么说一句实话，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小虎也察觉出情势不对了，他点头如捣蒜地假笑着：“知道了知道了！误会你们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拔腿就跑。 顾笙笙又把头转回去，瞪着季明航，严肃地板着脸：“你问我为什么要搬到这儿？我搬到这儿，是为写书收集素材，是为了工作。还有，我有名字，我叫顾笙笙，不是什么小公主。” 哦，生气了。 季明航看着她这副吹胡子瞪眼的摸样，突然有点想笑。 他好像想多了，这就是个城堡里养大的小公主，而且还是个半点城府都没有的小公主，心里想什么，脸上根本压不住，他对她起什么防备呢？ 顾笙笙确实生气了，气得腮帮都有点鼓。她根本就不能理解季明航态度的变化，她觉得自己应该直接跟他问个明白！ 她皱起眉，很有气势地仰头和季明航对视。 肚子：“咕噜……” 季明航：“噗。” 顾笙笙：(t▽t) 房东大妈眼底精光外露，几眼就看出来这两人有事。趁着时间，一怕大腿，音调高扬：“这大清早的，顾小姐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饿得心都发慌。正好这有饭店，咱先进去吃一顿，再去看房子！ 说完就拉着顾笙笙，往季明航刚开门的店里走。 季明航在路中间没让，大妈就瞪他：“怎么？你开门做生意，我们上门来吃饭，钱一分不少付，你还不让我们进？” 季明航笑笑，主动把店门拉开了。 顾笙笙顿时醒悟。 就是！就是这样！ 她才不会走，才不会因为他的态度就落荒而逃，她就要在他的眼前晃！反正她在找到他以前就想好了，只要再见的时候，他身边还没有女人，她就算没皮没脸也要赖着他，绝对不要再错过了！ 跟着房东大妈狐假虎威地坐到店里，顾笙笙也不生气了，笑眯眯地和大妈聊天。 但没等饭做好，已经被顾笙笙用代号“小龙”标记的青龙大花臂出现了，门都没进就开始打招呼：“小嫂子！” 光头在阳光下很是闪亮。 顾笙笙：“……” 解释一遍就很难受了，不想再说一遍了…… 她小心翼翼地去看季明航，季明航就像没听到一样，并没有再去纠正。 “我刚听小虎说了一句，小嫂子你搬来住了？”小龙三两步就跑进来，拿遥控器去开空调，“就纳闷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原来是在准备和航哥同居！” 说完，他满脸暧昧笑地朝顾笙笙wink了一下。 wink~ 顾笙笙被他的wink震惊了。她睁大眼睛，好半天才摇了下头：“不是同居，我住在301……” “砰。”季明航放了盘黄瓜咸菜在桌子上，面无表情：“把你那一兴奋就抛媚眼的毛病改改，吓走多少人了。” “这不是兴奋，是……干得漂亮！”小龙又朝顾笙笙wink~然后挤着房东大妈，坐到顾笙笙对面。 顾笙笙噗地笑出来，露出整齐的一排小牙。 反差萌！ 赛高！ 小龙也不管季明航的脸色，接着和顾笙笙聊：“小嫂子是干什么的？多大了？上次来闹哄哄的，也没来得及问。” 说着，他把咸菜往顾笙笙那边推了推：“航哥腌的咸菜味最好，空口吃都行。” 顾笙笙把咸菜夹到碟子里，放好筷子，坐直：“我在写小说，主要是在网站连载，也会定期给一些杂志供稿。” “写小说……”小龙嘴巴张得老大，“作、作家？！！” “不不不，”顾笙笙赶紧摇头，“就是网络写手，到不了作家那个级别。” 小龙根本没听进去，他眼睛发光地感慨：“天哪，作家，咱们街上过大学的都没几个，现在居然来了个作家！” “……” 顾笙笙没好意思告诉他，她其实也没上过大学。 小龙又开始痛心疾首：“你一个作家，怎么就看上航哥了呢！” “……” 喂。 ** 因为有小龙在，这顿饭吃得相当热闹。 等饭吃完，一直没插上嘴的房东大妈终于发挥了作用，风风火火地把她带进了楼道。 楼道是水泥墙，水泥抹得深一块浅一块，墙上还贴满了小广告，开锁、疏通下水道、治疗不孕不育。 顾笙笙很有兴趣地四周打量，这份兴趣一直延续到了开门进屋。 虽然屋子很小，但收拾得很干净，除了墙旧得有点掉渣、家具旧得开始褪色，其他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而且还有单人床~ “这里基本的家电都有，冰箱、洗衣机和电视都是好用的。” 房东大妈说着，领顾笙笙把全屋转了一圈。 顾笙笙粗略算了下，再买个空调和烤箱，她的日常需要就可以满足了。 “咚咚咚！！！” 门被敲得很响，顾笙笙跑过去看着猫眼…… 季明航！ 她立马把门打开，紧张地望着他。 …… 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tat “箱子。” 季明航扯扯嘴角，示意她看脚下。 顾笙笙低头…… 她从店里出来得太匆忙，居然把行李箱忘了！ 房东大妈见状，拎包走到门口：“要是没什么事，顾小姐，我就先走了。” 季明航想跟着房东下去，但刚转身就顿住了。往后一看，他的t恤正被小麻烦拽在手里。 “你为什么讨厌我？”顾笙笙直白地问了出来，眼神毫不畏惧，勇敢地对上季明航。 被她这么看着，季明航有种错觉，自己跟罪恶滔天在欺负小姑娘似的。 唔，他刚才好像确实欺负了小姑娘。 “我不讨厌你。”季明航低头看她，“只要你不给我添麻烦，我就不讨厌你。” 顾笙笙疑惑地愣了愣，随后眼睛就亮起来。 他不是讨厌她，他只是怕她麻烦到自己，所以才会对她那么恶劣。 那么，只要她能证明自己很省心，他就会改变态度了！ 顾笙笙两只手一起攥住他的衣摆，目光坚定地表示：“我自理能力很强，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看到季明航完全不信的眼神，她着急地补充：“我从18岁开始，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都会！真的！” 他说的麻烦可不是洗衣做饭。 季明航没想到她第一反应是这个，不过也正因如此，他彻底放下了提防。 如果真的不会给他找麻烦的话，楼上住个安安静静的小公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何况小公主还在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看，都要跳起来了。 季明航嘴角弯起：“哦。” …… 季明航对她笑了！！！ 送走季明航，顾笙笙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刻投身进证明自己自理能力很强的行动中。她仔细地铺了床单，摆好枕头，又把她带来的各种小摆设满当当摆了一屋子。 四躺八仰倒进床里，顾笙笙打量着亲手布置好的房子，突然觉得好自豪。 她照了几张照片，同时发给了她哥和吉祥物，然后休息着休息着，就睡过去了。 等她再起来，天已经黑了。顾笙笙睁开眼恍惚了好久，才想起来她已经搬了家。 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她走进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顾笙笙的目光被对面墙上的老式水龙头吸引了。 是那种到处生着锈、把手上涂着红色的陈旧油漆、需要扭动螺丝来控制开关的老古董！ 上完厕所，她好奇地蹲到水龙头前，伸手试着去扭。 扭了一下，没扭动。 再扭，还是没扭动。 ……锈住了吗？ 这次她两只手并在一起，用力地握住把手，死命往右一扭…… 呲！ 水成柱喷///射了出来，呲在地面上，溅得她满身都是。 顾笙笙赶紧往回扭，但是这回不管她多用力，把手就跟真锈住了一样，怎么都扭不回去。 水越流越猛、越流越多，顾笙笙出了一身的汗，手被把手勒得通红，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看着淌得满地都是的水，还有拼命喷水的水龙头，除了继续咬牙扭把手，什么办法都想不到。 “咚咚咚！！！” 房门又被猛地敲响，比早晨的那次更用力。 顾笙笙浑身滴着水，喘着气把门打开，门外，季明航胳膊抬起，手臂撑在门边，阴着一张脸。 他刚才坐在厕所马桶上，头顶“啪”地就砸下一滴水，接着，他裤子还没提上，天花板上的水就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滴。 在这住了三年，房子确实又老又旧不方便，但漏水还是头一遭。连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原因出在哪。 门打开，看着浑身湿透了的顾笙笙，再看看屋里被水淹了的惨状，季明航笑着，一字一顿地问：“你绝对……不会给我添、麻、烦？” 第7章 07 季明航趿着双人字拖，踩着水走进到处淌水的卫生间里。他避开水流拧了两把水龙头，见没拧动，就径直走到马桶边的水表前，把水阀给关上了。 顾笙笙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眼睛都不眨。 见他回头，她猛地把头低下，认错态度乖巧得不行。 “你水龙头坏了，得换新的，现在只能先关水阀。” 季明航说着，甩了甩手上的水，顾笙笙见状，立马把毛巾递了过去。 因为刚才一直低着头，现在她的眼镜正滑在鼻尖，圆圆的眼睛向上期待地看着他，比那只小奶狗还要让他闹心。 见她还固执地举着毛巾，季明航扯着嘴角，把毛巾接了过去。 到底小公主用的刺绣小方巾，捏到手里就软的离谱，边角上绣着品牌的标识，一块毛巾就能抵他一个月房租。 “愣着干嘛？我天花板还滴着水呢，拖地！” 他走到卫生间门后，把拖把拎出来，递给顾笙笙。 拖把是房东大妈新换的，老式的布条拖把，在季明航手里跟个玩具一样随便扔，但当顾笙笙握着拖把柄、把它抱进怀里时，那拖把都快到她下巴了。 就在顾笙笙和拖把面面相觑时，季明航已经从门后拉出个马扎，大马金刀地坐到卫生间门口。 看顾笙笙还抱着拖把不动，他懒散地捏了捏脖子：“你想骑着拖把上天绕一圈吗？” 顾笙笙抬头了点，声音很小很小：“我不会……” “不会？不会什么？” 季明航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个称得上温和的笑：“不会是……不会拖地吧？” 顾笙笙连话都没胆子说了，直接拼命低头。 “你说你已经一个人住很久了，”季明航撑着腰从马扎上站起来，慢悠悠地溜达到顾笙笙身边，“你以前是怎么拖地的？” “……平时有拖地机器人，每个周家政也会来tat” “……” 他怎么就相信一个小公主的自理能力了？ 还不给他添麻烦？ 啊…… 季明航对她也是没了脾气。 “两只手错开，上下握着拖把柄……”他拿过拖把给她做示范，“像这样，来回拖，把水都拖到下水道那儿。懂了吗？” “嗯！！！” 急于挽回自己的形象，顾笙笙干劲十足，接过季明航手里的拖把，就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她学着季明航的架势，用力握住拖把柄，往外一推…… 没推动。 季明航：“……” 不想再看了。 于是，这间窄小的简陋卫生间，就变成了季明航的教学场所。 “弯腰……” “伸胳膊……” “胳膊收回来……” “好，继续……” 他分着腿坐在马扎上，看着顾笙笙卖力和拖把抗争。 小公主不是使了劲推不动拖把，就是使劲太大脚底不稳、被拖把带得晃来晃去团团转。 比他想的还要笨。 不过，他好像也没觉得烦。 如果眼前这个是换成是季小航…… 他绝对让他第二天肿着屁股去幼儿园。 “行了。“ 布拖把沾了水，越拖越沉，看小公主的细胳膊，也使不上什么力气了。 “一边看着去。” 季明航接过她手里的拖把，几下就把卫生巾的积水拖干净，顺便又把她的外面的客厅也给拖了一遍。 顾笙笙盯着他躬身弯腰，呼吸都放缓了。 他确实瘦，但四肢却很紧实有力，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动作间，后腰也不断地从衣摆里露出来，顾笙笙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也会有好看的背脊线。 她上一次和他亲密接触，还是12年前，因为他怎么问她都说不明白家在哪儿，只能先把她带回了自己家。但她实在太害怕了，不管他去哪儿都要跟着，晚上他把那张小单人床让给她，自己去打地铺，她都要偷溜下去，躺在他旁边，直到攥住他的被角，才能安心地睡觉。 那时候，他比现在要还要瘦，她在他睡觉不老实、衣服撩到肚皮上的时候偷看过，他身上还没有肌肉呢。 “我说……” 季明航突然支着拖把转过身，像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你知道去哪儿换水龙头吗？” “不知道。” “旧街35号是老陆开的五金店……” 看顾笙笙跟没听懂一样，季明航也不说了。 小公主进五金店买水龙头，这画面想都没法想。 “等着。”他把拖把放回门后，留下句话，就又趿着双人字拖出门了。 出门时，他从裤兜里掏出板奶片，掰出一个丢到嘴里，刚要插兜下楼梯，就看到小公主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看着他手里的奶片，整个人都在喊着“好想吃！！！” 季明航捏着脖子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整板奶片都塞进顾笙笙手里：“我去买个新的水龙头，你把家里的地在收拾下。” 他顿了下，头也不回地边下楼边说：“地上水没干，小心别滑倒了。” 顾笙笙看着他的背影，小心地掰出一个奶片，放进嘴里，眼睛顿时弯成个月牙。 好甜~ 动力满满，回去干活！！！ 第8章 08 季明航嚼着奶片到老陆那儿买水龙头，老陆全程脸笑得像朵菊花，季明航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估计是从哪儿听到他的花边消息了。 果然，等他掏钱时，老陆抬手就拦：“不要，不就一水龙头吗，拿去用就行！” 季明航哧笑一声，也不跟他客气：“那我真拿走了？” “哎等会儿，”老陆忍不住了，小声嘿嘿，“我听他们说，你带回个小姑娘，还是个作家？” 季明航笑着把钱掏出来，拍在他柜台上：“得了，编排我随便，别拿那小姑娘乱说。” 老陆笑容更深：“你这护的……”话没说完，他的笑就收住了。 见老陆把嘴里的话咽回去，季明航也收回凛起来的眼神，转而笑道：“钱我放这儿了，下次你来我那儿吃饭，给你打9折。” 老陆也回了神：“呸！9折叫打折吗？全旧街就你最抠门……” 被老陆笑骂着轰走，季明航拎着水龙头，慢悠悠地在旧街里闲晃。 刚想再掏个奶片吃，才想起来那一板奶片都给小公主。 这下他也没了溜达的心思，直接回了店里，拿了工具箱就上楼。 回到小公主门口，季明航还没敲门，门就被打开了。 屋子比刚才拖得还要干净。 季明航看了看，正想要不要夸一句小公主，就看到一个拖地机器人嗡嗡地从他脚前路过，撞到他的脚后停了停，又转身开向另一个方向。 “……” 怎么说呢，小公主果然还是小公主。 季明航把t恤的短袖撸上肩头，在卫生间里坐着马扎开始修水龙头。 夏天的屋子里本来就闷热，他忙活了没一会儿，鬓角鼻尖都有了点薄汗。等他打开水阀，确定水龙头没问题了以后，后背已经湿透了。 刚想把衣服撩起来擦汗，他就看到门边探出来的那个脑袋。 顾笙笙怕打扰到他，一直躲在门外偷偷看，这会儿被发现了，一溜烟就往回跑。 “过来……”季明航懒懒地喊。 顾笙笙立马就乖乖地回来了，还把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捧着一个透明的大肚玻璃杯给他。 杯底杯壁都漂亮得铺着草莓片和香蕉片，中间用酸奶分了层，还撒了燕麦和谷物粒，杯上挂着点水珠，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这是什么？” “水果酸奶杯！” 听到季明航问，顾笙笙的兴奋压都压不住。 她很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这些水果都是她今早切好，分装在保鲜盒里带过来的，刚刚做好后又在保鲜里冷藏了一会儿，现在是口感最好的时候。要不然，她才不敢拿出来给季明航呢！ “这玩意怎么吃？” 季明航这些年过得很粗糙，想吃水果，也就买点当季的随便尝个鲜，冷不丁看到个精致得跟个艺术品一样的吃的，还真怔了一下。 小公主颠颠跑去厨房，左挑右选，最后很心机地把她最喜欢用的雕花勺子拿了过来。 季明航掂着那个沉甸甸的勺子，看看小公主的别在耳侧的钻石发卡，再看一眼自己的夹脚凉拖和大爷t恤，心情倏地有种说不出来的焦躁。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硬往一起凑能有什么意思？ “我拿回去吃，杯子明天还你。”他起身，把勺子还给她，装作没看到小公主眼里的失落。 还是离远点好了。小女孩嘛，喜欢也就是那么几天，等冲动过去了就会发现，他不适合她，这种地方也根本就不是她该呆的，到时候自然就会走了。 顾笙笙不知道季明航的想法，她还在安慰自己，虽然季明航没有用她的勺子，但他没有拒绝她做的甜品。 今天没有拒绝她送的吃的，明天也许就不会拒绝她的心意呢~ 这样一想，顾笙笙又迅速高兴了起来，而且越想越高兴，要不是床太小不能打滚，她早就嗷嗷地闹腾起来。 第二天一早，顾笙笙换了身清爽的白t和牛仔短裙，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吃烤肉饭。 结果一到店里才发现，季明航出去买食材了，要中午才能回来。 一听到季明航不在，她顿时就没了动力，蔫蔫地背包回了市里，逛街买家电。 空调需要预约等，烤箱倒是直接给她送货上了门。 中午，顾笙笙送走大汗淋漓的搬运工，顺道走到店门口，隔着门玻璃朝里望。 黄毛正好看到她，开了门问她要不要进去吹空调。 顾笙笙摆摆手，从包里拿出板她刚买的新奶片，贿赂给黄毛：“他回来了吗？” “还没。小嫂子你放心，咱早上不都说好了吗，航哥一回来，我立马给你发短信！这事包……” 黄毛咧着嘴接过奶片，刚想吃，就又猛地把奶片还回去了。 顾笙笙察觉出他眼神不对，顿时脖颈一凉，僵硬地朝后转头，季明航正抱臂站在她身后。 “你想给谁发短信？”他面色不善地睨了眼黄毛，“怎么着，我给你发的工资不够花，想趁机多赚笔外快？” 于是，顾笙笙早晨趁季明航不在，偷偷跟黄毛建立的倒追小分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瓦解了tat “你又是怎么回事？”季明航又把目光转向她。 他现在对她说话的语气，已经和对黄毛的一样了tat 顾笙笙低着头正准备乖乖挨训，突然灵光一现：“我是来给你送钱的！水龙头的钱！” 才不是私下买通你身边的人、想要随时得到你的行踪呢！ “咳咳咳！” 为了9折特意来吃午饭的老陆出声了。 他用鄙夷的眼神望着季明航：你小子都上门给人家买水龙头了，昨天还装个dan啊装？ 季明航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跑去给她买水龙头，所以面对老陆的鄙夷，他全当没有看到。 “航哥……” 这时，刚躲出去避风头的黄毛又跑了回来，哭丧着脸举起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微信界面： superbig客户089：黄妹救命！！！我大姨妈痛经，现在寸步难行，今天的外卖能不能你亲自来送啊？我想拜托你帮我捎两包卫生巾[泪][泪] 黄妹叫的就是黄毛。 黄毛是男的，货真价实，但在所有人叫外卖的客人眼里，他是个萌哒哒的软妹子，还是爱穿长筒袜和水手服的那种。 这是“一盒烤肉饭”店不可暴露的商业机密。 从他们店开始从事外卖活动起，就建了两个公开的微信号。 一个是季明航的，另一个是黄毛的。 季明航的微信用来送外卖，而黄毛，他负责扮演软妹客服，和客人们交流感情。 面对汉子，他能卖萌嘟嘴，面对妹子，他能聊到和她们情同姐妹，在他的辛勤努力下，烤肉饭的销量日益增加。而且因为他扮得太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怀疑黄妹的性别。 当然，萌妹子做客服总会遇到一些问题，比如有人让他放照片或者聊语音，但黄妹是个正经人，所以从来都没有让别人得逞过。 但是这次…… 黄妹遭遇了大危机！ 季明航看完微信，把黄毛举起的手推开：“黄妹不送外卖，这不是老规矩吗？” 黄毛又把手机举起来，示意他还有新消息： superbig客户089：我知道黄妹你平时不出门，但我现在找不到别人帮忙了…… superbig客户089：50份！我订你们家50份烤肉饭！下周一我们公司开会用！ 季明航这次没把他的手推开。他沉吟：“她订了50份？” 黄毛点头：“钱已经付了。” 他指指那个“superbig”：“这真是个大客户，超级大，我记得特清楚，她是负责给他们全公司订餐的，到目前为止，在咱们店已经订过200份烤肉饭了。” 季明航皱眉捏了捏脖子，随意一扭头，就对上顾笙笙好奇的眼睛。 小公主已经很自觉地坐到了店里的椅子上，见他看她，她不存在的耳朵嗖地竖起来，坐得要多乖巧又多乖巧。 大客户啊…… 季明航突然浮出一个念头，但立马就被他打散了。 不行。为了50份烤肉饭动用小公主，这绝对是个赔本的买卖。 “小嫂子！” 很明显，有人和季明航同时想到了一样的东西。 黄毛顺着季明航的目光看去，顿时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朝着顾笙笙就扑过去：“救命！！！” 第9章 09 在扒着桌沿把这件事说完、提出了希望由顾笙笙来扮演黄妹以后，黄毛仰望着她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不过…… 顾笙笙把滑到嘴边的呐喊咽了回去，小心地朝季明航看了看。 季明航正靠着墙在翻着杂志，对黄毛的举动，他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顾笙笙心里有了底。 “可以的，”她心里藏着她的小心思，慢吞吞地搅着手指说：“但是……我要把饭送到哪里？我不认识路……” 季明航抬眼，扫了她一眼：“我开车带你去。” 烤肉饭万岁！！！ 在季明航回厨房做饭期间，顾笙笙全面地向黄毛了解了他们店的运行机制。 在得知了“黄妹的苦恼”以后，她头脑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个巨大的机遇，心顿时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认真地和黄毛达成协议：“以后如果需要黄妹出面的话，就让我来吧。”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接近季明航，她很向往他的世界，拼尽全力地想要挤进去，但走的每一步路，都比她想的要难很多。 现在，那个世界终于为她打开了一条缝隙…… 不管这条缝隙有多窄，她都一定要试一试！ 很快，季明航就做好烤肉饭，拿起钥匙准备出门。顾笙笙一看到他的小电驴，才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说他送她，那也就是说……她要坐他的车！ 她要坐上季明航车的后座了！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抱住他的腰，抱紧他的腰，紧紧抱住他的腰！ 顾笙笙被脑袋里的各种粉红幻想刺激得飘乎乎，回过神，就发现季明航在盯着她的裙子，一脸的“好麻烦”。 顾笙笙低头，包臀、紧身、牛仔裙。穿成这样，根本就没办法利索地上下车。 本来是想和季明航常穿的白t牛仔裤配起来才特意穿的…… 他肯定又觉得她麻烦了…… 顾笙笙做错事一样扯着裙子，小声问：“要不……我回去换条裤子？” 季明航跨上小电驴：“算了，上来，侧着身坐。” 顾笙笙立马跑过去，踮着脚往后座上坐。但试了好几次，都是屁股刚坐上去就滑下来了。她又不敢随便去抓季明航，只能不停蹦蹦跳跳地试。 季明航等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一回头，小公主正卖力地撑着后座想坐上来，但两条腿太短，脚刚离地就掉了下去，还踉踉跄跄了两步。 “噗。” 犯蠢被发现了…… 顾笙笙一脸绝望。 “去台阶上站着。” 季明航把顾笙笙打发到店门口的台阶上，然后自己下了车，把小电驴推到台阶下，朝顾笙笙斜了斜，笑：“请吧，小公主。” 有了台阶的高度打底，还在绝望中的顾笙笙顺利坐上了后车座。 季明航对着自家店门踹了一脚，把里面贴着玻璃看热闹的两个人吓跑，才又坐回前面，开车出街，小电驴开得无比稳，一次能让顾笙笙趁机抱住他腰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等车开到市里，顾笙笙已经艰难地从绝望的沼泽里爬出来了。 她抓着后车座，开始偷偷地盯着季明航的后背看，看了一会儿，她悄悄靠近他，闻了一下他的味道。 “嘟嘟！” ！！！ 做坏事的顾笙笙直接吓破胆，她很厉害地抖了一下，手胡乱一抓，惊慌地看向旁边。 按喇叭吓人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趁着红灯，飞快地骑着他的小电驴到了季明航身侧，车后面插着个招摇的红旗，上面印着“隔壁老王拉面”。 顾笙笙的手攥得更紧，生怕他看到了什么告诉季明航。 没想到隔壁老王拉面的外卖小哥看起来比她吓得还严重。他瞪着装作没看见他的季明航，大声控诉道：“你、你、你，你居然背着我们，自己有了妹子！” 季明航捏捏脖子，懒到不行地打了哈欠。然后一看到绿灯，就直接脚一踩开了出去。 老王拉面锲而不舍，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追，边追边吆喝，季明航完全不受他影响，车骑得还是很稳，没一会儿就被老王拉面追上了。 这下老王拉面也不再骂了，而是得意地把季明航落在身后，顺便吼一嗓子：“来追我呀！” 季明航理都没理他，而是把头朝后仰了一下，“小公主，我的裤子快被你扯掉了。” 顾笙笙这才发现，她的两只手正紧紧扣着季明航的牛仔裤裤腰，十根手指都伸在他的裤子里面。 她不知所措地动了下手指，手指顿时擦过片滑腻的肌肤。 摸、摸到了？ 季明航的后背绷了一下，紧接着就满脸不爽地朝后伸手，把小公主捣乱的手从自己裤子里扯出来，顿了顿，拉到了腰前。 他不耐烦又无奈，跟哄孩子一样：“来，抱着腰吧，别半路把你弄掉了。” 顾笙笙没能听清他说的话。 她的手在被季明航拉住的瞬间就颤地厉害，只是被他轻轻地，短暂地，碰了一下，她的脑袋就轰的炸开了，眼睛失神，坐得笔直，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直到小电驴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前停下，顾笙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抱住季明航的腰是什么感觉…… “知道买什么吗？”季明航拉开门和她走进去 “嗯。”顾笙笙呆滞地点着头，朝里走。 在他做饭期间，她就已经通过黄毛的微信和superbig聊过了。所以她不仅买了两包卫生巾，还拿了一袋姜末红糖。 停在货架前，顾笙笙回头，季明航就站在收银台那里，挑着奶片等着她。 不是做梦也不是错觉，他就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等着她过去。发现了她的注视，他挑起嘴角，随意招手。 “过来。” 一如当年。 第10章 季明航看着向他跑来的顾笙笙。 走进超市的时候，明明还像在梦游一样神情恍惚，这会儿抱着一捧卫生巾跑过来，就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气。 他下意识朝她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跑得这么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什么时候撞到哪里他都不会意外。 小公主就是麻烦。 快速结完帐，他低头，麻烦的小公主正仰着头，见他看过去就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 但嘴张了好一会儿，她就又露出“我想说什么来着”的纳闷表情。 季明航掰出粒奶片，塞进她嘴里：“走了。” 唔，小公主不仅麻烦，而且还笨。 剩下的这点距离，季明航也懒得骑车，推着车和顾笙笙走到了目的地楼下。 楼道门口，隔壁老王拉面的外卖小哥正坐在台阶上，看到季明航，他一脸的怨念：“客户说她出门了，让我在这里等……” 说完，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和蔼可亲地递给顾笙笙：“小妹妹，楼梯就让季明航去爬，你在这里陪哥哥看书好不好？” 顾笙笙毫不犹豫地躲到了季明航背后！ 她不是被拉面小哥那副诱拐儿童的模样吓到了，她躲起来，是因为他递给她的那本书，是她写的。 虽然成天被读者叫做大大，但突然看到陌生人拿出她的书，她还是有点小窃喜和小害羞~ 偷笑可不能被季明航看到！ 季明航微眯了下眼睛，从拉面小哥手里接过书，然后熟练地从身后把顾笙笙拖出来：“去送外卖。” “哦。”顾笙笙拎着外卖和卫生巾就跑了上去，路过拉面小哥时，她朝他笑了一下。 这是自家的读者啊~ “快、去……”季明航不耐烦了。 “哦！”瞬间跑没影。 等顾笙笙不见，季明航也坐到拉面小哥身边，打开书，伸直腿，腿就搭在台阶上。 拉面小哥低头一看，他的腿伸直以后，比季明航的短一个台阶。 嘤！ 过了一会儿，季明航快把书里的第一个案子看完，黄毛把电话打来了。 “航哥，咱们家superbig089的外卖送到了吗？” “应该送到了，我没上去，小公主去的。” 说着，季明航朝上望了望，时间也过去挺久的了，是不是该去接一下小公主？ “小、小嫂子？！”黄毛迟疑道，“刚刚089又往微信里打了50份烤肉饭的钱，还是套餐！小嫂子……卖的？” 确实是顾笙笙卖的。 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上楼后，顾笙笙顺利地见到了面色惨白的superbig大客户。 她把卫生巾给她，扶着快直不起腰的客户去了厕所。然后在客户在厕所的时间里，她帮她冲了一杯热姜茶。 superbig喝了热茶以后，脸色明显好了很多，拖着顾笙笙就去客厅聊。 她和黄妹应该真的很熟，直接往外倒苦水：“你看，这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那个舞台剧，本来人就不够，老板还非要凑齐10个童话，当我们都是陀螺能一直转啊？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人来帮忙……”边说边把那张名单抖得嘎嘎响，恨不得直接撕掉揉成团。 顾笙笙看了几眼，好像是公司周年庆的表演策划，内容是……童话舞台剧。 她好奇地随手拿起一张，看了看，笑起来：“我小时候也演过这个呢。it’ise……” superbig大客户扑过去：“你下周六有没有空？！” “……？” “我知道你们老板是周扒皮转世，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你，这样吧，再来50份烤肉饭，我们庆典当天吃。” 顾笙笙反应神速：“我们另一个外卖小哥的英语，说的比我好多了！” “就是那个超级帅的外卖小哥吗？” “嗯！”就是超级超级帅的那个！虽然你刚叫过他周扒皮转世。 “50份，套餐，一起来吧！” …… 走出楼道，顾笙笙觉得心情好得人都要上天。一看到季明航，她就用他觉得随时会摔倒的样子冲了下来。 季明航还跟拉面小哥并排坐着，等顾笙笙到了跟前，他才手撑地站起来。但刚站起来，他就看见顾笙笙隔着他，在对拉面小哥笑。 季明航：“转过去。” “哦。” 等她乖乖转过去，季明航把书放进顾笙笙的背包里，顺便对拉面小哥说：“借我看两天。” 拉面小哥正要抗议，季明航就微笑地转过身：“说起来，你还没把外卖出去啊。” 他的手臂随意压在顾笙笙头顶：“我家小公主，刚刚卖出50份烤肉饭呢。” 哗啦。 拉面小哥的心彻底被击碎，完全忘记了要书的事。 但比起拉面小哥，顾笙笙碎得更彻底，直接石化然后啪啦啦掉了一地。 我家…… 小公主？ “走了。” 季明航回身越过她，拉了一把她的背包带，跟拖行李箱一样，把她拖走了。 早就发现她这毛病了，怎么能对谁都笑？早晚会被坏男人骗走！ 第11章 [修bug] 11 回去的路上，顾笙笙一直在想该怎么跟季明航说，虽然她刚刚卖出了50份烤肉饭套餐，但是她同时……也把季明航给卖了。 还没等她想好，小电驴就开回了店门口。黄毛迎出来，边开门让季明航进去，边拿着手机跟他说话。 顾笙笙跟在后面踮脚看了一眼，好像是superbig大客户通过微信，把舞台剧剧本传了过来。再看一眼季明航的脸色，他、他刚刚是不是冷笑了一下！？ 顾笙笙顿时就怂了。想到怕季明航可能发现了她的小阴谋，她就提心吊胆地根本不敢进门。 这时，黄毛已经把手机交给了季明航，自己兴奋地跑到门外：“小嫂子，你今天相当于帮店里卖了100份烤肉饭！” 接着，他突然压低声音：“放心，微信该删的我都删了，保证航哥以为是客户直接要求的两个人。” 说完，他又恢复大声：“小嫂子，干得漂亮！” 就他们老板那懈怠劲儿，他们店一个周也不一定能送出100份烤肉饭。没想到小嫂子一来，哐哐哐，一天就卖出了100份。 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嫂子招财呀！ 这么大一个宝贝，他黄毛说什么也要帮老板留在身边！ 顾笙笙听完，脑袋上刚耷拉下去的耳朵又竖起来。 黄毛拉开门：“吃饭了吗？店里还有饭，我去给你拿一份？” “好！”点头！ 进了店，顾笙笙磨磨蹭蹭地坐到季明航对面。吃了两口，见季明航似笑非笑地在看她，她立马心虚地笑：“50份套餐呢！” “小公主，”季明航也朝她笑，“有点膨胀啊。” 顾笙笙立马低头，乖乖吃饭。 就这么早饭番茄烤肉饭、中午沙拉烤肉饭、晚上咖喱烤肉饭地过了一周，又到了周六。 清早，顾笙笙穿着最容易坐小电驴的阔腿短裤，整装待发走进了季明航的店里。 黄毛端着刚榨好的豆浆放到她桌上，然后溜到厨房去叫人。 本来那个桌子是老板专用桌，老板只要没事就坐在那儿玩手机看小说。自从小嫂子来了以后，那个桌子就被小嫂子强势侵占，每次看到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人吃饭一人看书的画面，黄毛就觉得他们满店都在冒粉红泡泡。最重要的是，小嫂子在的时候，老板从来不骂人！ 果然店里就是要有个女人！ 小嫂子万岁！ 万岁的顾笙笙见眼前没人，就悄悄跑到体重秤上站了一下，但还没等指针稳定，她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跳了下去。 季明航正好端着豆浆从后面路过，看到小公主的动作：“噗。” 顾笙笙：“……” 在拒绝了今早的番茄烤肉饭以后，顾笙笙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跨坐上了季明航的小电驴，刚想顺势抱住他的腰，季明航就看到了她夹在他腰两侧的腿。 藕粉色的短裤，大腿白得晃眼，连点瑕疵都没有，光看就知道肯定滑腻得厉害。 他收回目光：“斜着坐。” 顾笙笙抗议：“我今天穿的裤子……” “斜着坐。” “哦。” 因为已经有了经验，所以这次很顺利地就坐了上去。 她慢慢地揪住季明航后背的衣服，见他没发觉，就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但又怕被他发现，所以就算靠过去，也不敢贴上，只能隔着一点距离，偷偷感受他后背的温度。 为什么不准她跨着坐啊？跨着坐的话，她就能很自然地抱住他的腰了…… 太阳变烫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superbig的公司。 公司是个辅导儿童英语的学校，刚到大门口，就听到了小孩子稚嫩的叫喊声。 superbig收到消息，立刻跑了出来，她身上还缠着装饰用的彩带，看起来忙得焦头烂额，边打电话边带着他们走到一间小教室门前。 挂断电话，她敲敲脑袋，想了想：“我去拿道具，你们先在这对词。我马上回来。” 说完又转身跑了。 季明航打开门，但立马又关上了。 顾笙笙看了他一眼，自己上前把门推开，一群小孩子坐在小板凳上，仰着脸望着她看。 季明航靠着墙：“不是要在这彩排对词吗？为什么全是小孩？” “他们也要演啊。说是公司庆典，其实就是让老师和学生一起表演给家长看。” “他们演什么？” “六只鸭子。” 季明航想起来了，第二幕里小红帽要和六只鸭子一起跳舞。 仔细看，那留个小孩穿着的都是黄色的短袖短裤，走路还学着鸭子一摇一摆。 这时，superbig回来了，推着顾笙笙就往里走。 “快，道具我拿来了，赶紧换上！” “……彩排就要换吗？” “不给他们换衣服的话，大家的积极性就会变低。” 于是，在superbig的示意下，六只小鸭子手拉手围成圈，催着顾笙笙换道具。 superbig腾出空来，又转身对门口的季明航说：“你也要换。” 季明航插兜，看起来马上就要转身走。 顾笙笙偷偷对着他比了个50，季明航走进来：“换什么？” superbig从大包里掏出一个狼耳朵发卡，还有一条狼尾巴。 “噗。” 季明航向声音发出者看过去，顾笙笙举起双手：“我没笑！” superbig又掏出个兔耳朵发卡。 顾笙笙接过来：“不是小红帽吗？” “兔子比较可爱嘛，光披一块红布有什么看头。” ……有道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笙笙一直在陪着小鸭子们手拉手跳第二幕的舞。 等大家都跳累了，顾笙笙就撤退去找季明航。 她朝他那里一看，他正戴着狼耳朵坐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而周围有好几个女老师在拍他！ 顾笙笙不甘示弱地也摸出手机，对准季明航。 咔嚓…… 对上了视线。 季明航刚刚，好像非常不爽地扯了下嘴角…… “过来。” 顾笙笙乖乖过去。 “手机拿出来。” 顾笙笙握着手机缩回手。 “手伸出来。” 她不情愿地伸出左手。 “哪个指头？” 顾笙笙不说话。 季明航大爷一样坐着，捏着顾笙笙的手指，一个一个地试指纹锁。 五根手指试完后，锁住了。 顾笙笙：“噗。” 季明航看了一眼阴谋得逞的小公主：“密码是什么？” 不告诉你。 “我猜猜看怎么样？” 手机就平放在他腿上，顾笙笙能清楚地看到他输入的密码。 在季明航把最后一个数字输完以后，顾笙笙的脑子一下子就嗡起来。 一个女孩子，用一个男人的生日做手机密码，这种昭然若揭的心思谁能看不明白。 而他知道…… 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且非常确定…… 季明航也愣了一下。 他其实就是随手一试，打算打不开就还给她了，没想到…… 他抬头，小公主眼睛通红，真跟只小兔子一样了。 季明航站起来，伸手帮小公主正了正她歪掉的兔耳朵，把她的手机还给她，又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说：“我的手机给你玩？” 顾笙笙没理他，而是拽住他屁股后面的毛绒长尾巴，一把扯到怀里抱着，然后自己跑到角落里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季明航正想着该怎么办，不小心就按到了手机的微信里，无意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旧街]微信群里出现了他的名字。 [旧街]微信群里都是他们街的人，每天说的都没什么正经事，所以他一直都设定的消息免打扰。 但是这次…… “别给航哥看！”？ 他点进去。 黄毛：“特大爆料！[照片]” 是他刚才戴着狼耳朵狼尾巴，给兔子小公主正发卡的照片。 这时，老陆“友情”提醒：“我记得季明航也在这个群里呢。” 停滞一秒。 出现一行字： 黄毛毛已退出了群聊。 呵呵，掩耳盗铃。 他朝小公主看去。 小公主正捂着手机，吓到了似地抬头看着他，好像他再走近一步她就要逃跑。 他翻开微信群的名单，小公主果然是乖乖用的自己名字做备注。 他点开[顾笙笙]的微信：“过来对词，给你奶片吃。” 顾笙笙看了眼震动的手机，腾地站起来，一手抱着他的尾巴，一手按着自己的兔耳朵，颠颠跑了回来。 季明航把手机收到后裤兜里，看着跑过来的小公主。 好像也没那么难养。 第12章 12 好养的小公主顺利地和季明航对完了词。 和她记忆里的一样，季明航的英语说的十分动听，甚至比他当年弹着吉他唱英文歌时的嗓音还要更勾人，直接迷倒一堆小姑娘。只有superbig忧心忡忡，拉住顾笙笙：“我们用的是美式教材，能不能让他别用英式用法自己加词？” 顾笙笙完全没听到，她正眼巴巴地看着在“吃”grandma的wolf季，手合十着举在前胸，崇拜地不得了。 她从小到大谁都不崇拜，就只崇拜季明航，连她的亲哥都不能和他比。 在她的记忆里，季明航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他那时才16岁，就能做饭能洗衣、能拖地能刷碗，能换灯泡能修电脑，还能看懂晦涩难懂的外国杂志、能弹着吉他唱英文法文歌、能不看琴谱弹出一首完整的钢琴曲、能拿着游戏手柄轻轻松松打通关…… 在她的眼里，他无所不能，有如神祗，光芒万丈！ 谁都不能和他比！ 所以，就算他现在在卖烤肉饭，就算在别人觉得他落魄荒诞，他在她心里，也依旧是那个她仰头才能看到、拼命也不一定能接近的闪光体。 他一直都在发着光！ 等正式演出的间隙里，黄毛开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面包车，把50份烤肉饭送到了公司里。 第一次见到superbig，他眼睛直接就直了，被季明航一巴掌扇到后脑勺上他收敛了一点。 顾笙笙在旁边偷笑。 说起来，黄毛和superbig在微信上真的已经很熟了，无话不谈，无事不聊，好的就跟闺蜜一样。要是她知道黄毛是个男人…… 她这边还在浮想联翩，superbig已经走过来，跟她咬耳朵：“那个外卖小哥，不是你的男朋友吗？我看他一直哄着你呢。” 顾笙笙被她那句“哄着你”说的红了脸，她小声摇头：“不是。” “那我也对那种类型的男人不感兴趣，太帅太显眼了，没有安全感。” “……？” 正好superbig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顾笙笙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微信，看完就去瞪黄毛。 什么叫“你现在有男朋友没有？我们店的外卖小哥托我打听你。” 是你自己图谋不轨想打听吧！ 我要向季明航告状！ “不是他，”顾笙笙反应迅速，指指季明航，然后又去指黄毛，“是他托我打听你。我们店有两个外卖小哥，他负责送另一片区，所以你以前没有见过。” “刚见面几分钟就托你打听我？” superbig看了一眼黄毛，一脸看轻浮男的表情。 顾笙笙朝黄毛笑笑。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匆忙地吃完烤肉饭，家长到场的时间就快到了。 老师先给小朋友画完妆，然后开始互相画起妆来。 这时，小公主惊人的才能就展现了出来。 她很早就开始学化妆了。在她妈眼里，女人化妆就跟吃饭穿衣一样，应该不假人手。什么样的衣服、场合配什么样的妆容，各种妆怎么画会最得体美丽，都是她曾经的必修课。 所以，她不仅能用一整盒眼影的颜色混叠出睡美人巫婆的夸张妆容，还能用三管口红调出白雪公主后妈的腮红色！ 一切搞定后，她抱着化妆箱走到季明航跟前，忐忑地眨着眼睛，想给他化妆。 但她还没开口，季明航就看着她满手背的化妆品，好笑道：“你平时也不化妆，这都是从哪儿学的？” “……” 他居然说她平时不化妆！她每天都花很长的时间在打扮！裸妆也很难的好不好！ 季明航看到小公主气鼓鼓地走开，纳闷了。 …… 时间很快过去，临上台前，演r的男老师开始冒汗，而顾笙笙却一点都不怯场。 她跟玩似的抬起手，挨着个的跟他们击掌说加油，还蹲下来轻声哄着那个胆小不敢上场的小女孩，没一会儿就把大家的紧张劲儿都弄没了。 季明航拿着手机在算账，抬头一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开始哄孩子了。 说不定能跟季小航相处地很好。 这心思一动，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手不自觉收紧，但随即就又放开了。 算算日子，季小航他们幼儿园组织的暑期夏令营也快结束了。 等小公主见到了季小航，估计会哭着搬走吧。 他不在乎地扯了下嘴角，看着磨蹭过来想和他击掌的小公主，没有和她击掌，而是随意地捏了下她的兔耳朵，低声说：“加油。” 小公主觉得他有点奇怪，但刚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就立马又把头低回去了。 砰。 砰。 砰。 她捂着胸口，慌乱地不得了。 他刚刚在看他，垂着眼睛，目光专注的简直不真实。 他头一次，用那种眼神看她…… 光是回想，就觉得心口发烫。 是不是看错了…… 她咬着嘴唇，小心地又抬起眼睛…… 突然，她的脑袋被季明航按住，压了一下，等她再抬起头，季明航已经走到她身后很远。 他背对着她，挥了下手：“走了，该出场了。” 顾笙笙摸着她被他按过的脑袋，灵魂出窍般地跟了过去。 飘起来了…… 晕乎乎的…… 嘿嘿嘿…… 等演出结束，天已经黑了。 据说是因为兔子小红帽太可爱，他们组的舞台剧得到了一等奖，所以superbig大方地把奖品送给了顾笙笙，是一份可以在他们公司免费学习一学期儿童英语的vip礼券。 “儿童英语啊……我家里……”想到自家那个已经能熟练和外国人对话的大侄子，顾笙笙摇头，“用不上。” 她把礼券拿给季明航：“你亲戚家有需要用这个的小孩子吗？” 季明航“嗯”了一声，把礼券接了过去，刚想说什么，顾笙笙的手机铃就响了。 她看了眼屏幕，眼睛瞬间就亮起来，季明航随意一看，来电屏幕显示的是她和一个大男孩的合影，应该有些年头了，两个人都穿得鼓鼓的站在雪地里，一左一右，一起靠着个漂亮的大雪人，笑容灿烂得不像话。 顾笙笙迅速接通电话，兴奋得酒窝甜甜：“师兄！你回来了？” “……” “嗯！我有时间！你帮了我那么大的一个忙，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才行！” “……” “不行，这次我请你吃……谁跟你撒娇了？我说认真的，你别老把我当小孩，我今年都19了！” 唔，原来小公主撒娇是这个样子。 看了一会儿，季明航哧笑一声，低下头，却发现他手里的那张礼券，已经被手指捏的不成样子。 他收起嘴角的笑，把礼券胡乱折了两下，放进裤子口袋。然后没等顾笙笙打完电话，就径直走了出去。 无聊。 第13章 13 齐思远是顾笙笙的师兄，从她10岁被molly老师收为学生起，就和他认识了。 她的钢琴老师molly和齐思远的小提琴老师zo是一对夫妇，而那对夫妇又分别都只收了一个学生，所以她和齐思远经常会在一起。 不过，她接到电话会那么激动，倒不是因为两个月没见的齐思远回来了，而是因为齐思远给她带来了一个超级好的消息。 老师夫妇为期一年的世界环游已经结束、正准备回b市举办演出，作为国际著名钢琴演奏家molly唯一的学生,顾笙笙当然要上台。 而这次上台，应该能缓解她妈对她这段时间不务正业的不满。要是她再不参加演出，她妈大概会派出几个手下，直接把她押回方家老宅。 毕竟在她妈眼里，像网络写手这种名头，是绝对不能冠在顾笙笙名字前面的。她可以接受她在成年后自己外出租住，但绝对不会接受她成为一个所谓的推理小说作者。所以，在写网络小说这种事，顾笙笙连一个字都不敢在她面前提。 在她面前，她只能是那个9岁获得国际少儿钢琴大赛冠军、10岁举办个人钢琴独奏音乐会，在各大比赛中披荆斩棘总能得到第一名的钢琴选手。 她只能是这个。 无关意愿。 但也幸亏她做到了这些，才为自己争取到了能走到季明航身边的机会。 可是…… 季明航人呢？！ 自从舞台剧的演出结束后，他就开始每天从早到晚在外面送外卖，就算坚守在店里待上一整天，她也见不到他一面！ 顾笙笙怀疑过，季明航是不是在躲她，但仔细想想，她立马又把这个想法pia掉了。 她怎么可能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呢…… 他一直都只把她当成个小麻烦…… 就这么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偶然地，顾笙笙发现了一只小奶狗。 那天，她再一次失落地从没有季明航的店里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着旧街继续走了下去。 在街道的后半段，她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石台阶，走上去，有一片很大的空地，而空地的中间，是座很旧的破庙。 就在破庙旁边的一颗大榕树下，她看了那只小奶狗。土黄色、软软小小、还只会呜呜叫，被装在一个鞋盒里，蜷成一个团。 鞋盒里胡乱垫着纸巾和布料，还有菜叶和棉花糖，看起来像是有人在照顾它，却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才好。 顾笙笙看了一会儿，蹲下把那些菜叶和糖捡出来，然后去市里的宠物店买了它能喝的奶粉，认真地冲好后，赶回来用奶瓶一点点喂给它。 她想过要不要把它带回家，但最终还是没办法。 小时候，她曾经把一只小兔子带回家，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它养大，但没过两周，那只小兔子就被家里看门的大狼狗吓死了。 她妈以这件事为例，反复指责她的失职、教育她要有责任心。每提一次，她就会想起小兔子躺在门口冰冷的尸体，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办法把小动物带回家了，到现在也是一样。所以，她只能每天来看一看这只小狗，然后再满心不舍地和它告别。 但是没过几天，她突然发现，小奶狗的一只爪子磨破了在渗血。 顾笙笙心疼得不得了，连忙跑出去买了包扎用具。 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离破庙越近，越能清晰地听到孩子们玩闹的声音。 破庙旁边的那块空地，是旧街孩子玩耍的最佳场所，现在正好在放暑假，所以每天只要太阳不毒的时候，都有很多孩子在那里玩。 她走上台阶，熟练地从随时都在冲刺跑的孩子群里穿过去，走到榕树下，给小狗包扎。 小狗乖得不得了，任她涂药缠绷带，一点挣扎都没有，还用湿漉漉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开始时，有两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好奇地围上来，但刚看了一会儿，台阶下就传来了各家喊孩子的声音。 “苗苗，吃晚饭啦！” “大春，回家！” “宁子，别玩了！” …… 顾笙笙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了，但每一次看到，她都觉得新鲜得不了。 大人们只要站到台阶下扯嗓子一喊，孩子们就应声跑下去，互相告别着回了家。 这是在来到旧街以前，她从来都没见过的事情。 热闹非凡，充满了烟火味儿。 最后，等顾笙笙把小狗包扎完，空地上就只剩下了一个小男孩。 四五岁的样子，头发翘翘的有点小卷毛，扯着嘴角插着兜，一脸无聊地颠着皮球。 以前从来没见过呢。 顾笙笙抱着药箱，边看他，边往台阶那儿走。 但没等她走到，小男孩就突然冲到她跟前，抢先站到台阶前，胳膊夹着皮球，开始玩跳台阶。 开始时一格一格跳，跳到一半，就换成了一次跳两格，顾笙笙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走走停停。 直到还剩最后三格的时候，顾笙笙出了声。 她问：“你想直接跳下去？” “关你什么事？”他头也不回，态度恶劣地不得了。 “会摔倒的。” 顾笙笙走到他身边，好心提醒：“脸着地、嘴唇磨破、膝盖出血，搞不好还会摔掉一颗牙。” “切。” 小男孩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那个表情让顾笙笙一瞬间觉得很眼熟。 就在她想为什么眼熟的时候，做着预备跳动作的小男孩突然膝盖一软，脸着地扑倒在了台阶下。 ！！！ 顾笙笙赶紧过去扶他。 等把人拉起来以后，她看着他张开擦破皮的嘴唇，吐出一颗牙。 顾笙笙：“噗。” 小男孩捂住嘴，装腔作势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顾笙笙努力收住笑：“对不起，我不该笑你！” 顿了顿：“噗。” 小男孩气呼呼地扭开脸，别扭地不肯再看她。 顾笙笙笑得不行地弯下腰，把他掉的牙捡起来，放到他手里。 “你还笑！不准笑！”但这次就没什么气势了。 “好了好了，我真不笑了。”顾笙笙举手严肃发誓，然后问他：“你家大人呢？你身上的伤，要去医院处理下才行。” 小男孩眼神慌了下，接着强装镇定地仰起脖子：“这点伤才不用去医院！” 明显是怕被家长知道会挨打吧…… 顾笙笙想起自己小时候，如果因为调皮摔伤了，好像也不敢告诉她妈，都是瞒到瞒住了才会说。 她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打开怀里的医药盒：“好吧，过来，我给你处理。” 她为了写推理小说，对伤口治疗也是下过苦功研究的。什么样的伤口，对应什么样的药剂最有效，采用什么样的治疗手段最快捷，她记了厚厚的一个笔记本。 不过那些都是理论经验…… “你到底会不会包扎啊？给我！” 在顾笙笙第四次因为用力过猛、把他的膝盖勒过头以后，疼得呲牙咧嘴的小男孩终于忍不住，一把从她手里把绷带抢了过去。 包扎完，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喊道：“你刚刚就是这么给小黄包扎的？！” 顾笙笙小声问：“小黄是谁？” “就是刚才被你包扎的那只可怜的狗！” 说完，他顿了一下，更加别扭地看了眼顾笙笙，嘟囔道：“我看到你给小黄喂奶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它了啊。” 他挠挠脑袋：“我也托老陆叔帮我喂它来着，但他肯定没有你喂的好……” 顾笙笙捏了一下他鼓起来的脸，笑眯眯：“那你去帮小黄再包扎一下吧，拜托你了。” 接着，两人就又跑回了榕树下，一起帮小黄重新包扎了一遍。 等他们再站起来，太阳就快落山了。 顾笙笙刚想让他早点回家，就看到了他那颗掉下来的牙。 她眼睛亮了亮，对他张开嘴：“啊……” “啊……” 小男孩不明所以，也张开了嘴。 “掉的是下牙呢。”顾笙笙仔细看了看，然后认真道：“上牙扔床底、下牙扔房顶。没听说过吗？” “没……” “我早就想试试了！” 自从她在书里看到这个习俗以后，就一直想试，但她的牙都有牙医定期检查，一旦松动，就会直接被妥善地拔掉。自己掉的牙，却连摸都摸不到，这让她懊恼地不得了。 但是今天…… 嘿嘿…… 她兴奋地双手合十，对着满脸嫌弃的小男孩：“让我试一次吧？” 说着，她就推着小男孩的肩膀，带他走到破庙前，捏起那颗牙，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扔啦？” “哦。”对方抱着手臂，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顾笙笙想了想，把牙塞到了他的手心里，然后握住他的手，大手包小手：“一起来嘛，扔啦……！” 说完，那颗牙就被他们顺利地抛上了房顶。 小男孩立马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去，脸红了下，留下句“我要回家了！”，就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顾笙笙看着他蹬蹬瞪下台阶的样子有点担心。 干嘛跑那么快？腿上还缠着绷带呢。 第14章 [已补全] 14 抱着医药箱回到家，经过楼下店门口的时候，顾笙笙又不死心地凑到门前望了一眼，果然季明航还是不在。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 她每天都这么努力地想见到他，他却一点都不知道，虽然并不会因此就觉得气馁，但还是会有小委屈啊。 “啊啊啊！” 顾笙笙脱掉鞋扑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沮丧地蹬了蹬腿，闹了一会儿小脾气，然后又斗志满满地重新振作起来。 既然季明航现在看不到她的决心和努力，那她就留下点什么，作为她去过店里的证据，总之要让他每天都能想到她！ 说干就干。 顾笙笙精神抖擞地走下床，拿出搬家后还没有用过的点心工具，开始做甜点。 空调还没来安，就算开窗屋里也闷得厉害，专心做点心的时候不觉得，但等把点心放进烤箱里，顾笙笙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汗。 看了看剩余时间，她拿起睡裙，换上洗澡拖鞋，打开热水器开始冲澡。然而就在她刚洗完头发的瞬间，突然，毫无征兆地，啪，灯灭了。 …… ！！！ 水还从花洒里不断地淋下来，迅速变成凉水，顾笙笙懵了懵，关上花洒赶紧逃开，摸索到电灯开关却按不亮。 为什么是这种时候停电啊…… 顾笙笙用大浴巾把自己包起来，摔回到床上，无聊地滚了滚，然后打开床头的电脑，开始码字。码完半章，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顾笙笙眼睛盯着电脑，嘴里咬着笔，随手摸到手机就按开免提。 “你把家里通着电的电器都先关了，电一会儿就能恢复。” “……” 啪嗒。顾笙笙嘴里的笔掉了。 她立马把电脑挪开，抓起手机捧到耳边，深吸一口气，不敢确定又小心翼翼地：“喂？” “咱们楼的总保险丝烧了，我正在修。” 季明航还是那种懒得没骨头的腔调，说着，他顿了顿，“你刚刚……应该没用什么大功率的电器吧？ “烤箱，算吗？” “烤箱应该不要紧，你只要没边用烤箱边洗澡就行。” “……” “不会是你干的吧？” “……” 啪。来电了。 在刺眼的灯光里，顾笙笙听到季明航一字一顿地说：“把门打开，我要家访。” 暗恋了12年的男人，在她闯了大祸还没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告诉她要来家访…… 顾笙笙19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猛地从床上蹦下来，抓起内衣裙子就往身上套，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还没来得及吹风，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看着海藻一样软哒哒的头发，现吹也吹不干，干脆就分到两边编了两根麻花辫。 然后…… “对不起！！！” 打开大门，直接低头认错。 季明航对着态度端正成这样的小公主，也说不出什么教训的话。 他嚼着奶片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那个显眼的大烤箱。 他们街用的都是旧电路，用电高峰期一有不慎，就会烧坏保险丝。但街里的大家也都在精打细算的过日子，用水用电都很节省，所以把全楼总保险丝烧断这种事，真的很少发生。 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谁还有闲钱去买烤箱？ 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就只有小公主了。 顾笙笙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烤箱。 她猛地想起洗澡前放进去的点心，赶紧跑过去打开看，在看到饼干烤得正好时，呼地松了一口气。 断电的时间掐的刚刚好呢！ 她顺手戴上手套把托盘拉出来，放进准备好的小盘子里。 软饼干的色泽和松软度都是最佳，上面铺着杏仁和巧克力豆，被她用模具做成狗熊、猫咪、兔子、长颈鹿四种形状，可爱得不了。 做完这些，顾笙笙端起盘子，眼巴巴地看向季明航：“要尝一个吗？” 季明航一直靠在门边看着她忙活。 她的心思总是这么容易看懂，想对你好，就真的会把整颗心都捧出来给你看，温暖热烈的就像个小太阳，把周围全部照亮，逃都逃不开。 这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只要躲开就可以了。只要躲开，让她觉得无趣，他就可以从这个麻烦里逃出来，但刚刚在断电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小公主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他边烦躁地想着，边捏起一只小兔子饼干丢到嘴里。 嘴里奶片的味道还没有退，却完全不会和饼干的甜味冲突，而是融合着变得更加浓郁和香甜。 他想起曾经在小公主身上闻到的香味，一直没想出来那是什么味道，原来是软饼干的甜味。 “好吃吗？” 季明航看着她抿着嘴唇、眼睛圆圆、满眼期待的紧张样，含糊地嗯了声：“好吃。” 顾笙笙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不会做饭，连最简单的番茄炒蛋都做不好，她只会做点心，中式西式，甜口咸口，她能做出所有的样式和口味。因为12年前，在那个小屋子里，季明航曾边念着美食杂志哄她睡觉，边摸着肚子对她说过，他好想吃点心，要是她会做就好了。 她当时从被子里伸出小指，信誓旦旦地和他拉了勾。 她说：“那你等我长大，等我长大了，我就专门做点心给你吃！” 那个约定，她记了整整12年。 12年里，她软磨硬泡从她妈手里争取到了学点心的机会，跟着最专业的点心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做着做着，就是为了能有一天，能把亲手做出来的点心端到他的面前，听他说一句好吃。 季明航看着小公主湿漉漉的眼睛，声音轻起来：“我都说好吃了……” “谢谢你把保险丝修好！”顾笙笙打断他的话，睁大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你最近很忙吧？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她仰着脸：“我去店里吃过几次饭，你都不在……” 去过几次吗？ 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旧街里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他送完外卖刚一进街口，就能听到一堆“小公主在店里等你”、“快点回去哄哄”的调侃。 微信群里也总能看到有人给在店里等他的小公主拍照，虽然小公主都配合着摆出v字在笑，酒窝也还是很可爱，但一看就知道很没精神，好像两只耳朵都耷拉着的小狗。 要是她还戴着那对兔耳朵就好了，他想哄她的时候只用捏一捏耳朵就行，现在她这个样子，他可就有点无从下手了。 总不能真上手去捏小公主的脸吧？ 没等他想好到底要不要捏一捏她的脸，小公主就已经不再等他的回答了。 她开始忙着把饼干分成几堆，然后往食品袋里装。 装完后，她用麻绳给袋子做了个典雅的结扣，然后抱着袋子，忐忑地问他：“我给楼里的大家添麻烦了，所以想拿这些饼干当礼物，去给他们道个歉……你觉得可以吗？” 一脸“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全都听你的！”的依赖和崇拜。 季明航不耐烦地撇开脸，伸手捏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脸，然后转身插兜：“走吧，我陪你。” 小公主什么的，果然还是……好麻烦。 第15章 15 今晚的惊喜实在太多，一个周没有见到的季明航出现了，吃了她亲手做的饼干、说了好吃，捏了她的脸，还主动提出说要带她去给邻居们道歉…… 一定是在做梦吧嗷！ 顾笙笙眼睛兴奋地亮起来，但她立马又开始担心，担心会不会一下子把好运全都用完，然后明天又恢复成再也看不到季明航的日子。 她宁愿把这辈子的好运都平均分开，只要让她每天都能看到季明航，她就很满足了…… 季明航背对着她，没有看到她耳朵竖起又耷拉的纠结摸样。他刚朝外走了一步，就停住，摸摸刚刚碰过她头发的手背，湿的。 他转回身，看着垂着脑袋的小公主。 头发没吹干就扎起来了？感冒了又要添麻烦。 “去把头发吹干。”他走到她的小沙发前坐下，翘着腿拿出手机玩。 看到还愣在原地的小公主，季明航不情愿地补了句：“我等着你。” “嗯！” 什么明天后天，今天才是最重要的！他现在就在你身边、就在你家里啊顾笙笙！ 顾笙笙顿时就不再患得患失了，边解着辫子边往卫生间跑。 但吹着吹着头发，她突然发现，从镜子的某个角度里，她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季明航。 ！！！ 顾笙笙顿时就没有梳头发的心思了，她借着吹风机的响声做掩护，心无旁骛地开始盯着镜子看。 腿真的好长啊，就算懒懒散散地翘着腿，也是一本正经的好看…… 手也好大，那个手机她单手都拿不住，他居然可以玩的那么轻松…… 还有脸…… 脸…… g！ 随着镜子里季明航突然抬头、顾笙笙吓得往后一蹦，不被她小心扯到的吹风机带着线一起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镜子里，季明航已经站起来，往她这边走了。 …… 还没有看完脸呢！ 季明航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到对着地上的吹风机生闷气的小公主。 不会是不会吹头发，所以拿吹风机出气吧？ 他想起自己家那个被他爸娇生惯养出来的亲妈，好像也总说吹风机伤头发，从来不肯用，每次都闹腾着要他爸拿毛巾擦干才行。 再看看小公主因为低头而铺到大腿的微卷黑发，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他爸愿意给他妈擦头发了。那感觉大概……就跟养了个洋娃娃一样？ 季明航弯腰把吹风机捡起来，插上插头，对准小公主的脸…… 呜呜呜…… 热风把她的嘴巴都吹变形了，但她连头都不知道扭，只知道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仰头看他。 “噗。” 他有那么好看吗？ 季明航离她近了点，用吹风机吹着她头顶的湿发，因为刚才一直都编着辫子，她现在的头发都还打着卷，蓬蓬的，海藻一样，还有点香。 直到季明航的手碰到自己的头发，顾笙笙才反应过来。 他面对面和她站着，手拿着吹风机伸到她脑袋后面，她的眼睛正好能看到他的腰腹，就好像……被他抱在了怀里一样。 他以前也给她吹过头发，那时候她的头发很细很软，本来打理起来就很难。他又不会给小女孩梳头发，所以每天梳都要费很大的劲儿。 有次她看他梳得直挠脑袋，就问他要不干脆剪短算了，他就啧着拍了下她的脑门，说：“剪什么剪，难道小爷连个头发都扎不好吗？” 说完，他看着塑料梳子齿上带下来的断发，又训她，“揪疼了你吭声啊，傻死了”。 “揪疼了你吭声啊。”隔着吹风机的噪音，季明航的声音模糊地落在顾笙笙耳边。 他边侧身给她吹着，边抓起她的一把头发，手指插~进去，慢慢地梳着。 “疼！” 顾笙笙从他手里胡乱把头发抢回来，又踮脚蹦着把吹风机抢回怀里。 “我自己来！” 把季明航连推带赶送出卫生间，顾笙笙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眼神发散。 不行…… 这样不行…… 她抱紧怀里的吹风机，慢慢滑坐到地上，烧起来的脸埋进腿间，被披散的头发盖住。 心跳的太快，再让他碰下去，她就会忍不住扑上去了…… 呜，她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没办法…… 第16章 16 季明航就在屋里，顾笙笙就算想躲也没地躲，在连泼了几捧凉水、脸上的红晕不那么明显以后，她对着镜子连连深呼吸了几次，然后雄赳赳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季明航等她的时候倒没半点不耐烦，在餐桌旁边吃着饼干边玩手机，顾笙笙特意瞄了一眼，他已经把盘子里的小兔子都吃光了。 喜欢小兔子吗？ 顾笙笙暗自在心里记笔记。 “走吧。”季明航站起来，手机揣兜，把桌子上她准备好的礼物袋子拎到手里，“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快点送完，再过一会儿都该睡了。” 说完，他率先走到门口，看小公主想弯腰换鞋，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去邻居家串门，不用换鞋，穿着拖鞋去就行。” 顾笙笙有点不自信：“我这样……可以吗？” 第一次见邻居呢！ 季明航低头，粉色的夹脚凉拖，上面缀满了彩色球，显得脚又小又白，指甲圆圆润润也是粉色的，养得十分好看。 他掰了片奶片塞进嘴里，转身开门：“再不走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我不换了！” 小公主果然乖乖提着裙子跑出来。 于是，季明航就带着她从顶楼开始，一户一户地敲门。小公主则听话地跟在他身后，等他开口以后再露出脑袋。 季明航：“这是杜奶奶。” 顾笙笙：“杜奶奶好！” 叫完人，她边递饼干边解释：“我是来给您道歉的……” 杜奶奶接过饼干，就像没听到她在说话一样，颤巍巍地回屋，抓给她一捧大枣，没戴假牙的嘴微瘪着笑：“好孩子，好，好好过日子。” “奶奶，我是来道歉的……” “啊？”杜奶奶侧着脸，把耳朵往前靠，“我…听…不…清…” 嗯…… 顾笙笙笑着摇头：“没事！” “这是阮阿姨。” “阮阿姨好！” 阮阿姨爽朗地把饼干放到围裙里，没等顾笙笙解释，就匆忙地回屋拿了带没开封的花生塞进她怀里：“怎么才过来！我家今天来客，不方便招待你，过两天来阿姨家玩，阿姨给你做两道拿手菜！你里面叫我了，回头聊。” “……哦。” “这是陆姐。” “陆姐好！”这回没等陆婶转身，顾笙笙抢先解释，“我是来道歉的，刚刚楼里停电……” “呜哇哇……”一个一岁左右、带着肚兜的小孩跟着走过来，摇摇晃晃的，身子不稳，啪叽一跤摔在地上，立刻大哭起来。 陆姐又心疼又好笑地跑回去，把小肚兜扶起来，拿着顾笙笙给她的饼干袋哄他，“看，阿姨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 看到漂亮的彩带，小肚兜顿时不哭了，他睁着大眼睛，“啊啊”地伸着手去抢。 陆姐把他抱起来，对顾笙笙说：“抱歉啊，我老公还没下班，我妈又回了老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看他，”说着，她转身提了一个塑料袋出来，“这是我婆婆家亲戚自己种的，特别好吃，喜欢的话尽管来找我要！” “啊啊啊！”小肚兜又开始闹。 “好了妈妈陪你玩！”哄完他，陆姐抱歉地叹了口气，看着顾笙笙，“太能闹了，看都看不住，里面乱糟糟的，我就先不请你们进来了……” “啊啊啊！” “别拽妈妈的头发！” “……” 面对已经关上的大门，顾笙笙看着手里那一塑料袋的苹果，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季明航舔着牙尖挠了挠的脑袋。 是不是把小公主吓到了？ 他就知道，这楼里的大妈大姐对街里的传闻知道的门清，幸亏陆姐没拎一塑料桂圆出来，不然小公主就真该捂着脸跑回家去了。 她们也真是…… 他按着膝盖弯腰，低头去看小公主的脸：“我说……” “好棒啊……”小公主愣着神喃喃出声，然后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还记得我之前的住的房子吗？刚搬进去的时候，我也带着礼物去拜访过邻居，但是愿意给我开门就只有几家，就算开了门，也只是客套地说上一两句话，等再碰到的时候，就又变成了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抱进手里的塑料袋，用力点头：“这里真的好棒啊！” “噗。” 季明航顿了顿，笑着撇开脸，舔舔嘴唇：“是吗？” “嗯！” “那就欢迎你了小公主，”他漫不经心地翘着嘴角，压低声音，“欢迎你来到……这边的世界。” 这边的世界吗？ 把饼干全都送完，回到家，顾笙笙还在为季明航的话愣神。 这么简单，就进入到季明航的世界里了？ 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呀！ 被她落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着亮起来，顾笙笙恍惚地举起，是黄毛给她发来的微信。 几张截图，以及一句让她看到就兴奋不已的话： “小嫂子，又该黄妹出马了！[呲牙]” 顾笙笙看完微信，立马抬头去看季明航，他正在把她收获的回赠礼物往桌子上放。 注意到她的眼神，他挑眉：“干嘛？” 顾笙笙嗖地把手机盖到肚子上。 季明航：“肚子饿了？” 被他这么一问，顾笙笙突然想起来自己今晚还没吃饭，本来不饿都觉得饿了。 她摸摸肚子，小声问：“店里还有饭吗？我今天晚上没吃饭。” 季明航提了下裤腿，走过来：“家里有什么？” 看顾笙笙一脸不明白，他拉开她的冰箱，懒懒往里探：“不能每天都吃烤肉饭吧。你这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啊，豆芽、香菜、葱、姜、蒜……” 他扒拉了几下，撑着冰箱门回头：“油泼面吃吗？给你做一碗。” 顾笙笙愣愣地点了下头：“吃。” “唔。”季明航听完，就挑着食材进了厨房。 顾笙笙站着厨房门口，看着季明航熟练地冲着菜板和刀，哗啦的水声也掩盖不住她的心跳。 现在…… 季明航…… 是在给我做饭吗？ 这个认知已经超出顾笙笙的想象了。对她来说，能吃到季明航亲手做的烤肉饭，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现在，他站在她家的厨房里，在给她做饭吃…… “小公主。” “小公主？” 季明航开着抽油烟机，歪头叫了她好几声。 “啊？”顾笙笙腾地立定站好。 “问你调味料在哪儿？” “调、调味料……”顾笙笙蹦跶着绕着厨房跑了两圈，才把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捧到季明航跟前，还特意抬着胳膊往上举了举，举过头顶。 表情还是木木的。 季明航舀了勺盐，刚洒进锅里，就注意到了抱着玻璃瓶的小公主盯住他的目光。 他一扭头，她立刻就把头低下去，但他刚收回视线，她的眼睛就立刻抬了起来。 这么来回了两次，季明航先笑了。 他把小公主怀里的罐子抽出来，打发她：“行了，别在这捣乱，到外面坐着，乖乖等我做完。” 顾笙笙点点头，同手同脚地走出去，脑子里跟抽油烟机的嗡嗡声一样响。 又过了好一阵，她忽然趴到桌子上，把脸埋进胳膊里，然后抓住手边的杯子用力的晃啊晃！ 啊啊啊啊啊！ 她内心尖叫着蹦起来，跑回厨房门口，扒着厨房的门边，偷偷地探着脑袋往里望。 活生生的。 不是做梦。 真的是季明航！ 季明航捏了她的脸，摸了她的头发，还在给她做饭…… 她是不是活不长了…… 第17章 17 季明航做完饭看看时间就走了，留下顾笙笙和一碗热腾腾的面。 她趴在桌面上，盯着青花海碗，眼睛睁得圆滚滚，然后咽了几次口水，控制不住地拿起筷子。 季明航看到蒜苗后就没有用葱，而是把蒜苗切碎铺在上面，辣椒面和芝麻撒的量恰到好处，油和醋也都放了很多，面条的颜色开胃极了，一点油腻的感觉都没有。 顾笙笙边回想着他把油烧热后刺啦往碗里倒的侧影，边停不下来地把面往嘴里送。 他还说她的面条不好、所以面的味道可能一般…… 明明就好吃得不得了！ 吃饱喝足后，顾笙笙摸着肚子回到卧室，含着奶片继续码字。 码完新的一章，她拿出手机，重新又把黄毛发来的微信看了一遍。 这次来拜托黄妹出面的是一位家庭主妇，她的女儿今年上小学二年级，暑期家庭作业里要写一篇劳动观察日记，她希望黄妹能带她的女儿一起送次外卖，当做作业素材。 而这位家庭主妇在小区里人缘超好，已经把烤肉饭推荐给了几十个小区里的邻居，光是每天在微信看到“是孙姐/孙妹/小孙推荐我订你们家饭的”招呼信息，黄毛就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而且照顾孩子什么的，完全可以促进老板和招财小公主的感情进展。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最近搞什么，总也不见面，再这么下去，他们店的吉祥物就要跑了！ 顾笙笙当然不知道黄毛的心路历程，她合上电脑，去卫生间仔细地敷了张面膜，然后戴上眼镜开始挑明天的衣服。 最后，裙子裤子的铺了一床，她才挑定了那件浅粉色的娃娃领t恤，和绣着小黄鸭的牛仔背带短裤。 带二年级小女孩去送外卖的话，还是打扮的稍微童趣一点比较好交流吧~ 但是…… 当第二天，顾笙笙顶着丸子头、拽着背带裤背带和小女孩见面时，她见到的不是想象中穿着公主裙的软绵绵小公主，而是一个只比她矮一个头，头发烫着爆炸小卷，穿着破洞牛仔裤和骷髅头黑t恤，手指上还戴着个硕大的金属戒指的…… 非主流。 她想起她路上要不要给这个小女孩买点糖果做礼物时，季明航毫不犹豫的否决…… 他肯定早就知道她会面对的情况了！ 但是现在小学二年级的女孩子，都长这么高了吗？这身高，快有140了吧？ 和小爆炸头不同，她的妈妈是个标准的温顺主妇，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她把女儿交给顾笙笙，连声说着拜托的话，顾笙笙自然也只能笑着把手放到女孩的肩膀上，保证平安带她回来。 跟她想象中的拉着小女孩的手、蹦蹦跳跳带她走路的画面也完全不一样！ 小爆炸一到楼下，看到季明航的车，就欢呼着甩掉顾笙笙跑了过去。 她明显跟季明航很熟，按着后座蹦上车，然后就伸手：“季明航，有奶片没？” 但季明航完全不吃她这套，车一斜就把她晃下去。 她只好悻悻地重新打招呼：“季叔叔好。” 顾笙笙扯着背带走过去，看看那辆小电驴，又看看季明航，小声问：“怎么坐呀？” 本来以为是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她抱着她坐在后座就可以，现在看来，还真说不好他们俩谁占的地方大。 反正是不可能两个人挤在后座上了。 季明航捏捏脖子，瞥她：“所以说叫你别答应这种活啊。” 要不是看小公主今早天不亮就等在店门口、兴致勃勃地不得了，他才不会听黄毛那两句劝就把事情应下。 不过算了，这种小丫头比小公主好应付多了。 他两只脚把车固定住，朝小爆炸头示意：“后面。” 见她又跃跃欲试想跳上去，他沉声：“好好上。” 小爆炸满脸不情愿地嘟囔着坐上去。 等后面稳住，他看向正在低头捏自己丸子头玩的小公主。 抿了下嘴角，季明航松开握车把的左手：“坐前面。” 顾笙笙：“……” ！！！ 她一步一顿地迟疑着挪到季明航跟前，然后慢慢坐到季明航为她留出来的小位置上。 背挺得笔直，规规矩矩地并着腿，手紧紧抓着自己的短裤边，一点头都不敢抬。 “季叔叔，我想坐前面！后面被你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小爆炸头在后面抗议。 季明航权当没听到，踩着脚踏板就启动车。 顾笙笙盯着他的脚，小心机地把自己的脚往他那里伸了伸。 对比起来，他的脚真的好大，她都能把脚完全踩到他脚背上了。 她又偷偷抬起眼睛，看向他握车把的手。他的手也大，完全可以把她的手给包进去…… 在顾笙笙偷看季明航的同时，季明航也看了她几眼。 跟块小木头似的，僵得不行，而且还只敢坐一个小角，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比起后面那个不停在挤他的小丫头，小公主简直乖得不像话。 他微抬起下巴，把眼神从她白得发腻的后脖颈上移开，然后弯了弯腰，靠到她耳边：“还有空，往后坐一点。” 小公主抖了一下，扭着屁股坐得更靠前。 季明航低头一看，她脖子后面的碎头发都要炸起来了，耳朵也有点粉。 他抬起头看着前路，嘴角翘了翘。 突然有点想欺负她，是不是不太好？ ~ 因为超载，小电驴只能避开主干道、从各种小道穿插着走，但没想到在小胡同里，他们会一位熟人狭路相逢。 隔壁老王拉面的外卖小哥戴着顶红色的帽子，上面“隔壁老王拉面”六个黄色的印刷字很是醒目。 两个骑车的远远看见就开始减速，最后，小电驴和小绵羊头顶头地交错着停下来。 拉面小哥看清坐在前面的顾笙笙，顿时牙疼一样咬着后槽牙：“又带妹子！又带妹子！季明航你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而且这次还把人抱在前面！发指！发……” 话没说完，他突然就看到了后面的小爆炸头。 接着，他的视线在顾笙笙、季明航、小爆炸头脸上来回转了两圈。 没等他出声，小爆炸头就跳下车点头：“别看了，是亲生的，那是我妈！这是我爸！” 想起这也是自家客户的拉面小哥坚定摇头：“不可能，季明航就算了，”他冲顾笙笙灿烂一笑，“这位妹妹将来的孩子，肯定是个可爱~的小公主！” 说着还用手给顾笙笙比了个心。 季明航从车前面的储物箱里拿出本书，一把拍到他脸上：“书给你。” 拉面小哥整了整歪掉的帽子，打开储物箱把书放进去，同时拿出另一本，递给季明航。 在季明航伸手去接的瞬间，他又把手缩了回去：“我可先说好，这本书是有我女神签名的，你要是敢弄脏了……” 没等他说完，季明航已经仗着身高，把书拿到了手里。 他翻开书，果然在书的扉页，有油性笔签的“日圈圈”三个字。 书正好展在顾笙笙眼前，她盯着那三个横平竖直的字，疑惑了。 这不是她签的啊…… 这时，小爆炸头踮脚探脑袋地看了看那个签名。 看完，她耸着肩膀对拉面小哥摇头：“这是假的，不是日圈圈的亲手签名，我家里有她全套的签名书，她的字根本不长这样。” 然后，她又扶着车头对季明航说：“这本书我都快翻烂了，特别好看，听说今年还要改编拍电视。还有，主谋是女主角的妈妈，她十年前是假死……” 拉面小哥：(t▽t) 季明航：“……” 安静片刻，季明航不管还含着泪的拉面小哥，把已经被剧透完的书放进储物箱，赶小爆炸头上车，然后在启动车的瞬间，从拉面小哥头上把帽子摘下来，扣到顾笙笙脑袋上。 车开出好远，顾笙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他。 季明航笔直地看着前面：“帽子戴上，脸都晒红了。” 顾笙笙没法解释她脸红不是晒的，而是因为季明航翻书时两只手都伸在她身前，就好像是从背后把她圈在了怀里…… 所以，她听话的把压住丸子头，把老王拉面的帽子戴了上去。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现在已经完全靠在了季明航胸前，只隔着两件薄的可以忽略的t恤，甚至可以微弱感受到季明航的心跳。 而季明航…… 什么都没有说。 第18章 [入v公告] 18 小电驴嘟嘟地开着，耳边的风不停。帽子对顾笙笙来说有些大，所以为了防止帽子被刮跑，她一路上都在不时抬手，然后借着机会，偷偷往季明航身上靠一下。 她不是很清楚这算不算是有进展，毕竟共骑一辆车这种事，她只和季明航做过，而且她也不知道如果坐在这里的换成其他人，季明航会是什么反应。 说不定在他眼里，她和后面的小爆炸头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顾笙笙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为什么要穿娃娃领和背带裤啊！明明那件露腰的小格子套装更好看，还能把up的胸显出来呢！ 就这么气鼓鼓地懊恼着，顾笙笙到了客户的家门口。 按完门铃后门打开，一个穿着睡衣的bobo头妹子走了出来。 顾笙笙一看她就来了精神，她对她的这个状况太了解了： 厚镜片、咖啡味、干涩无神的眼睛、挠得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脖子上贴的新膏药。 这是临近交稿期最紧急的赶稿状态！ 不过bobo头妹子看起来比她还要严重一点，毕竟日圈圈每次都可以找到拖稿的理由：） bobo头妹子的眼睛很红，就算用力揉了揉，但还是眯得睁不开。 她恍惚着接过季明航手里的烤肉饭，手指一松没接好，眼看烤肉饭就要落地…… 顾笙笙眼疾手快，一把就托住了！ “给。” 她把烤肉饭重新递给bobo头，交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好烫…… 顾笙笙看向她的额头，好像是退烧贴。 她摸着手里的余温，小声问她：“你发烧了？” bobo头啊了一声，有点迟钝地回答：“有一点。我贴这个了。” “退烧贴不管用，我以前贴过，最后烧得都进医院抢救了！”小爆炸头这时挤过来，煞有介事地握住bobo头的手，大叫：“你的手超级烫，吃药了吗？” bobo头继续迟钝：“……药吃完了。” 小爆炸头拍拍她的手：“没事，季明航会去帮你买的，以前我妈订他家外卖，他都帮我妈去买水果了！” 她回头，看季明航：“对吧？” 季明航插着兜，嘴角都懒得扯。 而在他身边，顾笙笙正在低头看手机里黄毛提供的bobo头妹子信息。 突然，她出声：“哦，你们店的海报插图就是她画的。” 她仰头看着季明航：“免费画的！” 季明航朝她啧了一声。 她立马把头低下，盯地板。 盯…… “行了，我去买药。” 季明航捏了捏脖子，看着顿时就竖起耳朵的小公主，嘴角翘了下。 bobo头妹子这会儿清醒了，连忙说：“那我去给你拿钱！” “先不用，”季明航拍了拍小公主的头顶，“我买药这会儿，能让她们在你家里呆着吗？” “可以。”bobo头妹子拉开门，让顾笙笙和小爆炸头进去。 小爆炸头刚一进屋，就“哇”地一身喊了出来。 顾笙笙边换鞋边看了几眼，屋子很小，卧室和客厅都是连在一起的，但却有一个占了半面墙的书架，上面摆的大部分都是漫画。 “这本漫画早就绝版了，我淘了好久都没淘到，你居然保存得这么好！”小爆炸兴奋地嘴都合不上，不停地叫着。 “有喜欢的可以拿去看，都是我从小收集的。” bobo头妹子脾气好得很，边任由小爆炸头拿着她的漫画看，边招呼顾笙笙去沙发坐，还给她找杯子倒水。 “不用管我了。”顾笙笙把烤肉饭放到她眼前，打开盖子：“你先吃点饭吧，一会儿好吃药。” “好香……”bobo头拿勺子拌着烤肉饭上的沙拉酱，往嘴里连塞了好几口。 咽下去才不好意思地对顾笙笙笑：“我昨天一天没吃饭，都快饿过头了。” 顾笙笙点头。 她懂！ 她也是这样，赶稿中饿着饿着就不饿了，三顿饭经常落两顿…… 边心里感慨着，顾笙笙又看向bobo头妹子的电脑和画板。 她好奇地看着屏幕上的线条：“你在画漫画吗？” “嗯。”bobo头妹子笑得有点苦，“我刚签约了一个漫画工作室，第一次画连载，时间没安排好，只能在交稿期前拼命赶了。” 懂！ 顾笙笙简直想握着她的手喊一声同志辛苦。 她也是经常玩啊玩的就玩到了截稿日！ 正暗暗呐喊着，顾笙笙的手就压到了一个硬东西。 她下意识去看，居然是她写的书。 “你要看吗？” bobo头妹子也注意到了，她擦了下手把书拿起来，主动递给顾笙笙：“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写的书！” 一脸的与有荣焉。 顾笙笙看着她的神情，突然嗓子有点紧。 她在网络上经常能看到读者给她的留言，她很高兴很有动力，每天都被她们的话激励着。 但现在，面对着bobo头妹子，她的感受却跟以往的不一样，她想笑，但更多的却是想哭。 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地感受到读者对她的情绪…… 她明明只是个每天敲着键盘讲故事的小作者，不勤奋也不努力，总是想方设法地去偷懒，但是今天，却有一个人拿着她的书，骄傲地告诉她，这是她最喜欢的作者写的书。 顾笙笙把书接过来，趁着bobo头妹子低头吃饭，把眼角的泪蹭掉了。 能写小说，能走上这条路，真的太好了！ 但慢慢地，她的感动就被惊讶取代了。 在这本书里，每隔几页就夹了张画，画的都是书里的故事情节，就像是给这本书配满了插图一样。 作为日圈圈，她曾经把作品的同人漫画和非盈利广播剧授权在微博里公开授予过，所以经常有画好漫画或做好广播剧的微博来艾特她，她也都有认真的看完、听完然后感谢、回复。 而她的记性很好，所以她很确定，这么细腻生动的画，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你要参加这本书的漫画稿征集吗？”她一张张地认真看完画，然后抱紧书问bobo头。 出版社那边最近正在举办活动，征集和她新书有关的漫画作品，她也私心地想借这个机会，找到一位能帮她把这本书改编成漫画的画家。 “我是自己画着玩的。”bobo头笑着说：“日圈圈有自己的专属画手，不会看中我这种小透明的画。漫画家rubby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在国外得过好多奖的女画家，日圈圈改编成漫画的两本书都是她画的。” rubby是去年在日本出道的漫画家，是个中国人。 因为觉得她的画风很适合那两本书，顾笙笙确实和她合作过，但是现在这本面临漫画改编的新书，却和rubby的画风不太搭，而且“专属画师”这种词，不管是她还是rubby都没有说过，大概又是媒体的奇怪宣传了。 听完bobo头妹子的话，顾笙笙没说什么，而是悄悄把她工作室的名字记了下来。 她对画画完全无能，到现在连画一个圆都对不上口，所以她对所有的画手都抱有一种先天的崇拜，尤其bobo头还画的这么好看。 说真的，她为这本书画的这些插图，就是顾笙笙理想中的漫画图！ 看顾笙笙专注地拿着书，bobo头妹子忍不住问：“你也是日圈圈的书迷吗？” 得到肯定回复后，她兴奋地不得了：你看过她正在连载的那本《苹果树比樱桃树高》了没有？” 已经断更三天的顾笙笙突然没脸回答。 然而bobo头妹子没有发现她的羞愧，她正在笃定地表示：“我觉得她肯定谈恋爱了！” ！！！ 顾笙笙睁大眼睛：“为什么？” “能感觉出来，这本书男女主的互动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样，多了很多细节，我觉得吧，就算没谈恋爱，她身边也肯定有暧昧的人了。” 顾笙笙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厉害……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写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但是，不是什么暧昧的人，只是暗恋和倒追而已，而且还是零进展tat 这时，抱着一摞书的的小爆炸头跑过来，挤到顾笙笙和bobo头中间，满脸期待地看着bobo头妹子：“这些书我可以借走吗？我把我家的电话和地址都给你，保证会完好无损地把书还回来！” 顾笙笙正在为她的零进展暗恋伤心，突然就差点被挤到了沙发下面。 她眯了眯眼经，伸出手，嗖地从那摞书里抽出一本漫画。 “这本不行，不准看。” “你还给我！”小爆炸头当然不干，跳起来就抢。 顾笙笙占着唯一的那么一点身高优势，举着不让小爆炸头拿。 战场从客厅发展到卫生间，又从卫生间杀进厨房，最后兜了一圈回到客厅，小爆炸头还是没能把书抢回来。 顾笙笙笑眯眯地地高举着书，对着累倒在沙发上的小爆炸头表示：“别抢了，这本漫画你看不懂的，里面有很多涉及到宗教的话题，翻译过来以后很奇怪，就连爱德华公爵表白的那段话……” 毫无准备，她手里的书突然被抽走了。 一回头，季明航正拿着书站在她身后，旁边的bobo头妹子在向她比划：“我刚刚去开门了。” 眼看季明航就要看向那本书，顾笙笙伸着胳膊就要去抢。但是她比季明航低了可不止一个头，任她又抓又挠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阻止季明航翻开那本漫画书。 以顾笙笙现在的角度，只要仰起脑袋，就能清楚地看到漫画书的封面。 左上角超粗黑字体标注的18~禁。 还有两个男人滚作一团的纠缠封面图。 完蛋了…… 在他心里，她一定变成污污的小公主了…… 第19章 19 在顾笙笙绝望的目光里，季明航认真地翻了几页漫画，然后翘着嘴角、饶有兴趣地问bobo头妹子：“这本书能借我吗？” 他看都不看还在下面挣扎着枪书的小公主：“我最近对宗教用语很感兴趣。” 哗啦。 小公主的心碎了。 她迅速转身跑回沙发前，背起她荷包蛋形状的斜挎小包，然后把挂在上面帽子摘下来，严严实实地压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拉下帽檐遮住脸，直到回到家门口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小电驴停在店门口的时候，黄毛正好出来扔垃圾，见到顾笙笙就冲过来说顾客有多满意。季明航对评价倒是很感兴趣，站在原地听黄毛汇报。 顾笙笙的心思还在刚才看18///禁*漫画被抓包的事上…… 她偷看了几眼站在身边的季明航，最后鼓足勇气、伸出手指，低头戳了戳他的后背。 戳了两下后，她发现，她戳到他的屁股上了。 ！！！ 顾笙笙把帽子摘下来，胡乱塞到季明航手里，接着低头冲回楼里，那冲劲跟颗小子弹似的。 黄毛没看到她刚才的那个小动作，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等她已经走进了楼里，他纳闷地看向季明航：“小嫂子怎么了？” “谁知道。” 季明航嚼着奶片，边用手指转着帽子边往店里走。 路到小公主每天都来坐的那个位置时，他看了眼那个空椅子，“噗”地低头笑了下。 逃回家的顾笙笙却彻底怂了。 和黄毛组建的“季明航在店里”汇报小分队，也被她硬改成了“季明航出门了”汇报小分队。只要季明航在店里，她就坚决不迈出家门一步！ 饿肚子也不出去！ 不！出！去！ 但是这个决心才刚坚定了一天，她自己就忍不住了。 趴在床上当了一整天的咸鱼，到了晚上，顾笙笙还是爬了起来，装成丢垃圾的样子，穿着居家裙，戴着眼镜扎着马尾，清汤挂面出了门。 来到楼下，她把垃圾放下，偷偷地伸着脖子往店那边望…… “小公主。” 季明航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为什么…… 她也就做过那么一点丢人的事，为什么每次都会被季明航当面看到…… 这回没有帽子能给她遮脸，往家跑的路又被季明航挡住，顾笙笙只能老实地直起腰，耷拉着脑袋。 但没等她把脑袋埋进胸里，就看到季明航的手伸了过来，手心里拖着一片奶片。 她仰头去看季明航。 “给你的。” “哦。” 顾笙笙小心地把奶片捏到手里，然后又仰头去看季明航。 季明航翘着嘴角：“这是报酬。” 没等顾笙笙听懂，他就接着说：“我临时要出去送个外卖，位置需要人替一会儿。” “位置？”托着奶片的小公主没明白。 季明航：“会打扑克吗？” 顺着季明航的目光看去，顾笙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围了一群人，人群里支了张桌子，正热火朝天地打着扑克。 搬过来以后，顾笙笙还是很宅，除了到烤肉店等季明航和去破庙树下喂小狗，她平时都只闷在家里码字，晚上更是没有出来过，所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聚会。 这时，五金店老陆朝这边吆喝：“季明航你好了没？我们要发牌了！” “我会！”顾笙笙瞬间就弄懂了情况，她信誓旦旦地握住奶片，认真对季明航说：“你去送外卖吧，我替你去打，保证不会输的！” 季明航看着小公主一脸“我来为你打江山”的豪情，突然琢磨起要不要夸她一句真能干。不过想了想，还是又给她掰了一片奶片作奖励。 刚才的那片被她攥在手里，看也知道是舍不得吃了。 于是，攥着两片奶片的顾笙笙跟在季明航身后，走到了路灯前。 看到顾笙笙过来，那帮人顿时情绪热烈了起来。 尤其是黄毛，一想到不用再跟老板打牌，嘴咧得都合不上，拍着胸脯跟季明航保证：“航哥你放心，有我在这，没人能欺负到小嫂子。” 其他人不干了，这话说的跟谁会欺负她似的，好人能让黄毛一人当？ 几个年轻的立马开始搂着黄毛脖子跟他算账，闹腾到季明航离开都没停下。 在这阵闹腾里，顾笙笙看到了住在她楼上的陆姐。她送给她的苹果，她还没吃完呢！ 陆姐也起了身，拉着顾笙笙坐到她身边：“儿子这两天被我婆婆带去了，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说着，她指了指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我老公，今天刚出差回来。” 陆姐的老公也腼腆地点着头：“我出差带了点海鲜回来，到时候你和季明航一起来吃。” “打不打了，闲聊什么！”老陆拍拍桌子打断她们，然后率先摸了牌，边摸边感慨，“季明航不在，终于不用输牌啦……” “说什么大实话……” “哎哟我这把牌不好……” “屁，上次所有拐子都在你家的时候你也这么说！” …… 认识的不认识的，所有人都在这种热烈而欢快的气氛里放轻下来，只有顾笙笙坐的像在课堂听课的小学生，眼睛紧盯着自己的牌。 等牌摸完，黄毛看着严肃的小公主，想到老板走前踹他马扎说的那句嘱咐，悄悄地凑了过去：“没事小嫂子，你随便出，我帮你。” 总不能让老板家的小公主垫底啊。 这话被旁边的陆姐听到了。 她也侧过头，边甩牌边说：“对，随便打，要是谁敢故意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 这会儿全桌人都听见了，立马又是一通吆喝： “别怕输，都是来玩的，没有什么谁输谁赢。” “老陆你让着人家小姑娘点！” “先说好垫底了也不许哭啊……” 这些对顾笙笙的维护伴随着牌局的开始，一直延续到…… 她连赢三把，大杀四方。 黄毛在旁边看得最清楚，几乎是上家刚把牌甩出来，小公主就把牌压上去了。 而且她的手指在上家出牌以前，就已经捏住她要扔的牌了…… 这根本就不是街边摆摊扑克牌的级别好不好！ 看出门道的也不只是黄毛。 见满桌人都在目瞪口呆盯着自己，顾笙笙甜甜地笑了下，把跟前的牌都推开：“我以前研究过一点。” 她有一部小说的男主角，就是玩扑克出身的。为了写这本书，她研究扑克牌的各种算法研究了一个多月，才敢动笔写。 但真打起来，还是有点累，需要算的东西太多了。 不过真的很好玩！！！ 等其余的人分出胜负，她已经满脸兴奋地端坐好了：“我们继续玩吧！” 在她手下毫无反抗之力的众人：(t▽t) 20 顾笙笙实在太开心了，从来都没有这么多人一起陪她玩。 她全神贯注，学着大家的样子，把牌扔的啪啪响。 啪。 “走了。” 啪。 “这是最后一张。” 啪。 “没啦。” 啪。 “你们加油。” 黄毛看着再次把牌出光、笑嘻嘻搓着手的小公主，再看看自己手里厚厚的一把，觉得心梗都要犯了。 “今儿这么热闹啊。” 光头小龙穿着工作服，边扇风边挤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顾笙笙。 “呀，小嫂子！” 见顾笙笙好奇地看着他的工作服，他摸摸光头，咧嘴：“刚下班，衣服还没换。跟他们打扑克呢，这几个都是老油条，没欺负你吧？” 听到他这话，所有拿牌人的手都紧了紧。 我们才没欺负她！ 都是她在欺负我们！ 顾笙笙摇头：“没有。” 她指了指他衣服上印的字：“你在赛车俱乐部上班吗？” 小龙直接蹲了下来：“对，修车，学徒。我和那个胳膊上纹老虎的，都在那儿上班。” 他看着自己的胳膊，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嘿了一声：“知道我和他为什么要纹这个吗？我们俩很多年前看过一场赛车比赛，私人办的，山路拉力赛。就在五道公路那儿。我们那时候就是想看个热闹，但是看着看着，怎么说呢，热血沸腾？反正真觉得血都烧起来了。当时的两个赛车手，代号就是d和，tiger。” 拍了拍青龙大花臂，小龙继续说：“我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把对他们的心情表达出来，就是……崇拜，迷。我们俩看过他们所有的比赛视频，从12年前10月的第一场开始，到4年前的2月的最后一场，一遍一遍地看，我连其他选手的得分都能背出来。” 顾笙笙注意到他说的，4年期2月，最后一场。 她问：“他们现在不比赛了？” “不见了，”他笑笑，“崇拜了那么多年，我连他们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看顾笙笙疑惑，他又咧嘴解释：“那个，早些年，没有什么赛车俱乐部，比赛都是私下办的，那种比赛吧，有时候和法律的关系不太好。所以他们比赛时都全程带着口罩，一下车就帽子眼睛全副武装，谁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现在，也没多少人记得他们了。但在我看来，现在的那些俱乐部赛车手，没有一个能超过他们的。尤其是d，你知道吗，迈凯轮车队曾经两次提出要带他去做f1选手……” 说到这，他自己先笑了。 “我说的这些，你听不懂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俱乐部通知要裁员，我可能留不下来，所以突然就想起以前的事了，啰啰嗦嗦半天……” “让让让！啤酒打来了！” 话被打断，小龙和顾笙笙一起回头，是刚刚打牌输的几个人摇晃地端着啤酒杯，隔着老远在那儿喊。 小龙站起来，跑过去帮他们接了两杯，回来递给顾笙笙。 “小嫂子你喝，这都是刚打出的扎啤，冰的，味好得很。” 他把手上的水在衣服上蹭了蹭：“谢谢你听我说，先走了。” 顾笙笙捧着比她脸还大的啤酒杯，目送小龙离开。 他刚才说的那些，她确实听不太懂。赛车对她来说，陌生又遥远。 但是，她虽然不懂，却也能感觉到，赛车是件非常棒的事情…… 边想着，她举起大玻璃杯，抿了一点。 哦。 好喝。 顾笙笙砸吧了一下嘴，低头把脑袋埋了进去。 等季明航送完外卖回来，看到的就是小公主双手捧杯，仰着脖子咕嘟咕嘟把最后一点啤酒喝完，打了个酒嗝，还沾了一嘴的啤酒沫。 他走近，正好撞上小公主的目光。 她的脑袋pia地一歪，嘻嘻地就朝他笑起来，眼睛比平时还要亮。 季明航舔舔嘴唇移开视线，看到还在那埋头打牌的黄毛，一脚就踹在他马扎上：“让你看着她点，谁给她酒的？” 黄毛觉得自己挺冤。 小公主喝酒太~安静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等他注意到的时候，两大杯已经全都没了！ “成年了喝点酒怕什么，你这是养闺女呢？”老陆把手里的最后一张牌砸出去，然后看了眼顾笙笙，摸着下巴迟疑，“成年了吧？” 季明航没空理他们。他低下头，小公主正在马扎上拉着他的衣角，像是想说什么。 他把她带到安静的地方，弯腰听她说话。 顾笙笙看了看他的侧脸，踮脚亲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庄重地大声喊道：“我！要！唱！歌！” 季明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蜂蛰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直起身，看着站得笔直的小公主：“你是不是喝醉了？” 顾笙笙认真点头，声音没有半点语调起伏：“醉了。但是我想唱歌。” 说完，她把手摆到胸口合十：“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 脸颊被季明航一只手掐住了。 他把小公主的脸捏得嘟嘟的：“乖乖回家，我就不计较你刚才借酒劲亲我的事。” 安静了一会儿。 “我不想回家，不想练琴，”小公主突然就哭出了声，“我想唱歌……” 季明航松开捏她脸的手，烦躁地按到她头顶：“我带你回店里唱？” “嗯……”不哭了。 店里没人，季明航去厨房找了两盘凉菜，端到桌上。 拉开椅子翘腿坐下，季明航看了看站在桌前的小公主：“唱吧唱吧。” 小公主：“越过辽阔天空啦啦啦，飞向遥远群星，来吧，阿童木，爱科学的好少年……” 季明航收回拿筷子的手，靠坐到椅背上，看向小公主。 她还是在唱哈利路亚的神情，双手握在胸口，眼神里没有焦点，但一整首歌下来，唱得一板一眼，字正腔圆，调子准得一个错拍都没有。 季明航把没动的凉菜收起来，到收银台前打开抽屉数钱。 小公主跟到他跟前：“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季明航放下钱，从抽屉下面发现了一张攥成团的卷子。 他展开，就听见小公主边唱边点脑袋：“小孩小孩快快上学校，别考个鸭蛋抱回家，别考个鸭蛋抱回家。” 季明航把那张季小航听写26个英文字母的0份卷子重新攥成团，丢进垃圾箱里。 接下来…… 季明航擦桌子，小公主跟在后面唱。 季明航扫地，小公主跟在后面唱。 季明航准备食材，小公主跟在后面唱。 季明航进厕所，小公主贴在门板上唱。 刚扶住小季明航，季明航就听到门板的颤动： “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 他收起小季明航，打开水龙头洗手。 但等他开门的时候，小公主的声音却已经小了下去。 她站得东歪西倒，眼睛几乎睁不开，看到季明航以后，垂着手晃着走过去，嘴里还在顽强地小声唱着：“幸福的花仙子就是我，名字叫lulu不寻常，说不定说不定有那么一天，就来到你的你身旁……” 季明航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他摸摸她的头发：“你是不是困了？” “嗯。”顾笙笙把歌唱完，自己走到她的专属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上去，摘掉眼镜，趴倒在桌面。 安静地季明航有点不适应。 一直蹲在门口的黄毛和小虎这时才敢进来，交钱拿啤酒。 黄毛咬开啤酒盖，看着趴在那儿的小公主：“航哥，不把她送回家吗？” 季明航重新坐下开始点钱：“不知道钥匙在哪儿。” 瘦杆小虎嘿嘿笑：“那就带你家呗……呀！” 话音刚落，他的脚就被黄毛狠踩住了。 他刚想瞪黄毛，就先被黄毛瞪了。 “想什么呢，小航在家。” “啊……”小虎立马缩脖子捂嘴。 季明航数钱的手顿了一下。 他眉眼未动地把钱理齐，再一次从头开始数。 黄毛看着季明航脸色：“那个，航哥，你今晚就守店里了是吧？那我去你家帮你看着小航吧。” “不用。”季明航手不停，“我出门前他就已经睡了，你先回去吧。” 数完钱，对好账，他拿了件落在这里的外套搭到小公主肩上，顺手把她的眼镜拿起来，放到自己鼻梁前。 好晕…… 他放下眼镜，看着小公主睡着的侧脸。 怎么养出来的呢，睡觉都是乖乖巧巧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了一会儿，他拿了电脑坐到她外侧，戴上耳机，开始看视频。 21 顾笙笙醒过来的时候,花了很长的时间回神。 但就算回了神，她还是因为睡得太迷糊，不自觉就变得软趴趴，跟支晒着太阳要化掉的牛奶冰棍一样，下巴蹭着桌沿，软趴趴地拱到电脑前，软趴趴地拽掉季明航的右耳的耳机，软趴趴地把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 电影已经放到了后半段，女半兽人正拿着宝剑刺进国王的喉咙里。 这个电影顾笙笙很早就和吉祥物在电影院里看过了。虽然她们俩都没有玩过这款游戏，但是她看得连水都忘了喝，吉祥物却说一直想睡觉。 季明航注意到她想说话：“怎么了？” 顾笙笙软趴趴地歪了歪脑袋，看向他：“好看吗？” 因为下巴还贴在桌沿上，所以她说话时的嘴巴有点嘟，显得年龄更小了。 季明航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电影。 他“嗯”了一声，把两个人耳朵上的耳机都摘下来，然后把左耳的给她戴上。 她的耳朵很嫩，又白，他只是戴的时候稍微用了点力，耳朵就红了。 顾笙笙像是没感觉到，她乖乖不动地让季明航把耳机戴上，然后很开心地说：“我也觉得好看！” 那表情，好像跟他喜欢一个电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季明航伸出手指，把她的脸推地转向电脑：“好好看。” “嗯！” 这是他们都喜欢的电影呢！ 回去要记到笔记本上！ ~ 电影一放完，季明航就把小公主赶回家了。 看着小公主走进家门，他拐下楼梯，走进了自己家里。 季小航还光着屁股趴在床上睡觉，脑袋已经完全掉到了枕头下面。 季明航刚想把他抱起来，季小航就猛地“哈！”一声蹦起来，呈大字站立。 “吓到了吧！” 季明航面无表情地捏捏脖子，然后把他胖揍一顿。 5分钟后，穿好衣服的季小航捂着屁股，又精神十足地跑进了卫生间，抱住季明航大腿：“我要出去玩！” 季明航低头挤牙膏，不理他。 “我要出去写暑假日记！” “暑假日记……”季明航刷着牙，含着满嘴的泡沫嘲笑他：“你拼音认全了吗？” “是画画！”季小航急了，“老师让我们画母鸡敷小鸡的观察日记画，我要去宋伯伯家家看！” 宋家在旧街的后半段，门口养了两只母鸡，经常有孩子过去看。 “昨晚你小子没刷牙吧，先去把牙刷了。” 季明航漱漱口把水吐了，抹了把脸走出卫生间，仰面躺到沙发上。 一晚没睡…… 他闭了闭眼，街上收音机的声音刺啦啦地传来。半睡半醒中，隐约听到了小公主花仙子的歌声。 那个lulullu。 “爸我刷完牙了！”季小航飞快地跑出来，“我出去玩了！” 季明航躺着没动：“你会画母鸡吗？” 季小航在卧室里喊：“我找人教我！” “不会是苗苗吧？你去年用亲亲骗了她一盒巧克力的事，她妈现在看到我还在念叨。” “不是她！”背好小书包的季小航立马冲出来，“比她强多了！” 说完，他又嘟囔：“要是我在苗苗的那个幼儿园上学，我早就会画母鸡了，街里只有我在学英语，大家都在学画画唱歌……” 季明航挥手打发他走：“别找我，你那幼儿园不是我选的，要抱怨找你大伯去。” …… ~ 临近傍晚，码完新章的顾笙笙伸着懒腰站起来，冲好奶粉，就去破庙旁边的树下喂小狗。 边走着，她就想起前几天遇到的那个缺牙小卷毛了。 这两天都没看到他呢，是不是摔得太厉害，被家里禁足了？ 刚这么想着，她就在破庙空地的一群孩子里看到了小卷毛。 她走上空地，一个小男孩正骑着自行车转圈乱跑，小卷毛倒没骑车，但他干的事比骑车危险多了~ 他正追着行驶中的自行车，试图往后座上跳！ 顾笙笙拉住做预备跑的他：“你要是跳上去，你们会连人带车一起摔倒的。” 想到前几天她那句成真的“会掉牙”，小卷毛舔舔自己缺牙的洞，没敢像上次那样满脸不屑地甩给她一声“切”。 但眼馋地看了一会儿，在顾笙笙给小狗喂奶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猛地跑过去蹦上了后座。结果着力点没着好，刚蹦上去车就歪了，连人带车很响地砸到地上。 顾笙笙：“…………” 好在摔得不重，两个孩子都没怎么受伤，但是骑车的那个小男孩却吓得不轻，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卷毛是一点都不害怕，拍拍屁股就站起来，还安慰那个在哭的：“你别哭了，明天我把我爸新给我买的直升机借你玩！”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看了一眼顾笙笙。好像吓到了。 顾笙笙无辜低下头，摸着小狗的脑袋。小狗呜呜地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心，然后轻轻舔了两下。 这一会儿，小卷毛已经跑到她身边了。 他左玩玩树叶、右扣扣石子，眼看顾笙笙就要走了，他才拉住她，小声问：“你觉得我爸知道这事，会不会揍我？” 看顾笙笙要张嘴，小卷毛立马紧张道：“说不会！” “……不会。” “呼……” 小卷毛像是真放下了心，但面对顾笙笙，他还是很装腔作势的：“那我就勉强相信你一回！” 没等顾笙笙说话，他又问：“你会画鸡蛋吗？” “鸡蛋？” “跟我来！” 于是，莫名其妙地，顾笙笙被小卷毛拉到了鸡窝前，手里还被塞了铅笔和图画本。 “我的们的暑假作业，要画母鸡孵蛋的观察日记，”小卷毛笑得特别讨喜，“我们班女生都很会画画，你肯定也会！” 顾笙笙顿时想起了她画的那些对不上口的圆。 看着小卷毛期待的目光，她皱紧眉头，认真缓慢地画出一个鸡蛋。 比她不认真时候画的还难看…… 她把本子往自己这边放了放，不让小卷毛看到，然后开始画母鸡。 但是小卷毛还是看到了。 他大叫：“你把鸡蛋画成了方的！还有，这才不是母鸡，是哥斯拉！” 顾笙笙才不受他的影响。 她笑眯眯：“再说哥斯拉，我就说你爸会揍你。” 小卷毛顿时偃旗息鼓。 安静地把母鸡和蛋完，顾笙笙觉得画面有点空，就转了转身，去画旁边的无花果树。 画到一半，她站起来，仰头往树叶里面看。 小卷毛好奇：“你在看什么？” “我看到无花果了。” 小卷毛立刻蹦起来：“真的吗？！” “嗯。不过好像没熟透。” “没熟透也可以吃！我爸拿它给我炖过肉！在哪在哪在哪儿！” “就在那儿，有好多……”顾笙笙举起手，踮得脚尖都要抽筋，但离那个无花果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她转身，看了看在旁边着急伸脖子的小卷毛…… “给我抱一下。” 说着一把就把小卷毛竖抱起来。 好沉！ 明明看着也没什么肉…… “你别晃！” 她艰难地保持着平衡喊。 “我没晃是你在晃！”小卷毛声音比她还大。 “等一下，等一下，马上就好！” 顾笙笙好容易抱着他靠到书边，靠着树干的支撑，稳住了身体。 但是…… 还是够不到tat “算了，”小卷毛从她怀里蹦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这看着，别让别人摘走了，我回去叫我爸。” 第20章 22 别看小卷毛腿短，但是跑得飞快，顾笙笙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跑出很远了。 看着被放在树边的图画本，顾笙笙把它捡起来，蹲回鸡窝前研究母鸡的画法。 嗯，果然素描写实的风格不适合她，要不是试一下卡通q版？ 儿童简笔画好像更容易一点…… 但是圆就是画不好…… 就在她不懈更换各种画风的时候，街那边传来了小卷毛的声音。 因为背对着，顾笙笙看不到情况，只听见他在不停的催着“快点快点”。 放下本子，她朝小卷毛的方向看去，刚看了一眼就意外地得瞪圆了眼睛，撑着膝盖想站起来。 但是因为蹲的时间太久，两条腿全麻了，顾笙笙起了两次都没能起来，还不小心扯到了小腿筋。 嘶…… 她手掌撑地歪坐下去，捏着抽了筋的小腿，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就在那！……喂，你怎么了？！” 小卷毛正推着前面那个走得慢吞吞的人，突然看到她不对劲，连忙丢下人跑过来。 但是对于顾笙笙的抽筋，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熬过那一阵疼，腿就好多了。 顾笙笙拖着发软的小腿，颤巍巍站起来。 旁边，小卷毛及时地伸出手把她扶住。 顾笙笙看着他，明明个子那么矮，却还硬是要踮脚举胳膊地扶着她，就算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可爱得不得了。 她笑眯眯地捏了一把他的脸：“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特意晃了晃抽筋的右腿。 疼！ 顾笙笙忍住再坐下去的冲动，慢慢把脚放回地面。 余痛未消tat 小卷毛还是不放心。 他举胳膊举得脸都涨红了，却还是鼓着脸不肯放手。 “别管我了，快让你爸给你把无花果摘下来，到时候被人抢先了我可不负责！” 顾笙笙咬牙站直两条腿，以正常的走路姿势走了好几步，才让小卷毛迟疑着放下了手。 她把图画本还给他，又趁机戳了一下他鼓鼓的脸：“我先走啦。等我研究出来母鸡该怎么画，再过来教你！” 说完，她脚底发软却丝毫不显地走到老陆身边，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老陆在看清是她的瞬间就停着不动了，这会儿见她过来，才想起自己刚刚应该过去扶她。 但他刚才看到顾笙笙，吓都吓死了，哪儿还能想到那么多？ 他妈的果然不该替季明航跑这趟腿！ 大约10分钟前吧，他见季明航出去送外卖了，就跑到他店里蹭空调，正好碰见季小航气喘吁吁跑回来，话也说不清地找他爸。他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陪季小航出来玩会儿，谁想到能在这儿看到小公主，而且小公主看起来和季小航关系还不错？ 他可是听黄毛说了，小公主到现在也不知道季小航的事，季明航那混蛋也没说。 还让他别老拿小公主和他瞎起哄呢…… 他要是真想跟她划清界限，怎么可能到现在都瞒着季小航的存在？ 王八蛋！ 老陆在心里把季明航好一通臭骂。 但心里骂归骂，坑兄弟的事他可干不出来。 所以，在听到小公主的招呼后，他也朝小公主点头：“哦，好，慢点走啊！” 说完，他一把拎住想跟过去的季小航后领：“你不是叫我来给你摘果子吗？” 季小航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他腿乱蹬地挣扎喊道：“我不想摘了！” “我想摘了！”老陆把季小航牢牢抱到怀里，“在我摘完之前，你小子哪儿都别想去！” 顾笙笙完全没发觉身后的这段风波，她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右腿上了。 还！是！很！疼！ 虽然在有人经过的时候，她能够挺直着背和他们笑着打招呼，但一旦身边没人，她立马就一瘸一拐走得呲牙咧嘴，一路下来，只想赶紧回家躺下休息！ 好容易费劲地走到楼道口，她迈开腿就往楼梯上踩。 疼！ 又抽筋了！ 这次抽得比上次还要严重，疼得她连气都没劲儿喘，直接就抱着右腿跌坐到楼梯上，什么形象也没法顾了。 季明航刚送完外卖准备回家，就看见小公主坐在楼梯上，抱着曲起来的小腿，一个劲儿地抖。 “怎么了？”他蹲到她跟前。 “腿……腿抽筋了……” 顾笙笙发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是扭曲的…… 腿抽筋…… 小公主还在长身体吗？ 季明航嘴角弯了下，握着她的手臂，想扶她站起来。 但是她腿的筋还扭着，一点力气都使不上，险些栽到季明航怀里。 顾笙笙扶着栏杆又坐回去，抱着腿急得要哭：“你别管我，我一会儿就好了！” 季明航站着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弯腰托住她的膝盖，把她拦腰抱起，径直走回了店里面。 顾笙笙还因为腿疼在自暴自弃，突然就腾起空来，而且楼道和店的距离太短，她还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已经被季明航放到椅子上了。 “在这老实坐着。” 季明航看她坐好，转身就进了厨房，留下顾笙笙呆滞地眨着眼睛。 刚刚那个……是抱吧？ 是公主抱吧？ 她刚刚被季明航公主抱了？ ！！！ 她刚刚被季明航公主抱了！ 嘶…… 顾笙笙一激动，身子一直，又扯到了小腿。 但这回她就算疼得说不出话，嘴角的笑也止不住。 好疼好疼…… 不过好开心！！！ 季明航嚼着奶片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小公主抱着腿、疼得直吸气却还偷笑出酒窝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看着手里浸了热水的毛巾，直到奶片吃光，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坐到她旁边，把毛巾敷到她的小腿肚上。 顾笙笙看到季明航就不敢笑了，她一下子就想起来，她刚刚跟季明航发了脾气。 明明一直那么努力地在他面前好好表现，现在，全都白费了…… 季明航看着她突然沮丧起来的脸，突然问：“腿经常抽筋？” 顾笙笙没精打采得低声点头：“嗯，很经常，睡着睡着觉，突然就会被抽筋疼起来。可能最近缺钙了。” 季明航隔着毛巾，懒洋洋地捏她的小腿，眼睛都不抬：“成天不出门，每天吃的又都是这些东西，不缺钙就怪了。” 听到他的话，顾笙笙眼睛睁大了点，偷偷地把头抬起来，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 “明天开始，早晨6点起床，跟我出门去跑步，三顿饭要按时吃，不准每顿都跑到我这儿来。”季明航没管小公主的偷看，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腿，看到她抖了一下，才放轻动作，头也不抬：“听懂了吗？” 第21章 23 直到在店门口接下季明航拎过来的牛奶，顾笙笙脸上的表情还是木木的。 回到家，她握着那袋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手被水珠弄得湿漉漉，却怎么都放不下。 不是错觉，不是幻想，也不是自信过头，她可以笃定地感觉到，季明航对她开始不同了！ 但面对这份不同，她却完全乱了手脚…… 她一直想的都是在他不认识她、不熟悉她的时候，自己要怎么接近他、怎么对他好，但两人熟悉亲近了以后该做什么，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 谁能想到有一天，季明航会拿着热毛巾给她敷腿啊！ 顾笙笙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脸就发烫，她到厨房打开冰箱，特意空出一整个格子，把季明航给她的牛奶供好，然后拿起袋自己买的牛奶，剪开口慢慢喝起来。 接下来到天黑，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反正就是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在床上躺一下，朝窗外望半天，再去卫生间照镜子。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但心里却觉得充实得不得了。 季明航要带她去跑步，而且是每天！每天！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顾笙笙的兴奋劲儿也没有过，但她看看时间，怕明早起不来，所以刚到8点，就洗漱完毕倒在了床上。 拿起手机，她调到闹钟界面，从4点开始，每隔10分钟就订一个闹钟，一直订到到5点30才停下来。 看着一整排的闹钟，她才稍微放下了点心，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然后…… 翻来覆去折腾到了12点。 眼睛无神地看着0:00时间，顾笙笙躺平了一会儿，就干脆地坐了起来，删掉所有闹钟，坐到桌子前打开电脑写小说。 现在睡的话，明早起不来怎么办！ 靠着咖啡和以前练就的熬夜习惯，顾笙笙硬是通宵到了5点。 5点一到，她就冲到卫生间敷了张急救面膜，等面膜一揭，她又是那个神采奕奕的小公主，脸上一点都看不出熬夜的痕迹，至少黑眼圈是一点都没有！ 刷牙洗脸的后续也花了就不到半个小时，5点半，顾笙笙心不在焉地往肚子里塞了点面包，然后打开门，穿着跑鞋跑下了楼。 天刚亮，晨雾还没散开，但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 带着收音机晨练的老人，背着书包拿着早餐往学校赶的学生，赶早市买菜回来的主妇…… 顾笙笙边伸着胳膊腿儿做热身，边仰着脖子对着天空吸气，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吃饭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季明航也站到了她身边。 “吃了！”顾笙笙立刻扭头朝他看，他也在转着脖子做准备活动。 于是，顾笙笙做的更起劲了，季明航伸胳膊她就伸胳膊，季明航抻腿她就抻腿，做得比上瑜伽课还要认真。 老陆正好从外面买菜回来，看到这楼道口的情景，笑得得嘴里的黄瓜都掉了：“季明航你这是鸡妈妈在带小鸡吗哈哈哈哈哈！！！” 鸡妈妈面无表情地拿矿泉水瓶抡了他一脑袋，然后拉起还蹲在那儿认真抻腿的小鸡，慢慢往外面跑。 当然，慢慢跑的是季明航，顾笙笙跑得可不慢，但就算她在后面踉踉跄跄跑得连喘带喊，也怎么都追不上他。 最后，在一个拐弯处，当顾笙笙喘着粗气扶着墙，勉强转过去的时候，季明航已经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 早知道以前她哥晨跑的时候，她就死皮赖脸跟着去了！ (t▽t) “给。” 就在顾笙笙懊恼到不行的时候，一个水瓶突然贴住她的脸。 她回头，季明航正边喝着他自己带的水，边把新买来的矿泉水递给她。 是水…… 是季明航递来的水…… 觉得嗓子里充满血腥味的顾笙笙，感动地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立马接过来，抖着手就都去扭瓶盖，转动的时候却发现，盖子已经被扭开了。 “我刚拧的。” 季明航看着顾笙笙泪汪汪望向他的样子，嘴角弯了下：“今天就先跑到这吧。” 顾笙笙愣了愣，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兴奋地松口气。 她咬着嘴唇，坚定地抬起脸：“我还能再跑一会儿！” 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单独和你在一起，才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腿都在打颤了，还能再跑一会儿吗？ 季明航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朝另一方向示意：“要去书店逛逛吗？” 小公主立刻就兴奋起来了。 像他希望的那种。 顾笙笙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发现了，听到不用跑步还能和季明航呆在一起，她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kakaka尖叫着手舞足蹈了！ 她晃着尾巴一样地跟在季明航身后，走过人行横道，进入了书店。 一到书店，感受到空调的温度，她突然有种死而复生的放松感，神清气爽。 漫无目的地走着，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儿童专区，在看到简笔画教程的瞬间，顾笙笙一下子就想起她昨天答应过小卷毛的事情，停下来开始挑书。 等她抱着书抬头时，季明航已经走到小说专区了。 她蹑手蹑脚地跟过去，发现他正在看她的书。 ！！！ 深吸几口气，她厚着脸皮凑过去，小声问：“这本书好看吗？” 问完脸就红了。 毕竟这种事做起来真的很羞耻！ 但是好想听他夸自己…… 但季明航却没有按她想的那张夸她几句，而是微微蹙了下眉：“有点奇怪。” “诶？” 顾笙笙愣了：“哪儿奇怪了？” 季明航把书拿到她面前，指着其中一段：“这本书我借着看过，这里的描写和后面的推理是冲突的，这作者以前的书都很严谨，我之前还是因为我借的那本是盗版书呢。” 顾笙笙的眼睛一落到他指的那页书上，浑身的血就冻住了。 这本书是上个月刚出的，当时正好是她忙着搬到旧街的那段时间，所以她就直接拜托编辑把样书寄到了闺蜜吉祥物的家里，因此，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书。 但是…… 怎么可能…… 她从季明航手里把书拿过来，来回把那页书看了好几遍，然后抿着嘴把书放下，拿起书架上完全相同的另一本，再次翻到那一页，接着又把这本书放下，拿起另一本一样的，翻到那一页…… 全都一样。 第88和89页的内容，全都一样。 全都存在着一个隐秘却巨大的bug，不注意看也许会忽视，但完全经不住推敲。就像刚才季明航说的，这个bug能推翻她最后的推理结果。 可是，在交稿的前一天晚上，她通宵把这个bug彻底改掉了。 喝着咖啡和营养液，就差拿竹签撑眼皮，最后废稿将近十万字，才把这个bug完美地抹掉，可现在，这个bug居然又出现在了她已经销售出去的实体书里？ 顾笙笙觉得自己嘴唇发干。 想到这本书的发售时间和编辑报给她的销量，不用问她都知道，这本书追不回来了。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明明哪里都没有出错…… 为什么？ 第22章 24 很多可能的、不可能的原因不停地冒出来，顾笙笙一时理不出头绪，只能压住惊骇，拿着书到收银台交款。 因为突发的这件事，回程的路也变得漫长，就算季明航在身边，顾笙笙也闷闷地垂着脑袋。 刚到家，她就立马打开电脑，联系出版社编辑花枝丸。 花枝丸是陪她走了一路的战友，她的第一本书，就是被她发现的，之后所有的书，也全都是和花枝丸合作出版的。 所以花枝丸对这些书的重视和热爱，她全都能深切地感受到，如果要说她在88页*ug事件里最信任谁，毫无疑问就是花枝丸。 把事情发完，在等花枝丸回复期间，顾笙笙打开q///q，找到了半年前她交稿那天的聊天记录。 当初的稿子是传的q///q离线文件，已经不存在了。 但word文档的标题却让她皱起了眉。 《敲级完美blingbling的出版稿最终版》？ 顾笙笙对着“最终版”三个字想了想，回到桌面调出了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里，在一连串的“出版稿0.1版”“出版稿0.2版”的最下面，是一个命名为《敲级完美blingbling的出版稿最终版》的word文档，但是在这个文档的上面，却有一个和它十分相似的《敲级完美blingbling的出版稿终极版》。 顾笙笙先是打开了倒数第一个“最终版”文档，粗略地前后看了几部分，又拉到88页的那个情节上确认了一下，这是她改bug前的最后版本。 没有错字错词，情节语句都很通顺，所有标点使用无误，除了后来发现的那个bug,这也算是个完美的稿子。 关闭这个文档，顾笙笙又把倒数第二的那个“终极版”打开，直接拉到88页情节上。 果然…… 这个才是她修改后没有bug的版本。 也就是她该交给编辑的版本。 这时，花枝丸也发来了消息。她按顾笙笙要求的，也翻出了当时的收稿记录，她收到的，确实是存在bug的那个“最终版”。而她在审阅时并没有看出那个bug，所以直接就递交给了下一步的校对。 收到想要的信息，顾笙笙放开鼠标，靠着椅背出神。 半年前的事，她真的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当时困得已经头脑发木，全靠一股劲儿撑着才能把稿子修完。 修完后…… 修完后就传给编辑了。 但为什么传过去的不是“终极版”而是“最终版”呢？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叫做“最终版”的文档，她交稿稿子的格式明明一直都是“xx终极版”。 但那天到最后，她也确实是神志不清了，上厕所都要差点晕过去，改了文档的名字，或者发了错误的文档给编辑…… 也并不是可能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责任就几乎全是她的。 顾笙笙站起来，倒在床上。 躺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顾笙笙开门见山：“小满姐，有事要拜托你了。” 周意满是她的律师，她的第一本出版合同就是由她负责的，两人合作至今，彼此都很熟悉，所以顾笙笙只用几句话把问题一描述，周意满就已经明白了。 她连建议都没有给，直接就向顾笙笙询问她的的要求。 顾笙笙也清楚周意满的能耐，直接就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这边会马上把那两页替换的内容发到微博上，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会如实说。这个行为如果造成什么问题，我自己承担就可以。我想拜托你的，是希望能立刻停止这本书的继续发行，至少官方可控的销售，必须立即停止。其他一时无法沟通到的书商，也希望你能想想办法。问题出在我这儿，我会道歉，给出版社造成的损失，所有需要我赔偿的地方，你们律师间进行沟通吧，只要合理，我不会拒绝。”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事不用主动告诉我哥，他问起来，你再照实答就是。” 周意满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顾笙笙开始编辑微博。 她也没多想，就是很诚实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认真地道了歉，最后附上88和89页修改后的内容，顺便送了一章超级长的甜蜜番外。 处理完这些，顾笙笙心口压的石头轻了一点，但心情还是不好。 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她爬起来到走到厨房，打鸡蛋。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要做甜点！ 半小时后，等她把蛋糕放进烤箱，才紧张地回到卧室，操作电脑看微博。 出乎她意料的，微博里的评论和转发完全是一边倒。 一大半的读者都表示，他们看了好多遍小说，但都完全没看出来还有个bug。 在看到了她的道歉微博后，评论区里的无数人正在讨论到底bug在了哪里。 怒舔圈圈prpr:“我把那两页又看了好多遍，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推翻了后面的推理[泪]” 蜂蜜超级甜：“我也不明白[泪][泪]” 香蕉噜啦啦：“我也不明白[泪][泪][泪]” 中年壮汉大叔：“是不是那句“捂住左胸口”跟后面说的心脏在右边有冲突？” 香蕉噜啦啦：回复中年壮汉大叔：“那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好吗！！！还有大叔，你破坏了队形！！！” …… 于是，很奇妙地，评论区突然掀起了一场“大家一起找bug”的重新阅读活动。 当然，也有些人表示已经看了出来，比如一个推书大v就很遗憾地说，他早就看出了bug，但还没来得及把那个他以为能轰动一时的微博发出来，就被日圈圈自己给戳破了，而且修改后的内容严谨精妙，让他十分佩服。 说难听话的自然也有，但这种评论刚冒出来，就会有真爱粉冲上去维护“说的跟你真看出bug了似的”、“大大不是已经道歉并且修改了吗”等等，很快就轰炸的他们再没还手之力。至少没人能不承认，日圈圈修改后的版本，完全挑不出瑕疵。 但接着，话题又转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新发的那篇番外上。 我是软桃支持者：“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大大这次番外给人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巧克力和奶油才是cp：回复我是软桃支持者：“我也觉得！！！充满了恋爱的酸腐味！！！” 草莓冰棍脆生生：“我再也不叫大大恋爱苦手了！” 牛奶热：“大大果然是谈恋爱了吧[笑cry]” 不吃芒果干：“为什么看推理文也要被虐狗[doge]” 刚失恋的西瓜酱：“fff团已经举起了火把[微笑]” 数不清的“恋爱”话题彻底把评论区霸占了，对于那个多数人都没注意到的bug，更多人关心的还是这篇甜到虐狗的番外。 顾笙笙对着屏幕发呆。 那篇番外是季明航给她做油泼面的那个晚上，她熬夜写出来的，写的时候心里一直在冒粉红泡泡…… 居然那么容易就被他们看出来了！！！ o(*////▽////*)q！！！ 正好这时，烤箱停止的叮咚声也响了。 顾笙笙捂着发烫的脸跑去拿蛋糕，脸上挂着的笑甜得不得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顾笙笙一直在看微博。 她以前很少发微博。刚开始出书做宣传的时候，她也照着花枝丸的建议，拍了一些跟自己生活有关的照片，比如码字用的电脑啊书桌啊，记录大纲素材的笔记本啊钢笔啊，但就那么几张照片，却被眼尖的人看出来了牌子，各种尖酸的话全都往外冒。 她当时没什么名气，又不爱打理这些事，所以从那以后，除了更新通知和出版宣传，她很少发和自己有关的东西了。 但是现在，好像和那个时候不同了，她有了很多支持她、信任她的人，看着他们留下的评论，她就觉得什么困难都能迈过去！ 等把新一波的留言看完，顾笙笙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关上电脑，然后拿出简笔画书和图画本，开始学画鸡。 画到了几张，她的肚子就饿了，把图画书和本子装进小书包里，顾笙笙抱着她做好的那盒蛋糕，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往季明航店里走。 他说不准每顿都吃烤肉饭，但今天她还没有吃过呢！ 下了楼，天都快黑了。 她走进店里，向黄毛点了份番茄烤肉饭，然后打开纸盒，把她做的蛋糕拿出来。 六个裹着香蕉酱脆皮的圆形牛奶蛋糕，每个有她手掌那么大，做得十分漂亮。 等黄毛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她就主动从书包里拿出碟子叉子，邀请黄毛尝了一个。 黄毛吃完后很是意犹未尽。 他砸吧了两下嘴，突然想到：“不如小嫂子以后来给我们店当甜点师吧，这个蛋糕和烤肉饭绝配啊！” 顾笙笙睁大眼：“真的吗？” 这么棒的主意，她以前居然完全没有想到！ 听到动静的季明航走出来，看了眼蛋糕，没接小公主捧过去的碟子和叉子，而是直接伸手拿起来吃了。 “好吃吗？”小公主眼睛亮晶晶。 “唔，配烤肉饭的话，有点腻。” 季明航刚说完，就看到小公主脑袋上的耳朵耷拉了下去。 他伸手又拿了一块，边吃着边说：“但是味道很搭。” 嗖！ 小公主的耳朵立马又竖了起来。 她站起来跟到季明航身后，晃来晃去：“下次做份带鲜水果的怎么样？” “草莓？芒果？猕猴桃？” “里面加点冰激凌会不会好吃？” “或者加原味饼干？” ………… 最后，她骄傲地自荐：“我什么都会做！！！” 第23章 25 小公主刚开始热火朝天地开始自荐，就被系着围裙的季老板拎出了厨房。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把蛋糕交给黄毛让他给客人们分了，然后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拿出图画书和本子接着画。 “在画画？” 好容易让鸡翅膀的线条不那么生硬，顾笙笙正打算向鸡爪子进攻，就听见耳边季明航的声音。 她“砰”地把本子一合，死死压在手下。 绝！对！不能被他看到！ 但是很显然，季明航已经看到了。 他从小公主耳边直起身，把烤肉饭放到她跟前，然后拉开椅子坐到她身边，靠着椅背翘着腿，懒懒散散地扭头：“画的什么？哥斯拉？” 为什么还是哥斯拉！！！ 她在小卷毛面前画的那张确实不像地球生物，被说成是哥斯拉就算了，但这次的画明明是她照着图画书一笔一划认真画出来的啊…… 顾笙笙不甘心地把本子打开，推到季明航跟前：“是母鸡！母鸡！” 仔细看看，你一定会发现它和哥斯拉的不同的！ 季明航看着那个看起来钢筋铁骨的巨大鸟类生物，又看了看一脸“你居然会认错”谴责表情的小公主，把本子往前面翻了翻。 唔……虽然每一张看起来都是哥斯拉，但还是能看出进步的。 他拿着本子，起身换位坐到她对面，拉过那本铺开的图画书，笔在在指间转了几圈，就开始在图画本上画起来。 顾笙笙伸着脖子想看他的画，脑门刚探过去，就被季明航用手轻敲了一下：“吃你的饭。” “哦……” 小公主捂着脑门，乖乖地坐了回去。 吃了两口，黄毛就端了杯水过来。 放下水，他站着没走，犹豫了一阵，还是把胳膊下夹着的那个平板出来，调出一个界面指给顾笙笙看：“小嫂子，你知道这张图是啥意思吗？” 顾笙笙把勺子放下，擦了下手，接过平板。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外卖app的商家后台界面，黄毛指着的，是一个客人的评价。 评价上没有字，只有一张图片，上面是个3x6的表格，里面填满了数字。在表格下面，还有一句完全摸不到头脑的“我想给你的和幸运同在”。 黄毛拿出平板就后悔了，这玩意他连看不看不懂，万一小公主也不知道，急得哭鼻子该怎么办？老板可还在眼前呢…… 但他刚想把平板要回来，就看到小公主连想都没想，随手拿起纸和笔，把表格里的数字按顺序抄上去，然后两个两个的全部分开，标出对应的英文字数，再把字母划掉了几个，顺利地得出了一个smile。 接着，她又按照一样的方法，把另外两个图片评论也给解了出来。 一个是heart，一个是love。 …… love？ smile、heart、love？ 顾笙笙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在那个love用力地圈了两个圈，严肃地扭头问黄毛：“你知道这是谁留的评论吗？” 是不是我的情敌在向季明航表白！ 黄毛也看到了那个love，他先是很愁地使劲挠了挠脑袋，发现顾笙笙在看他后，又赶紧假笑着打哈哈：“那个，小嫂子，这你都能解出来，我连看都看不懂。” 这是她小说里用过的暗号，她当然会解。 顾笙笙面无表情地盯住他。 盯…… “是杜珊她们公司的老师，跟你一起演过舞台剧的那个猎人。”黄毛看瞒不过去，只能苦着张脸老实交代。 “杜珊？” “杜珊就是那个super089。”说起这个黄毛倒是腆着脸笑了。 但接着他又收住笑，生无可恋地拿出手机，交给顾笙笙。 “你看看知道了。” 顾笙笙接过手机，开始从头看微信。 超级厉害！ 每天早晨8点准时说“早安”，同时还把今天的天气预报发过来，后面还会自己加几句“今天下雨要带伞”之类的提醒。晚上8点同样有一条晚安微信，随着晚安微信发过来的都是些小故事小笑话，看起来用心得不得了。 虽然黄毛也回复过叫他别再发了，但他显然没有听进去。不仅日常问好没有断，还经常问黄毛一些“什么时候再来送外卖”，或者“我可以去你店里找你吗”的热情问题。 在通通都被黄毛委婉拒绝了以后，他又转换了攻势，说是要送他礼物，礼物就在app的评论里。 顾笙笙看完微信，再看看纸上她解出的smile、heart和love，觉得自己终于清楚地窥探出了真相。 不是情敌呢~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黄毛：“他在追你？” “他追我干什么！！！”黄毛满脸惊悚地喊了一声，接着立刻缩脖子压低声音，瞥了一眼低头画画的季明航，“他以为黄妹是你！” 顾笙笙眨眨眼，把纸和手机一起还给黄毛，笑眯眯表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但她还没把手机交到黄毛手上，季明航就已经把手机截了过去。 他随便按了几下，然后把手机丢进黄毛怀里。 接着，没等小公主去看他对手机做了什么，他就把图画本放到了她眼前。 顾笙笙一看到图画本，顿时就忘了好奇手机的事了。 这可是标准的母鸡简笔画！ 不仅线条流畅、图形生动，而且还圆滚滚的，超级可爱！ 她把本子抱到怀里，满脸崇拜地问：“我能照着画一下吗？” 季明航没说行不行，而是站起来，掐住黄毛的脖子把他往外带，离开时顺手拍了一下小公主的脑袋。 顾笙笙一看就明白了。 她仰脸朝他甜甜一笑，然后把他的画小心地撕下来，对照着开始画自己的。 画的时候她是很有自信的，只是画完以后，再端详她的画…… 这会儿倒不像哥斯拉了，但活脱脱就是宇宙大怪兽贝蒙斯坦的简化版！ 这种画要是被小卷毛拿到幼儿园去，会把所有的小女生吓哭吧？ 就在这时，季明航也推开门回来了。 他注意到她的停笔，伸出手就要拿她的本子。 “不！”顾笙笙抱住本子，蹦起来往后躲。 季明航动都不动：“拿出来。” “哦。” 顾笙笙乖乖把本子交给他。 季明航看了眼小公主的画，顿了顿，又把他画的那张拿到手里。 对照片刻后，他看向正在低头蹭脚尖的小公主，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沿，最后还是烦躁地捏了下脖子，拉开椅子：“过来，我看着你画。” 顾笙笙老老实实地挨着他坐下，拿起笔…… 更紧张了！ “先画鸡的脑袋。” “嗯！”顾笙笙埋着头，聚精会神地画出图形。 画完，她拿起纸看了看，都不敢朝季明航看：“是不是……太难看了？” 季明航看着那个线条全是波浪的鸡脑袋，伸开胳膊，从后面握住小公主的手。 “不用使那么大的劲，”他带着她的手，慢慢地画，“轻轻地一笔下来就可以……” 他的呼吸就落在她发顶，在察觉的瞬间，顾笙笙从头到脚就都麻了。 她的心烫得厉害，那温度顺着血管，席卷到她的脖子脸颊甚至眼睛。 顾笙笙垂了下她湿漉漉的眼睛，扭头去看季明航。 他的下巴就在她的眼前，向上是他的嘴唇，鼻梁，眼睛。熟悉又陌生，就在她的身旁。 看到顾笙笙在看自己，季明航不明地“嗯？”了一声。 但顾笙笙没有把目光转开。 他到底知不知道呢？ 知不知道她喜欢他喜欢了12年了，喜欢到拼尽全力去做一个他会喜欢的女孩，喜欢到只要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就能开心一整天，喜欢到他只要靠近一点，她就能奋不顾身地朝他冲过去，不管那里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 花枝丸曾发给她一句关于暗恋故事的话，故事里，那个女孩对她心爱的男人说：“如果我们之前的距离是100步，那你只用走出1步，剩下的99步由我来走。” 花枝丸觉得，这就是顾笙笙在做的事情。 但其实，顾笙笙根本不需要季明航走那一步。 她愿意为他走上100步，1000步，只要能走到他身边，只要能追到他面前，她什么都愿意做……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就在这里，在你眼前，能看到、能摸到，还能亲到！！！ 顾笙笙鼓足勇气，以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扯住季明航的衣服，在他看着她的目光里，仰起脖子，对准他的嘴唇，坚定地亲了上去。 第24章 26 因为身高差，就算顾笙笙努力地仰了脖子，也只是碰到了季明航的下唇。 她不甘心地踮着脚尖抬了抬身，费了好大劲儿，嘴唇才慢慢完整地蹭了上去。 亲到了！ 亲……到了？ 往上亲的时候，顾笙笙确实是英勇无畏、孤注一掷，但等真的被她亲上去，她就又开始怂了。 不是因为主动亲吻的害羞和心虚，而是季明航的反应，让她忐忑地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他没有动。 在这段时间里，季明航没有像顾笙笙预想的那样推开她或躲开她，他一动也没动。 右手还包着她的右手，手里的铅笔还稳稳停在那个画到一半的鸡冠上，头也还是刚才被亲前的高度，就算怀里的小公主卖力地仰着脖子蹭呀蹭，从下唇蹭到了上唇，他的神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鼓励，不拒绝。 没有推开，也没有回应。 怯怯地离开他的嘴唇，顾笙笙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平静，什么情绪都没有，让她根本猜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被他那样注视着，她又开始想亲他了。 没有推开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很大的鼓励了！ 顾笙笙舔舔嘴唇，仰起脖子，但还没靠近，两颊就被季明航单手捏住了。 他把她的嘴巴捏得嘟嘟的，神情没有变化，声音也还是原来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腔调：“你先想清楚。” 顾笙笙瞪圆了眼。 为什么是我先想清楚？ 我都想了12年，谁都不可能比我想的还清楚！ 但她的嘴巴被捏的嘟起来，根本就办法说话，顾笙笙只能把眉毛皱起来，凶凶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还画吗？” 季明航松开捏她两颊的手，朝图画本示意。 他换了话题，顾笙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懵懵地看着他：“画……” “鸡冠这里要从下面开始……” 什么呀？ 顾笙笙咬着嘴唇，气鼓鼓地看着纸上快要画完的母鸡。 她都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去亲他，他肯定已经知道她对他的心意了。 但那是什么反应？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有那句“你先想清楚”，他以为她是在玩吗？！！ 顾笙笙伸出左手，把右手里的铅笔紧紧握住。 然后，她装出凶巴巴地样子，很生气地转身正对她：“我喜欢你！” 想的非常清楚的、超级认真的喜欢！ “噗。” 季明航偏头笑出来。 他是故意的。 故意去握小公主的手教她画画、故意在她看向他的时候“嗯”地出声、故意在她靠过来的时候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忍不住了，她看着他，就像只看到牛奶的小奶狗，一直在一小下一小下的舔嘴唇呢。 在小公主的真的亲上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坏透了。 脱离家族、亲爹见了就打。 没心没肺，也没雄心壮志。 靠着卖烤肉饭勉强度日，手里的存款还不够给她买条裙子。 带着个快四岁的儿子，大概得再养十几年。 每一个标签都在告诉他，你该离小公主远点。 你就是个混蛋，早晚会把她欺负得哭着跑开。 可她那么看着他，那么缠着他，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在拼命地向他表示“我最喜欢你啦！”…… 他能怎么办呢？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个随心所欲的混蛋。 已经混蛋了这么多年，再混蛋一点，也没关系吧？ 季明航翘着嘴角，笑得完全就是个混蛋。 “为什么喜欢我？”他掰出奶片咬在嘴里，“我不是什么好人，没钱没地位，混在贫民窟里讨生活，养不起小公主，也承诺不起什么未来，你跟着我，只能是自己吃亏。” 小公主眼圈红了，像是气得不得了。 他坏得不行的笑却没变：“所以我让你想清楚。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也不会推开，因为我不会吃亏。” 季明航用拇指刮了下她刚刚亲过他的嘴唇，弯腰贴过去，压低声音：“像我这种人，被一个小公主看上，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拒绝呢？” 说完他就直起身，站起来，双手插兜地看向桌子：“你手机亮了。” 亮了很久了，只是小公主没有看到而已。 顾笙笙气得胸口都在疼。 什么他不是好人、吃亏的是她…… 他在她心里就是最好最厉害的，谁都不能和他比，没有人能超过他！ 真是气死了！！！ 她愤愤地拿起手机想要关掉，却在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吓得手一抖，直接滑到了拒绝接听上。 看着屏幕上那个标着[妈妈]的未接来电，顾笙笙脸都白了。 五、五个！ 她妈给她打了5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到，最后一个还直接挂断了！ 顾笙笙抱着手机惊恐到不行，不停按亮屏幕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时，屏幕重新闪了起来。 她想也不想就直接接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喊：“哥！！！” 电话对面，顾深发出了两声“喂？” “哥，刚才妈给我打了5个电话！但我……” “喂？你在说话吗？”顾深还在问。 听到她哥的话，顾笙笙才想起来，她的手机前几天被她不小心掉进了茶杯里，但是最近都没人给她打电话，所以她都不知道话筒坏了。 “哥！”她对着话筒又大喊了两声，不停地对着手机敲敲打打，正愁得不行，季明航把耳机丢给了她。 她赶紧把耳机插上：“好了吗？” 在得到对方“听到了”的回应后，她立刻开始求助：“哥，刚才妈给我打了5次电话，5次！我都没接到……” “不是故意挂断的！” “好，你说吧。” 在对着耳机说完这三句以后，小公主的脸色突然变了。 她看了一眼季明航，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季明航看着被她扔下的书包和本子，又看了眼已经跑没影的小公主，低头开始给她收拾起来。 顾笙笙跑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的钥匙落在店里了。她干脆就站在那儿，对着耳机不停说话。 “为什么还要跟他相亲？我上次已经不是被他放鸽子了吗？” “哥，你帮我跟妈说说吧，对方肯定看不上我，用不着再去……” “他有女朋友了？那我还去相亲干什么？” “真的？那行吧，你要事先跟他串通好。还有，你说的啊，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妈要再说让我相亲，你可都得帮我挡回去。” 在得知对方已经有了女朋友、这次相亲纯属糊弄家长以后，顾笙笙的表情才缓和了过来。 她靠着扶手晃啊晃，跟他哥闲聊：“这次相亲的衣服我自己选吗？啊，妈已经选好了……不会又是那种勒的胃疼的裙子吧……还有，我不想回老宅，你能不能让人送到我住的地方？” “谢谢！过两天我带蛋糕去看嫂子和大壮二壮……我当姑姑的为什么不能这么叫？” “……好你去忙吧，有事我会随时跟你联系的。” 最后，她捏住耳机：“祝我相亲顺利，凯旋而归！” 顺利被甩，然后继续去找季明航嘿嘿嘿！ 开心地挂断电话，顾笙笙想起了被她落在店里的书包。 她刚一转身，嘴角灿烂的笑还挂着，就看到季明航站在楼下，手里拿着她的书包，不知道站了多久。 第25章 27 季明航是从那句“相亲穿什么衣服”开始，听到小公主声音的。 小公主听起来挺开心，声音都是脆生生的，还转着调子，跟在唱歌一样。 和他说话的时候她就从来不这样，总是紧张得不得了，声音弱弱小小的，每一句话都要想半天才敢说出来。 去相亲这么开心吗？ 季明航靠到墙边，眼神不爽地看着小公主手舞足蹈。 刚刚他可是凭着仅存的那么一点良心，才开口劝小公主想清楚的，没想到她连想都没想，前脚向他告完白，后脚就溜掉想背着他去相亲。 是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拖回家好呢，还是把她夹在胳膊下面带回家？ 季明航边嚼着奶片边望着上面，正想着要怎么教育她，小公主就挂断了电话，笑嘻嘻地转身往下跑，然后在看到他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就是去相个亲被他听到了，多大点事，把她吓成这样。 说起来，自己家里现在还有个露着肚皮四脚朝天睡大觉的季小航，他根本就没什么责怪小公主的资格。 见她还呆在那里，季明航主动走上楼，把书包递到她跟前：“书包。” 顾笙笙不知所措地接过来，想要说话，但嘴张开，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确实要去相亲。 她妈已经和对方的父母约定好了，等她哥知道的时候，想取消都晚了。 而且这次相亲是她妈先挑中的对方、在中间极力促成的，对方可以任性地放她鸽子，她却不行。 所以，明明一点都不想去，明明去了也是应付了事，却碍于她妈的威严，必须要好好打扮一通才行…… 这些都是事实，她要跟季明航解释什么呢？ 解释她哥已经调查到对方有了女朋友，所以她去相亲只是走个过场，最后什么结果都不会有？ 可是换位思考，如果今天要去相亲的季明航，就算季明航这么说，她也一点都不会感到开心…… 都是她的错…… 看她不说话，季明航也没有再呆下去的意思。他松开手，没理小公主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走到店门口，手碰到门玻璃，他却突然不想进去，转身靠到小电驴上，看天。 天早就黑透了，没几颗星星，月亮倒是很亮，一点都没被云遮住，就跟小公主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一样亮。 指甲盖大小的圆盘坠子，缀满了细碎的钻石，那种品相和数量的钻石，能够买下这里的半栋楼，但对小公主来说，只是看心情换着戴的小玩意而已。 她的衣服首饰，甚至毛巾牙刷，每一样的牌子拿出来，都能说出历史来源。就算他们都住在这里，很多东西，还是不可能一样。 他什么都没法给她，但她的那个相亲对象应该可以。 要是在以前…… 季明航顿了顿，低下头用力揉了揉脸，又拿出片奶片塞进嘴里。 身后，老陆推门走了出来，点了根烟，也不说话，就站在他身边。 安静片刻，他抖了下烟，含糊不清地开口：“最近小航经常去破庙那儿玩，你知道吧？” “嗯。”季明航含着奶片，低着声音。 “小公主……好像也在那儿养了条狗。” 季明航扭头，盯着老陆烟上忽明忽暗的红点，轻扯了下嘴角：“她连自己都养不好，还养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老陆捏着烟盒颠出一支烟，递到季明航眼前。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小航对谁都爱答不理，倒是真黏小公主……也是，小公主就是招人喜欢。” 说到最后一句，老陆瞧了他一眼，难得正经一会儿的语气又不正经了。 季明航笑：“你什么时候见我抽过烟？” 他把烟推回烟盒里，抬头又看了看天：“喝酒吧。” 突然想喝了。 能蹭到免费酒喝，老陆立马积极起来，进店里搬出马扎、扛出啤酒，砰砰砰启了一排的酒盖，拿起来就仰脖一口闷。 喝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陪谁喝了，明明两个人都喝了半箱的酒，季明航还在拿着手机算账单，老陆却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哭诉他那个嫌他没钱、带着孩子把他丢下回了娘家的老婆。 他越讲越伤心，见季明航玩手机不看他，就一把搂住他脖子，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没一会儿就招来了一堆围观的。 季明航懒得理他，仰着脖子躲开鼻涕眼泪，抬着手机继续算账。 但眼神一偏，他就从手机旁边看到了小公主的脑袋。 她正从她的小阳台上探着身子，偷偷朝下看，还抱着盆巴掌大的仙人掌，做贼心虚地遮住脸。 毫无征兆对上他的目光，小公主像是吓了一跳，手一松，仙人掌猛地从她的手掌里滑出去。她赶紧伸手捞住，却正好抓在了仙人掌上。 她迟钝地停了几秒，然后跟被电了一样蹦起来，把仙人掌丢在阳台上，跺着脚晃着手缩回去了。 “噗。” 笨死了。 季明航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 他把老陆拖进店里放好，然后回家拿了点东西，走上楼去敲小公主的门。 顾笙笙正在家对着自己手心的刺发愁。 刺就几根，但是很细，她试着用镊子去拔，但是两只手都扎着刺，哪一只都使不上力气，所以就算她累出一头汗，也一根都没拔下来。 听到门响，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认定了来的人是季明航，连忙跑到门口，费力地用胳膊肘把门弄开。 季明航一进门就捞起她的手看。 刺不多，不是很严重，但她的手本来就又白又嫩，这几根刺扎上去，手心红了一片，看着很是吓人。 都伤成这样了居然没哭。 季明航刚想摸摸头表扬一下，就看见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 “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顾笙笙张着两只扎着刺的爪子，跑到门口用背把门堵上：“那个不是真的相亲，我和对方都串通好了，只是一起演戏糊弄家长的！” 说完，她的声音又低下来，只敢盯着地板看：“你别生气……” 手都被扎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之前的事。 季明航嘴角翘了下，握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沙发边，仔细捏着她的手看。 啧，手软得跟面团一样，简直摸不到骨头，摸到了就不想放下。 他啧了声，接着，没等小公主从“他摸我的手了啊啊啊”的惊喜中反应过来，他就拿出胶布黏上去，三两下把刺全扯了出来。 ！！！ 他的动作太快，顾笙笙还没觉得疼，整只手就先麻了。 手心火辣辣的…… 季明航看她眼泪汪汪的茫然样子，又偏头笑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棉棒蘸着碘酒，慢慢地给她擦伤口。 顾笙笙的眼泪很快就消下去了。 季明航坐在沙发上专心地低头擦药，她坐在沙发扶手上，下巴正好和他的头顶一样高。 她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贴向他的头发…… 哦，有酒的味道。 跟她那天喝到的一样好闻。 “这是怎么了？”季明航突然抬头，鼻尖蹭着她的嘴唇擦过去。 顾笙笙睁大眼睛退回去，看向他指的地方，是手指上的一个小红点。 她装作镇定地如实回答：“睡觉的时候被蚊子咬的。” 眼睛还是睁得滚圆滚圆。 “蚊帐呢？没买？” 季明航看向她那间和客厅连在一起的小卧室，床上干干净净的，只有被子和枕头。 还有一排布玩偶。 “买了，但是……”她小声说，“没安上。” 插管子什么的还算简单，但是往上装蚊帐的时候却怎么都装不好，不是这边反了，就是那边歪了，最后累得满身大汗却还是一团糟。 “蚊帐呢？”季明航又问了一遍。但这回却是站起来，边往卧室走边问的。 顾笙笙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冲到屋子里，从柜子里拖出一个包，从里面费劲地扯啊扯，扯出一团蚊帐和一堆细管。 季明航一看就知道为什么她安不上了。 蒙古包蚊帐。 还是标准的小公主宫廷风。 看高度，就算小公主踮着脚都都不到顶，他都能想到她在安蚊帐时连蹦带跳却安不上的懊恼样。 脱了鞋踩到她的床上，季明航盘腿坐着把管子接好，然后开始往床上安。 他站起来接上面管子的时候，头几乎是顶在了天花板上。 顾笙笙抱着管子守在下面，仰着脖子、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好高…… 想起她自己站在床上，伸着胳膊、拿着电蚊拍，却怎么够不到那只贴在天花板上的蚊子，顾笙笙望着季明航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但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就转移了。 季明在航抬手时，t恤也会随着他的动作上抬，露出好大一片皮肤。 她只要稍微弯腰歪一点脑袋，就能从他t恤和身体的空隙里看到…… 裤子要是再低一点就好了…… 那几块是腹肌吗好想摸…… 腰部一点赘肉都没有…… 还有上面的…… 就在还差一点就能看到胸口的时候，她的脑袋啪地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第26章 28 偷看被抓住，顾笙笙立马打算老实认错，但还没她出声，就被季明航拉上了床。 他胳膊展开把蚊帐抖开，捏住两个角交给小公主，让她站到对面，和他同时把蚊帐盖到支架上。 但当他把自己这边整理好后，却发现小公主还在蹦啊蹦地往上盖蚊帐。 她够不到。 怎么蹦都够不到。 季明航噗地笑出声，刚想把蚊帐接过来，就看到小公主脚底一软，砰地摔坐到床上。 好在床垫很软，她也没摔疼，站起来就继续往上蹦。 眼看这次蹦下来又要站歪，季明航干脆跳下床，迈到小公主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松松就把她举高了起来。 顾笙笙低头，她现在的高度正好能戳到季明航的脸呢！ 心一痒，她没忍住，伸出手指，戳~ “啧。” 季明航抱着她晃了晃吓唬她：“快点把蚊帐铺好。” “嗯！” 站在床外铺蚊帐更方便，没一会儿就整理好了。 小公主边摸着铺好的蚊帐，边偷偷地找准机会…… 再戳！ 看蚊帐已经铺好，季明航发坏地一扯嘴角，松手就把她丢回床上。 戳到了两次，小公主已经非常满足，她摸着摔疼的屁股跳下床，去厨房端来了两碗绿豆粥。 普通的、冰镇的，很好喝。 季明航没两口就把一碗喝光，然后陪着一点一点慢慢喝的小公主。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习惯，她喝什么东西前都会先伸一点舌头进去试一下，觉得温度合适了再去喝。喝绿豆粥也是，真跟只小奶狗似的。 季明航转头，朝阳台看去，一片绿色，看起来就很舒服养眼。 原来住在这儿的是个标准的守财奴，日子能过就行，坚决不花一点多余的心思收拾家。阳台上放的除了能卖废品的纸和易拉罐，就只放了两盆房东留下来的绿色植物。 不过这条街里的人大多都是这样，温饱还不能保证呢，哪有心思去享受生活。 只有小公主，阳台上摆满了绿色白色的花草，窗户擦得干干净净，蓝白格子的棉桌布，素色的抱枕靠垫，竹竿编制的小篮子小筐…… 就这么巴掌大小的家，她都能装扮地清凉异常。 再想起自己家，季明航只觉得头疼。 他家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反正每天收拾都收拾不完，要是家里有个小公主…… 算了，他看了眼乖乖低头喝粥的顾笙笙。 要是真把小公主养在家里，他就得花两倍的时间收拾了，总不能把人养回家还让人动手干活。 想到每天早晨起床，这屋踹醒季小航、那屋拎着小公主去卫生间…… “明天还能一起跑步吗？” 小公主突然出声，把他的思绪打断了。 他看着捧着碗、眼巴巴盯着他的小公主，突然就想逗逗她。 他故意收住表情：“不是要去相亲吗？” 小公主果然急了。 “不是明天！” 她皱起眉鼓起脸，像是在做很大的决定：“不去也可以……” “今晚好好睡觉，”季明航揉了把她的头发，“明天要多跑一会儿。” 不逗她了，再逗他都忍不住了。 ~ 可能今天是真的累了，这次躺上床，刚把闹钟订好，顾笙笙就困得闭上了眼睛。 但等第二天一起来，她却更累了，浑身散了架一样，胳膊和腿酸的动都动不了。 但是…… 季明航就在楼下！ 爬也要爬出去！ 顾笙笙拖着她筋都在抖的腿，很有气势地冲了出去。 结果等在楼下的不是季明航，是黄毛…… 季明航昨晚出了趟门，还没赶回来…… (t▽t) 但是衣服都换好了，不出门也很浪费，顾笙笙干脆回家冲了瓶牛奶，跑到破庙树底下去喂小狗。 意外地，她在那里看到了小卷毛。 现在幼儿园还没开学，这么早的时间，那些小孩子都在家里睡懒觉呢，所以整片空地上就只有他一个人。抱着书包蹲在树下，脑袋没精神地耷拉着，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她朝他喊。 小卷毛听到声音回头，然后又立马转了回去，抹了一下眼睛。 顾笙笙走近，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 哭过了？ 她没敢直接问，而是蹲在他身边，把奶瓶递给他：“要帮我喂小黄吗？” 小卷毛慢吞吞地把奶瓶接过去，喂给小黄喝。 等奶粉喂到底，他表示：“我帮你喂小黄，你也帮我一个忙吧。” “……” 无赖！！！ 但是看着他还发红的眼睛，顾笙笙又没办法拒绝。 “好吧，”她捏了一把他的脸，“只要我能做到。” 小卷毛是一点都没客气，开口就把事给说了。 他前段时间参加了幼儿园组织的夏令营，今天是夏令营的汇报展示和亲子活动，需要家长出席参与，但是他家没人陪他去，所以就想找顾笙笙帮忙。 “你爸呢？”顾笙笙好奇。 小卷毛闷闷的：“他有事……” 想到昨晚喝醉后哭得嗷嚎滔天的老陆，顾笙笙觉得他恐怕是酒还没醒。 “行吧，我陪你去。”她拍了拍手站起来，“我先回家去换件衣服。” “来不及了，还要去做准备。”小卷毛听到她同意，立刻蹦起来，拉着她的手就朝外跑，“你不用换衣服也是夏令营里最好看的家长！” …… 被夸了呢！ <(￣v￣)/ 第27章 29 但很快，顾笙笙就知道，小卷毛果然不会随便夸她。 因为他刚才说起幼儿园今天安排的时候，漏了很重要的一点： 家长和学生还要一起表演一个节目！ 亲子活动的入园时间是8点30，距离现在也就只有2个小时，难怪时间不够。她还很开心地带小卷毛去他指定的kfc吃早饭呢！ 顾笙笙瞪了眼嘴巴吃得鼓鼓的小卷毛。 小骗子！ 但都已经答应了，也不能说不干就不干。 发了一会儿愁，顾笙笙戳了一下小卷毛的脸：“你同学都打算表演什么？” “这个。” 小卷毛从书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 在夏令营结束前老师就下了通知，而且还汇总了大家的报名表，做出了节目单。 顾笙笙接过那张人手一份的节目单，看着那一大排英文名：“你在哪儿？” 小卷毛指了指那个“表演内容”还空着的，又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我们都只叫英文名。” 嗯，猜也能猜出来了，整张名单除了，其他人都已经填好了表演内容，有的还不止一个。 有跳舞的、唱歌的、演讲的、剧本表演的，还有人要玩魔术…… 简直把所有能选的都选遍了…… 顾笙笙干掉一个春卷，正打算上网搜一下，就看见小卷毛望着窗外，神情很专注，连汉堡都忘了嚼。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街对面是一家乐器行，摆在橱窗边的是一架钢琴。 嗯…… 托着腮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小卷毛，顾笙笙嘴角一弯：“我想到了。” 她背好小挎包，很有自信地表示：“跟我来！” 这附件有一家小型的音乐学校，里面提供音乐教室的出租。 租下一间钢琴房，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差不多2个小时，很足够。 花几分钟试了几个调子，顾笙笙很快就找到了能两人合奏的曲子。 她把小卷毛抱上钢琴凳，和他并排坐好。 这时候的小卷毛比吃饱喝足的小黄还要乖，完全是她要他怎样就怎样，随便她捏揉按搓。所以顾笙笙没费一点劲儿，就把他的坐姿手势教得有模有样。 唬人的架势是有了，但时间有限，她只能分配给小卷毛一个很简单的任务，用他的两根手指，负责两个音符。 “一会儿需要你弹的时候，我会告诉的，你一听我说‘按！’，用力按下去就行。” 简单粗暴！ 而小卷毛对音乐异常敏感，刚试了两次就已经能很及时地跟上拍子按下键。 第三次的时候，他甚至都没等顾笙笙说“按”，就一点没错地接了上去。 “可以啦。” 又练了两遍，顾笙笙就觉得没必要再练了。 她看了一会儿小卷毛摸着琴键小心翼翼的样子，想了想，歪头问他：“你喜欢钢琴吗？” 小卷毛瞬间把手收了回来，炸毛一样跳下凳子，跑得老远喊道：“不喜欢！” “是吗？” 顾笙笙很遗憾地表示：“琴房还有半个小时的使用时间，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只能自己玩了。” 说完，她再也不理小卷毛，一首曲子接一首曲子的弹起来。 小卷毛果然忍不住了，从墙边磨磨蹭蹭地挪顾笙笙身旁，趴到琴凳旁边看她弹。 顾笙笙扭开头，故意不看他，过了一会儿，她又偷偷把头扭回来，瞄了一眼小卷毛。他还趴在那儿，望着钢琴，眼睛发亮。 好可爱！！！ 顾笙笙实在忍不住，又把小卷毛抱到凳子上，两只手一起捏捏捏他的脸：“来玩吧！第一首曲子弹什么？两只老虎怎么样？” 小卷毛被她捏着口齿不清：“不要……” “嗯？”顾笙笙松手。 “我要学你最后弹的那首曲子。” 顾笙笙听完继续捏捏捏：“梦中的婚礼？那个你现在可学不会，我们就来学两只老虎！” 脸变形的小卷毛：“哼。” ~ 最后顾笙笙还是没坚持住立场，带着小卷毛弹了好几遍梦中的婚礼。 等他们从琴房里出来的时候，离8点30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紧赶慢赶，在出租车司机的奋力油门下，他们好容易在8点20分冲到幼儿园门口，做了登记。 呼…… 总算赶上了。 顾笙笙把手机放进包里，边四周看着边往里走。 在迈进幼儿园彩气球拱门的瞬间，她突然顿住，想了想，转过身，朝跟在后面的小卷毛伸出手：“手给我。” 其他小朋友都牵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呢。 小卷毛抬头，看了她好久，才别扭得握住她的手指，捏了捏，捏紧了。但握住手指的同时，他的头却扭开了，说什么都不肯转回来。 顾笙笙也不在意，晃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边走边说话：“我还没跟你说过呢，我的英文名字叫wendy，是我的钢琴老师给我取的。嗯……从彼得潘里的取的。我的老师特别漂亮，而且超级温柔，声音软糯糯的，跟我的一点都不一样……” 等走到教室的时候，顾笙笙已经讲到她10岁偷偷跟齐思远出去堆雪人，结果掉进雪洞爬不出去的事了。 “那你们是怎么出去的？”小卷毛紧张地问。 顾笙笙坏心眼地冲他一笑：“不告诉你！” 说完，她指着教室：“哪个是你的位子？” 小卷毛气鼓鼓：“哼。” 8点30一到，老师就站到了前面，先是把小朋友在夏令营结束时完成的作品发给家长，然后开始组织亲子活动。 看着发到手里的“作品”，顾笙笙迟疑了一下，朝旁边的家长手里看去。 左边小朋友画的是彩铅的河岸黄昏，右边小朋友的画的是水粉的树林。 虽然都画的很稚嫩、也很粗糙，但意境还是很容易看懂的。 再转回头来看手里的这张水彩笔画…… 一朵巨大的花，色彩鲜艳，花蕊跟嘴一样长着牙，茎叶还十分粗壮。 顾笙笙试探地小声问：“霸王花？” “是向日葵！” “……” 顾笙笙又仔细地看了看那张图。 知道是向日葵以后，倒是很容易就能认出是向日葵了。 她自己画大概也就是这个水平。 不能笑话别人…… 不能笑话…… “噗。” 小卷毛冷漠脸：“哼。” 好在后面的亲子活动给了他们一点信心。 虽然还是和绘画相关的，但却是涂色类的塑胶画和沙画。 顾笙笙对上色可是自信满满！ 因为需要烤制的时间，所以在老师的安排下，大家先做了塑胶画。 看着周围都毫无创意地按常识一格一格挤着染料，顾笙笙把同色系的染料全拿到手里，怂恿小卷毛和她一起，嘿嘿哈嘿地胡乱往上挤。 小卷毛不从，她就笑眯眯：“你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从雪洞里出去的方法告诉你！” “真的吗？” “当然！” 于是，他们成功做出了漂亮的渐变色和混合色。 由黄橙红三色渐变出来的红火小马驹。 由各种蓝混色起来的宝石小蝴蝶。 比起那些红裙子绿裤子的米妮米奇，他们做的这两个漂亮得特别显眼！ 所以后面在开始做沙画的时候，就有不少小朋友凑到他们身边，伸着脖子看他们的做法，连那个班里最可爱的小女生，都主动跑来要和小卷毛一起做。 小卷毛的脸红了！ 耳朵也红了！ 紧张的手都开始抖了呢~ 顾笙笙忍住笑，朝窗外望去。 刚进教室她就发现了，窗户外种着一大片矮蔷薇，花还没完全谢掉，粉色的一小朵一小朵…… “诶？” 听到她的轻呼，小卷毛抬头：“你在看什么？” 顾笙笙转回来，想了想，摇头：“没什么，看错了。” 季明航怎么会来这里，肯定是错觉！ 错觉！ 第28章 30 季明航到了有一会儿了。 他和幼儿园的门卫员认识，刚到门口就被拦下来。那门卫拿着登记表，一个劲儿跟他打听小公主的身份。 他看了看小公主填的登记表。 后面，“顾笙笙”三个字写的横平竖直，身份信息也填得认认真真，能写的全写上去了，连身份证都押在这儿。 读完身份信息，季明航又看向那个同时被递过来的身份证。 小公主穿着白衬衫，扎着马尾，素面朝天。坐得规规矩矩，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有点不自觉的嘟起来。 虽然办///证的时间是几年前，但看照片，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她要是背起书包穿上校服，坐在初中教室里都没人觉得奇怪。 完全就是个孩子。 才19岁…… 他19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被他爸押着考大学，窗户封住了翻不出去，就开始计划怎么避开房子里的保镖、找条路逃到院子外面去…… 反正自从17岁离家出走被逮回去，他就陷入了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小丫头被她家人找到，他还能多过几年逍遥的日子。 不过现在想想，也幸亏那个小丫头被她家人发现，不然按他的那种养法，她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给她梳头发的时候，生生扯掉了一大把，吓得他立马把头发藏起来，不敢给她看。 他都不知道人还能掉那么多头发。 所以后来被押回家、挨他爸那顿棍子的时候，他也挨得挺甘心。可惜那以后，只要他想打听打听那小丫头，他爸就回屋找棍子，弄得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一想起来就屁股疼。 她好像和他说过一次她的名字，但是他当时忙着吃饭，完全没记住。后来叫她也就是喊“喂”，“喂起床了”、“喂吃饭了”、“喂我们去出去玩吧”，一次都没喊过。不然他还能找到她跟她道个谢…… 如果不是仗着他曾经也养过小孩的经历，四年前在看到被留在家里的季小航时，他未必能有勇气下决心把他养大。 虽然后来他很快就明白，这两个完全不能用一种养法…… “这到底谁呀？”门卫还亮着八卦的眼睛，“我问她的时候，她说是你家亲戚，但是我悄悄问你儿子，他说那是你女朋友。” 季明航低头失笑。 他都能想象到那两个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 小公主肯定是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一本正经，认真得让人都没法不信。 季小航估计是一脸“我就是在胡扯啊你又拿我没办法”的欠揍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反正肯定不是跟他。 季明航把小公主的身份证塞到兜里，嚼着奶片往教室走，把还在问的门卫丢在后面。 看现在这时间，亲子活动应该开始了，也不知道就季小航那闹腾劲儿，小公主能不能撑下来。 …… 完全不闹腾啊。 季明航站在教室窗外，看着那个乖得像只小白兔的季小航，扯着嘴角啧了一声。 这谁呀？ 昨天叫他起床的时候，他可是哼哼唧唧赖了一个小时的床、最后被他用脚踹起来的。怎么对着小公主，就老实地跟个三好学生一样。 小公主说一句，他就点一个头，小公主没发话，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季明航敢保证，如果现在坐在季小航身边的是他，季小航能拿着那染料玩得满身都是。 啧。 他把眼神从他身上移开，看向小公主。 她穿了件白色的棉t恤，马尾嫌麻烦地胡乱盘在了头顶。偏头时偶尔露出个侧脸，都挂着甜甜的酒窝。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就明白老陆说的那句“小公主就是讨人喜欢”了。 她这个样子，谁能不喜欢？ 季小航被她捏了三次脸都没吭声…… 看来是忘了自己前两天站在沙发上高呼“男人的脸不能碰”的英姿了。 教室很大，所有人都坐在前面，所以直到开始表演，都没人发现窗外的季明航。 他干脆大咧咧地靠在窗台上，嚼着奶片，看他儿子怎么卖乖。 表演开始的时候，他离开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不少时间，再回来，正好看到小公主把季小航抱上钢琴凳。 小公主也是不得了了。 季明航翘着嘴角，趴在窗台上用手机给他们录视频，边录边想，下次干脆把监督季小航背26个英文字母的任务交给她算了，没准能考出个100分。 钢琴弹完，所有的表演都结束了，老师把做好的塑胶画发下来，家长就带着孩子陆续地离开。只有小公主，还拉着季小航在角落里捣鼓着塑胶画。 季明航躲到一边，稍微往里探了一点头。 她正在用锥子给小马驹扎孔，把钥匙链穿过去，然后挂在了小卷毛的小书包上。接着又把蝴蝶按同样的方法挂在了自己的包上。 蝴蝶一晃一晃的，在阳光下颜色好看得不得了。 这时，季小航突然抬头，正好对上了季明航的眼睛。他嘴边张得老大，眼看就要站起来冲向他。 “嘘。” 季明航手指贴嘴唇朝他做了个手势，看了看还在埋头干活的小公主。 季小航心领神会，乖乖地坐好了。 但他刚坐好，小公主的电话就响起来。她让季小航在这儿等她一会儿，然后拿着手机边接边往外跑。 见她离开，季小航赶紧蹿到窗口，大呼小叫：“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你看到我弹钢琴了吗！我刚才……” 季明航看着他攥在手里的那个小马驹，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这么喜欢这个？” 季小航：“男人的脸不能碰！” 季明航一口把奶片咬碎。 没、忘、啊。 他靠到墙边，双手抱臂看着花：“你们做手工的时候我就来了，一直在外面看。” 见季小航撑着胳膊钻出身子又要叫，他伸手把他按回去，“全程都让人家陪着你，现在你爸来了再把人赶走，季小航你这打算可不地道啊。” “我没想赶她走，”季小航瘪嘴，不情愿地小声嘟囔：“他们都是两个家长……” “行了，”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季明航拍了下他的脑袋，“我先回店里，你一会儿跟着她回去。” 说着，他接住一朵正从枝上掉下来的蔷薇，和小公主的身份证一起放到窗台上。然后又捏了一把季小航的脸，转身离开。 “看什么呢？” 顾笙笙一进门，就看到小卷毛脚离地撑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 但她刚走过去，他就迅速蹦下来，一脸无辜地摇着头。 不说？ 顾笙笙盯住他。 盯…… 有花？ 她刚盯住小卷毛，就被窗台上的颜色吸引住了。 顾笙笙把身份证和上面的花拿起来，花的颜色和味道都很新鲜，好看得不得了。 捧着看了一会儿，她眼睛睁得大大地问小卷毛：“送给我的吗？” 小卷毛望向窗外：“它正好掉下来，我就接住了……” “谢谢！！！”顾笙笙又弯腰捏住他的脸，揉揉揉。 刚刚她哥打电话交代她明天相亲的事，她心情正差，瞬间就被鲜花治愈了！ 她把花别到耳边，笑嘻嘻地问：“好看吗？” 冒领功劳的季小航比较心虚，一声“嗯”回答的都不是很有力。 他躲开顾笙笙的目光，拿过她的手机：“我给你照相吧。” 顾笙笙愣了愣，再次上手捏捏捏：“好呀！” 超级可爱小卷毛！ 捏捏捏！ 31 虽然和季小航说的是回店里，但季明航还是被那通电话喊到了外地。 龙山墓地在隔壁市，打车单程都要四五个小时。 前一阵下了几场暴雨，墓地里的不少墓受了损，昨天他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去，把季小航托付到了老陆家。忙到早晨，想起今天还有亲子活动，放下事情又往幼儿园赶，没想到还是没赶上。 但愿骨灰盒里的沈哲不会怪他。 坐在大巴车里，季明航调了下座椅，打算睡一会儿，刚闭眼手机就响了。 他打开微信。 是老陆发来的。 “小公主刚刚传给我几张照片[心]” 想起小公主还以为老陆是季小航他爸，季明航揉了揉眼睛，敲字：“发给我就行。这两天季小航麻烦你了，要是今晚我能赶回去，晚饭街后头那家海鲜烧烤。” 老陆二话不说就把图传了过来。 全是关于季小航的。 有他在专心作画的、和小女生说话的、捂着脸不让拍的…… 照片最后，还有一句话。 老陆：“还有两张她发完就撤回去了，不过被我及时存上了，一起发给你[呲牙]” 季明航往下看。 一张是小公主的侧面照片。 她耳边别着他接住的那朵蔷薇花，扶着窗台朝外望，阳光太足，她的脸被光照得仿佛透明，让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看了一会儿，他又点开了下一张。 另一张和前面的都不一样，是份短信截图。 上面的消息是…… 相亲的地址和时间。 明天上午…… 季明航拿出奶片丢进嘴里，睡意消去不少。 而这时的顾笙笙却已经回到原来的房子里了。 对着空荡荡的大房子，她觉得觉得不习惯。 那种一眼就可以看遍的家，才是最温暖舒心的！ 但总不能让她妈派来的司机去旧街接她…… 没精打采一整晚，第二天一早，接到司机的电话，顾笙笙痛苦地收着小腹肚子下了楼。 昨天到家的时候就从收发室把衣服拿了。不出她所料，完全是她妈挑衣服的眼光，白色的英伦宫廷装礼服短裙，纯手工抹胸蕾丝勾边，半露背的束腰系带。 可是…… 那是她以前的尺码！！！ 昨天拼了命把裙子塞进去以后，她就一口水都没敢再喝，现在走路都要谨慎呼吸，生怕哪口气松大了把裙子崩开。 但她一下搂就发现，来接她的不是她妈的人，是她哥的！ 早知道就不用回来住了，连衣服都不用换…… 她为了穿好这条裙子，可是天不亮就起来了！ “等我几分钟。” 顾笙笙跟司机打了招呼，跑上楼，把随时要崩的衣服带子重新系松了一点。 当然，她也没忘给她哥打电话抱怨，但顾深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今早临时决定换的，别的了便宜还卖乖。” “……” ╭(╯^╰)╮！ 大了胆子的顾笙笙抱起电脑包，往楼下走。 反正去拜访也就是做做样子，干坐着也挺尴尬，干脆去码字好了。 存稿已经很不够用了…… 但等到了地方，顾笙笙才知道，她带着电脑去打发时间的行为还是不够看，对方为了避免干坐着的尴尬，在她进门的同时就借口有事出去了，连杯水都没给她倒。 离季明航差远了！ 她的眼光果然最好！ 顾笙笙坐在客厅打开电脑，安安静静地码完了一章的内容。 她第一次觉得，把相亲地点定在对方家里也挺好，至少周围没人打扰。想起上次她被放鸽子的那场相亲，她可是被她妈派来的人团团包围，连掉了点妆都要重新上。 但是想着想着，她突然又想起来，她哥好像提过一句，那位相亲对象，正在和女友同居…… “砰。” 顾笙笙回头。 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女人正站在后面，一脸惊吓地看着她。 顾笙笙睁大眼睛。 好漂亮呀…… 美貌什么的，顾笙笙完全抵挡不住！她主动地小心问：“请问，你是霍雨淮的女朋友吗？” 对方没有回答…… 默认了！ 顾笙笙简直高兴地要跳起来。 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的解放了。 如果不是对方有了女朋友，她真的没有自信能推掉后续的相亲！ 不过漂亮女朋友看起来好像有点懵…… 心情大好的顾笙笙抱着电脑，很快就把相亲的时候解释清楚，就差拍着胸脯让她放心啦。 然后，两人就开始聊了起来…… 漂亮女朋友居然是她的书迷！ 她的每一本书她都看过！ 那就聊剧情吧，她正好在卡文呢！ …… 因为聊得太开心，相亲正主回来的时候，她还有点舍不得走。 恋恋不舍地和她告了别，走出门的时候，她回了下头，霍雨淮正把那个叫冉冉的女孩儿抱在怀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笙笙笑了笑，但很快眼神就黯了下去，刚才的那股兴奋劲儿忽地消失了。 看着他们，她想起了季明航。 她想他了。 特别特别想。 上次见面的时候，虽然解释了相亲的事情，但他到最后都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 她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了，要是他又觉得她麻烦，不想理她了怎么办…… 咬着嘴唇走下楼梯，顾笙笙越想越伤心。 她把司机打发走，自己站在楼门口发呆。 “滴滴！” “滴滴！” “滴滴！” 耳边，喇叭声一声接一声地开始响。 顾笙笙心情正坏，皱着眉就气呼呼地望过去。 一眼就愣住了。 季明航正斜靠在小电驴上，穿着一身帅气的黑色连体工装裤，翘着嘴角朝她看。 见她总算看到自己，他从小电驴上起身，两步走到她眼前。 对着她呆住的眼神，他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的脸，用那种他特有的、漫不经心的腔调，问：“小公主，回家吧？” 第29章 32 顾笙笙摸了一下被他碰过的脸颊，眼睛还是直直地望着他。 真的跟在做梦一样…… 前一秒，她还在心里颠来倒去地想着下次见到他该说点什么，一个转头，他就已经在眼前了…… “走了。” 季明航边转身，边拍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小公主的脑袋。 等他走到小电驴跟前，小公主已经乖乖巧巧站在他身旁了。 但她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紧紧盯住他的脸，就算对上了他的目光，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季明航被她毫不掩饰的注视逗笑了。 他勾起手指，骨节快而轻地擦过她的眼睑，在她闭眼的时候，斜跨上车。 顾笙笙低着头，边揉着眼睛，边转身往后座走。 但她刚走了一步，就被季明航叫住了。 他看了一眼她只有几条绳子遮着的后背，蹬着地往后坐了坐，然后拍拍自己前面的位置：“过来。” 顾笙笙自然乖乖地就过去了，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 但是等车开起来，她又忍不住了，总想回头再看几眼季明航。 他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因为知道了我的相亲地点和时间，所以特意来接我？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但是，除了这个解释，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可他从哪儿知道的时间地址，又为什么要来接你呢？ 心里的两个小人互相斗嘴了半天，顾笙笙也没得出结论。 她干脆晃了晃脑袋，朝后靠过去，手向后伸着扯了扯季明航连体服上的腰带。 感觉到季明航的呼吸贴近，她鼓足勇气：“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季明航：“嗯？” 勇气用尽…… 顾笙笙猛摇头：“没事！” 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反正现在坐到他车上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季明航骑车一向很稳很慢，她又小小一只地窝在他怀里，所以她刚才问的，他听得很清楚。 他就是想逗逗她而已。 没想到胆子还是这么小。 他翘起嘴角，嘴唇从她的耳边轻擦而过：“你再问一遍，我就回答你。” 意识到碰到耳朵的是什么，顾笙笙就像蜜蜂蛰了一下，别说问话，连气都不会喘了。 她想伸手摸一摸自己发痒的耳朵，但是又不敢动，纠结了好一会儿，直到耳朵越来越痒，养得受不了，她才使劲儿地捏住耳垂，搓搓搓。 季明航看着她变成嫩粉的耳垂，心情好得不得了。 没等她把手放下，他又开始逗她：“再问一遍。嗯？” 顾笙笙一点都不想再问刚才那个丢人的问题了！她眼睛慌张地到处看着，突然看到路边种着的一排蔷薇，顿时就有了主意。 她稍微扭了一点头，问他：“你认识老陆的儿子吗？就是那个头发卷卷、很乖很听话的小男孩儿。” 季明航听出她说的是谁了。 只是…… 那小子除了头发卷点，其他特征和她形容的完全不一样。 昨晚带他去吃海鲜烧烤，他疯起来差点一头撞进烧烤炉里。 要不是他在旁边拉得及时，现在他连那头小卷毛都没了。 看小公主还扭着头在等他回答，季明航含糊地“唔”了一声。 认得有点违心。 小公主：“他昨天还送了我一朵花呢！” …… “他送你什么了？” “蔷薇花。粉色的，很小一朵，但是特别好看！” 季明航慢慢扯起嘴角。 可以呀季小航。 相当、可以。 他看看还在开心比划着的小公主，方向一转，离开了回旧街的路。 很快，顾笙笙也发现他们走的路不对了。 她仰着脸问季明航：“我们要去哪儿？” 季明航低头看了眼她的刘海散开的额头，嘴角一弯：“带你去玩。” ~ 小电驴最后在一个公园门口停下了。 公园看起来历史很久，大门和门牌都旧的掉光了漆，尤其是大门，上面全是锈，光推开就费了好大的劲儿，声音还特别响。 好容易把门推开一个缝，季明航拉着顾笙笙进到了里面，和坐在摇椅里晒太阳的看门大爷打过招呼，就直接带着她钻进了小树林，沿着一条青砖小路走。 说是青砖小路，其实已经被杂草都盖住了，走进去，天空完全被树荫遮住，那些树有高有低，连顾笙笙这种身高，也要弯着腰才能过去，还时不时会被挂住两根头发。 但是这里青草和树叶的味道特别好闻，透下来的阳光是宝石绿色的，还有好几只不怕人的蓝尾喜鹊落在她身边…… 夏天的闷热感一下子就没有了，从头到脚都清爽得不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在她的城市里，还有这种地方！ 好喜欢！！！ “到了。” 季明航一直走在前面给小公主拨着树枝，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他转过身，招呼她过去。 等小公主连蹦带跳迈过青石板上的细树根，他突然伸手把他捞到怀里，盖住了她的眼睛。 小公主一动都不动，乖乖地让他盖着眼，只是手指不安地扣住了他的裤子口袋。 “带你去看个东西。” 季明航单手护着她，轻声说，“往前走。” 有季明航在身后，顾笙笙一点都不怕！ 她小心地向前蹭着步子，没一会儿就感觉到有阳光从季明航的手掌外透过来。 走出树林了吗？ 她迟疑了一下。这时，季明航也松开了手。 慢慢适应着亮光，顾笙笙睁开眼，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从脚底最后一块青石板开始，细碎的粉色小花铺满了整片空地。 花的面积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全部，但眼睛里能看到的全是花。 粉色的。 小小的。 不知名。 随风四散。 而这片花的尽头，又是和这里一样的树林，就好像是大树们商量好了，专门空出一片地方，来圈养这些粉色的小花。 “我小时候经常到这儿玩。” 季明航拉着她走进花里，“第一次也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这公园早就荒废了，一年半载都没一个人来，我们就把这儿当冒险场地，翻进来看了个遍。” 他随意曲着腿就坐到了花上，把还在发愣的小公主一起拽下去，“那时候花还没有这么多，本来以为过段时间花就会谢了，没想到一年比一年长得好。” 说完，他拿出奶片丢到嘴里，双手垫在脑后，直直地躺了下去。 过了好久，没听到小公主的声音，季明航侧过头，正好看到小公主反撑着胳膊坐在地上，仰着脸，鼓着腮帮在吹花瓣。 这种花虽然长得很快，但也很脆弱，风稍微一刮，花瓣就会脱落很多。 小公主在吹的，估计就是被风刮到空中的花瓣。 顾笙笙没发现到季明航在看她。 她还在吹着花瓣玩，玩得很开心。 但是没一会儿，花瓣飘着飘着就飘歪了，她追着花一时没注意，身子一歪，手就按到了季明航的小腹。 吓了一跳，顾笙笙赶紧收回手，再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花飘走，落在了季明航垫着脑袋的胳膊上。 顺着那朵花，她看向了他的眼睛。 闭着的…… 好像睡着了…… 睡着了？ 顾笙笙悄悄地靠近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嗖地收回…… 没有反应！ 她又把手指伸出来，犹豫了好久然后对准他的脸颊！ 没有反应！ 睡得好熟，连眉头都没皱！ 顾笙笙嘿嘿地在他身边躺下来，小心翼翼地歪了歪脑袋，把头靠到了他的胸口。 怕把他吵醒，她没敢真的靠上去，只是虚虚地，贴了下脸颊。 静了静，她眼睛里的泪，啪地掉了出来。 第30章 33 顾笙笙其实并不想哭，但她就是难过得不得了。 明明在最开始，她想要的只是能看他一眼，能和他说一句话。但就在刚才，在靠到他胸口、却不敢实靠上去的一瞬间，她突然就意识到，她想要的，是能光明正大地抱住他，不管在哪里都能靠到他的怀里，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像做坏事一样、每次都担心这样的亲近会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她越来越不懂得满足了。 这样的自己真的太差劲了！ 可就是好委屈好想哭！ 泪流出来的时候她还慌了一下，怕眼泪把季明航的衣服弄湿吵醒他，忙着伸手去接。 可哭着哭着，她就不想管了，她就是这么糟糕，任性，不知足，她就是想让季明航知道自己在难过！ 季明航其实是知道的。 他一直都没睡着，而且一直都在看着小公主。只是刚才一不小心，他的眼睛被阳光刺到，闭了一下。也就那一下的功夫，小公主的手就按到了他小腹上。 至于后来，他也不是故意要装睡的，只是小公主又戳胳膊又戳脸的小动作太好玩，他都不好意思戳破她，干脆随她玩了。 但他真没想到，她会哭起来。 小公主哭起来也是安安静静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像自己家里养的那个，也不知道是真哭假哭，反正只要掉眼泪，就要嚎到全街的人都听到才罢休。 季明航喉结微动，刚想出声，却看见她抹了把眼泪，小无赖一样趴到他身上，抱住他就黏着不肯动，脸死死埋在他胸口，豁出去了一样，坚决得要命。 对着这样的小公主，他又有点想笑了。 任她这么赖了一会儿，季明航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小公主浑身都紧了一下，然后抱着他的胳膊使的劲儿更大，脸压着他的胸口也更用力了。 完全在用行动表示“我不下去！！！被你发现了我也不下去！！！”。 季明航望着天，懒洋洋地表示：“腿麻了。” 小公主听到后赶紧撒开手，身子不稳，扑通一声歪倒在旁边。 她居然把他的腿压麻了！ 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 季明航随手托了下她的脑袋，然后捏着脖子，丁点外力未借地坐了起来。 看着慌张爬起来、盯着他的腿想碰又不敢碰的小公主，他捏起朵花瓣，使坏地按到了她的鼻尖上。 他没说实话。他的腿没麻。 小公主才多重，软趴趴地就那么一团大，能把他的腿压麻才怪。 但要是她再在他身上蹭这蹭那、抱来抱去的，他别的地方就该麻了。 穿着抹胸短裙，还把鞋甩开光着脚，小公主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顾笙笙摸摸自己的鼻尖，捏下片碎了的花瓣，而捏着花瓣的手指沾上了一点很浅的粉色花汁。 她两指相蹭抹了抹…… 留下的颜色超级好看！ 顾笙笙顿时来了精神，揉了揉那朵碎花瓣，放到指甲上敷起来。 因为要码字，所以她没有做过指甲，只是修剪成最自然的样子。圆圆的，粉粉白白的颜色，一点都不起眼。 她想变得更好看！ 季明航看了一会儿，见她又自己玩起来，才放心地站起身。 但他身子一起，顾笙笙的头马上就抬起来，什么也不做了，就这么仰头看着他。 被这种完全离不开他的眼神看着，季明航真是一旦办法都没有。 他蹲下来，伸手把她的红鼻子尖擦没：“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嗯！” 顾笙笙乖巧地应了，低头继续弄她指甲上的花。 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弄出漂亮的指甲给他看！ 但等季明航回来的时候，她连脸都不想给他看了…… 她不知道这个花汁那么难控制啊！ 她就是凃完手指以后，伸手摸了摸脖子，然后指甲上的颜色就全都抹到了脖子上，她越是想擦掉，那颜色抹的范围就越多…… (t▽t) “噗。” 季明航对着她的脸，直接笑出了声。 他才离开几分钟，怎么就能把脸弄成这样？ 下巴、脖子，还有他刚才已经擦干净的鼻尖，全都沾着花的颜色。不过一点不难看，尤其是脖子，一小片一小片的粉…… 他顿了顿，没有再看，而是把沮丧地耳朵都耷拉下去的小公主拉起来，递给她一样东西。 顾笙笙接过来，有点不明白地看向他。 “吹泡泡的，以前没见过吗？” 他看她眼神好奇，还以为小公主没玩过这个，说着就想把塑料瓶拿回来。 “我知道！“ 顾笙笙连忙把瓶子护到胸前。 他不记得了，她还记得呢，她的第一瓶吹泡泡玩具，就是他给她买的。 她那时候确实没见过这个，新鲜得不得了，一整晚没睡觉，一直在屋子里偷偷吹泡泡，弄得他睡觉的被子上全是泡沫水。 第二天，他边洗被子边训她，等训完以后，又去用洗涤剂兑水，把她已经玩空了的瓶子装完，给她接着去玩。 等满屋子又是泡泡的时候，再把她赶到一边，边训她边拖地抹桌子。 他就是这么好！ 全天下最好最好！ 季明航又被小公主护食的样子给逗乐了。 他懒懒得重新坐回去，朝塑料瓶示意了一下：“这是贿赂。 “贿赂？” “唔，贿赂你。”他盘腿坐好，捏捏脖子：“这地方就只有两个人知道，不准说出去。“ “两个人？“ 顾笙笙歪了下脑袋：“你不是和别人一起找到这儿的吗？” 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记得很清楚。刚到这里的时候，他说过把这里当探险场地的，是“我们”。 “你说沈哲啊……” 说话前，季明航低下头，拿出奶片，往嘴里塞了两片，声音含糊不清。 顾笙笙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 他的表情很随意，就像在谈一件吃饭睡觉这样的小时，而且接话的时候一点停顿都没有，但是那种悲伤压抑的情绪，还是很强烈的透了出来。 原来是“我们”一起来的，现在却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知道…… 顾笙笙蹲下去，使劲儿地蘸足泡沫水，举起塑料棒，对准季明航的脸猛地吹过去。 一连串的泡泡，毫不留情地全冲到季明航脸上，还有一个粘在了他的鼻尖上，没有破。 她伸出手，“砰”地把泡泡戳破，泡沫水溅到季明航眼睛里，刺得他眯了下眼。 “胆子大了呀……” 季明航揉了揉眼，嘴角一扯，撑着身子就跳起来，抢过塑料瓶，蘸完水就要往她的脸上吹。 “不要！” 顾笙笙抬脚就跑，最后还是被季明航堵在树上，在鼻尖上堆了两个泡泡。 “怎么戳破好呢？” 季明航笑得特别坏，一只手撑在树干上，另一只手在小公主的鼻尖上晃，吓得她眼睛闭得紧紧的，生怕泡沫水进到眼睛里。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她屏息都屏得累了，季明航的惩罚还是没有降下来。 顾笙笙小心地睁开一点眼，却发现季明航已经不在笑了。 他在看着她，目光沉静、充满思量，这种眼神让她觉得很害怕，她觉得也许下一个瞬间，他就会说出“我们不能这样”的话。 他还是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到，连一点尝试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顾笙笙刚才的那些开心，一下子都不见了。 她凶巴巴地盯住季明航，突然就看到他动了动嘴想要说话。 不能让他说出来！ 他想说的绝对是她不想听的话！ 顾笙笙当机立断，蹦起来拽住他的衣领，对准他的嘴唇，用力地亲了上去，还狠狠咬了一口。 不准说！ 我这辈子绝对绝对，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第31章 34 季明航的反应还是不在顾笙笙的预料里，但又可以说，他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内。 因为他就和上次被她亲上来一样，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他甚至弯着腰、按着树，完全把自己送到她跟前，随便她亲来咬去。 这是谁在亲谁啊…… 顾笙笙迷糊了一下，但紧接着又沮丧起来。 还是她在亲他…… 虽然看起来是他在压着她，虽然看起来他配合她配合得不得了，但他也就只是配合而已，被她亲着，他连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 不推开，不拒绝，好像还有么一点鼓励…… 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完全弄不明白！ 第二次亲别人的顾笙笙发愁了。 因为季明航的反应，她除了贴贴蹭蹭再咬一口解解气，已经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再做点什么。 她懊恼地垂下眼睛，松了松一直踮起来的脚尖，嘴唇慢慢从季明航的嘴唇上离开。 ！！！ 突然，她的腰被他单手环住，他轻而易举把她带离地面，掂了一下，然后直接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抱高起来。 高到……快比他还高出一个脑袋！ 一点准备都没有，顾笙笙的整个视野都变了。 她回不过神地低下头，对上季明航望上来的眼睛，顿时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不亲了吗？” 季明航的声音很轻，很模糊，发声时似乎连嘴唇都没有动。 他紧贴着她，近得能让她数清睫毛，嘴唇也几乎贴着她的，就差那么一点，只要再进那么一点，就真的亲了上来。 但就是差那么一点。 他就是不肯真的亲上她。 顾笙笙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也不敢动了。 呼吸也屏住，缺氧缺得耳朵都开始嗡嗡叫。 但就算这样，他的声音她也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就那么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然后带着那么点无辜地说：“我还以为你踮脚踮累了，特意把你抱起来。” 顾笙笙的脸顿时就红了。 她立马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一动也不动。 好丢人！！！ 果然不能让他说话…… 季明航看着小公主冒着粉红色的耳朵，嘴角翘起又压住，最后还是偏开头，无声的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顾笙笙偷偷地抬起了头。 她悄悄朝季明航看了一眼，他就让她这么赖在身上，丁点都没动过。 就算后面有树靠着，但抱了她那么久…… 他的手都不会累吗？ 她正想着，季明航就把她放了下来。 没等她踩稳地面，他就从她的头顶捏下片树叶：“衣服都脏了，去给你买件新的。” 脏了？ 顾笙笙扯过自己的裙子看了看…… 她就是顶着这一身脏兮兮的布料去强吻季明航的？ 随着她低头，头顶又掉下片树叶。 她伸手一摸，摸下了碎花瓣和小沙粒。 顾笙笙顿了顿，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到拍照模式。 …… 这是谁的脸！！！ ~ 狼狈成这样，顾笙笙都没有走出公园的勇气了，最后还是季明航边拖边抱，硬把她拉出去的。 他边毫不掩饰地笑话她、从她脑袋上捏沙子，边哄着说出门就带她去买新衣服，还很有诱惑力地表示：“小公主也该有套穷人的衣服才行”。 顾笙笙才不管什么穷人富人，她只想换套干净的衣服。 她一点都不想再穿这件屁股上抹着花泥的裙子了！ 好在公园附近就是条小的商业街，顾笙笙从季明航的后车座蹦下来，直接钻进了一家小服装店。 店很小，衣服挤挤的都堆在一起，也没有更衣室，就用一条小布帘隔开。但是里面的衣服都是店主自己设计制作的，每一件都很有特色。 季明航把小公主握住猫咪女仆裙的爪子捏下来，给她塞了套普通的t恤和短裤，把人赶进了布帘子里。 顾笙笙恋恋不舍地探出脑袋，又看了一眼那件女仆裙，接着脑门就被他拍了一巴掌。 那件衣服明明那么可爱…… 下次我自己来买好了！ ╭(╯^╰)╮！ 打定主意，顾笙笙乖乖的缩回帘子里，伸出手开始解后背的带子。 可她捏住系带，扯了扯，带子只动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她意识到不对，摸到那个蝴蝶结，去发现本来是蝴蝶结的扣变得乱糟糟，她伸到胳膊抽筋，都没找出能下手的地方。 不行了…… 顾笙笙甩着胳膊，拉开帘子往外看。 季明航就站在她的帘子外面，低着头在看手机。 听到声响，他回头，小公主正扁着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怎么了？”他收起手机。 “带子解不开了。” 她转过身，把已经披散开的头发拨到前面，露出那个已经变得很紧的死结。 季明航朝外看看，店主正在店外给别的顾客介绍衣服，可以再等等或者去叫她。 “别动，我给你解开。” 他面不改色地伸出手，低头帮她解带子。 看到季明航，顾笙笙就完全想不到还可以找店主帮忙了。 她无比听话地站在那里，两只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头发，浑身的神经都聚到了后背。 贴、贴上来了！ 季明航的手指碰到她的后背了！ 又碰到了！ 碰到三次啦！ …… 因为满脑子都在数呀数，注意力太集中，以至于季明航解开死结后说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直到被他推进帘子里，她才发现本来紧在身上的裙子松了，连前面的抹胸都松垮垮的，要掉不掉。 第32章 35 顾笙笙连忙用手把裙子拉住，刚想转身，帘子就被“唰”地拉上了。 她面对拉得死死的布帘，都已经能想象到季明航扯着嘴角骂她“笨”的画面。 (t▽t) 但是过了一会儿，等她换好衣服、偷偷从帘子里探出脑袋的时候，季明航却没训她，而是背对着她，在外面和一个脖子上搭毛巾的男人聊天。 她出来，他也没注意，还是在那个男人的示意下才停住声音。 “啧。”季明航斜了眼那个挤眉弄眼笑话他的人，揣在兜里的手指动了动，回过头，看向小公主。 那套衣服是他给她挑的，当时挂在衣架上，看起来就是件普通的t恤和短裤，但是穿到小公主身上，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以为的普通t恤，在她身上变成了小斗篷形的样子，蝙蝠袖向下绽开，隐约露出一小截白的腰。 颜色倒确实是纯黑色，什么装饰都没有，但却有一个大大的、带着兔耳朵的后兜帽，就耷拉在小公主背后，他都能想象到她戴上去的样子。 至于下面，也确实是那件再简单不过黑色棉布小短裤，裤子口袋边缝着两个小小的翅膀，清清爽爽的，随便搭个凉拖就可以出门。只是太短了，整条腿都露在外面，细细的白白的，晃眼。 但如果让她换一件…… 季明航看着小公主还黏在那件女仆裙上的眼睛，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顾笙笙完全没发觉季明航对她这身衣服的不满。 她又恋恋不舍地望了眼女仆裙，然后跑到镜子前，打量自己的新衣服。 ！！！ 原来季明航喜欢这样的衣服！ 马上记到本子里，回家就买！ 顾笙笙边想着，边把兔耳朵后兜帽罩到脑袋上，伸手去摸那个耳朵，但她的手还没碰到兔耳朵边呢，帽子就被季明航拉了下去。 他提着她的帽子，又往后扯了扯，直到她的领口勒到脖子才松手。 “嘿……季明航，老陆跟我说我还真没信！” 后面看着的男人直接笑喷了。 那小姑娘还在懵，不知道为什么被扯帽子，但他男人看男人却明白得很…… 不就是因为她戴上帽子以后，那领口又低了一点吗？ 护得这个紧……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季明航知道自己的心思没瞒住，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 给小公主拿了一双凉拖，付完钱，他拎起装原来衣服的袋子，踢了一脚想跟小公主搭话的毛巾男：“走吧，不是说要带我们去你新店看看。” “哦对，”毛巾男扯了扯脖子上的毛巾，跟顾笙笙接着说，“我最近在外面置办了个分店，正好今天开业，你和季明航都去给我捧捧场，酒水免费！” 顾笙笙点头：“嗯！” “嗯什么嗯，”季明航被她逗乐了，“人都还不认识呢，瞎答应什么。” 他边带她往外走，边给她介绍：“这是住在咱们隔壁街的大崔，开海鲜烧烤的，店也开在隔壁街，我昨天刚去他店里吃过饭。” “隔壁街？”顾笙笙捏着季明航的裤子边，颠颠跟在他身后。 “刚搬过来，不知道也正常。”听到她的不解，大崔一脸人贩子笑地凑过来，“咱们两条街本来是连在一块的，我们两街人经常凑一桌搓麻将。年前那片开始拆迁，拆得把道都堵死了，现在，你们想到我们那儿去，要不绕半个小时的远路，要不就从破庙后面穿，还得小心被石子砸到脑袋。” 破庙后面…… 顾笙笙曾经往后面望过一次，当时正好刮风，吃了一嘴的沙子。 仔细看下去，那就是片悬崖，整块高地被挖土机直直截断，切面几乎是垂直的，还遍布着树根和石头块。 竟然是路吗？ 明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这儿了。” 大崔把他们领上了拐角处的小广场。 他的分店就开在广场边，也因此沾了点便宜，把外面的遮阳伞和塑料桌椅都架到了广场上。 现在天不算热，今天的太阳也不晒人，季明航干脆没往那小屋子里钻，直接拉开椅子、把小公主安置在了伞下面。 小公主看起来兴致勃勃，接过大崔递过来的菜单，每一页都看得特别仔细，就差把脑袋埋进去了，边看着，还边问，“这个要带壳烤吗？”、“这个是先烤还是先刷酱？”、“这个整只鱼连尾巴也一起烤？”…… 大崔也完全不放过这个机会，边回答他的问题，边推荐她一定要尝尝，没一会就把记菜的小本给写满了。 季明航也不拦着，随便她点，直到大崔开始推荐他家的独门啤酒，他才把菜单从小公主手里抽出来，丢到大崔怀里：“给她来瓶汽水。” 大崔嘿嘿一点头，见好就收，转身给他们拎了两瓶汽水，然后就回店里开火。 顾笙笙看着那个细口的玻璃瓶，伸手就想捞。 她好久都没喝过这种汽水了！ 但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季明航拍掉了。 他用毛巾把汽水瓶裹住，启开瓶盖，插上吸管，最后才推到她面前。 见她还盯着那个被丢到一边的瓶盖，他想了想，嘴角翘了下，把自己的那瓶包好毛巾，和开瓶器一起放到她跟前：“唔，玩吧。” 小公主果然立马就笑起来。 眼睛都变得亮晶晶。 真好哄。 顾笙笙其实开过一次这种瓶盖，但就是那次，她用力过猛，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划破了。 当时是比赛季，她第二天就要上场，因为带着伤，发挥多少有点失常。所以后来，连一向随她玩的老师都严肃起来，不准她再碰类似的东西，慢慢地传来传去，“绝对不能让顾笙笙启瓶盖”就变成身边人的信条了。 她明明只失败过一次而已！ 为了洗清名声，顾笙笙抱住汽水瓶的表情简直像抱地雷，她睁大眼睛，认真的把开瓶器对准瓶盖口…… 撬！ 没撬动。 再撬！ 还是没撬动。 “噗。” 对面托着腮的季明航笑出声。 对上小公主愤愤的眼神，他笑着站起来，走到她身后。 “你这是冲瓶盖使劲还是冲自己使劲呢？”他笑话她，“再来两下手就先伤了。” …… 你怎么知道！！！ “真伤过？”季明航从她眼神里看得明明白白。 他也不笑了，摸了下她的脑袋，懒散散地坐到旁边：“伤过也没事，会开了以后就不会再伤了。胳膊不用抬那么高，手放松点，没事……” 伤过也没事，会了以后就不会再伤了…… 顾笙笙照他说的，“砰”地就把瓶盖打开了，一点意外都没发生。 她学着他的样子，把吸管插////进去，然后把瓶子捧到他眼前。 为什么会觉得他耀眼，为什么会十几年来都没办法忘记他呢？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 在她单调乏味、空虚无聊的人生里，在她所有遇到、认识的人里，只有他是不一样的。 母亲管束她、希望她能完全按照她的想法长大。 老师宠爱她、却永远把钢琴和演奏看的比她更重要。 对她们来说，“受伤”是不能够存在的，所有会让她“受伤”的东西，直接从她的人生里剔除掉就好。 所以，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受伤”了也没关系，只要再尝试、再学习，以后就不会“受伤”了。 除了季明航。 只有季明航。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每天都在闪闪发光。 第33章 36 刚喝掉半瓶汽水，大崔就端着盘子过来了。 铁签子还很烫，但看到小公主舔嘴唇的样子，季明航还是拿纸巾包了几串，推到对面。 鸡翅中刚烤好，还冒着油星，但是上面撒了胡椒粉，所以看起来也完全不觉得油腻。 闻着味道，顾笙笙突然就想起来，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过饭！ 饿…… 她拿起签子，舌头小心地试了一下，然后就吹着气，急急地咬了下去。 边缘没糊却很脆，酥酥的，焦香味直往嘴里蹦。咬开以后，里面的肉嫩香滑口，和外面的酥脆正好相反，但味却入得更加足…… 只是有点…… 烫！ 吃进嘴里的就算在烫也得咽下去，顾笙笙边吸着气，边抱住冰汽水，咕嘟咕嘟喝着降温。 喝完又觉得饿，就再吃几口鸡翅，吃完鸡翅舌头烫，就再喝两口汽水压一压…… 季明航看着小公主左手汽水右手饮料、左右开弓忙得不行的样子，嘴角不动声色地扬起来。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都他店里吃饭的样子，规矩得腿紧紧并着，嚼饭都看不出嘴在动。但是现在…… 他是不是把小公主给带坏了？ 不过，她才多大，吃个饭而已，坐的那么累干什么？他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吃饭没跳桌上已经很不错了。 想着，季明航又给她弄了根翅中。 吃吧吃吧，再养胖一点，反正他总能抱得起来。 顾笙笙就真的放开吃了！ 她偏头咬着吸管，把一整瓶汽水全喝光，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睛笑起来。然后突然，看到伞柱旁边立着个红裙小女孩。 …… “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没等顾笙笙出声，季明航也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他朝她招手，接着就被她一头撞进怀里。 大崔也紧跟着跑出来，用毛巾抹着汗跟季明航解释：“她妈守在总店那儿，人多，怪乱的，我就把她给带过来了。” 说完，他又朝向顾笙笙：“这是我女儿，刚三岁。” 他拍拍小女孩：“去，跟……跟……打声招呼！” “跟”了半天，愣是没把那个称呼憋出来。 他记得老陆说过，这小姑娘才19，让自家闺女叫她阿姨，好像有点吃亏呀。 “姐姐好……” 小女孩揪着季明航衣服，怯怯地出了一小点声音，奶声奶气的，看起来特别怕生。 顾笙笙顿时被她萌的不行，烤翅也不吃了，蹲到她跟前，学着她的音量和语速，慢慢和她说话。 “你好呀~你的裙子好漂亮，是你妈妈给你买的吗？” “嗯，是我的生日礼物。你是谁？” “我叫顾、笙、笙……” 季明航发现了，小公主特别喜欢小孩子和小动物，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他抬头，对还站在那儿的大崔说：“先放我这儿吧，等菜都上齐了再还你。” 大崔咧嘴：“行，放你这儿我放心，汽水随便喝啊。” 说完，他“特意”嘱咐女儿：“爸爸先回店里，听’叔叔’和’姐姐’的话。” 季明航：“赶紧滚。” 等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崔赶走，小公主已经把人拐到自己怀里了。 大崔的这女儿胆子很小，特别害羞，只跟几个人亲近。没想到这么快就赖到了小公主身上，他再逗她，她还不肯过去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小公主耐心地不得了。 “雀、画。” “que、hua？” 季明航看她没对上字，就蘸着汽水瓶壁上的水，在桌上把这两个字写了一遍。 顾笙笙看懂那两个字，顿时觉得，这两个字对三岁小女孩来说，是不是太难了？ 不过…… 季明航的字写的真好看呀…… 她到现在也只会横平竖直地写字，除了特意练过的签名版“日圈圈”，她一个连笔字都不会写。 但是季明航就会写，而且写的是连笔字里最好看的那种，笔画流畅却不乱，随便拿出去就能当签名。 她小小地举了下手：“我也要！” 季明航把字抹掉：“嗯？” “名字！我也要！” 季明航把烤鱼干放到她盘里：“吃你的。” …… 被拒绝了。 (t▽t) 顾笙笙拿起鱼干，一点点地咬。 低下头，小雀画正在玩着脖子上的项链。 发现顾笙笙在看什么，小雀画捧起项链，放到嘴边吹了一声，然后有点小骄傲地说：“是我爸爸给我赢的。” 顾笙笙这才发现，她挂在身前的是一个口琴。 她以为她挂了个小u盘呢。 见顾笙笙感兴趣，小雀画把口琴摘下来，放到她手里。 四孔微型口琴。银色的。很精致。 “季叔叔会吹。”小雀画偷偷跟她告密，“但他很少吹给我们听。” 顾笙笙听完，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季明航。 眼巴巴…… 季明航看了她一眼，偏头笑了下，伸手把口琴接了过去，擦了几下，放到嘴边。 爱尔兰画眉…… 顾笙笙抱住小雀画，看着季明航，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他怎么什么都会呢？ 她那么努力的学呀学，可还是赶不上他一丁点。 听到口琴声，大崔也出来了。 等曲子一停，小雀画就扑到她爸爸怀里：“爸爸！季叔叔他吹了好长好好听的曲子！他以前说他只会吹两只老虎。” “噗……咳咳！！” 大崔直接笑场了，被季明航眼风扫到才勉强压住。 这真不能怪他，童言无忌嘛。 不过对于季明航的做法，他表示完全理解，吹两只老虎，那是被季小航领头的孩子闹得没办法，凑付着吹完好把人赶走，毕竟周围都是光膀子的大老爷们，吹给谁听呢是不是？ 现在对面坐着的，可不是那群孩子和老爷们，那当然得花点心思了。 对于大崔的嘲笑，季明航就当没听见。 他看小公主还在盯着他手里的口琴，就问了一句：“想学吗？” 顾笙笙犹豫了。 这个小口琴，还没她大拇指粗呢，肯定超级难学……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聪明，钢琴弹出点成绩靠的也只是勤练和名师指导，唯一让她有自我存在感的，就只有她写出来的小说而已。 嗯…… 不想让季明航发现自己很笨…… 没等她拿定主意，大崔就先向季明航插话了。 他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抱起小雀画：“一会儿吃饱了别急着回去，夜市都支起来了，带你家孩子去逛逛呗。” 季明航扯了下嘴角 谁家孩子？ 他把小口琴挂回小雀画脖子上，对着大崔：“滚。” 连“赶紧”都懒得说了。 转眼，盘子清空，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围着广场，各种小摊的灯都开始变亮。 看小公主好奇地到处张望，他去把钱一付，就拎起东西：“走吧，去逛逛。” “嗯！！！” 直接蹦起来了。 是有多高兴啊。 两人就这么绕着广场，溜达着走起来。没走几步，顾笙笙就在套圈摊位前停住了。 她看到小雀画的迷你口琴了，被装在透明的盒子里，就是套圈的奖品！ 小雀画说她爸爸给她赢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季明航也看到那个让小公主走不动路的奖品了。 他手里拎着袋子，就用单手掏出钱包，买了一把圈，然后握住一个随手一挥。 顾笙笙情绪还没高涨起来，那个口琴盒子就已经被季明航给套中了。 …… 接过盒子，顾笙笙看了看季明航。 是不是亲一下比较好？ 他帮她赢到了奖品呢…… 季明航：“还想要什么？” 顾笙笙顿时就忘了刚才的烦恼：“那个魔方！” “拼图！” “抽积木！” “玩具飞机！” 几分钟后，看着捧着一大袋子玩具心满意足的小公主，季明航边走边问：“你要这些玩具干什么？” “我想给老陆的儿子。”她想了想，有点不确定，“他应该会喜欢吧……” 季明航拿着面筋串的手顿了顿。 接着，他把面筋伸到小公主嘴边，在她张嘴咬过去的时候，又把手举起来，让她咬了个空。 小公主看起来非常不可置信。 她张着嘴，茫然得看着他，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等季明航把那串面筋吃得只剩下一小点，她才反应过来，跳着要抢下来。 但季明航一口都没她留。 特别无情！ 没吃到面筋，顾笙笙心情很不好。 于是，她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粉色的小盆多肉。 骨瓷的小项链。 泥胚的小碗小勺子。 …… 全都又好看又便宜，而且小小的，特别可爱！ 但等到买吃的，她的眼睛里又只有那些巨大的食物了。 两只手都捧不过来的超大杯奶茶。 和脸一样大的整只铁板鱿鱼。 堆满纸盒的章鱼小丸子。 …… 感觉抱住它们，就拥有了全世界！ 但是那些吃的太巨大，她很快就抱不住了，最后还是全部堆到了季明航的怀里。 她抱着他打枪赢来的小熊玩偶，蹦蹦跳跳的跟在他旁边，觉得满世界的光都照在了她的眼前。 “有电话。。” 她戳戳季明航，把他的口袋里的手机举给他看。 但季明航两只手都被占满了，根本腾不出来。 “我帮你举着？” 她说着，比划着把手机举到他耳边，但是很费劲很费劲。 “老陆的电话。”季明航看了一眼，“他找我没什么正经事，你帮我接了打发掉就行。” 可以替他接电话了…… 这不就是女朋友的待遇吗？！ 顾笙笙顿时觉得，手里的电话千斤重。 她小心地接通电话，放到耳边。 “你他妈怎么才接……” “喂？”她打算老陆骂骂咧咧的声音，“我是顾笙笙。” 她紧张地吸了口气，一本正经：“他不太方便接电话，我帮你转达可以吗？” 对面立刻没声了。 “喂？”她又问了一遍。 过了好久，老陆的声音才重新出现。 他的嗓子就像被掐住了一样，声音是一点点挤出来的。 “你跟他说，他儿子刚才吐得厉害，已经送到医院了。” 顾笙笙疑惑地眨眨眼，堵住那只空着的耳朵。 “我没太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老陆很重地叹了口气。 “唉，你说这事怎么还是落我身上了……” 他少有的语气认真，几乎是安抚的轻声说：“你呀，就这么跟他说吧，现在顾着生病的孩子要紧，让他赶紧来医院一趟，市立医院，我在大门口等他。” 他顿了顿，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直接挂了电话。 顾笙笙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放下手机，望向季明航。 她还是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但她又觉得，自己完全懂了。 “去医院吧！” 她强硬地把季明航手里的东西都接到自己怀里。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用的是什么表情，但她很清楚，这件事，不管自己在想什么，都一定要如实的、最快的，告诉季明航。 她不能任性，她必须说出来。 必须说出来！ “老陆说，”她一字不差地传达，“你儿子刚才吐得厉害，已经送到医院了，让你赶紧去医院一趟。” 不准哭！ “市里医院。” 不准哭！ “他在大门口等你。” 第34章 [已补全] 37 顾笙笙说话时背着光，季明航没能看清她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在听完她说的话以后，他就转身朝广场外走。 走了两步，他回头，发现小公主还站在原地，抱着一堆比她还要高的东西，一动不动。他只好走回去，拿过东西牵住她的手，边拉着她走边说：“先跟我走，下次再带你来玩。” ！！！ 顾笙笙的眼泪顿时就没了。 她又不是因为没玩够在闹脾气！ 她才不是那种任性的人！ 坐上季明航小电驴的后座，顾笙笙还是气呼呼的，坚决不肯抓住他保持平衡。 但随着离医院越来越近，她又心又慌乱起来。 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早知道就不跟他来了…… 他为什么还不说话…… 理我啊理我啊！！！ 她不安地抱住季明航的腰，把脸贴到他的背上，蹭来蹭去，闷闷不乐。 但是等到了医院门口，她又松开手，扬着脸，撇开头去不看他，自己坐得腰背挺直。 季明航没说什么，连一句好听的哄人的话都没有，只是把她抱下来，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顾笙笙看着被他包在手心里的手，委屈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牵过她！ 现在倒是牵起来不放手了，可她一点都不开心！ …… 只有一点开心…… 一点点！ “季明航！这儿！” 老陆在旋转门前挥着手大声喊，等看清季明航身后的小公主，他那举着的胳膊顿时僵住，很是心虚地背到了身后。 小公主瞪着他的眼睛里简直冒火星！恶魔的角都要从她脑袋上钻出来了！ 他也不想当这坏人啊…… 他还觉得自己倒霉呢！ “怎么回事？”季明航没看到身后小公主要吃人的眼神。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问老陆：“现在人在哪儿？医生说什么？” “急性肠胃炎，估计是吃坏肚子了。”老陆领着他们往电梯走，“医生说没什么事，就一直吐，看着有点吓人，让他躺着休息两天，喝点葡糖糖就行。不过他现在还有点发烧，在病房输液，黄毛在那儿看着。” 听到这儿，连顾笙笙都松了一口气。老陆当时电话里那情绪，沉重地好像人都救不回来了一样，她想哭有一半也是被他吓的。 从电梯出去，没几步就到了病房前。 季明航推开门，里面是个两人间的病房，靠窗的床空着没有人，黄毛就坐在上面发呆。而靠门的床上…… 顾笙笙看着那张昨天才见过的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只觉得，他看起来是真的病了，脸上带着种不正常的红，睡着了眉头也皱的很紧，和之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小卷毛完全不一样。 脆弱的她都不敢碰。 看到他们进来，黄毛起身，小声地说：“睡着了。” 季明航拉着顾笙笙，走到病床前，摸了下季小航滚烫的脸。 回过头，他朝黄毛轻声说：“你先回店里吧，我在这看着他就行。” 季小航被他的动静给弄醒了。 他的左手还打着针，只能用右手揉了下眼。但眼睛还睁得迷迷糊糊的，却一下子就看到了顾笙笙，立刻精神起来。 “你是来看我吗？”他好奇地坐起来。问归问，但神情分明在喊“快说是！”。 顾笙笙实话实说：“嗯，一听说你病了，我就来了。” 说完，她觉出自己情绪不好，就笑眯眯地戳了下小卷毛的脸：“听说你这两天都不能吃东西了呢。” 小卷毛扁了扁嘴，眼神突然朝她和季明航握在一起的手看去。 顾笙笙立马把手抽了出来。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根本没过脑子，抽出来以后她也懵了，但马上，她就把手攥成拳，看都不看季明航。 骗子。 她说过那么多次“老陆儿子”，说过他给她送的花，说过她要给他送玩具…… 他肯定知道她说的是谁，他就看她闹笑话…… 顾笙笙搬过椅子坐到小卷毛床边，严肃认真地和小卷毛聊天，坚决不回一次头！ 季明航压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见见医生，你在这玩。” 玩、玩个球！ 从来不会说脏话的顾笙笙咬了咬嘴唇，还是没回头。 “你是小公主吗？” 季明航一消失不见，小卷毛就突然发问。 顾笙笙当然摇头。 他们叫她，那是他们的事，谁会承认自己是小公主啊！ “你骗人，我都看到爸爸拉你的手了！他还摸你的头发！” 谁稀罕！ 顾笙笙鼓着脸：“我不是小公主，我叫顾笙笙。顾呢，是照顾的顾，笙，是笙箫的笙。你呢？” 小卷毛字正腔圆：“季、小、航。” 她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哪几个字。 没见过比这更不用心的取名方式了！ 季小航还在说：“你肯定是小公主，我听好多人都说过……你为什么不承认？你不喜欢我爸爸了吗？” 不喜欢了！ 顾笙笙差点就把话喊了出来。但她发现，就算她被他气成这样，她还是说不出那句话。 因为那是假的。 她还是喜欢他。 特别特别喜欢。 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生气了，而且这气还没法往别的地方发…… 她总不能使劲捏着小卷毛的脸出气吧？ 嗯…… 不能吗？ 捏！ 她凶巴巴地捏住他的脸，但到底没敢使劲儿，只是轻轻把他脸颊的肉弄得嘟嘟的：“不准提你爸爸！” 季小航口齿不清地朝门口求救：“bobo！ “我才不信呢！骗子！”顾笙笙看都没往后看，两只手一起，戳中他的脸颊。 “噗。” 季明航看着季小航突然被戳扁的脸，心情很好地弯下腰，伸出手指，对着儿子：“给我也捏一下。” 季小航立马单手捂住嘴，瓮声瓮气地表示：“不给！” “啧。你小子现在区别待遇得很明目张胆呀。” 季明航见小公主为了靠近床，只坐了椅子的一个角，就直接伸腿跨过椅子，坐到了小公主身后。 但小公主顿时就蹿起来，推开他的腿就往外跑，一次头都没有回。 “笨、蛋。” 季小航毫不留情地骂完爹，顾涌着钻回了被窝里。 38 顾笙笙跑掉以后也没走远，就躲在拐角的窗口看星星。 她隐约感觉到，季明航在讨好她，或者说，他在努力告诉她，就算我有了儿子，我也不会忽略你的，你也是很重要的。 但也许…… 他根本就没有刻意做什么，只是她变坏了，所以总是把他往坏的地方想。 嗯…… 反正都是他的错！ 她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吵架了？”老陆的声音从拐角前走廊传出来。 顾笙笙小心地趴到墙边，朝外望了下，老陆和季明航正并排靠在墙上。老陆看起来很紧张，但季明航还是老样子，懒洋洋。 “没。”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肯定又是在嚼奶片。 老陆声音压得很低：“我真不知道你当时和她在一块，我要是知道，我怎么也……” “我没想瞒着她，又不是能瞒得住的事。”季明航顿了顿，自嘲道，“也没什么可瞒的，难道季小航还见不得人？” “唉我不是这意思。”老陆纠结地换着措辞，“我是想说，这种事吧，一般的女人，都不那么容易、一下子接受，小公主……季明航，她才多大，就比季小航大15岁，他们俩出去站一块，说亲姐弟都有人信，你让她怎么接受？19岁就给一4岁男孩儿当后妈？她要是高高兴兴点头了我才奇怪……” 季明航沉默地听了一会儿，把奶片咬碎，直接咽进嗓子里，问：“你想说什么？” 老陆深吸一口气：“季小航他有亲妈……” “老陆。” 季明航声音很轻，但沉得有如千钧。 “你别打断我！” 老陆也来了脾气，豁出去得瞪大了眼：“我知道我说这话丧良心，被雷打了都算活该！但是季明航，这些年，你过得够苦的了！当年的事，你就算不说，我们这些街坊也都七七八八知道得很清楚，我们从来不说，一是因为我们佩服你，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二，我们也心疼孩子。但你不能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你哪怕心疼一点自己！哪怕自私一点！” 他锤了下墙，情绪缓了点，但还是咬着牙：“你就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如果因为季小航，小公主最后跟了别人，你这辈子怎么过？我不瞎，我看的明白着呢，错过了小公主，你就是穷极一生，也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像她这么对你的人了。” 安静了很久，顾笙笙已经在墙背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难过得心都拧了起来，只能拼命咬着手，才能不被对面发觉。 季明航的声音也哑了，但是他的语气很平静：“我已经很自私了。她跟着我会吃多少苦、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比谁都清楚。但我还是把她拉到这儿了。她把整颗心碰到我眼前，往我怀里塞，我能给她什么呢？我能给她的，我能尽我最大的自私给她的，就是把我的心，公平的、均匀的，分成两半，给她一半。我凭什么呢？我凭什么用那半颗不值钱的心，去换她那一整颗的？” 他笑：“你看，我都清楚。但我就是想要她那颗心，不想让别人碰一个指头。我不自私？我不心疼自己？老陆，你错了，我是最自私的。” 说完，他就走了。 接着，老陆也走了。 只有顾笙笙还蹲在墙角，头埋在膝盖间，哭得停不下来。 她再出现在病房，已经是20分钟以后。 因为哭得太厉害，眼圈通红，用遮瑕膏都遮不住，只能把隐形眼镜摘下来，戴上框架镜掩饰一下。 看起来更小了。 小卷毛的吊瓶已经打完，手上贴着胶布，刚捧起西瓜准备吃。 而季明航正盘腿坐在空床上，靠着床头玩手机，见她回来，把桌子上的半个西瓜朝她推了推。 半个西瓜…… 顾笙笙又想起季明航刚才说的话了。 这还真是公平、均匀的分成两半！ 她捧起西瓜坐到小卷毛床边，握着勺子怎么都挖不下去。 小卷毛看了看她，低下头，把自己西瓜最中间最好吃的那块“吭哧”挖下来，倒扣到她的西瓜上。 “给你。” 顾笙笙猛地抬起头，盯住小卷毛。 盯着盯着，眼睛就又红了。 这次她一点都压不住，仰着脖子就哭起来。 父子两个一样坏！！！ 小卷毛吓得不轻，连忙解释：“那块是好吃才给你的！” 看她听都不停，继续哭得满脸泪，他到只好处找纸巾。 季明航从袋子里拿出卷纸，丢到季小航床上，看着他笨手笨脚地撕了往小公主脸上擦，结果沾的小公主满脸都是碎纸屑。 他忍住没笑出声，走到床边，撕着卷纸折起来，往小公主下巴上蹭。 不出意外，被小公主一把挣开了。 被他一捣乱，她更加伤心，彻底嚎啕大哭，抱住还在惊吓中的季小航的脖子，死活都不肯让季明航碰到自己。 第35章 39 接下来的几天，顾笙笙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季小航毕竟年纪小，在饿了两天以后，他的肠胃炎很快就好了起来，但烧刚退下去，又立马“咳咳咳”地转成了肺炎，这下想不住院都不行。 老陆和黄毛都要忙着店里的事，季明航一个人跑前跑后明显顾不过来，她就勉为其难地守到床前，帮忙照看一下小卷毛。 但她还是不肯理季明航。 就是不理他！ 什么“把心分一半”、“”要她的那颗心、“不想让别人碰一个指头”，那都是他跟老陆说的，在她面前，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在明确听到他的真心话以前，她绝对不会理他的！ 顾笙笙抱着电脑，边码字、边注意看着输液瓶。看到药剂快到瓶底，就按铃叫护士进来拔针。 休息的时候，觉得无聊，就去戳戳小卷毛的脸玩一会儿，要是再闲，就给他做个水果拼盘、顺便自己偷吃两块。 没有季明航的份！ 剩下的拿去丢掉也不给他！ 但是没等她把水果丢掉，季明航就把盘子从她的手里拿过去，当着她的面，举起来一块一块吃完了。 欺负她个子矮、抢不回来…… 顾笙笙抱着电脑，跑到已经属于自己的靠窗小空床上，戴上耳机听着音乐不理他，但是因为阳光太暖太足，她迷糊糊的，直接抱着电脑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太阳都落山了。顾笙笙下意识摸摸怀里的电脑，却发现电脑不见了。现在她怀里抱着的，是那晚夜市，季明航打枪赢来的熊玩偶。 她的头也不是靠在床头的栏杆上，而是实打实躺在枕头里。枕头还有被阳光晒过的味道，闻起来特别舒服。 她朝坐在床边怕她滚下去的季明航看了一眼，比了个手///枪对准他，射了好几发，才抱紧小熊玩偶，把脸埋进枕头里。 他的后背要是不这么好看就好了，她还能少喜欢他一点…… 简直就是标准的倒三角…… 腰真窄，能有几捺宽呀？ 越想越没边，顾笙笙伸出手，偷偷地量起季明航的腰宽来。 但季明航就像后背长眼睛一样，一把就把她的手抓住了。 现行。 她想把手挣回去，但是没挣动。整只手都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顾笙笙探了探身，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却发现他正在看书，还是纯英文的自然地理。 面对着儿子，道貌岸然地看书，背后却抓着小女孩的手不放？ 顾笙笙使劲地拽着自己的手…… 啊！！！ 挣不出来。 那就让他抓着好了，反正不管怎样，她是不会先和他说话的。 不过，手被他握着，才真的感受到他的手有多大，把她的手整个包进去都绰绰有余呢。 胳膊也是，手臂肌肉都是紧实的，摸一摸手感肯定特别好。 她胡乱地过着眼瘾，突然视线就落到了他的虎口上。 心口猛地一突。 不能看不能看！ 顾笙笙连忙闭上眼，但很快又慢慢睁开了。 她伸出空着的手，摸了摸季明航的虎口…… 她那时候是不是刚掉了颗下牙？ 看这牙印好像缺一块呀。 “好奇这个？” 她摸的时间太久，季明航想不发现都难。 他转过身，把手掌摊在顾笙笙枕边，让她看清虎口上的咬痕。 顾笙笙：“……” ！！！ 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重新遇到他以后，她就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年把她领回家的事，没想到他自己先提起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这种情形下提起来。 她好想听他讲当年的事…… 想听听看，在他的眼里，当年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她可是刚下定决心不理他的！好容易才坚持了几天而已！ 顾笙笙看向季明航。他的手就贴在她的耳边，动一动就能蹭到她的脸，那个虎口也就在她的嘴边，她只要稍微地再偏一点头，就能在上面再加一层印。 她纠结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戳了下他虎口的牙印，很不情愿鼓着脸：“好奇。” 你赢啦。赶紧讲。 季明航嘴角翘起来，捏了一下她戳他的手指。 “我17岁那年离家出走，怕被家里人找到，就在很偏僻的地方租了间房子。” 这件事她可没听说过！ 他原来是离家出走的！ “有一天，我出了门，去快餐店买了汉堡和可乐，边吃边往回走……” 嗯嗯！ 然后就在家门口捡到了我！ “然后就在家门口看到一条小狗。” …… 嗯？ “小狗看样子是家养的，但是迷路了，我住的地方鱼龙混杂，当时好几个狗贩子都盯上了那条小狗，我看它可怜，就想给它点汉堡吃，谁知道刚把汉堡伸过去，它照着我的手就来了一口。就留下这个疤了。” 顾笙笙抱着熊玩偶，推开压向她的季明航，跑到小卷毛床上去和他玩抽积木。 再理他你就真的是条小狗！！！ 但顾笙笙刚赢了两把，心情正好起来、想要乘胜追击，季明航就讨厌地坐到了对面，开始指导小卷毛战略。 她当然玩不过季明航，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方法，但是没一会儿，她抖着手刚抽出摇晃的一根积木，积木塔就哗啦地全倒了。 说好的半颗心呢！ 说好的公平、均匀呢！ 她就知道自己是被欺负的那…… 一个…… 季明航在积木倒塌的同时，按着桌子越过身，亲了一下她的嘴角。 “安慰奖。” 坐回去，季明航把捂在季小航眼睛上的手拿开，往他正嗷嗷喊着“我赢了！”的嘴里塞了片奶片：“嗯，你赢了。” 季小航兴奋地把积木堆起来，看向顾笙笙：“再来一局！” 这次，顾笙笙的手从抽第一根积木开始，就在抖了。 她偷偷地朝季明航看了看，很困扰的在想，这把抽积木…… 到底是赢好，还是输好呢？ 第36章 40 输掉算了。 不行不行。 输掉有安慰奖！ 赢了说不定还有胜利奖呢！！ 头好晕…… 就在顾笙笙在心里激烈斗争、斗争到脑袋发胀的时候，小卷毛突然碰了下她的手腕：“这是什么？” 顾笙笙顺着他的示意摸了摸，她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长了颗痘。 鼓鼓的，有点痒，也有点疼。 “不知道，被蚊子咬了吧。” 她没当回事，伸出手指挠一挠，就开始抽下一根。 但手还没碰到积木，就被季明航拉住了。 他拉高她的手腕，放到眼前看了看：“体温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 谁被你亲完会正常！ 季明航完全没注意她气鼓鼓的腹诽，而是伸出手，贴了下她的脸颊，又碰了碰她的脖子。最后还撩开她的刘海，用额头靠了下她的。 做完这些，他摸了摸她被弄乱的刘海，表示：“发烧了。” …… ？ 顾笙笙还因为他突然的靠过来而晕乎乎，听他说完，却发现自己发晕好像不完全是因为他。 不说还没发觉…… 好晕啊…… 转圈圈…… 季小航反应很快：“你是不是生水痘了？我去年就生过！” 他把衣服一撩，露出圆鼓鼓的小肚子，指着肚脐旁边的那个小疤点：“看，这就是被我挠破以后留的。” 顾笙笙下意识去挠手腕的痘痘。 “说了你还挠！会留疤的！”季小航拉住她的手，很生气！ 顾笙笙回过神，趁机戳中他还露着的小肚子。 软乎乎~ 被她戳中肚子，季小航跟舔到风油精的小猫一样，眼睛突然瞪圆，嗷地一声，捂着肚子就躲会被子里。 ！！！ 好可爱！ 顾笙笙觉得好玩，也不管眼前发晕，拉住他的被子就想把他拖出来。 季小航剧烈反抗，一脚踹中了坐在一边的季明航，季明航啧了一声，掀开被子去拎他…… “这么热闹呢？” 门被敲了敲推开，大崔的脸探进来。 他晃了晃手里拎的塑料袋：“我才听说小航病了，正好到附近办事，就来看一眼。” 顾笙笙一看到跟在后面雀画，立马躲到季明航身后，捂着嘴巴呜呜呜呜地说：“别让雀画进来，被我传染了怎么办！” “嗯。” 季明航从包里拆出个口罩，轻轻给她戴上。 耳朵下面也冒出水痘了。 出得这么急。 他回头对大崔说：“别带雀画进来了，她有点发水痘。” 大崔顿了顿：“噗。” “19岁了得水痘……” 看到季明航眯起来的眼，他立马把话咽回去，清了清嗓子，蹲下抱起还拉着他裤子催他进去的雀画，哄她：“姐姐生病了，今天不能和你说话，我们等姐姐身体好了再来看她，好不还？” 没等雀画回应，他就把塑料袋放到脚边：“东西我放这了，里面还有雀画给她姐姐送的礼物，别忘了看啊。” 被嘲笑19岁还生水痘的顾笙笙：“谢谢……” (t▽t) 等大崔走了，季明航把塑料袋拿进来，里面除了水果，还放了一个图画本。 顾笙笙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立马展给季小航：“看！人家三岁都画得比你好！” 她都能看出上面是季明航在吹口琴呢！ 季小航不服气：“你都19了还长水痘呢！” 水痘…… 好晕…… 眼看两个人又要闹起来，季明航拎着小公主就去挂号看医生。 果然是水痘。 医生给顾笙笙量了体温，又看了看那几颗痘，说完几点注意事项就让她回家休养。 就算她再三确认“不用住院吗？”、“不用打吊瓶吗？”，医生还是连个去疤膏都没给她开。 看她一脸要哭的样子，漂亮的圆圆脸女医生都被她逗笑了，还故意对季明航说：“回家记得把她关到小黑屋里，不准出来。” 小黑屋…… (t▽t) 出了门，顾笙笙还是一脸的哭样。 季明航看着她就想笑，好容易压住嘴角：“水痘睡几天就养好了，别碰就不会留疤。” “我才不会碰呢！” 顾笙笙已经烧得有点发虚了，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说话声音大点都难受。 她缓了缓，使劲睁了睁眼睛：“我先回家了。” 季明航拉着她没松手：“今天季小航出院，一会儿黄毛就开车过来了，一起回。” ~ 黄毛来得很快，在顾笙笙肚皮冒出第二颗水痘前，他的面包车就停在了医院门口。 这会儿的顾笙笙是彻底蔫了，就算小卷毛很努力地想和她玩，她还是打不起半点精神，而且越来越严重。 等到旧街口下车的时候，她已经烧得听声音都隔着层膜了。 不过，当季明航把她公主抱起来，她还是嘿得笑了下。 开心！ 晕…… 因为太晕，她还没能好好感受下公主抱，季明航就已经停在了家门前。 只是…… 顾笙笙迷糊：“我家在楼上。” 怎么在这层就停下来了？ “医生说要把你关进小黑屋。” 季小航一把门打开，季明航就抱着她走了进去，把她放进沙发里，然后边说边往卧室走：“送回你家还怎么关住你？” 嗯…… 反正你说的都是对的！ 顾笙笙迟钝地眨眨眼，脚落地坐起来。 疼！ 她低头一看，左脚踩到了玩具车，右脚踩到了拼接木板。 再往四周一看，旧报纸、彩图杂志、单色的水彩笔、卷成团的衣服、只有一只的袜子…… “这两天忙着跑医院，家里没怎么收拾。” 季明航把脏床单和枕巾撤下来，丢到洗衣机里，顺道踹了一脚还穿着鞋就朝冰箱跑的季小航：“脱鞋！” 季小航捂着屁股拿了罐可乐，脱下鞋就扑到沙发前铺的那片拼图海绵地垫上。 他举起玩具飞机和遥控器，兴奋地问顾笙笙：“要玩吗？” 回到家后彻底解放了！ 顾笙笙想了想，看向季明航：“我想睡觉。” ~ 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顾笙笙睁开眼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一直守在床边的季小航看到她醒了，立马跑出屋子大喊：“她醒了！她醒了！” 蹦得特别欢。 过了一会儿，他又返回来，费劲地拖着个带支架腿的小桌子，放到她床边，接着又跑出去，端进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边盯着碗紧张走，边嘴巴不停地喊着“烫烫烫烫烫烫烫！”。 顾笙笙赶紧伸手接过碗。 真的好烫！！！ 季明航跟在他后面进来，手里也端了两个碗。 他把小桌子支到她床上，然后把碗筷都摆好。 一碗熬得很稠的大米粥。 一碗看起来就很清淡的咸菜。 还有一个煮熟的鸡蛋。 顾笙笙摸摸肚子，一点都不觉得饿。 但是季明航都把勺子塞到她手里了，还坐在旁边监督，她又不能不吃…… 就在她慢吞吞地努力咽粥的时候，季小航不舍弃地再度拿出了他的玩具飞机，用遥控器驾驶着，不停飞到顾笙笙眼前。 顾笙笙刚想夸他几句飞的好，飞机就直接朝她碗里冲去，要不是季明航早有预备一把捞住，飞机头就载进碗里了。 “没收。” 季明航伸出手。 季小航却没一点不情愿，乐颠颠地把遥控器交到了季明航手上。 顾笙笙正好奇，就看到季明航自己操控起了玩具飞机。 开始时，飞机飞得很慢，打招呼一样，不时飞到到她脸边打个旋又飞走，还有几次碰到了她的脸，轻轻地，就像是在亲她一样。 可过了一会儿，飞行的速度突然快起来，横冲直撞的…… ！！！ 要撞墙了！ 顾笙笙坐直，差点喊出来。 但就在撞上墙的前一秒，飞机猛地俯冲下去，完美地转了个圈又停在半空。 根本就是在炫技。 ╭(╯^╰)╮ 看到这次惊险以后，顾笙笙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但是季明航却像逗她逗上了瘾，几次让飞机冲到她眼前，一点减速都不加。 她才不躲呢！ 继续喝粥！ 果然，就在飞机头差一点蹭到她鼻子的时候，飞机笔直地竖起来，反复几次，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她头顶，停住了。 顾笙笙把飞机拿下来，和空碗一起递给季明航。 没错，在这场一惊一乍却又无比开心的飞机秀里，她成功吃光了那一大碗她一点都不想吃的粥！ <(￣v￣)/ 第37章 41 吃完饭就是饭后水果。 季明航把碗筷收拾完，就端了碗切成块的桃子进来。 “大崔给的。” 他边把碗放到顾笙笙眼前，边拿着不剩果肉的桃核啃，穿着松背心和大裤衩，分腿弓腰地坐在小凳上，就跟街边下棋的老大爷似的。 顾笙笙咬了一口，桃子是偏脆的品种，但是已经被放软了，比起那种完全绵软的水蜜桃还要好吃，而且不塞牙！ 她连吃了好几块，扭头一看，季明航还在啃桃核。 她扁扁嘴，叉了一块最大的桃肉，伸到季明航嘴边：“这块不好吃。” 不是原谅你了，只是这块不好吃而已！ 季明航也不跟她客气，把那块桃肉拿下来，叼到嘴里几口就吃完了。 顾笙笙睁大眼。 居然不是直接在叉子上吃！ 没你的份了！ 她吭哧吭哧，一鼓作气把剩下的桃子全都吃光。 吃完后摸了摸肚子，有点鼓。 “吃完了吗？” 小卷毛一直眼巴巴地守在旁边，但是又不肯吃桃子，直到看到碗变空，他才很兴奋地跑出去，抱回来一个大书盒子，连滚带爬地翻上床，喊道：“我们来玩这个吧！” 顾笙笙看了看盒子…… 是星空灯！！！ 她哥家里有两整套大人的科学，一套当书摆在书柜里没拆封，一套是各种完成品，放在房间里做装饰。 但是，她连一个角都没摸到…… 因为每次只要她想伸手，就会被自家大外甥虎视眈眈的眼神给逼退，那孩子跟她哥完全是一个模子下来的，从小就对她各种嫌弃。 她也就是有一次，不小心把他拼好的喷射汽船给弄坏了一个角。 就那么一次…… 她拼命道了歉，而且第二天就买了新的送给他，却被他记仇记到现在，连一次星空灯都不开给她看…… ╭(╯^╰)╮ “我们来玩吧！” 还是你可爱！ 顾笙笙兴奋地捧住小卷毛的脸，搓搓搓！ 然后…… 拆开…… 看说明…… 顾笙笙沉吟：“你能看懂吗？” 小卷毛摇头：“我不识字。” 顾笙笙严肃：“我是问组装图。图！” 小卷毛板脸：“看不懂！” 季明航翘着腿在旁边看书，随便一扭头，就看到床上两个人跟特务对接似的，头靠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捏了捏脖子，把书扣到脸上休息。 那盒东西是前一阵他哥纪明帆送来的，说是他侄子纪墨很喜欢，非要分享一份给季小航。 季小航拿到以后宝贝得不行，睡觉都要抱着，拆都不舍得拆。今天倒是献宝一样拿出来给小公主玩。 但是手工这种东西，季小航是完全没天分，剪个喜字都能剪到手。 只能指望小公主了。 他闭上眼靠着墙，打算眯一会儿…… 小公主：“这块是什么？多出来的？” 季小航：“不是底座吗？” 小公主：“不可能啊，上面还带图案。” 季小航：“那就是多出来的吧？丢了就行。” 小公主：“行吧。” …… 丢了？ 行吧？ 季明航啧了一声，烦躁地睁开眼，把书从脸上拿开，揉着脸走到床边。边往嘴里填了片奶片，边盘腿坐上去，拉过说明书看。 季小航凑过来，满脸崇拜：爸你能看懂日文吗？！” 小公主都看不懂呢！ “我会看图就行……” 季明航看起来一点兴致都没有。懒洋洋地对照着说明书，拿起几块零件比对了一会儿，然后推给他们看：“这是南半球的。这是北半球的。可以替换。” 说完，他又捏了捏脖子，打着阿欠转身准备走。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小公主和季小航两个人全都仰着脸，用期待到发光的眼睛看着他。 季小航用他那种明显有所求的语气，拖着腔、腆着脸地装可爱：“爸、爸？” 小公主就可爱得特别直接：“爸爸！” 季明航一言不发，只是伸出去的腿缩了回来，拿起底座，开始整理电线。 他来了以后，顾笙笙和季小航自然就派不上用场了。 顾笙笙刚开始还很认真地在盯着看，但过了十几分钟，季明航开始折贴片，她的眼睛就又有点睁不开。 好讨厌发烧…… 季明航一看到她蔫蔫的样子，就抱起桌子赶季小航出去。 顾笙笙确实撑不住，只好不停嘱咐季小航：“我就睡一小会儿，你们做好了就来叫我！” “记得叫我啊！“ “一定得叫我！“ 得到季小航的保证后，她才拉着被子，倒头睡过去。 但是谁都没有叫她，让她香香甜甜、一觉睡到了晚上。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都变了。 整件屋子里满是细碎的如钻石般的星星，那种群星环绕在身边的震撼感，让她根本回不过神。 她摸着眼镜戴上，看着群星闪烁的四周，呼吸都不觉得放缓。 这就是星空灯…… 她刚刚就是睡在这个世界里…… 好美！！！ 顺着光源看去，已经做好的星空灯被放在桌边，小卷毛正趴在它跟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它转。 听到动静，小卷毛回头，赶紧把床边的杯子捧起来给她：“喝水！” 他邀功：“柠檬片是我切的！” 正好口渴，顾笙笙接过来就猛喝了一口。 是杯酸酸的柠檬水。 那几片柠檬切的…… 特别大方。 她又喝了两口，然后拍拍身边，让出个地方给小卷毛上来。 季小航立马爬上床，钻到被子里，开心地脚蹬来蹬去：“那个灯是我和我爸一起做的！现在还不算漂亮，一会儿有一个特别漂亮的画面，肯定把你吓一跳！” 顾笙笙就边听着他介绍，边把柠檬水咕嘟咕嘟喝完。 等星空灯完整地转完一遍，小卷毛才想起来：“我爸让我告诉你，他去店里了，晚一点才会回来。” 顾笙笙“嗯”了一声，继续看星星，很不在意的样子。 发现这一点，他立刻就紧张了！ 扯了扯被子，又捏了捏枕头，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地问出来：“你会回家吗？” “嗯？” “陆伯伯说，你家里很有钱……我大伯也很有钱，我去过他家，他家里有游泳池、花园、喷泉，还有狗，比我家漂亮多了……你家那么漂亮，你肯定会想回家吧？” 顾笙笙正在嚼柠檬，听到他的话，鼓着腮帮就抬头：“我家呀，是座古堡，没有游泳池、没有花园、也没有喷泉，狗倒是有，但是特别凶。” 看小卷毛没明白，她伸出手比划：“古堡，哥特式，就是那种屋顶尖尖、看起来又旧又可怕的房子。以前都是吸血鬼住的呢。我小时候总是做噩梦，特别是打雷下雨天，老觉得会有怪物从楼顶爬下来，突然钻进窗子里，一口把我吃掉。” 说起吸血鬼的房子，小卷毛就知道了。 他认真地伸出手，煞有介事地摸了摸顾笙笙的头发：“那你还是留在我家住吧。我和爸爸都可以保护你！” 顾笙笙就这么被他暖到了，超级感动地抱住他，蹭蹭蹭！ 但等她蹭了一会儿，松开手，却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泪。 他伸出小拇指，吸着鼻子，像是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有一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你答应我，不告诉别人！” 顾笙笙迟疑地伸出小指，勾住他的。 “我不是爸爸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泪就哗地流出来，哭得很凶很凶，很快打起了哭嗝。 “我是被、被妈妈丢掉了……” “爸爸本来很有钱，能住、住很好的房子，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顾笙笙还没听明白，就被他哭得心里难受，眼睛也湿乎乎的。 过了很久，小卷毛嗓子都哭哑了，她才泪眼汪汪地把事情听了个大概。 所以…… 小卷毛跟季明航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他是季明航前女友的儿子、是他前女友和别人生的儿子？ 然后…… 季明航的前女友生完孩子就跑了，把儿子丢给季明航，而季明航家很有钱，哥哥住的都是花园豪宅，有游泳池、有喷泉，还有狗，但是季明航为了养小卷毛，和家里闹翻，最后只能搬到旧街里靠卖烤肉饭度日？ 小卷毛还在扯着嗓子哭着问：“听懂了吗？” “我听懂了……” 顾笙笙被他哭得心里一直疼，也顾不上想其他，软着声音哄他：“你先别哭了……” 小卷毛使劲摇摇头，哭得一抽一抽：“那你、你还生爸爸的气吗？陆伯伯说，你肯定生气了，说不定、病好以后、就会回家，就再也不回来了……” 顾笙笙顿了顿，声音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扭开头，看到床边有枚亮晶晶的硬币，想了想，伸手拿过来，握进掌心举到小卷毛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收手握住，放到嘴边“呼”地一吹。 “dangdangang！” 她张开手。 “没啦。” 小卷毛的哭声猛地噎住。 他眼泪还在啪嗒啪嗒流，但是眼睛瞪得圆圆的，抓住顾笙笙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还是一抽一抽的：“为什么、为什么没了？” 顾笙笙用手蹭了蹭他的脸：“我教给你，你不准哭了？” ~ 等小卷毛学会，在一边练来练去的时候，顾笙笙才面色沉静地盯着星星，出神。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就因为不是他的儿子、所以才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哪怕被她误会了也没关系，哪怕她误会以后、离开他也没关系！ 难怪老陆那个时候，会说出那样的话…… 那，他到底有多喜欢他的前女友，才会愿意为她养一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孩子？ 如果是她的话，凭她对季明航的喜欢，足以让她为季明航养一个和她无关的孩子吗？ 她不知道。 但她想，她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喜欢季明航了，她以为自己的喜欢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可是跟他为那个人做的比起来，她的喜欢，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他对那个人，就那么喜欢吗？ 就那么喜欢吗…… 第38章 42 季明航回来的时候，小公主正抱着星空灯，和季小航东倒西歪坐在海绵垫上看电视。 见到他回来，两个人谁都没理他，但小公主很心虚地把吃光的冰淇淋碗推到了季小航身边。 外面下了雨，还刮着大风，他出店门时没注意，被淋了一头的水，看他们两个玩的挺好，就转身进卫生间冲了个澡。 几分钟后，他穿着背心和大裤衩，拖着凉拖边擦头发边坐进沙发，见电视在放广告，就顺手拿起遥控器，调了个台。 脚边的季小航还在等动画片，一看他换台，立马嗷嗷大叫着扑到他腿上抢遥控器，被他晃着腿拨到一边。 但刚解决完季小航，小公主又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眼睛黑沉沉，脸颊鼓起来，看样子不开心到了极点。 虽然小公主和季小航都坐在他脚边，但他能一脚把季小航踹开，却不能对小公主这么干。 “给。” 季明航揉着头发伸出手，把遥控机递了出去。 但小公主还是不开心。她一把夺过遥控器，还哼了他一声。 顾笙笙当然不开心！ 她还沉浸在他和他前女友的事里不能自拔，情绪超级低落，拿到遥控器也只是随便换了个台。 屏幕一闪。 肥皂爱情电视剧。 前女友出现陷害了女主角，装成被她推进水里！ 顾笙笙猛地回头，看向季明航。 盯…… 没有反应。 她换台。 屏幕一闪。 喜剧爱情电影。 前女友正在密谋往男主的酒里加料，想使计抢回男主！ 顾笙笙再转头，看向季明航。 盯…… 还是没有反应。 她泄气地把遥控器递给小卷毛，自己抱着膝盖生闷气。 其实她知道，季明航都28岁了，有几个前女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收养小卷毛，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喜欢他妈妈，他当年还把她捡回去了呢。 但一想到他像对她一样对过别的女人，也给她做饭吃、带她出门玩、甚至还亲亲她抱抱她，她的心里就很难受…… 她就是个小气鬼！ 就是想把季明航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她气鼓鼓地爬起来，坐到季明航身边的沙发上，然后继续抱住膝盖，生闷气。 季明航刚去冰箱里拿了根老冰棍，正坐下来拆包装，眼神不自觉就落到了坐过来的小公主身上，一下就看到她脖子后面又长出了两颗水痘。 他把老冰棍咬在嘴里，腾出手，把她已经松下来、散在脖子上的头发重新扎好，盘到头顶。 感觉到他的动作，小公主鼓着脸、瞪起眼，抬头愤愤地盯住他。 为什么这么熟练？ 小时候给我扎头发的时候，扯掉的头发一把一把，为什么现在一根都没揪疼？ 说，是不是给那个前女友扎过！！！ 季明航还以为她在眼馋他的冰棍，就捏着木棍，把他没咬过的那边递到她嘴边：“只准吃一口。” 顾笙笙气炸了！ 她狠狠咬住冰棍，坚决不松嘴。 就不松！ 就不…… 嗯？ 她张了张嘴，没张开。 嘴唇被冻上去了…… 这又不是冬天，为什么冰棍会黏到嘴唇上！ 季明航看着电视没注意，还偏头咬了口木棍边的冰棍，咬到一半，看小公主眼睛圆圆还在跟冰棍较劲，忍不住绕过去亲了她一下。 咔嚓。 顾笙笙吓了一跳，一口就把冰棍下来。但是咬的实在太多…… 冰冰冰冰冰！！！ 她捂着嘴，吸着气，就差跳起来蹦跶两下，好容易把那一大口冰块解决掉。 过了一会儿，她摸了摸好像被冻住的胸口，望着外面狂风暴雨的天，木着舌头说：“我得回去了……” “为什么！”季小航听到立刻蹦起来：“你不是要住在我家吗？！” 没等顾笙笙接话，他就大喊起来：“楼里很多人都没得过水痘呢！有……陆阿姨家的图图！他才1岁，还不会说话，你要把水痘传染给他吗？！” 顾笙笙眼前顿时就浮现出那个带着红肚兜、啊啊啊啊啪嗒跑的小孩。 说什么要把水痘传染给他…… 她只是想回个家，这个罪是不是有点重？ (t▽t) “那我也要回去拿东西呀，牙膏牙刷……” 季小航觉得她只要离开，肯定就不会回来了，他使劲摇头，然后边往卫生间跑边喊：“我有牙刷！新的！给你用！” 顾笙笙只好跟着过去，看到了小卷毛高举着的…… 青蛙儿童牙刷。 牙刷是绿色的，手柄那里真的有一只塑胶青蛙。 有点萌。 但是牙刷牙膏就算了，护肤品总不能用儿童面霜吧。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脸，刚想笑一笑，就猛地倒抽一口气。 脸上、脸上长水痘了！！！ 就在左边额头的发际线那里！ 好大一颗！ 通红！ 她现在身上已经涨了不少水痘了，肚子和后背上，还有腿脚和胳膊都有，她都很努力地忽略它们不去碰，等它们慢慢消掉就好了。 但是居然长到了脸上。 顾笙笙查过，身上有水痘的话是不能洗澡的，那脸上长水痘…… 难道这10天都不能洗脸了吗？ 绝对不能呆在这里！ 季小航不懂她的悲痛，对他来说可以10天不洗脸，简直是美好到不得了的事。 他拉着她的手：“还有衣服！我有衣服送给你！” 被“我脸上长水痘”打击到的顾笙笙已经恍惚了，亦步亦趋地跟他走。 季小航走到卧室，费劲地拉开衣柜，踮着脚从叠好的t恤堆里抽出衣服。 随着t恤被抽出来，衣服堆无声地倒塌了，但他没当回事，把倒下的衣服胡乱地往里推了推，又扒拉出几件，然后一起拿给顾笙笙看。 顾笙笙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件跟小卷毛身上一样的衣服，是亲子套装。 仔细想想，那天幼儿园亲子活动的时候，就有一家三口穿着类似的衣服，她还好奇看了好几眼。 “这件衣服我爸爸也有，这个是你的。” 顾笙笙把衣服和裤子接过来，闻了闻。 是洗过的，很香很软。 她抱住衣服，刚想说“谢谢“，就被衣柜里挂着的衣服吸引住了目光。 “那些是我爸爸的衣服，但是他从来都不穿。“ 小卷毛见她收了衣服，很兴奋地介绍。 顾笙笙看着那几件衣服，有点出神。 她想，也许小卷毛说的没错，季明航以前，很有钱。 这一排衣服，跟她哥衣柜里的没有差别，牌子、用料、设计师，都是她眼熟的。 所以，他们家跟顾家差不多？ 但是姓“季”的家族，她一个都想不起来。如果是姓“纪”的话，她倒是很清楚有一家，毕竟是她相亲对象的姻亲。 要是季明航是他家儿子的话就好了，那她妈也许…… 不。没用的。 她妈选择霍雨淮做联姻对象的理由，不管前面说了多少冠冕堂皇的好话，比如他多么优秀、多么英俊、多么有前途，那些都是假的，她看中的，不过是他背后独属于的他的霍家。 “独属于”。 就是这个。 她当年连百年大族的李家都看不上，就因为那家这代有两个儿子。而好容易符合条件的苏家，又早早地和裴家定了亲，方家势单力薄的，可没法和裴家那大家大业的争，所以，就只剩下霍雨淮。 除了他，又还有谁能合她的心意呢？ 顾笙笙扁着嘴，把那堆被弄乱的衣服抱出来，放到床上重新叠。 她知道，她就是个道具。 让她学钢琴、学礼仪，甚至同意她学做点心，不过都是她妈想拿出去争取更大利益的砝码。这种生活真的已经受够了！ 绝对！绝对不能再由她摆布！ “干什么呢？” 听到季明航的声音，顾笙笙连忙把叠得更难看的衣服藏到背后。但藏到一半，却发现他是在跟小卷毛说话。 小卷毛正拖着他自己的枕头被子，偷偷往顾笙笙睡觉的房间跑，在门口被他爸堵个正着。 他挺起胸：“我要和小公主睡！” 季明航冷笑一声，把吃完的冰棍棒叼在嘴里，拎起他的被子就要往回放。 “还给我！”小卷毛在后面抱住他的腿，被拖着走也不放手，“我答应过要保护她的！” 季明航停住，低头：“保护她？” “对！”四肢着地的小卷毛仰头看向顾笙笙，“你不是害怕打雷下雨吗？你放心，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的！” “哦……” 顾笙笙想起来了。她确实说过，住在方氏古堡的时候，打雷下雨天会做噩梦，会觉得有怪物出没。 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她现在一点都不怕打雷下雨。 不过，抱着个软乎乎的小卷毛睡觉，好像也挺好。 在她发愣期间，小卷毛还在打着滚跟季明航据理力争： “她害怕！” “我要保护她！” “我都答应过她了！” “那个……”顾笙笙趴在床边打断他们：“就跟我一起睡吧。” 见阻力消失，地上的季小航立刻屁颠屁蛋跑去放被子。 季明航看着低头叠衣服的小公主，把冰棍棒拿掉，捏着脖子往嘴里丢了片奶片，边嚼边坐下来，和她一起叠。 半夜还得去看着点，别让季小航睡着睡着，把小公主也给踹下床。 第39章 43 有人陪着，时间就过得特别快，顾笙笙刚觉得衣服叠得顺手，就被喊着肚子饿的小卷毛打断了。 她觉得精神还好，就干脆拖着小卷毛打掩护，跟着季明航跑到厨房，光明正大看他做饭。 没想到他做的异常快，就是把中午的粥重新加水加热，又拌了几个菜就端上了桌，让她连“让我给你系围裙吧！”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不过凉拌的菜也好好吃，调料的味道非常足，酸酸甜甜超级开胃！ 把最后一口粥喝完，小卷毛迫不及待地拉住顾笙笙：“我们去睡觉吧，我爸爸会讲睡前故事！” 季明航收拾着桌子，看了眼时钟，嘴角一扯。 平时过了12点都赶不上床，今天倒好，不到8点就惦记睡前故事了。 他伸脚踹了下季小航的拖鞋：“想上床先去洗澡，疯了一天，臭死了。” “我才不臭呢！” 季小航嚷着回了句，飞快地看了看小公主，边脱背心边往厕所跑。 季明航慢吞吞跟过去，随手把门关上。 小卷毛顿时大叫：“我自己洗！” “你够得着花洒吗你？” 季明航明显没和他客气，打开热水，哗啦啦的声音传出来。 小卷毛的惨叫声却不断： “不准脱我裤子！” “我不要抹肥皂！” “不要洗发水！” “泡沫进眼睛了！” 房间不隔音，顾笙笙在外面能很清楚地听到他们洗澡时说的话。 她坐到沙发上，边啃着苹果，边偷偷笑得不行。 季明航完全是在暴力执法，小卷毛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好可怜哈哈哈哈哈哈…… 不到10分钟，卫生间的门就开了，随着热气冒出来的，还有包在大浴巾里光溜溜的小卷毛。 他嗷嗷大叫着拉住大浴巾，直冲向客厅的海绵垫，一倒下就开始打滚，滚呀滚，滚到了顾笙笙脚下。 他正想反方向继续滚，就看到小公主蹲下来，笑眯眯地对他的浴巾伸出手，他又吓得拉紧浴巾往回跑，边跑还边喊：“我爸爸说了，你不能碰水！” 踩着水的季明航正好出来，一把逮住到处乱跑的季小航，把他拖回卧室换衣服。 全程…… 极其粗暴…… 等季明航毫不留情地给小卷毛擦完脸吹完头发，香喷喷的小卷毛才重新黏回顾笙笙身边。 卷卷的头发刚被吹干，乱蓬蓬的，跟头小狮子一样，手感特别好。 顾笙笙心血来潮，把他的头发抓了抓，在头顶扎起一个小鬏。 这会儿的小卷毛很乖很老实，靠着她随便她折腾。等她扎完以后，他跑到镜子前照了一下，转了两圈，然后很兴奋地冲到在厨房刷碗的季明航跟前，跳着大喊：“看看看！像不像苏崇礼！苏崇礼！” “你喜欢苏崇礼吗？我有他的签名照。” 顾笙笙跟到门口，看到小卷毛欢呼雀跃的样子，就提了一句。 苏崇礼是现在炙手可热的男演员，开始出道时只是个小模特，但后来慢慢在影视界崭露头角，演技出彩、性格鲜明、长得又帅，再加上几部剧的剧本都选得相当好，这几年各大奖项都有他的提名，拿到影帝只是年限的问题。 除了刚到结婚年龄就秀出了结婚证，作为明星，他真是没一点劣势了。 不过这些跟顾笙笙没关系，要不是最近小说改编剧的选角，她都不会主动关注娱乐圈。之所以会有苏崇礼的签名照，只是因为…… 苏崇礼是她嫂子的亲弟弟。 家庭聚会经常碰到，在她哥公司也会遇见，这次小说影视化不出意外，男主角也会是他。 别的不敢保证，签名照想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吗？！！” 小卷毛惊喜地扑过来：“你也喜欢苏崇礼吗？！！” 完全不喜欢。 顾笙笙到现在都记得苏崇礼倒在地上、哭唧唧非要他老婆亲亲才起来的场景。她是真没想到现实里居然也有人能干出这种事！ 后来他还是被他老婆照着肚子捣了一拳才老实起来…… 根本不知道图的什么…… 但是对着小卷毛满脸的期待，她还是只能笑着说：“嗯，还行。” 脸还是行的。 小卷毛顿时像找到了同盟军，抱住小公主的腿，朝季明航得意地仰起脸，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转回头，对着顾笙笙露出小奶牙：“我爸老说苏崇礼脑子有病，他就是嫉妒苏崇礼比他帅！” 季明航冷笑一声，看都不看季小航，只是在走回他们身边时，猛地弯腰把手上的水抹了季小航一脸。 季小航嗷地一声松开顾笙笙，低头用脑袋朝季明航撞去，季明航单手把他按住，继续往他脸上抹水…… 于是，战争又打响啦。 顾笙笙躲到门外，看着在里面打得不可开交的父子俩，弯着眼睛笑起来。 只用静静地看着，心就会不自觉温暖起来。 这就是…… 生活吧？ “哎哎哎！！！” 顾笙笙刚开始感慨，战火突然蔓延到她身边。 小卷毛在季明航手下毫无招架之力，无奈之下只能逃到顾笙笙身后。 季明航拖着拖鞋、不急不慢地追过来，站到顾笙笙跟前，低头对季小航翘着嘴角一笑：“往谁后面躲呢？” 他两只胳膊一起把顾笙笙圈进怀里，带着点居高临下的痞气：“论分帮，这可是我这边的。” 第40章 44 季小航被气到了。 超级生气！ 他拉了好几下小公主的裤腿，见她一点回应都没有，就扭头跑到客厅，把电视打开，换到苏崇礼主演的电视剧，声音调的非常大。 这就是他的抗议声！ 一定要非常大！ 顾笙笙却一点苏崇礼的声音都没听到。 季明航的手还很湿，所以刚才，他是手腕朝后弯着，直接用胳膊肘把她按进怀里的。很突然、很随意、像是在做一件很日常的事情，害的她毫无准备，甚至是踉跄了一下，然后才栽到他的胸前。 他们现在，已经可以随意地抱对方了吗？ 还有分帮，那么幼稚…… 顾笙笙伸出手，抱住季明航，把脸贴在他的身上。 是你主动抱我的呢。 那我就再喜欢你一下。 季小航又把声音调大了两格。 超大音量！ 抗议加倍！ 这会儿的音量是真有点大了，连地板都跟着嗡嗡地震了下。 季明航“啧”了一声，拍了拍小公主脑袋把她放开，插着兜朝季小航走去。 季小航立马抓住遥控器把音量调小，等季明航站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消灭了。 感觉又要打起来…… 顾笙笙看了看，小跑着从他们俩中间钻过去，坐到沙发上。 小卷毛立刻就把遥控器塞到了她手里。 她拍拍旁边空着的位置，仰头问季明航，带着一点小讨好：“坐吗？” 季明航碰了下她的脸：“你们先看，我去收拾下屋子。” 看着他转身，顾笙笙朝小卷毛做了一个ok。 成功解决！ 季明航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被季小航胡乱丢上床的枕头被子。被子的一个角还拖在地上，沾了不少灰。 就算小公主拦着，还是想揍他一顿…… 季明航扯扯嘴角，掰了片奶片嚼在嘴里，开始弯腰整理床铺。 摆正枕头时，小公主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亮了，嗡嗡地响起来电震动。 他刚想出去叫人，就看到屏幕上亮起来的那张照片。 雪地、雪人、男孩、女孩，笑。 季明航顿了顿，重新坐回床上，低头盯着手机。 原来来电显示的照片不止一张，而是幻灯片。 穿着羽绒服在雪地里堆雪人、披着浴巾在海边挖地道、捧着鲜花在领奖台被举奖杯…… 小公主的脸挤在屏幕前，笑得比他见过的都要灿烂。 而照片里，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那个人…… 师兄吗？ 季明航他看着屏幕由亮到暗、再由暗到亮，一动都没动，直到屏幕彻底暗下去、好几分钟都没再亮以后，他才下了床，到书架前挑睡前故事书。 外面，电视剧已经放完下集预告，顾笙笙正在卫生间里换着小卷毛给她的背心和短裤。 季明航走出去时，她正好出来，跟小卷毛并排站在一起，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号码背心和短裤，就跟要去参加足球训练一样，朝气蓬勃得不得了。 他把不用的灯关上，顺手拎住想往卧室跑的小卷毛：“往哪儿走呢？还没刷牙吧？” 小卷毛顿时蔫下来，转身拉着顾笙笙去刷牙。 他踩着小板凳，跟她挤在同一个水池前，两人一起用被子接水，一起吧牙膏挤到牙刷上，然后开始对着镜子刷牙。 刷刷刷。 咕嘟咕嘟。 噗。 季小航几秒钟就刷完了牙。 但他刚想跳下去，就看到小公主还在认认真真地刷着。 他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挤了点牙膏，照着小公主的样子，一点一点刷起来。 顾笙笙刷牙是标准的三分钟，先刷哪里后刷哪里，都是被她妈严格教过的。 虽然小时候很不情愿，但长到现在，她还没生过一颗蛀牙，里里外外连一点黑色都没有，所以看到小卷毛在学，她就边刷边把顺序教给他。 季明航收拾完客厅，刚进卫生间就看到小公主在耐耐心心地教季小航刷牙。两人都是一脸的认真，乖得不得了。 他笑了笑，从季小航那儿蹭了点牙膏，站在旁边和他们一起刷起来。 把牙刷完，小卷毛终于获得了上床的权利。 顾笙笙和他一起爬上床，钻到被子里，一扭头就看到了提示灯在闪的手机。她直接打开微信，接收齐思远发给她的一堆照片。 说起来，她跟齐思远也认识快10年了。他是个特别闷的人，跟他说十句话他才会回你一句。每天都在练琴、练琴、练琴，唯一的爱好就是登山。 只要没有比赛的时候，他就世界各地地跑去爬山，什么季节适合爬哪座山，他记得简直比琴谱还要熟。 前阵子回国以后，因为离老师的演奏会还有一段时间，他闲的没事又跑去了国内的雪山，今天刚回b市，就整理着发照片发了过来。 这些照片一看就是群发，估计两个老师、还有他爸他爸，都和她同时收到。 不过看起来真漂亮，雪都一闪一闪、blingbling的…… “别躺着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她刚把照片放大，手机就被季明航抽走了。 他顺势坐到她床边，用膝盖碰了下她的腿：“往里点。” 顾笙笙立马挪挪挪，给他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他就这么躺了上来，曲着大长腿，靠在床头，然后才把手机还给她。 季小航眼尖地也看到了照片，不过他的关注点可不在人：“雪山！” “嗯，就是雪山，在东北，”顾笙笙大方地把照片放大给小卷毛看，“看，雪超级漂亮呢！” 躺到身边了、躺到身边了、躺到身边了…… 小卷毛这会儿注意到照片里的人了。 他指着中间那个穿的很厚实的大男孩，问：“这个哥哥是谁？” “这是我师兄……说是师兄，其实他比我还小两个月呢，就是跟着老师的时间比我长，所以在称呼上占了便宜。” 她到一半，她又补充：“他是拉小提琴的。” 季小航立马想起来：“掉到雪洞里！” “对对对，就是他！” 他在干什么？ 拿书…… 然后…… 那个盒子……是眼镜盒吗？ 他原来也戴眼镜吗！ 跟小卷毛的对话完全进行不下去了。 季明航从抽屉里拿出眼镜盒，擦了擦眼镜就戴了上去。 金丝边。带鼻托。禁欲系！ 为什么这个人穿着件大爷背心，也能把眼睛戴出禁欲的味道啊？ 最重要的是，他就躺在我身边！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了！ 顾笙笙又往小卷毛那边挪了挪，然后一脸正经地向季明航提问：“你近视吗？” 季明航翻书，头也不抬：“远视。” “我爸平时不戴眼镜，不过有时候看书会戴。他装星空灯的时候就戴了，你睡着了没看到。”小卷毛拉着她的胳膊，急切道：“接着讲雪洞逃生呀！” 讲、讲什么？ 顾笙笙刚想接回思路，被子下面的手就被捏住了。 她猛地把头又转回头，季明航还在装模作样地单手举书，明明右手就在捏她的指头！ 顾笙笙彻底气短了。 她不用摸都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烫，但是又不想把手指抽出来。 她咬了咬嘴唇，用手指勾住季明航的指节，低低埋着头，看都不敢看他。 季小航还在等雪洞逃生，见她低头不说话，刚要催，就看到季明航摆出了讲睡前故事的架势。他立马把雪洞逃生忘到了脑后：“尼摩船长！我要听尼摩船长！” 季明航声色不动，在他的欢呼声里开始念道：“十一点时，电光又亮了。我来到客厅，发现客厅没有人。我看了下客厅里的各种器械，诺第留思号正在以每小时二十五海里的速度……” 小卷毛在听到的瞬间，立刻躺回枕头上拉好被子，眼睛闭得紧紧的，真的是一副在听睡前故事的样子。 顾笙笙学着他，也钻进被子里躺下去，这下子，季明航的手就放在她身边，除了翻书页时抬起来，其他时候都在贴着她的手。她就像上学时背着老师偷偷和同桌谈恋爱的坏学生一样，紧张、忐忑、却一点都不想松开。 随着小卷毛呼吸的平稳，季明航的声音慢慢低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书、摘掉眼镜，把灯光熄灭，然后下床绕到小卷毛一边，重新躺上来，把小卷毛搂到身边。 顾笙笙翻了个身，霸道地拉回他的手，攥住一根手指，压在自己的脸边。 “晚安！”说完，她就闭上眼，赖皮地不肯理他也不肯松手。 季明航笑了笑，手指勾了下，蹭过她的脸颊，然后轻声说：“唔。晚安。” 45 顾笙笙做了梦。 在梦里，从季明航贴在她脸颊手指开始，一道蓝色的光顺着全身脉络流淌起来，就像是查克拉，把她全身都点亮，最后旋转到肚子，一圈一圈地转，一圈一圈地…… 肚子？ 顾笙笙猛地睁开眼，那种每个月都会有的熟悉感觉让她完全睡不下去。 她悄悄溜出被子，踮着脚跑进卫生间，坐到马桶上就浑身无力。 长水痘发着烧、不能洗脸洗头发、第一次和喜欢的人躺在一张床上来了大姨妈。 这简直是她人生里最糟糕的一天！！！ 沮丧完，顾笙笙厚厚垫了几张纸，举着手机照着明，摸出口罩和自家钥匙，边戴边往外面走。 但就在她转头想换鞋的时候，突然就看见季明航抱臂靠在鞋架旁边，边挠着脑袋边打哈欠：“干什么呢？” 他也是半睡半醒，声音含糊着，带着一点哑，好听的不得了。 但顾笙笙却只想捂脸。她还想偷偷溜出去再溜回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t▽t) 她老实交代：“我想回趟家。” “季小航踹着你了？” “诶？不是……” “我陪你回去，晚上外面没有灯。” 现在已经是下半夜，天最黑的时候。季明航把自家门口的小灯泡拉亮，然后捏着脖子打开门，回头看向还在发呆的小公主：“快点，进蚊子。”都困得只能睁开一只眼睛了。 听到他催，顾笙笙只好把口罩戴严，跟着他走进了自己家。一进家门，就嗖嗖嗖冲进卫生间，把超长姨妈巾安排到位。 在马桶上沉思了一会儿，她捂着肚子走出去，和沙发上的季明航商量：“要不……我就回家里住算了，反正都回来了。” 季明航盖着眼睛仰躺着，听到她说话，困得手都懒得抬，哑着声音哄她：“水痘发烧会反复，你再烧起来怎么办？别闹啊，把东西收拾好，我帮你拿下去。” “水痘多久能好？” “一星期吧……” 顾笙笙想了想，点头：“好！” 半小时后，季明航已经一个盹都打完了，小公主还在屋子里。 他揉着脸惺忪着朝里走：“收拾得怎么样了？” “好了好了！”小公主边喊，边拖出一个拉杆箱，费劲得拉着，走一步停一步。 她搬来的那天也没带这么多东西吧？ 季明航晃晃脑袋醒了醒神，把行李拎起来：“还有吗？” 小公主回头看了看，跑回去把床头的小熊娃娃抱起来，然后乖巧地摇头：“没有了！” 基本搬空！ ~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床上的场景已经完全变了。 小卷毛睡得四躺八仰，嘴大张着，一个人就占了整张床。 更不得了的是，他现在是脑袋躺在床尾，脚搭在自己的枕头上…… 超级厉害…… 季明航慢吞吞地走过去，拎住小卷毛的两条胳膊，把他重新转个圈拖回去。 小卷毛睡得死死的，呼吸都没乱一下，头挨到脚刚刚踩过的地方，蹭了蹭，像小猪一样打了个“哼”。 顾笙笙靠着门，偷偷笑得不行，看小卷毛睡回原地，就想接着躺回去。但她刚进屋，就被季明航拦住了。 “你别睡这儿了，我还是不放心。” 他抱起她的枕头被子，把她领到小卷毛的卧室，开始打着瞌睡铺床。 等他一铺好，顾笙笙就躺了进去。 小卷毛的床就很小，她躺平脚正好踢到底边，而且超级窄，一翻身就会掉下去。 护栏也只有单侧的，感觉有点危险…… 在她体验新床的时间里，季明航临时支了个行军床，搬到她没栏杆的床旁边发下，堵住出口，两腿交叠着躺下去。 “睡吧，我在这守着，摔不到你。” 他把一只胳膊压倒脑袋下面，另一只就搭在她的床沿上。 顾笙笙抱着小熊，坐着看他。 他已经很困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跟那时候很像很像。 她睡在床上，他在下面打地铺，怕她一不小心滚下去，总是用腿或胳膊堵着床边。 顾笙笙把他的胳膊放回去，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弯腰亲了亲他的侧脸。 我已经长大啦，不需要你的保护。 以后就由我来为你守夜，我来保护你。 第41章 46 接下来的两个周，顾笙笙就开始反复发烧，睡觉的时间比醒着的时候还要多。 精神好的时候，她除了陪小卷毛玩游戏、画作业、偶尔再监督他听写个拼音或字母，就是打开电脑写连载的存稿，也会发几条微博、补几个甜蜜小段子。 如果不是还有微博这个途径，她几乎都要与世隔绝、浑身长霉了。 就在她脸上那颗水痘消掉的那天，她听到了久违的来电响铃。 是出版编辑花枝丸！ 真的好久都没和她联系了！ 上次联系还是在出版事故以后，她想起bobo头妹子，就拜托花枝丸以出版社的名义邀请她参加这次选拔活动。 而花枝丸今天通知她的，就是bobo头妹子的作品得到了一致的好评，双方已经开始进行进一步的接触。 花枝丸难得夸了一句：“很少碰到我们全票通过的项目呢，就是你的书，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反对票。” “当然了！”顾笙笙理所当然、还带着点小得意，“我一眼就觉得她的画风适合这本书。我什么看走眼过。” “你也就看画的时候眼神好点。”花枝丸跟她熟的不能再熟，互相说话完全没忌讳，“出版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起来了没有？” “没有……” 但是那件事的后续发展很不错，不错得都超出了顾笙笙的预料： 周意满作为律师的能力无可挑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几乎就在两三天内，所有的印刷活动全部停止、还未出售的存书尽数回收，所有销售过那本书的店铺，无论店面大小，都收到了数量足够的修改后版本页面，88和89页的真正内容被印成了正版两面的一张纸，做成公家车广告那样的形式，就挂在店内，顾客随手就可以撕下去带回家看。 虽然各种闲话和挑剔声还在，但大众舆论的导向却很明显偏向于她，让她每天都觉得超级感动。 花枝丸吹胡子瞪眼：“我还是不相信你说的什么‘可能不小心传错了’，咱们合作多少本书、认识多少年了，你就是闭着眼，也不可能把稿子发错。拜托回去再好好想想，你别觉得事情解决的好就不把它当回事了，要重视起来！听到没有！” “是！”面对花枝丸，顾笙笙总是特别乖。 花枝丸叹了口气：“还有，rubby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 “她前几天看到那个选拔活动，立马就跟我联系了，问这本为什么不让她继续画。” “为什么这本要给她继续画？”顾笙笙糊涂了，“她的风格确实很适合画之前的那两本书，但是这本不一样，不需要那么强烈的冲突感……也不是说再也不跟她合作了，只是这本确实不合适，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她画呢。”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花枝丸语气不屑，“rubby在外面一直说她是你御用的漫画师，你这本突然换人，她就觉得你在啪啪打她的脸，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我他妈听着都生气，什么意思呀，敢情不用她还是我们的错了，甲方乙方不知道呀，还得罪你，就你这整天嘿嘿嘿的性子，谁能得罪你。” 花枝丸发起火来是真不得了，顾笙笙习惯了，听着就嘿嘿在电话里笑：“不至于，她在帮我画漫画以前就在日本出道了，我也是看了她的作品以后才联系的她，小说改编的漫画哪有自己画的漫画值钱。” “瞧你傻的……她以前再有名，也就是个勉强能混上小周刊的级别，连出单行本的资格都没有，接了你的改编以后，她的漫画不仅出了本子，而且直接就在国内拍了动画……你知道她现在一幅插图卖多少钱吗？我前阵子想托她画个封面，超出预算！根本请不起！在给你画漫画以前，谁知道她是谁呀？还插图，还要钱，送都送不出去！” 完蛋了…… 炸裂的花枝丸，超级恐怖…… 顾笙笙想了想，给她顺毛：“我的新书快写完了，到时候发给你看，这次绝对没有纰漏！” 没想到连这招都不管用了，花枝丸的怒气值依旧max：“别给我岔话题，我估计吧，她走我这边走不通，最后还是会联系你，说不定会死缠烂打，堵到你家门口去。” “她不是一直在日本学习吗？还跟了个很厉害的漫画大师。” “你是完全不关注外界信息吗？她下个月要回国了，而且她家就在b市。” “哦。”顾笙笙看着电脑闪动起来的小图标，叫出声。 “怎么啦？” “她给我发消息了。rubby。” rubby的q/////q头像是她为自己画的自画像，向阳光奔跑的女人，无论笔法还是意境都非常美妙。 顾笙笙是真的佩服画画好看的人，这种莫名的崇敬扎根在心底，就算花枝丸已经提醒她rubby的品行可能有点不妥，但她还是觉得她金光闪闪。 没忍住，点开头像。 rubby：圈圈你在吗？我近期会回国，就在b市，如果有时间，可以邀请你碰个面吗？ 日圈圈：好！ 对不起啊花枝丸大人，我是真的很想看一看漫画家的样子。 不会答应她什么的，就是见一面，崇拜一下！ 实话实说后…… 果不其然被花枝丸好一顿训。 (t▽t) 花枝丸恨铁不成钢：“反正我不喜欢她。就算你不想听说我也要说，rubby，还有你那个闺蜜，叫吉祥物的，我都不想打交道。” 她在电话对面敲桌子：“我看人很准的！就说rubby吧，完全是小人心态，而且满脑子都是钱钱钱！跟她说话就能感觉出来，拼了命地把话题往钱上靠，什么招都往外使。我跟你讲，这人为了钱，搞不好连抛夫弃子都能做出来。还有吉祥物……算了，吉祥物我就不说了，到底是你自己认的闺蜜，但你可注意点，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小说里不管罪犯还是侦探都那么精明，怎么真人脑子里就全是浆糊呢？” “嗯……”对于这个问题，顾笙笙回答不了。 “行啦，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在别人背后议论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喜欢你。你写的作品也是，第一本我为什么死活要把你签下来？不是因为我厉害到能看出你以后会火，而是因为我从你写的文字里，感觉到了你的品性。……笑屁呀，不准笑，我说认真的，我真的能感觉出来。你以为吉祥物没给我投过稿吗？我给退了，一是风格跟我们出版社不一致，二是，她在作品优势上居然写着，‘该作者跟推理天后日圈圈是闺蜜，作品可以以此为噱头促进销售’。我看的时候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事你不知道吧？” 顾笙笙顿住。 她确实不知道，就连吉祥物给花枝丸投过稿，她都是第一次听说。 关于这件事，吉祥物曾经咨询过她，问她能不能把她推荐给花枝丸，她也是真心实意地回复了，和她说了她的文和那家出版社的风格不符合，还给她介绍了其他几家适合她投稿的出版社……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心里有点小别扭。 花枝丸听到电话里没了动静，觉得自己传达的话都传达到了，于是又嘱咐了她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不开心呢…… 顾笙笙抱着电脑倒回被子里，突然看到小卷毛探进屋的脑袋。 “你不是要去喂小黄吗？” 她记得他一大早就吆喝着“小黄小黄”的，还没去呢？ 他晃着奶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顾笙笙愣住：“我现在可以出门吗？” “你的水痘都掉光了，当然可以出门！”小卷毛跑到她床边，“你再呆在家里，头发都要长蘑菇了！” 顾笙笙还是觉得不确定。 不过，她确实已经躺了很久，而且水痘也掉的差不多了…… 好想出门！ 她撕开口罩袋子，又翻出个棒球帽，用及踝牛仔裤和长袖t恤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最后穿上双运动鞋。 “走！” 外面的空气就是好…… 隔着口罩都觉得清新…… 阳光也好温暖…… 隔着衣服晒到身上都那么舒服…… 因为太久没出门，喂完小黄的顾笙笙还是不想回家。 她勾住想回家看电视的小卷毛的背带裤带子，把他往回拖呀拖：“再陪我待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小卷毛想了想：“那去哪儿要由我决定！” “行！” 爽快的答应后，顾笙笙看着这小卷毛指向的那片断崖，突然就腿软地想回家了。 “从这里就能通到隔壁街，下了坡就是。” 这根本就不是坡！！！ 顾笙笙刚想往回走，就看见小卷毛连蹦带跳踩着石头、跟滑滑梯一样跑了下去。 …… “快点！”他站在下面的平地上，挥着手朝她打招，“我等着你！” …… 那就，下吧。 下吧。 虽然这个地方，绝对是块断崖。 顾笙笙深吸一口，脚往最近的石子上一踩…… 骨碌骨碌。 石子掉下去了。 粉身碎骨。 顾笙笙把脚收回来，甜甜笑着对小卷毛喊：“你能先回来吗？” 小卷毛点点头，很听话地爬了回来。 顾笙笙按住他的肩膀，死命把他往台阶那边推：“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出门前没洗澡，等我回家洗个澡，然后再陪你到隔壁街玩，好不好？” 她蹲下来，坚定地伸出小指：“我跟你拉钩！” ~ 好说好歹，小卷毛终于同意让她回家洗澡。 顾笙笙跑回家，把自己从头到脚搓了个遍。 洗完之后找出袋还没过期的冰牛奶，舒爽地瘫倒在了沙发上。 她累得手指都不愿动，费劲抓过手机，想听取花枝丸教训多看看新闻，结果一打开屏幕，就看到12个未接电话。 全都来自“哥哥”。 她猛地坐起来回拨，但是连拨好几次，全都是占线。 她把牛奶放到一边，打开短信。 一整排： “看到消息，马上回三安。” “回三安。” “立马回。” “快。” …… 三安就是她搬来前住的那个小区。 她哥可是从来都不会玩笑，电话打得这么密集，短信也是连续不停地发，绝对出事了！ 她连脸都顾不上擦，湿漉漉的头发一拧盘起来，换了条棉布裙就往外跑，边跑边给她哥打电话。但是电话依旧是一直占线。 越是这样她越紧张，等车开到小区门口，她的手机因为打电话都只剩5%的电，但还是没有接通她哥的电话。 顾笙笙觉得自己手都在抖，她急三火四地冲回家，没发现什么异样，脚底发虚地跑遍了每一个房间，神还没定下来，门铃就响了。 她喘着粗气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她妈身边的秘书。 一脸的假笑。 第42章 47 看到来的人是年轻的赵秘书，顾笙笙提到喉咙口的心一下子就回去了。 如果是她偷偷搬出去的事被发现，哪怕是露出一点端倪被她妈察觉到，被派过来的都不可能是只负责场面工作的赵秘书。 果然，赵秘书虽然端着那张常年假笑的网红脸，态度却和平时一样亲和热切。 她看了看顾笙笙还潮乎乎的头发，顿时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难怪您没接到电话，原来是在洗澡。” 她继续解释：“夫人派我来接您回家。我提前给您的座机打了电话，但是一直没接通，我就直接过来了。” 听到这几句话，顾笙笙粗略地明白了前因后果，那颗绷紧的神情终于松弛开来。 赶上了！ 她在心里庆幸地大叫一声。 要是赵秘书到这里后发现房子里没有人，第一个会做的事，肯定就是通知她妈，而她妈听说以后，保不准就会过问的她的行程，一个说不好就会露馅…… 好险…… 她把赵秘书请进来，装成真的刚在家洗完澡的样子，拿起毛巾开始擦头发，然后很随意地问道：“赵姐姐，我妈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我回家？” 赵秘书姿势优美地坐在沙发边上，笑容一点都没变：“夫人前几天招待了您的老师夫妇，得知了演奏会的安排，所以希望在演奏会之前，您都能够回家住，得到更好的休息。” 顾笙笙根本不信！ 那就是一个小型私人演奏会，虽然凭着老师的名气，早就已经炒得很热，但跟她的关系却不大。她最多就是在中途上去弹首曲子，作为学生为老师归来的祝贺，这又什么需要提前10天回家休息准备的？ 她想了想，一时想不到其他，只能回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跟着赵秘书往外走。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外面热得能在地面煎熟鸡蛋，车里空调开得很足，甚至窗上都起了层薄水汽，凉爽地不得了。但最近一直都关在小黑屋里只能吹风扇的顾笙笙却觉得适应不了，不停摸着胳膊取暖。 旧街的电路真的太老了，完全带不起空调的电压，整条街就只有季明航的店里装了空调，据小卷毛说，是他无所不能的爸爸自己想办法改了线路…… ！！！ 等等！ 顾笙笙突然想起来，她这次出门，和谁都没打过招呼，尤其是小卷毛，她还答应洗完澡就陪他去隔壁街玩呢！ 她朝前面的赵秘书看了一眼，赶紧低头翻包找手机，但拿出来一看，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强行把手机按开，电池格勉强跳回2%，但没等她打开一个程序，手机就再次自动关机，再按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打不开了。 顾笙笙叹了口气，发愁地收起手机，把包抱进怀里，下巴搭在包顶上，蔫起来。 ~ 方家的哥特古堡是顾笙笙的外公在上世纪末买下来的，位置有些偏僻，再加上房子本身的陈旧和样式，一靠近就会有种阴沉和压抑感，跟一路走来周边的那些别墅花园完全不一样。 在顾笙笙看来，这个房子唯一的优点就是值钱。 非常值钱，但绝！对！不适合人类居住。 跟送她来的赵秘书告了别，顾笙笙推开黑铁栅栏门，拎着包自己走进院子。院子里，顾深正坐在树下的凉亭里喝茶。 顾笙笙一见就跑过去：“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是谁先没接电话的？”顾深看了眼自己那个在跳脚的亲妹妹，“乐不思蜀也要有点限度，一点‘我正在做坏事’的警惕都没有了，早晚要出事。” 顾笙笙想到手机里那一连串的电话和短信，心虚了一小下，抱着包坐到顾深对面，帮他把茶斟满。 “哥，”她笑眯眯地讨好着问，“你说妈为什么突然要把我叫回来？你肯定知道，对吧？” “她今天出门和朋友吃了个h，吃着吃着饭，听到演奏房的钢琴声，就想起你了。” 胡扯！ 她妈去吃饭的地方，十个有九个会有钢琴演奏，要是听到钢琴声就想起她，那她当初连家门都出不去！ 顾笙笙直接问：“跟谁吃饭？” 顾深抬眼看了看她，一时没答。 “霍家？”看到顾深在斟酌的神情，顾笙笙几乎是脱口而出，“是不是霍家？” 她紧盯着顾深，拼命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否认。 但他却低下头，喝了口茶，默认了。 “你不是跟我说！” 她腾地站起来喊出声，喊到一半，她扭头望了望房子，压低了声音，但语气还是很急：“你明明跟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你说我只要把那次应付过去，以后都不会再让我去相亲！”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都带出了哭腔。 她是真的气到了。在得到顾深的保证后，她那么开心、那么放心，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迈向自由、可以不再心惊胆战地活在阴影里，可突然，她却被告知，不是这样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绑着你手脚的绳索一直都在，只是你被喜悦蒙住了眼睛，一时间没有看到而已。 “为什么？”她平静下来，重新坐好。 她了解她的哥哥，他从来不会轻易承诺，所有他答应过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食言。那么这次，是为什么？ 顾深反问：“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霍雨淮有女朋友这件事吗？” “记得。” “她叫顾冉冉。” 看到顾笙笙吃惊地睁大眼睛，他点头，肯定她的想法：“h市的那个。” h市，在他们家里是一个禁忌的地名，当着她妈方瑾华的面，谁都不会提一句，甚至连那个城市附近的地名，他们都会有意避开，生怕她会产生联想。 因为h市里，住着她爸的外室。 顾远山外面有人，这事真不是什么秘密。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提。 不过有件事却算得上是秘密，那就是在h市住着的，不止只有顾远山的那个外室，还有他和外室生的孩子。 这件事她和她哥都知道，但他们都瞒着她妈，不想、也不敢让她知道。 对于那个叫“顾冉冉”的女孩，顾笙笙其实只见过一次，在她很小很小、小到根本不可能有记忆的年纪，见过她一次。 那是个花园宴会，她妈正在外地，没有时间赴宴，所以她爸就自己开着车，领着她和她哥去。 车开到中途，她爸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临时把车开到了火车站，接到了一个小女孩。 顾远山告诉她，这是她的姐姐，亲姐姐。 小时候她可不懂什么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的，她只知道，这是她的亲姐姐，她有一个亲姐姐了，而且是个好看漂亮、还会把花草编成项链手镯的亲姐姐。 她就这么记住了她，记了十几年。 开始时，顾远山和顾深都以为她没记住。但不久后有一次，她突然跑过去问“我的姐姐呢？”，把顾远山吓得脸色煞白，告诉她不可以再问。 后来，她长大了，有些事不用被提点也知道该怎么做。她和顾深产生了某种默契，在有大人在的时候，他们对h市有关的一切都装成不知道的样子，而在私底下只有两人的时候，他们却也会随意地提起几句。 比如连着几天都没见到顾远山，她就会问一句“爸呢？”，顾深接一句“h市”，她就知道他又跑去看他的那个女儿了。 再比如她在新闻里看到高考准备消息，也会顺口问问：“今年她高考吧？h市的。”顾深就点头：“就是今年。” 说是对她不关注，却又忍不住好奇，总是刻意地不去提起，却永远都挂在心里。 难怪在霍雨淮家里看到她就觉得亲切，血缘这种东西，真的挺奇妙的。 顾笙笙靠到椅子上，仔细回忆顾冉冉的脸：“原来是她……但是她长得跟我一点都不像，她比我漂亮多了！骨头架子很小，脸也就那么一点点，比我小了一整圈！” 顾深等她回忆完，才重新开口：“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有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和霍雨淮的第一次相亲，他没有到，妈好像对这件事很困惑，所以暗中找了人做了调查。顺藤摸瓜，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顾笙笙在理解了这段话的瞬间，浑身的血就冻住了。 她嘴唇发干地问：“她知道顾冉冉了？” “我现在能确定的是，她不仅知道了顾冉冉，而且也知道了顾冉冉是霍雨淮的女朋友，霍雨淮和你相亲却没有赴约的当天，就是和她在一起。” 第43章 48 顾笙笙握住顾深推过来的茶杯。 明明周围热得连蝉鸣都无精打采，她却还是想依靠热茶的温度来取暖。 过了一会儿，手中的茶杯里突然砸进了一滴水，砰的泛起涟漪，顾笙笙愣了愣才发觉，自己已经哭了起来。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她知道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该有多伤心呢…… 顾笙笙越想越难过，眼泪怎么都抹不净。 她在不懂事的年纪得知了这件事，从爸爸的反应判断出这是个秘密，所以听话地做了个乖孩子、一个字都没往外说。 可是一直不说、一直不说，等她懂事以后，却再也无法说出口。 这个秘密堵在心口，变成了对母亲沉沉的负罪感，但就算这样，她还是选择自己承担，隐瞒下来。 她不是为了顾远山、或者其他什么，她只是为了保护妈妈而已。 她其实…… 最喜欢自己的妈妈了。 虽然她从来不给她买那些毛茸茸的玩偶、也不会给她讲睡前故事，虽然她陪伴她的时间很少、每天都让人监督她练琴、还不停地挑她的缺点毛病，但她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她。 那是生她养她的妈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何况，她那么明艳大方、举手投足间都让人心生敬服。 据说，在她妈妈像她现在这么大的时候，外公突然重病，方家的建筑业帝国群龙无首、内忧外患不断滋生，眼看就要岌岌可危，是她的妈妈站出来，以一个女孩子的肩膀扛起了那座危楼。到 现在，那些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谈论起来方瑾华，每个人的表情也都是慎重而钦服的。 而这样的一个人，是自己的妈妈，这简直是顾笙笙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是，这样美好如玫瑰般艳丽明媚的妈妈，却在她的眼前，一点点枯萎下去。 大人们总是低估小孩子的能力，他们以为顾笙笙不会察觉，以为她年纪最小、最好糊弄，其实她很小的时候就全部都知道了，甚至连一些模糊的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查出这些事的是顾深，但是他从来没有瞒过她。 时间要追溯到30年前。 那时候方家已经恢复了鼎盛，方瑾华不仅是方家的大小姐，而且也在公司事务上掌握了绝对的权利，而顾远山只是个刚到城市、身上的泥土气还没洗净的小职员。 具体的原因，顾笙笙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但方瑾华就是看上了那个农村来的穷小子，非要和他结婚。 可顾远山是有女朋友的，青梅竹马，两人一起离开农村到城市里奋斗安身，所以开始时，他确实是拒绝并逃避了方瑾华的追求。但是意外地，他那个叫冉静云的青梅竹马生病了，胃癌早期，发现得很早，只要及时把手术做了，几乎不会出现生命问题。 但是他们没有钱。 一直在注意他们的方瑾华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她直接把钱放到了桌面上，只要顾远山答应和她结婚，她就会支付冉静云所有的手术费，直到她痊愈康复。见顾远山还是不同意，方瑾华做出了让步，说他们可以只是契约结婚，就算结婚了，顾远山还是可以继续照顾冉静云，她不会在乎。 对于方瑾华当初的做法，顾笙笙觉得，她其实是理解的。 像她妈妈这样骄傲的人，确实会有这种自信，“在你和我结婚以后，一定会爱上我，我比那个被风一刮就会倒的女人强出那么多倍，你有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再想着她？”。 但事实却是嘲讽的，顾远山就是没有爱上她。哪怕她咬死了不放手不离婚，他心里想着的，永远是那个方瑾华看都没看在眼里的女人。 顾笙笙第一次听到这段往事的时候，觉得实在烂俗到不现实。 她根本就不相信她妈能容忍那个女人的存在。 在她的印象里，遇到这种事的妈妈，应该会像往常一样，魄力果断地做出一个决定。要不想办法把那个女人彻底解决，要不放弃掉那个渣到没救的男人算了。 但是方瑾华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忍着、忍着，自欺欺人地当成没有这回事，最终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也把身边所有人逼到了绝境。 顾笙笙费劲地咽了口茶，咬着嘴唇。 在得知这一切以后，她真的气死了。她恨死她爸和那个女人，恨不得拿着扫把把她爸赶出家门。 可当她看到她妈若无其事地给她爸夹菜，她就发现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上一辈三个人纠缠起来的困局，跟她、她哥、甚至是那个顾冉冉，都没有一点关系。 在那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迈出脚步前，这个僵局永远都无法打破。 她能做的，只有听话一点、再听话一点，哪怕自己都快坚持不下去了，却还是憋着泪再加一把劲儿，让她的妈妈能过得更舒心。 可她不能总是这样，不能为了妈妈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赔进去，所以她生平第一次做了“坏事”，偷偷地搬出去，去到季明航身边。 她把她拼尽全力鼓起来的芝麻大点的勇气，全都用在了这一次的孤注一掷上。 结果，却再一次撞进了那个僵局里。 第44章 49 毕竟都是些陈年旧事，而且也早就做好了瞒不下去的准备，所以在一阵难过以后，顾笙笙捶捶胸口缓缓气，就不再哭鼻子了。 但接着，她就开始对自己的未来而发愁。 本来吧，她妈就对霍雨淮是一百万个满意，恨不得消灭掉所有的潜在竞争者、把他拉过来做女婿。现在倒好，其他的潜在竞争者还没露面，那个板上钉钉的竞争者却浮出水面，还是顾远山和冉静云的女儿…… 说实话，就算是顾笙笙自己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把那口气咽下去。 (t▽t) “哥……” 她双手合十，期待地望向对面。 就算前景更加不明，她也不可能认命！ 如果没有再次遇到季明航、一直乖乖地听话地活下去，说不定有一天，她会对自己的人生妥协，听从她妈的安排，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 那时候，她大概会哭几场、难过一阵子，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把自己的棱角全部磨平，满怀着遗憾和惆怅，过起平静的生活。 但她遇到季明航了…… 她遇到他了！ 他把她从那个只有黑白的冰冷世界里带出去，把属于他的、灿烂温暖的崭新世界铺到她眼前，她心里的火已经完全的燃烧起来，绝不会再回去！绝对不要再回去！ 除了季明航，除了他，谁都不行！ 顾深没回绝，只是说：“现在不行。再等等，等个合适的契机。” 顾笙笙依旧是完全信任他的，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她重新振作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装作不经意地提醒：“说起来，你跟我嫂子的事，我可帮了不少忙呢……” “你要是同意让我调查一下你搬家的原因，我说不定能更快把契机找到。”顾深毫不领情地打断她。 顾笙笙默默地捧起茶杯。 嗯…… 真好喝…… ~ 回到古堡自己的房间，顾笙笙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电。 等手机可以开机，她马上给季明航家那台老式座机打去了电话。 “喂？”接电话的是小卷毛。 顾笙笙拿着手机坐到床边：“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小卷毛一下子就听出了小公主的声音，他问：“你还在洗澡吗？” 顾笙笙逗他：“我洗澡怎么给你打电话呀？” 她解释：“我回家了。家里临时有事，强行就把我拽回去了。我是不是特别可怜？“ “那个古堡？” “对呀，而且家里没有人，特别无聊，你要陪我聊天吗？” 小卷毛想了想：“我可以给你唱歌。” “whereisthumbkin？whereisthumbkin？hereiam！hereiam！day,sirverywell.ithankyou.runandhide……” 唱得一板一眼，可爱得不得了。 顾笙笙晃着腿坐在床边，听着手机里的歌，再看看这个都快没有人气的屋子，突然很想回去。 虽然那个房子虽然很小，有时候还乱七八糟，但那个，才叫做家…… 她压住现在就冲回去的冲动，等小卷毛唱完。 “你还记得我们拉的钩吗？”她问他。 “但是你回家了……”听到这个，小卷毛明显很失落，但他还是很懂事地不把情绪表现出来。 “我白天可以出去呀。”顾笙笙哄他，也是哄自己，“我明天去找你，你带我去玩，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和小卷毛的通话结束，顾笙笙迅速翻出通讯录，打了另一个电话。 对方一接通，顾笙笙就站起来，对着手机大声喊道：“师兄！求！帮！忙！” ~ 跟齐思远提前通好消息以后，第二天一早，顾笙笙吃过早饭就打伞背包地出了门。 理由当然是“我要和齐思远去准备演唱会曲目了！”。 方瑾华穿着睡袍正在浇花，对着顾笙笙一身的运动装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让她出了门。 司机在音乐室门口把她放下，正好看到齐思远出门来接人，他们相互间打了个照面，然后司机开车掉头离开。 跟她设想地一样完美！ 她看了看齐思远，把她昨晚煮好的冰镇绿豆粥提给他。 这大热的天，喘气都出汗，他却穿着短袖衬衣和西装长裤，扣子还非要扣到最高领，连看到他的人都会觉得热。 从小到大一直这么怪，谁劝他都不肯改，早晚得吃中暑的亏！ “这是贿赂。”顾笙笙指着他怀里的保温桶，然后拿出手机看着时间：“现在是上午8点40，我会在下午5点前赶回来，中间如果有什么事，就拜托你帮我打掩护了。” 齐思远叹了口气，把保温桶往怀里紧了紧：“你早点回来。” “谢谢师兄！” 顾笙笙伸出两个拇指弯了弯，确定自家的车已经开走，马上打了辆出租车往旧街赶。按响小卷毛家门铃的时间，刚好是昨天约定的9点半。 小卷毛早就已经全副武装地等着了。一看到顾笙笙，拉住她就朝外跑。 “快点，我爸店里正忙，现在肯定在厨房，我们抓紧时间，别被他发现了！” “……” 原来是秘密行动吗？ 好期待！ 顾笙笙也紧张起来，跟着小卷毛一口气冲出楼道、直接朝空地冲刺。 而这时，店里空调外面的室外机刚好出了故障，季明航正猫着腰在那儿看机器，一扭头，季小航拉着小公主，逃命一样朝街里面冲。 啧。 他看着他们跑远，直起腰，插着兜慢吞吞跟在后面。 一看就不放心…… 顾笙笙不知道后面跟了人，她现在紧张得不得了，一是怕被季明航发现，二是，要到悬崖边了怎么办呀啊啊啊！ 但看到前面小卷毛连蹦带跳的兴奋劲，她又在心里握起拳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个小斜坡吗？两步就跑下去了没什么的！你一定可以！一！定！能做到…… ……做不到！ 等顾笙笙再一次站在那个垂直斜坡前的时候，她的腿还是抖着软下来。 她就是个胆小鬼，怕高、怕水、怕摔跤…… (t▽t) 小卷毛一点都没发现她的退却，上次他还真的以为她是想洗澡呢。 于是，他一溜烟地跑了下去，情景再现般地招起手：“快来！快……” 但刚喊出声，他突然就睁大眼，把自己露着小白牙的嘴捂住，然后嗖地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她，一身的做贼心虚。 顾笙笙心有所感，偷偷地往回扭了下头。季明航就蹲在她旁边，嚼着奶片插着兜，低头看向小卷毛。 见被小公主发现，他跳着站起来，捏了捏后脖颈，问她：“下去吗？” 小公主嘴巴嘟了半天，最后蔫蔫地耷拉下脑袋，垂头丧气地诚实道：“我不敢……” “挺好。” 季明航弯起手指，快速地刮了刮小公主的脸颊，把嘴里的奶片咔嚓一嚼，顺手就把小公主给托到了怀里。 ！！！ 被竖着抱起来了！ 顾笙笙赶紧环住季明航的脖子，还没想好腿要往哪儿放，季明航就托着她，两三步跑到了断崖下，轻轻松松，跟走平道一样。 …… 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笙笙抬头，看着面前灰土四散的断崖，还有点回不过神。 这、这就下来了？ 这么简单？ 好厉害！！！ 她感觉到季明航想把她放下去，立马赖了一下，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腿也赖皮地缠上去，歪了歪脑袋，亲了一口他的耳朵。 季明航笑了一声。 他把心满意足的小公主放到地上，看了眼还背对站着没敢转身的季小航，翘着嘴角弯下腰，也亲了下小公主的耳朵，就在她亲他的位置，一点不差。 扑通。 顾笙笙的心重重地跳了下。 她捏住自己的耳朵…… 好幸福！！！ 看到小公主的样子，季明航心情也很好，他走到季小航背后，用腿轻碰了下他屁股：“你小子胆子挺大呀，背着我没少往这儿跑吧？” 季小航捂住屁股转过身，朝顾笙笙biubiubiu地用眼神发射求救信号，然后信誓旦旦：“是小公主要来的！” 顾笙笙还捏着自己发烫的耳朵在傻乐，完全没有收到季小航的信号。 听到指控，她坚决摇头：“不是我！” 我最乖了！才不会到这里来！ 季明航看完全程，照着季小航脑门就弹了一个崩：“出息。” 就算是小公主的错，那也不能说是小公主的错，还敢冤枉她…… 揍轻了你…… 回过神的顾笙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 反正季明航也不会弹她脑门，认下来就好了！ 应该不会弹她脑门吧…… 想到以前被老师弹脑门的痛感，顾笙笙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额头。 好在小卷毛的脑门够硬，被弹了以后一点痕都没留下来。 顾笙笙蹲到他跟前，仔细看了看，才放心地问：“你想去哪儿玩？” 小卷毛听完，先偷偷去看季明航。 “没事！”顾笙笙把他的小脑袋转回来，小声地认真道：“有我在呢，你只管去，保证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嗯……你跟我来！” 三人两前一后地走着，最后来到了一家乐器行前。 门面很旧。门口有个年轻人，正在给轮椅上的老先生打着蒲扇、轻声地聊着天。 走近顾笙笙才发现，这位老先生看起来，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就算年轻人努力地不停说着，他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看到有人停在自己店前，年轻的店主站起来：“这家店是我爸开的的，里面都是些老乐器，可能已经不能用了。你们要进去吗？” 得到肯定答复，他帮父亲把盖在腿上的毯子提了提，推开门让顾笙笙他们进去：“我不懂这些，如果还有哪些是能用的，你们就用吧。” 说完，他就毫不在意地又走了出去，陪到父亲身边，把店里留给他们。 顾笙笙进门看了一会儿，就确定店主说的没有错。 这里的乐器真的都很老了。 没有保养，锈得厉害，铜管的木塞垫全都松碎，架子鼓碰一下零件都在抖。 但有几样，却还算是完好的。比如被罩起来，一点灰尘都没落上的那架三角钢琴。 经过店主允许，顾笙笙把钢琴打开，试着重新调音，因为时间太久，她只能勉强地做个粗调，不过已经足够弹出曲子了。 季小航听到顾笙笙尝试弹起来的曲子是上次的加伏特舞曲，立马蹦到凳子上，伸出手指准备合奏。边弹，还边得意地冲季明航扬下巴。 啧。季明航扯扯嘴角，懒得理他。 他们的合奏，他在幼儿园也听过，小公主为了配合季小航，特意改了不少的地方，不然他怎么可能跟的上。 不过…… 他看着小公主眼睛亮晶晶地高兴劲儿，感觉也挺好，干脆到角落里找了个板凳，跟个纳凉的老大爷一样弯腰坐在那儿，看着他们玩。 店主看到了，还特意进来送了个蒲扇给他，他边扇蒲扇边撸袖子，看起来更像街边的老大爷了。 季小航弹完曲子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爸的形象： 可怜巴巴地坐在小矮凳上，跟前摆个破碗都可以往里丢硬币了。 他跳下钢琴凳，同情地走到跟前，大度道：“我来教你弹钢琴吧！” 你一个人，实在太可怜啦！ “切。” 季明航把蒲扇丢到季小航怀里，边十指交叉着活动着手指，边站起来。 走到钢琴前，他坐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扬，手指落上琴键。 顾笙笙在季明航走到钢琴前的时候，就背着手退到了小卷毛身边。 听到季明航弹的曲子，她“噗”地笑出声，然后边笑边捏了下小卷毛呆滞的脸，和他并排蹲在一起，瞻仰季明航帅气的英姿。 《小狗圆舞曲》。 谁是咬自己尾巴的小狗呀…… 季小航不知道自己被笑话了，他只觉得眼前晕乎乎的，眼睛完全不够用。 之前，顾笙笙带着他弹的曲子、向他展示的曲子，全都刻意地放慢了拍，所以，这是季小航第一次看到这种毫不收敛、犹如炫技般畅快淋漓的演奏。 他甚至都看不清季明航手指的位置，一想努力看，就觉得头晕眼花。 顾笙笙看到他东倒西歪的样子，想了想，笑嘻嘻地绕到对面拉住他，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开始跳舞。 说是跳舞，其实就是牵着手晃来晃去再转个圈，但小卷毛觉得自己是男孩子，说什么都不肯在小公主怀里转，顾笙笙只好自己蹲下来，被小卷毛牵着转…… 他们越跳越远，没一会儿就跳到了季明航眼前。 注意到季明航在看他们，顾笙笙忙里偷闲，用手对他比了颗心，比完…… 还有点小害羞！ o(*////▽////*)q 第45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收到消息的时候，徐清明正跟郑惊蛰在练武场赤手比划。 郑惊蛰在哥儿五个里排第三，寨子里的人都叫他一声“三爷”，年纪比徐清明大，个头也比徐清明壮实，但跟徐清明对上两三下，就节节败退，眼看被逼到台子边。 幸好传话的来了，不然他又要丢一次脸。 郑惊蛰掏着耳朵看徐清明，纳闷。 眉清目秀一小人儿，怎么下手那么狠？ 就算说因为他郑惊蛰只擅长轻功跑路，所以招架不住他，但“大爷”赵立春，“二爷”宋雨水，那原本都是拳脚上的佼佼者，结果“小五爷”来了没几天，他们也全都得给他跪了。 说起来，真他妈的邪门。 徐清明目不斜视地站着。 他人小，腿短胳膊也不长，连眉眼都没怎么张开，但就背手一立，周身那股子庄重高贵气儿，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难怪当年大爹把他捡回来，还跟二爹嘀咕他的出身来着，说搞不好就是皇亲国戚啥的，现在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郑惊蛰耸耸肩，冲传话的嬉皮笑脸：“猴子叔，三爹叫你来干啥？不是谁闯祸了，要打板子吧？” 猴子见五位小爷都凑齐了，笑得露出一排白亮的牙：“三当家的叫我带各位小爷去黄苑，他给你们找了小媳妇，叫你们去看看。” 黄苑就是三当家的住所，他们也是经常去，但扯上小媳妇什么的，一群半大不小的小伙子，手脚就有些不知怎么摆。 老大赵立春向来憨直，再加上也是十四五岁的思~春年纪，先涨红了脸。 “叔，这倒是是咋回事儿？怎么就……找媳妇了？” “别叫三当家的等急了，咱们边走边说。”猴子憋着笑，在路上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当听到那些姑娘是被拐子拐了无处可去时，“四爷”周春分义愤填膺地握紧拳头：“那些拐子实在可恶，拆散亲子，罪不可赦！” 话音未落，他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三爷郑惊蛰双手抱着后脑勺，伸伸胳膊，斜睨他一眼：“有这情操想别人，还是先顾顾你自己的身子吧。” 然后又小声哼了一句“药罐子”。 徐清明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擎着胳膊递给周春分。 周春分接了帕子捂住嘴，等咳嗽渐歇了，他感激地看向徐清明。 但对上徐清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又有点胆怯地不敢开口了。 再想起这位弟弟爱干净到了极致的脾性，他捏紧手帕，默默塞进了自己袖里。 五个人各揣心事，一路无言地进了三当家的黄苑。里面的五个姑娘还在跟三当家大眼瞪小眼，看见又来了人，心里更害怕，只是刚被警告了闭嘴，这会儿就算害怕，也不敢哭出声，只好咬着衣袖滴吧滴吧地流眼泪。 里面崔钰年纪最小，头顶卷着两个小花苞，用红绳编得漂漂亮亮。小脸肉嘟嘟，粉嫩粉嫩的，一笑就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那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亮晶晶，讨人喜欢极了。尤其额头那一个变小成红点的红莲花，显得她就像是年画里抱鲤鱼的福娃娃。 连一向对女人嗤之以鼻的三当家，都没忍住一直朝她看。最后更是直接蹲在她跟前，拿着厨房要来的小糕点，哄着她玩起来。 徐清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向只会舞刀弄棒的三爹，伸着小拇指，费劲地去勾一只白嫩小手撑起开的花绳。 他抬眼看了看那双手的主人，却直接对上了她的眼睛。 那眼睛里仿佛他躺在旷野上看到的夜空，星光璀璨，里面有着快要满溢出来的情意。 他看不懂她的情意，却觉得心里涨涨的，挪不开眼睛。 而崔钰见到徐清明，她直接就看呆了，内心里如同万只野牛狂奔般轰鸣。 好漂亮的孩子。 青天大老爷。崔钰连还在翻花绳的事儿都忘了，抽回手捂住胸口，里面噗咚噗咚地乱跳。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孩儿？！ 那眉，那眼，那嘴唇，就连那云淡风轻的表情，都沾满了徐清明的影子，但给她的感受，却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如果说少年时的徐清明，美得如破云骄阳，成年时的徐清明，美得如出鞘宝剑，那孩提时的徐清明，就如初融的冬雪，铺着暖洋洋的春光。 虽然眼前的他啊，板着脸严肃肃的，但崔钰知道，只要稍微逗一逗，他就会像雪团一样，任她捏揉。 徐清明被崔钰赤~裸~裸的热烈目光看得别扭，抿了下嘴，小小地扭头，避了过去，脸竟羞赧的红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周春分，心里一惊，他仔细看了看那个一团粉嫩的小姑娘，也没觉出特别。但听到三爹让他们自己挑人时，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决定避开崔钰。 只可惜，徐清明没能理解他的好意。 当立春和雨水异口同声说，让最小的徐清明先选，徐清明又看了崔钰一眼，用了很大努力说服自己挪开视线，然后坚决地对三当家说：“三爹，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崔钰一听，大怒。 就算徐清明的声音好听地像清泉淙淙，也没能压住她心里狂躁的怒火。 什么？ 不要？！ 你当你是谁？！ 勾陈天宫的勾陈大帝？声名远扬的青天大老爷？还是帝王心腹的丞相大人，万贯家财的皇商独子？ 你、都、不、是！ 你现在就是个土匪窝里的小土匪，凭什么还嫌嫌弃弃地不肯要我？！ 崔钰气鼓鼓地朝他怒目而视，攥着小拳头简直就要冲上去和他理论。 但她转着眼珠看看旁边吓得发抖的姐姐们，又换了主意。 三当家也拿徐清明没辙，这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他做了决定，谁劝都不会好使。 他只好打着哈哈说：“那就长幼有序，从老大立春开始挑吧。” 赵立春自然看不上崔钰那么点个小东西，推辞几句，红着脸，欢天喜地地选了年纪最大的姑娘。那姑娘十五六的年纪，看起来知书达理的，眼圈虽红，但仪容未乱。 宋雨水有礼地请了位相貌最平凡的。崔钰早就注意到，那人的手很粗糙，像是经常干活，刚才被带到这里，除了自己，也就她最平静，是那种怎样都好的认命的平静。 而郑惊蛰直接要了里面最漂亮的那个，边笑嘻嘻地喊着“美人儿姐姐”，边伸手去拉她的手。那姑娘胆子也算泼辣，泪还挂在脸边，就张嘴狠狠咬住他的虎口，直到他鬼哭狼嚎地出了血，才松开口。 郑惊蛰也不生气，按着流血的手，还是笑眯眯：“那我不拉你，一会儿你跟着我走，我的院子偏，你可别走丢了啊。” 居然还没人看上自己。 崔钰这时开始泄气了。 她现在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哪个男的能看上往屋里带啊？ 果然美好的都只在想象里。 好想哭。 这么想着，她一下子就泪汪汪的了，接着不舍弃地抬眼去看徐清明，一直盯着徐清明，眼神勾住徐清明咬死不松开。 徐清明低着头盯住脚尖，告诉自己不能抬头看那个小姑娘，可心里又发痒得厉害。 三爹说过，大爹本来是很厉害的人，就是被女人害了，才会沦落到进山当土匪。所以女人都是毒蛇蝎子，不能接近的。 可怎么现在又非要他们接近女人呢？ 而且她看起来好乖，就像发面团子一样，又软又白，捏起来肯定也很舒服，一点都不像毒蛇蝎子。 他拇指食指捻了捻，还是没忍住，稍微撩了一下眼，结果就撞进那双快哭出来的眼睛里。 崔钰见徐清明看着她发愣，那要哭不哭的模样演得更卖力了，泪就在眼眶里晃，泪珠慢慢凝起来，在周春分选了另一个姑娘时，啪嗒掉下去，挂在脸上要掉不掉的，一点点往下滑。 徐清明盯着她脸上的那滴泪，嘴角抿得更紧了，但还是僵硬地走出来，蹲到崔钰面前，伸手把那滴泪抹掉了。 崔钰屏着气，一脸期待又惶恐地看他。 这就是个小娃娃，徐清明想，就当外面的棉布娃娃一样养起来就好。 她这么懂事，害怕都不敢出声哭，他只要好好照顾她，她是不会害他的。 第46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徐清明的脸也带着点婴儿肥，抿嘴时就像个刚出锅的薄皮烫面小包子。 他好看的睫毛颤了颤，从怀里掏出一把糖，塞到崔钰手里，轻声安慰她：“你别害怕，以后我那里，就是你的家。” 说完，他的脸又开始发红了。 崔钰真是笑逐颜开，蹬鼻子上脸就一把抱住徐清明的脖子，圆乎乎的身子几乎全挂在他身上，奶声奶气地埋在他怀里就叫：“小哥哥~” //////// 崔钰挂住徐清明的时候，还是满脸笑容，但当徐清明起身，向她伸出手，她也伸手迈出幸福的步子时，她“咚”一声，四肢着地，直直扑倒在地。 那动静可不小，已经走到门口的其他人都停下脚步，扭回头看。 崔钰的鼻子毫无缓冲砸在地上，抬起头就红通通，脸也沾满了灰，把徐清明看得怪心疼，开始寻思这小姑娘肯定要哭，该怎么安慰她呢。 崔钰倒没哭。 她摔懵了。 她慢吞吞坐起来，盯着她的小短腿看。 怎么回事？她心惊。 刚才的确是抬起脚了，至少她脑子已经做出抬脚的意识，但她的脚却不听使唤，完全不能跟想法配合起来。 她低头，盯着她的手，伸开五指，再握紧，动作明显慢半拍。 崔钰这次，是真心实意想要哭了。 她本来人就小，干不了活，帮不上忙，徐清明收留她，那还是因为看她没人要太可怜。现在她连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走两步栽个跟头，拿东西估计也要掉，谁还愿意要她？ 连她自己都很自我嫌弃的好不好？ 这么缺德的事儿，肯定是那个该遭天杀的紫微大帝干的！但她打不过他，还没法报仇…… 呜呜呜。 徐清明看到的，就是一脸的泫然欲泣。 他抿抿嘴，想起曾经见过鼓励摔倒孩子站起来的母亲，退后一步，弯腰朝崔钰张开怀抱：“站起来到这儿来。 崔钰：“……” 这么萌蠢的熊孩子到底是谁家的？ 她不是不想走，而是压根不能走好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三爷郑惊蛰，他大叫：“这丫头不会是个……”对上徐清明猛转过来的目光，他又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 但他还是小声嘟囔了句：“自己选的不好，还来拿我出气~” “闭嘴。” 他旁边的漂亮姑娘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边骂他，边担心地看着崔钰。 好凶的小媳妇~郑惊蛰抬起腿跳着揉了揉，又盯着漂亮姑娘的脸，心里乐呵呵，是凶点，不过真好看啊~ 徐清明也明白了，不做声地走过去，背对着崔钰蹲下：“能上来吗？我背你走。” 崔钰看着那小小的、还很单薄的脊背，慢吞吞趴了上去，两条小圆胳膊用力圈住徐清明脖子。 徐清明胳膊抬住崔钰的腿弯，慢慢背着她站起来，脚步稳健地朝外走。 郑惊蛰还挡在门口看漂亮姑娘，直到徐清明走到眼前才回神。 他吓了一跳，一脸诧异地看徐清明：“你真打算把她带回去啊？”这样子，谁照顾谁还真不好说，他们可是来带媳妇的，又不是来请祖宗的。 “她很好，我带回去……怎么了？” 徐清明眉头轻轻挑了下。 郑惊蛰退后一步，笔直站好，抬头望天。 真是好天气啊~晴空万里，骄阳高照，就是真热真烤人，他的院子离黄苑好远，走回去又要出一身汗唉~ 不过嘿嘿~他看一眼徐清明，小五爷的院子可比他远多了，又要跋山又要涉水的，再背着个小累赘，到了就得累掉半条命。叫他威胁他~没大没小！哼！ 徐清明很快就走到小河边。这河横贯山寨，河东是寨子大门和当家们的居所，其他山寨弟兄也都住在这边的竹楼里。而河西，就是五个小爷的天地。因着徐清明最小，他的院子，位置最偏僻，几乎要靠到山崖边了。 往常徐清明过河，都是脱了鞋，光脚踩着暗礁跳过去，但如今背上多了个沉甸甸的小姑娘……他犹豫了下，直接穿着鞋踩进水里，避开那些暗礁，走在平坦的河沙上。等过了河，他的裤脚也全湿透了。 他踩着湿漉漉的鞋接着走，每走一步，鞋里都朝外挤出水，留下一路水脚印。 等接近山脚，徐清明还是脸色没变，但走得慢起来。 没想到小姑娘看起来像海绵，背到身上却发现，原来是充满水的海绵啊~那分量真是不容小觑，他的手腕都压麻了。 崔钰是全无自知的，毕竟从她身段抽条起她就一直很轻，徐清明一只胳膊就能把她抗上肩头，她哪儿能想到，变回五岁的自己，能重到把徐清明压成这样？ 她还跟偷到油的老鼠一样，露着没长齐的小牙，在徐清明背后眉开眼笑呢。 徐清明的声音这时候从前面传来。 他稍微回了回头：“我叫徐清明。清明，就是节气里寒食清明的‘清明’。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崔钰：“……” 我说不知道，你是要给我取新名字么？而且我是五岁，不是五个月，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徐清明见崔钰没出声，觉着是那句“寒食清明”把她难住了，于是安慰道：“我忘了你不识字，没关系，等回家，我教你读书写字，二爹给我的启蒙书和字帖我都没丢，你每天练几个大字，很快就会了。” 崔钰：“……” 每、每天还要练大字？！ 她不是来给他做小媳妇的吗？为什么感觉变成了书童！ 她把下巴搁在徐清明的肩膀上，舒服地眯了眯眼，口齿不清楚地说：“我叫崔钰，我娘叫我小钰儿。” 有名字啊……那就不能给她取名字了。徐清明遗憾地垂下眼，但又觉得小姑娘真聪明，已经能记住自己的名字了，心情又好起来。 崔钰歪了歪脑袋，贴着徐清明的耳朵，奶声奶气问：“小哥哥，刚才屋里的大叔说，我是要给你做小媳妇的。什么是小媳妇呀？” 徐清明觉得她的呼吸热乎乎、软糯糯的，全钻进他的耳朵里，闹得心里直痒痒，只好用力抬着胳膊擎了擎她。 崔钰还再问：“什么是小媳妇~什么是小媳妇~什么是小媳妇~” 那调子打着旋、拖着腔，娇憨得不得了。 徐清明只好绷紧脸，硬邦邦地答：“就是，家人，住在一起的人。” 哼~崔钰不满意地嘟嘟嘴，但低头就看见徐清明变红的耳朵，心里又欢欢喜喜了。 原来也会害羞呀~ 瞧瞧这别扭样子。 好可爱哟~ 她笑嘻嘻地啄了一口徐清明的耳朵。 徐清明胳膊一抖，差点把崔钰甩下去。 这会儿，他不仅耳朵是红的，连脸都通红通红。 他抿紧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低声说：“以后不准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准做？”崔钰软绵绵的脸埋在徐清明肩里，有点小委屈地问，“你说小媳妇就是家人，我的娘亲是我的家人，我可以经常亲她，我是你的小媳妇，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第47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有读者反应目录显示[已替换]后，用ios看到的内容却还是防盗章。嗯…我们就不要跟这个[哔]一样的app计较了，我们自力更生，自己解决。看这里！ 【个人中心】-【系统设置】-【缓存】点【全部清除】然后就可以看替换章了。 确实没有以前直接看方便，但我保证是加量不加价的，希望大家能够互相支持体谅[心][心][心] 往常徐清明过河，都是脱了鞋，光脚踩着暗礁跳过去，但如今背上多了个沉甸甸的小姑娘……他犹豫了下，直接穿着鞋踩进水里，避开那些暗礁，走在平坦的河沙上。等过了河，他的裤脚也全湿透了。 他踩着湿漉漉的鞋接着走，每走一步，鞋里都朝外挤出水，留下一路水脚印。 等接近山脚，徐清明还是脸色没变，但走得慢起来。 没想到小姑娘看起来像海绵，背到身上却发现，原来是充满水的海绵啊~那分量真是不容小觑，他的手腕都压麻了。 崔钰是全无自知的，毕竟从她身段抽条起她就一直很轻，徐清明一只胳膊就能把她抗上肩头，她哪儿能想到，变回五岁的自己，能重到把徐清明压成这样？ 她还跟偷到油的老鼠一样，露着没长齐的小牙，在徐清明背后眉开眼笑呢。 徐清明的声音这时候从前面传来。 他稍微回了回头：“我叫徐清明。清明，就是节气里寒食清明的‘清明’。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崔钰：“……” 我说不知道，你是要给我取新名字么？而且我是五岁，不是五个月，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徐清明见崔钰没出声，觉着是那句“寒食清明”把她难住了，于是安慰道：“我忘了你不识字，没关系，等回家，我教你读书写字，二爹给我的启蒙书和字帖我都没丢，你每天练几个大字，很快就会了。” 崔钰：“……” 每、每天还要练大字？！ 她不是来给他做小媳妇的吗？为什么感觉变成了书童！ 她把下巴搁在徐清明的肩膀上，舒服地眯了眯眼，口齿不清楚地说：“我叫崔钰，我娘叫我小钰儿。” 有名字啊……那就不能给她取名字了。徐清明遗憾地垂下眼，但又觉得小姑娘真聪明，已经能记住自己的名字了，心情又好起来。 崔钰歪了歪脑袋，贴着徐清明的耳朵，奶声奶气问：“小哥哥，刚才屋里的大叔说，我是要给你做小媳妇的。什么是小媳妇呀？” 徐清明觉得她的呼吸热乎乎、软糯糯的，全钻进他的耳朵里，闹得心里直痒痒，只好用力抬着胳膊擎了擎她。 崔钰还再问：“什么是小媳妇~什么是小媳妇~什么是小媳妇~” 那调子打着旋、拖着腔，娇憨得不得了。 徐清明只好绷紧脸，硬邦邦地答：“就是，家人，住在一起的人。” 哼~崔钰不满意地嘟嘟嘴，但低头就看见徐清明变红的耳朵，心里又欢欢喜喜了。 原来也会害羞呀~ 瞧瞧这别扭样子。 好可爱哟~ 她笑嘻嘻地啄了一口徐清明的耳朵。 徐清明胳膊一抖，差点把崔钰甩下去。 这会儿，他不仅耳朵是红的，连脸都通红通红。 他抿紧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低声说：“以后不准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准做？”崔钰软绵绵的脸埋在徐清明肩里，有点小委屈地问，“你说小媳妇就是家人，我的娘亲是我的家人，我可以经常亲她，我是你的小媳妇，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徐清明不说话了。 他的小胳膊用力地托着崔钰的屁股，走的不急不慢，没让她感到一点颠簸。他的前襟后背早就被汗打透，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滚，但他就是咬紧牙关，连一句累都不肯喊。 崔钰乖巧地趴在他肩头，不时用手背帮他抹掉下巴的汗，安安静静的，像只小奶猫。就连进了屋子，徐清明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她都一声不吭坐在那里，低着小脑袋，只留下两个小花苞在头顶晃呀晃。 徐清明转身就去了后院，打水简单冲了个凉。闻着身上没了汗味，才端着盆水走回去。 “脸脏了没？先洗洗。” 徐清明把盆搁在床前的矮架子上，又从箱子里拿出两块新帕子，走到崔钰跟前，手按着膝盖弯下腰，果然看到崔钰脸边一缕缕的灰痕。 “小花猫。”他把其中一块帕子浸在盆里蘸湿，忍不住弯着嘴角笑话她，声音里其实还带着孩子气，“会不会自己洗脸？” 崔钰实在太小，她坐在床上，腿却还垂在半空乱晃。她费劲地伸出手，把徐清明手里的还干着的帕子扯过去。 “脸脏了，要先用湿帕子擦……”徐清明以为她不懂，耐着心教她。但才刚开口，崔钰就展开干帕子，把他冲凉时打湿的头发包了进去。 “头发湿了，要先擦干，不然会生病。”崔钰把帕子摆在他头顶，松开手，双手撑着床板，扬着头，眼睛里满满的一本正经。 徐清明静静看了她两眼，笑起来。 因着年纪小，眉眼间那股勾魂摄魄还没现出来，但这一笑，带着他年少独有的天真，如春风拂面，竟让崔钰的心都要化了。 这真是不得了了。她好容易习惯了徐清明那点轻佻手段，现在这个不谙世事的……她搞不定好吗！ “别笑了~” 崔钰两只小胖手捂住眼睛，把脖子扭到一边。 徐清明突然想起前些年，二爹带着他出寨子办事，让他呆在街边等他回来。他不过站在那里看人耍杂耍，见那人用口喷火的本事厉害就惊喜地笑了笑，结果围成圈的人群竟全看向了他，且聚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朝他丢果子送花，整条街沸腾得不成样子。 最后连二爹都没法带着他全身而退，还是大爹带人把他们救回去的。 二爹当时就苦笑着摇头道歉：“这孩子光一张脸就好看到极致，谁知道他笑起来会是……实在是有些惊心动魄了。以后我会劝着他些，不要再当众笑了。” 这些年，徐清明都记在心里。他对谁都不笑，永远平着一张脸。 但今天他太欢喜，就笑了。 他只对崔钰笑了。 可原来，崔钰也不愿意他笑。徐清明眉毛耷拉下来，说不出的沮丧。 崔钰一看就知道不好，拽住徐清明的胳膊不放手，硬要他看向她：“我不是不喜欢你对我笑，你笑得那么好看，我喜欢极了。就是……有点没看习惯。你以后多对我笑，我就不会不习惯了。” 崔钰连嘴都变得笨拙，一肚子好听的话，被她说得不清不楚，也不知道徐清明听懂了没？ 徐清明确实没怎么听懂，但在模糊的字句里听出没被嫌弃的意思，也足够让他心情变好。 崔钰看他眉毛舒展开，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但立刻又觉得不对，连忙说：“也不是叫你总笑……你，你要想笑，就只对着我笑吧……别人可能，不如我喜欢你的笑……” 这话说得她心里好一阵发虚，好在她脸皮厚，硬着头皮也说完了。 “好啊……”徐清明伸手拧了下她肉嘟嘟的脸颊，“那我们做约定，你不准再像刚才那样亲别人，我也不对别人笑？” 崔钰忙不迭地点头。 徐清明松手，随即皱起眉，他明明一点力都没用，怎么就留下红印子了？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娇贵难养啊？ 第48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有读者反应目录显示[已替换]后，用ios看到的内容却还是防盗章。嗯…我们就不要跟这个[哔]一样的app计较了，我们自力更生，自己解决。看这里！ 【个人中心】-【系统设置】-【缓存】点【全部清除】然后就可以看替换章了。 新增ios看不了替换章办法2~ 由智慧的[企鹅是个西瓜控]提供：可以不用清除缓存的！点击下载按钮把这一章重新下载一遍就好了！再重新翻开这一章就ok了…… 总之确实没有以前直接看方便，但我保证是加量不加价的，希望大家能够互相支持体谅[心][心][心]】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徐清明就渐渐发现，拧下脸留红印这种事根本就不算什么，小姑娘真正难养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清早起来，徐清明是要晨练的，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风，手脚在晨光里有力挥动着，整个人都精气神十足。 崔钰迷迷糊糊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推开窗户，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徐清明乐呵呵。 徐清明抬腿转身，正要再出拳，就看见崔钰下巴抵在窗框上，眼巴巴盯着自己。软呼呼的脸上还压着睡痕，眼神也迷瞪瞪的，仿佛随时会头一耷拉睡过去。 徐清明停下他风雨无阻坚持了五年的晨练，走到窗前：“饿了？我去给你做早饭。” ……正在全神贯注看漂亮孩子练武的崔钰，心情十分复杂。 她一把抹掉嘴边的口水，抱着“说肚子饿总比说看他看到流口水强”的想法，捂住肚子，猛一阵点头。 但等她闻到小厨房里传来的香味时，她的肚子却真的咕咕叫了。 满脸期待地被徐清明抱到小板凳上，崔钰搓搓手，盯住盖着盘子冒热气的碗。 徐清明拿起盘子。 崔钰凑过去看。 青菜。青菜饼。青菜汤。 …… 徐清明你是兔子吗？ 我不喜欢吃菜只喜欢吃肉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 徐清明以为崔钰是因为刚睡醒没食欲，特意给她盛了碗青菜汤，用勺子舀好再吹凉，送到崔钰嘴边。 崔钰看着勺子里那片绿油油的菜叶子，硬逼着自己张嘴吞了下去。 徐清明看她痛苦得皱起来的脸，想了想，去厨房拿了昨天剩下的肉干，一点点掰碎了泡进汤里。果然，崔钰这才勉勉强强喝了半碗汤。 原来小姑娘是要吃肉的。 徐清明收拾着碗筷，暗暗记住。 等见到三当家的，他立刻很随意地提起，山寨每月的狩猎活动，这个月好像还没举行呢。 三当家当机立断：“那就今儿了啊……都回去吃个饱饭，过了晌午，咱们就全进林子里打食儿去！” 始作俑者的徐清明，又有点惦记一个人在家的崔钰了，他晃到三当家身边，完全不掩饰他的意图：“狩猎完，是要做篝火庆典的，那些不能参加狩猎的，晚上岂不是要饿肚子？” 哇哇哇！ 跟在他身后的郑惊蛰一脸敬佩，到底是徐小五，就是不一样！看看这明目张胆护犊子的气势，那一般人可比不了~ 他也正想给房里那漂亮姑娘弄点好的吃，徐清明说得实在合他心意。 他也颠颠凑上去，嬉皮笑脸附和：“就是啊三爹~干脆把她们也叫来吧，我们进去打猎，她们在外围看着，也挺好~” 三当家这会儿才明白，这俩兔崽子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说起来，他还真是把那几个新来的给忘了~ 三当家摸摸光头，挺为难地点点头：“哎呀行吧行吧，把人都带来，我先说好啊，庆典的规矩就是谁打的猎物谁吃，你要是打不着，害得你那三姑娘饿肚子，我可不管！” 姑娘们的称谓是二当家敲定的。他怕新来的姑娘们不好称呼，也不管本来叫什么，全按跟着的爷儿叫。 郑惊蛰是三爷，跟着他的漂亮姑娘自然也就是三姑娘了。 徐清明听完，行了礼就转身走。郑惊蛰还在对三当家的大度感恩戴德，一个劲儿作揖拜着。 三当家看看远处，徐清明不卑不亢，跟青竹一样挺拔的背，再看看眼前，郑惊蛰，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娘的，上蹿下跳，连个正形都没有。 你说都是他们哥仨儿手把手带出来的，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心塞。 其实徐清明现在也很心塞。 他坐在自家床头，捏着针线，给崔钰缝破洞的裤子。崔钰看了两眼就看不下去，扭头去看院子里的丁香树。 四月，丁香树已经缀满了花苞，就等着夏天一到，繁花绽放。白色的丁香花最好闻了，半夜睡在屋子里，开一点窗户，那清香就漫在屋子里，连梦都会变成甜的。 崔钰光想着，嘴角就止不住翘起来，脸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但一回头看徐清明那歪七八扭的粗糙针脚，她又觉得，唉，心情不美好~ 徐清明以前也会做针线，还经常给衣裳打补丁，但会是会，比起崔钰连绣朵花都能招来蝴蝶的手艺，自然连看都没法看。 他三两下把崔钰摔破膝盖的裤子补好，收起针线，盯着崔钰眼睛：“以后这些事，都有我来做，像针，还有刀子，你都不要动，听懂了没？” 崔钰摸摸指肚，上面的血还没干，就是被针扎的。 她本来想在徐清明不在家的时候，贤惠地帮他做点什么，就拿起针来穿线。谁知道手就是不停使唤，对着太阳抖啊抖，最后一下把针抖进手指肚里了。 徐清明一进家门，就看见崔钰手指扎着一个很粗的针，崔钰把手指头竖起来，那针都没掉，垂直插在她手指里，刺进去一大节，那真是，看着都觉得疼。 这徐清明脸色就不好了。 才领回家几天，还没到一个月呢，就眼睁睁看她挂了彩，显得他多没用啊，连个小姑娘都护不周全。 他把崔钰手里的针拔~出来，拿帕子让她摁住，见她没哭，微笑着摸摸她的头顶，接着，就亲手把崔钰的裤子补好了。 …… 崔钰乖巧地点点头，软糯糯地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儿，我就可以做了~”所以不要嫌弃我哟。 徐清明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把崔钰弄下山。 这两天小姑娘越发沉甸，他那么有劲的胳膊，都快抱不动她了。 崔钰听徐清明说了狩猎的事儿，眼睛亮晶晶，等听到打了猎物就可以吃的篝火庆典时，眼睛里的光更是差点把徐清明晃到，就差直接在脑门写上“我要吃肉”四个大字了。 他拧了下崔钰还沾着菜饼渣的嘴角，笑话她：“小馋猫。” 松开手，他皱起眉，怎么又留红印了？ 崔钰一听有肉吃，才不在乎脸上有没有印呢，催着徐清明要出门。 徐清明先打湿帕子给她好好擦了遍嘴，又用梳子红绳，照葫芦画瓢，给她拧了两个别别扭扭的花苞，看起来就像被踩扁的肉包子。 好在崔钰没照铜镜看不见，不然这么丢脸的模样，她宁愿饿肚子也不愿出门。 就算五岁，也是要脸的好吗！ “哟~哟~哟~” 崔钰一路上欢快得不得了，扯了跟嫩柳条，在徐清明背上玩得不亦乐乎，嘴里还唱歌似的，一直哼着。 徐清明也是走到半路，才听明白崔钰到底在哼什么。 不是“哟~”，是“肉~”。 她一直在哼的居然是“肉~肉~肉~”！这得馋得多厉害啊？ 徐清明都要内疚了。 他暗下决心，今天狩猎一定要多打点，让崔钰饱饱吃一顿。 第49章 54 准备工作结束，演奏会帷幕拉开。 前面很长的时间，是molly和zo的独奏和合奏。以zo的性格，大概还会花很长时间，来分享一下这一年的见闻趣事。所以这段时间，顾笙笙就一直呆在后台，陪着她的只有小卷毛和齐思远。 其实，她现在正在紧张…… 只有一点点！一点点！ 毕竟季明航就在台下面看着她，她一定要弹地最好听、最好看、变得blingbling的才行，尤其是她和小卷毛的合奏，绝对不能出一点纰漏！ 但她在这边东张西望地缓解紧张，小卷毛却期待得不得了。 他穿着件雪白衬衣，外搭黑色礼服背心，好看得像个宫廷小王子，昂着首、挺着胸、兴奋地都坐不下来，要不是现在舞台上还有人，他都能忍不住一头撞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跑到顾笙笙身边，拉住她的手，问她：“我们什么时候上去弹琴？” “还要很久呢！” 还是他这种年纪最好，弹琴就是弹琴，哪管什么演奏会啊宾客啊，他就只是上去弹一首曲子而已。 顾笙笙感慨着捏捏耳朵，一下就碰到了那块硬钻石。想起自己现在只戴着一只耳钉，她干脆把这只耳钉也摘了下来，找个了角度别进小卷毛的胸针里。他的胸针是把金色的麦穗，加上点粉色也没有一点不自然。 齐思远一直坐在对面低着头，默不作声。直到看到顾笙笙在首饰盒里挑耳坠，他才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个巴掌大的小麻布袋子，放到她的镜子前。 看她好奇，他干巴巴地解释：“我在意大利的一个跳蚤市场上买的，二手货，不值钱。” 生怕她嫌贵不肯要一样，非把东西往便宜了说。每次都这样。 顾笙笙拉开小袋子，把东西倒进手心。 是个小银耳夹，黏着陶瓷烧出来的小雪人，做工确实粗糙了一点，但是很可爱，完全正中红心，随手把耳夹夹到耳朵上，和今天的衣服也很搭。 她抬起头，很随意地问：“这是提前给我的生日礼物？你最近又要出去了？” 这事她一下就想到了。 她和齐思远小时候总在一起，好几年的生日都是陪着对方一起过的。在molly和zo的安排下，他们每个人的每次生日都过得很是欢乐，互相给对方准备生日礼物也成了惯例。 后来，就算他们不再经常见面了，齐思远的生日礼物，她还是每次都卡着时间在当天寄到他手里，而他却不管日期，每次总要在见面的时候亲手送出来。不是晚几天，就是早几天，没有一次是在她生日当天。 比如现在，离她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呢，他就把礼物送出来了。 提前收到礼物，一点“生日快乐”的感觉都没有！ 但还礼还是要还的，到时候给他送点什么好呢？ 干脆给他换套好点的登山服算了…… 她在这边想着回礼的事，一点都没注意到季小航不高兴的脸，当然也没看到，季小航背着她朝齐思远攥起来的小拳头。 直到快轮到她和齐思远出场的时候，顾笙笙才发现，小卷毛正站在她背后，跟个小战士一样牢牢地护着她。 她以为他是因为最后一个出场所以闹脾气，于是捏捏他的脸，笑眯眯地哄他：“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一小会儿，好不好？” 季小航看着她耳朵上的那个雪人耳夹，更生气了。 他没能把小公主保护好，小公主就要被恶龙抢走了！ 季明航真是个大笨蛋！现在居然不在小公主身边！ 大！笨！蛋！ 这种生气又低落的情绪延续了很久，直到被小公主牵着走上舞台，他也没忘记朝那个大笨蛋用力地瞪一眼。 季明航无动于衷。 比起顾深那边扫过来的眼神，季小航瞪他那一眼真不算个事，等他下台以后揍一顿就好了。 不过，他看来起弹得还真有那么点样子，跟他小时候被他爸用棍子赶到老师跟前学弹琴的弹出来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喜欢就让他学好了，那点钱也不是就攒不出来，人活着还能被钱困死吗？ 季明航扯着嘴角又盯了两眼季小航，就想去看小公主。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就发现顾深意味深长的眼神又地扫了过来。 …………………… 顾笙笙却正在台上全身心地投入。 她能感觉到，他和小卷毛弹得很好，比他们私下练习的效果都还要好。这种弹到兴起的感觉是很奇妙的，在节奏加快的那段旋律里，她浑身都欢快地要飘起来，就像是周围散开浮在半空的那些荧光的星火点缀一样，轻飘飘的，闪闪发亮。 渐渐地，她的手指、脚尖，都仿佛不受控制般兴奋起来，那种急切的、如同喷涌而出的情绪猛地释放出来，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的心跳都很剧烈，完全忘记了这是一首合奏。 好在…… 没有出错！ (t▽t) 她走过去，再次牵住小卷毛的手鞠躬退场。 一点错都没有出。 明明她在好几个地方都和原先练习时的不一样，小卷毛居然也跟了上来，完完全全的适应了她的速度。 搞不好这次，molly老师是真的捡到了宝。 对于她这种不是弹得死板守旧，就是自我发挥到拉不回来的学生，molly老师也差不多该嫌弃了吧？ 果然，她一到后台就被训了。 molly板着脸：“你想弹即兴你跟我说，我给你安排一场。弹了那么多年钢琴，一点对’度’的控制都没有，如果不是伴奏在旁边给你稳着，你就要上天了是不是？” 顾笙笙任她训着不吭声。 她就是拿那个“度”没辙。 她不像齐思远，能把演奏和生活区分地泾渭分明，一看就是能吃这碗饭的人。 所以她喜欢才写。在里，她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情感，不需要用“度”来做约束，她可以把所有想要表达都表达出来，不用担心哪一句话说错会影响胜负输赢…… molly看她垂着脑袋，以为她把话乖乖听进去了，语气也缓和下来。正好这时，顾深到后台来，molly和顾深打了个招呼，就出去和别的客人聊天了。 虽然先进来的是顾深，但顾笙笙的眼睛却是一点不错地落到了顾深后面的人身上。 她抬了一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脸的“被训了，要抱抱”。 季明航“噗”地笑出来，当着顾深的面朝她招了下手。 这会儿看到小公主，他才意识到，堂堂正正的就挺好，小公主都不怕的话，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小公主确实一点都不怕，她连裙摆都不提，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先是栽到他怀里软乎乎地抱了一下，然后才笔直站到他跟前，面对着她哥，态度坚决地把他挡到后面。 她早就想好了，这次换她来保护他，就算对方是顾深，她也会保护他到底的！ 她才不是小公主，她是骑士！骑士！ 季明航低头，看着还不到他胸口却装作凶巴巴的小公主，嘴角翘得有点压不住。 这么一小点，能挡住什么？要是顾深这时候给他来一拳，她跳起来都未必能拦到。 但小公主的心意他还是很领的。 季明航揉了揉她的头顶，不动声色把她拉到怀里。 顾深看着顾笙笙被人揉脑袋还乖得只知道嘿嘿笑的丢人劲儿，挥手赶人：“走吧走吧。” 顾笙笙愣了愣，一下就明白了她哥的意思。 她妈还在外面，顾深让她走，就说明他会替她善后。 那…… 她小心翼翼：“我可以回我自己那儿住了吗？” “随你。” ！！！ 哥哥万岁！ 顾笙笙仰起头，亮着眼睛很认真地考虑起要不要抱住大腿表示感谢，但脑袋突然就被顾深抬手压下去了：“从后门，赶紧走，回头记得把那个蛋糕卷给你嫂子做了。” “酸奶草莓、抹茶蜜豆、红茶奶冻、香芋牛乳，口味随便选！”顾笙笙掰着手指特别爽快，“还有牛轧糖和牛轧饼，到时候给你做一箱！” 说完，她反手拉住季明航的胳膊，边跑边顺手捞过旁边的小卷毛：“我们走！” 顾深在后面看着，越发觉得看不下去。 顾笙笙最近是被谁养的，一点收敛都不懂了？让她从后门走出去，都能搞得跟逃婚私奔一样…… 他皱眉。 季、明、航！ 第50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有读者反应目录显示[已替换]后，用ios看到的内容却还是防盗章。嗯…我们就不要跟这个[哔]一样的app计较了，我们自力更生，自己解决。看这里！ 【个人中心】-【系统设置】-【缓存】点【全部清除】然后就可以看替换章了。 新增ios看不了替换章办法2~ 由智慧的[企鹅是个西瓜控]提供：可以不用清除缓存的！点击下载按钮把这一章重新下载一遍就好了！再重新翻开这一章就ok了…… 总之确实没有以前直接看方便，但我保证是加量不加价的，希望大家能够互相支持体谅[心][心][心]】 【怕你们看腻了无聊，今天换一本】 于是，在大雨磅礴的晌午，他们愉快的坐在地板上，抱着薯片话梅挤在一起，在电视机前，看片。 法国经典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 周意满挑这部电影的原因很简单，安全。 说起leon，周意满很多年前看过一遍，印象里就是一个意大利杀手和十岁多小女孩的故事，具体情节很模糊。但至少女主角是一小姑娘，不会有奇怪戏份，光凭这一点，她就满足了。 其实提到萝莉戏，她本来中意的是interviewwiththevampire，毕竟有布拉德皮特和汤姆克鲁斯镇场，画面必定无比美好，但考虑到李小爷在旁边，万一抽风，非要她排出个“心目中美男排行榜”，后果也很不堪设想，所以就退而求其次，挑中了leon。 没想到做了这么周密的前期准备，片儿一开场，李重年就激动的好像被猫挠了脸。他连最喜欢的番茄味薯片都顾不上吃，把周意满的腿掰直，接着就把脑袋靠到了她腿上。 周意满觉得整条腿都软了，僵硬的低头看他。 他却冲她笑，眼睛里全是柔情：“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看这个电影？里面的台词我都能记住，连几秒几分的剧情都能说出来。” 接着赞赏的捏捏她的下巴，翻身兴致勃勃看电影。 周意满能感觉到，李重年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真觉得无力，这歪打正着打的，简直跟当年潘金莲砸中西门庆脑袋的那根竹竿一样准。 那么大只一个人，懒洋洋的躺在周意满腿上，好看的脸一颦一笑，都像一轮骄阳，耀眼夺目，热烈惊人。 周意满没忍住，伸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没等他发脾气，她自己先笑了。 李重年莫名其妙的看了她几眼，见她不说话，摸了摸鼻子，嘿嘿傻笑一声，又扭头回去。 她看着李重年的后脑勺，一股恬静安逸的幸福感涌上心尖，困惑她好久的那个选择题突然就有了答案。不是爱情的那一端变沉了，而是她把另一端的金钱名声地位取出来，她心甘情愿。 她知道爱情有时候就是一时的冲动，可人这一辈子，能为爱情疯一回，才算是没白来走一趟。 周意满想，就放纵一回吧，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把约定抛弃，把名利看淡，全心全意的，只为爱他而活一次。 这样一来，连被压麻的腿都变得甜蜜了。 可再甜蜜，腿还是麻的。周意满抬了抬膝盖，那酸爽，害得她脸都皱到一起，再看一眼舒舒服服、全神贯注看电影的罪魁祸首，她又后悔了。 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这可是我生命里第一份真正的爱情，怎么也要他先亲口来表白!不管他下面说什么，做什么，在他明确说那句“爱你”之前，决不能被他动摇! 她脸色很不好看的拍他的背：“喂，我腿麻了，你赶紧起来。李重年你听见没有？我说……” “leon，”李重年转身，两只眼睛亮晶，他用一种小心的、试探的语气缓缓对她说，“我儿子的名字，李昂，英文名字都不用再取，你说，好不好？” 周意满拿不准他那句“好不好”究竟是这名字取得好不好，还是儿子叫这名字好不好，一时没敢回答。 他不放过她，声音温柔如梦喃：“好不好好不好” 锲而不舍的，一遍又一遍。 周意满心里正绷着根绳，不敢看他现在是什么眼神，又不愿破坏这么舒服的氛围，只能含糊的哄他：“那叫李嘉图也很好呀，ricardo，多好听。” “你还真能占便宜。”李重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翻身时隐约说了一句。 周意满没听明白：“什么便宜” “没……”他又傲娇的滚过来面对着周意满，两颗漂亮的黑葡萄跟刚滴了水一样晶莹水润。 他认真的教她：“ricardo是姓氏是名字，这两个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哦～” 气氛完全被破坏了。周意满头疼。 *** 天气阴沉沉的，人也打不起精神来。周意满晚饭随便糊弄了点面包咸菜泡面，难得李小爷没翻脸，一边吃还一边满意的砸吧嘴。 周意满一点也没觉得感动。他满肚子那点小算盘打的，她到隔壁都能听见。 不就是想晚上赖在她卧室里？ 没门。 她用动作很直接的表达了她的想法：开门，跑到隔壁房间去，锁门。 反正睡衣已经提前换好了，哪间屋子不是一样睡觉，李重年喜欢她的屋子，她让给他就好啦～ 李重年很快就发现了她的意图，赶紧跑到隔壁推门，一扭把手，果然被锁死了。 “宝宝？宝宝～”李重年软着嗓子喊她。 本来就好听的声音，被他弄得勾人极了。 周意满坚决不开门，隔着门板郑重宣布：“基于你今天的恶劣表现，咱们接下来的时间都自主安排，如无必要，就不用见了。” 李重年干的那些混蛋事，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说不心虚那是假的。 他在心里掂量来掂量去，最后一狠心，举双手发誓：“我就抱一抱，最多摸一摸，绝对不耍流氓!” 周意满笑得特别灿烂：“不用了，晚安。”然后不管李重年怎么求，她都没再回应。 吃了闭门羹的李小爷很委屈，那漂亮的小脸蛋都鼓成了包子，又不敢捶墙砸东西来表达不满，只好灰溜溜的在门口挠门。 正巧碰上对面那对来度蜜月的小夫妻，手挽手脸贴脸的走过来，甜蜜的哟，简直都能招蜂引蝶了。 当然小甜和小蜜也看到李重年啦。看到他被关在门口欲求不满的贴着门乱蹭。他们本来是来邀请他和周意满，想一起玩扑克牌的，意外撞见这一幕，都很开心…… 英明神武的李小爷怎么能被别人看到这么丢脸的事 于是，他对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姜锦绣，意见非常大。他对着她老公撒气：“你老婆你也不管管，大晚上的满地跑，也不怕吓着人。” 姜锦绣怎么可能忍，笑得十分张扬：“我满地跑怎么了，跑完了也能进房间，不像某些人，啧啧，吃不着葡萄还说葡萄酸。” 李重年正要跟她吵，转念一想，换了一句话出口：“有本事你去试试，她都不给我开门，难道还能给你开门不成？”他指指周意满紧闭的房门。 “你进不去，又不等于我进不去。”姜锦绣高傲的跟他擦肩而过，脖子伸的，像一只跳舞的天鹅。 她老公本来想拦她，却没来得及，被这么简单激将法糊弄得冲锋陷阵，他苦笑，自家老婆真说不好是精明还是笨。 然后，一堆人就坐在周意满的床上，各种姿势，东倒西歪，开始打扑克。 周意满跟姜锦绣夫妻俩有说有笑，对着李重年，就爱答不理了。他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好站在床边上，可怜兮兮，一会儿抬一下头的偷偷看她。 男人自然不愿为难男人。 姜锦绣的老公拍拍床，对李重年说：“上来吧，三缺一。” 周意满可以给李重年没脸，但不能不给这位大哥面子。她神色不动，也就悄悄把屁股往边上挪了一点。 李重年感激的不得了，长胳膊一曲，轻轻一跳就上了床，也没敢凑到周意满旁边，盘腿坐在她对面，对眼时，讨好的笑一笑。 “怎么就三缺一了？”可姜锦绣还记着仇呢：“咱们三个斗地主呀，扑克这玩意儿，从来不挑人数。” 李重年气得肺都疼，趁周意满不注意，狠狠瞪了看了一眼姜锦绣，那露着凶光的小眼神，简直要吃人。 周意满面上绷着脸，心里早乐开了花。本来李重年这人，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三天不打，他都能上房揭瓦，对他好点吧，容易惯出毛病，对他不好，她又不忍心。 就像今天。 太阳刚出来就耍流氓，雨还没停就躺到她腿上，晚上又一门心思要登堂入闺房，论理说，她是绝不能给他好脸色看的。应该干脆利落的一巴掌赏过去，彻底断了他那颗心才对。 可是现在，见李重年跟头看了红布的小斗牛，气得鼻孔都要冒烟，她又觉得，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可爱，真想抱抱他！ 真的是，被他吃的死死的了。周意满心里挺乱，说不清道不明，但那股连懊恼都带着甜丝丝的滋味，让她的心尖一阵悸动，半晌都停不过来。 第51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有读者反应目录显示[已替换]后，用ios看到的内容却还是防盗章。嗯…我们就不要跟这个[哔]一样的app计较了，我们自力更生，自己解决。看这里！ 【个人中心】-【系统设置】-【缓存】点【全部清除】然后就可以看替换章了。 新增ios看不了替换章办法2~ 由智慧的[企鹅是个西瓜控]提供：可以不用清除缓存的！点击下载按钮把这一章重新下载一遍就好了！再重新翻开这一章就ok了…… 总之确实没有以前直接看方便，但我保证是加量不加价的，希望大家能够互相支持体谅[心][心][心]】 【怕你们看腻了无聊，今天换一本】 于是，在大雨磅礴的晌午，他们愉快的坐在地板上，抱着薯片话梅挤在一起，在电视机前，看片。 法国经典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 周意满挑这部电影的原因很简单，安全。 说起leon，周意满很多年前看过一遍，印象里就是一个意大利杀手和十岁多小女孩的故事，具体情节很模糊。但至少女主角是一小姑娘，不会有奇怪戏份，光凭这一点，她就满足了。 其实提到萝莉戏，她本来中意的是intervieiththevampire，毕竟有布拉德皮特和汤姆克鲁斯镇场，画面必定无比美好，但考虑到李小爷在旁边，万一抽风，非要她排出个“心目中美男排行榜”，后果也很不堪设想，所以就退而求其次，挑中了leon。 没想到做了这么周密的前期准备，片儿一开场，李重年就激动的好像被猫挠了脸。他连最喜欢的番茄味薯片都顾不上吃，把周意满的腿掰直，接着就把脑袋靠到了她腿上。 周意满觉得整条腿都软了，僵硬的低头看他。 他却冲她笑，眼睛里全是柔情：“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看这个电影？里面的台词我都能记住，连几秒几分的剧情都能说出来。” 接着赞赏的捏捏她的下巴，翻身兴致勃勃看电影。 周意满能感觉到，李重年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真觉得无力，这歪打正着打的，简直跟当年潘金莲砸中西门庆脑袋的那根竹竿一样准。 那么大只一个人，懒洋洋的躺在周意满腿上，好看的脸一颦一笑，都像一轮骄阳，耀眼夺目，热烈惊人。 周意满没忍住，伸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没等他发脾气，她自己先笑了。 李重年莫名其妙的看了她几眼，见她不说话，摸了摸鼻子，嘿嘿傻笑一声，又扭头回去。 她看着李重年的后脑勺，一股恬静安逸的幸福感涌上心尖，困惑她好久的那个选择题突然就有了答案。不是爱情的那一端变沉了，而是她把另一端的金钱名声地位取出来，她心甘情愿。 她知道爱情有时候就是一时的冲动，可人这一辈子，能为爱情疯一回，才算是没白来走一趟。 周意满想，就放纵一回吧，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把约定抛弃，把名利看淡，全心全意的，只为爱他而活一次。 这样一来，连被压麻的腿都变得甜蜜了。 可再甜蜜，腿还是麻的。周意满抬了抬膝盖，那酸爽，害得她脸都皱到一起，再看一眼舒舒服服、全神贯注看电影的罪魁祸首，她又后悔了。 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这可是我生命里第一份真正的爱情，怎么也要他先亲口来表白!不管他下面说什么，做什么，在他明确说那句“爱你”之前，决不能被他动摇! 她脸色很不好看的拍他的背：“喂，我腿麻了，你赶紧起来。李重年你听见没有？我说……” “leon，”李重年转身，两只眼睛亮晶，他用一种小心的、试探的语气缓缓对她说，“我儿子的名字，李昂，英文名字都不用再取，你说，好不好？” 周意满拿不准他那句“好不好”究竟是这名字取得好不好，还是儿子叫这名字好不好，一时没敢回答。 他不放过她，声音温柔如梦喃：“好不好好不好” 锲而不舍的，一遍又一遍。 周意满心里正绷着根绳，不敢看他现在是什么眼神，又不愿破坏这么舒服的氛围，只能含糊的哄他：“那叫李嘉图也很好呀，ricardo，多好听。” “你还真能占便宜。”李重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翻身时隐约说了一句。 周意满没听明白：“什么便宜” “没……”他又傲娇的滚过来面对着周意满，两颗漂亮的黑葡萄跟刚滴了水一样晶莹水润。 他认真的教她：“ricardo是姓氏是名字，这两个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哦～” 气氛完全被破坏了。周意满头疼。 *** 天气阴沉沉的，人也打不起精神来。周意满晚饭随便糊弄了点面包咸菜泡面，难得李小爷没翻脸，一边吃还一边满意的砸吧嘴。 周意满一点也没觉得感动。他满肚子那点小算盘打的，她到隔壁都能听见。 不就是想晚上赖在她卧室里？ 没门。 她用动作很直接的表达了她的想法：开门，跑到隔壁房间去，锁门。 反正睡衣已经提前换好了，哪间屋子不是一样睡觉，李重年喜欢她的屋子，她让给他就好啦～ 李重年很快就发现了她的意图，赶紧跑到隔壁推门，一扭把手，果然被锁死了。 “宝宝？宝宝～”李重年软着嗓子喊她。 本来就好听的声音，被他弄得勾人极了。 周意满坚决不开门，隔着门板郑重宣布：“基于你今天的恶劣表现，咱们接下来的时间都自主安排，如无必要，就不用见了。” 李重年干的那些混蛋事，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说不心虚那是假的。 他在心里掂量来掂量去，最后一狠心，举双手发誓：“我就抱一抱，最多摸一摸，绝对不耍流氓!” 周意满笑得特别灿烂：“不用了，晚安。”然后不管李重年怎么求，她都没再回应。 吃了闭门羹的李小爷很委屈，那漂亮的小脸蛋都鼓成了包子，又不敢捶墙砸东西来表达不满，只好灰溜溜的在门口挠门。 正巧碰上对面那对来度蜜月的小夫妻，手挽手脸贴脸的走过来，甜蜜的哟，简直都能招蜂引蝶了。 当然小甜和小蜜也看到李重年啦。看到他被关在门口欲求不满的贴着门乱蹭。他们本来是来邀请他和周意满，想一起玩扑克牌的，意外撞见这一幕，都很开心…… 英明神武的李小爷怎么能被别人看到这么丢脸的事 于是，他对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姜锦绣，意见非常大。他对着她老公撒气：“你老婆你也不管管，大晚上的满地跑，也不怕吓着人。” 姜锦绣怎么可能忍，笑得十分张扬：“我满地跑怎么了，跑完了也能进房间，不像某些人，啧啧，吃不着葡萄还说葡萄酸。” 李重年正要跟她吵，转念一想，换了一句话出口：“有本事你去试试，她都不给我开门，难道还能给你开门不成？”他指指周意满紧闭的房门。 “你进不去，又不等于我进不去。”姜锦绣高傲的跟他擦肩而过，脖子伸的，像一只跳舞的天鹅。 她老公本来想拦她，却没来得及，被这么简单激将法糊弄得冲锋陷阵，他苦笑，自家老婆真说不好是精明还是笨。 然后，一堆人就坐在周意满的床上，各种姿势，东倒西歪，开始打扑克。 周意满跟姜锦绣夫妻俩有说有笑，对着李重年，就爱答不理了。他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好站在床边上，可怜兮兮，一会儿抬一下头的偷偷看她。 男人自然不愿为难男人。 姜锦绣的老公拍拍床，对李重年说：“上来吧，三缺一。” 周意满可以给李重年没脸，但不能不给这位大哥面子。她神色不动，也就悄悄把屁股往边上挪了一点。 李重年感激的不得了，长胳膊一曲，轻轻一跳就上了床，也没敢凑到周意满旁边，盘腿坐在她对面，对眼时，讨好的笑一笑。 “怎么就三缺一了？”可姜锦绣还记着仇呢：“咱们三个斗地主呀，扑克这玩意儿，从来不挑人数。” 李重年气得肺都疼，趁周意满不注意，狠狠瞪了看了一眼姜锦绣，那露着凶光的小眼神，简直要吃人。 周意满面上绷着脸，心里早乐开了花。本来李重年这人，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三天不打，他都能上房揭瓦，对他好点吧，容易惯出毛病，对他不好，她又不忍心。 就像今天。 太阳刚出来就耍流氓，雨还没停就躺到她腿上，晚上又一门心思要登堂入闺房，论理说，她是绝不能给他好脸色看的。应该干脆利落的一巴掌赏过去，彻底断了他那颗心才对。 可是现在，见李重年跟头看了红布的小斗牛，气得鼻孔都要冒烟，她又觉得，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可爱，真想抱抱他！ 真的是，被他吃的死死的了。周意满心里挺乱，说不清道不明，但那股连懊恼都带着甜丝丝的滋味，让她的心尖一阵悸动，半晌都停不过来。 第52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有读者反应目录显示[已替换]后，用ios看到的内容却还是防盗章。嗯…我们就不要跟这个[哔]一样的app计较了，我们自力更生，自己解决。看这里！ 【个人中心】-【系统设置】-【缓存】点【全部清除】然后就可以看替换章了。 新增ios看不了替换章办法2~ 由智慧的[企鹅是个西瓜控]提供：可以不用清除缓存的！点击下载按钮把这一章重新下载一遍就好了！再重新翻开这一章就ok了…… 总之确实没有以前直接看方便，但我保证是加量不加价的，希望大家能够互相支持体谅[心][心][心]】 【再换一本玩】 对感情，姜凌波是有些迟钝，但她不傻。 因为孙嘉树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 小时候，他虽然对她也好，但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在她摔倒以后背一背，在她哭的时候摸一摸脑袋，偶尔也会在她躺到地上睡觉还赖着不肯起的时候对她来个公主抱，但也就是这样了。 而姜凌波对这些事的意识也很模糊，毕竟在孙嘉树还是矮豆丁的时候，她对他也是亲亲摸摸，两人还一起洗澡上厕所呢。 但这次他回来，和以前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孙嘉树以前吧，也好看，但也只能算是清秀。 他仗着自己皮肤白，底子好，腰高腿长肩窄胯窄，从来都懒得锻炼，肚子一戳都是软塌塌的，胳膊腿儿看着也没什么力气。 而且他还不爱收拾自己，尤其是夏天，每天不是白t恤就是宽背心，还经常穿个老姜同款的沙滩花裤衩就跑到她家里蹭饭吃，连脸都懒得洗。 连做事情也是，胸无大志。 本来就靠他那个脑子，什么名牌大学不能上啊，光家里摆的理科竞赛的奖杯奖牌，都足够保送他进那些名字看起来就很blingbling的大学了。但是他莫名其妙就跟她进了同一所大学。 问题是，姜凌波上的是外国语大学！就算是全国最好的外国语大学，那也是外国语大学！他一个理科学霸，跑到外国语大学里学金融，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好嘛！ 不过她当时还是很开心哒，一方面是因为在大学里也可以看到孙小草，另一方面，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孙嘉树考试失利了，所以她就荣升成了“邻居家考的好的孩子”，成天被人夸~ 于是她特意买了汉堡薯条去孙嘉树家里安慰他：“没关系的孙小草，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后我们在一个学校里，我可以继续罩你！” 孙嘉树撕开番茄酱包，把酱全挤到盒子上，再推到她眼前，有很欠揍的语气表示：“我为什么要难过？外国语学校多好，全是美女。我要是去了理工学校，成天只能面对糙老爷们儿，那跟我现在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 “……”你现在是在面对糙老爷们儿吗！ 高考完已经宅在家里一个星期没洗头的姜凌波很震怒，抬脚就揣上孙嘉树的屁股，然后把汉堡薯条全抢回来，一口三根地塞进嘴里，结束了那次的安慰对话。 不过姜凌波后来想想，孙嘉树连期末考试前一晚通宵打游戏都能考年级第一，而且还是把第二名甩出50分的年级第一，怎么可能高考失利呢？ 也就是说…… 他居然真的是为了看美女而选的学校，到底是多没梦想啊混蛋！ 但现在，他变得成熟英俊，眉眼里俱是风情。在家里总穿着紧身背心，随时能把肌肉勾勒出来，而且是刚刚好的那种肌肉，既不显得块头大，也不显得瘦弱无力，是姜凌波最喜欢的男人的体型。 而且，他虽然还是很懒，但懒起来的调调和却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就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她，而现在，没事就爱逗着她玩，若有若无地戏弄着她，总弄得她面红耳赤，心慌意乱。 仔细想想，孙嘉树的这些改变，全都是朝着她喜欢的方向进行的，可以说从他一回来，他就已经变成了她最喜欢的样子。 以前小满说过，看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就能知道。 姜凌波不懂怎么去看人的眼神，但她知道，每当她去看孙嘉树的时候，孙嘉树就已经在看着她了。 而且刚刚，他连她露个背都不愿意，明明就是霸道的独占欲嘛~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孙嘉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想明白了这些，她才敢胸有成竹地怀笑着问出那句话。那句“孙小草，你果然是喜欢我吧？”的问话。 孙嘉树连眼神都没变，很随意地答：“哦。” …… “‘哦''是什么！”姜凌波强压住紧张，凶巴巴地瞪他，“你就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孙嘉树勾了一下嘴角：“嗯。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但听到姜凌波的耳朵里，就响亮地不得了，好像把她的心都炸得开了花。 不过她觉得，自己也并没有多开心，也就是……傻笑得停不下来吧。 过了一会儿，姜凌波才把傻笑收起来，傲娇地看着孙嘉树说：“那你追我吧。我同意你追我。” “你就先追我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给你答案。” 孙嘉树失笑。 还反应，还真是很有姜凌波的风格。 姜凌波皱眉：“笑屁啊，快说‘知道了’！” “哦。” 孙嘉树笑着说：“那我就开始追你了。” 姜凌波这才满意地弯了弯眼睛：“好吧。那你先给我表个白。” 孙嘉树想了想：“你以前是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跟你报一个大学？” “对啊……”姜凌波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心跳都变慢了，“你跟我说是为了看美女，我还说你没有梦想来着……” “嗯，我是骗你的。”孙嘉树说，“我会去那个大学，是因为你在里面。至于梦想……” 他一笑：“你就是我的梦想。” “……” 姜凌波脸红了。 她抿着嘴转身，镇定地跑到遮阳伞下的躺椅上趴下，缓了几秒，然后脚胡乱蹬着，在心里“啊啊啊啊啊”的尖叫个不停，直接把路过的小孩吓哭了。 还在吃冰淇淋的李昂蹭到孙嘉树身边：“嘉树叔叔，恭喜你哦。不过如果不是我要大花阿姨带我来游泳馆，今天的事情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发生呢。” 孙嘉树笑着说：“你想让我怎么谢你？给你买解剖版的怎么样？”他听九斤提过一次，李昂想要这东西很久了。 李昂摇头：“不，我想要一个电话号码。” 孙嘉树意外地看着他。 李昂攥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不会游泳，想找人来教我。” “你想找谁？”看他一本正经的，孙嘉树好笑。 “李重年。” 听到李昂的回答，孙嘉树的眼角不经意抖了一下。他沉吟片刻，抱着李昂坐到水池边的横椅上，问他：“你认识李重年？” “他前几天还跟我一起玩过拼图！”李昂的声音里明显带出了自豪。 这时九斤也从池子里爬了上来，跑到李昂身边，两个人一唱一和，把前几天的事情讲了一边。大概就是李昂和九斤从家里偷溜出去，正好碰到了李重年，于是三个人就一起出去玩了一天。 但这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孙嘉树越听越心惊。 李重年居然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都还得到李重年回来的消息，李重年居然已经去见了李昂？ 想起在y城时，姜凌波谈起李昂时慌乱的神色，孙嘉树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猜想。但这猜想太可怕，他实在不敢去相信。 他犹豫了一阵，回休息室拨通了李重年离开前用的手机号。 ** 李重年来的很快，比孙嘉树想象得要快得多。但很显然，李重年并不是急着来见他这个老朋友，而是一来就把李昂抱到肩上，聊了几句就开始教他游泳。 孙嘉树朝姜凌波看了看，她正在跟九斤一人一杯鲜果汁、躺在躺椅里惬意得不行，根本没注意到李重年的出现。于是他放心地走到李重年身边。 李重年正蹲在地上，盯着水里的李昂，专心到连孙嘉树的靠近都没发现。 孙嘉树抬脚，碰了碰李重年的脚踝。 李重年一抬头，就看见孙嘉树小腹上那一片腹肌，差点没认出来人是谁。他一跃而起，跟孙嘉树四目相对，然后伸出拳头，响亮地击在孙嘉树胸前。 他漂亮的黑眼睛漾起笑意：“变了不少。” 孙嘉树眯着眼睛，回了他一拳：“你也是。” …… 李昂刚学会游泳，九斤就颠颠跑过来，拉着李昂去吃冰棒了。 李昂很是不舍地嘱咐李重年：“你别走啊，我一会就回来找你！” “这小子平时可没这么粘人。”等李昂走远，孙嘉树低笑着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谁的？我听他说你们的第一次见面了，在街上偶然遇到？” “他长得跟他妈那么像，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李重年用肩撞了一下孙嘉树，“行了，别说我了，我又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朝姜凌波那儿挑了下眉，“你怎么样了？都喜欢半辈子了，到手了没？” “什么到手……”孙嘉树失笑，抬脚就踹了李重年一脚，“你以为我是你，靠着一张脸就能招蜂引蝶？” “得了吧孙大明星，现在满大街都有人拿着你的照片当屏幕，舔屏~”李重年一个手肘就回击过去。 “被舔屏的可不是我，”孙嘉树朝苏崇礼那儿扬扬下巴，“看见没，那边那个在踢水花的，那才是靠脸吃饭的。” 李重年毫不犹豫地就开始嘲笑他：“听这话酸的，难不成……情敌？” 说完，他又托着腮仔细看了看苏崇礼，蹙着眉说：“那小子，我怎觉着眼熟呢？” “别是你也拿着他照片舔屏了吧？”孙嘉树坏笑着挑眉。 “滚蛋，我闲得没事去舔什么男人！”李重年瞥了他一眼，“别想着岔话题，你和你的那个大花还是二花的，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多年，还是她？” “不是她还能是谁？”孙嘉树朝正在和李昂抢冰棒吃的姜凌波看了眼，笑着转回头：“谁叫我爱她。” 第53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有读者反应目录显示[已替换]后，用ios看到的内容却还是防盗章。嗯…我们就不要跟这个[哔]一样的app计较了，我们自力更生，自己解决。看这里！ 【个人中心】-【系统设置】-【缓存】点【全部清除】然后就可以看替换章了。 总之确实没有以前直接看方便，但我保证是加量不加价的，希望大家能够互相支持体谅[心][心][心]】 【再换一本玩】 对感情，姜凌波是有些迟钝，但她不傻。 因为孙嘉树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 小时候，他虽然对她也好，但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在她摔倒以后背一背，在她哭的时候摸一摸脑袋，偶尔也会在她躺到地上睡觉还赖着不肯起的时候对她来个公主抱，但也就是这样了。 而姜凌波对这些事的意识也很模糊，毕竟在孙嘉树还是矮豆丁的时候，她对他也是亲亲摸摸，两人还一起洗澡上厕所呢。 但这次他回来，和以前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孙嘉树以前吧，也好看，但也只能算是清秀。 他仗着自己皮肤白，底子好，腰高腿长肩窄胯窄，从来都懒得锻炼，肚子一戳都是软塌塌的，胳膊腿儿看着也没什么力气。 而且他还不爱收拾自己，尤其是夏天，每天不是白t恤就是宽背心，还经常穿个老姜同款的沙滩花裤衩就跑到她家里蹭饭吃，连脸都懒得洗。 连做事情也是，胸无大志。 本来就靠他那个脑子，什么名牌大学不能上啊，光家里摆的理科竞赛的奖杯奖牌，都足够保送他进那些名字看起来就很blingbling的大学了。但是他莫名其妙就跟她进了同一所大学。 问题是，姜凌波上的是外国语大学！就算是全国最好的外国语大学，那也是外国语大学！他一个理科学霸，跑到外国语大学里学金融，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好嘛！ 不过她当时还是很开心哒，一方面是因为在大学里也可以看到孙小草，另一方面，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孙嘉树考试失利了，所以她就荣升成了“邻居家考的好的孩子”，成天被人夸~ 于是她特意买了汉堡薯条去孙嘉树家里安慰他：“没关系的孙小草，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后我们在一个学校里，我可以继续罩你！” 孙嘉树撕开番茄酱包，把酱全挤到盒子上，再推到她眼前，有很欠揍的语气表示：“我为什么要难过？外国语学校多好，全是美女。我要是去了理工学校，成天只能面对糙老爷们儿，那跟我现在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 “……”你现在是在面对糙老爷们儿吗！ 高考完已经宅在家里一个星期没洗头的姜凌波很震怒，抬脚就揣上孙嘉树的屁股，然后把汉堡薯条全抢回来，一口三根地塞进嘴里，结束了那次的安慰对话。 不过姜凌波后来想想，孙嘉树连期末考试前一晚通宵打游戏都能考年级第一，而且还是把第二名甩出50分的年级第一，怎么可能高考失利呢？ 也就是说…… 他居然真的是为了看美女而选的学校，到底是多没梦想啊混蛋！ 但现在，他变得成熟英俊，眉眼里俱是风情。在家里总穿着紧身背心，随时能把肌肉勾勒出来，而且是刚刚好的那种肌肉，既不显得块头大，也不显得瘦弱无力，是姜凌波最喜欢的男人的体型。 而且，他虽然还是很懒，但懒起来的调调和却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就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她，而现在，没事就爱逗着她玩，若有若无地戏弄着她，总弄得她面红耳赤，心慌意乱。 仔细想想，孙嘉树的这些改变，全都是朝着她喜欢的方向进行的，可以说从他一回来，他就已经变成了她最喜欢的样子。 以前小满说过，看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就能知道。 姜凌波不懂怎么去看人的眼神，但她知道，每当她去看孙嘉树的时候，孙嘉树就已经在看着她了。 而且刚刚，他连她露个背都不愿意，明明就是霸道的独占欲嘛~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孙嘉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想明白了这些，她才敢胸有成竹地怀笑着问出那句话。那句“孙小草，你果然是喜欢我吧？”的问话。 孙嘉树连眼神都没变，很随意地答：“哦。” …… “‘哦''是什么！”姜凌波强压住紧张，凶巴巴地瞪他，“你就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孙嘉树勾了一下嘴角：“嗯。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但听到姜凌波的耳朵里，就响亮地不得了，好像把她的心都炸得开了花。 不过她觉得，自己也并没有多开心，也就是……傻笑得停不下来吧。 过了一会儿，姜凌波才把傻笑收起来，傲娇地看着孙嘉树说：“那你追我吧。我同意你追我。” “你就先追我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给你答案。” 孙嘉树失笑。 还反应，还真是很有姜凌波的风格。 姜凌波皱眉：“笑屁啊，快说‘知道了’！” “哦。” 孙嘉树笑着说：“那我就开始追你了。” 姜凌波这才满意地弯了弯眼睛：“好吧。那你先给我表个白。” 孙嘉树想了想：“你以前是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跟你报一个大学？” “对啊……”姜凌波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心跳都变慢了，“你跟我说是为了看美女，我还说你没有梦想来着……” “嗯，我是骗你的。”孙嘉树说，“我会去那个大学，是因为你在里面。至于梦想……” 他一笑：“你就是我的梦想。” “……” 姜凌波脸红了。 她抿着嘴转身，镇定地跑到遮阳伞下的躺椅上趴下，缓了几秒，然后脚胡乱蹬着，在心里“啊啊啊啊啊”的尖叫个不停，直接把路过的小孩吓哭了。 还在吃冰淇淋的李昂蹭到孙嘉树身边：“嘉树叔叔，恭喜你哦。不过如果不是我要大花阿姨带我来游泳馆，今天的事情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发生呢。” 孙嘉树笑着说：“你想让我怎么谢你？给你买解剖版的怎么样？”他听九斤提过一次，李昂想要这东西很久了。 李昂摇头：“不，我想要一个电话号码。” 孙嘉树意外地看着他。 李昂攥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不会游泳，想找人来教我。” “你想找谁？”看他一本正经的，孙嘉树好笑。 “李重年。” 听到李昂的回答，孙嘉树的眼角不经意抖了一下。他沉吟片刻，抱着李昂坐到水池边的横椅上，问他：“你认识李重年？” “他前几天还跟我一起玩过拼图！”李昂的声音里明显带出了自豪。 这时九斤也从池子里爬了上来，跑到李昂身边，两个人一唱一和，把前几天的事情讲了一边。大概就是李昂和九斤从家里偷溜出去，正好碰到了李重年，于是三个人就一起出去玩了一天。 但这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孙嘉树越听越心惊。 李重年居然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都还得到李重年回来的消息，李重年居然已经去见了李昂？ 想起在y城时，姜凌波谈起李昂时慌乱的神色，孙嘉树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猜想。但这猜想太可怕，他实在不敢去相信。 他犹豫了一阵，回休息室拨通了李重年离开前用的手机号。 ** 李重年来的很快，比孙嘉树想象得要快得多。但很显然，李重年并不是急着来见他这个老朋友，而是一来就把李昂抱到肩上，聊了几句就开始教他游泳。 孙嘉树朝姜凌波看了看，她正在跟九斤一人一杯鲜果汁、躺在躺椅里惬意得不行，根本没注意到李重年的出现。于是他放心地走到李重年身边。 李重年正蹲在地上，盯着水里的李昂，专心到连孙嘉树的靠近都没发现。 孙嘉树抬脚，碰了碰李重年的脚踝。 李重年一抬头，就看见孙嘉树小腹上那一片腹肌，差点没认出来人是谁。他一跃而起，跟孙嘉树四目相对，然后伸出拳头，响亮地击在孙嘉树胸前。 他漂亮的黑眼睛漾起笑意：“变了不少。” 孙嘉树眯着眼睛，回了他一拳：“你也是。” …… 李昂刚学会游泳，九斤就颠颠跑过来，拉着李昂去吃冰棒了。 李昂很是不舍地嘱咐李重年：“你别走啊，我一会就回来找你！” “这小子平时可没这么粘人。”等李昂走远，孙嘉树低笑着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谁的？我听他说你们的第一次见面了，在街上偶然遇到？” “他长得跟他妈那么像，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李重年用肩撞了一下孙嘉树，“行了，别说我了，我又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朝姜凌波那儿挑了下眉，“你怎么样了？都喜欢半辈子了，到手了没？” “什么到手……”孙嘉树失笑，抬脚就踹了李重年一脚，“你以为我是你，靠着一张脸就能招蜂引蝶？” “得了吧孙大明星，现在满大街都有人拿着你的照片当屏幕，舔屏~”李重年一个手肘就回击过去。 “被舔屏的可不是我，”孙嘉树朝苏崇礼那儿扬扬下巴，“看见没，那边那个在踢水花的，那才是靠脸吃饭的。” 李重年毫不犹豫地就开始嘲笑他：“听这话酸的，难不成……情敌？” 说完，他又托着腮仔细看了看苏崇礼，蹙着眉说：“那小子，我怎觉着眼熟呢？” “别是你也拿着他照片舔屏了吧？”孙嘉树坏笑着挑眉。 “滚蛋，我闲得没事去舔什么男人！”李重年瞥了他一眼，“别想着岔话题，你和你的那个大花还是二花的，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多年，还是她？” “不是她还能是谁？”孙嘉树朝正在和李昂抢冰棒吃的姜凌波看了眼，笑着转回头：“谁叫我爱她。” 第54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有读者反应目录显示[已替换]后，用ios看到的内容却还是防盗章。解决方法在这里： 【个人中心】-【系统设置】-【缓存】点【全部清除】然后就可以看替换章了。 【防盗章摘自判官说44】 崔钰头疼得眼前发黑，汗水打湿了她额前的细发，她白着脸，胸闷发慌得厉害，扶着床柱缓了好久，才慢慢趿着鞋站起来，想走到屋外透透气。 但她刚一掀开帘子，就看见有人坐在她的梳妆台前，随意翻弄着她的妆奁匣子，不时挑出几样首饰，排摆在手心里打量。 听到动静，那人懒散地靠坐着，也不起身，扭头看了崔钰一眼，见崔钰面无血色，虚虚软站在那里，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舒服就回去歇着，阎王寿宴那里若是来人叫，你就说是我不准你去。” 阎王寿宴？ 崔钰还没从看到徐清明的讶异中回过神，就被他的话炸得脑袋轰隆响。 青天大老爷！崔钰一个跟头跳得老高，什么头痛脖子伤的毛病都没有了！ 阎王老爷子的寿宴！ 阎王老爷子三千岁的大寿宴！ 崔钰抱着脑袋，哪儿还有闲心思琢磨她忘了些啥？她满脑子都被“寿宴”两个字占得满了！ 想起阎王老爷子摸着小胡子慈眉善目说的“我的寿宴崔判官你一定要回来哦～就算不带礼物，我也不会太生气哒～”的话，还有他双手递来请贴时那满眼殷切闪光的目光，崔钰扭头看看马上要摇尾巴回家的小太阳，感到后背一阵凉风飕飕刮过。 到底认识了五百多年，阎王是什么人，崔钰难道还会不清楚？ 不带礼物，老爷子的确不会太生气，他会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 克扣俸禄。 没收田产。 取消假期。 搞不好还要按时劳役。 崔钰觉得自己前景一片灰暗。 她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盯着徐清明，眼睛里直发光：“你刚才……是不是……说，可……以……帮我跟……阎……王爷告假……” 她嗓子还是哑的，说出来的话听着撕心裂肺。 “嗯，”徐清明听着她破铜锣一样的嗓音，脸色更加不愉，他把手里的首饰一丢，起身走到崔钰跟前，大掌抚在她脖子上，掌心发出莹莹的白光，“你把贺礼拿出来，我叫人给你带去就成，阎王不会介意你人不到的。” 他当然不会介意我人到不到！ 他介意的就是我那份贺礼！ 但是我压根就忘了准备呜呜呜~ 崔钰心塞塞。 “该不会忘了准备贺礼吧，崔小钰？”徐清明拿开手，露出他一贯张扬轻佻的笑，晃得崔钰心神微荡，“因为我在你身边，所以胆子愈发大，连阎王爷的贺礼都敢不备了？” 崔钰嘟囔着“哪有”，却发现声音已经恢复如初，嗓子里的不适也全都消失了。 她惊喜地睁大眼，正好迎上徐清明似笑非笑的眼神。崔钰愣了下，才意识到是他刚才帮她治好的。 “不备就不备吧，不过是个阎王的寿宴，你要想去，空着手，我都能让你坐上首座。” 徐清明无所谓的说着，俯身给崔钰解开脖子上的布，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锁骨上划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肌肤：“正好让他们知道，你是谁的人。” 崔钰捂住脖子，不自在地避开徐清明：“不用了，我手里也有拿得出手的贺礼，晚上，我自己会去。” 徐清明低头看着落空的手，有些意外。再抬头，他看向崔钰的眼神里，就多了丝意味不明的笑。 “去寿宴？就你这么副邋遢的样子？”徐清明明目张胆地朝着崔钰打量，啧啧不断，“头发乱得像鸡窝，脸脏得像从泥浆里刚爬出来，衣裳皱巴巴，还扯坏了袖子……崔小钰，要不要跟我打个赌？你就这么去阎王那儿，他一定会拿完了贺礼就直接把你丢出去。” 崔钰越过徐清明，往镜子前面一站。 她突然就不想和他打赌了。 想到自己就这么站在徐清明面前，崔钰觉得又丢脸又难堪。 她垂头丧气地拿起梳子，赌气般地，用力梳着自己打了结的长发，结果“砰砰”扯掉好几根。 徐清明拧了一把她的小脸，挑着一边嘴角，暗暗地笑。 “我来吧。” 他从崔钰手里拿出梳子，把她按在凳子上做好，轻轻摸着她浓密的黑发，一点点细细地梳。 崔钰慌张地扭身想去抢回来，却被徐清明又按了回去。 “我又不是没给你梳过头发。”他边梳着，手指轻柔，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宠溺笑意，“你十一二岁那会儿，不知从哪儿看见有人梳了随云髻，跑去跟孙婆婆说也想要，婆婆七十多岁，老眼昏花的，给你梳个了四不像，结果你绷着个脸，闷闷不乐好几天。最后还是我照着画本，给你梳成了髻。” 他又怀念又怅然地轻哼：“这些，你应该都不记得了吧？” 崔钰没作声。 徐清明说的，她都记得。只是在她的以为里，徐清明该早就不记得了才对。 什么“不知从哪里看见有人梳了随云髻”啊，崔钰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袖心里喊，我就是在你房里见到的！ 她那时候豆蔻年纪，最是害羞敏感，见到徐清明就红着脸不知所措，见不到，却又想得抓心挠肺，坐立不安。 他在做什么呢？ 他在想什么呢？ 满脑子都是这些没用的东西，甚至还干过扒到徐清明窗边偷窥他的事儿。 然后，她就在他卧房内间的墙边，看到一张垂挂着的仕女小图。 她当时离得远，屋里又蒙着水雾，没能看清画中人的眉眼，但那乌青秀发拧起如随云卷涌的发髻，伴着徐清明低沉动人的声音，深深烙在了她心里。 等等……崔钰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眨着眼睛回想，当时徐清明在屋里做什么？怎么会有水雾？低沉动人的声音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 崔钰脑袋里一团浆糊。 徐清明这时已经拧好了发髻，他用手指挑起崔钰的脸，端详了几眼，眉头微皱。 随云髻状若其名，绾好后有如随云转动，生动灵转，配上她那双莹亮的眸子，更显得小姑娘灵巧慧黠。但她面容长得素静，说一句清秀都算夸奖，实在和那些精致美人不沾边。 怎么就是她了呢？ 徐清明捏着她下巴左转右转，半倚在梳妆台上坐着，又开始随手翻起她的妆奁匣子。一会儿拿支银簪放她发上比比，摇着头扔掉，一会儿拿根金钗对着她看看，叹着气甩开……等他撇着嘴把黄金步摇放回匣子，崔钰已经快把后牙给咬断了。 徐清明对崔钰的怒火浑然未觉。 他点点银簪金钗，嫌弃地说：“不是金的就是银的，就喜欢买这些俗气的东西。出门可别说你是我养大的。”他一顿，“说了别人也不信。” 崔钰的牙磨得“格格”响，但她突然就笑起来，指着银簪，笑得又甜又羞涩：“这不是我买的啊~是上生星君送给我的哒~” 喀嚓。 徐清明手里的银簪断成了两半。 崔钰的笑顿时凝在脸上。 徐清明拿起金钗，掂了掂，冷着眼看崔钰：“这个呢？谁送的？” “上……生星君。” 崔钰的动静就比猫叫大了一丁点。 喀嚓。 十足金的梅花钗断成了三段。 崔钰不忍心地别过脸，心都在滴血。 随后。 “这个呢？” “上生星君。” 喀嚓。 “这个呢？” “上生星君。” 喀嚓。 …… “这个呢？” “上……” 喀嚓。 “这是上个月姜小白给我从酆都带回来的！我自己掏俸银买的！” 崔钰拍案而起，双手捧着已经四分五裂的蝴蝶贝钿，怒发冲冠。 徐清明眼睛一眯，她又心虚地坐回去。 好吧~用的不是俸银，而是上生星君送的小银元宝。 但这也不能怪她啊，谁叫阎王老爷子那么抠门，每个月给的俸禄缺斤少两，都拿去吃还不够呢。 徐清明看崔钰一脸郁闷，嘴角微微挑了挑，把桌上碍眼的东西一把扫到地上，从头顶拔~出一支香樟水沉木簪，插~进崔钰发间。 “学着认点好东西！”他不解气地又拧了把崔钰的脸，“勾陈上宫万年香樟树做出来的木簪，你戴着这个，便是阎王见了，也只有给你行礼的份儿！” 第55章 6 为了不出差错，顾笙笙提前蹲在引线前，认认真真地用香对准着鞭炮引线头，全神贯注。？. 听到前面一段的鞭炮已经响起来，她边往后退着边伸胳膊，继续对准。 但就在她觉得应该点着的时候，她的手却因为离得太远，晃了几下，一时间找不到了准头。 眼看鞭炮已经响到身边，顾笙笙着急地想再靠回去，手却被季明航一把握住。 他握住她的手，马上点着了鞭炮，接着还没等她回神，一只胳膊勒住她的腰，直接把她腾空捞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几乎是她刚离开，前一段的鞭就炸到了她刚才的位置。 顾笙笙后知后觉，如果不是季明航反应快，她不是点不着鞭，就是被鞭崩到…… 犯了好大的错！ 她眼神发愣，直到鞭炮的声音远去，才想起来拉着季明航的胳膊，小心地问：“你生气了吗？” 周围的声音还是很大，季明航没听清。 她就把两只手拢起来，贴在他耳边喊：“你、生、气、了、吗！” 喊完就完全没有刚才的心虚了。 超级理直气壮！ 季明航这会儿听清她问的了。他直起身，拉着她的手带她往楼上走。 越往上走，下面嘈杂的声音越小。 顾笙笙跟在后面，看着他领她走过他的家门、她的家门，最后走到顶楼，越来越好奇。 “为什么那么问？” 季明航站在顶楼天台的门口，推门前，突然回头。 “为什么会问我生气了吗？” 为什么？ 顾笙笙回答不上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这样的呀，每次犯了错，都会担心有没有惹妈妈生气，所以刚刚，她就顺口问了出来。 季明航也没等她回答，他转身用背抵住门，看向她：“我不会生你的气，以后不准再问我这句话。” 顾笙笙没明白。但她看着台阶上板着脸的季明航，还是很听话地点了下头。 “嗯。” 季明航随意捏了捏脖子，推开门，伸出手：“上来。” 这是顾笙笙第一次到楼顶的平台。她睁大眼睛到处看着，上面空荡荡的，只有中央铺了块布，上面放了一点吃的。 “今天会闹到很晚，不睡觉的话，在家里会觉得更吵，还不如这清凉。” 季明航说着，脱了鞋坐到布上。 顾笙笙立马跟上！ 她边解着鞋带边问：“你以前每年的街庆都来这儿？” 难道是秘密场地？ 季明航的秘密场地！ 季明航顿了顿，“唔”了一声。 这儿是沈哲带他上来的，也是街庆，他们俩就在这铺块布坐着喝酒，喝醉了就倒头睡，从那以后每年都是这样，后来沈哲不在了，他就没来过。 但是今天，看完沈哲以后，有小公主在身边，他突然就很想上来。 揉了下脸，他扭头去看小公主。 就这么一点的时候，小公主已经爬到那打啤酒跟前，正在想方设法把塑料包装打开。 “这个不是给你的。” 他伸出胳膊，从后面捏住小公主的脸，不准她再对啤酒下手。 上次她喝完酒以后的样子他还记得一清二楚，以后只要在外面，一滴酒都别想碰。 看她悻悻地捂着脸，他拎给她两瓶汽水，还有开瓶器：“帮我也打开。” 果然小公主马上又精神起来，兴致勃勃地开起瓶盖。 但是在全开完、递给他的时候，她却停住，把手收了回去。 对上他的目光，顾笙笙抱着两瓶汽水蹭回他身边，挨着他坐好，把瓶子往另一侧一放，然后紧盯住他，手伸进口袋：“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 “这个！” 她献宝一样把橡皮拿出来，托到他跟前。手心大小的白色橡皮上，“顾笙笙”三个字刻得极其漂亮。 “哦，你上次说想要我给你写名字，我就顺手做了一个。” 季明航的胳膊绕过她后背，捞过一瓶汽水，随意道。 顾笙笙看着他咽着饮料的喉咙，发呆。 她想起来了，在大崔店里吃烧烤的那天，她曾经看他写雀画的名字，就央求他也给自己写一个。 那么久，他一直记着吗？ 她感动地张开胳膊：“要抱抱！” 季明航喝到一半，“噗”地笑出声。 看她一直赖皮地张着胳膊，坚决不肯收回去，他只好把汽水一口干完，丢开瓶子，从她肋下抱住她，把她拖到两腿间，曲起一条腿给她靠。 顾笙笙心满意足，特别乖得靠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又扭头问：“放鞭的人有什么讲究吗？” 季明航含糊：“放个鞭，哪有什么讲究？” 顾笙笙想了想，按照书里“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的桥段，特别懂事地凑过去，啪叽在季明航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以后，她仰头：“说吧。” 季明航“嗯？”了一声，压住嘴角：“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亲我我就说的？” …… 诶？ ∑︴！！ 看小公主傻眼，季明航嘴角翘了下，懒懒地把她往怀里拉了拉：“真没什么讲究，就是讨个吉利、势头。去年点鞭的是顶楼杜***孙子。他当时刚考完大学，没出成绩，懂了吗？” 顾笙笙点头。 “前年呢？” 不好糊弄呢。 季明航笑：“陆姐。” “为什么是陆姐？” “就……新来的，欢迎、接纳。”季明航手指碰了碰她脸，漫不经心地说，“你就理解成，是因为街里的人都喜欢你，所以才让你放鞭。” 街里的人…… 那你呢？ 顾笙笙突然就特别想问！ 但是马上，她又觉得，问出这个问题很不懂事，只有不懂事的女人才会这么问男人…… 就这么纠结地鼓着腮帮忍啊忍啊，忍得鼻子眉头都皱起来，她还是没忍住，猛地转过头，按着他的膝盖：“那你喜欢我吗？” ！！！ 问出来了！ 但是问完以后好想跑掉！ 不行不行，不能跑，问都问出来了，这时候跑掉算怎么回事？盯住他，别害怕！ 别害怕…… 盯…… 季明航低头，看着小公主紧张地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脸，神色不明。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扶上顾笙笙的脖子，声音很轻，自言自语一样：“我以前一直在想，如果我这么做，会把养大你的爸爸妈妈气哭吧。” “嗯？” 季明航没回答，他直接亲了下去，扶着她脖子的手慢慢向上，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贴着她的头皮轻轻地加着力。那力道仿佛把她的灵魂都控制住了，让她笨拙地仰着头，只知道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摆，呼吸也不会，声音也发不出，连心都软得没有力气跳。 被季明航放开的时候，顾笙笙猛得低下头，半天都觉得脑袋里嗡嗡嗡。 表现得一点都不好！ 她垂着湿乎乎的眼睛，生气…… 上次被他亲完以后，她明明偷偷反省过，接吻的时候不能这么呆呆的、一点都不可爱！ 可这次比上次还呆呢，至少抱他一下呀！ 她气鼓鼓地看向自己攥着他衣摆的手。 看了看，又看了看，偷偷地伸手往他衣服里钻…… “啧。” 还没得逞，就被季明航捏着脸脖子拎开了。 他把她的嘴唇捏得嘟嘟的，笑着睨她：“才几岁呢？” 顾笙笙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她小，立马张牙舞爪地反驳：“我还差一个月就20了！” 他的手又捏了一下：“还差一天也不是20。” “……” 哼！ 顾笙笙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刚想说话，楼下突然“砰”地响起一个巨响。 她下意识回头，刚好看到一束烟花从蹿上天空，在黑夜里散成一片花。 她站在房顶，那烟花就像开在她的头顶，金色的四散的流花，仿佛全都落在她的脚下，震撼得顾笙笙动不了一下。 她静静站着，满心期待地等着下一个烟花。 …… …… 过了好久，她困惑地扭头，问正在喝她那瓶汽水的季明航：“烟花呢？” “放完了。” “就、就放了一个呀！” “有一个就不错了。”季明航笑，“小公主，这是穷人的节日。” “不。”顾笙笙听完，想了想，坚定地摇头。 “这就是真正的节日！” “季明航！下来吃饺子！” 老陆的喊声从楼下传上来。 顾笙笙走到护栏边，低头朝下看，老陆身边，小卷毛正举着个盘子，跟老陆一起喊：“季明航！吃饺子！” “啧。” 季明航在听到老陆声音的时候也起了身，刚走到护栏前，就听见了季小航那句“季明航”。 “这小子反了天了……” 他说着，插兜转身往回走：“吃饺子吗？” “吃！” 里面有好多我包的呢！ 虽然这么应了，但是顾笙笙却没动，她还站在护栏前，望着街口的方向，皱起眉。 总觉得…… 那个拖着箱子往里走的人，有点奇怪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霸王票~ bu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6-08-29 2:46:26 花一样甜蜜的你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6-08-29 22:29:0 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 跟ll老师一个名字的 ！ 这章明明是过渡，为什么写得这么艰难…… 好想变成一条咸鱼…… ... 第56章 --点然后就可以看替换章了。 崔钰头疼得眼前发黑，汗水打湿了她额前的细发，她白着脸，胸闷发慌得厉害，扶着柱缓了好久，才慢慢趿着鞋站起来，想走到屋外透透气。 但她刚一掀开帘子，就看见有人坐在她的梳妆台前，随意翻弄着她的妆奁匣子，不时挑出几样首饰，排摆在手心里打量。 听到动静，那人懒散地靠坐着，也不起身，扭头看了崔钰一眼，见崔钰面无血色，虚虚软站在那里，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舒服就回去歇着，阎王寿宴那里若是来人叫，你就说是我不准你去。” 阎王寿宴？ 崔钰还没从看到徐清明的讶异中回过神，就被他的话炸得脑袋轰隆响。 青天大老爷！崔钰一个跟头跳得老高，什么头痛脖子伤的毛病都没有了！ 阎王老爷子的寿宴！ 崔钰抱着脑袋，哪儿还有闲心思琢磨她忘了些啥？她满脑子都被“寿宴”两个字占得满了！ 想起阎王老爷子摸着小胡子慈眉善目说的“我的寿宴崔判官你一定要回来哦～就算不带礼物，我也不会太生气哒～”的话，还有他双手递来请贴时那满眼殷切闪光的目光，崔钰扭头看看马上要摇尾巴回家的小太阳，感到后背一阵凉风飕飕刮过。 到底认识了五百多年，阎王是什么人，崔钰难道还会不清楚？ 不带礼物，老爷子的确不会太生气，他会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 克扣俸禄。 没收田产。 取消假期。 搞不好还要按时劳役。 崔钰觉得自己前景一片灰暗。 她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盯着徐清明，眼睛里直发光：“你刚才……是不是……说，可……以……帮我跟……阎……王爷告假……” 她嗓子还是哑的，说出来的话听着撕心裂肺。 “嗯，”徐清明听着她破铜锣一样的嗓音，脸色更加不愉，他把手里的首饰一丢，起身走到崔钰跟前，大掌抚在她脖子上，掌心发出莹莹的白光，“你把贺礼拿出来，我叫人给你带去就成，阎王不会介意你人不到的。” 他当然不会介意我人到不到！ 他介意的就是我那份贺礼！ 但是我压根就忘了准备呜呜呜~ 崔钰心塞塞。 “该不会忘了准备贺礼吧，崔小钰？”徐清明拿开手，露出他一贯张扬轻佻的笑，晃得崔钰心神微荡，“因为我在你身边，所以胆子愈发大，连阎王爷的贺礼都敢不备了？” 崔钰嘟囔着“哪有”，却发现声音已经恢复如初，嗓子里的不适也全都消失了。 她惊喜地睁大眼，正好迎上徐清明似笑非笑的眼神。崔钰愣了下，才意识到是他刚才帮她治好的。 “不备就不备吧，不过是个阎王的寿宴，你要想去，空着手，我都能让你坐上首座。” 徐清明无所谓的说着，俯身给崔钰解开脖子上的布，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锁骨上划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肌肤：“正好让他们知道，你是谁的人。” 崔钰捂住脖子，不自在地避开徐清明：“不用了，我手里也有拿得出手的贺礼，晚上，我自己会去。” 徐清明低头看着落空的手，有些意外。再抬头，他看向崔钰的眼神里，就多了丝意味不明的笑。 “去寿宴？就你这么副邋遢的样子？”徐清明明目张胆地朝着崔钰打量，啧啧不断，“头发乱得像鸡窝，脸脏得像从泥浆里刚爬出来，衣裳皱巴巴，还扯坏了袖子……崔小钰，要不要跟我打个赌？你就这么去阎王那儿，他一定会拿完了贺礼就直接把你丢出去。” 崔钰越过徐清明，往镜子前面一站。 她突然就不想和他打赌了。 想到自己就这么站在徐清明面前，崔钰觉得又丢脸又难堪。 她垂头丧气地拿起梳子，赌气般地，用力梳着自己打了结的长发，结果“砰砰”扯掉好几根。 徐清明拧了一把她的小脸，挑着一边嘴角，暗暗地笑。 “我来吧。” 他从崔钰手里拿出梳子，把她按在凳子上做好，轻轻摸着她浓密的黑发，一点点细细地梳。 崔钰慌张地扭身想去抢回来，却被徐清明又按了回去。 “我又不是没给你梳过头发。”他边梳着，手指轻柔，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溺笑意，“你十一二岁那会儿，不知从哪儿看见有人梳了随云髻，跑去跟孙婆婆说也想要，婆婆七十多岁，老眼昏花的，给你梳个了四不像，结果你绷着个脸，闷闷不乐好几天。最后还是我照着画本，给你梳成了髻。” 他又怀念又怅然地轻哼：“这些，你应该都不记得了吧？” 崔钰没作声。 徐清明说的，她都记得。只是在她的以为里，徐清明该早就不记得了才对。 什么“不知从哪里看见有人梳了随云髻”啊，崔钰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袖心里喊，我就是在你房里见到的！ 她那时候豆蔻年纪，最是害羞敏感，见到徐清明就红着脸不知所措，见不到，却又想得抓心挠肺，坐立不安。 他在做什么呢？ 他在想什么呢？ 满脑子都是这些没用的东西，甚至还干过扒到徐清明窗边偷窥他的事儿。 然后，她就在他卧房内间的墙边，看到一张垂挂着的仕女小图。 她当时离得远，屋里又蒙着水雾，没能看清画中人的眉眼，但那乌青秀发拧起如随云卷涌的发髻，伴着徐清明低沉动人的声音，深深烙在了她心里。 等等……崔钰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眨着眼睛回想，当时徐清明在屋里做什么？怎么会有水雾？低沉动人的声音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 崔钰脑袋里一团浆糊。 徐清明这时已经拧好了发髻，他用手指挑起崔钰的脸，端详了几眼，眉头微皱。 随云髻状若其名，绾好后有如随云转动，生动灵转，配上她那双莹亮的眸子，更显得小姑娘灵巧慧黠。但她面容长得素静，说一句清秀都算夸奖，实在和那些精致美人不沾边。 怎么就是她了呢？ 徐清明捏着她下巴左转右转，半倚在梳妆台上坐着，又开始随手翻起她的妆奁匣子。一会儿拿支银簪放她发上比比，摇着头扔掉，一会儿拿根金钗对着她看看，叹着气甩开……等他撇着嘴把黄金步摇放回匣子，崔钰已经快把后牙给咬断了。 徐清明对崔钰的怒火浑然未觉。 他点点银簪金钗，嫌弃地说：“不是金的就是银的，就喜欢买这些俗气的东西。出门可别说你是我养大的。”他一顿，“说了别人也不信。” 崔钰的牙磨得“格格”响，但她突然就笑起来，指着银簪，笑得又甜又羞涩：“这不是我买的啊~是上生星君送给我的哒~” 喀嚓。 徐清明手里的银簪断成了两半。 崔钰的笑顿时凝在脸上。 徐清明拿起金钗，掂了掂，冷着眼看崔钰：“这个呢？谁送的？” “上……生星君。” 崔钰的动静就比猫叫大了一丁点。 喀嚓。 十足金的梅花钗断成了三段。 崔钰不忍心地别过脸，心都在滴血。 随后。 “这个呢？” “上生星君。” 喀嚓。 “这个呢？” “上生星君。” 喀嚓。 …… “这个呢？” “上……” 喀嚓。 “这是上个月姜小白给我从酆都带回来的！我自己掏俸银买的！” 崔钰拍案而起，双手捧着已经四分五裂的蝴蝶贝钿，怒发冲冠。 徐清明眼睛一眯，她又心虚地坐回去。 好吧~用的不是俸银，而是上生星君送的小银元宝。 但这也不能怪她啊，谁叫阎王老爷子那么抠门，每个月给的俸禄缺斤少两，都拿去吃还不够呢。 徐清明看崔钰一脸郁闷，嘴角微微挑了挑，把桌上碍眼的东西一把扫到地上，从头顶拔~出一支香樟水沉木簪，插~进崔钰发间。 ... 第57章 63 因为沈信的打扰，顾笙笙到最后也没能和季明航单独相处。 她看着赖在席子上的沈信，干脆自己跑开，到旁边孤零零地放着鞭炮玩。 虽然后来季明航也过来陪她，但是…… 沈信也跟了过来！ 简直就是季明航的牛皮糖！ 最可恶的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赖进了季明航的家。 进门前，在发现顾笙笙在楼上瞪着他的时候，他还很不要脸地朝他笑了一下。 明目张胆！ (╯‵皿′)╯︵┻━┻ 气炸了！ 所以第二天，当听到门铃推开门以后，看到门外是沈信的顾笙笙，直接“duang”地把门带死，一点都不客气。 “小公主！” 小卷毛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他边敲门边问：“你不跟我们出去玩吗？我爸爸也去！” 顾笙笙打开门，这才发现下面还站着个小卷毛。 她鼓着脸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等我洗个脸。” 沈信失望：“我还以为你会说不去呢。” 开玩笑。 顾笙笙关上门，回卫生间洗脸。 我要是不去，除了小卷毛，不是就只有你和季明航了吗？ 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因为时间紧迫，顾笙笙只穿了件普通白t恤、搭着条粉色背带布裙就出了门。往下跑的时候，正好撞见推门出来的季明航。 他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看到她站在跟前，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 “你昨晚没睡好吗？”顾笙笙拉着他的衣角。 “别提了，沈信在我屋打地铺，磨了一晚上的牙。” …… 沈信！！！ 楼下，睡得很好的沈信精神百倍，正带着小卷毛在做高抬腿速跑。 看到他们下来，他晃晃手里的车钥匙，变走边说：“我借了辆车，刚送来，就在街口。” 小卷毛喘着气：“对，好大的车，轮胎比我都高！” 顾笙笙看着小卷毛的比划，有点担心自己上不去。 等看到了那辆大越野以后，她确定，她就是上不去…… 她回头，去找季明航，却看到季明航正被沈信拦着。 沈信左挡一下右挡一下，非要把车钥匙给季明航，边拦还边说着：“哥，今天你开车吧~” “你看我好容易放个假，不想再碰方向盘了~” “你要开的话，我明天就搬出去~” 但季明航手插在口袋里，眼睛都没抬一下，就从他身边绕了出来。 他只好跟在后面：“哥~” “哥~” “哥~” 但不管他怎么叫，季明航都没理他。他先是把季小航抱上他想坐的副驾驶，然后就进到后座去拉顾笙笙。 顾笙笙坐上车后，无意地朝沈信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他整个人都颓了一下。 但等他回到车里、又开始没边胡扯的时候，她又觉得，她大概是看错了。 等车启动，小卷毛迫不及待地扭头问她：“小公主，你见过台球吗？小叔叔说今天要带我们去看台球！” 沈信开着车附和：“昨天看到他作业我才知道，他长这么大，连台球都没见过！” “作业？” “就是这个。”小卷毛从书包里把作业册掏出来，翻开折角的地方递给顾笙笙。 顾笙笙接过看题目： “请问下图中有几个足球？” 下面画着一排的球。 所有的球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上面的条纹图案。 比如台球上面就有数字，保龄球就有洞。 这样啊…… 沈信对小卷毛这么用心？ 顾笙笙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把作业本还给小卷毛。等收回手的时候一偏头，正好看到季明航靠着他那边的车窗睡着，头慢慢地下滑。 她看了一会儿，悄悄地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 挪到他身边，她伸出胳膊，想让他的头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但就在她的手已经碰到季明航的耳朵、差一点就要成功的时候！沈信一脚刹车，把季明航惊醒了。 …… 眼看季明航要醒，顾笙笙也顾不上别的，立马往回挪。 不过她刚一动，就被季明航抱住了。他睡眼惺忪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两只手把她当抱枕一样地圈在怀里，下巴靠着她的头顶，又闭上了眼睛。 被他这么抱住，顾笙笙顿时就不敢动了。 本来想让他靠在肩头看他睡脸的，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身高差真麻烦！ o(*////▽////*)q 虽然心里抱怨了一下，但是被季明航抱住什么的，超级开心！！ 到目的地的时候，顾笙笙被季明航抱了一路，已经幸福得晕乎乎。 她轻轻地戳了戳季明航的手，却被他抱得更紧。 没办法，她只好偷偷地掀开季明航的衣角，然后把手…… “到了？” 季明航按住她图谋不轨的手，把她放开。 “……嗯，到了。” 答得死气沉沉。 前面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段小插曲，在小卷毛“台球！”“台球！”的期待声里，所有人都跟着沈信往马路对面走。 但领着路的人一过马路，却直接走进了路口的书店。而且进门就指着店玻璃，问工作人员：“海报上的那本书有签名版吗？” 超级迫切。 顾笙笙没留神也跟着走进来。她退后两步，去看海报，海报上宣传的是她那本出了bug的重新修订印刷后新出的版本，现在在做预售，为了弥补之前的失误，这次会推出大量的签名版本。 真的是大量。她以前都只签几百本的，这次却她决定签2000。 2000！ 虽然花枝丸觉得2000也完全不够，20000还差不多，但是这个提议被顾笙笙直接无视掉了。 “还在预售啊，我还以为已经上市了……” 听完店员的解释，沈信耷拉下肩膀，“这次就2000本签名，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抢到。” 毕竟说的是自己的书，顾笙笙出声安慰：“其实也没必要非抢签名本，书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你懂什么呀？知道那是谁吗？” 沈信没好气。 但看到她身后跟进来的季明航，他又把话咽了回去，掏掏耳朵：“不跟你一般见识”。 顾笙笙：“……？” ~ 从书店出来，沈信就领着小卷毛去“见识”台球了。 因为时间还早，又不是周末，所以现在里面只有他们四个。 季明航还是一脸的没睡够，找了个沙发就窝进去。 顾笙笙跟到他旁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看都看不够…… 季明刚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他伸手碰碰她的脸：“你去跟他们玩去，我眯一会儿就行。” 顾笙笙乖巧地摇头：“不用了，反正我也不会打台球。” 季明航看看她，揉了下脸，站起来：“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下面买杯咖啡。” “我陪你去！”顾笙笙也站起来。 “我去就行，”季明航捏着脖子，“你要什么，我给你带。” 沈信：“我要香草拿铁，加两份香草糖浆！” 顾笙笙：“……” 有你什么事！！！ 等季明航不见，她气冲冲地看向沈信。 沈信刚好完成了一击，一颗球笔直入袋。 “dong。” 他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一杆进洞。” 说完，他看了眼没有反应的顾笙笙，咧嘴笑：“小公主听不懂呢，要不要哥哥来教你？” 顾笙笙板着脸拿起球杆，看了看球的位置，毫不停滞地俯身瞄准，手一动，，两颗球同时以最刁钻的角度撞击入袋。没等沈信反应，她起身换了位置，坐上桌沿脚尖翘起，侧身竖着球杆，对准球轻轻一碰，等她脚尖落地时，球已入袋。 她家的地下室里就放着台球桌，以前没事的时候经常和她哥下去玩，她的技术可是她哥手把手教的。 沈信看着她老手的架势：“你不是说你不会吗！” “小叔叔，”小卷毛用一种“你怎么这么笨”的眼神看着他：“她说她不会，我爸就可以教她了！” 他问顾笙笙：“对吧？” 顾笙笙边点头，边竖起手指放到嘴边：“嘘。” 小卷毛心领神会，照着她的动作：“嘘。” 两个人做完约定以后，一起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本来想在小卷毛面前秀一下、获得他崇拜眼神的计划，就这么被一个小公主破坏了。眼看自己毫无胜算，在季明航回来以后，沈信跑过去勾住季明航肩膀：“哥，这台球看看就行，他那么小也不能玩，不如我们去对面吧，对面游戏厅，我带他去玩投篮！” 这小公主个子这么矮，篮球总不会也能打过他吧？ 这次一定要大获全胜，好好让小卷毛看看自己的实力！ 但很快，他想通过和小公主的对比来凸显自己实力的愿望又落空了。 因为有季明航在，小公主才不会理他呢。 她正捧着季明航给她买的抹茶，跟在他身边，边走边说话。 “我以前也来过游戏厅。” “不过不是我自己来的，是我哥带我来的。” “但是每次都是他玩我看，他一个游戏币都不给我……” 说着，她就看到了季明航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歪头：“怎么了？” “你哥也去游戏厅？” 季明航好笑：“我以前真是白挨了不少揍。” 他去游戏厅被逮回家的时候，他爸揍他用的口头禅，就是一句话：“你就不能学学顾家小子！你看他什么时候去过游戏厅！” 他低头看着顾笙笙：“下次你见着我爸，一定得把你哥的事好好地跟他讲一遍……” 见、见爸爸？ 顾笙笙一下就走不动了。 他的意思是…… 要带她去见家长？！ 季明航还在说：“比如你哥也去游戏厅，根本不是每天放学都回家学习……” 顾笙笙还想着“见爸爸”的事，顺着他的话就用力点头：“而且不学习也是年级第一！” 太可恶了！ 季明航：“这句不要。” “哦。” 她答应完，还是没动。 经季明航这么一说，她才忽然意识到，她对他的家庭完全不了解，对他的过去，也只知道那点跟沈哲有联系的部分，恐怕还没那个沈信更了解他。 她想知道的多一点…… 再多一点…… 多到变成世界上最了解他的那个人！ 但是，这也太贪心了。 有季明航在身边就应该满足了，至于其他的，他不说，她再努力就好…… “想什么呢？”季明航看她一脸的纠结。 ！！！ 她慌着回神，随手一指：“我想玩这个！” 这一片正好是赛车比赛的游戏区域。她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主动坐到游戏座椅上，脚试着踩住踏板，回头看季明航：“这个怎么玩？” 季明航看着赛车的界面，一时神情不明。 但过了一会儿，对上小公主期待又困惑的眼神，他还是走了过去。 “小叔叔，你在看什么？” 投篮房间里，小卷毛向正在走神的沈信发问。 沈信在看季明航。 在看到他为了教小公主方法、坐到了旁边的游戏座椅上做示范的时候，他皱眉陷入了深思。 “小叔叔？” “我哥很喜欢那个小公主吗？” “嗯！”季小航认真答道，“我也很喜欢！” “你就算了。”沈信看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拿起篮球，单手投了一个进去。 64 傍晚，顾笙笙表情严肃地回到家，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盯着它发呆。 这是刚刚沈信背着季明航给她的。 他只说里面肯定有她感兴趣的东西，关子卖得无比大，但是表情特别笃定。 顾笙笙想了想，还是抱过电脑，把u盘插了进去。 u盘里的东西多到惊人，一大堆的文件夹按时间命着名，光是拖下拉条，就要拖好久才能看完。 她拖到最后，连着打开了几个文件夹，每个里面都是一个excel、一个ord和一个视频，同样是以和文档相同的题目命名。 她留住最后那个叫“20120827”的文件夹，把视频打开。 视频时间是97分钟，她咬着笔，仔细地盯着屏幕，视线专注。但就算她很认真地看了，也只能从解说的分析里知道这是场赛车比赛的录像，至于比赛里的这个道、那个弯，她一句也听不懂。 晕头转向看完一个视频，她接着打开了文件夹里的ord文档。 文档里有价值的也不多，里面几乎就是把解说员的话重新编辑了一遍，又加了写详细的见解。 但在一些段落里，他给某几个数据做了红色和蓝色的加粗标记。 顾笙笙靠近屏幕，一字一字地读着，她发现，红色标出的全是1号的比赛情况，而蓝色则全是2号的。 她重新调出视频，一听到1号和2号就集中精神，但直到视频快结束，她还是没看出什么。 顾笙笙丢开笔，把excel文档也打开，但这次，她在看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 1号后面选手名栏里，填着的是“t”，2号是“d”。 赛车…… 赛车…… t和d…… 总觉得有点耳熟…… 顾笙笙咬着嘴唇，很努力地…… ！！！ 小龙！ 她想起来了，小龙曾经和她提过，赛车，还有t和d。 但小龙具体讲过什么，她却记不大起来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就只有他们比赛的时候总遮着脸这一件事。 可视频里根本就没有对他们近距离的拍摄镜头，被拍到的就只有车，还是远距离的拍摄模式。 有了点思路，顾笙笙又打开前面一个文件夹，对照着找到t和d的号码，继续盯视频。 但看完3个视频以后，她有点坚持不住了。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赶紧开视频截了几张图，到微信里找到小龙发给他。 顾笙笙：这里面的1号和2号，是你以前说过的t和d吗？ 没过一分钟，小龙就回了消息，情绪很高涨。 led：是！1号是t帅！2号是d神！小嫂子你这是从哪儿弄的图！比我视频里的清楚好多！ 顾笙笙：有他们的近距离照片吗？ led：有是有，但他们全程戴着口罩，离开车就帽子眼镜全都戴上，就是近距离，也看不出什么。 led：[图片] led：[图片] led：[图片] 是打开车门瞬间截下来的图片。 低着头，带着口罩，确实像小龙说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剩下2张也是一样。 沈信到底为什么把这个u盘给她？ 她能感觉到，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肯定是有用的。 顾笙笙：还有其他照片吗？ 敲完后，她刚想点“发送”，小龙就又传来了一张照片。 这张图，顾笙笙只看了一眼，手指就直接顿住了。 在图片的后面，还有littled的强调：这张是我的珍藏！一般人我都舍不得给他看！ 顾笙笙把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然后困惑地托住脸。 她回复：这是谁？ led：是d神！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最厉害的那个！ led：可惜d神消失了，要不然哪轮得到那个小兵进国际俱乐部！就风头最盛的那个sx，连d神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顾笙笙：…… 她犹豫了一下，把输入栏里的那行字删掉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张照片里的人，明明就是季明航呀，眼睛、头发、耳朵、还有手啊腿啊腰啊，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小龙难道……脸盲？ 她暗暗地同情了他一下。 然后回复： 很帅！ 果然littled又兴奋地夸奖了一堆她有品位之类的话。 顾笙笙：因为他和季明航长得很像。[微笑] 已经提醒到这儿，应该能反应到了吧？ 她正猜想着小龙的反应，微信的界面突然被来电显示代替了。 顾笙笙看了眼这个陌生的号，接通。 “喂，我给你的东西看得怎么样了？” “你是谁？” “……” 对面沉默了好几秒，就在顾笙笙打算把电话挂断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一声大吼：“沈信！我是沈信！“ 他缓了一口气，又用起故作深沉的语气：“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u盘？” “因为里面有季明航的比赛录像吧。” “……” “还有沈哲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不可能告诉你！” 顾笙笙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于是很诚恳地表示：“我猜的，本来也不确定，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说明我猜对了。” 她确实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沈哲，因为她真的没认出来。 沈信顿了顿，语气反而低下来：“那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说实话，她对赛车这个领域是完全陌生的，一点都不懂，想好奇都不知道该好奇什么。 “你也看到他的视频了！你知道他有多厉害！”沈信急切起来，“你就不好奇，他现在为什么……” “叮！” 微信的新消息提示和他的声音混在一起。 顾笙笙下意识点开。 led：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像。但是不可能啦，航哥他根本不会开车。 “……你就不好奇，他现在为什么不再开车了吗？” 65 她不好奇，是因为她不知道。 在她的心里，季明航就是无所不能的，他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像开车这种小事，她不用问都知道，他一定是会的，而且一定会开的很好。 所以在看到视频、在得知他开车很厉害的时候，她的感触很小。 因为他就是很厉害，被别人敬服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小龙却说，他知道，季明航不会开车。 他明明就是会的…… 他今天还在游戏厅教了她开车的方法…… 顾笙笙在这个瞬间，喉咙紧得厉害。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从心口开始向外发寒。 过了好久，想说话，却突然有种缺氧后眩晕的感觉。 但是沈信却不想再说了。 他顿了顿，声音甚至有些脱力：“我有些事想告诉你。可能只有你能办到。我们明天单独见一次吧。时间地点随便你，我自己过去。”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顾笙笙隐约觉得，他可能哭了。 ~ 这一整晚，顾笙笙都没有睡。 她坐在电脑前，从头开始，把u盘里所有的视频，一个一个地看下去。 她确实不懂赛车，也完全听不明白那些解说和规则，她只是想看看季明航，在她和他没有交集的时间里，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想更深的、更深的了解他。 第二天，顾笙笙很早就到了她发给沈信的地点。 她怕他找不到地方，所以干脆就约在了昨天游戏厅楼下的咖啡馆里。 不过沈信比她想象得要靠谱一点，几乎是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进了门。 两个人面对面坐好，顾笙笙突然就紧张地不得了。她用力攥住自己的手，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有点抖。 深吸一口气，她坐直：“你说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如果季明航知道，肯定会骂我多管闲事、然后把我扫地出门。但我就是觉得，你得知道，别人不知道没关系，但是，你不能不知道。就算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杜薇？” 沈信本来正艰难地说着，但他无意识朝外扭头时，突然就走了神，表情说不好是震惊还是厌恶。 “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顾笙笙莫名其妙，也看过去。 看清楚他说的是谁，她犹豫道：“上个周吧。” 沈信更惊了。 “你知道？” “你见过她？” “你见过她你还坐得这么稳？是不是真缺心眼呀？” 一连串的问话问出来，气都没喘一下，完全没有刚才那种沉稳的样子了。 顾笙笙懵：“你不是要跟我说季明航的事吗？” “虽然那件事也很重要，但是这件事更重要！” “她要走了！”沈信拉开椅子就朝外追，走了两步回过头，看着还坐在原位的顾笙笙，他一脸想骂人的表情：“别坐着了，跟上！” …… 5分钟后，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顾笙笙，跟着东躲西藏的沈信一起，走进了2楼的一家民国茶楼。 沈信小心地招呼着她，走进了刚才那个人的隔壁间。 这里隔间的隔断用的是镂空的藤条编织而成，编织得很密，不同的隔间互相是看不到的。 沈信为了能看到对面，开始贴着隔断，费劲地扒拉着藤条，把藤条都扯坏了。 顾笙笙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看他，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这时，穿着民国学生服的服务员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沈信在搞破坏。 她马上走过来：“先生，您这样……” “嘘！” 沈信赶紧出声。 他头也不回地向后指了指顾笙笙：“你有事，先跟她讲，我是在帮她干活。” 顾笙笙：“……？” 服务员无奈：“但是您也不能……” 看沈信完全不听劝，她只好转向顾笙笙：“小姐，您看……” 顾笙笙也挺愁。 但她还是把刚刚从包里抽出来的卡推向服务员：“这次就算了吧，你就当没看见他。” 服务员看清那张卡，顿时就不争了，甚至还有点慌：“请问，需要去找经理……” “不用，谁都别惊动，你就当没看到他就行。”顾笙笙使劲摆手。 这茶楼是她哥手里的产业，要是被他发现她在这儿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还不如直接因为搞破坏被赶出去呢！ 看到服务员离开，沈信好奇地拿起那张卡，看了两眼：“这什么卡呀，这么厉害？” “算了，”没等顾笙笙回答，他就又把卡丢下，重新回去扒拉藤条：“先干正事要紧。” 顾笙笙也好奇起来。 她跟着他凑到藤条前，从小洞里往外看：“你跟着她干什么？” “你不是知道她是谁吗？你还问我干什么？”沈信使劲压低声音，没好气。 顾笙笙想了想：“难道……” “你是跟她在抢房子的亲戚！” 沈信这会儿觉出不对了。 他招呼顾笙笙坐回去，然后坐到她身边小声问：“你知道的她，是谁？” 是谁？ 顾笙笙又跑去那个洞那儿看了几眼，然后坐回来，很肯定：“是rubby呀。” 她说：“你不是也看日圈圈的吗？她最初两本的漫画改编，都是那个人画的。” 沈信看起来也开始懵了。 “什么玩意儿？”他抓了好几下头发，“弄了半天，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第58章 66 沈信不是什么能憋住话的人，有些话哪怕别人知道，他都会硬拉着对方把自己想说的说完。这会儿一听到顾笙笙还不知情，他想要倾诉的心情就更强烈了。 隔着那道藤条墙面，他开始把他想了一晚上的话，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说给顾笙笙。 “那是件挺大的事故，死了好多人。那个铲车司机就是疯了，没有原因，在红灯前面突然加速，只要挡在他前面的，见车就撞，见人就压，我哥当时开的车，就在那辆铲车的正对面，一点缓冲和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后来，那个司机逃跑的时候，在车上就被击毙了，但是被他撞到的人，几乎都没能救回来。” 他的话说得很快，断句断得很急促，像是生怕自己一旦停住就说不下去。 顾笙笙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知道这件事，她甚至看过那个新闻，看过那个视频，随着沈信的话，她几乎是同时就回想起视频里的那个瞬间。即使那是新闻报道，即使里面的侧重点是解说jing方拦截和击毙的部署，可是事发的那一幕，一直非常鲜明地烙印在脑海里，完全忘不掉，因为，真的太疯狂、太惨烈。她那时只是一个视频前的旁观者，都觉得心口紧得厉害。 但沈信却很快调整了情绪：“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跟你没有关系。我想跟你说的，是关于季明航。他当时开着另一辆车，就在我哥旁边。” 那个视频里，十字路口，铲车毫无征兆地猛地启动，闯过红灯冲到对面，一头撞烂对面的车，然后急速后退着拐进另一条车辆少的道路里，接着又是一路疯狂地撞人和撞车…… 所以，顾笙笙记不起来，最初那辆出事车的旁边，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是，季明航的车就在旁边的话，他就是眼睁睁看着那辆铲车冲过去，眼睁睁看着沈哲出事…… “我哥跟季明航真的很好，比和我这个亲弟弟亲多了。”沈信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我能找出有我们仨合影的就只有这么一张。” 顾笙笙接过照片。 照片左边的是季明航，他旁边，是站在高处、挤在他和沈哲中间的沈信，不过照片里的他留着个大爆炸头，猛地一看不太能认得出来。 但其他的人都没怎么变。季明航没变，沈哲也和墓碑上的照片一样，还有，站在最右边的rubby，她的样子也没变。除了被她扶住的、高高隆起的肚子。 顾笙笙的反应很快。她心里的猜想如春草般疯狂地冒出来。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静静等着沈信。 “这就是你以为的ru什么，”沈信点了下照片最右边，又指指隔壁房间，神情里带出明显的敌意和蔑视，“她本来是我哥的女朋友，吃穿住，还有上什么美术课，全都靠我哥赚钱供她。我哥出事的时候，孩子都不到100天，她就要死要活地闹……” 他咬了下牙，“后来是季明航说，不管是她还是孩子，他都不会不管，她才算消停。那会季明航好像挺有钱的，她就是看上这点了，也不看看自己……季明航从来都没看过她一眼，她居然就敢到处去跟别人说季明航是孩子的爸爸，真他妈恶心。后来季明航没钱了，她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就跑，孩子丢在家里，上飞机前给季明航发条通知、告诉他一声……” 说到这，沈信泄愤般地踹了一脚桌子：“这事我说都觉得都火大，今天要不是遇见她，我都不会跟你提！” 小卷毛的妈妈……吗？ 说实话，顾笙笙并不能融入沈信的情感里。 她不是当事人，也没有因此受到伤害，所以没有资格对她的行为做出评论、 在听到这件事以后，她反而，很自私地……松了一口气。 真的是松了一大口气。 再怎么说服自己别在意，“前女友”这件事也一直卡在她心里，跟卡在嗓子里的鱼刺一样，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要难受几下，闷闷的。 原来…… 不是前女友…… 这样的话，他照顾小卷毛就是因为沈哲，而不是因为喜欢前女友、所以爱屋及乌地照顾着她的儿子…… 沈信边说着，边打量顾笙笙的反应。 这两天他通过观察加道听途说地，自以为已经很了解她，他认为在他说完杜薇的斑斑劣迹以后，顾笙笙会和他一起同仇敌忾，一起愤怒地骂起来。 可是她完全没有这种回应。 这就让他有点被动了。 但沈信只能继续：“……所以，季明航做的已经够多了，他没必要总活在过去。那次事故不是他的责任，没有人怪他，他应该走出来……但是我这几天跟他说了好多次，他就是不肯开车！上次去台球厅那天你也在，你也看见了，他连听都听不进去，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会有用……” 顾笙笙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听他说完，迟疑地问：“所以，你这次故弄玄虚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叫出来，就是想让我帮季明航克服……不能开车？” 不是打算专门告诉她季明航和沈哲的过去，也不是想告诉她关于薛薇的事？ 甚至看他的意思，如果不是正好碰到薛薇，他连提都不会提她？ 沈信听到她问的，顿时如释重负：“对，我们一起想办法，让他……” “我不要。”顾笙笙干脆地打断他。 沈信惊：“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出来跟我见面？你不就是因为知道他不开车的事才同意的吗？” “我出来是因为我想了解他。”她顿了顿，强调，“我确实很想了解他，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他。” 沈信觉得直线走不通了，开始绕起弯：“你不是喜欢他吗？我都知道，你为了追他，都特意搬到旧街了！那你想，你帮他，你们一起克服掉这件事，你对他就会很重要，他肯定会更喜欢你，完全是一箭双雕啊！” 顾笙笙觉得不可理喻：“为了让他更喜欢我，我就去戳他的伤疤？” 看沈信锲而不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说到底，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你含糊其辞的，我就听不出来，你把杜薇说得无恶不赦……没错，她作为母亲，丢下了孩子，确实是不负责任，那你呢？在杜薇离开以后，你作为季小航唯一的亲叔叔，你为他做了什么？好像也是用出国直接逃避掉了，并没有比杜薇高尚到哪去吧？现在，你那么卖力地表现出在为季明航考虑，表现你对他有多么多么的关心……你真的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那颗安不下来的良心？是不是季明航重新开始开车，你就觉得你欠他的可以一笔勾销、全部归零？” 她多少从老陆那儿听到了，这三四年，沈信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亏他骂起rubby来一套接一套，好像他自己就做的很好一样。 季明航照顾季小航，确实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但也不意味着那些季小航真正的血缘亲属们就可以放手不管了。 这些，她本来不想提的，但沈信刚才说话的态度真的把她惹毛了。 他居然是高高在上地在同情季明航…… 季明航才不需要别人同情！ 他没有任何需要别人同情的地方！ 杜薇还没把她惹火大，他先把她惹到了！ 沈信被她戳中心底的想法，脸色先是涨红，后来又慢慢颓成灰白，根本说不出话。 他低着头，沉默起来。 他就是在逃避。 当年自私自利地临阵脱逃现实，现在又用满不在乎来回避当年。 面对季明航和季小航，他除了闹除了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掩饰他的心虚和愧疚。 他是胆小鬼，季明航比他强上一百倍，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什么帮他…… 顾笙笙看他没有辩解，才鼓了鼓脸，把气消掉。 然后认真地和他商量：“今天还是要谢谢你，告诉了我很多‘除了你以外、很难有人会告诉我’的事，但是让季明航再开车这种事就不要再尝试了，可以吗？” “嗯。”沈信的声音再没有刚才的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费劲地哑着嗓子问：“我……还能弥补吗？” “……谁知道呢……” 顾笙笙回答时走了神。 她突然想到，如果沈信不出国的话，搞不好季明航不仅要照顾小卷毛，还要把这个大卷毛也照顾起来。 这样想，他出国也挺好的，至少让季明航省了一大份心！ 她想定，鼓励着他说：“我觉得，过去的都过去了，就像你说的，人不能活在过去。你也别再想着做什么弥补，只要以后把你能做的做到就可以！” 还是别弥补得好，一看就会越补越乱。 沈信也点着头被她劝住了。 他抬头，正好看到侧面有人从旁边隔间出来，赶紧扭头躲。 “不是她，她已经走了。”顾笙笙背起自己的包，打算结束这场谈话。 “你放心，她路过这儿的时候全程都在跟别人说话，完全没朝我们看一眼。” 67 来的时候，因为有种瞒着别人偷偷会面的情绪，所以兵分了两路。 但今天到最后说到这个份上，阴谋阳谋全都没有，也就没必要再偷偷摸摸地分开回去了。 顾笙笙背着包和沈信一起走出大厦，从零钱包里拿出几个硬币，分给他，然后往公交车站点走。 走到站点等了一会儿，顾笙笙正想拿出手机看一看，突然身边走近一个人。 “你好……” 看她回头，对方笑起来：“真是你，好巧呀。” rubby也就是杜薇，不知道从哪儿拐了过来，也走上了站台，手里还提着个复古的手提行李箱。 顾笙笙下意识去看沈信，他已经站点旁边的报摊前，装作买报了。 好在没等杜薇和她聊起来，他们等的公交车就来了。 沈信一看到，赶紧用报纸遮着脸，抢先跑进车里，还顺手扯了顾笙笙一把。 但好巧不巧地，杜薇要上的，和他们是同一辆。 她朝沈信好几眼，边往里走，边笑着问顾笙笙：“是男朋友吗？” “算是弟弟。”顾笙笙把沈信盖在脸上的报纸拉掉。 越是这样越惹人注意，这人脑袋里一定全是浆糊！ 而且这点出息…… 说他是弟弟，她都觉得丢人！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杜薇在靠前的单人座上坐下，神色毫无异常，一点认出沈信的样子都没有。 沈信神神在在地跟着顾笙笙，走到最后一排的两个空位坐下，然后一脸的不可置信。 “完全不记得我了……” “开什么玩笑……” “看报纸吧。”顾笙笙又把那摞报纸还给他。 就他现在跟原来造型的差别，认不出来，还真挺正常的。估计以前大家辨认他的依据都在那个爆炸头上了。 沈信还真看起报纸来。 他随手买的是份娱乐小报，上了这个报纸的没一件是好事，里面全是些噱头性十足的小道消息，靠着点似是而非的照片就胡乱攀扯，最后查证出来十个有九个都不实。 但就算这样，销售量居然还很好…… 顾笙笙扫了眼首页的加粗大标题，顿了顿，把那一张报抽了出来。 整整一版的篇幅，说的都是《苏崇礼医院相会神秘女子，不明身份儿童现身》。 ……“待该神秘女子将孩子交给他后，苏崇礼随即带孩子离开，中途并未停歇，神情警惕……” 说得倒好像真有什么事似的。 顾笙笙摸摸那几张“证据”照片。 上面才不是什么“神秘女子“和“不明身份儿童”，这就是她嫡亲嫡亲的嫂子和小侄子。 看这场景，估计是她嫂子带孩子的时候突然有急事回医院上班，就打电话叫了住在附近的弟弟过去，让他把孩子领回家看会儿。 这事也不是第一第二次了，所以她还特意跟她哥主动请缨，“苏崇礼好歹是公众人物，搞不好会被拍到，不如把小侄子交给我吧！”，但是她哥毫不犹豫就把她拒绝了。 看吧，果然吧，就是被拍到了！ 沈信也在旁边看了眼，然后直接骂了出来：“这就是跟剧组过不去吧？” 虽然顾笙笙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他还是主动说：“《最后的最后》，日圈圈的，改编电影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真没听说…… 这事好像才刚开始谈吧，电影电视剧根本没决定…… 沈信把报纸展开，指给她看：“你看，这一页的苏崇礼就是电影的男主角，这一页的是反面男一号，这一页的……” 这是你自己期望的演员名单吧？ 苏崇礼就算了，那个反面男一号绝对不可能是他…… “最差劲的这一页，居然说作者！作者又不是演艺圈的人，凭什么要被他们评头论足！而且上面……” 顾笙笙这会儿提起了注意力。 对于各方面的评论，她都很习惯了。毕竟是展现给别人看的作品，有各种评价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对方说的是合理的话，她都很乐意接受，至于那些她觉得不合理的，当做没看见就好了。 但那张报纸上出现的，是她写作时桌面的照片。 那是好久以前、她第一本书刚出的时候，花枝丸说让她经营下微博便于宣传，她就拍了几张跟她写作有关的照片传了上去。 电脑也好、键盘也好，都是她哥用剩下给她的，没想到却招来了一群议论声。 说是假货的、骂她炫富的，反正奇奇怪怪，她觉得麻烦，干脆就把那条微博删了。 这都几年了，居然有人无聊到截了图，保存了这么多年还重新翻了出来。 她把报纸拿过来，开始读。 这份报道延续了小报一贯的风格，“爆料”加“瞎扯”。 爆料出来的事两件事，一个是她的地址，二个是她的年龄。 地址扒出来的自然是三吴小区。顺便还很有数据感地分析了一下三吴小区的房价，以此确定如果她单纯靠着稿费，绝对住不起那个小区房子的事实。 然后就开始猜测起她的背景，进而扯到出版界的暗箱操作。 比如她的第一本书并不出众，为什么出版社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捧，是不是因为她自己塞了钱…… 接着还出来了某某作家作证，说ta就是这场“金钱交易”的牺牲品，为了给日圈圈的书让路，她的书被迫调到了不好的上市日期，给她造成了的损失。 顾笙笙可一点都不记得有这种事。 她第一本说做的确实很快，但那时因为她是花枝丸做编辑以后带的第一个作者，花枝丸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宣传也好，进度也好，她都得到了编辑最大的用心。 这只能说明她运气好，碰到了一个优秀的新编辑，跟钱可没半点关系。 她每年中秋还能收到出版社寄给她的月饼呢，真算起来，反而是出版社在“贿赂”她。 至于年龄，扯出来的就更没边际。 说是经过专业人士探讨，她“年纪这么小，写出的作品却具有着完整成熟的世界观和强烈的现实风格，不排除找人代笔的可能性”…… 这根本就是开玩笑吧？ 谁会听到他们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就开始怀疑？ 旁边的沈信：“真能瞎扯。日圈圈怎么可能只有19岁，19岁能写出那样的书吗？” “……” 跟她想的怀疑不太一样呢。 顾笙笙试着问：“要是她就是19岁呢？” “不可能。我跟你讲，这个报纸很有名，就因为它‘里面没一句真话’，我这个常年在国外的都知道，你不知道？” 并不是没一句真话，里面的核心素材都是真的，而且都是最新鲜、最及时、获取难度最高的。 比如苏崇礼的事，虽然新闻里已经胡扯到婚外情、私生子了，但那几张作为素材的照片，却是实打实地拍到了苏崇礼、苏庭和她小侄子。 再比如她的这篇报道，虽然代笔也好、收买也好，全都是无稽之言，但她的住址和年龄，却的的确确是真的。不然如果完全是胡说，这份报纸怎么可能在得罪了那么多人以后，还屹立不倒？ 但就是这点，才让她在意。 年龄和住址这种私密的信息，她以为绝对不会暴露的，可现在不仅暴露了，而且是先暴露到了这种臭名昭著的八卦小报上…… 已经不能用失误和意外来骗自己了…… 回去就季明航哭诉！ 她被人明目张胆地出卖了，一定要好几个抱抱的安慰才可以！ 但等公交车停到她下车的站点，她却发现，杜薇已经提前站到了后车门，而且在他们前面下了车。 磨磨蹭蹭下了车，沈信看着往旧街方向走的杜薇，问顾笙笙：“你觉不觉得，稍微有点不太妙？” “她大概……是想去看看儿子吧。” “看儿子需要带行李吗？” 顾笙笙保持沉默。 她也想到了，尤其是有沈信这种前几天刚拖着行李进街的前车之鉴，杜薇想做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接下来，杜薇在前面提着箱子走，顾笙笙和沈信在后面偷偷摸摸地走。 不过偷偷摸摸的其实只有沈信，顾笙笙在很正常地走，只不过因为身边的人不正常，显得她也不太正常。 她停住：“你怕她？” “不怕啊……” “那你躲什么？” “我就是觉得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 “但是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吧，除非你不回旧街，不然你们不可能不碰面。既然避免不了，你就正常一点，抬头挺胸、好好走路！” 她接触过的所有男人里面，还真没有沈信这种没担当、没头脑、思考和行动都毫无逻辑性的人。如果这个人不是沈哲的弟弟，她真的是理都不想理！ 被一个比自己还小三四岁的小不点教育了一顿，沈信就算再懂道理，也觉得面子过不去。 趁顾笙笙走到前面看不见他，他特不服地朝她竖了下中指…… 结果手指还没伸直，脑袋就被人从后面压下去了。 “干什么呢？” 季明航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手肘压着他后脑勺，直接把他压得背都弯下去。 他语气一点威胁都没有，好像就是随便问问：“这手比划给谁看的？” 沈信却已经开始求饶：“哥哥哥！！！我错了！！小公主救命！！！” 顾笙笙自己还吓得不行呢！ 他是什么时候到后面的？ 听到了多少！！！ 季明航压着沈信的胳膊没动，抬头和顾笙笙交代：“我刚把季小航送走了。送到我哥家。具体的回家跟你说。” “……哦。” “季明航？” 听到动静，提着箱子的杜薇又折返回来，朝季明航走近。 顾笙笙闻声回头看了一眼以后，第一时间又转回头，看向季明航。 他的表情一点都没变。 和之前沈信见到杜薇直接吓到的反应完全不同。 如果一定要说有种情绪，大概是…… 看到了理都不想理却回避不掉的麻烦。 他看到房东大妈来收房租，也是这种表情。 房东大妈年纪大了，对什么银行转账完全不相信，交房租，必须面对面、现金交易。交易完还要顺便巡视一下房子，确定没有任何损坏后再啰嗦地嘱咐一堆话后才会离开。 在他心里，原来杜薇和房东大妈是一个概念？ 季明航放开沈信，没理杜薇，而是先走到顾笙笙跟前。 顾笙笙想都没想，顺势就抱住他的腰，钻到他怀里，仰起脸，用行动表示“我绝对站在你这边而且百分百相信你”！ “我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家。” 季明航碰碰她的脸，“我回去跟你说。” “好！” 顾笙笙乖到不行地退开，“那我回家等你。” 季明航顺手把手里的塑料袋拿给她：“这菠萝回去先放着，等我给你处理了再吃。” “嗯！” 她有一次和他在外面买了一个冰镇菠萝，好吃得不得了，但吃完以后舌头又麻到不行，那以后每次看到菠萝都是一脸的想买不敢买。 他果然全都记在心里了。 <(￣v￣)/ 眼看顾笙笙已经走远，沈信迈开腿：“哥那我也……” 季明航拎住他后领：“你留下。” 第59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有读者反应目录显示[已替换]后，用ios看到的内容却还是防盗章。解决方法看这里： 【个人中心】-【系统设置】-【缓存】点【全部清除】然后就可以看替换了。 【再换一本玩】 盛夏的正午，刺眼的阳光肆意照着青石地板，婆娑树影的空隙都被填得满满当当。半月的无雨让向来茂密的矮灌木都开始叶尖泛黄，池塘里被灼到鳞片的锦鲤鱼更是连连打滚，毫不掩饰对坏天气的反感。 老实地坐在医院病房里，周意满捧着保温杯，呆呆盯着冒出来的袅袅暖烟，袭来的睡意让她昏昏沉沉，连病床上李重年故意一阵咳嗽、希望博得同情的小伎俩，都没能让她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来探访的护士没忍住，狠狠推了她一把：“你男朋友咳嗽，还不去倒杯水。” “啊？哦！” 周意满眨巴下眼，乖顺地从床头爬起来，装模作样拿起杯子倒水，一派贤良淑德表现地炉火纯青。但等护士一关门，她手腕一转，杯子里的水马上咕噜咕噜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刚才咳嗽的肺都快从嗓子眼里掉出来的人立刻翻脸：“周意满！” 周意满一个白眼：“房客大人，您就用口水凑合着吧。这儿的手术费、住院费全是我替你垫的，有点儿良心，就别把我当保姆使唤。” 房客可怜兮兮地咬着嘴唇，露出来的两颗小虎牙晃得周意满喉咙疼。她琢磨着大概是最近天干物燥，让她时好时坏的扁桃体又开始发炎了。 清清嗓子，她好脾气的倒了杯水给他：“李重年，你知道我最近一天要打好几份工，你就不能找个亲戚朋友的来替我一下吗？” “别提了！”李重年一口干了整杯水，舔了下嘴角，义愤填膺：“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小爷我之前还真不信，今天沦落到这个地步算我活该。” 接着他大手一挥，笑眯眯的把水杯推到周意满眼前：“还是宝宝你倒的水最甜，再来一杯给小爷我伺候好了，到时候赏赐大大的有!” 周意满难得没被他吊在眼前的红萝卜馋住。欲哭无泪。 到底是谁活该啊？ 刚值完夜班累得连鞋都不想脱，扑到床上发圈还没挣下来就被一通电话吓个半死。天还没亮就跨半个市区，不要命的扑到马路中间拦车，赶到医院，拿出小半年积蓄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费用，进了病房才发现正主睡得正香，那条打了石膏的腿完全没影响到他的精神世界。 而她，推了一大堆的兼职才得了半晌的闲儿在这儿陪床，还得给这大爷装孙子？！ 看到医生护士暧昧的眼神她更是就急火攻心：他们明明就只是房东房客的纯洁关系，连友谊都没达到好吗？这要是传出去，她养小白脸的传闻可就实打实要盖棺定论了！ 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她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放软语气：“李重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看，我听说你的脚扭伤了，连原因都没问就放下手里的活儿赶过来。怕你不舒服，这一晚上我都没敢睡，就在床边上守着你，还是等你醒过来我才在旁边床上眯了一小会儿。但你非得在这儿住上好几天院，我就实在没办法一个人照顾你了。” 就下个楼梯踏了空，哭爹喊娘的又要打石膏又要住院，连满脑子都是钱的大夫都看不下去，刚才还在厕所里议论这是不是个碰瓷的，被堵在隔间里的周意满实在觉得丢人，每次进病房都跟做贼一样，得偷偷猫着腰走路。 想到这儿，周意满委屈得都带了哭腔，私以为能得点儿李重年的动容，谁知道迎上来的是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黑葡萄一样的眸子亮晶晶的，把悲痛欲绝演绎得淋漓尽致。硬生生把周意满满肚子的火气给消得干干净净。 ** 走出住院楼，周意满打了个车直奔咖啡屋，连□□都来不及要，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十分钟。还好领班今天有事，只瞪了她一眼就出门去了。跟她关系不错的小姐妹们都嘻嘻哈哈地跑来恭喜她，她一边苦笑一边在心底暗骂：美色误人！ 忙活了一下午，靠近傍晚下班才得了闲，周意满监守自盗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被姜凌波眼尖抓到。周意满看现在店里没人，干脆拉着她跑到角落里大倒苦水。 被周意满嘴里噼里啪啦蹦出来的抱怨话吓了一跳，半天姜凌波明白过来，笑得前仰后合：“你是说你又一次被你的房客美色勾引，连钱也不要，跑去俯首甘为孺子牛了？” 周意满觉得跌面子，压低声音咬牙反驳：“怎么可能？他的身份证还扣在我手里呢，他要是敢不还我钱，我就让他拖着石膏进局子。” 姜凌波轻哼：“算你长了脑子，可别像小时候对那个要饭的一样，看人家长的帅，连钱带卡一块摔那破碗里了。” 周意满瞪眼：“都说了多少遍了，他是卖艺的不是要饭的，我给他钱是因为他的小提琴拉得好听，跟他长得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还能被你翻出来？” 姜凌波举手投降，翻了下日程本，拔出笔帽在纸上圈圈点点：“得，过去咱不提，今天下班以后还去加油站兼职吗？” 周意满叹气：“不去了，我还得回家做饭带到医院去呢。那一位的嗓子金贵着呢，吃不得外面不干净的油。有一次我懒得做饭就在楼下买了炒饭，他就生咳了半宿，把我吓得再没敢买便宜油。” 姜凌波惊得合不拢嘴：“你这哪是找了个房客，根本就是养了个祖宗嘛！” ** 管他房客还是祖宗，下了班周意满还是老老实实地往菜市场赶。等公交的中途还贴心的给李重年去了个电话问他要吃什么，收到“随便”的答复后还特意上网查了几个菜谱，确保把一顿晚餐做的色香味俱全。 等饭做得差不多，周意满关了嗡嗡作响的抽油烟机，从柜子里扒拉出保温效果最好的一个饭盒，舀出还咕嘟冒泡的喷香白米粥，又把两个小炒盛得满满当当。 出了家门，周意满还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挤公交车，再三衡量还是怕饭变凉，一狠心打了辆空出租，捧着饭盒满心欢喜的往医院去，却被堵在高架桥上半天动弹不得。 她怕李重年等着急，发了大少爷脾气又得一通折腾，不放心地打了个电话过去，却半天没人接，只好又发了条短信过去借以安抚，还在车上再三催促司机开快点。 最后，被她催促的司机还没说什么，她就先不好意思的道歉了。 司机是位好脾气的发福中年大叔，车堵在路上半天不动弹也没骂娘按喇叭，见周意满一脸着急还笑呵呵地搭话：“是去医院看男朋友吧？” 当然不是！周意满下意识想反驳。但她跟李重年的冤家路窄真要说起来，可以聊个三天三夜，她不愿意跟陌生人解释太多，也就顺着他的话点头。 司机大叔就笑：“小姑娘家可是应该娇养的，就算心里着急也不能在男人面前表露出来，越在乎越不能让人看出来，不然可就容易把男人惯坏喽。” 周意满深有同感。 她想起上个周她重感冒，一狠心向无数个兼职的雇主请了大假，才换来窝在家里休养生息：李重年哀嚎着闯进她卧室的时候，她正半睡半醒，脑袋里盘算着休息一天会损失多少钱。结果他一进来就往她床上扑，吓得她连滚带爬，差点拽着被子一头栽到床底下。他倒好，霸占了大半张床，一把捞过她的靠枕抱着蹭了两下，把脸往棉花絮里一埋就再不动弹。 她反应过来，扒拉着床沿推他，可他就趴在那儿一动也不肯动，伸着长胳膊长腿还有修长的脖颈，像只优雅的白鹭，简直让她那张连床单都是卡通熊的小窄床蓬荜生辉。 后来还是她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咳嗽得半天缓不过劲，他才肯懒洋洋地转过半张脸，用他黑得发亮的漂亮眼睛同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又朝床头桌上杯子里还剩下的一大杯水扬了下下巴，缓缓地露出希望她赶紧喝水、别出声音打扰他休息的意愿。 周意满只觉得喉咙里连血腥味都要被气出来了。 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这种时候也应该主动给女生倒杯水拍下背吧！那种本大爷看你可怜赏你杯水，喝了赶紧安静不要打扰爷睡觉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所以，被他没有人情味的表达刺激到的周意满，怒壮人胆，豪迈地一口闷掉一整杯水，一脚踏上她的小矮床，下一步踩上了他的后背，然后，两只脚一起站上去，狠狠地，蹦跶起来。 …… 据李重年劫后重生的描述，他当天只是把卧室的钥匙扔在了办公室又不愿睡沙发，想去房东那里蹭个床位，结果看到温香软玉的床一下没能把持住，一不小心就把上面的一坨不明物体给忽略了……至于之后的脊背受袭，李重年表示跟挠痒痒似的，比健身房里给踩背的陪练比，力道差得远。 为这事，周意满身心俱疲。她觉得李重年胆敢不打招呼就随便进她房间的破毛病，完全就是被她惯的！ 第60章 69 刚想到这儿，他的手机响了。 小公主听到后就跑到阳台，关上小门，拿起水壶开始浇花，特别懂事地表现出“不听不听我不听，我最尊重你**！！” 季明航看了眼来电显示，迟疑了一下。 是他哥。 纪明帆。 虽然用理智想，他能说服自己坚持别要脸，但一想到早晨他离开纪明帆家时纪明帆的脸色，季明航还是觉得有点心虚。 说起来，他哥和他在某种意义上挺一样。纪明帆的妻子霍莲在生产时心脏病突发去世，留下了纪墨跟着纪明帆过。这些年纪明帆也是一个人把他带大，和季明航带季小航如出一辙。 也因为这样，这些年纪明帆帮了他不少。比如纪墨快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他就想到了季小航，顺便帮他也把幼儿园的事解决了。再比如这次，杜薇回来，季明航提出希望让季小航去他家里住几天，纪明帆也没有一点意见。 但纪明帆的帮助是有区别待遇的，孩子的事帮一帮可以，但是对于他这个当年摔门出走的弟弟，他就完全不关心了。这阵子，季明航不是没旁推测敲过他回家的事，但是纪明帆连个曲线球都不让他打，只要他一有那个意思，他就直接留下一句“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我绝对不会帮你”然后挂电话。 要是他能自己解决，他还去找纪明帆干什么？ 纪家的门，他进都进不去，护院的一看是他就打算送铁链子放狗，他爸常去的几个地方，他也蹲过点，进去需要的证件他早在四年前就潇洒地丢在家里了，而在门口这种要坐车的地方，他爸周围又围着保安。 而且他爸估计是看见他了，第二天保镖多了一整排。 被围在里面都不嫌闷得慌…… 所以，只能去找外公了。 过几天外公80大寿，七大姑八大姨、只要沾边的亲戚肯定都去，他只要混进去，厚着脸皮在他爸身边一站，他爸就算想揍他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 问题是，他根本进不去宴会的会场。 可纪明帆能进去。作为外公最喜欢的孙辈，他想再带几个人进去，都容易得很。 但纪明帆说什么都不同意。 所以季明航也是没了办法，才最后使了点阴招。威胁。 这件事实在是他的运气。 纪明帆的妻子去世三年多，他却一直没有再娶，除了他自己没这份心以外，更多的是他小舅子的功劳。 在季明航看来，纪明帆的那位小舅子绝对脑子有病，从小就跟条疯狗一样，见谁都咬，除了他姐姐，跟谁都不亲近。他姐姐这一去世，他虽然不咬人了，但是疯得更厉害，要是谁真霸占了他姐姐的位置…… 谁都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 纪明帆恐怕也是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交了女朋友也没有声张，直到现在，都要谈婚论嫁了，也不想对方被小舅子知道。 季明航能理解他哥的心理，不是怕小舅子知道，但是能不被他知道，最好就不被他知道。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过问过那位新嫂子的情况，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本来，是这样的。 但巧的是，在几个月前、小公主还没有搬过来的时候，住在小公主屋子里的那位拜金贫困女邻居和他神秘不露面的新任嫂子是闺蜜。更巧的是，她把那位新嫂子领到了大崔的烧烤摊，当着正好在那儿吃饭的季明航的面，说出了“纪明帆”的名字，还有“男朋友”、“结婚”、“妻子去世”、“三岁儿子”等一系列关键字。 于是，顺理成章、陆陆续续，他从女邻居的嘴里套出了很多的秘密和内///幕。 比如，新任嫂子的名字、籍贯、学校，还有班级号。 “你带我进外公的宴会，我就不告诉霍雨淮我新嫂子是谁。” 他就是这么跟纪明帆说的。 面不改色，特混蛋特不要脸。 他觉得要不是他当时跑得快，他哥绝对就起身来揍他了。 那么这会儿，他哥打电话来是想干什么？ 季明航接通的时候很抿了下嘴，总觉得预感不好。 “哥？” “今天你走得急，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你可能会想知道。” 纪明帆完全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因为是姻亲，所以事先得到了消息，霍家和顾家在准备联姻。” 在季明航反应过来的瞬间，纪明帆补充：“是霍雨淮和顾深的妹妹。据说双方见过几次面，互相印象都很好，两家对彼此也都很满意，所以联姻这件事，算是基本敲定。” 季明航朝小公主看去，她还在浇花。边浇着，手指边小心地蹭着多肉肥大的叶片，把上面落着的灰尘擦掉，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互相印象很好？ 季明航嗤笑了一声。 为了联姻连这种话都能扯出来…… 他又没瞎，小公主只有看着他，眼睛才是最亮的，崇拜的、喜悦的、爱慕的光，亮得他都无力招架。 注意到季明航的视线，顾笙笙转回去，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正想回屋，却发现他还在打电话。 可是她不想再浇花了。反正窗和门都关着，她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顾笙笙靠到门玻璃前，鼻尖顶着玻璃，鼓着脸，眼睛睁得大大地朝里看。 季明航起身朝她走，边走边说着电话，嘴角带笑。 “你早知道了吧？哥，这事你办得可真不地道，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弟弟，不比霍雨淮那个小舅子亲？” 他停住脚步，插着兜，和小公主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看着她。 “实话跟你说，我想回家，就是为了娶她，我上次和你说的可不是开玩笑……不过现在也不晚，无所谓，就是多了点麻烦。” 纪明帆沉默片刻：“我记得你最讨厌麻烦。” “嗯，最讨厌。”他翘着嘴角，手碰上门把手，“所以哥，你给我添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 嘟。 嘟。 嘟。 一言不合又把电话挂了。 啧，他敢说小公主是麻烦，他就不能说他才是麻烦？ 季明航放下手机推开门，顾笙笙往旁边一退，小腿正好撞到一个小马扎，她没撞疼，但是上面放着的彩色盒子却倒翻着摔到地上，东西全掉了出来。 顾笙笙懊恼地垂了下头，蹲下开始收拾，而且坚决不准季明航插手。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以后也是这样，不用你帮忙！”说得斗志昂扬。 看，多懂事，一点都不麻烦~ 季明航蹲到她跟前，看着她收拾，突然问：“要是我不想做自己的事呢？” 诶？ 顾笙笙愣住。 她只是想着她要表现得很独立才行，所以先声明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她没有想过季明航…… “你不想做的话，”顾笙笙呆呆的，实话实说，“我做呀……” 本来她就是这么打算的啊，一定要把季明航照顾得超级超级好~ 抓住他的胃！抓住他的心！抓住他的整！个！人！ 奋！斗！ 第61章 70 盒子里装的东西都是些棋子，很难捡。 因为写文需要，她会花大量的时间去学习相关知识。前阵子她写一个下围棋的杀人犯，里面有一段他在棋室里跟人博弈的片段，为了写那个片段，她不仅自己把那局棋下得闭着眼睛能说出全程，还去看了一大堆棋手对弈的比赛视频。 这盒子里装的，就有她用过的围棋。还有其他的，像是跳棋、象棋、甚至大富翁，她也几乎全都收集到了盒子里。一大堆棋子蹦得到处都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捡完。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副没拆封的扑克牌。 手指碰到扑克的时候，顾笙笙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弯起嘴角，拿着扑克牌蹦着站起来。 看季明航还蹲着仰头看她，顾笙笙弯下腰，双手拉住他的手，用力地想把他拖起来，语气很兴奋：“过来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季明航随她拉着站起来，跟着她回到卧室。 顾笙笙坐到床上，立马把扑克盒子打开，倒出扑克牌，然后她犹豫了一下，看向坐在对面的季明航：“你先转过去！” 她爬到他身边，推着他让他面朝阳台，很认真地叮嘱：“不准偷看，我说可以才能转回来。” 季明航点头，低头拿出片奶片嚼着吃了，看着窗外，嘴角微扬。 顾笙笙确认他没有偷看，赶紧洗了两把牌，开始做魔术练习。 这个魔术是12年前季明航表演给她看的。 那一天下了大雨，天特别阴沉，闷在家里就想睡觉。 季明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心血来潮，从早晨就开始神神秘秘地背着她捣鼓扑克，她一凑过去就会被他赶开。 过了好久，雨都停了，他才坐到桌子前面，面对面地向她展示刚才几个小时的成果。 在当时的她看来，季明航太厉害了！！！ 她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他松手收手就能变出硬币，为什么点着的火柴会在熄灭后变出玫瑰，为什么他握着一大把的50现金、随便挥两下就全变成了100…… 她看得目瞪口呆，眼睛完全不够用！！！ 后来，那些曾经不可思议的魔术都有了解密。变玫瑰、变硬币、变钱，这些在网上都有详细的教程，随便就能搜到。但是有一个关于扑克牌的魔术，她好多年都没有弄明白，还是前几天，很意外地，她无意中刷微博，看到了一个教魔术的视频，里面竟然有和季明航当时完全一样的魔术。 她看完以后，觉得好简单，不用道具不用技巧，她也可以做到！ 她快速了练习了两次，觉得不会出问题，就压下腰伸出手，费劲地够到季明航的后背，戳了一下。 “可以了。” 等季明航转回来，她帅气地啪啪啪洗了牌，接着把牌正面朝下地展开，胳膊笔直地伸向季明航：“抽一张吧。” 自信满满，一脸的小骄傲。 季明航还没看出她想做什么，随手从里面抽了一张。 红桃q。 顾笙笙故意不去看，扭着脖子问：“抽好了？” “好了。”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季明航配合地不得了。 “那放回来。” 她随意地把牌分成两半，让季明航把牌放到左手那一半的最上面，然后再洗牌。 洗完以后，她单手握着牌，另一只手抬起来，神秘兮兮地打了…… 打了一个没响的响指。 …… 再打！ 没响。 再打！！ 还是没响！！！ 季明航压着嘴角，伸出手，微弯着腰靠过来。 “啪”，一个标准的响指响在顾笙笙眼前。 接着，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展出手心…… 顾笙笙慢慢睁大眼睛。 他的手里正托着一枚耳钉。 粉红色的，小钻石。 ！！！ 这是她演奏会给他别在胸针里的，后来就忘了要。 但是，他是怎么变出来的…… 季明航果然还是好厉害！！！ 季明航看她耳朵上没戴东西，就势低头，把耳钉戴到了她的耳朵上。 顾笙笙抬着眼睛，看着他贴近的脖颈和下颌，强忍住了直接扑倒的冲动。但手还是抱了过去，圈住他的腰。 季明航被她抱住的时候，嘴角弯了一下，试着退开，但是小公主不让。 “不是在变魔术吗？”他声音很轻、故意地问。 “明天再变！”顾笙笙飞快地挪到他怀里，死死抱住。 “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顾笙笙没吭声，但就是赖着不肯动。 “我不想收拾行李，”季明航低头，“我不想做的事，你帮我做，对吧？” ？ 顾笙笙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抬起头。 他难道是、是在让她收拾他的行李吗？ 她早就对那个行李箱图谋不轨了，超级想拉开然后把东西布置到自己的房间里…… o(*////▽////*)q 她立马松开手，光着脚就跑到行李箱前，抱住行李箱，最后朝季明航投去一个确认的目光。 季明航捏了捏脖子，靠到她床边，懒洋洋地拿出手机开始玩。 收到讯息的顾笙笙捂了一下脸，然后浑身干劲地伸了伸胳膊，拉开了行李箱。 拿出手机的季明航却停住了动作。 今早跟纪明帆见过面以后，他就总觉得自己忽略了点东西，但一直没想起来。 可刚刚，就在他不小心点开了通讯录的以后，他突然就想了起来。 纪明帆女朋友的身份可不只他一个人知道。 还有一个。 他曾经的那位女邻居，冉冉。 这事说起来，一言难尽。 当初霍雨淮听到纪明帆要结婚的消息以后，就开始各种找纪明帆的女朋友，找得简直要把b市的地都翻开了。但纪明帆把人保护地相当好，一点信息都没透露出去。 后来，霍雨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冉冉误当成那个神秘女朋友了。 而冉冉和纪明帆的女朋友是闺蜜，一听说霍雨淮打算对自家闺蜜图谋不轨，她干脆将错就错，把这事认下，还主动承认“没错我就是纪明帆的女朋友”，无所畏惧地做起了挡箭牌。 这事季明航知道得挺清楚，他还看着同在旧街住的情份，好心提醒过冉冉几回，但过了一阵子，冉冉突然搬走了、消失了，整条旧街都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几天老陆他们总在店里说，他听完也觉得有点担心，就打电话过去问了问，没想到被冉冉当成了感情顾问。 当然，她的问题在季明航听来，无非就是“我喜欢上了霍雨淮，但他现在还以为我是纪明帆女朋友，我不敢坦白现在心里很慌”。 这点，季明航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完全不吃惊。而且他对这件事也实在不感兴趣。 在他这个局外人看来，冉冉现在的纠结完全是多余的。这个谎根本瞒不了多久，最晚在纪明帆结婚的时候就会彻底被戳穿。 既然总要说出来、总会被发现，那“被发现不得不说”和“主动坦白”，怎么看都是主动坦白要更好。 这么简单的道理，也只有陷在恋爱里脑子不清醒的人想不明白。 作为曾经的邻居，年纪还比她大，虽然对霍雨淮非常不爽，但季明航还是勉强压住了使坏的心，毫不留情地把冉冉教育了一顿。 中心思想就是“喜欢就喜欢，有问题就解决，直接面对永远比逃避有用”。 但当初他的那点好心，这会儿是真给自己挖了个坑。 如果冉冉在听到他的话以后，回去真跟霍雨淮坦白了，霍雨淮知道他找错了人，重新开始找纪明帆的女朋友，那他手里用来威胁纪明帆的秘密，可随时都会没用。 本来倒也不是那么急，如果这次外公的宴会就是去不了，他还可以等下次机会。 但今天他哥又告诉他了霍顾联姻的事…… 这下他可不能等了，如果不尽快拿回“纪”这个姓，后面会非常麻烦。 拖得越久越麻烦。 季明航转着手机，总觉得放心不下。 他看了看捧着他衣服选衣架的小公主，走去阳台又打了一个电话。 他得想办法从冉冉那儿再套点话出来。 但电话接通，冉冉却告诉他，她不在b市，而是在h是出差。而且是和霍雨淮一起在h市出差。 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去h市给外公祝寿，季明航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要做的事很清楚。 一，不能让冉冉向霍雨淮说出真相，也不能让霍雨淮发现真相。这样他才会有绝对的保障出席宴会、回到纪家。 h市比b市可小太多，万一纪明帆领着女朋友在路上碰见霍雨淮和冉冉…… 光是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头疼。 二，要加固冉冉和霍雨淮的恋爱。 霍雨淮他还算是有点了解的。虽然从小就相看两厌还经常打架，但他们毕竟也曾经是一家人。所以他知道，霍雨淮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肯定会疯了一样死命咬住不松口。如果他真的像冉冉曾经说的那样喜欢她，那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娶小公主的。 联姻这种事，单女方破坏起来也许会费劲，但要是两个当事人一起破坏的话，就会容易很多。 结果他才把订婚的事一说，冉冉就表现出了极度的消极。 他本来是想试探她坦白了没有，现在听起来，第二件事也要出问题。 想了想，季明航非常不情愿地开始给霍雨淮说好话。各种说辞真真假假，只要冉冉表现出对这段恋情悲观的态度，他就想方设法把霍雨淮往死里夸，而且还装出了真心关切的语气，说得自己都反胃。 要不是为了小公主，他才不管霍雨淮死活。 当年被他揍断肋骨那场面他到现在都忘不掉，想起来就觉得心口疼。就算他后来设计了霍雨淮一顿闷棍，但还是觉得自己是输方。 而卧室里面，刚才还满屋子乱跑的顾笙笙突然变得很安静。 她蹲在季明航的箱子前，直直地盯着敞开的箱子，一脸严肃。 这个东西，要怎么办？ 第62章 71 那是一张机票。 她刚刚只是在拿他的衣服，没想到一不小心，碰到了他塞在箱子里的钱包。 随着钱包翻倒，那张机票就从里面掉了出来，正好落在她眼前，她想不看都来不及。 而且她完全想不明白，现在都是登机前去机场取票的，为什么季明航钱包里会夹着张机票呢？ 这事其实跟季明航没什么关系，那票是纪明帆今早给他的，去h市的机票。 季明航本来想着网上订票收个短信就完事，但想到纪明帆的老古板，他还是耐着性子等他打电话给秘书，让秘书快马加鞭买了机票再把票送来。 纪明帆就是这样，明明年纪也不大，但就是老古董一个。 他拒绝任何生活里和虚拟资产有关的东西，没有支付宝，没试过一次团购，看电影也非要到前台直接买票。所以机票这种东西，也别指望他会想着再网上订完登机前去取，不见到机票那张纸，他就不相信他已经买到了票。 所以季明航只好把票拿了回来。收拾行李的时候嫌碍事，就夹进钱包丢进箱子里，直接提到了小公主家，结果被小公主看个正着，害的她无比纠结。 怎么办？ 怎么办！ 嗯…… 虽然早就想好，绝对不看对方**，但既然已经摆在眼前…… 顾笙笙双手托腮地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心一横，把机票拿到手里。 是季明航的机票。 后天一早起飞。 到h市。 她一点都不知道。 ………… 季明航打完电话，边心里盘算着，边走去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对还在发呆的小公主说：“我去店里了。” 顾笙笙立马直起腰：“好！” 季明航离开后，顾笙笙把机票放回钱包。 她没精打采地路过厨房，无意中一扭头，看到一盘切好的菠萝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小心地插起一小块，咬了一小口…… 已经泡过盐水处理过了，不麻舌头。 她又朝灶上看去，上面放着锅。打开一看，是用她没吃完的鸡腿和冬瓜熬的一锅冬瓜汤，而且没有放香菜。香味随着锅盖被掀开，冒着烟地飘出来。 情绪一下子就好转了！ 顾笙笙顿时又开心起来。 她舀出一碗汤，刚想喝，就想起季明航也没吃午饭。 顾笙笙把碗放下，走了几步没忍住，拿着钥匙跑下了楼。 但她刚到楼下，就看到季明航骑着小电驴，嘟嘟嘟地往街外开去。 他还没吃饭呢！！！ 顾笙笙鼓着脸回到家，看着收拾到一半的箱子，饭也不想吃了，继续干活。 她有个习惯，要把家里的东西都分类记下来。 这次也是一样。 边从箱子里拿出衣服，边拿小本本记着： 黑色棉布圆领t恤。 白色棉布圆领t恤。 灰色棉布圆领t恤。 记完后，她把这三件一件件叠好，平放到柜子里。 季明航的衣服都很简单，像这几件，除了颜色以外完全一样，但却是他最常穿的…… 顾笙笙一下子就想起了季明航穿着这几件衣服的样子。 她心虚地左右看了看，把那件黑t恤拿出来放到床上，然后脱掉身上穿着的裙子，偷偷地把t恤套头穿了进去。 看季明航穿在身上，明明也没觉得有多大，但现在穿在她的身上，却完全像个大////麻袋。袖子耷拉了好长一截，她费劲地撸了好久才能露出手，胳膊上堆了一堆。下摆把大腿盖得严严实实，就在膝盖上一点点，比她的裙子短裤都要长，而且领口也超级大。 但顾笙笙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这身打扮，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v￣)/ 穿上了季明航的衣服，顾笙笙干劲更足了。 她又撸了把袖子，开始整理衣柜。 因为这个房子的空间太小，所以她只买了一个简易的可拆卸衣柜，只有上下两层。上面放衣服，下面放被子。 她把自己挂着的衣服使劲地推到一边，留出一半的空间，把季明航带来的大件外套挂了上去。看到她的裙子和他的外套贴在一起，顾笙笙这才有了一点点现实的感觉。 接下来，她就边登记，边把季明航的衣服裤子全放进了衣柜里。虽然衣柜很满，但她整理得很漂亮，拿起来方便，看起来也不觉得杂乱。 收拾完衣服，她又把目光投向那一打内裤，眼睛和嘴角都弯起来。 重新蹲下，活生生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她盛内裤的布艺收纳盒，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把季明航的内裤一条一条卷起来，放进格子里。 完毕！ 她满足地搓了搓手，开始收拾生活用品。 找出几个粘钩贴到卫生间，把季明航毛巾挂起来，和她的并排在一起。 牙刷悬空插到牙刷架空着的左边，和她在右边的牙刷中间，隔着抱在一起的布朗熊和可妮兔。 这是款情侣牙刷架，当时她只觉得可爱就直接买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把这个架子放满！ 至于牙膏…… 她毫不犹豫把自己刚用了两回的牙膏从挤牙膏器上拿掉，放上季明航带来的。 洗脸不能用一样的东西，至少牙膏要共用一管，这样才是一家人！ 反正已经收拾到这儿了，顾笙笙干脆不休息，重新把家大扫除了一遍。 等把扫地机器人盒子里的灰清理干净，她才活动着胳膊躺回床上，抱起电脑开始码字更新。 连载的这本也快要接近尾声了，因为在写以前就签好了出版合同，花枝丸早就帮她订好了上市时间。这几天她催了她好几次，让她快点写完交稿，所以虽然存稿还算充足，但顾笙笙还是得拼命赶进度才行。 写起稿子就忘了时间，听到敲门声，顾笙笙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下床去开门。 现在天气转凉了不少，外面的天也黑得更早了。顾笙笙觉得没过多久，可光看着天色，却已经到了晚上。 等季明航换鞋进门，她马上拉住他，邀功一样地向他介绍东西的位置。 “牙膏牙刷都贴在镜子这儿，毛巾在背后，我看你没带洗发水和沐浴露，那就用我的吧，我的都是没有香味的！” “衣服都在衣柜里，外套之类的我都用衣架挂着，短袖和单衣就叠在这儿。”她拿出归纳记录小笔记，“我都记在本子里了，你看有没有不对的。” 说完，她就想拉他去看内裤。 但季明航却站在那儿，煞有介事地对照着本子看起来。 顾笙笙只好歪着脑袋看他，等他看完。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季明航认真道：“少了。” 怎么可能？！！！ 顾笙笙一脸不相信，转身去查衣柜。 季明航从她背后弯下腰，手臂贴着她的胳膊伸过，指着本子上那行“黑色棉布圆领t恤”，轻描淡写地说：“这个没了。” ！！！ 因为穿着太舒服，她完全忘了换下来，所以，她刚刚一直是穿着季明航的衣服在他面前晃的…… (t▽t) 看小公主头都要埋进胸里，季明航压着嘴角去床头柜的笔筒里拿了根笔，当着她的面，把那行“黑色棉布圆领t恤”划去，然后翻到顾笙笙记录自己衣服的最后一页，加上了同样的一行。 “唔，行了，现在不少了。” 做完，他捏着脖子把本丢给小公主，插兜去了厨房。 顾笙笙抱住本子，心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厉害。 但马上，季明航又从厨房出来：“你中午没吃饭？” “啊。”顾笙笙这才想起那锅汤，“忘了。” 她一开始是打算等季明航回来一起喝的，但是等着等着，码起字来，就什么都忘了。 而且，可能是因为太兴奋，她一直也没觉得饿。 “啧。” 不看着她吃饭都不放心。 季明航点火，打算把汤热一遍当晚饭。 正好他还带了袋花卷回来，再炒盘菜应该就行了。 看着季明航在厨房里忙活，顾笙笙有点自责。 她本来的计划是她做饭的。 但看着季明航做饭，她又觉得好开心。 超级幸福！！！ 季明航做饭很快，洗菜切菜倒油下锅，还没等顾笙笙看过瘾，他就已经单手持锅地把菜倒出来了。 安安静静吃完饭，顾笙笙拿起碗就往水池走。 没能做晚饭，一定要靠刷碗补回来！ 结果她刚起身，就被季明航截住了。 他把她手里的碗筷接下来：“吃饱了就去玩。” 顾笙笙当然不干：“我刷就好了……” 季明航笑得有点痞：“小公主，我在这儿还让你刷碗，故意坏我名声呢？” 他手背轻推了下她后背：“没事就去看电视，别在这堵着。” 顾笙笙完全无力反抗。 她垂头捂了下脸，打算回去继续写文。 但是季明航在家，她实在不好意思跟平时一样瘫在床上敲键盘，于是就抱着电脑坐到客厅沙发，团在沙发上码起字来。 季明航刷完碗，看小公主聚精会神地打着字，就直接进了卧室，开衣柜拿了背心和短裤，然后在原地上下打量好几遍。 最后还是没找到，，他只能走到客厅：“我内裤呢？” “在床头柜抽屉里。” 顾笙笙正写到一个关键点，手指不停，随口就答。 “在盒子里吗？”季明航拉开抽屉，只看到一个盖住的布艺盒子。 “对！”顾笙笙盯着屏幕，飞快地又敲出两行，“右边的格子！” 等季明航拿出内裤走进卫生间、热水器点火的声音响起来，把关键点写完的顾笙笙才后知后觉。 她抱住电脑，眼神发愣。 他拿了内裤进去…… 又开了热水…… 难道…… 在洗澡？ 季明航。 在我家。 只有我们两个人。 洗澡？ o(*////▽////*)q 第63章 72 季明航洗澡很快，他一出门，差点撞到守在门口的顾笙笙。 她抱着换洗的衣服，一看他出门就立马钻进去，雾气把眼镜都罩住了。 快点洗澡快点洗澡！ 她变想着，边迅速站到了花洒下。 但是等开始洗澡，她又被很多事物耽误了进度。 比如…… 这是季明航用过的沐浴露！ 我要用两次！ 这是季明航用过的洗发水！ 我要洗三遍！ 还有季明航用过的肥皂…… o(*////▽////*)q 总之，等她穿好睡裙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 季明航正盖着她准备好的被子，躺在沙发上睡觉。 …… 顾笙笙可怜兮兮地蹲到沙发跟前，看着他对着她的后背，不敢打扰他，也不愿意离开。 蹲了一会儿，发现看不到他的脸，又绕到沙发的背面，看着他。 盯…… 季明航其实在她洗完澡出门时，就有点醒了，所以对她刚才的举动还算清楚。 怎么跟只刚领进家门的小猫一样，非要守着人？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她还守在沙发边，只好装作醒过来的样子，翻了个身。 小公主果然马上又绕回沙发前蹲下。 看他好像醒了，她趴到沙发沿上，小声问：“沙发会不会不舒服？” “挺舒服的。” “真的吗？” “嗯。” “……那我也试一下！” 没等季明航反应过来，她就挤挤挤地挤上了沙发，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要不是他及时抱了她一下，她肯定要摔回地上。 季明航在她使劲往沙发上挤的时候就笑了。 但他立马就压住嘴角，曲着腿坐起来，看着拼命抱住被子不肯动的小公主：“你要睡这，我就去睡床了。” 就不能一起睡吗…… 但顾笙笙还是把这句话忍下去了。 她扁了扁嘴：“你去睡床吧。” 这个沙发这么小，他的腿都伸在外面，睡一晚的话肯定很不舒服，她个子矮，反而不要紧。 季明航没和她客气，跨过她就走向了卧室。 诶？ 都、都不推辞一下吗？ 要是他推辞的话，她还能绕着圈子说点“那就一起去床上睡把，我什么都不会做哟”的话，现在这样…… 好像就只能这样了。 不轨的图谋没有得逞，顾笙笙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天快亮了才不甘心地睡着。 半夜过来把人抱到床上一起睡的事，也没有发生啊…… ~ 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到正空中了。 顾笙笙没睡够，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不愿起，最后没抵住上厕所的需要，闭着眼睛走到卫生间，上完厕所又回到床边。 床？ 昨晚不是睡得沙发吗？ 她戴上眼镜摸了摸床，还热乎着。再到处看看，季明航不在家。 肯定是他趁她睡着，把她抱过来的。 说不定是公主抱呢！ 刚才睡糊涂，差点都忘了家里现在不只她一个人住，还有季明航。 幸亏季明航不在，她可是撩起睡裙挠着肚皮进的卫生间…… 好险。 彻底醒过来的顾笙笙回卫生间洗漱，出来以后才看到桌子上还摆着饭。 加了蘑菇和鸡肉熬的粥，上面铺着火腿丁的鸡蛋羹，还有两盘清脆的小咸菜，特别的赏心悦目。 碗下面还压着字条，说他今天要晚上才回来，让她中午把冰箱里他做好的饭热一热，好好吃掉。 但是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要是被他知道她睡到快13点才起来，肯定恐怕会被批！ 顾笙笙赶紧把饭拿出来，就着粥和鸡蛋羹，热好全吃掉，吃得肚子都发胀。她摸着肚子，倒回床上开始消食。 没过一会，肚子不胀了，她就拿出电脑，恢复一直以来的无聊日常，码字。 接下来大半天的时间，她的眼睛都没离开屏幕，就是走到冰箱前拿牛奶，都是端着电脑走过去的。 等那行“end”打上去以后，她松开手，呆呆地看着屏幕，神智开始不清。 每次精神紧绷后松弛起来都会恍惚一下子。 晕乎乎…… 呼呼…… 顾笙笙把电脑一合，拉起被子埋头睡觉。 睡着睡着，她感觉有人走到她身边，又扯她被子又捏她脸的。 她的睡相据她哥说相当好，起床没有什么起床气，睡饱了的早晨还特别可爱。但是每当她缺觉困过头却被强制性吵醒的时候，就会变成暴躁小火龙！ 顾笙笙被烦得不行，脸皱成一团，刚睁开眼要生气，突然就甜甜地笑起来。 是季明航啊…… 她笑得模模糊糊，揉着眼睛，反应有点迟钝。 季明航好笑：“这么困？” 顾笙笙脑袋歪了一下，差点掉下枕头。 他把她脑袋掰回枕头上：“算了，你睡吧。” 说着，又起身帮她整被子。 “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估计要个三五天才能回，你……” 小公主已经把脸埋在被子里睡香了。 他笑出声，坐回床边看着她。 73 第二天，顾笙笙是被季明航出门的声音弄醒的。 因为昨天睡得太饱，这会儿起来反而有点头疼。她按着太阳穴，一起身就看到了季明航留在床头的字条。 三、三五天！！！ 他们住在一起还没有三天呢！他就要出门三五天！ 想到可能要一个星期都不能见到他，顾笙笙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 反正稿子也写完了、再修一修就可以交给花枝丸了，那就当是去度个假，去趟h市…… 顾笙笙越想越觉得自己注意好，她决定赌一把。 拿出手机，打开。 现在是4点55分。 季明航的机票是6点40的飞机。 她如果想和她一班航班，6点前必须要赶到机场。 机场离她这里的距离并不远，打车只用20分钟就能到，如果在她到的时候还有季明航航班的票，如果还买完票以后还赶得上登机，那她就当是老天也支持她的这次度假！ 因为时间紧迫，顾笙笙行李也不收拾了，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就背着证件出了门。 反正东西到了h市再买也可以。 费时间的反而是打车。旧街的路太偏，她到街口站了好久都没见到车，只要跑去公交车站那里等。但是现在时间太早，来往的车根本没有几辆，就在她觉得肯定赶不上的时候，一辆闪亮的小跑嗖地从她面前掠过又猛地倒退回来。 车窗打开，沈信探出脑袋：“在这儿干嘛呢？要出门？我送你一程？” 顾笙笙一点都不客气，拉开车门就冲上去：“t3机场！” 沈信的车开得……就像是在飞车，坐在上面，随时有种心都要跳出来的惊吓感。 顾笙笙发誓，在几个拐弯的地方，她这边的轮胎都没有着地，下坡更是不停地失重，虽然托他高超车技的福，她比预想中的还要提前到了机场，但在买完票以后，她就撑不住地赶紧去旁边买了点吃的，边吃边打开手机照照脸，果然煞白煞白。 没有多少可以缓冲的时间，顾笙笙几口就吃完了垫肚子的早饭。 因为怕遇到季明航，她特意买了经济舱，登机的一路上做贼心虚地到处看，被安检同志很怀疑地做了重点检查对象。 直到飞机起飞，她才安下了心，拿起刚才在书店买的本h市旅游攻略开始看。看着看着就入了迷，拿出笔开始圈圈画画。 因为她爸妈的事，她从来没去过h市，就连h市的周边也没有。 原来h市有一座这么大的游乐园，而且开业时间就在下周，那时候季明航应该还在h市…… 能一起玩就好了。 一本书看完又做了些标记，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广播提示，顾笙笙把书放起来，随着人群往外走，边走边隐藏着自己寻找季明航。 没一会儿，她还没看到季明航，就一眼就看到了小卷毛，他和另一个比他矮一点的小男孩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一直在说话。 那个小男孩倒是很腼腆的样子，被他拽地不停踉跄，也不说话，就是乖乖点头。 跟着小卷毛，顾笙笙很顺利地就发现了季明航，他和一个比他年纪大一点的男人站在一起，也在说话。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按理说她已经跟到了h市，就算被季明航发现，他也不会赶她回去，但如果他是来办什么重要的事…… 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跟过来很不懂事。所以，虽然跟上飞机的时候很有勇气，但是现在，她却没脸跑过去说一句“嘿嘿嘿好巧呀”…… (t▽t) 没等顾笙笙做好决定，季明航突然像看到什么一样，拍了身边男人一下，然后径直朝前走去。 顾笙笙看清他走向的那两个女人，刚迈出去的脚立马收了回去。 是那个冉冉。 h市的冉冉。 但她不是在b市和霍雨淮在一起吗？ 为什么现在出现在h市，而且看起来，还是来接季明航他们的机？ 因为离得远，顾笙笙不知道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季明航一行人全都和那两个女人站到了一起，平时对其他人都爱答不理的小卷毛一下子就扑到冉冉腿上，季明航也很熟稔地从她那儿拿了水、拧开盖开始喝。 顾笙笙又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季明航和冉冉是认识的。 而且他们看起来这么熟…… 她心里很不舒服！ 就是不舒服！ 她心眼从来都不小，但是对象是季明航，她就会变得很小气。 何况他从来都不跟其他女人多说话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对别的女人这么亲近！ 顾笙笙两腮鼓鼓地看了一会儿，一见到他们往外走，立马就跟了上去。 ！！！ 居然还分开走了！ 本来看起来是两个男人各带着两个小孩，跟两个女人汇合以后，他们就分成了两队分开走。 分到季明航和小卷毛那队的，就是冉冉。 这种一家三口的既视感太可恶了！！！ 好在他们没走远，就进了机场边的一家kfc。 他做的位置靠里，旁边有排很高的隔墙，墙的顶上还种着塑料小草。隔着墙的话，互相间应该不会看到，而且声音也能听清。 到隔壁店买了帽子，把包里的口罩戴上，顾笙笙推了推眼镜，光明正大地走进kfc，点了餐，坐到和季明航一墙之隔的位置上，躲了下往游乐区跑的小卷毛。 而季明航正在实施他的计划。 纪明帆打算在过几天在h市新开的那个游乐园开业的当天求婚。 开业当天的票是邀请票，只有圈子里有关系的才能拿到。 而季明航无意中得知，霍雨淮前几天特意去找人要了两张那天的票，还很仔细地问了哪几个地方好玩。 这不明摆着是要带冉冉去吗？ 本来“冉冉霍雨淮和纪明帆新嫂子在街上碰面”的场景都够糟心了，这回搞不好，会升级成“霍雨淮带着冉冉正面直击纪明帆求婚”。 后果没法预料。 霍雨淮那儿，季明航是没办法下手的，他只能从冉冉下手。 所以，虽然有点缺德，但他还是和季小航厚着脸皮演了出双簧，一个套近乎一个卖可怜，打算设法预订冉冉接下来的行程。 冉冉和他们一起去游乐园的话，霍雨淮就不会去了吧，就算去了，也总有办法让他和纪明帆他们避开。总之不管怎么样，先让纪明帆顺利把婚求完再说。 所以他今天全程都做出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样子，虽然说出来的基本都是胡扯，但态度真的特别诚恳。 而旁边趴在桌子上的顾笙笙…… 这是在说什么呢？没头没脑的…… 她几乎一句都没听懂，只能边竖着耳朵边吃薯条。 过了一会儿，冉冉上厕所离开时，季小航从娱乐区跑回来，先是小声地问了句“你是不是谈崩了？”接着就突然大喊，“我就说你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人家，肯定晚了！” 顾笙笙：“……” ！！！！！！！！！ 季明航也懵了一下。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季小航在给他使眼色，眼睛跟抽筋似的朝没走远的冉冉那儿使劲看。 玩什么呢？ 季明航心里笑了下，顺着他的话：“晚什么晚？我认识她多久，霍雨淮认识她多久？再说了，谁告诉你我喜欢她？我就是想帮她，就她那脑子和情商，要是就靠她自己，什么事都能办砸。” 顾笙笙贴到围墙上。 全神贯注，屏住呼吸。 听…… 季小航：“咱们家被水淹的那次，其实家里可以住人，根本不用搬到冉冉阿姨家里蹭客厅住！” 什、什么！！！ 还搬到她家住了！！！ 季小航：“你看到冉冉阿姨从霍雨淮车下来那天，晚上所有的烤肉饭全都多加了一勺盐。” (t▽t) 季小航：“你跟我说过冉冉阿姨脑子有病喜欢上个混蛋的那天，你偷偷溜出去抽了一晚上的烟。你从来不抽烟。你跟我说过冉冉阿姨脑子有病喜欢上个混蛋的那天，你偷偷溜出去抽了一晚上的烟。你从来不抽烟……” 没等他说完，季明航就按了下他的脑袋。 “行了季小航，你再说，我就没收你的航天战舰，那个破玩具花了老子这个月一半的存款。” 看到季小航还想喊，他赶紧说：“行了，人早走远了，你演给谁看啊？说吧，这些话都是怎么回事？我之前跟你商量的事里可没有这段。还抽烟、多放盐……除了被水淹那会儿老陆他老婆回来、我没办法把你拎上去借了两天沙发意外，其他的你都哪儿编来的？” 季小航回头看了看，确定冉冉已经不见了，才从书包里把纪明帆送给他的pad拿出来，调出最近正在热播的一个都市爱情电视剧，特别骄傲地挺起胸脯：“我是在这儿学的！” 他拉着进度条，男主角的室友拍着他的肩膀，指着远处柳树下和男配一起看书的女主角，安慰说：“我就说你现在才发现你喜欢人家，肯定晚了！” 跟季小航刚才说的，从字句到语气，一模一样。 后面室友也开始摆事实举例子，跟季小航举得几乎是一个模板，也就是把“实验室失误”改成“烤肉饭多加盐”，抽烟则直接把女主的名字换成了冉冉的，至于借住的事电视剧里倒是没有，当时房子被水淹了以后也确实还能住，但是潮得厉害，要不是顾忌季小航身体，再加上老陆那边不方便，他怎么会去借冉冉的沙发？ 到他嘴里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似的…… “要不是你的演技太差，我才不用这么费劲地背台词呢。我在那边看着，冉冉阿姨一点感动的意思都没有，肯定不会同意跟我们去游乐园的，但现在她肯定会同意！” 季小航边说着，边得意地指向pad。 电视剧还在放，原来刚才男主角室友说的话，被女主角的闺蜜听到了，她回去以后就告诉了女主角，女主角心意动摇，去看了她已经拒绝了的男主角的篮球赛。 …… 到底是谁让他看这种电视剧的？这都是一回事吗？ 而且就刚才冉冉走的那个距离，肯定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见。 他居然还无聊到陪他演戏玩…… 季小航还没完。 他认真问：“你这回真的能娶到小公主吗？” 一脸的“我都陪你演戏演到这份上了，你再不行也太没用了”。 “当然能。” 季明航伸手给他一个烤翅，堵住他的嘴。 而躲在对面的顾笙笙。 嗯…… 还是没太听懂…… 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还有，他们在看什么呢？ 我也好想看！ 第64章 74 好在没等小卷毛和季明航再聊什么，冉冉就从卫生间回来了。接着几乎没什么对话，三个人就收拾着东西走了出去。 顾笙笙怕被他们发现，一直使劲低着头，用手机屏幕的反光当镜子观察动向。 看到他们出门不见，她才戴好口罩，抱着背包跟了出去。 等她走出门，他们已经过了马路、走到了街对面。 季明航正拿出一张票递给冉冉。 马路不算宽，再加上那个票的样式做的很独特，所以顾笙笙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h市新开的游乐园的门票。 她刚在飞机上看过游乐园的介绍，裁剪成城堡轮廓的门票是游乐园的一大特色，在介绍里占了好大的篇幅。所以她知道，季明航给冉冉的是试营业的门票，而且那些票都是实名制的，虽然据报道说游乐园方面已经送出去了相当多张票，但性质还是属于邀请票，不是花钱能买到的。 也就是说，她弄不到。 …… (t▽t) 来不及多想，对面的季明航已经和冉冉告了别，带着季小航转身打了辆出租车。 没带行李的好处这会儿就显现出来了。 在季明航往出租车里放行李的这段时间里，顾笙笙很从容地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指着对面那辆刚要起步的车：“跟上它！” polo衫司机一句多余的都没问，踩着油门就跟上了季明航的那辆。 没过多久，车就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了下来。 顾笙笙付钱下车，看着眼前占地巨大、金光闪闪的酒店，一时间都忘了去找季明航。 h市的纪氏酒店…… 这！么！大！ 顾笙笙突然就想起她哥对纪氏酒店的评价了。 她哥的评价就两个字：“大”。“贵”。 但是在b市，可能是因为土地紧缺，所以纪氏酒店占的面积并不算特别夸张，不过在顾笙笙看来，那已经是大到没有必要了。没想到在h市，面积居然会大成这样，里面都可以放野生的狮子老虎了。 不过“不管什么美学设计、只要把值钱的东西全放进酒店里就没错”的经营理念，在h市和b市倒是都贯彻得很一致。 但这些，都只是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走进酒店，顾笙笙想的最多的，是他们家超级好吃的特供餐！ 有阵子她嫂子去国外学习，他哥家里没人做饭，就一直订着纪家酒店的特供三餐。顾笙笙自从偶然蹭了一顿饭以后，每天一到饭点就往她哥家跑，直到她嫂子回来才结束。 后来她还想要吃，就自己给酒店打了电话，但酒店那边却说他们从来不提供外卖业务，就算是入住的客人，也要通过提前的预定才能排到。 那时候她才知道，她能吃到纪家的特供餐，完全是沾了她那位神通广大的哥哥的光。 …… 她哥…… 对呀！ 游乐园门票完全可以托顾深去要！ 想到这点，顾笙笙赶紧办完了入住手续，走进房间，拿出手机给她哥打电话。 但他哥一听完她想要h市游乐园的门票，就问：“你要h市的门票？你现在在哪儿？” “……h市。” 偷跑出来的事，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t▽t) “你跟谁过来的？” “过来？哥你也在h市吗？” “别打岔。” 看来顾深也在h市了。要是告诉他她是一个人来的…… 不行不行，他肯定会不放心地给她作安排，那她就没法跟着季明航了！ “我是跟着季明航来的。” 这也算是实话<(￣v￣)/ “季明航？” 电话里像是有纸张被翻动的声音，翻动声停下，顾深问：“他想带你去？” …… 顾笙笙完全不知道她哥说的是什么。这个可没办法瞎说，而且对面还是她亲哥，这要是随口答，百分百会被戳穿。 她只好说：“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 “我估计也是。”顾深轻哼。 接着，他又像是捂住电话跟别人说了点什么，然后告诉顾笙笙：“你把你现在的地址给我，今天我让人把票给你送过去。” “谢谢哥！”顾笙笙欢呼。 欢呼完，她又想起来：“对了哥，你能不能帮我订一份纪氏酒店今晚的特供餐？” 她刚才问过了特供餐预定的事，但最早要到后天晚上才能有位子。 可她突然就特别特别特别想吃，是那种“今天吃不到肯定睡不着觉”的想吃！ “你跟着季明航，想吃纪家的饭，给我打电话？”顾深直截了当，“这个我不管。” “……”？ “你就去跟季明航说你想吃酒店的特供餐。要是一小时内吃不到，我就去接你到我这儿来。” “……”？ 顾深顿了顿，缓了语气：“你现在到h市也好，这段时间就先别回b市了，我也不在，顾不上你。” 顾笙笙隐约觉得不安：“哥？” “没什么大事，就是妈还没放弃你和霍雨淮……我前几天还在想怎么安排你，既然你过来了，我就跟妈说一声，是我把你接过来的。” 顾笙笙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她勉强笑着问：“妈不是一直都没放弃吗？怎么突然就严重到我连b市都不能呆了？” “反正……”顾深沉吟，“反正不用我们做什么，霍雨淮对这件事的反对态度更坚决，他现在已经跟家里闹翻了，看样子，他家妥协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我们只用在关键的时候添把火就行……” 他嘱咐：“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在这儿好好玩就行。” 霍雨淮跟家里闹翻，是为了冉冉吗？ 挂断电话，顾笙笙的心还是沉了下来。 虽然他哥一直在说着“不用担心”、“不是大事”，但是她妈她怎么会不了解，一旦固执起来，谁的话都不会有用。 现在只能期望霍雨淮那边能进展顺利了。 拜托拜托……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顾笙笙还是起了身，背起包出门买东西。 没办法，谁叫她今天空着手跑了出来，什么都没带。 可因为她心里还记挂着电话里的事，完全忘了她现在还在跟踪季明航，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在大厅和季小航撞了个满怀。 没想到季小航看到她，比她还紧张，立马手指竖到嘴边地“嘘”了一声，然后左右看看，飞快的拉着她躲到大厅角落一个喷泉雕塑的后面。 “我在玩捉迷藏呢，我是藏的人。” 他朝外伸了下脑袋，确定没有抓人的人在附近，才有缩回来，压着嗓子很兴奋地问：“你也来这儿玩吗？” “……是吧。”顾笙笙犹豫着、很没有底气地答道。 “那你后天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吗？” “后天？” “对，后天早上，游乐园一开门就进……” 说到这，一直都很兴奋的小卷毛突然顿住，一脸“我说了一件不能说的事！”的表情，瞪大眼睛瘪住嘴，然后用力得捂住嘴巴摇起头。 顾笙笙了然，俯身捏了下他的脸，小声地信誓旦旦：“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小卷毛严肃：“真的吗？” “嗯！” 看到顾笙笙举起两根手指发誓，小卷毛这才摸到雕塑边的小台阶坐下，还很大方地拍了怕旁边。 等顾笙笙坐下，他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是怕我告诉你会破坏计划。爸爸说，要娶小公主，就必须要给小公主最好的生活，不然小公主的妈妈是不会把她嫁给他的。” 怎么说呢…… 虽然计划什么的没听懂，但是一听到“嫁”这个字，她就觉得好害羞…… o(*////▽////*)q 小卷毛接着说：“所以，他要变得很有钱才行。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他本来很有钱，家里有花园还有游泳池，就是因为我……” 顾笙笙听出他情绪的低落，知道再说下去小卷毛又要伤心，于是打断他：“所以，他现在是想回归家族？” “对对对！就是这个，回归家族！” 小卷毛拔高了声音。但他顿时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吓得倒吸一口气，然后赶紧放轻声音：“他说，要想回归家族，就要参加下个周他外公的生日宴会……” 因为声音很低，所以说得也很慢，感觉神神秘秘的，特别可爱。 “……但是，他现在参加不了，要他哥哥带他进去才行。所以，他要帮他哥哥一个忙。” 说完，他从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展开给顾笙笙看。 纸上写着几个人名，画着一堆关系箭头，而且连线还有虚有实的。 这些关系线顾笙笙乍看是一点都不懂，但上面的名字她还是基本眼熟的。 最让她惊讶的是“纪明帆”。 在季明航和他的连线上，其中一条标记的是“兄弟”。 她小声地问小卷毛：“季明航是纪明帆的……” “是弟弟。”小卷毛说，“我这次就是和大伯还有堂弟一起来的。” 顾笙笙意外。 她明明见过纪明帆的照片，但看到真人还是没能认出来 看照片的话，纪明帆长得很普通，丑当然是不丑的，但也算不上英俊，就是那种看过一眼很快就会忘记的长相。但她今天见到的真人完全不一样，气场十足，相当的沉稳，一看就是位非常厉害的人物。 这样的人，是季明航的哥哥呀…… 等等…… 她记得她之所以会看到纪明帆的照片，是因为纪明帆去世的妻子是霍雨淮的亲姐姐，也就是说…… 季明航和霍雨淮是亲戚！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小卷毛看她在看那张关系图，就用手指指向“霍雨淮”：“这个人，是大坏蛋！” 这个倒不用小卷毛说，“霍雨淮”的名字顶上“大坏蛋”三个字标得很清楚。 看起来是季明航的字。 “这个大坏蛋，不准大伯，娶新伯母，还要对新伯母做坏事。” 小卷毛的手指从“霍雨淮”滑到“纪明帆”，最后又滑到了“薛薇”。 顾笙笙理解了，霍雨淮不准纪明帆娶新的妻子，打算从中作梗。 “冉冉阿姨和新伯母是好朋友，她为了保护新伯母，就自告、告勇……” “自告奋勇？” “对，自告奋勇！自告奋勇当了新伯母的替身，挡住了大坏蛋要对新伯母做的坏事。” 替身？ 回想起季明航和冉冉在吃饭时说的话，她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因果。虽然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就是因为“替身”这件事，才促成了冉冉和霍雨淮。而直到现在，冉冉还没有向霍雨淮坦白她是替身。 确实很难说出口吧。 “后天，”季小航没注意小公主的走神，还在按部就班地说，大伯打算在游乐园向大伯母求婚，可是大坏蛋也打算那天去游乐园，为了阻止他，我们必须要带着冉冉阿姨一起去。爸爸说，这样的话，大坏蛋也许就不会去游乐园了，就算去的话，也会跟着冉冉阿姨。到时候，我和爸爸带着冉冉阿姨去右边，大伯他们去左边，这样大伯的求婚就不会被破坏了。” 顾笙笙听完，问：“大伯的求婚成功，就会带你爸爸去那个宴会了？” “嗯！我爸爸是这么说的！”他仰起脸，很期待地、眼睛亮晶晶地说：“然后他就可以回家了，回家以后就可以娶你了！” 所以…… 前前后后费了这么大的劲儿，都是为了她吗？ 顾笙笙整颗心都像是泡在刚烧开的蜂蜜里，要是现在在屋子里，她肯定就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乱晃着叫了。 “谢谢你，”她心情好得不得了，笑眯眯地双手捧住小卷毛的脸，揉呀揉，“你肯定也出了不少力吧？” 小卷毛嘴巴被她揉得嘟嘟的，说不出话，但小胸脯挺得很高，明显是在说“当然了”。 这时，他看到雕塑外路过一个熟悉的人。 他拉开顾笙笙的手，朝外面打招呼：“纪墨！来这！” 等纪墨走过来，他很哥哥范儿地把他领到身边，向顾笙笙介绍：“这是我的堂弟，叫纪墨是我大伯的儿子，跟我一起来的。” 顾笙笙低头。 这个小男孩真的特别乖，白白软软的像个小团子，感觉一戳就会哭，都不敢大声和他说话。 她包里拿出一把随身带着的糖，分给他们：“给。” 这是她前几天在家里做的，巧克力里面加了各种干果和碎谷物，特别充饥。今早出门没吃饭，她就临时抓了一把放到包里，现在还剩下好多。 “谢谢……” 纪墨低着头，小心地捧住糖，不敢看她。 而小卷毛…… 已经开始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顾笙笙盖住小卷毛手里的糖，弯腰看着他：“我要走了，你今天没有见过我，对吧？” “嗯！！！” 小卷毛立马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竖起手指，严肃地小脸发皱：“我今天，谁都没有见过！” 接着他抱住纪墨，也使劲地晃：“快说！快说你今天谁都没有见过！” 纪墨被他吓到了，手里的糖撒了一地。 他看着地上的糖，眼圈一下子红起来，声音也小得都听不见：“没、没见过……” 都带上哭腔了。 第65章 【这里是跟正文无关的防盗章】 【买了的话也不要奇怪或生气，我明天晚上就会把它用更多的字数替换掉啦】 【绝对不会吃亏的！！】 【有读者反应目录显示[已替换]后，用ios看到的内容却还是防盗章。嗯…我们就不要跟这个app计较了，我们自力更生，自己解决。看这里！ 【个人中心】-【系统设置】-【缓存】点【全部清除】然后就可以看替换章了。 总之确实没有以前直接看方便，但我保证是加量不加价的，希望大家能够互相支持体谅[心][心][心]】 #国民男神苏崇礼# #苏崇礼婚期将近# #苏崇礼婚纱门事件# …… 这种乌龙事儿有完没完啊？ 姜凌波边走路，边刷着手机里的微博热门话题榜，连下地下通道的台阶都下得满心愤慨。 走到台阶倒数第二格，她的手机突然震动响铃，屏幕上闪烁起“苏崇礼”三个大字。 看到罪魁祸首，姜凌波磨牙站定。她靠着栏杆，接通电话，语气很不友好地问：“喂你在哪儿呢？” “你身后。” 电话里的音儿还没落，姜凌波背后的阳光就被挡住了。她吓了一跳，刚要转身，身后人的手指却已经先碰到了她的脖子。 “姜凌波，生日快乐～” 苏崇礼腔调里有着形容不出的慵软味道，带点平卷舌不分的小习惯，和姜凌波思念的那个人很像很像。只是那个混蛋，从来都不肯在她面前好好说话，成天“哦”“嗯”地懒洋洋，听得她总想踹他两脚。 姜凌波低头，捏着新挂上的锁骨链瞧。铂金的链子冰凉，中间晃着个黄色钻石镶的小鸭子。小鸭子拇指盖大小，粉色的眼睛亮晶晶，童趣盎然的，直直戳中姜凌波的心。 但她还是伸手摘链子。 “我不要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要有心，快点帮我把‘污名’洗掉，国民男神未婚妻这名头，简直要我命。你没看微博里，你那些fans把我骂的……我这两天睡觉老做噩梦，估计就是她们拿小人扎的。” 链扣在后脖颈，还勾住她一小撮头发，姜凌波嘴里抱怨着捣鼓半天，胳膊都举酸了，也没能把项链摘掉。 “行啦别摘了，”苏崇礼双手插兜，潇洒地跳下三级台阶，转身按按虚扣在头顶的棒球帽，咧嘴笑，“项链是赞助商送的，我没花钱哦~” “苏崇礼，你的口罩墨镜呢？” 印在各娱乐媒体头版的脸，居然就这么明晃晃露在外面！ 姜凌波瞪圆了眼，急得抬起脚就往下冲，连还站在台阶上的事都给忘了，踩空眼看就要摔倒。 好在身后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腰帮她站好。 “谢谢谢谢。”姜凌波还惦记着苏崇礼那张要命的脸，匆忙地点头道谢，连人都没看清，就急急跑下台阶，拉住苏崇礼一路小跑。 跑了几步，姜凌波突然顿住。 她站在原地僵了僵，猛地转过身。 刚才扶她的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苏崇礼听话地带好口罩，瓮声瓮气地问她。 姜凌波回神，耸肩摇摇头。 怎么可能是他呢？当年他那样躲她，连声招呼不打就出国不见，要是他看见她摔倒，肯定要忙着遮脸跑掉，哪有闲心思去扶她一把？ 这么想想，孙嘉树还真是个混蛋啊。 混蛋！ *** “姜凌波，我犯了个错误。” 两人走出通道，遛达着逛进附近的公园。姜凌波刚在长椅上坐好，苏崇礼就出了声，而且一出声，就甩出这么句话来。 姜凌波抬眼看他，眼睛里明晃晃写着“我不想听”，但苏崇礼还是硬把手机塞给姜凌波。 姜凌波嘟囔着“我就是临时扮个助理啊，等婚纱的事”，话说到一半，她就看到苏崇礼微博里的置顶，话音戛然而止。 姜凌波猛地站起来，险些把鼻梁上的黑框近视镜给甩掉。 #苏崇礼婚期将近#国民男神苏崇礼携神秘女子现身婚纱店，并试穿多套新郎礼服，期间二人举止亲昵，言语谈及蜜月钻戒等话题。据店员爆料，她曾询问苏崇礼和神秘女子是否婚期将近，苏崇礼并未否认。 …… 这条微博内容，姜凌波已经熟悉到闭着眼都能背出来，毕竟短短五天，光是#苏崇礼婚期将近#这话题，阅读量就达到9.8亿，评论103.6万……但幸好，其中除了3.6万强烈表示要与男神未婚妻进行撕逼大战外，剩下的100万评论都直言，拒绝相信虚假报道。 可是。 姜凌波刚刚看到的这条转发微博，它的转发人就是国民男神苏崇礼本人！ 姜凌波当场就炸了毛，差点把手机拍到苏崇礼脸上：“这种东西你居然转发！转发就算了，你写句解释的话啊，你发个红心上去？还给置顶……苏崇礼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有什么关系？”苏崇礼笑得没心没肺。 他把暴跳如雷的姜凌波按回长椅上，接着蹲到她眼前，拉开口罩，露出张帅得叫粉丝鬼哭狼嚎的脸。 “那就真结婚呗~你不是总抱怨说，要是到了法定晚婚的年龄还嫁不出去，就随便到街上捡个男人拖进民政局？” 他试探着拉住她的手，撒着娇缠她：“反正我也是被你在这里捡到的，你就跟了我呗~就当是我的报恩，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哟~” 说的真好听。但看他这股撒娇劲儿，姜凌波就很不想和他说话。 她翻着白眼想，跟他结婚，婚后早晚被拖累成老妈子，还是让他靠那张脸去祸害别人吧。 边想着，她朝周围一打量——还真别说，去年她就是在这儿遇到苏崇礼的。 当时她重感冒，咳嗽得肺都要掉出来，包里总要装着两瓶矿泉水才安心。路过公园的时候，就看见一男人，伸着大长胳膊大长腿儿，靠坐在树根那儿干啃面包。她看着看着，就走过去，在他眼前放了瓶水。 那会儿苏崇礼满嘴面包渣，抬头看她的眼睛里都放光，开口就问“观音菩萨？”，叫得姜凌波心里发虚。 她一直没好意思说，她会放那瓶水，是因为他邋遢落魄的样子像极了孙嘉树。 “我没捡你，是我大堂姐把你捡回去的。你要想报恩，等她生个女儿，你去给她当女婿啊乖。” 姜凌波说着，就想甩开他的手。 苏崇礼脸皮厚，攥住了就不肯撒开，还嬉皮笑脸的：“大堂姐会收留我，还不是看着你的面子。姜凌波，你不答应我，不会是心里有别人吧？ “谁心里有人啊？”姜凌波被戳到心底痛，顿时挺直腰板，眼睛瞪得浑圆，“我要是心里有人……就叫我被天打雷劈！” 轰隆。 青天白日，连点乌云都没有，就打起了雷。 要不要总这么灵啊qaq 姜凌波捂脸站起来，急急地说了句“可能快要下雨了，我去旁边买两把雨伞，你把口罩帽子戴好，在这里乖乖等我哦”，然后头也不回，撒腿就跑，蹿得比兔子都快。 可没想到，她常去的小店锁着窗户，姜凌波只好跑进公园更里面，想去小推车那边看看。 但她刚走到半道，雨“轰”的一声就落下来，又大又急，雨点砸到脑袋上生疼，密得看不清眼前的路。 附近除了树就是树，天还打着雷，姜凌波愣是没有能躲雨的地方，只好拿手挡着脑袋，在雨里乱跑。谁知猛地就撞进别人怀里，还把眼镜给撞掉了。 她连忙低头找眼镜，可怎么也找不到。 姜凌波九百多度的近视，要是没戴眼镜，基本就是睁眼瞎，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别说这雨哗哗打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就算在自己家里，眼镜不见了，她也要到处拍摸好半天。 就在这时，被她撞到的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就跑。 她吓了一跳，刚想挣开，那男人就停下脚，回头看她。 姜凌波擦着快流到眼里的雨水，眯着眼睛打量他—— 戴着口罩和帽子，还有这件她买的兜帽外套…… 苏崇礼怎么跑来了？ 雨越下越大，狂风暴雨刮得她快要站不住，两人在这站着可不是办法。 姜凌波忽然想起小时候，她经常来这个公园和孙嘉树滑滑梯，滑梯旁边有排空心的小蘑菇屋，可以钻进去玩，她就是在那里第一次亲到孙嘉树的脸。 虽然是霸王硬上弓。 当时他们几岁来着？ 五岁？还是六岁？ 反正是孙嘉树还乖得不得了的年纪，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她说往东走，他都不会朝西看。被她强亲了也不敢吱声，垂着脑袋捂着脸，眼睛里全是泪，却还是怯生生地从口袋里掏出把棒棒糖说“给你吃”。 我们也真的是很好很好过呢。 姜凌波有点难过地想着，拉起“苏崇礼”朝滑梯那里跑。 到了小蘑菇前，姜凌波扯着“苏崇礼”想让他先进去，没想到”苏崇礼”伸出两只胳膊，手掌掐住她的侧腰，直接把她抬得脚离地，然后慢慢塞进了小蘑菇里。 这种爸爸对女儿的感觉…… 姜凌波很愣神。 她转身看看还在站雨里的“苏崇礼”，伸手招呼他进来。 “苏崇礼”没动。 “苏崇礼你进来啊~！”姜凌波脑袋探出小蘑菇，大声喊他。 “苏崇礼”反而朝后退了两步。 然后他摘掉口罩，好像说了句什么。 离得那么远，姜凌波连他的脸都看不清。雨下的声音又很响，她也没能听清他说的话。 姜凌波只好钻出小蘑菇，手圈成喇叭放在嘴边喊：“你说什么~~？” 但她脚还没踏出去，雨里的“苏崇礼”猛地冲过来，没等她回神，就一把按住她的眼睛，把她推到角落，接着嘴唇就贴上了她的。 第66章 76 接下来，顾笙笙就干了两件事。 一是看季明航和小卷毛玩。 她偷偷地给他们拍了好多的视频，虽然没几个能看的，但她就是觉得宝贵得不得了。 二，她陆续成功地破坏掉了霍雨淮暗中的好几个手脚！ 果然在激流勇进的项目以后，霍雨淮还是没有放弃、继续紧跟着季明航他们捣乱。 但是因为有顾笙笙在，他的大多数捣乱计划都被破坏了。 反正他只要敢往开着碰碰船的季明航脑袋上砸水球，她就让一大坨甜筒都掉到他的鞋面上！ …… …… 就这么轰轰烈烈地过了一整天，等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季明航他们坐船进了“森林河流历险”。 霍雨淮居然也混了上去，船那么小，绝对会被发现的，顾笙笙是有理智的人，她才不跟自寻死路的霍雨淮做一样选择，她找了辆做成旧式喷气火车的观光车，坐着它打算直达项目出口。 火车喷着气，呜噜呜噜地开得很慢，顾笙笙闲着没事，打开手机看着里面的“战利品”。 季明航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帅！ 侧面也超级好看！ 还有腹肌和腰线！ 暂停！截图！放大放大放大！ o(*////▽////*)q 等等…… 小卷毛这视线…… 怎么像是对准镜头看的呢？ …… 毕竟是观光车，等顾笙笙到目的地，季明航他们的游乐项目也快结束了 她几乎没怎么等，也就休息了几分钟，就看到季明航抱着小卷毛从船上走下来，后面跟着冉冉。 至于霍雨淮…… 她本来还以为他肯定会露馅，没想到他居然像没事一样下了船，而且看起来底气还十足。 ……？ 不过她很快就放弃思考霍雨淮的事了，因为季明航再一次带着小卷毛和冉冉展开了行动，朝着天暗后发出光的摩天轮方向走去。 看到这儿，顾笙笙心里又开始有了点小别扭。 其他的项目也就算了，但摩天轮这种情侣传统游乐项目，要她眼睁睁看着季明航和别人玩，怎么可能会开心…… 但她心里的别扭劲还没过去，季明航就把冉冉一个人丢在摩天轮门口排队，领着小卷毛折了回去。 顾笙笙不明情况，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紧跟季明航，然后，她跟到了男厕所…… 原来是小卷毛要上厕所！ 她还以为是季明航任务结束了呢！ 也不知道纪明帆那边的求婚怎么样了，好想跑出去阻止季明航和别人上摩天轮…… 顾笙笙心里闷闷的，埋头走着，慢慢走到了厕所侧面一条很长的鹅卵石路前。 大概也是怕等在外面不上厕所的游客无聊，管理方特意在鹅卵石路的开端立了个小小的牌子： “幸运的100” “从这里走到尽头，如果你用的步数刚好是100步的话，转身的瞬间会有幸运的事发生” 下面是一个夸张的笑脸。 100步吗？ 顾笙笙看着前面长长的鹅卵石小路，低着头踮脚踩上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就在她在外面抱着背包踏上幸运路的时候，厕所里，季明航已经收到了纪明帆求婚成功的信号。 看完短信，他立刻非常没骨气地向追过去示威的霍雨淮举了白旗，表示绝对不会再打扰他和冉冉，然后顺利地把他打发了出去。 这事顾笙笙完全不知情。霍雨淮从厕所冲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小路的后半段，看不到厕所门口的情况了。 她越走越集中，雄赳赳地，专心致志数呀数。 88！ 89！ …… 98…… 99…… 离最后的尽头还有好大一块，正常迈步走的话肯定到不了…… 顾笙笙盯紧目的地，把背包放到一边，活动了下脚腕，屈下膝盖俯下身，随着胳膊一晃，立定跳远！ 正好落在终点线！ 100步！达成！ 她站起来，朝着身边的许愿牌子双手合十。 希望季明航不要和别人去坐摩天轮。 希望季明航不要和别人去坐摩天轮。 希望季明航不要和别人去坐摩天轮！！！ …… 不可能的吧。 冉冉都已经在排队了。 想到这儿，她一下子就懈了气。 放下抬着跟前的手，顾笙笙耷拉着脑袋边叹气边转身。但她刚才走一步，就撞到了别人身上。 “对不起。” 她没精打采地摸了下额头，打算去拿包。 但她一转头，包已经被人拿了起来，站在那里的人是小卷毛。 小卷毛？ 顾笙笙猛地退后一步，仰起头。 季明航双手插兜，微弯着腰，低着头在打量她。 见她抬头，他低声问：“干什么呢？” 听到季明航的声音，顾笙笙突然就忍不住了，猛地蹦起来挂住他的脖子把他熊抱住，跟只八脚章鱼一样缠呀缠。 虽然跟着他到处跑的时候没感觉，但安静等一会儿，她就觉得，一天都没能和他说上话，果然还是好难过！ 他都没有发现她，还在陪着其他人玩！！！ 越想越委屈！！！ 季明航也是刚知道她在的。 就刚刚，从卫生间往外走的时候，季小航从包里掏了几颗糖，挑了一颗小心地放进嘴里。 他看到以后，顺手抢了一颗，放到嘴里就觉出了不对，随口问了一句：“她做的？” 季小航还因为糖突然被抢瞪着眼，听到这句话，吓得直接把嘴里刚咬碎的糖全咽下去了。 然后…… “嗝！” “嗝！” 不停地打起嗝。 季明航本来还以为是小公主前几天给季小航的，但看季小航这反应，可有点别的意思啊。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季小航一眼。 季小航：“我不会告诉你的……嗝！” “我前天答应小公主了……嗝！” “我没有在酒店看到她！也没有告诉她……嗝！” “行了。” 啧。这嗝打的，累得眼泪都出来了。 差不多听懂，季明航从包里取出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季小航：“深吸一口气憋住，然后使劲喝水。” 等季小航平静下来，季明航已经把他包里的糖全搜刮到自己手里了。 他嚼着糖问：“你跟小公主说了我们今天要来游乐园？” 季小航生怕再打嗝，抿紧嘴巴不敢说话。 听到季明航的问题，他干脆地捂住了耳朵。 听不到就不用回答了！ 我是不会出卖小公主的！ 季明航一看就明白了。 他扯扯嘴角：“她今天不会跟来了吧？” 季小航睁大眼睛。 对呀小公主呢？他刚刚还看到她了！ 他赶紧探头探脑地朝周围看，一下子就看到小公主背包上晃着的玩偶小熊。 那个玩偶里面录着他唱的歌呢，只要一捏熊肚子就会放出来，他经常会玩。 眼看季明航顺着他的目光要转身，季小航一把抱住季明航的腿。 不准你发现小公主！ 但他还没来得及使劲，就被季明航托着腋下举起来了，就算他还是坚强地去拖他的后腿，也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好没用…… 小公主还是被发现了…… 季明航是大坏蛋！ 但是没人注意到季小航愧疚的泪汪汪。顾笙笙还在委委屈屈地紧抱着季明航，脸气得鼓鼓的。 季明航失笑了一声，嘴角微翘地托住她，侧过脸贴了下她的：“跟我去玩？” 顾笙笙往后靠了靠，正视着他：“真的吗？” 没等季明航回答，她又立马喊:“要！” 说完她就把脸贴到他脸边,死死抱住他:“我要跟你去玩！”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就算、就算他的事还没办完，她也不要离开他了！ “先下去。” 他捏捏她的脖子，哄她站回地面，重新嚼起刚刚停下来嚼的糖，然后看看周围朝前走。 顾笙笙跟了两步，回头看了眼牌子下面的那个笑脸。 难道是愿望实现了吗？ 前面不远处的草丛里正好有一块给游客用来野餐的布置，草丛上固定铺着碎花小桌布。 季明航随便曲着腿一坐，然后仰头，对着小公主：“说吧，怎么回事？” 顾笙笙磨蹭着站到他跟前，还没说话，小卷毛就英勇地挡到她身前：“是我说的！” “知道了知道了。” 他懒洋洋地把季小航拨到一边，看向小公主：“为什么会到h市？” 诶？ 要从那么远开始说吗？ 顾笙笙跟季小航一样，以为要解释的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游乐园而已。 为什么到h市…… “就是、那天、整理行李的时候，”她盯着脚尖，声音小小的，“不小心就看到你的机票了。”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的！”她信誓旦旦地睁大眼，然后又有点心虚，“我就是……正好稿子写完了，想出去玩……” “是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季明航偏开头。 谁是谁的麻烦？如果没有他，就凭方家的底蕴和顾深这个哥哥，小公主想要什么没有呢？ 她真的可以像公主一样，一辈子一点苦都不用吃，不用接触这个世界所有不鲜亮的一面。但是因为遇到她，她总是在因为他担心、生气，还要小心翼翼地低着头。 他把糖咽下去，嘴里全是巧克力的甜味和谷粒的香味。 “以后不管看到了什么，想问就问，我没有什么不能和你说的。” 他认真地教她：“看到机票，就问我，去哪，为什么，我全都会告诉你。” 顾笙笙带着点小期待地试探：“什么都可以问吗？” “唔。” 她咬了一下嘴唇，眼睛亮晶晶的：“你还要陪她去坐摩天轮吗？” 摩天轮？ “你想坐吗？” “想！”用力点头。 “那走吧，还要排队。”他站起来。 “那个人呢？”她追上。 “已经不用管了，”季明航的手搭到她发顶，朝她一笑，“接下来的时间，全是你的。” 顾笙笙呆了呆，一把从侧面扑住季明航。 既然全是我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67章 77 顾笙笙没有告诉季明航，她其实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 因为没有人陪她去。 游乐园又不像电影院或咖啡馆，可以一个人呆在里面。没有人陪她的话，她实在没有勇气走进游乐园大门。 小时候，爸妈就不用说了，她哥对这些也完全没兴趣。她都把游乐园的介绍册在他面前翻得哗啦哗啦响了，他也能完全当做看不见。 长大以后，虽然跟着老师夫妇世界各地跑，但因为时间总是很紧张，而且他们年轻时早就已经把世界各地的游乐园全都玩了个遍，所以慢慢地，顾笙笙也就不再向他们表露自己想去游乐园玩的心思了。 不过前几年，当她听说她哥要带着她嫂子和小侄子去玩的时候，她还很是期待地去问能不能让她蹭着一起去。 结果她哥照例很随意地把她打发掉，连头都没抬：“我是陪我儿子和老婆去玩，你要想去，自己找人。” 她当时就在想，我要是有别人陪，才不会巴巴地跑过去讨你的嫌呢！ 不过她还是没胆子当面顶撞她哥，所以只能气鼓鼓地跑掉了。 然后，去游乐园的事就拖呀拖呀，一直拖到了现在。 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因为陪着她的人是季明航！ 季明航！ 就算把这辈子所有去游乐园的机会换成这一次，她也愿意得不得了！ 顾笙笙拽着季明航外套的口袋，边走边回头看了眼那个已经离她很远的笑脸许愿牌。 早知道这个这么灵，她就许其他的愿望了！比如20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季明航…… o(*////▽////*)q 因为是和季明航在一起，所以首要去玩的，当然就是摩天轮。 走到近前，摩天轮的外壳全是手绘风格的食物，每个都不相同。有放着鲑鱼子的寿司、有夹着牛肉的汉堡、有开始化掉的冰激凌，还有一大碗看起来汤汁满溢的盖浇饭。 但是！虽然好吃的非常多，顾笙笙一眼看中的，还是只有…… 烤！肉！饭！ 坐进烤肉饭的摩天轮箱子，顾笙笙才发现，里面也贴满了烤肉饭的涂鸦画，椅子上居然还挂着一个一碗烤肉饭的软塌塌玩偶。 简直就是烤肉饭的天堂。 “看外面看外面！” 顾笙笙抱着玩偶还在打量头顶，就被小卷毛拉到了窗边。 太阳正在下山，边缘的光晕落在海面上，荡漾出很温柔的颜色。 顾笙笙呆呆看了一会儿，心底也被那种温柔填得满满的。 她蹲下抱住小卷毛，歪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季明航，突然觉得，日子如果能就这么过下去，她就真的很满足很满足了。 那句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时，游乐园里的钟楼开始敲响，顾笙笙和小卷毛相视一看，同时开始伸出手指开始计数。就在他们数到17的瞬间，附近剧院的楼顶突然如同匣子般分开，猛地蹦出一个巨大的东西，还一弹一弹！ ！！！ 那剧院离摩天轮很近，东西一出现，简直像是一下子蹦到他们眼前，小卷毛被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嗖地后仰，嘟嘟的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顾笙笙也惊了一下，不过她的注意力马上就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住了。 是个巨大的弹簧人偶！ 那个人偶的颜色醒目，正动作夸张地举着横幅晃…… “那上面写的什么？”小卷毛很快就忘了害怕，也趴到窗边兴奋地问。 “传、奇、魔、术、团……”顾笙笙费劲地看着横幅。 “啊！我记得这个！”说完她就想起来了，宣传册上有写过，这半个月剧院里会有魔术团的循环演出。 她记得是晚上开始。 仔细想想，她还没亲眼见过专业的魔术团表演呢！ 她看向小卷毛，小卷毛看向她，顿了顿，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季明航。 盯…… 季明航正站在后面嚼着糖，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一低头，就看见跟前蹲着的两人全，全都一脸“好想去哦”地盯着他，可怜巴巴。 “干嘛？”他嘴都没张。 顾笙笙朝那个人偶指了指，满脸期待。 小卷毛见状，也赶紧学着她朝人偶指了指，见季明航没反应，他又兴奋地卖力指了指，用行动催促他“快看快看快看！”。 季明航眼神扫回小公主，见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他捏了捏脖子，坐回到椅子上：“去吧。” 说什么想和他坐摩天轮、想和他逛游乐园。一看到玩的，眼睛里就没别的了。 啧。 走出摩天轮，顾笙笙马上就和小卷毛手拉手往剧院跑。 季明航插着兜，拖拖拉拉地跟在后面。 顾笙笙一回头，才发现他们把他落下了好远。 她赶紧跑回去，紧紧抱住季明航的胳膊，然后心满意足地继续走。 绝对不可以再把他弄丢了！ <(￣v￣)/ 季明航看了看她抱着的胳膊，别开脸，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顾笙笙抬头，询问的眼神。 “看路。”他看也不看她，伸出手就把她的脑袋按下去了。 ~ 几个人走到剧院门口，一眼就看到大海报上写的“20点”。 顾笙笙低头告诉小卷毛：“晚上8点才开始呢。” “现在几点？” “5点半。” “那就是还有……”小卷毛歪着脑袋使劲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的问，“两个半小时？” 顾笙笙被他问得，本来很确定的事，一瞬间也有点不确定了，她又反复算了两遍，才点头：“嗯……” “那我们进那里看看吧。” 小卷毛拉了拉她，朝对面示意。 顾笙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家手工陶艺体验馆。 她走过去，摸了摸粗糙涂抹的不平整泥墙，看向里面。 柜架上放满了各种成品和半成品的陶器，桌椅也都是些旧木头做的，整间店都呈现着一种古朴的质感。 和其他各种需要排队才能玩到的娱乐项目相比，这里是最清净的。不过，这里没人也可能跟店主有关。 店主坐在很里面，是个悠闲的文艺小胡子。穿着麻布的宽大衬衣，束着袖口，露出干瘦的手臂，正在满手泥地拉坯。 看到季明航推门，他除了抬一下眼皮，什么都没做。直到顾笙笙拉着小卷毛过去打听，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给他们拿价格表。 店里可以手捏陶瓷，做点小器皿、小挂件什么的，可以像店主一样在拉坯机上做些花瓶盘子，也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半干坯子手绘图案或者浅刻镂空。 听完以后…… 顾笙笙：“我要画画！” 季小航：“我要捏泥！” 季明航拖了张凳子坐下，拿出手机看新闻。 店主把东西给他们准备好，留下句“有问题随时问”就转身回去了。 “你想捏什么？”顾笙笙边转着手里的茶杯，边好奇地问小卷毛。 “我要捏一个苏崇礼！” 信心满满！ “…………加油。” 顾笙笙小声说完，低头做起自己的。 画那些精致形象的画她是没辙，但只是上色的话，她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茶杯就用红色和黄色，混合着调出色，画出大片如同燃烧着的向日葵。 深底的盘子就用红和绿，再加一点黛和黑，画出清爽的西瓜条纹。 果然，只要不画简笔画，她还是很有美术天分的！ 旁边，季明航也坐到季小航身边，弯着腰嚼着糖，心不在焉摆弄着陶泥。 他朝左偏头。 啧。季小航是彻底没有这方面了。 还做个苏崇礼，他连最简单的心都捏不出来。 嫌弃地瞥了他几眼，他伸出手：“拿来。” 季小航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看季明航做什么。 在他看来，季明航明明还没怎么费劲呢，就几乎都已经捏好了。 一个大头娃娃一样的q版小人。因为脑袋比身体还要大好多，下面有点支撑不住，他就干脆又捏了个树桩做底，让小人晃着腿坐到树桩上。 …… 比他捏的那颗坑坑洼洼的心好看很多…… 季小航想了想，不情愿地把心交给季明航。 转眼间，季明航就把心捏好了。 见心捏好，他赶紧伸出双手把心要回来，小心捧住，然后看了一眼季明航，跳下板凳一溜烟地跑向小公主。 “你看！我给你捏的！” 完全不心虚。 “啧。” 季明航扯扯嘴角。 “好漂亮……” 顾笙笙睁大眼睛。 小卷毛手心里的心特别精致，就像抹平奶油的蛋糕一样，一丁点毛躁的瑕疵都找不出来。 小卷毛：“你要不要在上面写字？店主叔叔说可以写。” 店主正在擦着陶器，听到自己被提起，他站起来，把工具送到顾笙笙跟前，然后转身回去接着擦陶器。 “写字……写什么呢？”顾笙笙看着那颗小小的心，“只能写很小很小的字。 而且就像在破坏艺术品。 有点不敢下笔。 “姓的首字母！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写的！” 小卷毛知识面超级渊博啊，她四岁的时候，好像连动画片都没有看过呢。 “那就写咱们姓氏俩的首字母吧，”她低下头，拿起工具，活动着手腕，“要怎么写呢……” 她在想的是写成“jg”还是“gj”，但是小卷毛却突然一脸的呆滞。 他不知道怎么写，他根本就不知道首字母是什么。 但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好难办！！！ 好在没等他想出办法，小公主已经在泥心上写出了标准的花体jg。但她虽然小心小心再小心，手指还是在心的边角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坑。 “好了没？” 季明航后仰着朝他们看，见小公主写完，就伸出手朝她挑了下手指。 顾笙笙疑惑地捧住心，送到他跟前。 他接过心，直接把它放到了q版小人的膝盖和张开的双手间。 加上这颗心，他捏出来的，就变成了一个大脑袋小女孩抱着心坐在树桩上。 “是小公主！” 小卷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功劳全被抢了，惊喜地围着小人转圈。 ？ 顾笙笙听到后，蹲下和小人齐平，盯住仔细看。 从哪儿看出来是我的？ 她摸摸自己的脸…… 我才没有那么胖呢！ 时间很快过去，该走了。 店主把他们所有的作品都放到桌子上，拿起拍立得，拍完后把照片给他们。 “留一个地址，三天以后我们会亲自上门送货，到时候出示这张照片作为凭证。” 三天后？ 他们还在h市吗？ 顾笙笙歪头看向季明航。 季明航接过照片，朝她偏了下头：“三天后还在，那天我外公生日。” 顾笙笙的心突然动了一下。 她又偷偷瞄了眼季明航。 季明航收好照片，压住要翘起来的嘴角，没什么表情：“看什么？” 顾笙笙低下头，盯着脚尖。 外公生日…… 想去…… 但说出口的却是：“我想吃东西。” 撒谎了，没能说出口…… 撒谎的后果就是，吃完东西肚子疼。 刚吃了几根薯条，她的胃就开始不舒服，使着劲儿搅起来一样。 顾笙笙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没精打采，蔫蔫的。 季明航把她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语气微低：“你之前吃什么东西了吗？” 薯条他和季小航也一起吃了，可是一点事都没有。 “没。” 顾笙笙疼得回想都很迟钝，过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啊”了一声。 早上吃的那个30厘米超大冰淇淋…… (t▽t) 季明航听完以后，捏了捏脖子，起身去找回大门的观光车。 顾笙笙拉住他：“还没看魔术表演呢……” 没底气。 季明航：“要是你这两天好好养病，我带你去外公宴会上玩。” 顾笙笙顿时收回手。 季明航：“先回去？” “回去。” 超级乖。 回去准备去外公寿宴！ 外公！外公！外公！ 突然就觉得肚子没那么疼了呢~ 第68章 78 顾笙笙回到酒店，被关在屋里子过了两天只能喝粥的日子。 等肚子一点都不难受、健健康康获得了季明航的同行允许以后，她就开始担心起后天的宴会来。 最大的问题就是…… 穿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带，前几天买的也都是些平时穿的衣服。还有配饰，她连发卡都没有拿，现在只能用发圈扎个马尾。 …… 缺好多东西！ 她在屋子里想了一会儿，打开门往楼上走。 季明航住的是顶层。 纪氏的酒店总会在顶楼给纪家人留专属的房间，b市的酒店在他爸眼皮底下，他那房间就算空着也进不去，但在天高皇帝远的h市，他的身份还是能唬下人的，所以顶楼的房间也就一直给他保留着。 于是顾笙笙也狐假虎威，让经理护送到了顶楼。 她敲门的时候，季明航刚洗完澡，正套着衣服出来。 看到门口的是她，他让开，踩着全是水的夹脚拖鞋往里走，坐到床边低头拨弄着湿头发。 半天没动静，他抬了抬头，见小公主四张望，就问：“找什么呢？” “季小航呢？” 她伸着脖子还在往里面望。 “在我哥那儿，跟纪墨玩。” 说完，他又低下头，拽了个毛巾盖在脑袋上乱揉。 “哦，我还特意给他带糖了呢。” 顾笙笙小跑到季明航跟前，蹲下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她笑嘻嘻仰着脸：“你要穿什么？外公的宴会。” “不知道。纪明帆应该会给我备一套。” 他说着，头一歪，发梢的水啪地滴到她的额头，顺着她的鼻梁滑下去。 季明航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把水刮掉。但随即，他又带笑地晃了下脑袋，水珠纷纷落下去，弄得小公主开始擦眼睛。 看她揉眼，季明航的背弯得更低。 他拽过头顶的毛巾也罩到她的脑袋上，然后在一时的暗光下，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的头发还湿乎乎的，嘴唇却很干，凉凉的。 她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敢动，就这么乖乖地仰着头，闭上眼。 他顿了顿，的手抚到她的后颈，微微用力地捏住，嘴唇顺着她的眼睛滑下去。 随着他的动作，他头发上的水也滴进了她的衣领里，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抖了一下。 就这一下，她的膝盖突然一软，一下子没蹲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噗。” 那动静太响，听着就觉得疼。 季明航笑了一声，扯开毛巾，手伸到小公主腋下，把她拖着抱了起来。 顾笙笙疼得都顾不上遗憾了。 她今天穿的是条长及小腿的黑色衬衫裙，小扣子从脖子一直到小腿，刚才跪下去的时候， 左膝盖正好压到了一个扣子…… 超级疼！！！ 她倒吸着气坐到床边，拉起裙子，果然发红的膝盖上有个明显的扣子印，都发青了。 看完以后，感觉更疼了。 (t▽t) 她眼泪汪汪地看向季明航，坚强地表示：“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声音都打颤。 季明航到冰箱拿了瓶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不是来问我穿什么吗？” “嗯，”她抿着嘴，脸颊的婴儿肥鼓鼓的，“为什么要让纪明帆准备？” “我现在没钱，就当先欠着纪明帆的。” 他晃悠着回床边，腿大分着坐到她身边，背还是习惯性地弯着。 “花我的吧！”顾笙笙提起精神，背都挺直了，一脸认真，充分表现着“我也很有钱！”。 “行啊。”季明航边答应着，边把冰镇的瓶子贴到她的膝盖上。 顾笙笙缩了一下，但没躲。 她本来还以为要花很大的功夫才能说服季明航呢，现在他答应了，她当然要再接再厉：“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买衣服？” 怕他不放心，她又强调：“我的肚子一点都不疼了！” 说完，为了证明，她还伸出手指对准肚子，戳…… 季明航翘了下嘴角，看了她一眼，空着的手在她肚子上揉了两下。 顾笙笙收了下腹，躲都没躲还往朝他靠了靠。 她这两天一直喝粥，肚子瘪瘪的，前阵子长的肉都掉下去了，一点都不怕被摸！ 就是有点痒…… “嘿。” 她痒得没忍住，明明咬住嘴唇却还是笑了出来。但她立马又抿着嘴唇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圆圆大大。 季明航顿了顿，打量了她一眼，又在她肚子上挠了两下。 “嘿嘿嘿……” 不行太痒了！！！ 顾笙笙捂住肚子扭开身子。 推开季明航的手，她低头使劲地在肚子上搓啊搓，想把季明航留在上面的感觉弄没。 季明航却又拉住她的手，把手放到她肚子前面，低声逗她：“我摸一下？” 顾笙笙皱着脸，警惕地猛摇头。 “就一下。” 使劲摇！ “我也让你摸。” 摇……嗯？ 顾笙笙的头都侧过去准备摇了，在听清季明航的话以后瞬间停住。 她慢慢地把脑袋转回来，盯住他。 季明航特别大方地朝后一仰，懒懒笑着。 因为四躺八仰，他的声线都变哑了。 “随便摸。” 随着他躺下，t恤的边缘上滑，露出一片紧实的小腹，还有，黑色的，内裤边。 如果不是膝盖还在疼，顾笙笙现在，肯定已经摩拳擦掌地趴到床上去了！！！ 她费劲地伸出胳膊，朝着季明航的小腹…… 咚咚咚。 门被敲响。 “季明航，你在吗？” …… 顾笙笙动作一顿，顺着声音朝房门看去。 季明航也应声翻身起来。 “我哥。估计是明天宴会的事。” 他躺得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全是皱。 抬手揉了揉头发，他看她：“见一下？” 不见也不行了吧…… 但是…… 顾笙笙低头，她自己比季明航也好不到哪儿去。 衬衫裙不仅皱巴巴，而且因为那瓶冰水，她的裙摆还湿了好大一块。 头发也是，被他用毛巾蹭的，不用看就知道，肯定乱蓬蓬。 她单脚跳到梳妆镜前，手忙脚乱开始整理。 “挺好看的了。” 季明航坐在床边看着她，后仰着反手撑着等她收拾好。 看她好了，他才穿上拖鞋，拖拉着走到门口开门。 顺便单手提了下有点掉的裤子。 纪明帆第一眼就看到他在提裤子。 他一直看不上他衣冠不整的邋遢样，开口就训：“在屋里干什……” 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悄悄蹦出卧室的顾笙笙。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出现在季明航的房间里，能是谁，纪明帆都不做二想了。 他抬脚往里走，和季明航擦肩而过时，咬牙低声：“季、明、航。” 他可从来没听说他把她带来了。 谁给他的这个胆子？ 他还特意提醒过他，现在霍家和顾家的事还在进行中，是最敏感的时间，结果他转头就敢把顾家的小姐带出来…… 如果这不是他亲弟弟，他一定要把他交给顾深、让他打断他两条腿！ 纪明帆神情不好。顾笙笙这点看人的眼色当然有。 她解释：“这次是……” 说着她就想走近，但一时间忘了她膝盖还疼着这事，一动左腿，顿时疼得腿抖了一下。 想起季明航刚才的衣冠不整提裤子，纪明帆脸立马就黑了，看向季明航的眼神已经是带上了怒意。 “是我把她带来的。” 季明航一点都不害怕，他又不是第一次看见纪明帆的黑脸。 他玩笑一样地说着，一脸油盐不进地无赖样，坐进沙发里，托腔拉调：“我都跟你说过了，没她我活不成，我得随身带着她才行。” 顾笙笙盯住他。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季明航。 居然有点可爱。 还有他说的话…… o(*////▽////*)q 但很明显，纪明帆不觉得季明航可爱，他的脸色已经坏到了极点。 想了想，顾笙笙走过去，坐下，轻声说：“我这次来，我哥哥已经同意了。他现在也在h市。” 这话算是抓住重点了。 纪明帆听到顾深知道，微微得点了下头。 既然顾深知道，那现在倒是问题不大了。 但是看看乖巧坐在一边的顾笙笙，再看看翘着二两腿坐没坐样的季明航，纪明帆的眉头还是展不开。 顾深同意了？这是怎么想的？ 这要是他纪明帆的妹妹，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季明航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就说：“我明天带她过去。” 没等纪明帆瞪眼，他又补充：“她特别乖，不会添乱的。” 说完还露出个得意的脸，好像特别乖的是他自己一样。 偏偏顾笙笙在旁边点头。 嗯！ 当着顾笙笙的面，纪明帆忍了忍，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 算了，季明航也算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护着他帮他说话的人。要是他真把她带去，说不定爸就是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 …… 闲聊了几句，季明航问明白了后天的流程，就起身要送纪明帆出门。 顾笙笙的腿脚让她没办法跟过去，就一直甜甜甜地露着酒窝笑着告别。 看得纪明帆越来越发愁。 走到门口，他没忍住。 想着他刚进门看到的场景，他拉住季明航，低声说：“你注意一点，她才几岁，要是顾深知道你……” 说着，他又停住了。 毕竟也不是她的家长，有些事也不方面管。 他只好迂回地：“现在顾家和霍家的事还摆在明面上，你们……” 季明航嗯嗯点了两下头，抱臂倚着门边，饶有兴趣地打断他：“你带嫂子见过外公了没？” “今天去见过了。” “今天就见过了？那你说你是不是也该帮我提前……” 砰。 纪明帆把门关了。 季明航看着被甩上的门，靠在墙边，低笑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抬头，看向还什么都没听到的小公主：“我们去买衣服吧。” 对上小公主困惑的脸，他心情相当好：“你给我挑。” 第69章 79 直到和季明航进到店里，顾笙笙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在她的认知里，“可以给他挑衣服”，和“可以帮他收拾行李”，这两件事可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她觉得，能帮他收拾行李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超级开心了！ 为他挑衣服这种事，她连想都没敢想，这种事，连夫妻都不一定做呢…… 看到季明航，一进店就坐到沙发上，指着她跟店员说“听她的”，她还是犹豫着、期待着、带着点小忐忑地走到他跟前，小声问：“可以吗？” 季明航低头看着杂志，头也不抬：“你不想帮我就自己挑了……” “我帮！” 顾笙笙怎么可能让他反悔 没等他说完，她就捂着耳朵跑进去了。 怕季明航在外面等太久，她选择的速度很快。 当然，这也是因为虽然她自己不怎么买，但各家新品的展示册还是会定期送到她的家里，所以在来之前，她对要买的衣服就已经有了一些设想。 当季的星空系列。 限量款。 如果想要的话，需要提前预定，从总部申请才可以。 不过，顾家也好，纪家也好，名头拿到h市也照样是好用的，所以小公主不需要守什么预定的规矩，漂漂亮亮就把店里陈列室里的衣服穿到了身上。 等顾笙笙挑选换上了全部满意的衣饰，搭配确定了当日的妆容和发型，时针已经转了好几圈。 她悄悄地走出去，朝着季明航。 但她刚看到他，脚步就停住了。 他还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但是，和她离开前，不太一样…… 他把头发剪短了。 下颌脸侧的轮廓更加鲜明，眼角眉梢也多了些锋利的意味。 总之就是更帅了。 季明航听到动静，扭头。 小公主的头发细细地编盘起来，穿着条拼接的两段式长裙。上身是浅灰蓝的束腰细纱，下面拼接着深蓝色蓬松纱裙，裙摆上铺满了银河碎星。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嫩，被这种蓝衬得更盛，被灯光一照，肌肤上都透出莹光了。 饱满的额头、嘟嘟的脸颊、还有纤长的脖颈，都像是瓷做的一样。 真是不得了了。 他笑了一下，插兜站起来，直接走到她面前。 为了穿这条长裙，顾笙笙选的鞋跟格外高。 平时她想到到季明航胸口都要踮脚，这会儿，她踮脚都能靠上季明航肩头了。 这个身高差她自己也觉得很新鲜，踮着脚一个劲儿地比划。 但她还是有点不敢看季明航的脸。因为这么近距离的看，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想捂脸傻笑。 因为实在是…… 太！帅！了！ o(*////▽////*)q “我给你挑了衣服。” 她努力镇定地转过身，不看他。 她给季明航选的，是和她同款的西服。 深蓝色做底，灰蓝的袖口、领边，图案角度都设计地相当精妙。而且内敛不张扬…… 不张扬？ 她看这件衣服的时候，确实是挺不张扬的，但是季明航穿上去，给人的完全就是另一种感受了。 他就懒懒地站在那儿，对着镜子，扣着袖子，漫不经心，也没什么精神，但就是有那种劲儿。 劲儿劲儿的，勾得人眼睛都挪不开。 她正看着，他突然侧脸一瞥。 对上他的视线，顾笙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猛地把头别开，避开了。 心慌。 脸红。 砰砰砰砰。 她坐到背对着他的沙发上，用力抱住靠垫。 吸气…… 要镇定！ 但季明航没给她镇定的时间，他停住扣到一半的动作，走到小公主跟前，把手伸给她：“扣子。” 顾笙笙盯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随意地伸在她面前，指尖微蜷着，在灯光下发白。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每次看都觉得比以前更漂亮。 看她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他顺势抬了抬手，手指到她下巴那儿挠了两下。 顾笙笙晃了下脑袋，躲开，慌慌地埋头开始给他扣扣子。 但他却玩上了瘾，单手托腮地盯着她，那只扣子没扣好的手捣乱一样地不停挠挠她。 顾笙笙头也不敢抬，被他挠着，紧张得眼睛湿漉漉，整个人都软软乎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等他们换回衣服，坐上回酒店的车。 顾笙笙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坐得规规矩矩地开始沉思。 沉思…… 沉思…… 沉思到酒店门口，顾笙笙下定决心，郑重地对季明航说：“这两天你不要打扰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第70章 80 顾笙笙想到的很重要的事，是见家长。 宴会的穿着已经解决，那下一步，当然就要考虑见家长了呀！所以一坐上车，她就开始想季明航家的情况。 说起来，她对纪家的了解，还是从她妈曾经给她看的资料里得来的。 但那份资料也并不详尽，比如季明航爸爸的来路，资料里就没能说清楚 她当时随口问了一句，她妈却让她不要管，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说……纪家最开始的发家，不太干净。 这点，她是一点没当回事的。 放眼看过去，b市有几家的发家是真正干净的？ 恐怕一个都找不出来。 全b市最有钱的，是城南的姜家。但那位姜老爷子当年的第一笔钱，可是靠盗人家的墓筹来的。这事，谁不知道？但现在，谁又敢说？ 季明航爸爸这边，她是没办法提前做功课了。 倒是季明航的妈妈那边，她知道一清二楚。 傅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光看族谱，几朝几代科举为官的，数不胜数，上为封疆大吏，下为一方县官，都是青史留着名的。 听说，傅家光是祖先留下的书画印鉴，就足足堆满了好几间房。 底蕴这种东西，永远不是用钱能够衡量的。 比如b市的李家，几百年的大族，就算是同辈、甚至是长辈见到他们现在的那位当家，也总要更客气些。不是因为权势所压，而是发自内心对他们的家族敬重。 而季明航的外公傅老先生，本身也是位非常有名的古文学教授，编纂了很多的古文学研究教材，在教育界享誉盛名。 到那时，顾笙笙对古代文学的了解，也就是几首常见的唐诗宋词。 傅老先生研究的，可是唐宋散文呢。 唐宋散文…… 她连醉翁亭记的第一句都默写不出来…… 要是外公考她的学问…… (t▽t) 思及此，顾笙笙一下车，就严肃地板着脸，叮嘱季明航：“这两天你不要打扰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她自己清楚得很，如果看到季明航的话，她肯定就学不下去了。 她的眼睛都办法从他身上挪开呢。 所以，她再次强调：“一定！不要！打扰我！” 我！要！学！习！ 说完，她就跑到酒店的图书馆借书。 抱了几本堆起来比她还高的大部头硬皮书，开始回屋点灯熬油啃起来。 季明航可是一点都猜不到小公主在想什么。 不过，既然她说不准打扰，那他也就真不打扰了。 不打扰，只不过在图书馆和她“偶遇”了一次。 当时，顾笙笙正拿着本唐宋散文选修读本，在研究唐宋八大家。季明航一眼就看见书的背面，印着他外公的寄语和签名。 再随便一扫，小公主手边堆着的，全是他外公参与编纂的书。 他捏着脖子笑了一会儿，走到她很书架之间，挡住她要拿的书。 “我爸妈都是很直接的人，很好相处。”他看着她，“他们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女儿。所以，你只要这么站在他们跟前，他们就会很喜欢你。” “至于我外公，”他把小公主手里的书抽出来，“他从来没管过我们学习，我跟我哥语文都不怎么样。” 他这话说得面不改色。 事实上，纪明帆的语文是比起他的理科来说不怎么样，而季明航的语文，是比起其他同学来不怎么样。 顾笙笙也不信。她觉得季明航肯定是为了安慰她，所以才他的语文不好。 他的字写得那么好看…… “我的字？” 季明航听完小公主的反驳，顿时就想起了他被他爸用棍子威胁在桌前每天练10张大字的日子。 他说：“可能是因为遗传。” “哦。”小公主毫不怀疑，而且一脸的“原来如此好有道理”。 “所以不用看了。”他把书都放回收集框里，“在说，我外公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些，你是真懂还是抱佛脚，他一听就能听出来。” 顺手拿过书架上摆着的小兔子玩偶，放到她怀里，摸摸她的头发：“很晚了，去睡吧。” 眼睛都没那么亮了。 顾笙笙确实确实很困了。 被季明航这么一安慰，她心里的石头落下，一下子眼睛就睁不开了。 她抱着小兔子赖到季明航怀里蹭了蹭，然后揉着眼睛，摇晃着回到房间。 第71章 81 寿宴当天。 傅老先生的寿宴是午宴，就在傅家大宅。 季明航怕去早了直接被他爸轰出去，所以是卡着时间、等人都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才进去的。 小卷毛则早就跟着纪明帆和纪墨进去了。 宴会上知道季明航跟家里关系不好的人不少，但多数都不知道这个“关系不好”到底有多严重，导致关系不好的内情更是不清楚，所以在他们看来，季明航还是纪家正正经经的二公子。因此当他们看到季明航时，都主动地打着招呼，或热情或客气。 而跟在季明航身边的顾笙笙，也收获到了相当大的关住。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得到这些目光的，有点新鲜呢。 而且这些目光，也不都是善意的。比如斜对面那个满脸都刷着blingbling亮片的女孩子，瞪她瞪得美瞳都要掉出来了，眼睛里冒着妒忌的火苗。 也是。今天这里最值钱的，应该就是季明航了吧…… 她挽住季明航的胳膊，跟只斗胜了的小公鸡一样昂起头。 得意！ <(￣v￣)/ 但往里走，也有一些人，露出的是诧异的表情。 诧异的人里，反应也有不同，有的是诧异完咧嘴一笑，走过来直接一拳砸到季明航胸口，笑一句“你小子总算回来了”。 有的就…… 如果不是周围有人，他们恐怕会直接问出“季明航怎么到这来了？”、“他怎么能来这儿？”。 这几个人，顾笙笙不动声色把他们都记住了！ “这是大表哥。”季明航揉了揉被砸中胸口，笑着向顾笙笙介绍。 “大表哥好。”顾笙笙叫得特别脆。 大表哥看了眼季明航：“这是要定下了？” “唔。” 说完，季明航盯住大表哥，嘴角笑意加深：“哎，哥。” 大表哥立马警惕起来，伸出手指晃了晃：“别想啊，我可不去姑父那儿帮你说话，从小到大被你坑过多少回了。” 接着，他边后退着，边朝顾笙笙欠身行了个绅士礼：“小妹妹好好玩，回头见。” 嘴角挑起来的弧度迷人极了，顾笙笙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呢？”季明航收起笑，淡淡问。 小公主立马狗腿起来：“你们长得有点像！” 是因为你，我才看他的！ “外甥肖舅吧，他是大舅的儿子。”季明航别开脸，“去见见我家老爷子？” 顾笙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纪大海。 他的个子很高，很威武的样子。黑脸。有一点的发福和啤酒肚。 但站着身板依旧挺拔，大山一样，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肯定是那种精英壮汉，或者…… 黑社会大哥？ 毕竟身上那金表、金项链，大粗链子相当显眼呢。 “啧，老爷子这品味真是，一点没变……就差把牙换成金的了。” 季明航啧了一声，捏了捏脖子，带着小公主往那边走。 纪大海正端着酒杯，抚掌大笑，笑到一半，扭头看到季明航。 那表情该怎么形容呢？ 反正顾笙笙觉得，要是他手边有把刀，他肯定直接拎着杀过来了。 眼看大海爸爸重重把酒杯放下，黑着脸瞪着眼大步走过来，顾笙笙提着裙子往季明航跟前一档。 “叔叔好！” 她笑得甜甜的，两个小酒窝特别讨喜。 季明航在后面，看到冲上去保护自己的小不点，低头笑了下。 本来纪大海被顾笙笙这一拦，刚才的那股震怒都消掉不少了，但现在一看到季明航在笑…… 妈的还敢笑！！！ 他心头的火立马就又蹿上头了。 这些年他都养出习惯了，只要一看见季明航，就想找棍子。 反正每次见着这小王八蛋，不是他闯祸闯到别人家，就是他带着别人在自己家闯祸。 他这高血压的毛病，就是被他气出来的！ 眼看纪大海气得胸膛都鼓鼓的，抬脚要绕过她去揍季明航，顾笙笙赶紧晃过去挡：“叔叔，我是来给外公祝寿的。” 纪大海往另一个方向走，顾笙笙晃到另一个方向挡：“我叫顾笙笙，也是从b市来的……” 情况有点危急，她也顾不上以前准备的那些问好的话，反正能把话题扯到哪儿就扯到哪儿，只要能分散大海爸爸的注意力就行！ 突然冒出来的顾笙笙算是把纪大海绕晕了。 但他对上这么个小姑娘，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 他只好停住，看向季明航。 季明航还在笑。 活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爸跟前护着他。 他突然就挺没出息地想，以后就站在小公主身后也挺好。 想到这儿，他注意到他爸的目光，就抬起头，冲他爸一乐。 纪大海这回儿是真觉得自己开了眼了。 这是在得瑟吧？ 这小子，是跟老子得瑟上了？ 四年不见很可以呀季明航。 “咳。”对上他爸瞪得跟牛一样的眼睛，季明航才反应过来。 他抿了抿嘴收住笑，然后捏捏小公主耳朵：“我跟我爸说两句，你先去自己玩会儿。” 小公主很不放心，直到看到纪明帆走过来，她才乖乖地点头走开了。 四处看了看，她走到钢琴前，演奏到曲末的钢琴师很快结束推开，把位置让给她。 这种宴会一向如此，乐队要请，但如果有哪家的公子小姐想要展示，自然还是要先让他们如愿。 顾笙笙刚坐上琴凳，就听到身边有人出声：“这儿有两架钢琴，我们合奏一曲怎么样？” 是刚刚那个满脸blingbling的女人。 虽然是询问，但是语气很强硬。 “好呀。” 顾笙笙温顺得像只小绵羊，看起来好欺负得很。 季明航一直看着她，当看到她坐到钢琴前，他就彻底放下了心。 反而是纪大海。 “那是你大表姨的侄女。” 到底还是亲儿子带回来的人，他装作很不情愿地勉强提醒：“上次，可是把一个刚学琴的小姑娘给欺负哭了。” “哦。” 季明航玩味地笑了下，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 很快，也就几节的功夫，那个什么大表姨的侄女就彻底跟不上了。 而小公主华丽过头的演奏技巧，让整个宴会厅在瞬间静了下来。连对钢琴不通窍的纪大海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看完顾笙笙，他又转回头，狐疑地看季明航。 纪明帆趁机凑到他耳边。 纪大海边听，瞪着季明航的眼睛就越大。 “顾家小子的妹妹？” 他震惊得都倒吸气了，指向季明航：“就他？顾家小子还同意了？” 他拍桌子：“要是我闺女，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不能同意啊！” 季明航掏掏耳朵，全当听不见。 但纪大海反过来一想，又觉得满意得不得了。 他板着脸盯了季明航半响，最后还是一挥手：“赶紧滚去把你那姓给我改回来！” “还有，公司里一堆事呢，回去把你那董事名挂上，然后立马干活。” “我警告你，我这是看在顾家小子妹妹的面子上。那可是顾家小子的妹妹，你要是敢把她弄跑了……” 他猛地竖眉抬起手，作势要扇他。 “知道了……” 季明航扯扯嘴角。 这都20年多了，教训起他来，张口闭口还是顾深。 他怎么都想不到，到最后居然是沾了顾深的光。 啧。心里怎么那么不舒坦呢…… “爸，还有一件事……” 纪明帆低声：“顾家和霍家……” 看到他爸眼睛又瞪起来，季明航的皮又绷了一下。 “哈哈哈！” 纪大海笑得雄厚有力，朝季明航说，“可以呀，都能从那个霍雨淮手里抢人了，以前打架从来没打赢过他吧哈哈哈……” 这次竟然是被霍雨淮救了…… 季明航别开头，不想说话。 大海同志乐成这样，看来是完全忘了当年因为他捡到小公主、他揍他揍断的那些棍子了。 想到小公主，季明航的视线向她转去。 小公主已经弹完了曲子走下去，正在和别人说话，耳朵上垂着长长的一根耳坠，尾端是颗钻石星星。 随着亮光看了一会儿，季明航恍然发觉，她和别人说话时，那两颗星星一次都没有晃动过。 这个意识让他的心里滞了一下。 第一次见到她正式交际的样子，别的不说，礼仪方面，她是真的被教得很好。 好过了头。 她小时候，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他知道她是谁以后，就打听过她妈妈对她相亲对象的要求。 相当苛刻。 哪怕是门第相当的也不够格，必须得是独子才行。 为了什么，简直昭然若揭。 像他这种不是独子还排老二的，估计第一波就从候选名单上剔掉了。 但真的，方瑾华图谋的位子，小公主真的担得起。 感觉到季明航在看她，顾笙笙和身边的人告了别，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一脸的想问又不敢问。 季明航笑：“要不要去见见外公？” ！！！ 这、这么快？ 她背的唐诗宋词还能记得多少来着？ 但等真见到外公的时候，顾笙笙的紧张一下子消掉了大半。 外公戴着棕色的老花眼镜，一直笑呵呵的，就像总在他们楼下打象棋还总爱悔棋的李大爷，一点都不可怕。 她还以为会看到一个拿着板尺要敲人手心的严肃老学究呢。 “小姑娘，坐。” 他正好泡着茶，慢慢为顾笙笙斟了一杯。 见顾笙笙喝茶的动作有礼有度，他乐呵呵地问：“懂茶？” “名贵些的，能认出来，能尝出来，知道怎么冲泡。” 顾笙笙腼腆地笑：“这个应该算不上懂吧。” 外公点点头：“画呢？” “一团糟。”这次回答得相当干脆。 “看书吗？” 没等顾笙笙接话，外公就自己接道：“我最近在看书。” 顾笙笙提起精神，要来了要来了！唐诗宋词散文！ 外公起身，到老檀木书架上取出一本深灰软羊皮的书。 顾笙笙一愣。 那本书，是她的。 《最后的最后》再版签名典藏版礼盒装。因为成本太贵，一个礼盒近千块，所以只发售了100套。为了配合软羊皮这种特质封面，她被花枝丸勒令用羽毛笔签名，蘸一下墨写几笔的那种。结果她蘸完墨以后笔杆碰翻了墨水瓶，墨水瓶倒下后浓稠的黑墨水…… 总之，她对这套书印象深刻，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最近啊，就在看这个作者写的推理小说，”外公说起来眼睛都发光，“很有点看头！” 他又皱眉：“就是这个笔名呀，我不是很明白，日……圈圈？你说这是个什么意思？” 意思？ 她当时就是闭着眼睛随便敲了几下键盘，出来的是什么就直接用了，能有什么意思！！！ 她叫这个笔名以后，第一次觉得日圈圈这三个字这么的没有内涵…… 好嫌弃自己…… (t▽t) “我还自己研究剧情来着。这本书第一次看的时候，”外公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展开给顾笙笙看，“我把人物和时间全都记下来，分析了好久，最后还是没能分析出来，太有意思了……” ………… 顾笙笙看着外公极力推荐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说起来，外公讲起她的书的反应，和bobo头妹子的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bobo头妹子算迷妹的话，那眼前的是…… 迷、迷外公？ 第72章 82 “关键点是这个时间和海岛的天气。您看书里的证词，其实是完全矛盾的。” 顾笙笙听了外公的分析，对照着书和他的笔记和她讨论起来。 “哦……”外公端详着她指出的书里的内容，恍然大悟般，直点头。 他在笔记上用钢笔做着标记笑：“这个谜点困惑我太久了，终于被我知道了。” “您的字真好看。”顾笙笙看着他落笔，认真道，“季明航写得也好看。” 傅老先生听了，取出支笔，递给顾笙笙，笑眯眯：“你写几笔。” 顾笙笙握住笔，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地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双手递给外公看。 外公只从头到尾把笔锋笔触看了一遍，就翻开刚才的那本羊皮书，看向日圈圈的签名。 “原来是你写的。”他笑道，用的都不是疑问句。 顾笙笙吃惊地睁大眼：“能看出来吗？” 那个签名可是用羽毛笔签的，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外公好厉害！！！ 但是她刚刚都没有主动承认，现在被认出来，外公会不会觉得她…… 外公：“好好好，我这有你全套的书，你先把几本没签名的都给我签上，还有，我还对好几个案子存着疑问，都记在笔记上了，快来给我讲讲……” “嗯！” 没了顾虑，顾笙笙开始详细地讲起来，把外公笔记本里的问号全都逐个消灭。有些细节处，她们还展开了讨论，有好几个小的点，顾笙笙还是拼命地回想才记起来的。都是些普通读者直接忽视掉的地方。 说完这些，外公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问题。她也知道，虽说她写的是推理小说，推理方面也是逻辑严谨，但毕竟是文学作品，文笔和结构也要进步才行。她现在写的，也只是通顺流畅，除了案子可读，其他的描写实在一般般。 但知道归知道，提高起来却很难。 外公针对她的短板，几乎是给她上了一堂完整的辅导课，听得她茅塞顿开。 直到外公被请去寿宴露面，她都还在回想外公刚才说的话。 外公真的是太厉害了…… 真不愧是季明航的外公！ <(￣v￣)/ ~ 她从外公的书房出来，回到宴会，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又不同了。 尤其是几个长辈模样的女性，明明她刚进来的时候，他们看她的眼神还全是挑剔呢。 但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她们不再挑剔她了。 比如柱子后面在说“悄悄话”的两个人。 顾笙笙看了一眼，是那个季明航外公妹妹的女儿、季明航的大表姨，和她的侄女blingbling。 “姑姑！为什么我要走？我可是跟着你来的！” “小点声！你以为我想让你走吗？也不看看你刚才都干了什么事！” “我不就是上去跟她合奏个曲子吗？你们这么宝贝她干什么？季明航这几年都不知道在那儿混的，带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闭嘴吧，那是方家的女孩儿。” “方家？” “说方家你不知道，顾深，顾深知道吧？那是她亲哥哥。” “顾深？那个顾深吗？他的妹妹怎么会看上季明航？别是假冒的吧？” “假冒的不可能，她的身份是纪明帆说出来的。倒是……你说会不会她家里根本不知情，她是被季明航骗来的？毕竟季明航那张脸，拿出去糊弄糊弄小姑娘还真可以。” 偷听的顾笙笙：“……” 嗯？ 什么意思呀你？ 什么叫还真很可以？ 如果被说的是自己，她还没什么情绪，但听到被说的事季明航，她就变得相当生气！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反正季明航有多好，她知道就可以了，才不需要你们懂！ 最好你们谁都不懂！ ╭(╯^╰)╮ 这时，大表姨也看了顾笙笙。 她热情地笑着出来，想拉顾笙笙的手，被她借着别头发躲开了。 但大表姨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她亲热地问：“老人家80岁的大寿，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家里没有人陪着你一起来拜访的吗？” “……” 见顾笙笙没回答，她只好自己找补：“你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早就听说了b市顾家，但一直都没能和顾家的人见一面。现在眼看就要成了一家人，我还想和你们亲近一下呢，没想到是你自己来的。” “……” 这很明显是在找茬，纪明帆的未婚妻也是一个人来的，怎么不去问她？ 果然是觉得季明航好欺负吧！ 顾笙笙甜甜地笑着看向她，礼貌得体，看起来特别美，就是不说话。 这样，没几句，大表姨就说不下去了。喊着她那个满屋子乱跑的四五岁女儿，转身离开。 “他们就是觉得小二好欺负。”有人说。 “嗯！”你也这么觉得吧！ 顾笙笙点完头…… “嗯？小二？” 站在她身边的是位很丰腴的妇人，笑容亲切温婉，看到她笑，就会情不自禁想跟着她一起笑。 脸和手腕都有点圆乎乎，却不见一点风霜，反而有种娇养出来的娇憨。 难道是…… “就是季明航。”她笑着，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你帮他挡着他爸的情景，我看到了。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一看就知道，他开心得不了。” 难道是…… “我得这两个儿子，纪明帆像他外公，不止长相和和他外公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脾气、性格，都一样，教条死板说不通，一点都不人讨喜欢。季明航……虽然他和他爸两个人谁都不承认，而且碰到一起就没有好的时候，但他们两个是真的像。” …… 妈妈！！！ “别在这儿站着了。现在楼下的这些人，都是些外人。” 傅婉挽住她，带她往楼上走，边走边笑着说，“虽然也不是没有经验，但看到儿子把女孩子领回家，我还是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尤其是季明航，一点招呼都没打，我听到的时候，差点把手边的杯子都给碰倒了。” 虽然这么说，但她一点责备的语气都没有，还是很温和很温和。 走上楼梯，傅婉问：“去看相册？” “可以吗？” “当然了。都说了，我也不知道应该带你做什么，反正我嫂子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妈妈是带着她去看的相册。我就记下来，照着做了。” 顾笙笙开始在心里小本子上记： 见到儿媳妇…… 第一件事…… 看相册！ 傅婉给她看的，都是些季明航小时候的照片。 他从小时候就特别好看，白白嫩嫩，超级想捏。 只是…… 这张脑门上缠着纱布。 这张嘴角涂着药水。 这张的眼睛，是青了吧？！ “看到了吧。”傅婉看着照片，又好笑又好气。“季明航小时候，皮得根本看不住，几个保姆一起都不行。看，这张，是他五岁生日的时候照的，就在前一天，他在街上追着自行车疯跑，一跤摔在台阶上，摔掉了门牙，接着好几年门牙都缺着。” “纪明帆安静过头，他又闹腾过头，而且两个人还都不恋家，每天见面各忙各的，也说不上几句话。” 她看着顾笙笙，感慨地笑着，流露出羡慕：“我真的好想要个女儿，又乖，还贴心。你妈妈肯定特别幸福。” 顾笙笙的笑顿了顿。 她的妈妈，会因为她，幸福吗？ 如果她知道自己背着她偷偷跑到h市，而且还和季明航在一起，她应该，会非常的失望。 ~ 因为想到了妈妈，顾笙笙就算很努力，慢慢地，情绪还是有一点低沉。 但是，如果第一次见季明航的妈妈就一脸的不开心，那也太糟糕了！所以她就拼命地忍呀忍，忍了好长的时间，到后来，开开心心聊起来，她也就慢慢忘了。 但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傅婉被人叫了出去。被留下的顾笙笙戳了戳自己的脸，又开始低沉起来。 手边的电话响了。 她接通，是前几天游乐园陶艺工作室的店主打来的，说是停在傅家的院门外，来给她送他们做的陶器。 再一问，地址是季明航给的，但是他刚刚直接把电话挂断了，所以店主只能打到他们预留的第二个手机号上，找顾笙笙了。 但顾笙笙也不知道季明航现在在哪儿。 她只好打开微信，给他发消息。 刚发完，手机屏幕还亮着，季明航的回复就来了。 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今天不回酒店，就临时拜托店主把东西送到这儿来了。 她敲：不回了吗？ 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不回了，外公留宿。 她回：那我去把东西搬回来！ 想了想，她又问：但是搬回来放到哪儿？ 超级超级超级喜欢：我房间。让人带你去。 季明航的房间？ 据说是他小时候住的呢。 好想看…… o(*////▽////*)q 顾笙笙赶紧回拨了店主的电话，跑到院门口，捧回一个大箱子。 但她刚进门，就差点被一个乱跑的四五岁羊角辫小女孩撞倒了。箱子有点掉，她抱着它姿势调整不过来，不得已只好先放下箱子。 但那个撞了人的小女孩，不仅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很不客气地朝她的箱子里看。 顾笙笙都没来得及拦，她就伸出手，把季明航做的那个q版小人拿了出来：“这个好可爱！” 她把东西握在手心里：“可以给我吗？” “不可以。”顾笙笙从她的手里把小人抢回来。 “我要！我的！还给我！”小女孩开始大叫。 “这些，”顾笙笙朝箱子比划了一下，“全部都是我的东西。” “这个茶杯和盘子，是我自己上的色，这个泥塑小人，是季明航捏来了说要送给我的！” 她面对小女孩的大叫，没有半点顾虑和不好意思，笑得大大方方，说得也很有耐心，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无理取闹。 大表姨听到动静，连忙赶过来。 看到妈妈，小女孩顿时有了底气，指着顾笙笙手里的东西：“妈妈！我要那个！” 大表姨对着顾笙笙抱歉的笑笑，但笑完以后，一点都没有要拦着的意思。 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 顾笙笙鼓了鼓脸。 她还要去季明航的房间呢。 真麻烦。 她弯下腰，甜甜笑着对小女孩说：“你去过海边新开的那个游乐园吗？这些都是在那个游乐园里做的，里面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 “妈妈我要去游乐园！” 大表姨的面子挂不住：“去什么游乐园……” “要去！就要去！” 顾笙笙抱起箱子，目不斜视，向季明航的房间进发！ 第73章 83 顾笙笙走进季明航房间，放下箱子，背着手开始巡逻。 她已经听傅婉妈妈说过了，季明航以前假期的时候经常会回来住，所以这里也留了很多他的东西。 就像椅背上，还搭着一件球衣呢。 她把球衣拿起来，展开，比划一下，到她膝盖。 原来季明航还会打篮球！ 不对不对，她又摇头，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季明航他什么都会！！！ 什么都会的季明航推门进来，就看到她捧着他的球衣，嘿嘿嘿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哪一年的衣服了。” 他拎过来看了看。好像是他高中校队的队服，他还以为早就丢了，没想到是落在外公家。 不过就像他的房间没人住也有人定期来做清洁一样，他屋里里的衣服也都会定期拿去清洗，所以这衣服还是干干净净的。 顾笙笙看季明航想把衣服放下，就赶紧又抱回了怀里。 她觉得这件球衣比她的裙子都好看！ “要穿吗？” 季明航想起她上次穿着他t恤的样子：“拿去吧，给你了。” 他捏捏脖子：“人都走了，也不用我们送，现在去换衣服就行。” 说着，他脱掉西服，边单手解着衬衣扣子，边打开衣柜找衣服。 顾笙笙开开心心把球衣叠起来，然后在他后面偷偷瞄着衣柜里的东西。 ！！！ 她突然从他的手臂下面钻进去，站到他和衣柜中间，她踮着脚从衣架上拿下一件。 “穿这个吧……” 她还没见过季明航穿粉色的衣服！ 期待~ 季明航就拿着她拿下来的衣服，看了看大小，还能穿。 “行吧。” 因为是正对着他，所以他一说话，她就看到了他的牙。 她摸摸裙子的口袋，里面可是有一张他没有门牙还咧着嘴的照片呢。 见他转过去，她偷偷地把照片抽出一点…… “对了。” 季明航突然转回来。 顾笙笙吓得捂住口袋，脚底不稳一下子坐进了衣柜里。 衣柜里垫了不少的衣服，所以也不疼。就是架子上挂满了各种布料的衣服，她一坐进去，胳膊啊脸啊都埋在了衣服里，跟陷进布料堆里一样。 等她费劲地把衣服拨开，季明航的手臂正按在衣柜边，撑着身子靠在她跟前，不准她跳出去。 “今天下午我妈陪着你？” “……对。” “你们干什么了？” “说话……” “她带你去看以前的照片了？” “……”小公主心虚地抿了下嘴。 季明航边点着头，边翘着嘴角一笑。 “送了几张照片给你？” “……” 小公主不敢看他，小幅度的摇了下头。 是傅婉妈妈送给我的，我才不会交给你！ 季明航看她不承认，轻笑着伸出手，开始挠她的肚子。 小公主吓得腿一蹬，但马上就痒得没力气了。 她使劲地往衣柜后面躲，还用衣服做武器想把季明航推开，但是很快失败了。 “拿出来给我看看……” 季明航用腿压着她乱踢的脚，一只手攥着她的两只手腕，见她摇头，就挠她的肚子两下。 最后顾笙笙实在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只好老实地把照片交了出来。 特别舍不得…… “啧，我还以为什么照片，你那时候不也是这样。” 但季明航看完就把照片还给她了，还点点她的脸颊：“你那年缺两颗牙呢。你7岁的时候。” …… 顾笙笙眼睛睁得大大的，特别地认真和无辜：“你在胡说什么呢？” 记不住了！ 难道当时真的缺了两颗牙？！！ ~ 外公给她安排的是季明航隔壁的房间。 但顾笙笙觉得无聊，洗完澡、换好傅婉妈妈为她准备的睡衣，就又跑回季明航的房间玩了。 小卷毛也在。 他今天玩得特别兴奋。 小孩子嘛，谁也不认识谁，什么身份地位的，也都不关心，只要跑跑跳跳玩一会儿，就都是好朋友。所以回来的时候，他是一身的汗，被季明航直接拎到了浴室里。 听着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顾笙笙躺在季明航的床上，抱着他的被子卷成一团。 被子是新晒的，蓬松松，暖洋洋，有种阳光的味道，让她安心得不了。 她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懒洋洋地伸个懒腰，然后开始给她哥打电话。 她一定要她正在傅家的事跟她哥炫耀一下！ 这里，她哥都不一定能进的来呢！ 但还没等她说话，他哥就先跟她说了一件事。 她正枕着被子走着神，听完后，一时间都没明白：“你说……谁不见了？” “h市，顾冉冉。” “这怎么可能，我前几天才看到她在游乐园里，还有，霍雨淮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吗？”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神情不再轻松。 “有人看到，她是被妈身边的魏保镖请上车的。” 顾深说，“妈现在，应该就在h市。” 咚。 顾笙笙本来浮起来的心，猛地砸落。 第74章 84 顾笙笙没有出声。 她有点乱。 这个消息来得太猝不及防，让她根本做不出反应。 妈来了h市？ 什么时候？ 她一点防备都没有，h市那么小，会不会被她看到？ …… 一团乱。 她把脸埋到被子里。 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一听到她妈，她的心里还是会很心虚很害怕。 偷偷搬出去、偷偷到h市，这就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所有不听话的事。 就算她不后悔，也不觉得是错，但是，在她妈眼里，她就是在做坏事、就是在犯错误……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努力地拒绝去想这件事。但在她不设防的很多瞬间，她的脑子还是会冒出这样那样的惊慌。只要一想到，就会担心得睡不着。 担心她妈会手段雷霆地反对她和季明航、担心她妈会因为她的抗争伤心和难过…… 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哥。”她哑着嗓子，“我有点害怕。” 她是真的在害怕，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发抖。 “妈应该不知道你在h市，她来找的是冉冉，原因应该是关于她和霍雨淮。至于但导致她这么做的诱因……”他顿了顿，“爸也在h市。听说那个女人的身体最近出了点状况，他就一点招呼没打，赶了过来。” 又是这样。 顾笙笙闭上眼睛。 她其实知道，她妈没发现她在做的事，她的注意力都在霍雨淮和冉冉身上。 因为她一直都很乖、很听话，所以她对她很放心。 她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就做这些小动作。 但要是妈妈知道了，她会不会觉得，这是一种背叛呢？ 她是她的女儿，却在想办法让她一手策划的联姻付诸东流，甚至还在支持霍雨淮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在一起。 简直是大逆不道。 可是，这场双方都努力逃脱的联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她那么的坚持霍雨淮，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霍雨淮的女朋友是冉冉。 可就算最后她做到了，顾家和霍家真的联姻了，那又能证明什么？ 证明她赢了？ 顾笙笙心口堵得厉害，思绪也很混乱。 方瑾华的执念像蚕丝一样，年复一年地缠绕着在这个家里，把所有人都紧紧困住、挣脱不得。 想到那个冰冷的家，顾笙笙突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透不过气。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已经要看不到光亮了。 已经要窒息了…… “笙笙？” “不能这样……哥，不能再这样了。” 她说出来，眼泪猛地涨满眼眶。 “我受不了了……” 如果没有遇到季明航，如果没有离开过那里，如果没有住到旧街、没有见到那种五光十色、充满人情味儿的生活，她也许现在不会那么惧怕以前的那个家。 但是现在，她连想一想以前，想一想在那个家里过的日子，她都觉得痛苦。 她不要回去，不要再过那种生活，死都不要。 顾深声音很轻：“笙笙，你就安心呆在季明航身边。你做你喜欢的事，过你想要的生活，不会有人破坏的。你相信哥哥，没事。” 顾笙笙蹭掉眼睛里的泪，吸吸鼻子。 顾深接着说：“你看，现在冉冉不见了，最着急的人其实是霍雨淮，他都已经疯了。霍家那边就他一个儿子了，想不妥协都不行。所以联姻这件事，已经不作数了。” …… 在顾深的安慰下，顾笙笙平复下来。 她“嗯嗯”地答着，那股难受劲儿慢慢过去，她的勇气就又回来了。 她知道，不和霍雨淮联姻，可不等于就能和季明航在一起。 但她已经不想再躲了。 她挂断电话，使劲儿地把眼泪擦干净，然后穿上拖鞋去找见季明航。 季明航刚才看到她在打电话，就带着小卷毛，悄悄地到里面的书房地毯上玩大富翁。 小卷毛不太会算数，买块500的地皮，交出10000，被季明航从“银行”里找了张5000的给他，他也也高高兴兴地接过去，还警惕地藏到离季明航远的那一边。 顾笙笙刚过去，就看到了这一幕。 季明航知道被发现了，也不在意。 他的目光在她的眼睛上停顿了一瞬，然后把钱币都推给她：“你来做银行。” 顾笙笙坐下，把那些乱糟糟混在一起的钱，一张张地分类理好。 理好后，他们的棋局已经由小卷毛的破产告终了。 她揉揉眼睛，伸手拿出新棋子：“我也要玩。” 深夜。 小卷毛玩累了，倒头睡在季明航腿上。 他把他抱到里屋床上，返回时看到小公主正低头拨着棋子，发呆。 “跟我回b市吗？” 他坐到她身边。“我要回纪氏了。老爷子估计给我留了一堆需要南征北战、四处讨伐的活。” “我现在不能回去。” 顾笙笙眼神还是出神的，但却立马接了话。 说完，她回过神，眼神平静而坚定。 “我留在这儿，还有事要做。” “我得，把这件事做完。” 把这件事做完，然后毫无顾虑地、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 第75章 85 第二天，季明航带着小卷毛，跟着他哥和他爸回了b市。 顾笙笙没有去送他们。 她在那个时间，到了她哥在h市的公寓。 门铃按了半天，里面才有反应。 一开门，乌烟瘴气。 方便面和快餐盒堆成山，被风一吹就要倒，满地都是纸和垃圾，被人在脚底踩来踩去。 霍雨淮坐在客厅，看着h市的地图，听到声音，迟钝地向她望了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 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休息，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胡子拉碴的也不刮，整个人又臭又颓废。 但想到他是因为恋人不见才这样，顾笙笙还是走了进去。 迈过地上铺着的这个侦探、那个事务所的资料，顾笙笙好容易才蹦到顾深身边。 他哥正在窗边开着窗透气，眉峰紧蹙，看起来神态也不太对劲。 “有件事，我没告诉你。”顾深看到她，沉着眼睛说，“我发现顾冉冉不见以后，给妈打了电话。她听完我问的，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什么时候？”顾笙笙拔高声音，“顾冉冉刚刚不见，你就给妈打了电话？” 看顾深默认，她耷拉下肩头，眼神微散地叹了口气：“哥，我昨晚一直在想一件事。你说，这件事要怎么收场？前因我们都知道，但现在顾冉冉在妈手里，妈要怎么办？” 比起那个顾冉冉，顾笙笙更担心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妈妈。 “她真的就是想把顾冉冉关起来，来促成联姻吗？谁都知道这不可能，难道妈会不知道吗？这件事，不是她在理智情况下会做的。我昨天听完就觉得奇怪了！” 她咬了咬嘴唇：“你怎么能……” 她换了一口气：“就算妈是把顾冉冉带过去了，她又能做什么？” “你怎么会想不到？”她盯住他，“那个电话，谁都可以打，我们不可以。” 说着，她的泪就掉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 恐怕昨天，妈妈先是被顾远山气晕了头，就叫人把顾冉冉带了过去，但她的目的，应该只是见见她。但是，她哥把电话打过去了。 丈夫。 儿子。 要是顾笙笙遇到这种事，说不定把顾冉冉套进麻袋丢海里的心都有了。 她捡起地上的那些调查报告：“哥你看到了吗？霍雨淮在查什么？” “他在查的，都是些车库、仓库……难道妈会用绳子把顾冉冉绑起来，丢到仓库里，不让她喝水吃饭？” “他们不认识妈，怀着最大的恶意去猜想她，就算了。你在这儿，你看着，你怎么能这样？” “你们在逼她，所有人都在逼她。她那样一个人，骄傲地连头都不会低一下，就算后悔了，就算她已经想放了顾冉冉了，她要怎么办？连一个能给她台阶下的人都没有。” 她的眼泪挂在下巴上，她伸手抹掉，眼神强硬又坚决：“你告诉霍雨淮，别做这些没用的事。我会去见妈。不是为了什么顾冉冉，我只是想和她说说话。” 她闭了下眼睛，眼泪又掉下来：“我从来，都没有和她真正地说过话。” 她真的没有。 从小到大，她扮演的就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妈妈说的、要求的，不管能不能做到，她都咬紧牙关去做，为的是不想让她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失望。 她觉得，因为顾远山，妈妈已经很难过了，她一定不能让她更难过。 可是，妈妈在想什么？有没有什么烦恼？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她从来没有问过，一点都不知道。 她拼命想让她开心，但她连她会因为什么而开心都不知道。 甚至连她和顾远山的事，她都不敢说一句，怕她提起来，妈妈会伤心，也怕她提起来，自己会挨训。 季明航的事，她先想到，也是一定不能让妈妈知道，妈妈肯定不会同意，肯定会拆散他们。 但是，她明明就没有问过妈妈。 昨天晚上也是，刚听完哥哥说的，她担心先是自己会不会被发现，然后又自怨自艾地开始哭。 她都没有想一想，那个时候，妈妈该有多难过。 季明航的妈妈说，她妈妈有个又乖还贴心的女儿，肯定特别幸福。 但其实呢，她不乖、也不贴心。 她那么喜欢妈妈，却连一次“喜欢”都没敢说过。 她简直是天底下最差劲的女儿。 第76章 86 方瑾华不难找。方家在h市，其实是有房子的，沿海的别墅，独门独院，风景很好。她还听说，那里住着以前跟随在外祖父身边的一对夫妇，后来外祖父离开前就把h市的别墅托付给了他们，请他们帮忙照看，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个安家落户的地方。 但这些，顾笙笙都只在外祖父的照片里看到过。 照片里，妈妈还是最好的年华，穿着最精致华美的锦绣旗袍，妆容艳丽如牡丹初放，笑容里满溢着策马扬鞭的肆意张扬。 顾笙笙只看过一次，就震惊得回不过神。 她记忆里的妈妈，不是那样。她一次都没有见过她露出那样的笑。她想让她再次那样的笑起来。 做好决定，第二天，顾笙笙坐车到了别墅前。 她看着别墅的院门，手碰到车门把手，碰了两次，都没能把门打开。 腿…… 腿软了。 (t▽t) 做再多的心理建设，临了，该胆怯还是会胆怯。 她是来告诉妈妈季明航的事情的。也就是说，她要看着妈妈的眼睛，把她所有瞒着她偷偷做的都说出来。 这么一想，腿就更软了。 但是，她必须去。她要不再欺骗，不再隐瞒，光明正大地为季明航争取、为自己争取。 妈妈一次不同意，她就来第二次。就算被很凶地训了，她也要坚持下来。毕竟一开始选择的隐瞒的是她，她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她都想好了。 想好了…… 走！ 顾笙笙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因为她在车里努力了好久、车一直很显眼地停在别墅的院门外，所以，别墅里早就有人注意到、到院门前看情况了。 “胡爷爷？” 她隔着栅栏门，试探着问。 眼前是个背微微佝偻着的白发老人，时光过去了30年，就算拿出照片对比着，她也已经认不出来了。 “你是……” 胡爷爷没否认，但也没开门。 她跟妈妈长得不算像，也就嘴巴和下巴稍微有一点方家人的痕迹。妈妈最好看的眼睛和鼻子，她却一点都没遗传到。眼睛圆圆的，鼻子还不挺，总是显得特别呆，就算她出门去说自己是方瑾华的女儿，也没几个人会信。 为这事，她一直遗憾得不得了。 “我叫顾笙笙，是方瑾华的女儿。” “小小姐？” 胡爷爷眯着眼睛，有点迟疑。这时，在院子里浇花的老太太抬起头。 她外面套着件带袖子的围裙，里面是套素色的棉布衣裤，头发也花白了，但腰背挺直、精神矍铄，提着水壶就走过来。 走近，看了眼顾笙笙的耳朵，她激动地拍了丈夫肩膀一巴掌，把他推到一边，“让开让开！”说着，边打开门，边眉开眼笑：“小小姐不记得我们老两口了，你刚出生摆满月酒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你！” 顾笙笙下意识去摸她耳朵上的痣。连着三颗小痣都挤在一起，确实很好认，但都过去快20年了，她居然还能记得…… 季明航才12年就不记得了呢。 “快进来快进来！” 胡奶奶风风火火，迎着顾笙笙进门，打开别墅门就朝里面喊：“小姐，你看谁来了？” 顾笙笙头皮一麻。 要不是有胡爷爷、胡奶奶在，她恐怕直接就后退逃掉了。 换好鞋，她磨蹭着走进去。方瑾华正坐在沙发上，穿着暗色睡袍，晃着高脚酒杯，仿佛在发呆。逆着光，她的大半张脸都笼在阴影里，更显得削瘦苍白，眼睛里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光亮。 顾笙笙的嗓子一下子就梗住了。 “妈。”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轻轻出声。 胡爷爷和胡奶奶见状，又退了出去，各忙各的，把整栋别墅全留给她们。 方瑾华看到顾笙笙，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流露出来。 她连酒杯都没有放下，也没有抬头：“你也来了。”声音像是很久没有说话后发出来的。 她抿了点酒润了润嗓子，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顾笙笙站在原地，低头：“在酒店。纪氏的。” 方瑾华轻笑：“季明航。” “……” 顾笙笙猛地抬起头。 她不可置信地愣愣看着方瑾华，耳朵里嗡嗡直鸣，手臂发麻，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真以为我不知道？” 方瑾华声音很低，耳语一般。 她的这个女儿，有时候真是天真过头。搬出家、离开b市，这些大事，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知道得不算快，但也绝不慢。只是她得知顾笙笙身边一直有顾深看护着，也就不去做那些讨人嫌的事了。 “今天来见我，想说什么？” “季明航。我想说，季明航。” 因为实在太出乎意料，接下来，顾笙笙混沌了好长时间。该说的不该说的，轻轻巧巧就被方瑾华给问了去。 “……” “他到h市做什么？” “他外公80大寿。” “你去了？” “去了。” “他家里，你见过了？” “爸爸妈妈和外公都见了。” “他的儿子呢？” “叫季小航。四岁了。很听话。” “……” 一问一答，很平和。 顾笙笙紧绷的背慢慢松下来。 她设想过很多种她妈妈的反应，唯独没有这一种。 心平气和，仿若闲聊。 突然，方瑾华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她：“他如果不喜欢你了，你要怎么办？” “我肯定会特别伤心。” 她不愿去想这种事，哪怕只是想一点点，像一点点季明航会不喜欢她，她都会觉得难过得喘不过气。但她知道，这个问题，她必须回答。 “我会难过很久，每天都哭。……可能连饭也吃不下，也不想见人，不想说话。……如果知道他喜欢上了别人，也绝对不会祝福他们。但是……我努力过了，我不后悔，也没有遗憾……” 她真的曾经这样想过。如果她走到他身边，他最终还是把她推开了，她要怎么办。 她就是这么想的。很难过、很伤心，但是没有遗憾、不后悔。 方瑾华听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但抬起头，看到顾笙笙的眼睛里面全是泪，她捏着酒杯的手指还是紧了一下。 她把杯子放下。 “那，他好在哪儿？比起我给你挑的人，那个季明航好在哪儿？” “哪都好。”顾笙笙理所应该地小声说：“我喜欢他。” 没有什么比较，没有什么哪里好。 季明航才不用和别人比较，她就是喜欢她，他就是哪里都好，谁也比不过他。 喜欢，所以哪都好？ 方瑾华失神。她以为她是喜欢顾远山的，所以这些年，她才不肯放手。 可是，他哪好？ 方瑾华失笑，她明明觉得自己那么爱他，但她竟然连他的一个好想不出来。回想的话，浮现出来的，全都是些支离破碎、不愿回忆的画面。而最开始的那些，让她认准他的美好片段，她竟然有些记不起来了。 已经……这么久了吗？ 久到连当初的回忆，都已经没有了？ 她看向正在偷偷擦眼角眼泪的顾笙笙。 她刚刚问她“如果季明航不喜欢她了，她要怎么办”，她说她努力过了，就没有遗憾、不后悔。 原来，在努力过以后得不到、放手，也是可以没有遗憾的，也是可以不后悔的。 可她当年却觉得，如果她放开顾远山，自己一定会后悔。 结果呢，她没有放手，却也后悔了。 没想到，她还没有自己的女儿看得明白。 “我累了。”她起身，往楼上走。 顾笙笙跟着站起来：“那我和季明航……” 方瑾华没理她。 “那我先回去了……” 她声音很小很小，看着方瑾华拐上楼不见，才转身离开。 别墅大门关上时，方瑾华正站在二楼的回廊里。 回廊墙壁上挂满了相框，里面全是些黑白或发黄的老照片。 她摸着其中一幅。那是她20岁生日时和父亲的合影。跟现在的顾笙笙一个年纪。 照片里，父亲还没病倒，背着手，笔直站着伟岸如山，她陪在他身边，穿着老手艺人为她亲手做出的旗袍。那一年，她初进公司，不过数月、办了几件事，就被几位老企业家赞为“初鸣雏凤”，她的心性还不稳，还为此得意了好久…… 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第77章 87 第二天。 顾笙笙心里有了底，一大早就来了。 但是胡爷爷却抱歉地告诉她：“小姐不在。” 顾笙笙虽然有点遗憾，但却不气馁。 她想了想，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跟在胡爷爷和胡奶奶身边：“您能和我讲一讲我妈妈年轻时候的事吗？” 胡奶奶乐意得不得了，她把老伴打发开，自己领着顾笙笙到二楼的回廊里，对着那些老照片，一张张地带着她看。 “顾先生很宠小姐，自从夫人不在，他总是带着她，办公也好、出差也好，做什么都不对她回避。” “我还记得，当年有个合同，是个大工程，很冒险，先生被其他董事说得动摇了，小姐当时也就十几岁，还读着书，就一个人出面，当着那些大老板大经理的面，据理力争。那些话说的，我也复述不出来，但就是非常有道理，最后还真把合同给签下来了。你说，她才那么大一点，那些道理都是怎么说出来的？” 顾笙笙也跟着胡奶奶笑。 她的妈妈当然厉害了！ “但是呀，合同谈下来的那天晚上，我就看到小姐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 顾笙笙的笑顿在唇边。 她讶异地看向还沉浸在回忆里的胡奶奶。 “唉，那么小的孩子，被一群大人反对着，而且还是个女孩，本来就被他们看不起，怎么可能不害怕。我没看到的时候，不知道已经哭过多少次了。” 顾笙笙一时说不出话，她朝旁边的照片看去。 那是方瑾华小时候的相片。抱着洋娃娃，蹲在花圃前，指着蝴蝶兴奋地笑，就只是个长得精致好看的普通小女孩而已。 她第一次如此确切的意识到，现在的方瑾华，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而已。 因为她太坚强了，坚强地就像是沙场上永远柱着重剑屹立不倒的将军，没有人敢挑战她的威严，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忘了，在那些光环褪去以后，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 顾深习惯了自立和自主，对母亲和家庭的情感本身就淡薄，一旦遇到利益上的冲突，他甚至能够理智地把她当成对手，从她的手里把权力夺下来，而顾笙笙则习惯了听话和服从。 他们尊重她、敬畏她，但从不亲近她。 真是大错特错。 第三天。 妈妈还是不在。 顾笙笙还是跟着胡奶奶，听她讲她妈妈小时候的故事，还和她一起做了玫瑰蒸糕。 胡奶奶说，这是她妈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顾笙笙以前一点都不知道。 忙忙碌碌就是一天。离开时，她坐上车，下意识地回头望，好像看到三楼卧室的窗帘动了一下。 …… 这样的日子又重复了好几天。 霍雨淮在外面发疯地找人，依旧找不到。 顾深借给他人、借给他势，但却不再出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而顾笙笙则雷打不动地每天到别墅，她再也没有见过方瑾华，不是和胡奶奶聊天，就是帮忙做些点心，或者修剪花木，反正很充实很忙碌。 日子慢慢走着。 顾冉冉不见的第18天。 这天，顾笙笙还没下车，就看到一群保镖从别墅里出来，陆续上车，里面包括了那个“请走顾冉冉”的保镖头。 这些天，她可从来都没有在别墅里见过他们。 看着眼前的情形，顾笙笙心里隐约有了种预感。 司机是顾深的司机，全凭她的吩咐。她只是思考了几秒，就开口：“跟上他们。” 保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酒店。 40层高。市中心。奢华程度绝并不逊色于纪氏，而且品味极高，设计独特，里面的装潢说是精致绝伦都不过分，但花费却很过分，而且是相当过分的那种过分。 如果顾冉冉在这里…… 她绝对要押着霍雨淮给她妈道歉！ 不是专门查仓库车库吗？ 给钱！！！ 顾深给她的司机非常机灵，很快就办好了手续，顾笙笙戴着口罩，偷偷跟在保镖的后面。 但她觉得，她肯定是被他们认出来了。她妈的保镖要是连这点敏感度都没有，早就该回家种田了。 回想起来，那些保镖的出现就很有问题，好像有几个在外面放哨的，看到她的车开近才进去招呼人全出来，明显就是做给她看的。 她是被默许了吧，作为台阶，被她妈默许，可以来这里领出顾冉冉。 不过，虽然已经这么确定了，但她还是给足了保镖们面子，该躲躲，该藏藏，最后跟到顶楼，缩到一个莫名其妙被放在楼梯口且没人看着、并且还盖着张及地餐布的巨大餐车下面，被推进了由两个壮汉保镖看守的酒店房间。 …… 为了给她制造机会，保镖们也是辛苦了呢。 边想着，听到关门声，顾笙笙从餐车下面钻了出来，正对上走近的顾冉冉。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顾冉冉。 第一次，她们两个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第二次，她知道，顾冉冉不知道。 第三次，她们都知道了。 时至今日，顾笙笙见到顾冉冉，真的已经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她哥应该也是这样。他之所以会对找顾冉冉的事这么上心，恐怕只是因为霍雨淮。 “那个h市女人的女儿”不值钱，跟他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但“霍雨淮要娶的女人”，那可一定要是亲妹妹了。以后这个关系肯定还会继续延续下来。 虽然说起来，这些考量都现实得相当可怕，但顾笙笙却很明白，对顾深来说，如果现在由他掌舵的顾家能够同时与纪家和霍家扯上姻亲，那带来的益处绝对不只是如虎添翼这么简单。 而顾家好，顾深好，对顾笙笙来说百利无一害，所以，她也不吝于向顾冉冉释放善意。何况有血缘这种东西在，她面对她时总会觉得亲切。 姐姐这种会让人想起不舒服事情的称呼就算了，做个朋友，也挺好。 第78章 88 本来以为得到了妈妈的许可就可以什么事都没有、直奔到季明航身边的顾笙笙，正在机场唉声叹气。 就刚才，在酒店下面，她正为自己帅气满满说完的那句话得意呢，就被顾深泼了一头冷水。 他说：“你还是先把自己的麻烦处理完吧。” …… “唉。” 顾笙笙看着微博，再次叹气。 这段时间，连载结束、稿子改完，再加上每天都在别墅里干活，她回酒店就倒头大睡，连面膜都没精神敷，更别提抽出时间和精力去看什么娱乐新闻，微博更是没有打开过。没想到之前的那些杜撰新闻已经愈演愈烈到这种程度，虽然真的就是以前的那些老调重弹，但是也闹得太大了。 像是“如果不是真的，她为什么不出来澄清”、“踩着其他作者上位不要脸”这些都还算好听的，其他更过分的，字眼已经不能看了。 全都是恶意，完全不讲道理。 出来澄清…… 什么时候被破脏水的人还需要自证了？不都是谁举报谁举证吗？ 当然，为她说话的也非常多。比如“你花钱请枪手写出本《最后的最后》我看看？”、“要是枪手那么厉害，还给她写干什么，早就自己写自己出名了好不好？”…… 但他们是在讲道理，在虚拟的网络里，讲道理的总也比不过不讲理的，他们的力争很快被淹没掉。 关于这事，很久以前，她哥曾经问过她一回，但是她说没关系、不用他管，他也就没再过问。 面对这些毫无根据的指责，顾笙笙是真的不在意，但看着那些维护她的回复被攻击，她却不能再不在意了。 她关掉微博，给花枝丸打了电话。她刚刚看到，作为她的长期编辑，花枝丸的微博也被炮轰了，但是她毫不在意，置顶了一张“清者自清”的文字图片，随便他们留言骂。 花枝丸听完她的来意，开口就是：“对不起什么，我没事，别人不清楚你，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倒是你，赶紧交稿！我最近为了想封面草图，头发都要掉光了。不过还好，我想出了六个封面版本，你乖乖把稿子交上来，我就给你看。” 顾笙笙超级感动，表示回去拿到电脑，就把稿子改完立马上交。 但等她回到b市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没有带钥匙。估计是因为她当时走得太急，忘了换了包，钥匙全都在另一个包里了…… 找季明航！ 打开手机，短信提示，季明航发来的：“要登机了，临时被老爷子派出去出差，p市，5天。” 算算时间，两个人简直是完美错过。 (t▽t) 算了。 顾笙笙决定自力更生，拖着箱子回到她在三吴小区的房子。 那里的防盗门用的是指纹锁，不用钥匙。 回到家，她也不着急收拾东西，先到书房搬出电脑，熟练地开始做准备。 电脑是她哥给她的旧电脑，因为时间久了散热不好，她就换了个新的带去了旧街。没想到旧电脑还能再派上用场。 花了几分钟开机，顾笙笙登陆邮箱把稿子下到桌面，开始对照着她标注过的打印稿进行修订。 这本书她写的很顺手，每个点都严谨推敲过，而且比起上本，推理的逻辑要更加简单通俗，不存在bug的可能，所以修改起来比较轻松。 但虽然如此，从头修改一本40万字的书，工作量还是很大的。好几处她都在改完以后重新进行了考量，一句话都能反复地掂量上四五遍。改着改着，天就黑下来。 算起来，她其实也快两天没睡了，再加上高强度的快速思考，让她的大脑很快混沌，到半夜的时候，就彻底要停摆了。 她翻出个发带把头发全都撩上去，不断灌着咖啡喝，弄得满屋子都是很苦的咖啡味。 再困，就把空调打开，撸起袖子裤腿，使劲把空调往低度数里调。 天要透亮的时候，她实在是困到昏迷的边缘了，只好使出终极绝招，拿出个清凉度7的眼药水，下狠心地往眼睛里滴。滴进去，倒吸着气地抖两下，然后泪汪汪地恢复着精神继续…… 总能撑得住。 天大亮。 她使劲眨了几下酸得已经睁不开了的眼睛，看向窗外。小区遍布青山绿水，早晨看起来清新的不得了，但却完全唤不起她的精神。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劲儿点下“保存”，然后关闭文档，闭着眼睛东倒西歪往卫生间走。 跟上一次交稿的时候完全一样，那个时候她也是困得神志不清，保存完文档就去厕所…… 顾笙笙坐到马桶上，脑袋耷拉着一点一点地掉，意识也开始模糊。 这也跟那个时候一样，她差点在马桶上睡着，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 顾笙笙突然惊醒，浑身猛地掠过一股惊寒，让她的胳膊都麻了半边。 不一样。今天和上次不一样。 上次，当她就要在马桶上睡着的时候，有人在门外敲了门。 那天，吉祥物在她家里。两个人结伴一起赶的稿子，但吉祥物半夜的时候好像就去睡了，而她赶稿赶得急，完全把她给忘了。 那个时候，唯一能在她电脑上动手脚的，只有她。 知道她是日圈圈还能说出年纪、住址这些私密信息的，也有她。 顾笙笙走出卫生间，从冰箱里拿出罐薄荷面膜抹到脸上。 等她清醒也镇定了一些，她先把稿子发给花枝丸，然后洗掉面膜，坐到沙发上，一直坐到太阳升高。 看看天色，她给吉祥物打了长久以来的第一个电话。 但是她都还什么都没问，吉祥物就直接说：“你是为了现在的新闻来找我的吧？是我说出来的，当时杂志社给我做了一个采访，他们问到你的问题，我没想那么多，顺口就说出来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我没撒谎，真的只是照实说而已。” 顾笙笙安静地听完，慢慢问：“那我的稿子呢？我上一本书，发给出版社的定稿。” 吉祥物没有出声。 过了很久，就在顾笙笙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吉祥物开了口。 她问：“你知道那个采访，当时是什么情形吗？” 她说：“那是我的采访，对我的采访，我准备了好多天，每天每天对着镜子，一遍遍演示……可是最后，他们就问了几个关于我的问题，后面全都是关于你的。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只要我被人提起来，永远都不是哪本书的作者、写出哪个人物的作者……我是作者日圈圈的基友，还是个哪儿都比不上她的基友。 她哑着声音：“我知道我比不上你，我没有才华，没有天赋，但我也在努力，可是却永远都被你压着，永远比不过你，那种感觉，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才华？天赋？”顾笙笙微怔，““我没有那种东西。”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成绩都可以用天赋来解释的。 她走到书房，拉开书柜，里面塞满了书本，全部是和她写的小说有关的资料。 有杂志、有报纸、有书，还有一大排她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笔记本。每一样她都在上面做过标记，无数的标签和记事贴，写着她的分析和简洁，笔记本更是剪贴整理了精华的内容，密密麻麻，全是心血。 她哪有什么天赋？ 无论是钢琴还是写作，顾笙笙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天才，她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少的时间和努力才拿到了今天的成绩，整晚整晚地不睡觉、一点点谁都不在意的细节也要抠好几天、键盘敲坏了好多个…… 所以，得到成绩，她不会骄傲自负，但也问心无愧。 “我们，到底有什么可比较的？就算别人说，”顾笙笙无法理解，她太困惑了，“但事实上，我们写的文类型不同，在网站不会上同一个榜单，出版也好，影视也好，都不会争资源。” “你总是这样，总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吉祥物笑起来，“住着全市最好的小区 却跑去租最廉价的房子，我真心劝你，你却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她的笑里又带了苦涩：“我知道我心理有问题，我知道我是不对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嫉妒你的家境，嫉妒吃的用的穿的住的，还有你写文的成绩……” 说着，她的声音里隐约流露出了崩溃和哭腔，“明明最开始，是我先要投出版的，是我告诉你的，你说你陪着我，你也投去试试，可是我没过，你却过了……如果没有认识你就好了，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知道，我有讨厌现在的自己……” 顾笙笙忽然就不困惑了。 有心栽花的，花未开，无心插柳，却柳密成荫。让她去投稿、让她遇到花枝丸进而走上实体道路的是吉祥物，她一直记得、一直感谢，但她却也真没什么能做的，就算她努力地给吉祥物介绍适合她的出版社、为她争取资源，可是她们写的领域完全不同，她并没能真正帮到她什么…… 所以，当听到她因此怨恨她，她就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是觉得遗憾。 不生气，只遗憾。 哪怕现在满城风雨的始作俑者就是她，她给予过的友情对顾笙笙来说，仍旧非常珍贵。 发现在同一个城市以后，她们见面、看电影、逛街，一起相约码字，一起分享好吃的外卖…… 这些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了，真的非常遗憾。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也不要联系了。”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这是她能做到的、对两人都好的最大让步。 稿子的事已经完美解决，而这次的信息虽然是由她曝出来的，但更多的问题是出在那些编造谣言的媒体身上。 而媒体那边，她已经拜托周意满去处理了，并且是哪种“可以放开手去做”的处理。以小满姐“放开手”的本事，肯定会让对方后悔到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开传媒公司。 所以，吉祥物，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刚刚消失的困意又重新席卷而来。 顾笙笙睁了睁眼睛，没睁开，干脆闭着眼睛往卧室摸着走去。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先睡一觉，别的等睡醒再说。 就这样。 先睡吧。 第79章 89 顾笙笙睡了一个非常饱的觉。因为睡得太满足、心情太好，在接到杜薇约她见面的电话时，她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约的还是上次她们见面的那家猫咪咖啡店。 而杜薇这边，由于季明航的旗帜太鲜明，她本身也不是个拎不清的人，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她想明白，就算继续再做什么，她也不可能有任何机会，所以，她直接放弃了季明航。 但季明航她可以放弃，季小航却不可以。她来找顾笙笙，为的就是季小航的事。 但顾笙笙听完后，直接摇了头：“如果你是问我的意见的话，我不想让你带他走。” 杜薇劝她：“你年纪这么小就带着一个孩子，不会很辛苦吗？被别人看到也会觉得很奇怪。何况，有他在，季明航的心思就不可能全放在你一个人身上，何必呢？” 见顾笙笙不为所动，她又说：“你会说出‘不想我带他走’这种话，不过是因为你刚刚和季明航在一起，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可是将来，你们还会有孩子，到那时候，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你真的能毫不私心地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完全一样地对待他？” 顾笙笙又点后悔今天和她见面了…… 她们两个是真的聊不到一起…… “我从来没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顾笙笙很诚恳，“季小航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家人。可能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年纪还小，我看不到那么远，也想不到那么多，我只知道，他在我身边，我很开心，我很幸福，所以我不想他离开我，这是我自私的想法，跟季明航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所以，你就别再打我的主意了。” 她平静地看着她，认真道：“能对这件事做决定的，只有季小航自己，而能左右这个决定的，只有季明航。” ~ 自那天告别以后，过了快一个周，顾笙笙都没再收到杜薇的电话或是短信。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后续的事情，消息的来源是沈信。 那天，沈信一点招呼都没打，直接找到了她的小区门口。顾笙笙本来还在睡觉，被他吵醒，只好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等他被保安送到门口的时候，她刚整理完，边打哈欠边开门。 沈信连身份证都没带，顾笙笙费了好大的劲儿，又签字又做保证的，好半天才把保安送走。 而沈信丝毫都没有对这种待遇表示不耐烦，他激动地盯着顾笙笙，眼睛眨得跟发着射线一样，biubiubiu的。 一进门，他二话不说咚地一下蹲下来了，抱着他拉进来的小行李箱，紧张地仰视问：“你……真的是日圈圈大大？” 他这个问题问得很不是时候，顾笙笙正为“日圈圈”带来的事情烦恼呢。 按她哥的意思，正好她上次出现bug的书重新印刷完毕准备开售，而且这本书也谈完了影视就差签合同，所以完全可以借着影视签约仪式，做一个发布会。她露个面，出来给读者一颗定心丸，再向媒体做点警告，他再在背后操纵一下，一切都很简单。 顾笙笙也知道，舆论这种东西，其实都是可以控制的。 他们现在不清楚她的底细，所以敢报道、敢引导，但如果他们知道了她是不能得罪的，甚至都不需要她做什么，那些流言很快就都会消失。 但顾笙笙却总也下不了决心。她总觉得，她出面，摆身份，都是被媒体逼迫的，明明他们报道的都是假的，她却还要为杜撰的假话出面澄清，超极不甘心！而他哥想的却是她的负/面/新/闻会影响电影进度和后续票房…… 看到她勉强的点头，沈信立马把行李箱打开。 里面满满的，全是书，是她这几年所有的出版书。 各种版本，不只包括大陆的普通版和典藏版，还有台湾的、泰国的、越南的…… 看着沈信把书一本一本地拿出来，顾笙笙刚才心里的不甘心突然就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她问。 沈信不情愿地挠挠头：“我是从杜薇那听说的。” “她……？” “她回日本了。说什么在日本还有连载，需要助理帮忙……之前说要回来照顾儿子说得多好听，我就知道她没那心，季明航居然还答应她每年暑假可以带季小航出去玩，要是我，就让她一辈子都见不到儿子！” “但是大大，最近的那些新闻你都看了没有？我们线下的读者群都着急得不了，主要是老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打算怎么处理，给个话，我们别的不说，人多，心齐，肯定能把那些欺负你的给干掉！” 怎么处理？ 最好的办法，她哥都已经摆在她眼前了。 也好…… “已经有办法了。” 她边在沈信拿来的书上签着名，边说：“不用大家担心，我自己就能解决好。” 虽然她还是觉得，她清者自清，那些无稽之谈就算不理也没关系，但现在，看到沈信，听到他说的话，她突然就强烈的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有很多人在关注着她，关心着她，如果她不出面，那那些一直支持她、哪怕被骂被责难也要维护她的读者最后要怎么办？ 送走恋恋不舍的沈信，她拨通了顾深的电话。 “哥，那个发布会，你安排一下吧。我去。” 第80章 小结局 第二天一早。 发布会是现场的直播，好几家直播媒体都参与在里面。为了应对他们，顾笙笙穿的是最简洁的西装西裤，一身黑色，头发扎的也是高马尾，拎着件薄外套就下了楼。 ！！！ 季明航！！！ 她刚拐过一楼平台，就看到了好久没见的季明航！ 明明都没有提前说好，他却也穿着黑西装黑西裤，靠在车上朝她笑。 好想你！！！ 顾笙笙心里尖叫着跑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 “你要去看我的发布会吗？” 她死抱着他不撒手，仰着脸看他。 季明航捏捏她的腰：“看来你哥没跟你说，发布会就在纪氏酒店，我通宵布置的。” 也不知道小公主有没有听到他说话，她一直仰头盯着他，眼睛都不眨，看不够一样。 他被她看笑了，打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室：“发布会是我从你哥手里揽过来的，”他瞥她一眼，“要不是外公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呢，日圈圈大大。” o(*////▽//////▽////*)q！！！ “咳。” 特意来给她压场子的顾深被她这话呛了一下。 这底气足的…… 他看向翘着腿坐在旁边的季明航。 他确实小瞧了他。季明航最近几件公事做的相当不错，换成是他都不敢说自己能够做的更好，倒也足够给顾笙笙底气了。 托这个记者的福，其他记者也找到了发问的方向，原本准备的负/面/新/闻相关稿不敢用，对顾家方家的事更是不敢提，那能问的，当然就是作品了！ 反应最快的还是mf直属的新闻记者：“《最后的最后》电影版已经爆出由苏崇礼来饰演，请问原作者对于这个选角是否满意？” “满不满意，要等他演了才知道。”她甜甜的笑，“不过，众所皆知，苏崇礼天赋很高，只要是由他饰演过的角色迄今为止还没有得到差评的，所以我对他非常期待。” 虽然他在家里总是被老婆打…… 紧接着，顾笙笙就开始遭受记者们提问的狂轰乱炸： “电影的出演阵容……” “据说已经息影的天后……” “孙嘉树演唱的主题曲……” …………… 终于到了休息时间。 签约仪式举办完，记者们的采访结束，接下来还剩一场新版书的签售活动。 这是她第一次举办签售，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按花枝丸说的：“既然要闹起来，那就闹个大的，相信你的读者不看直播也肯定会来排队买，不相信的、没有来的，让他们后悔去吧！” 顾笙笙走到休息室，找到了呆在里面的季明航。 他正翘着腿窝在沙发里，翻看她的新书看。 见她偷偷地推门往里看，他挥挥书：“大大，给签个名吧。” 笑得不正经又没诚意。 但顾笙笙却很一本正经，找了根圆珠笔，就比划这要给他签。 季明航展开手心：“签这儿。” 签书和签皮肤可不一样！字会变得非常丑！ 顾笙笙托着他的手心，小心翼翼，但她要写的不是日圈圈这个笔名，而是她的名字，“顾笙笙”。 开始落笔…… 轻轻…… 小心…… 但她刚写出“顾”子的第一道横，季明航就突然出声：“是今天吧？” “嗯？”她不敢写了。 “生日。” “……” 就这样？ 就这么一下子戳破了？ 虽然她没指望季明航给她一个这样那样的惊喜，但是一推开门，“砰”地喷出彩带大喊“生日快乐”的场景，她还是期待过一下的！ 她鼓了鼓脸，低头把顾的左边写完，闷声答：“就是今天……” “想要什么礼物？” 想要惊喜…… “给小公主送个城堡怎么样？” 城堡是……城堡蛋糕？ 顾笙笙把顾字的“页”写完，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你20，我都快29了。”季明航接着说。 顾笙笙还是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不过她最爱听他说话，他说什么她都喜欢听！ “现在勉强算是有点钱，但跟你哥是没法比，不过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给你，现在给不了，总有一天能给。这个承诺，我能保证做到。 顾笙笙歪头，手没停：“我没什么想要的……“ 而且，才不用你和顾深比呢，他又不能陪我一辈子！ “还有季小航，也许跟不了我多久了，他早晚还是得回他妈身边，但我曾经承诺过的他就是我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变。” 听到这儿，顾笙笙把第一个“笙”字写完，就停住了笔。 她看向季明航。 季明航却没有抬头，只看着他手心上的字。 “杜薇来找过我，也告诉过我你对她说的话。……谢谢。” 顾笙笙使劲摇头。 她有点紧张，季明航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地和她说过话。 “别看我，名字还没签完。” 他捏了一下她的手，看她重新开始写，才继续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特别庆幸遇到你。遇到你以前，我想的就是把季小航养大，至于我，随便活着就行。但是遇到你以后，我就没办法了。……季小航长大以后，可以靠他自己过他想要的生活，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行，我自己过得随便没关系，但是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过那种日子。……所以，就算我已经半个身子都摔在泥里了，为了不让你沾到泥，我也得重新站起来，站的高高的，再把你给举起来才行。” 顾笙笙的字早就已经写不下去，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 季明航还盯着手心，微微笑着，没有抬头：“所以，哪怕……” 他顿了顿，抿了下嘴唇。 “日圈圈？” 这时，花枝丸敲门后推开：“签收时间到了，队都排到外面街上了……” “但是我……”顾笙笙看看花枝丸又看看季明航，没了注意。 “去吧，我回家等你。” 季明航起身，穿上外套，顺手把她的大衣也递给她，摸了下她的脑袋。 “我……”顾笙笙还是有点舍不得，一步三回头地被花枝丸拖着走。 好想听完…… (t▽t) ~ 签售会很快开始，顾笙笙立马忙得忘了时间，也忘了刚才没听完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外面的读者们陆陆续续地打起了伞。顾笙笙摸摸冻得发凉的胳膊，穿上了外套。 过了一会儿，排到了一个牵着孩子来的年轻妈妈。她给她签完字以后，想到自己口袋里带了糖，就顺手去掏，但没想到掏出糖果的同时，也带出了另一样东西。 她把它放在手心里，卡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是戒指…… 是一个钻石是城堡模样的戒指…… “给小公主送个城堡怎么样？”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给你，现在给不了，总有一天能给。这个承诺，我能保证能做到。” “就算我已经半个身子都摔在泥里了，为了不让你沾到泥，我也得重新站起来，站的高高的，再把你给举起来才行。” “所以，哪怕……” 顾笙笙突然站起。 “花枝丸！花枝丸！” 花枝丸小跑过来。 顾笙笙一把抓住她手臂，着急地眼看就要哭起来：“我得回去！” “回去？” “这儿还有一大排的队……” 花枝丸看到她手里戒指，一脸“我就知道要出事”的表情：“去吧去吧，帮你圆场又不是第一次。” “谢谢！！！” 顾笙笙满眼泪地抱了她一下，握着戒指就跑出去。 看着她跑出去，再看看眼前看不到尾的长队，花枝丸拿起大喇叭，站到椅子上。 “喂喂……都能听到吗？” 她用她惯长的扑克脸加死鱼眼看着下面，语气半死不活的拖拉着宣布： “由于…… 日圈圈大大刚刚遭到了求婚…… 她现在…… 已经去追逐真爱了…… 没有拿到签名的读者，新书全部免费送…… 让我们一起祝福她…… 真……爱……万……岁……” 外面，顾笙笙哭得直抽地打上车往旧街赶。 雨越来越大，风也很狂地刮着，路上撑着伞的人都站不住，不停地堵车，各种灯乱闪，喇叭也此起彼伏的响起…… 但这些，她全都注意不到。 季明航当事想说什么？ 什么“哪怕”？“哪怕”什么？ 才没有什么哪怕！ 才不会有哪怕！ 她最最最最喜欢他，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他在一起！ 还有，到底是谁在泥里啊？ 在泥里挣扎着出不出来、连鼻子都要被淹没的人，明明是她，是他12年前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她不用他站多高，也不用他举起她，只要他愿意在有他的地方带上她，只要他愿意朝她伸出手……这就是她全部的心愿，她愿意用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去交换！ 顾笙笙紧紧捏着已经戴到无名指上的戒指，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出租车终于停在旧街口。 雨大的她看不见路，顾笙笙赶紧撑开伞，闷头往里冲。 跑着跑着…… g！ 她被撞得后退两步，抬头去看，伞正撞到季明航的脑袋。 她张嘴，想说话，但刚才跑得太急，嗓子发干，一时间只能弯着腰大口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明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顺手接过伞，打到她头顶。 “不是说签售会到晚上……吗。” 他看到小公主费劲举起来的左手，声音变轻。 顾笙笙边喘边哭，边哭边喘，而且还岔了气，肚子疼得腰都直不起来，样子惨到不能再惨。 这么惨的小公主，季明航这一辈子，也就在很多很多年前见过一次。 他看了一会儿，笑了。 “啧，谁家的孩子给丢这儿了？” 他伸出手。 “跟我回家，走吗？” 顾笙笙抬起头。 12年梦里反复出现的场景，终于在这一刻，交织重叠，变成了最真实的现实。 “嗯！”她也伸出手。 “我们，回家吧！” 哭得惨兮兮。 一如当年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