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王有道:极品腹黑妃》 第1章 渣夫配贱女(1) 深夜,冷宫掌灯,白国皇帝与贤妃驾临,宫人诚惶诚恐跪地迎接。[.超多好看小说] “把那个贱妇给朕带上来!”白竞天撩袍坐下,一把搂过心爱的妃子,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祈云锦羞涩的扭捏要起来,纤腰被他用力勾住又跌了回去。 “皇上好坏……” “你不是说喜欢吗?嗯?” “让姐姐看到不好啦……” 两名侍卫拖着一个衣衫破烂,满身血污的女子进来,地面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侍卫将女子当作块破布一样随意扔下,磕首复命。“启禀皇上,人已带到。” 女子匍匐在冰冷的大理石面,散乱的长发遮掩住她的面容,只余一双凛锐似冰的眼眸。服药小产,日日宫杖,自腰身而下已然冰冷没有知觉,可她仍然没有死。 白竞天收敛了脸上不正经的调笑,看着底下的人,冷冷道:“祈云筝,朕今日再问你一次,兵符在何处!” 她已沦为阶下之囚,武功尽废,再无还击之力,可时至今日,身为白国皇帝的他对她仍有所忌惮。(.) 祈云筝,祈国第一皇女,沙场不败的传说,这个女人是他的妻,是他白国的皇后,却也是统御祈国的帝王。这个天下无双的女子,她的智谋,她的胆识,无一不令人畏惧。 然一山不容二虎,帝王之道就是如此残酷,天下江山只能归一人所有,有他白竞天,就不能有她祈云筝! 祈云筝扯了扯唇,眼底尽是轻蔑。“你就是拿到兵符又能怎么样……祈国将士不见君王绝不会听从你的调遣……” 白竞天怒极,把桌子拍的咣啷响。“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 “你敢吗?”祈云筝抬起头,虽面目苍白憔悴,却仍掩饰不住一身傲然。这一生她爱错了人,万劫不复,她不悔,只恨不能手刃这个心肠狠毒的男人!“白竞天,你要真是个男人,就该与我在战场一争天下!使这种下三滥的阴险手段只说明你是一个小人!没胆量的懦夫!” 白竞天因她眼中迸出的狠意悚然而颤,心慌之余,一股暴怒窜上心头。白竞天怒瞋双目,厉指向她。“祈云筝,朕让你狂,让你嚣张!来人!给朕挖出她的双眼!” 祈云筝听了,满不在乎一笑。曾以为的海誓山盟,相濡以沫,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在他不顾夫妻情份下药害她之时,她已然心死。他曾救过她的命……也罢,这条命就还了他! 宫人上前按住祈云筝,贤妃用袖子挡住脸,害怕的躲到白竞天身后,然而美眸流转间泄出的得意让美艳的面孔变得狰狞。 鲜血洒了一地,自始至终,祈云筝都没有发出丁点声音,那双傲视天下,令敌人心惊胆颤的湛然双眸,从此殒然无辉。 白竞天漠然望着地面的鲜血,挥手打翻桌案上的茶碗。“祈云筝,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祈云筝趴靠在冰冷的地面,双眼流出恐怖的血痕,然而唇边悠荡的笑容却始终带着淡淡的轻蔑。“兵符在云城手上……” 什么!?白竞天怒然而起,恨恨的盯着她。 “早在你有意纳云锦入宫,我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当她真的一无所知?帝王心术,他知,她又怎么可能不知?她的丈夫容不下她!祈云筝含恨咬牙。“只是没想到,你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若非小产虚弱,他又如何能囚禁住她?即将足月的孩子,生生被扯离母亲的身体,彻骨之痛,如何不恨! 白竞天站了起来,怒冲冲走向她,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你以为这样朕就没有办法了?别忘了,云锦是你妹妹,你死了,她就是祈国的君王,到时有没有兵符,祈国都得听凭朕的调遣!” “那么你就杀了我。” “好!”白竞天被她蔑然的态度惹火。“来人,取朕的剑来!” 第2章 渣夫配贱女(2) “皇上……”贤妃祈云锦娇媚的喊了一句,施施然走了过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姐姐这是在激您,您若遂了她的意,她不就可以早早解脱了么。” “为何我当初会信了你的眼泪,留你一命不杀!”祈云筝对她的恨不压于白竞天,她视她为至亲,她却抢了她的丈夫,害死她的孩子!姐妹?帝王家最不值钱的就是手足亲情! 祈云锦呶起小嘴,颇为伤心的看着她。“姐姐,云锦在为你求情,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咬牙切齿的恨起我来?” 祈云筝冷冷狠笑,暗中运起内力,在她假惺惺走过来表示关切之时,挟着凌厉杀气的一掌猛然爆发! “啊!” 祈云锦吓的花容失色,她哪里料得到,一个半死之人还有余力伤人!?然而掌风未及她面前,祈云筝整个人就飞撞向柱子――白竞天全力一掌,震的她五脏俱裂! 祈云筝从柱子滑下来,倒躺在地上,鲜血汩汩从口中溢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皇上,臣妾怕……”祈云锦半掩的面孔,暗露可惜。 白竞天把吓坏了的爱妃搂在怀里宝贝的护着,却用阴毒的目光冷冷盯着结发之妻。自己这一掌的威力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她虚弱至此,断不可能再活命。他本不想让她死的这么快……也罢,省得夜长梦多。“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别留在宫里。” “遵旨。” “皇上,姐姐还有一口气在,何不如将她悬于宫门之外以示天下,也让祈国知道我白国的厉害?” “你当朕不想?”白竞天把她搂到怀里,贴着她的发鬓轻吻,低喃的温柔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狠辣无情。“祈国兵权一日不到手,朕心难安。” 祈云锦软软倒在他身上,娇喘连连。“皇上放心,臣妾会想办法骗祈云城交出兵符,将祈国拱手赠予皇上……” “此事不必爱妃辛劳,朕自有主意。”白竞天扶着祈云锦的纤腰,不顾宫人在旁,挑着一抹邪笑,肆意抚弄。“爱妃该多想想,如何为朕多生几个儿子。” “皇上,你好坏呀……嗯……” 宫人纷纷惶恐不安的低下头,不敢直视主子放,浪形骸的举动。皇后还没有断气,他们却在此时此地寻,欢作乐,实在是…… “皇上,福安宫那边来人说太后娘娘身子不适,让您过去瞧瞧。”一名太监进来禀报。 白竞天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脸色极为不悦。祈云锦柔柔的抚着他胸口,小声对他说她回寝宫等他,白竞天这才缓了冷凝的神色,又与她柔情蜜意一番,才恋恋不舍离去。 “朕去去就来。” “臣妾恭送皇上。” 白竞天漠然从祈云筝身边经过,连多看一眼都嫌多余。宫人在他走后,才敢上前来替祈云筝收尸。 “慢着。”祈云锦慢条斯理的遣退他们,慢慢走上前,方才在白竞天面前那副柔弱温驯的模样全变了样,那双勾魂妩媚的眼瞳迸射出阴毒的光芒。好戏就这么快落幕了,让她死的这么容易,实在教人不甘心。 “啧啧……”祈云锦惋惜的站在旁边看着祈云筝,抬脚踢了踢已然不能动弹的她,踩住她的手指发狠的用力拈,心头狂燃的妒恨永生无法消除。“念在姐妹一场,临死前,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祈云锦怨毒的笑着,她知道她听得见,所以要给她最后、也是最致命的打击。“七年前在定澜救你的人不是白竞天,而是封凌霄。” 祈云筝听到这个名字全身一震。 “夫妻情深,举案齐眉?哈,你和白竞天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祈云锦弯下腰,用低到只能彼此听见的声音,狠狠说道:“祈云筝,这辈子你爱错了人,信错了人,落到这步田地只能怪你自己瞎了眼!” 祈云锦冷笑一声,直起身,傲慢的睨着她。“你恨么?不甘心么?可惜,这一局是我赢,你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第3章 黄粱一梦 他和白竞天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 原来…… 祈云筝咽气之前想起那个狂肆邪狞的男人,他是她的死敌,是封国的皇帝,他们于战场交锋无数次,阴谋诡计,偷袭暗算,她次次志在夺他性命却不知,七年前是他救了她一命。 定澜城,没有人知道当时的情形是何等险恶。她身受重伤被重兵围困,他孤身一人抵挡千军万马,替她守了七日空城!他为了她不顾性命,浴血奋战,不离不弃,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救她性命的人不是白竞天,是他。 封凌霄。 那原该是一个坏人……他在她的大婚之日挥军压境,他挟走云城又将他毫发不伤的送了回来只为远远见她一面…… 以前想不通的事,终于有了答案,在她感念救命之恩而心动之时,他也并非无动于衷…… 可是,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宫人抬着祈云筝出宫,不管她是死是活就将她埋了。时逢冬夜,下起漫天大雪,赤红的明月映着白雪,诡异凄厉。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终结,不是轰轰烈烈战死沙场,而是遭人暗算弃尸荒野。阴潮冰冷的土坑,沙土一层层掩埋在身上,用以呼吸的空气逐渐稀薄,慢慢窒息而死。 那么恨,那么不甘心! 杀害亲生骨肉的仇不得报她死不瞑目!背叛她的人逍遥得意,满腔愤怒如何能忍?她要报仇,要让白竞天和祈云锦付出惨痛代价,用他们的血来祭她的儿子! 她不会死,一定不会! 强烈的求生欲令她挣扎在痛苦中,被分割,被撕裂,因而当光明重现眼前,祈云筝义无反顾向着那团光伸出了手―― “不就是动了下桌上的公文嘛,皇上何至于把姑娘扔进河里?” “那可是机要密文。” “可是姑娘不知道啊!” “御书房本来就不是咱们随便出入的地方。” “兴许姑娘只是想讨皇上欢心……”说话人的口气显然底气不足,似乎也产生了疑虑。 谁在说话? 昏昏沉沉中,祈云筝听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身体僵硬的连这么一点小动作也异常艰难。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 “小橙子,你快去请太医来。” 祈云筝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忧心忡忡的丫鬟围在面前,心里疑惑。她不是死了吗?怎么……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祈云筝只觉天旋地转,一股反胃的恶心感涌上来,她翻身而起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姑娘!” 祈云筝干呕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胃部的不适。青莲给她倒了杯茶,她喝之后才感觉好些。 “姑娘,您没事吧?” 祈云筝虚弱的倚着床棂喘息,忽然,她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的双眼已瞎,怎么还会看得到东西?还有她的身体……祈云筝抬起手,细嫩的手掌白皙透着红润,显然不是那双习惯舞剑布满细茧的手。 “我的好姑娘,你怎么样?没事了么?”小橙子跑了回来,扑倒在床前,一脸忧色。“皇上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啊……” “背地里编派皇上不是,也不怕烂了你的舌头!”青莲责怪的瞪了她一眼。“让你去请太医,你怎么回来了?” “我遇到了总管,他派人去了……” “拿镜子来。”祈云筝冷着声音打断。不仅这双手,连这个声音也不是她的。丫鬟取来铜镜,祈云筝冷静的瞥了一眼,沉着的眼神未有半分异变。这是一张与自己何其相似的面容?相似,却不是她原来的模样。 执掌祈国十余年,息内乱,攘外忧,震慑朝堂,征战沙场,什么样的风浪她没有经历过?即便是面对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她依然能够冷静的迅速接受事实。祈云筝放下镜子,再抬眸时,眼底一片澄澈,浮动清冽锐光。“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月初九。” 二月,离她的死期已经过了一个月?“白国可有传出祈王的死讯?” 小橙子眨了眨眼,一脸困惑。“祈王好好的啊,前些日子白国的使者还来邀请皇上前去白国庆贺太子满月呀。” 她的儿子生下便死了,何来满月,何来庆贺?太子!祈云筝握紧拳头,克制内心滔天的恨意。白竞天存心隐瞒她的死讯,杀了她,还要拿她做文章,盘算的可够精明!祈云筝掀起被子下床,来不及穿上外衣,便疾步向外走。 “姑娘,您去哪儿?姑娘!” 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阎王爷既然不收她,允她再活一世,那么她绝不会放过那两个狼狈为奸的畜生! 祈云筝提起襦裙迈出门槛,不料却与从外面进来的人撞在了一起。若是以往,凭她的功夫底子,至多晃动一下,可是这具身体出乎意料的孱弱,她只觉得自己像棉絮一样软软跌倒。 “姑娘……啊,奴婢拜见皇上!” 两名丫鬟向着来人慌张跪拜。 墨色绸袍轻拂,步入房中,通透的碧玉悬着一簇流苏,随主人的移动摆荡,纯黑的衣袍不做多余修饰,只在胸前盘绣一幅尖爪龙图,衬出其挺拔健硕的体魄,也流露出一股邪佞嚣张的气息。 祈云筝还不太适应新生的身体,脑袋晕了一会儿,这才望向来人――蓦然愣住。 妖。 若不是已知自己复生,醒来第一眼看到他,她会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遇见了妖魅……天下唯此一人集美貌妖邪于一身,却又拥有令人不敢轻忽的霸气狂妄。 封凌霄! 第4章 狂佞君王 “听说你醒了。” 饶是应变之快如她,乍见他,祈云筝还是怔了片刻。她如何能料想到,重生之后她会身在封国皇宫,第一个遇到的故人会是他…… 封凌霄弯下腰,伸手将她带了起来,祈云筝轻轻撞入他怀中,仰首望着他漠然的眼神,天生的警觉促使她推开了他。封凌霄的眼神微冷,显是对她的闪躲很不满意,不待她逃脱便扯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紧搂在臂弯。“谁给你的胆子躲我?” 手腕传来的疼痛让她皱起眉。 “女官没有教过你一个侍妾的本份么?” 侍妾?她?祈云筝正觉荒谬,他的人突然靠近,强悍的气息笼罩住她,一并夺走了她的呼吸。 他在做什么! 祈云筝立即紧闭双唇,抵抗他的进犯,封凌霄托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迎合自己,粗长的手指抚过她腰间的束带,轻轻拉开……衣襟向两边敞开,露出玲珑小巧的淡紫色肚兜。祈云筝只觉得凉,却没想到一只火烫的手掌随即覆了上来――战栗急窜向下腹,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松懈的防线被他轻易钻了空子,唇舌相抵,百转缠绵。(.) 两名丫鬟见状,惶恐的退了下去。 “唔……唔!”祈云筝奋力挣扎,他铁铐一般的手却是丝毫撼动不得。封凌霄将她压在圆桌,茶具噼噼啪啪碎了一地,他欺压在她的身上,冰凉的丝袍磨虐柔嫩的肌肤。 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轻薄她! 祈云筝恼羞成怒,扬手煽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打散了窜起的欲,火,封凌霄的眼眸如同坠入黑暗的晶石,幽幽闪着诡异的寒光。 静默,悚然。 “你该庆幸,我从不打女人。”封凌霄邪气的扯了扯唇,语气极轻,却是带了三分狠劲。 “封王如此大度,何不对女子再尊敬些!”祈云筝嫌弃的抹了抹嘴,这个身体虽然不是她的,但感觉却是,他怎么敢不经她同意就亲她! “尊重?一个暖床的玩,物罢了,你配吗?”音尾骤沉,笑容尽失,冷峻的面孔森然可怕,封凌霄捆住她的双臂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丢到床上。 祈云筝翻身坐起来,他却先行压住了她,随手撕了她的衣服!“在床上服侍男人是你的本分!你要学会服从!” “放开我!”祈云筝激烈的反抗。不管他是谁,不管她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一份深情,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风花雪月!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没有让你长记性!”封凌霄制住她的双手,膝盖挤进她的双腿,冷酷的看着她无助挣扎。他的眼里没有暖意,没有感情,这不过是一个与“她”神似的女子,她如何配得到他的温柔,他的垂怜?用来发泄,也是抬举了她! 从来高贵不可侵,犯的她何曾遭遇过男子的强迫?她怎么都想不到,面临安危她居然也有无计可施的一日! 封凌霄掀起衣袍,跪上了床,压住她的一条腿。被褥在挣扎中揉搓起皱,枕头底下抖落出一把匕首,祈云筝想了不想抢了过来反手刺向他! 这本该是出奇不意的一击,却因力道绵软不成威胁,封凌霄非但毫发不伤,而且轻易扭住她的手腕,把匕首甩了出去。 偷袭失败,祈云筝没有放弃,紧接着一脚蹬开他,翻身下床逃去,可她才走了一步,头发便被扯住,狠狠跌回了床上。 “跑?你能跑到哪儿去?”封凌霄眼神凌厉,绷着悖然怒气。她敢使武器行刺他?简直大胆! 祈云筝的气焰不逊于他,被火光擦亮的眼眸熠然生辉。“我想离开这儿,没人拦得住!” 凝着这双神采奕奕的眼眸,封凌霄有片刻失神。她们相像,却仅止于容貌的相近,这双眼睛里一向只有胆怯畏惧,何曾出现过这般狂傲神韵?好像……这才真正像“她”…… 封凌霄着迷的锁住她的眼眸,缓缓俯下身,双手的动作如此轻柔,深叹的语气饱含怜惜,全然不似方才邪佞放肆的模样。“不巧,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能去。” “我不是你的囚徒!” “怎么,不是呢?”封凌霄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爱怜的抚摸,眼神如迷雾一般妖异,宠爱至斯,残忍至斯!他轻轻浅浅一笑,没有任何征兆便强行霸占她,未曾准备过的干涩让彼此都尝到了痛的滋味! 祈云筝想不到他野蛮到这个地步,咬牙忍住撕裂的疼痛,愤恨的话语从牙缝里迸出。“封、凌、霄!你浑蛋!” 第5章 深夜出逃 床榻凌乱,发丝垂地,矜贵的丝衫破不成形,趴卧在艳红色锦单上的白皙身子遍布鲜明虐痕。[.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祈云筝听到门扉的响动,疲惫的睁开眼睛,清锐的目光未现一丝混沌,熠熠燃起愤怒的火苗。去他的救命之恩,去他的生平之憾!她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封凌霄敢违背她的意愿强上她!祈云筝把拳头握的死紧,满腔狂怒。要不是重生为一个废人,岂容他如此嚣张? 祈云筝勉力撑着床坐起来,对着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才算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境况。 生平历经危难无数,而今栖身在一名任人欺辱的侍妾体内,怎能不教人啼笑皆非?祈云筝目光一寒,略带嘲弄的眸光下映的却是一片凛然之色。她尊为一国之君,统率三军不败之绩,凭的可不是一个身份。真正的强者不屈于命运,侍妾的身份又怎样,只要她想,重新缔造一个传奇又有何难? 祈云筝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雪亮的刀刃映出悠冷的眼眸。(.) 小小一座皇宫还困不住她! 纵使武功不再,多年来修习的招术仍熟稔于心,解决巡夜的侍卫不成问题。祈云筝趁着夜色出宫,一路行来未曾惊动禁军。朱漆宫门前,职夜的侍卫跟同伴打招呼到一旁小解,祈云筝悄悄欺近留守的侍卫,趁其不备,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下面。 “开门!” 侍卫看不到身后的人,战战兢兢的把宫门打开。祈云筝敲晕了他,闪出门外,就在这时,一股凌厉的寒意没有预兆的撞上心脏,她转过身,在不远处看到一个黑影。 宫墙阴影下的人慢慢走出来,那袭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袍盘踞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狂龙。 祈云筝微皱眉,暗中握紧了匕首。 “你要去哪儿?”封凌霄缓步走向她,神色闲然,带着三分戏谑的笑意,清烁的眼眸泛起幽诡的光芒。 他的存在一向挟着一股压迫心脏的威慑力,从前势均力敌,她未曾把他放在眼里,而在强弱分明的现在这份压力让她感到了危险的信号――封王的气魄果然不同凡响。祈云筝微微一笑,扬挑的眼眸不掩轻蔑之色。“离开。” 封凌霄唇角一弯,迅然欺近她面前,精准的扣住她手持凶器的那只手,发力一捏,逼她松了手。匕首掉在地上,传起长长的回音,衬托他的声音更加森冷。“我准了吗?” 祈云筝背靠宫墙被他压的动弹不得,面色却仍旧不慌不忙。“我想走,不需要任何人批准。” 封凌霄冷哼一笑,掬起她的下巴。“现在,你走的了么?” 祈云筝抬起手,抚上他的胸口,抚过他的领口,猛然揪起他的衣服,将他扯到面前,开启唇缝覆住他的。封凌霄虽有疑惑,倒是很享受她的主动,睨着她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缠绻的热吻挑起烈火,封凌霄的眸色渐暗,祈云筝咬破他的嘴唇,唇舔过他的伤口,封凌霄深喘一声,勒住她的腰反为主动,却在这时感觉到舌尖的麻痛。封凌霄警觉,用力把她甩了出去,悖然大怒。“你好大胆子!”竟敢对他下毒?! 祈云筝扶墙站稳,轻然发出冷笑,眼眸比夜色更寒。她又不是空有胆量的鲁莽之徒,清楚对手是谁,难道还不多备一条后路?祈家世代研毒,利用身边的药草香料制出一剂牵制他的毒药,太小意思了。“现在,陛下觉得我走的了么?” 麻痛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封凌霄挺直站着,却是一动不能动。 “放心,这毒不会致命。”至多让他在寒风里杵上三四个时辰。祈云筝拾起匕首,挑衅的凝睇着他,慢慢割破他的龙袍、中衣……她是有仇必报的个性,要不是在宫里难找到烈性的药物,就不会只是挨冻的惩罚了。 祈云筝好心给他留了一条裤子,满意的扫了一眼,拍拍手准备走人,却在转身时听到一个仿似来自地底的阴森声音……热气近在耳畔。 “宽了我的衣,你还想走么?” 第6章 复仇 祈云筝来不及错愕,便被封凌霄扛上肩,在寒风刺骨的夜里见识了一回他的绝世轻功,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寝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祈云筝来不及想她的毒为何对他无效,盛怒下的男人压住她野蛮的咬破她的唇,以同样的手段强行把他的血哺喂到她口中。祈云筝哪肯让他得逞,发狠的去咬他的舌头,可他先一步发现了她的意图,掐住她的下巴。 血腥充满口腔,毒素反侵,祈云筝的力气逐渐消失,身体麻酸的难受。封凌霄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居高临下睨着她,似笑非笑的脸庞是透骨的冷漠。 真是个不肯吃亏的男人,这么一点小事也好意思跟她计较。祈云筝舔过下唇,血色洇染出一抹妖色,低眸横转,沁出讽刺,全然不把他当回事。 落到他手里头还敢来挑衅?好样的!封凌霄轻抚过她的脸侧,小心的动作仿似怜惜,最后悬停在她的咽喉。“到了这一步,你不如跟我透个底,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若说了,你会放我走?” “不会。” “那我为什么告诉你?” “因为你的命在我手上。” 祈云筝瞥了眼他的手,的确,他一个不高兴,下一刻她就是个死人。对一个显然别有用心的侍妾,他原本就不太可能付出太多耐性与她周旋,何况今夜她欲出宫还对他下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陛下自便。” “你不信我会杀你?” “哪有什么不信。”祈云筝微微一笑。“我都已经在陛下手中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封凌霄原也只是威胁她,她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反倒不好下手了。 “陛下无非想知道我的目的,不用喊打喊杀的来吓唬人。若陛下真的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祈云筝极有诚意的冲他眨眨眼睛。 她敢戏弄他!“说!” “我要去白国。” “去白国做什么?” “报仇。” 封凌霄显然不相信她,笑出几分戏谑。“你的仇人是谁?” “白竞天。”祈云筝直视着他,目光纯然,不存一丝杂质。封凌霄微微怔了片刻,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深沉的目光锁住她,陡然一冷!封凌霄用力掐住她的咽喉。他怎么会容忍她一再挑衅他的底限! “你当我说杀你只是恫吓么!” 祈云筝呼吸困难,不舒服的皱起眉。封凌霄捏住她的喉骨,没有丝毫手软的迹象,她的脸色先是憋的通红,而后渐渐转白,就在即将断气之迹,封凌霄终于松了手。祈云筝被突然钻进肺的空气呛到,猛咳起来。这个男人发起狠来一点都不知手软……她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才不打算对他说出实情。 死而复生这种事若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这种玄之又玄的故事说给他听,无疑是找死。就算她有办法证明,使他信服,谁又知道他一定会善待她? 江山天下,何其诱,惑,深情厚爱,又怎及万里河山?若论野心,封凌霄又哪里比白竞天少?如今她一无权势,二无武力自保,落于他手,被他知晓了身份又将会如何利用?她又怎么知道,他会比白竞天待她更“好”? 祈云筝眼底流淌过深深戚然,悲伤尽处,是恨意凝练出的千年之寒。为帝者,容不得一丝一毫软弱,除了自己,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封凌霄若是肯放她走便罢,若是不肯……别怪她拖他下水! “我信你会杀我,可我不会死在你手上……”因毒性所致,她的身体又僵又麻,费了好大力气才坐起来。祈云筝低垂的眼眸,泛起凛寒光泽。“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白竞天不死,我这条命就是阎王也别想夺去!” 封凌霄为她眼中的恨意所慑,一时无话。与她相遇是在定澜,她当街拦住了他的马,央求他收留她。一个女子,一个像她的女子,一个像她的女子在定澜现身,不论怎么想都可疑。她接近他必是怀有目的,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确居心不良,但是她一直没有泄露她的真正目的……“既然你与白竞天有仇,该千方百计去接近他。” “陛下的意思是,我该假意奉迎,委身仇人?”祈云筝冷笑。“我会恶心的吐出来。” “委身于我又有何不同?” 他当她愿意?重生后就是这么一副身体,她没的挑!“陛下是当世英雄,自然不同。更何况,放眼天下能与白王一较高下的人,不是只有陛下了么?” “哼!”给他戴这么高的帽子,存的却是利用他的心。当他是傻子么?封凌霄转身,扯了件便袍披在身上。 祈云筝知他已信了三分,倚着床棂,放轻了语气。“我知道陛下留我在身边的原因,知道你心里真正念的人是谁。可是陛下却顾念旧情,不愿与白竞天为敌,我留下也没有意义不是么?” 封凌霄转回身,幽深的眸子暗闪。 “不如放我走吧。” “你哪儿也别想去!” “陛下这又是何必呢?”祈云筝幽幽浅叹,故作伤怀。“就算从我身上能够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到底也只是自欺欺人……” 封凌霄瞬然而至,衣袍凛凛作响,他一把擒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盛怒下的眼神沁出了血色:“谁允许你置评朕!” 既然他的心里积攒着这么多愤怒,为何不向白竞天发难?她与他联手,与白祈两国为敌又有何惧!“夺妻之恨,我不信你当真咽的下这口气。” “……” “试想,他怀拥着你心爱的人,合白祈两国之力兼并天下。”祈云筝语气淡淡,眼神却犀利无比,借由他的怒火,狠激到底。“丢了女人,丢了江山,一败涂地,百年后,史书之上只有白竞天没有你封凌霄!” 第7章 诱敌之计(1) “住口!” 封凌霄愤然将她甩开,祈云筝倒在床上,唇边依旧荡着似有若无的讽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我看陛下是怕了,白祈两国联手,势不可当,你自认不是对手,苟且偷安,甘于做这一方之王……” 封凌霄杀气腾腾跨上她的身,手摸上她的脖子,吐出的气息冰寒刺骨。“你再多说一个字,朕就杀了你。” 哦?他在此时自称为朕,是为了彰显帝王的威仪么?她戳中了他的痛处?祈云筝懒懒躺在床上,静静凝望着他。长发散落,衬着那一抹艳色,娇柔妩媚,美幻似仙。 “我能帮你夺天下。” 假如换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这句话,他一定会大笑,可是她……这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容貌,在她平静说出这句话时,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荒谬! “你连自身都难保,还敢妄言天下?” 祈云筝阴阴冷笑,带了三分讽刺,三分挑衅。(.棉、花‘糖’小‘说’)“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她竟然敢激他!封凌霄恨的心痒,恨不得马上拧断她的脖子,杀灭她的傲气,可是……却没将心里所想付诸于行动。 他放开她,远离她,愤愤拂袖而去。 祈云筝实在没有力气起来捕捉他离去前的表情,所以只能猜想,他没有教训她以示惩戒,是因为他动摇了。 对帝王而言,天下二字是一生追逐的最高荣耀,封凌霄雄心悖悖,不愧称当世霸主,可这七年来封国疆土未曾扩张一寸。她不信他就此满足,不信他没有夺取天下的野心,但是……致使他止步不前的原因,是她吗? 封凌霄是敌人,她留心封军动向,留心封国国政,却从来不关心这位封王一举一动的动机。现在回过头来想,她大婚那一日封军倾巢而出之后,他再也没有带过兵,再也没有主动发起过一次战役。 把原因归咎于此,她会不会太自恋了?祈云筝浅浅叹了口气,抬手将胳膊搭在额头上,药性产生出浓浓的倦意,她合上双眼,放空了思绪,脑海中独留下一个疑问―― 他的心里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 祈云筝反思昨夜潜逃失败,料定封凌霄暗中派了人监视她。他对她防的这么严,可见其疑虑之深,既如此,又何必非得把她留在身边?要是他放她走,事情就简单多了。 小橙子端水进来,服侍她梳洗更衣。祈云筝把她叫到身边来,给了她一封书信。小橙子茫然不解的眨眨眼,主子是要她给人送信么? “你拿着这封信往宫门去。” “哦,是。”小橙子接过信往怀里揣,祈云筝拉住她的手。 “不用收,拿在手里。” 小橙子讷讷的点点头,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想起主子没说把信交给谁,折回来问。“姑娘,您没说让奴婢把信送给谁呢。” 祈云筝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神秘。“你只管往宫门去,有人在那儿等着你。” “哦……” “记得走快一点。” 小橙子是实心眼,主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也不去想主子这么吩咐的用意。她一路小跑往宫门去,没成想半路突然冒出一个人,啥也不说就把她的信抢走了。小橙子哭着跑回去,祈云筝安慰的摸摸她的头,说她办的好。小橙子纳闷,她把信弄丢了,主子怎么还说她办的好呢? 第8章 诱敌之计(2) “皇上,属下截获一封书信。[]” 程煜风把信交给封凌霄,封凌霄拆开来看了,目光猝然一闪。且不说信上的内容,单是这笔迹就足以令人吃惊。“这封信从何而来?” “小橙子一早拿着它往宫门去,属下看她行迹可疑,便拦了下来。” 经过昨夜,封凌霄对她的机智和胆识都有了新的认识,若真要给什么人通风报信,她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才是。封凌霄把信展开,洒脱的字体入目,不由得令他心头一紧。 兵法有云,与强国为敌不宜力拼,须针对其弱点,拟对良策,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封凌霄一目十行,火速将信的内容读完,合起攥在手里,极力平复心中激荡的情绪。这封信,这个笔迹……抬头四个字便是陛下亲启――她哪里是要给别人送信,分明是故意给他看的! 这般挑衅之举,他原该置之不理,可在读完这封信后,脑海里回放的全是昨夜她说过的话―― 试想,他怀拥着你心爱的人,合白祈两国之力兼并天下,你丢了女人,丢了江山,一败涂地,百年后,史书之上只有白竞天没有你封凌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刺中了他的自尊心。封凌霄皱了皱眉头,不想遂她的意,可在看了她简述的计策之后,又怎么能视若无睹?她把他的心思揣度的如此精准……这个该死的女人! 用过早膳,祈云筝带着青莲和小橙子出去散步,寻了一片景色怡人的池塘,叫她们在这儿支一张书案,说要习字。 “姑娘,此处离御书房只有数步之遥,没有皇上的旨意后宫之人不得驻留……”青莲碍于身份,不敢把话说全。上次主子因为擅闯御书房而受罚,差点丢了性命,可千万不要再惹恼皇上了。 “我自有分寸。”祈云筝看似随意的语气,却蕴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势,教人不敢不服从。 青莲和小橙子不敢有违,赶紧遵照她的吩咐去办。 祈云筝坐在池边的圆石上,拎着一个酒壶,悠然望向远方,衣摆于池面掠荡,涟漪层叠环漾,一袭白衣尽展风流。她喝了一口酒,伸出手把酒壶倒置,酒液从壶里流出,落在水面,溅起灵动的水珠。 据她所知,这副身体原先的主人因为偷进御书房动了奏折被封凌霄扔进河里……这个女人的胆量也够大了。 酒祭亡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死后无人祭奠的悲凉。祈云筝遥望湖波远扬的尽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 青莲和小橙子抬来桌子,祈云筝将酒喝光,随手一扔,听凭瓶子摔碎,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青莲铺好了纸,小橙子研好了磨,祈云筝挑了一只笔,撩袖蘸墨,悬笔一顿,便于纸上恣意挥洒。 她们两个都曾服侍过朝中大臣,见过他们起草诏书,但从未见过哪位大臣的书法像这般狂放不羁,每一笔都像是随意掠过,但写出来的字却是遒劲蕴力,挥展昂扬。 祈云筝轻轻挥手,青莲机灵的将上面这张揭去,拿到一边晾干。祈云筝的笔没有停过,小橙子识字不多,青莲却知道主子写的是兵法。 两个人忙着换纸晾纸,没留意周围动静,池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青莲转身时看到,吓的白了一半脸,慌忙跪下。 “奴婢给皇上请安!” “给皇上请安……” 祈云筝写完这一张,笔尖停顿,侧颜睨着封凌霄,淡淡一笑。祈云筝起手掀了最上面的一张,蘸了浓墨,蕴力书写了四个大字。封凌霄负手走近,看到她写的四个字,眼神一凛。 唯我独尊。 十年前,祈封两国交战,她一战成名。年轻气盛的她为了刺激这位目中无人的新王,狂妄在夺来的城池留下这四个字。 他定是记得的。 第9章 云筝 祈云筝不慌不忙搁笔,垂袖低首,轻盈服身。(.棉、花‘糖’小‘说’)“陛下。”他会来,说明那封信已经让他心动。 封凌霄看着桌上那幅字,像是陷入回忆之中,半晌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见她仍半服着身,眼底掠过一抹讽刺。先是宣扬助他夺天下,故布疑雾把计策献到他的手上,现在又特意等在这里模仿祈云筝的笔迹证明书信确实出自她之手……不久之前********想要逃离的人,这会儿又不遗余力的笼络他共同对付白竞天,这个女人的目的非但不单纯,而且居心叵测。“你究竟想要什么?” 祈云筝故作思索状,半晌,才说:“一个名字。” “名字?” 祈云筝拿笔搁在他手里,扶着他的手在纸上落笔……一个云字写完,封凌霄的眼神冷了许多,可他没有阻止,由着她放肆。(.棉、花‘糖’小‘说’) 笔停,字成,经由他笔下写出的云筝二字在张扬之外,有一份不易察觉的慎重。 他的这份心思,无论如何都隐瞒不得。 祈云筝敛起眸中幽然,扬首望着他,清澈的眼眸闪耀无与伦比的坚定。不论此女从前是什么身份,从今而后她的命运由她主宰,她要以云筝之名向白竞天复仇,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封凌霄沉默良久,眸中寒芒瞬闪,骤然摔了笔,抓起她的手腕,狠狠将她提至身前。 墨,溅污了纸张。 祈云筝的表情未有半点变化,凝望着他,目光静若止水。“谢陛下恩典。” 封凌霄闻言,愈加阴沉的盯着她。字是她写的,却是她扶着他的手写的。君无戏言,他赐名,她谢恩,反悔不得。 她当真好大的胆子,明目张胆来阴他! 封凌霄满腹恼火,一个使劲将她甩开,祈云筝没有站稳,倒在地上。她不气,也不恼,微微笑望着他。她笑的越平静,封凌霄的怒火越盛。“你,究竟想要什么!” “一个名字而已。” “你不配!” “陛下这话说的就偏心了,祈云筝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她做不到的,我一样也可以做到,怎么就不配?” 封凌霄毫不怜惜的掐上她的脖子,一寸一寸收紧。“天下只有一个祈云筝!”除她之外,天下群芳再无颜色! 是啊,可是她已经死了。 祈云筝平静的闭上眼睛,他的愤怒对她来说是一种奢侈慰藉,有这么一个人念着她,才觉得没有白活一世…… “皇上!使不得啊!” 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刮来,吹乱了一幅幅字,临近池边的圆石上面,有两张纸落入水中,迅速沉没。封凌霄对人无情,但在看到酷似祈云筝的墨宝沉水,眼中是无以挽回的痛心。 封凌霄松开了手,不是因为怜惜性命,而是舍不下用以聊藉的思人之物。 “姑娘!”青莲跑上前,扶住虚弱倒下的祈云筝。 祈云筝猛咳了几下,好不容易透过气来,这才抬起头凝着他。她不知道,有关她的一事一物都成了他的弱点。 那张写着云筝两个字的纸落在地上,如同一把利剑穿透他的心房。这个名字,这个此生他都得不到的人!封凌霄藏于袖中的手握的死紧。“你敢向朕讨她的名字,最好有为朕豁出性命的觉悟!” 第10章 赌约 先前皇上发了那么大火,青莲和小橙子吓的魂儿都飞了,可到后来皇上没有下令处置她们,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她们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冒着激怒皇上的危险去讨一个名字,那天夜里,她独自一人在窗前站了整夜,看起来有十分沉重的心事。 次日清晨,青莲一早过来服侍,却发现主子已经穿戴整齐,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姑娘,这么早,您要去哪儿?” “面圣。”凡敬意的话,到了她嘴里都不免流露出几分戏谑。祈云筝走到镜子前理了理衣衫,慵懒的眼神陡色凝起一抹厉色。箭入弓弦,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在内宫通往朝堂的路上,祈云筝把封凌霄堵个正着。回溯史册,还从未有一个后宫女子如此大胆,敢拦皇上的御驾。 封凌霄的脸色当即冷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胆敢如她这般步步紧逼,何况一个低贱的侍妾!这个女人,他现在只要看到她打心底里厌恶! 内务管事见皇上不悦,走上前欲喝止她,怎知皇上扬手示意他们退下。祈云筝悠悠浅笑,缓步走上前,漫不经心的服了服身,行礼,却不怎么有诚意。 “何事。”封凌霄的语气生气,十分不耐烦。 “陛下打算何时允我出宫?” “我有答应过么?” 祈云筝对他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超多好看小说]“兵贵神速,事不宜迟,陛下深通兵法,不该不懂这个道理。” “两国之战不是儿戏,你所献之策在我看来不过是孩童的戏闹。”封凌霄斜睨视她,打从心底轻视。 孩童的戏闹?倘若她的计策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又怎么会违背意愿许她所求?祈云筝微微欠身,作恭敬状。“是我的疏忽。云筝该向陛下坦诚全盘计划才是。” 以云筝之名自称,她绝对是故意的!封凌霄压下怒气,扯起一丝冷笑。“哦?说来听听。” “白祈两国联姻成就白国的强盛,可这不过是粉饰出来的假象。国制沉腐,官吏骄奢淫,逸,将领好大喜功,白王野心在外,不察内忧,放任党争,朝臣各怀鬼胎,看起来一团祥和的白国其实早已千疮百孔。”祈云筝扬起脸,目若寒芒。“克敌制胜未必一定血流成河,疏君臣,乱其政,毁其名,兵不血刃,也可断送百年基业。” “你说的倒是轻巧。” “人人皆知的道理却非人人都能办到的。” “你的意思是你能办到?” “自然。” 封凌霄轻嗤一声,显是不信她。 “陛下不信,何不与我打个赌?” 封凌霄目光一转,深望进她眼底。“赌什么?” “若云筝凭一已之力倾覆白国,陛下……”祈云筝偏头思索,少顷,明媚的笑了笑。“赐我座宅院,容我安身立命可好?” 她还真是不知死活!“只要你有这个能耐,朕允你封地为王!” “一言为定。” 夜半三更,京北大营督军灰头土脸的匆匆入宫求见皇上,禀报大营起火粮草被烧一事。枢府职夜的官员即刻派人去请丞相等人,而后才前去内宫报信。白竞天搂着爱妃祈云锦睡的正香,陡然听闻此事,悖然大怒,匆匆披上衣服前往议事殿。 皇上来时,丞相等人已在议事殿等候。白竞天人刚到便厉声质问:“粮仓为何无故走水!” 督军看看两侧,负责天京防卫的肖将军,以及骁骑营的张将军都不发话,只得颤巍巍说道。“皇上,此事缘于一场误会……” “误会!?数十万担粮草毁于一旦,你跟朕说是误会!” 督军不曾见他发这么大脾气,趴在地上不敢再言。张文远暗暗咬牙,站出来领罪。 “皇上,属下治军不严,愿受军法处治。” 白竞天冷冷盯着他,半刻,方才息了怒火坐下。“朕在问,粮仓怎么会无故走水。” 肖驰也站出来跪下。“祈军主将到访大营,商议城内换防之事,几名部下一言不和吵了起来,其间有人动了兵器,结果……” 白竞天隐忍怒气,接着他的话说下去。“结果,你们就在营中打了起来?”他突然抬手猛拍桌子,怒道:“违犯军法之人一个不留,全砍了!” 张文远和肖驰震惊的望着他,想出声央求,却又担心触怒龙颜。虽说现下并非战时,粮草烧了说来只是小事,白国国库充盈,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坏就坏在正值冬季,想要筹齐这一库的粮草没这么容易。皇上正在筹谋大计,这个节鼓眼出了岔子,他们就是万死也难辞罪责! 孙丞相低头沉思,微微侧首,向身旁的年轻男子递了一个眼色。男子会意,拖着一袭白色宽袍迈步而出。“皇上。” 白竞天原本挟了七分怒意,待见他站出来,面容稍霁。“宇文先生,莫要替他们求情。” 宇文卓淡淡一笑,拱手道:“白祈两军嫌隙由来已久,是公开的秘密。只是京师不比外面,两军将士个个都知分寸,断然不会无故惹事生非。粮仓位于大营中央,四周并无火种,何以唯独粮仓起了火?” 白竞天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默。 宇文卓说透了关键便不再多言,退回了原位。孙丞相和两位将军各自松了一口气。皇上表面处事温和,实则心狠手辣不容情面,一道旨意颁下来不知要死多少人。 良久之后,白竞天阴沉沉的低声说道:“彻查此事!” 第11章 重返白国 白国,天京,储秀馆。(.棉、花‘糖’小‘说’) “哎呀,姐妹们快来看,又有新人来啦!” “这又是哪儿送来的美人?” “瞧那马车的寒碜样儿吧,八成是小地方来的。” “就是,哪有我们芳姐姐美。” “都聚在这儿做什么!你们没事做吗?”管事的李嬷嬷出来,一帮姑娘做鸟兽散。 车帘掀起来,穿着鹅黄色小裙的少女搀扶着一名纤弱的女子下车。锦绣绫纱半透半明,勾勒出腰身曼妙的线条,发若云瀑,浩气清英,妩媚横生却净澈至纯,圣洁不容轻亵。 连日赶路,她的身子似乎有些吃不消,连走路的步子都飘浮无力。李嬷嬷一看到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儿,脸就拉的老长。 储秀馆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安置各地献送秀女的,但这里的姑娘并不是都有机会进宫,有的人住进来到老都没有机会看一眼皇宫城墙,管事嬷嬷对她们的态度可想而知。[.超多好看小说] 送她们来的官员笑着走上前,偷着给李嬷嬷递了一沓银票,嬷嬷的脸色才和气了些。 “屋子收拾好了,我领你们进去。丑话说在前面,不管你们先前是什么身份,到了我这儿都得守我的规矩,来日你们做了娘娘是你们的造化,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我负责教养你们,你们就得听我的。”李嬷嬷盯着她端详了会儿,粗着嗓子问:“叫什么名字呀?” 女子眼眸微敛,淡淡道:“云筝。” ―――――― 在储秀馆安顿下,接着两天祈云筝都没下床。重生之后,她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这副娇弱的身体,好在有青莲和小橙子在身边服侍,并无不便。 储秀馆里各种规矩,但打从祈云筝到这儿之后,一次都没有去给李嬷嬷请过安。李嬷嬷对她很是不满,有事没事就逮着青莲和小橙子的错处大骂一顿,害的两个人从早到晚战战兢兢。 原先在封国,皇上虽然看上去很凶很可怕,但对待下人十分随和,宫里头的女官嬷嬷的性情也好,住在宫里就跟在家里头一样,可这里却是天差地别。 “皇上怎么能狠心把姑娘送给白王?”小橙子憋了一肚子委屈。“姑娘又没做错事,凭什么来受这样的委屈……” “行了!你乱说话教人听去,会害姑娘丢了性命。” 祈云筝一向浅眠,一丁点声响就把她扰醒。说封凌霄狠心,她不同意。分明是她步步相逼,不给他否决的余地。他之所以安排她来到白国,也是因为她主动挑衅……在他看来,她是相当的不自量力吧? 此行,她原打算只身前往,可临行前封凌霄把青莲和小橙子打发给她,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另外暗中指派了一名侍卫保护她。说来好笑,这个男人明明对她厌恶到极点,在处事原则方面却表现出相当的风度。不过也亏他有此安排,有程煜风在,她办事才方便了许多…… 不知封凌霄对她到天京办的第一件事可还满意? “咱们这还没进宫呢,宫外的嬷嬷都这么凶了,宫里头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姑娘以后可要如何是好……” 看着小橙子一脸委屈,青莲也叹了一口气。“确实,白国不比封国,皇上虚废后宫,无争宠之忧,不必防着后宫那些见不得人的阴人手段。可白王大婚之前便坐拥三千佳丽,姑娘从未经历后宫斗争,到了白国就如同掉进狼窝……” “呀!那些后宫的妃嫔不得把咱们姑娘生吞活剥了?”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被选入宫的女子有几个能长久得宠的?更何况白国皇宫还有那一位令天下女子失尽颜色的祈王……”越想下去,青莲的心情越沉重。“总之我们小心行事,不能给姑娘惹麻烦。” “我们不惹就行了么?别人还不是会来找我们麻烦!” “放心吧,主子我不是废物,你们犯不着操这些闲心。”祈云筝掀帘子走出来,慵懒的眼神略冷,张扬狂气。 第12章 仇人送上门 “姑娘……”青莲和小橙子见着她有些慌张,背后议论主子可是大不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祈云筝坐下,靠边倚着软垫。“跟我说说,谁给你们委屈受了。” “没……没有……” 青莲说没有,小橙子鼓着腮看地面。这两个丫头都不是会藏心事的料,心里想什么都摆在脸上,她们不说,她也能猜个大概。祈云筝略一思索,说道:“我教你们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青莲和小橙子同时抬起头,她们打小学的就是息事宁人,能忍则忍,还从来没有哪个主子这样教导她们…… “你们记住一件事,从来只有主子我给别人气受,没人敢给我气受,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为了主子的脸面,也不能容许别人欺负到你们头上。先前的事过去就罢了,往后该怎么做,你们心里可有数?” 青莲和小橙子面面相觑。 这样真的好吗? 可是主子都这么说了…… 万一要是惹了麻烦怎么办? “天塌下来我顶着,你们什么都不用怕。”身边的丫头不调教好了,别人还当她这个主子是软柿子。强将之下无弱兵,她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得知主子是这般态度,青莲明显松了一口气。小橙子也欢喜的用力点头。 巳时刚过,李嬷嬷身边的人来传话。“贤妃娘娘驾到,嬷嬷让姑娘快些做好准备,去前院迎驾。” 祈云筝听到贤妃二字眼神有明显的变化,深默良久之后,慢慢勾起一丝冰刺一般的寒意。白国皇宫每隔三月便挑选一批秀女进宫,这是祖制。甄选秀女是由皇后负责,她死了,这项事务自然落到祈云锦身上,挑储秀馆这个地方落脚也是为此。 祈云锦,想不到吧?我们姐妹这么快又见面了。 “秀女秀女!宫里的莺莺燕燕还嫌不够多么?什么狗屁旧制,废了得了!皇上有我一个人服侍还不行嘛!”祈云锦坐在马车里,闷闷不乐的抱怨。 “我的好公主,咱们私底下说说便罢了,可千万别教别人听去。”高嬷嬷是祈云锦的奶娘,也是她的心腹,私下里一直是称呼她公主。“选秀女是白国的祖制,长公主都容了皇上,您怎么就容不下呢?” “祈云筝能算个女人?”祈云锦很不服气。是女人就会吃醋会嫉妒,祈云筝?她在她眼皮子底下坐到白竞天身上,她都可以若无其事……不过也多亏了她的“雅量”,不然她怎么会有今天? “公主,您别怪老奴说话不中听。您如今在宫中盛宠一时,多少人看着眼红?可这皇上的宠爱到底是有期限的,您不能指望皇上只要您一个人不是?” 祈云锦抹下了脸,显然不爱听这话。 “反正秀女是要选的,您何不由趁机挑几个当自己的心腹,暗暗栽培她们,让她们承您的情,将来也好帮衬着稳固您在宫里的地位。” “我用得着别人帮吗?”说是这么说,祈云锦却动了心思。她确实应该在宫里多培植几个亲信,一来可以笼络皇上的心,二来也可以拿来当枪使,收拾那些不要脸勾引皇上的贱,人。 祈云筝为后的这些年,出行一切从简,皇后出行的规格如此,妃嫔自然不能张扬,马车停在储秀馆门口,车夫前去通报,李嬷嬷才知道贤妃娘娘来了,急忙召集院子里的姑娘们出来迎接。 “娘娘金安。”李嬷嬷那张老脸笑的像朵花儿似的,哈着腰伴在祈云锦身边进园子。 祈云锦一边走,一边扫视跪了满园的秀女,很是享受这种站在高处俯视别人的感觉,想想这些女子都要仰她鼻息生存,就有一股无比畅快的得意。“本宫是替皇上来选美人的,呆会儿你把容貌美丽,性情温驯的都带来给我瞧瞧。” “娘娘放心,老奴保证让娘娘满意。” “本宫满不满意不要紧,关键是能不能教皇上满意。” “是,是……” 贤妃的銮驾恰好行至花园,李嬷嬷哈腰连连奉承,惹得祈云锦灿笑如花。而在不远处,绿植环绕的假山后面,一身白衣、体态纤弱的女子随着行驾缓步前行,冷锐的目光分寸不移的盯着被簇拥在中间盛装荣华的妖冶女子。 贤妃娘娘,她亲爱的妹妹。 云筝表面风平浪静,任谁也看不到她内心的滔天之恨,然而在袖子底下的手攥握成拳,指甲深掐入掌,却是恨入骨髓丝毫感觉不到痛。 勾引她的丈夫,密谋篡权,无论她使什么手段对付她,她都不怪她,身在帝王家,冷血无情是生存的基本,祈云锦对她做任何事都没有错。她死,无非是输了一局,愿赌服输,她输的起!但她不该害死她的孩子!只有这件事,她绝不会原谅! 祈云筝在假山尽头止了步,闭上眼睛,平息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 很好! 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13章 吓破胆的贤妃娘娘(1) 李嬷嬷把祈云锦请花厅,便退出去去领姑娘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祈云锦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打发高嬷嬷叫人多拿几个火盆子过来。 为了怕惊扰娘娘圣驾,李嬷嬷下了禁令,不许人到这个院子里来,高嬷嬷一走,屋里只剩下祈云锦一个人,里里外外静静悄悄,只偶尔有风声拍打窗纸。 祈云锦闲散的品着茶香,突觉一股寒意袭来,有种被人盯住的悚然感觉。她往门口看了一眼,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里太静了,兴许是错觉…… 祈云锦刚松了一口气,一抹白影冷不丁出现在眼前,她吓了一跳,茶杯掉到地上摔碎。“谁这么大胆敢惊吓本宫!” 白影没有说话。 祈云锦舒缓情绪,定睛再看—— 祈云筝一身素白的衣裳,从胸前到裙角,沾满鲜血。[.超多好看小说] “鬼!啊——鬼啊!”祈云锦慌叫一声,跑到柱子后面藏着。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探头再看,却见鬼魂进了屋中,登时吓的三魂丢了七魄!“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祈云锦尖叫着,从柱子后面绕到门口,全无形象的狂奔逃窜。祈云锦做贼心虚,吓破了胆子,一会儿踩了裙子摔倒,一会儿双腿僵硬把自己绊倒,每次回头看到她就尖叫一声,然后连滚带爬的起来,再往树上撞。 祈云筝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始终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祈云锦慌不择路,跑到了湖边,前面没有路,后面又有鬼跟着她,她一惊一慌,失足掉进了湖里。二月的天气,湖水冰寒刺骨,祈云锦在水面扑腾了没两下就沉了下去。 不死,也去半条命。 祈云筝站在岸旁,翩然白衣随风摆荡,清透的眼眸映着湖水的波纹,死寂一般的漠然。 闻声而来的高嬷嬷看到湖边遗落的绣鞋,急忙喊人来救人。祈云锦被捞上来时,全身冻的僵硬,李嬷嬷慌忙叫人去太医府上请人,把所有的人都叫来守在安置贤妃娘娘的院子里。 娘娘出了事,谁也不敢声张,谁也不担不起责任,李嬷嬷和高嬷嬷紧张的围着娘娘,只盼她平安无事醒来。太医下了针,开了方子,知道娘娘并无大碍,她们的心才算落了地。 这边刚刚松开一口气,那边有人焦急来报,娘娘来时乘坐的马车不知怎么受了惊,突然跑了。高嬷嬷带人去看,她刚走不久,又有人来通报说柴房起了火,李嬷嬷交待人守着娘娘,急急忙忙去救火。 储秀馆里乱作一团,屋里院里的人全都救火去了,只留着几名侍女陪在贤妃身边。 夜幕临近,祈云锦昏睡未醒,好奇的侍女聚在门口,观望东院那边的火势。“都这么久了,火还没有扑灭呀。” “应该快灭了,你瞧,这会儿就只能瞧见黑烟,看不见火光了。” “烧焦的味道真难闻……” “是啊,还是快把门窗关上吧。” 这几个侍女把门窗关上,可是发现那股焦味还在。她们正奇怪,突然看到里屋屏风后面的火光! “天呐!着火了!” “娘娘,娘娘还在里面!” 侍女往里冲打算救人,沾了火星的纱帐瞬间燃成火团落了下来,布料和木头极易引火,再加上冬天干燥的气候,火势很快连成了片。侍女们慌了神,互相看看,赶紧跑出去喊人来救火。 推开的大门灌进一股冽风,火焰齐齐窜向里屋,熊熊大火像是受到指引一般匀速缓进,将接触到一切吞噬入腹,一点点接近床上的人……疯狂的火焰放肆作恶,赤红的光亮占据了所有空间,而在此时,一道仿若炽光的白影陡然出现在炎焰之中,高温斑驳的身影好似幻像。 第14章 吓破胆的贤妃娘娘(2) 木头噼噼啪啪作响,目及之处一片鲜红色火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祈云锦被浓烟呛醒,对着眼前的一幕茫然失措。侍女,嬷嬷,一个人也不在! “救命――救……咳咳……” 祈云锦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声,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屋梁倒下一块木头砸在她面前,吓的她跳起半丈高,再向前望去,火焰的正前方是一个幽魂般的白影!祈云锦死死盯住那张极似祈云筝的容貌,喉咙就像被人扼住一样,惊恐的发不出声音。 “娘娘!娘娘!” 外面传来高嬷嬷的声音,祈云锦刚要应声,被浓烟呛的趴在了地上。大火越烧越近,把她的衣服点着,祈云锦挣扎着往前爬,可是周围都被大火包围了,她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发出的焦味…… 她要死了么? 不,她还不想死!不想死! 祈云锦绝望的伸长右手,雪白的长裙闯入她的视线,一只脚狠狠踩在她的手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死亡的滋味怎么样?” 阴冷沉沉的声音钻入耳膜,祈云锦像被人抽干了血,全身冰凉。她骇然抬头看,正对上祈云筝悠然带笑的面庞―― 是她!真的是她! 她回来找她报仇了! “为什么你见到我会这么害怕?”祈云筝伸出手,轻轻掠过她的脸颊,带笑的眼眸透出一股森寒的冷意。“还记得我将死之时你猖狂的笑声,多么的得意,多么的痛快?怎么,不过只是见了我一面,你就吓成这个样子?祈云锦,你未免太令我失望了。” “你……是人还是鬼……” “祈云筝已经死了,不是么?” 祈云锦附和的点着头。“是……是白竞天杀了你!你要报仇就去找他,不要来找我!跟我没关系,没关系……”她撑着地面向后躲,不小心撞倒了木架,上面掉落的瓷瓶砸的她头破血流。“呜呜……好痛……救我!谁来救我!” 祈云筝对着她痛苦扭曲的可怜模样,只有漠然和冰冷。杀她太容易,以命抵命怎能消心头之恨!所以她不能死,她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活在痛苦中,活在恐惧中,永生不得救赎! 这才只是个开始。 云锦,慢慢享受吧,你从我手中夺走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讨回来,而你费尽心机谋求的,终此一生都别想得到!一朝坠落九天的滋味,我定要你也尝一尝! 大火烧毁了屋梁,瓦片断木统统陷落下来,高嬷嬷好不容易找到了昏死过去的贤妃娘娘,在房屋坍塌之前把她拖了出来。祈云锦身上着着火,侍女们一盆一盆的冷水往她身上泼,烧烂的布料一碰就碎,她的身体泡在湿透的地面,衣不蔽体,狼狈之态可想而知。 祈云筝在远处看着,风吹动白衣,仿似亡魂,那双被火焰映亮的眼眸漠然冷血,而唇边那一缕徐徐而起的笑,惊心动魄。 白竞天,你在宫里可还坐的住么? 祈云锦来了一趟储秀馆,不但丢光了脸面,还差一点丢了性命,高嬷嬷等不及到天亮,嚷着要带娘娘回宫,李嬷嬷生怕事情闹大,性命不保,拦着她求饶。高嬷嬷犹豫之际,听到祈云锦的惨叫,急忙跑进屋里去看―― “啊――啊――” 祈云锦抱头尖叫,凄厉可怖。高嬷嬷傻站着没了反应,就连随后进来的李嬷嬷也懵了――满墙,满地,满屋子!到处都是血! “回宫!马上回宫!” 李嬷嬷不敢再拦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们就在外屋,之前里屋还是干干净净的,怎么会一眨眼的功夫变成这样? 难道……真有鬼? 第15章 引出渣夫 “高嬷嬷留步,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准备交待后事吧!” 李嬷嬷六神无主的杵在门口,自知大祸临头,捶胸顿足连连叹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园子里主事的芳华姑娘来找她禀报,李嬷嬷抬手就煽了她一巴掌。“没见我忙着吗?一点眼色没有!” 芳华捂着脸,笑着讨好。“是我不好,没瞧见嬷嬷正在忙。” “还不快滚!” “是。”芳华转过身,眼中闪过一簇忌恨的冷光,可是表面仍旧维持温婉的模样,一点也不瞧出怒气。 “等等!” “嬷嬷有什么吩咐?” “你……”李嬷嬷实在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芳华一直跟在她身边,起码是个可信的人。她把自己的忧虑给她说了,指盼她想个法子。 芳华听她说完,美眸滴溜溜打转。“这有什么难的。娘娘落水是意外,又不是您推下去的。着火的原因现下还不知道,但肯定找不到您头上啊。娘娘就是降罪,也是迁怒,咱们找个替罪羊不就得了?” 李嬷嬷眼巴巴看着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你有什么主意,说仔细些!” “今天娘娘来园子,大伙儿不是都门口迎接了么?” “是啊。” “嬷嬷没有注意到缺了什么人?” “缺了谁?”园子里那么多人,她哪能一个个都注意到? “那个云筝呀。” 听到这儿,李嬷嬷已经想明白了。 “我们都在园子外面候命,她在何处?娘娘好端端在屋里歇着,怎么就到了湖边?”她与云筝无怨无仇,可谁让她进了园子,跟她争进宫的机会呢?园子里的姑娘少一个她的机会就大一些,所以,只能对不起了。 李嬷嬷思索良久,用力一拍大腿。“不错!就是她!”管他有没有证据,赖在她身上准不会错! 芳华掩唇而笑,一双眼睛又冷又毒。 —————— 经这一番折腾,祈云锦回宫高烧不退,浑浑噩噩的开始说胡话。太医开了安神的汤药,高嬷嬷服侍她喝药的时候,她突然清醒,推开药汁大喊有鬼,疯了似的跑出去。 “她来了!她来了!” 高嬷嬷领着几个侍女好不容易拦住她。祈云锦挣扎的厉害,双眼无神,空洞洞的盯着黑影,好像那里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 “娘娘,您是怎么了啊,娘娘!” “她来了……她来找我了!” “谁?谁来找您?” 也不知祈云锦是真糊涂了还是假糊涂,她闭口不提那个名字,只一个劲儿摇头。 高嬷嬷哄着她回屋,想让太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祈云锦平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发疯,把寝宫里的东西砸了个遍。 “她来要我的命!皇上救我!皇上救我!” 白竞天听说爱妃在储秀馆出了事,匆匆赶往景阳宫。他人还没进宫门就听见祈云锦在尖叫,大步迈进内院,急冲冲的走进去。祈云锦见到他来,扔下正准备砸的东西,不顾满地碎片,飞奔扑到他身前,跪在地上。 “皇上救我!皇上救我!” 白竞天见她披头散发的模样,不禁心疼。“爱妃这是怎么了?” “她来了……皇上,她来找我了!” “谁?” 祈云锦看看周围,摇头不说。 白竞天命人都下去,太医侍女全退了出去,祈云锦爬起来,跑到宫门口左瞧瞧右瞧瞧,小心翼翼的退进来,关上门。 祈云锦背贴着门,颤抖的说。“祈云筝回来了!” “什么?” “我看到她了……她回来了……”祈云锦安静了没有多会儿,又开始疯疯颠颠的到处跑。“她满身是血……跟死的时候一个样子!她回来向我讨命!她要我死!” 白竞天从不信鬼神之说,但见她说的真真切切又不免生疑。白竞天搂着她不住安抚,悄悄点了她的昏穴,把她抱到床上去休息,这才叫来高嬷嬷问话。“究竟发生何事?” “回皇上的话,娘娘今儿个去了储秀馆,不知怎么的落了水,夜里差一点被火烧死,回来之后就神智不清了……” “好好的,去一趟储秀馆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 “老奴也不清楚……”高嬷嬷小声应道。“大概储秀馆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胡扯!” 高嬷嬷吓的趴倒在地上。 身边的内侍公公陈福十分机灵,凑上前,小声询问:“皇上,要不要派人去储秀馆瞧瞧?” 派谁去?祈云锦口口声声说见到的人可是祈云筝!白竞天沉默片刻,冷声道:“朕亲自去!” 第16章 半路劫杀 储秀馆位处城东,距皇城不远,白竞天骑马出宫,只带了几名近侍。(.)夜晚的天京万簌俱寂,纵马而过的声音惊起犬吠。 白竞天策马在先,行至一条空巷,勒马停住。前方的路隐没在黑暗之中,隐约一股杀气。 “皇上……” 白竞天抬手制止侍卫,阴阴冷笑,踢动马腹,笔直向前走。漆黑不见五指的街巷两侧蹭蹭窜出一群黑衣人,挥着三尺长刀,张开一张大网向白竞天袭去。白竞天的脸上现出轻蔑之色,不慌不忙抽剑横挡,跨下骏马稳立不动。 白国侍卫嚷着护驾冲到白竞天身边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平常,身手也不算高强,只是仗着人多,缠的他们脱不了身。 “皇上,属下来掩护您,快些离开这里!” 哼,凭这么几个小贼难道还能伤着他不成?白竞天不听侍卫劝告,停留在原地,反手握剑将近身的杀手逐一砍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不惧杀手围剿,于万军之中他都未曾败过,又怎么会把这些宵小放在眼里?他只觉得奇怪,这里是天京,白国的都城,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的地盘行刺? 黑衣人久战不胜,改为攻击他的坐骑,一人挥刀砍伤了马腿,马受了惊把白竞天掀下背,黑衣人见机蜂拥而上,白竞天凝聚内力,一击震开了所有人。黑衣人见同伴倒地不起,不再敢上前,犹豫片刻之后,四散而逃。 “皇上,属下保护不利,请皇上降罪!”侍卫们在他身边跪下请罪。 白竞天收了剑,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埋伏在这里,像是一早知道他今夜会从此处经过…… 锵,刀剑出鞘的寒声! 白竞天惊然回神,完全没有料到侍卫竟然会偷袭他!白竞天面对刺来的长剑,紧急后辙,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伪装成白国侍卫的那个人见没有得手,转瞬施展轻功逃逸。 “皇上!” 白竞天抬手阻止他们靠近,那张一向温文的俊颜布满怒容。他的近侍当中竟然混进了刺客! “皇上,您的手……” 方才闪躲之时,实刺客的剑擦伤了手背,白竞天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见到刀口流出黑色血液,微微一怔――刺客的剑,淬了毒! ―――――― 临街的一座高楼上面,有人执壶斟出清潺的热茶。莹澈的水流在夜色中闪烁星泽,白雾环绕。纤纤玉指轻抚杯沿,水袖荡起一抹柔媚。 “云姑娘,属下有辱使命!”程煜风前来请罪,双手抱拳,斜扭着头,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祈云筝捧起茶杯暖手,轻轻吐出一口寒气。“能在白竞天手底下全身而退,算你有本事。” 程煜风微怔,从她的口气听不出什么特别的,但是好像她并没有因任务失败而责怪他? “你的剑给我。” 程煜风愣了愣,解下剑交给她。祈云筝用手帕仔细把剑擦拭干净,才又还给他。到了这会儿,程煜风才知道云姑娘在他的剑上做了文章,只是……她是何时做的,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皇上吩咐他听从云姑娘的调遣,他心里其实有稍许不情愿。倘若只是保护她倒也无妨,但是让他听命于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妾,他的自尊心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初到白国,她吩咐他独自潜入祈军挑起两军间的矛盾,纵火烧粮,他只觉荒谬无比,并非他胆小怕事,而是这件事绝非他一己之力可以完成。直到她拿出一张大营详细布兵图,指着上面一一告诉他该如何行动,他才惊觉这是何等心机。 算无遗策这四个字常用以形容人谋略高明,但从未有人能像她这般做到每个细节都掐算的精准无误。至此,他才算明白,这位云姑娘绝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偷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祈云筝把手帕移到烛台点燃,火苗在她眼底跳动,平添一分妖异之感。“好戏这才要真正上演。” 第17章 血光之灾 白国位处中原之北,东面是幅原辽阔的平原土地肥沃,北依险峻群山隔绝外敌,继白祈联姻共结联盟之后,西夏也与白国签定互通商贸的协议,天京这个地方成为南来北往的中枢要郡,每日途经商旅无数,从早到晚热闹不息。[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及近子时,长乐街上的大小酒楼依旧灯火通明,装饰华丽的马车来去穿梭,店家掌柜忙着往里面迎贵客。这边,刚把客人送进去,掌柜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又笑着转过脸来,却在看到一辆颇为陈旧的马车时立时拉下脸来。 驾车的男子绕到马车后面掀起布帘,扶着里面的人下来。胜雪的白衣点缀红梅,纤尘不染,女子眉目含情,慵懒中犹带一抹冷色,娇媚的颜衬着那一袭色彩分明的衣衫,恰如一缕春色闯入严冬,教人心生恍惚。[.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达官贵人有讲究排场的,也有为人低调的,在京城里头做生意不能只从外表来判断客人的身份。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瞧出这位姑娘不简单,堆起笑脸迎过去。“姑娘快里边请。” “相府公子可在?” 掌柜愣了愣,猜想他们是熟人,更加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在,在楼上,小的这就带姑娘上去。” 楼上最大的那个雅间坐着五位公子,另有几名女子围在他们身边服侍。酒过三巡,这几位公子脸上都露出了醉意。 “去他奶奶的!”孙玉鹤用力把酒杯捶在桌上,震的酒桌咣当作响。“在大营里头闹起来,皇上不怪张文远治军不严,反而拿我撒气……粮仓起火关老子屁事?凭什么革老子职!” “玉鹤兄,事已至此,你就不要生气了。” “是啊,有相爷在,复职不是早晚的事嘛。” “相爷?哈,名头听着风光,说白了还不就是皇家的一个奴才?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说治我罪,我爹吭都不敢吭一声,在他心里如何保住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个儿子根本可有可无!”孙玉鹤把身边的女子拉过来,命令她倒酒喂他。女子羞羞答答的把酒送到他嘴边,孙玉鹤喝完了酒,顺道咬了下她的手指。 “公子好坏……” 孙玉鹤搂着女子,借了酒劲越来越放肆。“我是坏,我还有更坏的你信不信?惹恼了我,管他天王老子全杀干净!哈哈哈哈――” 在座的人表情各异,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没人敢接。 又过了一个时辰,孙玉鹤喝的酩酊大醉,同伴见时候不早,搀扶他离开。“我还要喝……呃……我还要喝……”走出雅间,他突然发力把同伴挥开,一个转身撞到了经过的人。 “不好意思,他喝醉了,姑娘没事吧?”一名同伴抱歉的上前行礼,一抬头望见一双静若深潭的眼眸,整个人都呆住了。 梅花精绣裙摆,仿若雪原当中一滴血,孤清遗世。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女子,明明就在眼前,却像一缕幻影…… 清莹若流水的眼眸在一干人中间扫过,最后落在半醉半醒的孙玉鹤身上。“公子近日内有血光之灾,该当心才是。” “你他妈说谁有血光之灾!”孙玉鹤凶巴巴的冲上来,他的同伴赶忙拦住他。“玉鹤兄,你喝醉了。” “别拦着我!” 水袖轻拂,带着一丝冷冷讽刺翩然而去。楼下,马车已经等在门口。祈云筝在车前站下,程煜风会意,上前挨近半步,听候她的吩咐。 “跟着他,见机下手。” “是。” 第18章 应验 白竞天负伤回宫,急召太医觐见。.几位太医经过慎之又慎的会诊,确定皇上的伤口染的是并非奇毒,不至致命,这才全都松了一口气。只是毒性较为怪异,要慢慢调养才可完全清除。 太医研究好了方子,前去抓药煎药,白竞天一个人坐在殿内,思索今夜发生的事。刺客埋伏在那里显是事前做好准备,知道他必会经过,可他出宫的事是临时决定,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皇上。”禁军统领肖驰匆匆前来禀报。 白竞天坐正,严肃问:“查到什么了?” “尚未,不过……”肖驰犹豫了下,才说:“方才巡城的士兵来报,说在西街巷口发现了一个穿夜行衣的可疑人。” “哦?” “近侍确定此人的行装与今夜行刺皇上的刺客相同,可……”肖驰说到这儿又顿住了,白竞天却没有耐性等他迟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有话快说!” “这个人……是孙丞相的二公子。” 白竞天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有料到。 “皇上,臣以为此事另有蹊跷……” “确定是孙玉鹤?” “是,臣确定。” 白竞天倚向后面,手指在金制扶手轻扣,越来越严肃的神情藏着深沉的心思。肖驰伴君多年,很清楚皇上此刻的神情代表了什么。先帝在时,孙丞相便一心一意追随皇上,助他夺位登基,皇上对他的信任远胜于其他人,可是这份信任在丞相日渐壮大的权势面前又能残存几分? 孙玉鹤被收押这件事他没有立即找丞相问罪,第二天,他神色如常的去上早朝,想来经过这一夜,丞相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退朝之后,孙丞相追着皇上到御书房。“皇上,臣有罪。” “爱卿何罪之有?” “皇上,犬子……” 不等丞相说完,白竞天便笑着打断。“爱卿,你是你,你儿子是你儿子,朕不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皇上没有发怒,可是听完这句话,孙丞相的心凉了半截。皇上言辞之下的暗示透着森森的寒意。“皇上……” “昨天晚上令公子与朋友在长乐街把酒言欢的事,爱卿可听说了?” “臣听说了……” “令公子似乎对朕罢免他的职务十分不满。”白竞天微微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丁点笑意。 孙丞相一惊,赶忙跪道:“皇上,臣管教不严――” “年轻人嘛,喝了酒,发发劳骚也正常。”白竞天扶起他,安抚的拍拍他的肩,像是给他定神,但接下来他说的话,却又施加了更大的恐慌。“惹恼了我,管他天王老子全杀干净――令公子说的这句话,爱卿也知道么?” 孙丞相双膝一软,非是本意,却也再度跪了下去,这一次,白竞天没有出手扶他。“这个逆子,这个孽畜……”孙丞相心里十分明白,皇上早先那句话把他和儿子分开就是已经动了杀念。 白竞天俯视着他,脸上完全没了笑容,一双眼睛冷冷如冰。 “皇上,孽子口出不敬之言罪该万死,臣实在没有颜面替他求情!”孙丞相重重磕了一个头,咬紧牙关违心道:“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当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白竞天的面色略有缓和,说到底,孙玉鹤有没有逆心不重要,他想试探的是这位老丞相。“丞相处事公正严明,一向不存私心,朕知道。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朕也不忍心见白发人送黑发人。” 孙丞相撩起衣袖沾了一把老泪,惭愧道:“皇上,孽子罪有应得,臣……臣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白竞天回到位子坐下,审视他许久,才道:“朕决定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孙丞相燃起一丝希望。 “七日内筹齐五十万石粮草。” “……” 第19章 贤妃的报复 在太医的精心调养下,祈云锦的病情稳定,人也逐渐清醒过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经过最初的惊吓,冷静下来的她重头细想,越想越不对劲。祈云筝已经死了,虽然没有亲眼看着她咽气,但她十分肯定,重伤的她绝无还生的可能。那么,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祈云锦暗暗绞着手里的丝帕,眼神阴毒。 就算是真的鬼魂又怎么样?祈云筝活着的时候她不怕,死了以后难道还会怕她不成! “高嬷嬷,你去把储秀馆那个老婆子抓来,我有话要问她。” 高嬷嬷领了命,带人去储秀馆拿人。早就慌了神的李嬷嬷见了这阵仗鬼哭狼嚎,被宫里的侍卫直接打晕了。园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各院的姑娘没有不知道的,但是像云筝这样还有闲情温酒赏雪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芳华路过她住的院子,看到她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暗暗冷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贤妃娘娘问罪,李嬷嬷一定会把责任都推到她头上,很快倒霉的人就是她了,到时候她还会有这份赏雪的闲心? 高嬷嬷把人带回景阳宫,当着贤妃娘娘的面把人泼醒。李嬷嬷乍一醒过来,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望见娘娘冷冰冰的眼眸,才赶紧蜷缩起来磕头。这会儿,她吓的哭也哭不出来了。 “本宫有话问你,只要你肯说真话,本宫不会为难与你。” 李嬷嬷一听这话,打开了话匣子,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全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忘记把云筝扯进来当替罪羊。在她第一次提到云筝两个字时,祈云锦和高嬷嬷的表情各有异样,但是李嬷嬷只顾着说,没有注意到。“我就知道这个死丫头是个灾星,打从她进了园子,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一定是她带来了煞星,冲撞了娘娘……” “行了。”祈云锦没耐性听她扯些没用的,冷冷打断。“你说的这个人是叫云筝?” “是……” “她是最近才进储秀馆的?” “是是。” 祈云锦跟高嬷嬷对了个眼色,高嬷嬷凑了过来,附在她耳边小声问:“公主,要不要老奴命人把她带来?” 她在储秀馆遇到祈云筝的鬼魂,这么巧,储秀馆里住进一个名叫云筝的女人?祈云锦的心跳越来越快,勉强维持着镇定。“取画像来。” 高嬷嬷会意,赶忙去办,不多时候就抱着个画轴回来。高嬷嬷把画像展开,给李嬷嬷看。“你说的云筝,可是画像上的模样?” 李嬷嬷只看了一眼便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就是她!” “你可看仔细了!” 李嬷嬷被高嬷嬷凶了一句,呆愣愣的盯着画像,还是点头。“就是她,没错!简直一模一样!” 高嬷嬷显是不相信她的话,回头见娘娘,却见娘娘一脸茫然。可不是嘛,她拿着的画像分明是死去的祈王,可是这个老婆子却说她和储秀馆里的姑娘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 祈云筝已经死了,所以这个女人绝不会是她。祈云锦迅速冷静下来,重新思考。如果李嬷嬷说的是真的,那么她遇到的祈云筝就不是鬼魂,而是一个存心假扮祈云筝的女人。这样一来,所有的蹊跷怪事都有了解释,只差一点……这个女人如何得知祈云筝已死,而且,得知她是被她和白竞天害死? 这个问题让她想的心惊。祈云筝的死是个秘密,若是被人知道且泄漏了出去到时会有什么后果谁也料想不到…… 祈云筝的表情阴晴不定,却已不再有恐惧与慌张。她能争到今天的地位不仅仅是靠她的美貌与讨好男人的手段,一个不够聪明不够冷静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在宫廷生存下去的。 当下还有太多不确定,但有一点她却十分肯定――这个女人非死不可! 第20章 免灾的方法 “五十万石?只有七天时间?”孙玉鹤听父亲说完蹦了起来。“这个时候田里颗粒无收,我到哪里去筹这么多粮草!” 孙丞相低头捋着胡子,泛白的眉毛打成了结。 “爹,皇上哪里是饶我,分明是置我于死地!” “住口!”孙丞相怒斥。“要不是你酒后胡言乱语,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怎么会治你死罪!” “孩儿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怎么知道会传到皇上那儿去……”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人心难测!丞相这个位子多少人眼红,多少人虎视眈眈想把我拉下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知不知道你随口一句话可能害咱们满门抄斩!” 孙玉鹤低头不说话了。 孙丞相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也只能叹气。他何偿不知道,皇上拿这句话问罪只是一个幌子。出宫遇刺,皇上显然是怀疑到身边的人身上了,偏那么巧,他的儿子穿着刺客的衣服被抓……这么明显的陷害之举,精明如皇上自然不会上当,但他却不能不借这件事来提点他。“皇上给你机会保住命,虽说这是一个不可能达成的任务,但也确是恩典。” “恩典?要是孩儿筹不齐粮草,还不是死路一条!皇上表面是好心,谁知道他心里面是不是早瞧咱们不顺眼了!” 孙丞相脸涨的通红,拍案而起。“你个混帐东西!竟然还不知悔过!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哼!”孙玉鹤看也不看父亲一眼,大步迈出书房。(.无弹窗广告) “你去哪?给我滚回来!” 孙玉鹤气冲冲的出了家门,想想自己遭受的冤屈一肚子怨气。他明明就是被人陷害,父亲不但不替他说话反而斥责他,实在是教人心寒。孙玉鹤沿着相府前面的大街一直往前走,行经长乐街的巷口,他停下来,忽然想起那晚遇到的女子。她说他近日有血光之灾……还真被她说中了! 孙玉鹤心情不佳,想着去喝酒解闷,就朝长乐街的方向去了。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从他身边经过,停在一间铺子前。他无意瞥了那么一眼,恰好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子,不同的是,她今日裙摆绣的是白兰。 孙玉鹤想也没想,穿过大街追上她,伸出手想要按住她的肩。“你别走!”程煜风及时格挡住他的手,没让他碰到云筝。孙玉鹤瞪他,之前并未注意到她身边的这个人。 祈云筝慢慢转过身,打量了他一番,微笑。“不知公子有何事?” “我……”不知怎么的,对着这双含笑的眼眸,孙玉鹤一点脾气也发不起来。“那天晚上我们见过面……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你会看相?” “略通。” “那你说说,我的血光之灾是因何而来。” 祈云筝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之后,悠悠笑道:“公子明明就不信,又何必来问我。” “只要你答的出来,我就信你。” 祈云筝对程煜风使个眼色,他进了旁边的茶楼去安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请随我来。” 茶楼环境雅致,临街却十分安静。祈云筝点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耐心等着泡出茶香,可孙玉鹤却没那个好心性,没多会儿他就坐不住了。 “公子的灾祸来自皇家。” 好不容易等她开了口,孙玉鹤却发起愣来。 “许是皇上命你办什么差事,办不成就要掉脑袋吧?” “你再说说!皇上命我办什么差事!”孙玉鹤忽然激动起来。 祈云筝直视他的眼睛,淡淡说出两个字。“督粮。” 孙玉鹤蹭的一下站起来,惊的脸色都变了。“你……你怎么……”她全说对了! 孙惟庸聪明一世,却养了一个蠢儿子。祈云筝示意他坐,亲手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孙玉鹤魂不守舍的端起茶喝,不小心烫到,把茶洒了一身。祈云筝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只是笑。“公子不必这么慌张。” “不慌张?我的脑袋都要搬家了!” “公子只要把差事办成,不就性命无忧了么。” “你说的倒轻松。秋天的时候各地府衙早就收过一次粮了,现下我到哪儿去筹粮?” “府衙收的粮食只是应缴的税赋,还有大部分粮食留在百姓家中啊。” 孙玉鹤一怔。“你的意思是……” “只要能避祸免灾,公子应该不吝啬出钱买粮。” “对对!”孙玉鹤兴奋的击掌。“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这就去收粮,待这件差事办完,一定重谢姑娘!” 待人走后,程煜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云姑娘,属下不明白。您设计孙玉鹤,意在离间白王和孙惟庸,事情已经依您的意思进行了,您为什么又要帮他?” “帮他?”祈云筝品了口茶,不甚满意的扬手倒在地上。“你不了解白竞天,也不了解孙惟庸。白竞天多疑,但不蠢,孙惟庸看起来忠厚,却是老奸巨滑,他们俩这是联手演苦肉记呢。” 程煜风听得懂她的意思,却想不清楚里面的玄奥……她的意思是,白王和孙惟庸并没有中计,而是将计就计? “白竞天很清楚,他的丞相是颗根深蒂固的大树,拔不得,因而他不是真心要杀孙玉鹤,孙惟庸善于揣度君心,不会不明白这层利害,说到底他也是有恃无恐。两个人都猜到有人在幕后操纵,当然要齐心合力把我揪出来。” “那,我们到目前为止的行动岂不是白费了?” 祈云筝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回储秀馆已经是傍晚,青莲和小橙子见着她,心才落了地。虽然她们现在已经知道主子很厉害,而且也有一个厉害的侍卫跟着,但是她们就控制不住担心,大概是主子以前柔弱的模样太深入人心,她们怎么都没办法把弱不禁风的印象拔除掉。 “姑娘,您这一整天到哪儿去了?李嬷嬷从宫里回来了,不过她没有过来,要是她问起您去了哪儿,我们该怎么回答才好。” “不回答呗,就不告诉她,看她敢怎么着。”小橙子凑到主子跟前,鬼灵精怪的挤眉弄眼。 祈云筝摸摸她的脑袋,幽暗的锋芒在眼底闪动。云锦这么快把人放了回来,看来是已经摸清了她的底,将要有所行动了。 第21章 跟她玩这套? 三更半夜,李嬷嬷说园子里丢了东西,把人都召集起来,一个一个盘问。.云筝她们来的晚,李嬷嬷大约是都问完了,回到了台阶上面,这会儿看见了她,冷森森的扯了扯嘴角。“园子里丢了东西,每个院的姑娘都有嫌疑,所以把你们叫来问话。” “丢了什么东西啊?” “又不是我拿的……” “就是说嘛。” 李嬷嬷抬起双手,示意她们安静,斜眼盯紧了云筝。“先皇曾经赏赐储秀馆一对翠玉瓶子,今晚负责佛堂打扫的下人发现瓶子少了一只。御赐之物丢了可不是小事,为了所有人的脑袋着想,偷拿的人最好聪明的把东西交出来。” 姑娘们窃窃私语起来,都好奇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先皇御赐的宝贝。火把把院子围的通亮,李嬷嬷高高在上,睨视着满院子里的人,嘴角上扬,藏不住的得意。 “姑娘。”青莲察觉出不对劲,有些担心。“咱们都出来了,屋里头没人,万一要是……” “晚了。” 芳华回到李嬷嬷身边的空位,附耳与她说了几句,李嬷嬷那张老脸瞬间像开了花一样。祈云筝嘴角挂着冷笑,明显有几分无聊。她还不了解祈云锦么?她抓进宫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既然她肯放李嬷嬷回来,必定是想借她的手除掉她。 太没劲了。 云锦,你竟然连与我面对面交锋的胆量都没有,我们之间的游戏还有何乐趣可言? “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既然没有人主动承认,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李嬷嬷高抬起手,下令。“每间屋子给我搜仔细了!” 仆役们高喝一声,列队前往各个院子搜查。青莲知道这里面有鬼,心里难免担忧。[.超多好看小说]搜查不久,就有人跑回来禀报,说在云筝的院里发现了丢失的瓶子。 小橙子是反应最迟钝的那一个,听说瓶子是在她们的院里找到的,愤愤不平的就要上前找人理论。“你胡说八道!我们才不稀罕什么破瓶子!” 仆役把搜出来的瓶子交给李嬷嬷,李嬷嬷掩住笑意,厉色质问:“云筝,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放屁!我们是清白的,一定是你存心诬陷!” “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瓶子是从你们院里搜出来,我还能造假不成?” “就是你!就是你!反正我们没拿!”小橙子一手掐着腰,憋红了脸跟她顶到底。 李嬷嬷冷森森一笑。“狡辩是没用的。来人,还不把这几个偷东西的小贼捉拿起来!” 这一声令下上前拿人的阵势惊人,可吓不到祈云筝。“嬷嬷口口声声说这只瓶子是赃物,怎么证明呢?” “先皇御赐的瓶子是一对,这只与另一只一模一样!” “这里黑黑漆漆,光线也不是很好,兴许嬷嬷眼花看错了呢?”祈云筝不紧不慢的徐声说道:“不如嬷嬷拿来另一只瓶子跟这只比照一下,若真的是一模一样,那么云筝也无话可说。”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李嬷嬷亲自去佛堂取瓶子,祈云筝向仆役讨来那只赃物,捧在手里仔细端详。芳华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只觉得古怪。栽赃这事儿可大可小,法子简单,却是老嬷嬷们常用的手段,众目睽睽之下从她院里搜出了东西,就算她是清白的也百口莫辨,可是……她怎么一点都不怕呢? 脚步声传来,李嬷嬷抱着御赐花瓶得意洋洋的回来,可她还没有机会看到云筝绝望的表情就先听到一声碎响。 哗啦。 瓶子摔了个粉碎。 李嬷嬷钉在地上,像教人施了法术,瞠大眼睛一动不动。不止是她,满园子的姑娘看到瓶子摔碎全都呆住了。偏偏只有祈云筝不当回事,抚了抚手,若无其事的微微笑。 “你……”李嬷嬷好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竟然摔碎了先皇御赐的宝贝!” “没有啊。” “这么多人亲眼见到的,你还想抵赖!” “我摔的只是一只普通瓶子。” “胡说!”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祈云筝拾起地上一块碎片,在手里抛着玩。“嬷嬷若能证明云筝说的是假话,云筝甘愿认罪。” 李嬷嬷犹如遭了当头棒喝,脑子里一片空白。瓶子丢了,从她院里找到,可是还没有证实瓶子就摔碎了,无法证实瓶子是赃物,就没法子定她的罪,那么……不对,她可以说她是故意销毁罪证!“云筝!你――” “嬷嬷。”祈云筝慢条斯里的打断她想说的话。“御赐之物丢失,你身为管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瓶子找不回来,园子里每个人都要担罪过,所以当务之急应是把丢失的瓶子找回,不是么?” 找?上哪儿去找?那个瓶子都已经被她给摔碎了!她分明是狡辩,分明是在替自己脱罪,分明―― “嬷嬷,云筝妹妹说的极是。”芳华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李嬷嬷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替那个死丫头说话。芳华知道她在气头上想不明白,压低了声音,只让她一个人听见。“现下瓶子碎了,我们证明不了它是先皇所赐,定不了云筝的罪,倘若纠缠下去把事情闹大,宫里追究下来,我们保管不利毁了先皇的赏赐,一样也是死罪呀。” 李嬷嬷暗惊,她一心想整死云筝,却忘了这层利害。这个死丫头是料想到她为了保命不会声张,所以才大胆摔了瓶子?可恶!李嬷嬷的脚用力碾着地上的碎片,恨的牙根痒痒。她毁了瓶子,绝了她的后路,要死一起死!难道她就只能让她称心如意? 她怎么会糊涂到拿御赐的宝贝去陷害那个死丫头!陷害不成反倒弄得自己一身骚?早知如此,仿造个一模一样的假东西摔碎了赖到她头上不是更好? 李嬷嬷一千一万个懊恼,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纵是有千百个不甘心也只能认了! 李嬷嬷压下心头怒火,装模作样走到碎片那儿,拾起来仔细检查。“嗯,好像真不是……是我眼花看错了。”她站起来,恨恨的盯着云筝。“冤枉了姑娘,我给你赔个不是。” “嬷嬷言重了。” 设计她不成反被将了一军,李嬷嬷别提多呕火了,这会儿再让她对着云筝沐如春风的笑脸比吞下一把针还难受。李嬷嬷招呼人接着去搜,明知道找也是徒劳,也不得不做做样子。 经过今晚的事,芳华对这位云筝妹妹有了新的认识。以李嬷嬷的身份,诬陷一个园子里的姑娘再容易不过,今天晚上换作另外一个人是绝无翻身的机会。可她出乎意料的摔了瓶子,反过来以此震慑住李嬷嬷,看似鲁莽之举,却是把每一节都精算周全。 如果不是了解李嬷嬷作贼心虚,贪生怕死,她的胁迫不会起作用。云筝是在虚张声势,李嬷嬷完全清楚这一点却还是屈服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镇定自若,找不出一丝半点可攻克的破绽。 诬陷也好,要胁也好,说白了,斗的就是心理。李嬷嬷被人看穿了弱点,自个儿的定力又不足,这才输给了云筝。不过话说回来,敢摔先皇御赐的翠玉瓶子理直气壮颠倒黑白,这等胆量又有几个人能有?事情虽小,可见却非一般。 芳华离去前,向她投来一瞥。祈云筝注意到了,却没放在心上。 第22章 下毒 隔天,程煜风带回来一个消息。(.无弹窗广告)孙玉鹤在京畿周边的村镇横征粮草引发民愤,各地府衙收到不少状子,还有一些地方的百姓联合起来抗议,一旦形成规模就会发生暴动,目前这些消息都被相府压了下来。 “孙玉鹤急功近利,名为征粮实则就是明抢,百姓家中的存粮被掠夺的颗粒不剩,就连地方府衙的官员也看不过去,只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说,蠢人一定会办蠢事。不用我动手,他也会自掘坟墓。”孙惟庸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估计这会儿正忙着给他收拾烂摊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白竞天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祈云筝拈着竹签拨弄灯芯,看似百无聊赖,目光却沉静至深。 在白国朝堂的文武百官当中,孙惟庸不见得多么干净,却是最为忠心的一个。白竞天还是皇子时,他便一心追随,从未动摇过扶他登上王位的决心。也因为这份忠诚,对于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后,带军驻扎京外与他的皇上平分皇权的祈王心存戒备。 这位忠心的老臣把对她的厌恶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送女儿入宫争宠,公然要求她出嫁从夫交出祈国大权,在明处与她相斗无果,转而暗中协助祈云锦,终是圆满了他的心愿…… 孙惟庸算不得坏人,忠心侍君这样的臣子难能可贵,只可惜不是为她所用。目中寒光乍现,祈云筝折断了竹签,笑着转过身来。“陛下这会儿大概也快到了,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应该乐得送这个顺水人情。” 宫里来人催促,贤妃娘娘对她办事不利极为恼火。李嬷嬷好话说尽,送走了娘娘派来的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哪里知道云筝这么难对付?她苦思出十几种法子,可细琢磨下去没有一种派得上用场。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云筝那带着淡淡讽刺的笑容,而她的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笑意,蒙着一层冰冷的漠光,仿佛把一切都看穿了。 芳华从侧门进来,看到李嬷嬷垂头丧气,已经猜到了大概。“嬷嬷还在为云筝的事烦心呢?” “你来的正好,跟我一块合计合计。”李嬷嬷拉她坐下,把她新想出来的主意说给她听。她才说到一半,芳华就摇头。李嬷嬷皱眉道:“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摇头呢?” “嬷嬷的法子对一般人有用,对云筝嘛……” “不行吗?” “你也知道,云筝很聪明,咱们跟她用心眼,弄不好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芳华看到她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冷笑在心里。“嬷嬷,咱们的目的要她的命,何不用直接一点的法子?” “你的意思是?”李嬷嬷用手比了个杀人的动作。 芳华轻点头。 “可是……” “完成了娘娘的交待,娘娘自然会给我们作主。”芳华用笑容掩饰住了眼底的真意。这一回,她可不是为了帮李嬷嬷,而是想看看云筝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 “云筝姑娘,云筝姑娘。” 青莲从屋里出来,看到李嬷嬷提着个篮子进来,后面还跟着芳华。 “我是来探望你家姑娘的。”李嬷嬷陪着笑脸,看起来十分怪异。人家带着笑脸来访,青莲不好赶人,只好引她们进屋。 小橙子正在给主子梳新的发式,瞧见她们两个人,没好气的哼了声。在园子里头,李嬷嬷哪曾受过这般冷遇,她心里有气,可还要硬挤出笑脸来。 “云筝姑娘,前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我特地来给你赔不是。” 祈云筝微微侧首,目光一滑,落在她挎着的篮子上。“一点小事,嬷嬷不必放在心上。” “你不怪我就好,嘿嘿。”李嬷嬷把篮子搁到桌上,从里面取出两碟点心。“这些是我亲手做的,姑娘尝一尝吧。” “我们家姑娘才不吃这种粗劣的点心,你拿回去吧。”小橙子一句话呛的李嬷嬷下不来台。青莲不想多生是非,软言道:“我们姑娘脾胃不好,吃不得甜,嬷嬷的心意领了,这些点心您还是拿回去吧。” “我费力气做的,姑娘好歹吃一口啊。”李嬷嬷拉下脸来,装作不高兴。“该不是姑娘心里还怨我吧。” 祈云筝微微一笑,起身走过去,拿起一块点心。“嬷嬷一番心意,这点心我当然要吃。” “就是说嘛,丫头不懂事,姑娘还能不懂事?”李嬷嬷重新堆满了笑容。“姑娘快尝尝。” 祈云筝点点头,正要吃,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点心放下。“瞧我,怎么把待客之礼也忘了。青莲,去泡壶好茶。嬷嬷,芳华姑娘,快请坐。” “不用了,我们就是来给姑娘送点心的……” 祈云筝不给她反对的机会,拉她坐下。“嬷嬷辛苦做点心给我,不请嬷嬷喝杯茶实在说不过去啊。” “呃……”李嬷嬷心里着急,坐不塌实,不时跟芳华对眼色。 祈云筝把篮子移到一边,对芳华说道:“芳华姑娘可有尝过嬷嬷做的点心?” 芳华一愣,连忙笑着说:“当然尝过。你别看这点心卖相不怎么精致,味道却一点不比宫里的差。” 祈云筝顺手把一盘点心推了过去,芳华的表情有一瞬僵硬,但接下来若无其事的把盘子拉近过来,开心道:“今天我算是沾了妹妹的光了。” 青莲端着沏好的茶进来,给客人添上。李嬷嬷紧张的口干舌躁,也不管烫不烫,端起杯子一口喝光了。祈云筝示意青莲给她添茶,重新拿起那块点心准备吃,可看见她们两个人都没有动,又放了下来。 “你们怎么不吃呢?” “刚才在厨房里头,我偷嘴尝了两块。”芳华不好意思的掩唇笑了笑。“有点吃不下了。” “嬷嬷呢?” “呃,我也吃了……尝味道嘛,呵呵。” “我早上吃的晚,也吃不下了。”祈云筝面露豫色,少顷,转头把小橙子叫过来。“去拿刀子来,我切下一小块尝尝。” “哦。” 李嬷嬷坐着,手里捏出了汗。她在点心里面下了毒,哪怕只是一小块,只要她吃了就死定了,不能急…… 小橙子去的时间不久,但对心里有鬼的两个人来说却格外漫长。芳华一直都在留意祈云筝的反应,她自信如果云筝发现了点心有问题她就一定看的出来,可是目前为止,她没有找出一丁点异样。 小橙子取回一把精巧的餐刀,祈云筝要了过来,亲自动手切点心。李嬷嬷直勾勾盯着她的手,就盼着她切完之后把点心吃进肚子,可是当云筝切完时,李嬷嬷的眼睛陡然瞠大―― 刚刚切完点心的刀尖泛出了黑色! 李嬷嬷和芳华都慌了,她们没有料到会在这里出岔子。可是云筝却好似没有发现,捏起切下的点心放进嘴里。 吃了! 第23章 危险逼近 她吃了!明知道有毒还吃了!李嬷嬷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像看到妖怪一样,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嬷嬷的手艺不怎么样嘛,点心里面一股遮盖不住的酸腐味道。”祈云筝抬眸,似笑非笑的睨着她们。祈家世代精于研毒,用毒来对付她无异于班门弄斧。“拿这种东西来赔罪,我可没瞧出一丁点诚意。” “你,你……”李嬷嬷惊吓的站了起来,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她明明吃了点心,为什么好好的没事?毒是她亲手下的,不可能出错!她究竟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会发现,为什么不死…… “嬷嬷真的尝过这些点心么?”轻悠的目光流转出妖异的冷色,不见愤怒,她甚至是笑着的,却平白让人感觉到一种透骨的杀意。“嬷嬷,代我给贤妃娘娘捎句话――借刀杀人也要找个手段高明的,省得白费力气。” 想不明白的李嬷嬷全当自己遇到了妖怪,发疯尖叫着逃窜。芳华被她喊的心惊,却强自镇定留了下来。 祈云筝示意青莲把桌上的东西收了,再瞧芳华,严冬的天,她的脸上却沁出一层冷汗,想来,今天的事她也有份。“芳华姑娘还有事么?” 被点到名的芳华心里一跳,转身看着她。她既然知道想要她命的人是贤妃,为何不怕?非但不怕,而且出言挑衅,她就不怕惹恼贤妃死无葬身之地?“你不怕得罪贤妃娘娘?” 祈云筝淡笑,眉目低敛宁静若兰。 越了解她一分,芳华就越看不清楚她是怎样一个人。但至此,她总算明白一件事――这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芳华舒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感觉,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 祈云筝闻言,挑眉看着她。芳华微一服身,告辞离去。祈云筝目送她走远,眸光低转,默了良久方才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且说,李嬷嬷害人不成反被吓破了胆,一路跑到皇宫求见贤妃娘娘。祈云锦听说她求见,还以为带来了好消息,结果却看到一个没用的废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娘娘,那个云筝是个妖孽啊!奴才在点心里下毒,亲眼看她吃下去,可她活的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李嬷嬷趴在地上,语无伦次。“求娘娘饶了奴才,奴才实在不是那个妖孽的对手,娘娘开恩,娘娘救命……” “混帐!”祈云锦摔了茶碗,满脸怒色。“交待你办一件小事都办不好,留你还有什么用处!” “娘娘明鉴!不是奴才没用,实在是那个妖孽太厉害,哎哟!” 高嬷嬷在她屁股狠踹了一脚,让她闭嘴,然后才走到祈云锦身边。“娘娘,为一个蠢奴才犯不着生气。” 祈云锦脸色极差。云筝,这个跟祈云筝神似的女人一天不死,难消她心头之患!“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三日内,本宫要见到她的尸首!” ―――――― 账房拿着刚刚算好的簿子匆匆跑去书房见老爷,人刚进院,就听到棍子折断掉在地上的响声。 “看你闯的大祸!” “老爷,他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魏氏护着儿子,声泪俱下。 孙玉鹤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喊:“孩儿没有闯祸,孩儿是为了保命才出此下策!要怪也怪爹不顾孩儿死活!” “你这个孽子……”孙惟庸气的浑身发颤。“死到临头还不知错……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账房见情势不妙,快步跑了进去。“老爷,账算出来了。” 孙惟庸看着账房缓了口气,坐下问话。“现在有多少银两可用?” “五百万两。” 孙惟庸大概估算了下,这笔钱安抚百姓差不多是够了,脸色这才稍缓。征粮的事一起,京畿周围都不太平,皇上若是知道出了乱子,不要说他,就连他的脑袋也得搬家!这件事他已尽力压住,接下来只要安抚住百姓,过后皇上再问起也能圆的过去,总而言之…… “相爷!不好了,相爷!”枢府的刘大人慌慌张张跑进来。 孙惟庸起身迎了过去。“刘大人,出了什么事?” “封王……”刘大人长喘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封王进京途中遇到抗议的百姓,问明详情之后发放钱粮安抚他们,这会儿封王正在宫里,怕是已经将这件事告诉皇上了!” 什么!?孙惟庸大惊,险些站不稳摔坐在地上。征粮惹起百姓怒怨已是杀头之罪,他压下消息瞒住了皇上,现在皇上却从封王口中得知这件事……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封王!封王救白国百姓于水炎,百姓对封王感恩戴德,皇上必定视为奇耻大辱! 完了,这下完了。 孙惟庸懊恼跺脚,对着骄纵无知的儿子已是无能为力。刘大人岂会不知他现在的心情,只是事到如今懊悔也来不及了。“相爷赶紧换上朝服,我陪您一起入宫见皇上,兴许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可来不及,他也得去试一试。 “多谢刘大人。”孙惟庸整理好情绪,前去换衣服。从儿子身边走过时,泄恨的狠狠踹了他一脚。“孽子,还不跟我进宫向皇上请罪!” 管家准备了快马,孙惟庸和刘大人一同押着五花大绑的孙玉鹤赶往皇宫。以往这个时辰宫门早已落锁,但因封王驾临,宫廷内外掌灯,宫女侍从进进出出忙碌。 孙惟庸探知皇上在熙和殿设宴,不经通报便闯了进去。封凌霄手里正端着没来得及喝的酒,转头瞧见这位斗胆擅闯的老臣,似笑非笑的噙了抹玩味。反观白竞天,则是面沉如水。 “臣不知封王在此……罪该万死。”孙惟庸扶地跪下,叩头请罪。 他是不知道呢,还是故意闯进来意图抢在他前头堵住他的嘴?封凌霄搁下酒盏起身。“既然白王与丞相有要事商量,本王先走了。” 白竞天起身送他,封凌霄走到孙惟庸身边时,停了下来,饶有兴趣的打量他身边的年轻人。“这位莫非就是相爷的公子?” 皇上在这儿,孙惟庸不敢抬头,应声称是。 “这个季节又非战时,不顾百姓死活大张旗鼓征敛粮草不知所为何事?”封凌霄这话是对着孙玉鹤问的,可是眼神却飘向了身后的人。 孙惟庸为他这句话心凉了一半,抬头窥探皇上的神色,却发现皇上脸色阴沉至极,惶恐的低下头去不敢吭声。封王不一定就真看穿了皇上的秘密,可他起了疑心,鹤儿就难逃泄密之罪――这句“无心之言”真真是一道催命符呐! 封凌霄补上这一刀,事不关己的扬长而去,墨缎之上曳摇的那条气魄凌人的金龙深深刻印在孙惟庸的脑海。 白竞天站在回廊,看着封凌霄走远,轻轻挥手命侍卫将孙玉鹤拿下。突发的状况事先没有征兆,孙玉鹤傻愣愣的望着皇上望着爹,到了这会儿还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 “皇上!” 孙惟庸跪在他面前,哀声恳求,可白竞天连求情的机会都不给他,漠漠然道:“你并不只有这一个儿子。” 皇上这句话彻底绝了儿子的生路。 身体一晃,孙惟庸跌趴在地上,刘大人有心代他说情,却深知皇上的脾气,一声不敢吭。侍卫架起孙玉鹤将他带走,直到这会儿,他看到父亲和刘大人默不作声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我是冤枉的!爹,儿子是冤枉的!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孙玉鹤奋力挣扎,想要回到父亲身边。侍卫取下佩刀在他后脑砍了一下,他虚软的倒下去,身体没有了力气,意识却还清醒。“我是冤枉的……是有人教我那么做的!我是无辜的!皇上,您相信我,相信我啊――” “鹤儿!”孙惟庸老泪纵横,抬手伸向越来越远的儿子。虽说是他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别人,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刘大人见此情形,于心不忍,冒险在皇上面前进言。“皇上,臣以为此事必是另有内情,如能宽限几日,臣等一定会将此事查清楚!” 白竞天低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把目光落在孙惟庸身上。孙惟庸伏地哽咽,却是只字不提求情。白竞天不是不懂这位老臣的心思,孙家嫡系三子皆在朝中任要职,可他却独宠这个扶不起来的庶子,一个孙玉鹤杀便杀了,但若因此失了这位老臣的心…… “朕估且留他一命。” 今晚月色正好,如此良辰美景诱的人毫无睡意。祈云筝推开窗,望着挂在枝头的圆月,轻轻呼出一缕白气。 青莲和小橙子早就歇下了,小院里头静静悄悄,为了不打扰这夜色她没有掌灯,舒缓精神,融于黑暗之中。祈云筝低头,抬手捧起一缕月光,看着莹白的光芒将肤色映的苍白,心思有些恍惚。 她早已是一个死人,却因意外得了这副身体又重活了一次。这一个既定的事实,她身在此处,偏又觉得那么不真实。 轻浅的叹息在寂静中回荡,突然间,一股危险的杀气唤了她的警觉。祈云筝移步后退,几乎在同一时刻,一柄雪亮的长剑穿窗而入,直逼她面前!一击未中,杀手敏捷的跃入屋内,挥剑向她而来,祈云筝掀翻了桌子闪身避在后面,杀手高举兵器劈开了桌子,凌厉的剑气直面来袭,祈云筝闪避不及,右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祈云筝冲向门口,岂料杀手先一步洞悉她的意图跳到门口挡住了她! 出路被封死,祈云筝脸上却未见丝毫慌张,平静的直视对方的眼神。那把锋利的剑刃映着月华散出冷冷杀气,一击便可夺人气息。 第24章 袖手旁观 祈云锦手下有一群忠心的死士,当中随便挑出一个都是一等的杀手。(.无弹窗广告)若是从前,她必不会把一个杀手放在眼里,但现在……祈云筝皱起眉头,用力按住右臂,疼痛导致她的脚步虚晃,险些昏倒过去。 方才几招,他已然试探出这个女子不懂武功,取她性命易如反掌!杀手提剑袭来,扬手横劈而下――这一招他显然是大意了。 祈云筝屈身闪向一侧,这劲道十足的一剑没有砍在她身上,而是结结实实埋进了木柱里! 剑刃反弹回来的力道令杀手一愣,就是这一闪神的空隙,祈云筝朝他脸上洒出一把粉末。杀手被粉末迷了眼睛,拔出剑来,边向后退边对着空气挥舞。祈云筝直起身,看着他方寸大乱拍打自己的脸,他仿佛十分痛苦的模样,面部暴起青筋,表情扭曲狰狞。 咣当一声,剑掉在地上。 杀手痛苦的哀鸣,双手捂住脸不停抓挠,脸上一道道血痕,露出了血肉。祈云筝拾起掉在地上的剑走到他前面,对他的惨状漠然视之,而后,没有一丝手软的将剑插在他背后。 夜晚,复又安静。 祈云筝提着剑走向门口,剑尖拖在地上发出微响,孤立于黑暗中的身影苍白若游魂。她把剑扔了出去,金属磕碰石面响声惊心。祈云筝对着俱寂无声的小院,悠悠扬声。“陛下驾临,为何避而不见?” 风起,一个身影自屋檐跃出,又轻又稳的落在院中。封凌霄看着她安然无恙,只有衣上溅了血迹,颇有几分意兴阑珊。 祈云筝低头看看衣服上的血迹,满不在乎的拂了拂。“陛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吩咐?” “白竞天没有杀孙家的小子,你的离间计并未奏效。” “是吗。”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意外之色,淡淡叙说:“陛下原就不信任云筝,这下倒是有了嘲笑我不自量力的理由。陛下为此专程跑一趟,究竟对云筝存了多么深的怨恨?” 封凌霄听出她话里讽意,不悦的蹙了蹙眉。 祈云筝偏头抵着门边,微微一笑。“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就不请陛下进来坐了,既然目的已然达到,陛下就请回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赶我?” “不然陛下留下是打算做什么?啊。”祈云筝作恍悟状,认真说道:“陛下没有留宿皇宫而是到云筝这里来闲逛,该不会是因为没见到祈王,心情郁闷睡不着,所以来看看我这个酷似祈王的女子,以解相思之苦?” 长袖一震,下一刻,封凌霄便已来到她面前,他的手挟着怒意,毫无怜惜之情的扣住她的脖子,却在碰触之前止住――一丝凉意贴划过他的颈侧。 伤口沁出的血珠滚过发簪,尖利的簪尾横陈在致命的一点,他若轻举妄动,她便要他血溅当场。 祈云筝扬首望着他,目光漠漠。“云筝身娇体弱,禁不起陛下‘疼爱’。”吃过一次亏她难道还不长记性吗?想近她的身没那么容易。 封凌霄低眸扫了一眼,猝然掐住她的手腕,逼她松手扔掉了发簪。祈云筝眉头紧蹙,额头瞬时起了一层薄汗,似是在忍耐着什么,却死也不吭声。“既然禁不起就少来撩我!” 祈云筝浅浅勾唇,正待说什么,眼前突然一花,往他怀里栽去。封凌霄下意识扶了她一下,后又嫌弃的把她推了出去。祈云筝撞在门上,好在是找到了支撑的东西不至于太狼狈。 静默的片刻,四目相对,无端的窜出了一丝丝凉薄。 封凌霄是不待见她,可她到底是个女人,弄到最后好像他欺负她似的。封凌霄移开目光,往屋里看去,死了的杀手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为何要惹祈云锦?” “她也是我的仇人。” 她跟祈云锦也有仇?封凌霄看着她,虽不解,却没有怀疑她的话。“她不会就此罢休。” 祈云筝挨着门站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陛下是在替我担心么?” “哼。”封凌霄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警告的瞪她一眼。“你打算做什么我不过问,但我不喜欢你把我也算计在里面。” “陛下是指顺道安抚白国百姓,使白王颜面扫地,当面看白王变脸而龙心大悦的差使?” 她算计了他,他是很不高兴,可是这件事经她这样一说,他又否认不得。封凌霄气闷,冷冷瞪她一眼,调头走人了。 悠缓的笑意在唇角余荡,她好似很开心的样子在回味着什么。及至人去,万籁俱寂,身体再支持不住,她才缓缓下滑,倚坐在地上,伸手按住因撕裂而汩汩流血的伤口。 多亏他不打女人,力气这么大,真动起手来她哪还有命在?祈云筝扯扯那只被血湿透的袖子,叹气。一点小伤弄成这个样子,何苦非招他给自己添这些罪受…… 祈云筝合上眼,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一回。 程煜风在此守卫,断然不会让杀手闯进来,闹出这么大动静他都没有出现,只能说明另有主子给了他坐视不理的命令。要是她没本事还击,他是不是就看着她被杀而袖手旁观? 他讨厌她,巴不得她死了干净,她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 大清早,景阳宫的侍女进进出出忙碌。近身侍女为贤妃娘娘更衣净脸,梳头上妆,负责餐食的女官带着十几个丫头呈上早膳。在皇宫里,就连皇后的栖凤宫也比不上贤妃的景阳宫奢华,贤妃身边光是尾随服侍的人就有二十多,仅次于皇上的御驾。 侍女为她戴上最后一件首饰,递过镜子。祈云锦正在对镜检视妆容,高嬷嬷神色勿勿跑进来。祈云锦长袖一挥,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 “怎么样?” 高嬷嬷看着人都出去才走到主子身边,附耳小声说:“公主,派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复命,看样子是失败了。” 祈云锦当场变了脸色。“没有回来复命是什么意思?死了么?” “恐怕是……” 铜镜摔在地上,祈云锦怒冲冲的站起来。“这些废物!一个小小的秀女都解决不了!” 高嬷嬷低着头,不敢插言。 祈云锦生气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良久,才冷静下来。“这个云筝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公主所言极是,老奴也觉得她的身份不简单。” “把她的底细查清楚!” “皇上驾到――” 听见皇上来了,祈云锦赶紧吩咐。“你亲自去办,切记,不能让皇上知道她的存在。” “是。” 白竞天对她宠爱有加是事实,但有一点她也十分清楚,他之所以杀祈云筝不是因为他已对她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妨碍了他,不得不除。祈云筝死了,后位、王位都将是她的,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切,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个与祈云筝容貌相似的女人对她是一大威胁,她必须在白竞天知道她的存在之前除掉她――绝不能让他们见面! 祈云锦轻抚面容,恢复了一身娇柔媚态,盈盈款步来到殿前迎接。“臣妾给皇上请安。” “爱妃身子好些了?”白竞天爱怜的把她搂在怀里,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这张让他迷恋至深的容颜。他是个男人,自然会为美色所惑,陶醉在一个女人的魅力之下对他而言是相当愉悦的一件事。 “托皇上的福,臣妾的病都好了,就是……”祈云锦轻咬下唇,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就是想皇上了。” “哈哈哈。”手臂一勾,勒紧了她的细腰。白竞天注视她的双眸,热切而危险,不顾旁人在场便将手探进了她的衣服底下。“果然还是爱妃最懂朕的心思。” “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朕记得你说喜欢。” “才没有呢。” 白竞天托起她的身子,与她吻的天昏地暗。锦绣华美的衣裳揉皱了,丝绦垂地,贴身的小衣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手上,祈云锦一双秀目盈满春波,喘息连连,央求的望着他,盼他快些一解空虚之渴。 可是,白竞天偏偏住了手。 “皇上?”祈云锦从云端一下子跌回来,不依的撅起嘴,缠着他的胳膊往胸口蹭。她浑身都着起了火,怎么肯让他抽身。 白竞天笑笑,捏了捏她泛着红润的小脸。“别急,晚些时候一定喂饱你。”他俯身亲了亲她湿润的小嘴,一双幽深的眸子荒寂如沙漠,哪里有半点温存的迹象。“今晚你要为朕宴客,身体越渴,你的舞才越媚。” 祈云锦眨眨眼睛,明了他的用意,蔓开一抹媚到骨子里的柔笑。“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给封王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第25章 媚术 皇宫置办盛宴,以示对封王驾临的欢迎。.湖边搭起暖阁,正对湖心中央的亭台,夜晚明月高悬,水波粼粼,在灯烛的辉下,远远看去好似仙境一般。 席上,白王与封王并肩而坐,把酒畅饮,席下,孙惟庸和刘大人陪同封国毅勇小将军周迁,新晋状元林梧轩,余下的便都是白国的朝臣。周迁和林梧轩虽然年纪尚轻,但都清楚一件事,封国朝中不乏能臣勇士,皇上只挑了他们二人随驾,是信赖倚重,也是给他们历练的机会。白国宫廷奢华远非封国可比,美酒佳肴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这是值得自满骄傲的事吗?来天京的路上,他们看到百姓无粮度日哀声叹气,孩童哭啼,年迈的老人没有体力晕倒在路边……这里个个喜笑颜开的大人们可有考虑过百姓疾苦?封国皇宫不若白国华丽,但是封国的百姓没有一个食不裹腹衣不蔽体,这才是一国之君的骄傲,才是一朝之臣的骄傲! “小将军,呵呵,老夫再敬你一杯。” 周迁梗着脖子,蔑视的瞥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不假辞色一饮而尽,干干脆脆的把杯子放下,又恢复了刚才的石头模样。刘大人干笑两声,讨了个没趣,自己把酒喝了。 林梧轩的态度比他好一些,脸上笑眯眯的,只是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对老想跟他搭话的丞相理都不理。他们是打心底里瞧不起白王,瞧不起这些只知声色犬马的大臣。 月儿升至湖心亭的上方,从远处传来清灵的铃响。在座的人被铃声吸引,望向湖心,一道火红的身影乍然出现在湖上,翩翩起舞。铃声一顿,一顿,没有宏大的奏乐,只有寂静回荡的铃音。扭转妩媚的身影,仿若天降的仙子踏水而舞,美伦美幻。 周迁本不屑看这些助兴的东西,可是瞥了一眼之后,两只眼睛便直了。他是没见识过多少女人,可也没少往光顾青楼妓馆,风情万种的女人有很多,但是这个跳舞的女人……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林梧轩酒喝了不少,带了几分醉意。他是读书人,心气自然比武刀弄枪的粗汉子高些,他知道有人在跳舞但是完全不感兴趣,直到发现周迁直勾勾的盯着湖那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铃声顿响,舞者的脚步变化,水袖远抛,身躯灵柔,即使身在远处,也仿佛能看到那双秀水秋眸中的媚波,心随着她的舞步而悸动。 林梧轩走了神,全身燥热难耐,一股邪念自腹下窜起。他猛然惊醒过来,拿起桌上的茶碗往周迁脸上泼。周迁打了个激灵,傻呆呆看着他。“别看了!” “怎么……”周迁抹了把脸,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但他知道这个书生脑子聪明的紧,听他的一准没错,所以就不再看了。只是那铃声好像会摄魂一样,一下一下的勾着他转头。 “此舞名曰绝色倾城,是祈王的妹妹,贤妃的拿手好戏。” “绝色倾城?什么东西?” “你看周围。” 周迁往对面瞧了瞧,在座的众位大臣一脸陶醉的望着湖那边,表情呆滞,像被人勾去了魂似的。周迁心粗,可不傻,当下想到了个中门道。“他奶奶的,真邪门!这是什么妖法?” “媚术。”林梧轩曾有耳闻,祈云锦曾用这一舞倾倒天下英雄,为她兴兵谋反,一个女人靠出卖色相来达到目的,纵然再美,也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诶,那皇上……”周迁忧心皇上被妖术迷惑,急忙转头去看,果不其然,皇上也跟他一样盯着那个女人,眼睛看直了。周迁着急着要起来,被林梧轩按住。“你干嘛?” “皇上的定力岂是你我可比,坐好!” 周迁抓抓头,老实坐好。 彼时,祈云锦随着湖上的竹筏来到了岸边,铃音转急,她迈着轻灵的步子跳到封凌霄面前,围绕在他身边款摆腰身,仿佛臆想着与他的缠绵之景,朱唇轻启,眼眸迷蒙,难耐寂寞…… 封凌霄手中的酒盏微晃,目光随着她举手投足而动,眼神渐深渐沉。白竞天注意到被摄住了心神,暗中给祈云锦使了个一个眼色。祈云锦步上台阶,打算佯装绊了一跤,倒进他怀里……被她迷住的男人抱了她只会有一个反应,封凌霄当众欺侮她,白竞天便有了发难的借口……封王因美色招致杀身之祸,会伦为天下的笑柄吧? 祈云锦自信满满的媚笑,迈步走上前。美色是她最大的武器,就算样样不如祈云筝又如何?看看封凌霄和白竞天,爱她的男人不是一个个都忘了她,转而注意我一个人么? “封凌霄,我要杀了你!” 祈云锦准备好了往封凌霄怀里倒,谁知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把她撞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了所有人,周迁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前去护驾。孙惟庸一脸惊慌的站了起来,行刺封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 剑挥到眼前,封凌霄却好似未曾看见,将执了许久的酒喝掉。孙玉鹤奇怪,自己明明是看准了刺的,为什么没有伤到他?他来不及思考,举剑再刺,但这一回却被周迁砍断了手臂,摁倒在地上。 白竞天的脸色异常难看,祈云锦眼见就要得手了,却被这个蠢货破坏,宫宴之上行刺他王意味着什么?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属下护驾不利,皇上受惊了!”周迁一脚踩着孙玉鹤,双手抱拳请罪。 封凌霄把空杯子稳稳当当搁下,看着白竞天问:“白王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白竞天紧抿唇,沉着脸不说话。孙惟庸不胜惶恐的走到前面,呼了声皇上,正待说什么―― “放开我!我是当朝丞相之子,谁敢动我!” 此话一出,白竞天拍案而起,抽了侍卫的佩剑,当即砍了他的脑袋。头颅滚到孙惟庸脚边,老丞相看着儿子身首异处的惨状,面若白纸,僵杵不动。 白竞天挥掉剑上的血,向封凌霄歉意道:“本王念他年纪尚轻饶他不死,怎知他竟对封王怀恨在心,意图行刺。”漠然的目光扫向孙惟庸,冷冷狠道:“死有余辜!” 孙惟庸一震,恢复了神采的双眼流露悲戚。 奢华热闹的晚宴横生变故,在场众人有如锋芒在背,低着头不出声响。白竞天表情此事非他指使,按理说,封凌霄这会儿该出来圆个场让晚宴进行下去,可是他偏坐着不动不说,不给白竞天台阶下。 “封王。”祈云锦落落大方的走到他身边,擅自拿起他的杯子添了杯酒,拱手敬他。“方才的事是个意外,臣妾愿为封王再舞一曲。” 封凌霄横眸看她,勾唇,笑里多了几分暧昧。祈云锦羞涩的低下头,暗送秋波传情。封凌霄好歹是没有拂了美人意,接过酒,只是他接下来做的事却让祈云锦变了脸色――他把酒倒在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舞姬,也配给本王敬酒。”轻慢的眼神不仅仅是不屑,还有鄙夷。 祈云锦的嘴唇颤了颤,气的发抖却不敢发作。 封凌霄睨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找什么人的影子,却失望的败了兴。倘若在此的人是祈云筝,十有八九会抄起家伙跟他死斗到底……不,如果是她,根本不会自降身份敬他这杯酒。 白竞天脸上蕴着怒色,但为了体面,硬装作若无其事,不顾祈云锦投来愤慨的眼神,回到座位。“来人,清理干净。” 这就是白竞天。 花园假山后的树下,祈云筝倚着竹枝噙了抹讽笑。即使在这里看不到他,也能将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白竞天想用云锦的媚术将封凌霄一军,却没想到孙玉鹤跑出来搅局……谁说白竞天不会杀他?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在颜面扫地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君臣,什么理智。 眼看着亲生骨肉在自己面前身首异处,孙惟庸会是什么心情?儿子太蠢自寻死路,无可厚非,但是此时的悲哀会寄存在他心底,直到某一天,在某个契机下爆发…… “云姑娘。”程煜风探好了路,回来带她离开。今夜他们从密道进入皇宫,放出了囚禁在天牢的孙玉鹤,虽然不知道云姑娘如何说服孙玉鹤前来行刺,但最后事情正如他们一开始料想的那样成了真――整件事,就连在旁从头看到尾的他都觉得诡异。 这一步一步都是云姑娘一早计算好的吗?上一回的失败只是铺垫,她真正在等的是这一刻?程煜风越想心里越没底,这其中可能发生多少变数,如何确保事情顺利进行,她又怎么能具具料的到?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一次皇上又被云姑娘借用了一回……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好戏落幕,祈云筝不再留意别人,一直注视着封凌霄。晚宴继续了不久草草收尾,封凌霄起身离席的一刻,她匆匆转身,面容严肃。 程煜风还是头回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当下就把心提了起来。“云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第26章 成了泄欲的解药 朱红色宫门敞开,礼部官员陪同封凌霄到此,侍从把备好的马牵过来,封凌霄领了马翻身而上,周迁和林梧轩紧随其后,沿着大道驰骋出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刚出了外宫门,封凌霄突然勒住了缰绳,看着停在对街的马车。马车里的人掀起帘子一角,只片刻便落了帘,马车缓缓驶动,向西而去。封凌霄吩咐周迁他们先回去,策马跟上那辆马车。 “皇上这是要上哪?” “不知道。” 封凌霄跟着马车来到城门,驾车人给守门的卫兵看了一块令牌,卫兵便开门放他们出去。出了城,马车加快了速度,一直到城外十里,才在一个小山坡停住。程煜风下车,向皇上揖了一礼。封凌霄下马,直接上了马车,车内只点了一根蜡烛,祈云筝的面容半隐在黑暗中,较严肃又多了几分凝重。 封凌霄刚坐下,祈云筝就扯过他的手搭指试脉。“你明知道祈云锦精通媚术为何不妨?”媚术其实是运用迷香的一种催眠术,只要注意不集中在祈云锦身上就可以避免被其所惑,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不知道。 封凌霄倚坐着,闭上眼,舒缓气息。祈云筝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中了祈云锦的媚术还能保持清醒坚持到这会儿,他的定力也算够好了。“我随身带的药不多,能抑制药性的应该……” “你不该来。” 祈云筝抬起头。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用格外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灼热的仿佛一团火。她只一怔,便明了他错认了她。祈云锦要是知道,有个男人中了她的媚术脑子里却幻想另外一个女人,八成要气吐血。“你再忍耐会儿,迷药的成分复杂,解药需斟酌再用。” “云筝。”封凌霄把她扯了过去,强硬的扣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尽管举止强势,但这个亲吻却是融了全力的温柔,以致于祈云筝没能在第一时间推开他。待回过神时,她已然平躺在车内,被他沉沉压住。 “封凌霄!你清醒一点!” “云筝……” 低喃的声线凝着暗哑,一呼一息皆是动人心魄。祈云筝握紧了手,挣扎良久,放弃了抵抗。他拒绝得了美色的诱惑,却拒绝不了对心爱之人的渴望,这其中的差别像块石头重重压在她胸口,也疼,也悲。 他的吻很轻,一触一摸都是十分的谨慎,这样的珍视,这样的克制,与上一次对待她完全不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只因换了一个对象,就可以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即使在意识不清楚的状况下,依然不轻易伤她分毫……祈云筝抿出一丝自嘲的笑,连她都不曾察觉其中是多么苦涩。 罢了,由他去吧。 权当,她欠他的。 月亮高高挂在当空,长天与苍山连成一片,灰白的云丝轻轻拂过月面,大地仿若沉睡般宁静。程煜风察觉车内的异样,识趣的走远,背对马车,专心注意山坡下面的动静。 风过,摇动干枯的树枝,鸟儿四散。 马车里的烛火熄了,片刻,祈云筝披着一件外袍下车。寒风透进薄衣,驱走了暖意,即使裹紧衣服仍旧不抵严寒,心仿佛也跟着冷了。 封凌霄坐在马车里,透过帘布的缝隙看她。其实在中途他就清醒了,明知她不是他想要的人却还是蛮横的占有她……是因为她没有反抗吗?他怎么会有一种荒谬的负疚感。 一个侍妾罢了,他临幸她可是天经地义的! 封凌霄下了马车,刻意忽略她立于天地之间的孤寂,冷声质问:“一声不响跑出来是什么意思,表示不满?” 祈云筝慢慢转过身,背对月亮,面容模糊。“侍奉陛下是云筝的荣幸。” 他不能说十分了解她,但有一点他确信不会错,这个女人越是恭敬心里越不以为然。封凌霄很不待见她这副样子,还不如她发脾气指名道姓叫他那股劲来得舒服。“少跟我来这套假惺惺的,你心里怎么想直说就是了。” “陛下认为我该做何感想?” 封凌霄皱眉,她要死不活的语气让他更烦躁了。祈云筝看得出他不高兴,可这次她不是存心惹他,而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这样,算什么? 倘若她只是一个侍妾,那么侍奉君王也是理所当然,可她不是。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屈从于男人身下,但她并非被强迫,而是心甘情愿……所以,她也糊涂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因为他喊了她的名字,把她当作祈云筝来珍视,她就沾沾自喜连自己的身份都拎不清了? 心情糟透了。 祈云筝不想再谈,走回马车。“我该回去了。”封凌霄一把拉住她,带着怒气瞪她。“不要忘了,你今天的身份和处境是你自己求来的,哪怕后悔了也得心甘情愿受着!我想怎么对你都随我的心情,不需要顾虑一个侍妾是什么感受!” “皇上小心!” 远处传来的断喝打散了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杀手自四方围攻而上,封凌霄将她扯到身后,凝神应对敌袭。十余名杀手包围了他们,程煜风那边也被数人缠住赶不及救驾,面对危急的情势,封凌霄稳如泰山停守原位接招。 祈云筝从杀手腰带的纹饰辨出他们的身份。“这些人是白竞天的影卫。”影卫只听一个主子的命令,他们出动,说明白竞天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不必她点明,交手后,封凌霄就猜出了杀手的身份。白竞天派他最得意的手下倾巢而出也算看得起他!封凌霄徒手夺来一把剑,剑招奇变,瞬息间便杀了一个人。 在离他最近的距离,亲眼目睹这夺命一剑,就是自恃生平未逢敌手的祈云筝也不禁惊讶。她与封凌霄交手数度,但那都是在战场上,两军混战草草交手,试探多于较量,各有保留。她是知道封凌霄武功了得,但在一招之内斩杀白竞天的影卫,就算是她未死之身也没有十足把握做的到。 影卫见死了同伴,攻势更猛,封凌霄巍然不动的身躯被逼退了半步,祈云筝紧贴在他背后,命悬一线的比拼,她是帮不上忙的。影卫注意到他对身后女子的顾忌,原本一齐攻向他的人分为两队,一队缠住封凌霄,一队偷袭祈云筝。 封凌霄要护着她,不得不分神应敌,这一分,便被影卫抓住破绽,接连挨了数刀。封凌霄面上现了怒色,一脚踢开面前的人,拉了祈云筝飞出包围圈,与程煜风汇合。 以封王的骄傲,若非有她碍事,是绝对不会寻求援手的。 “皇上!” 封凌霄砍了缠着程煜风的影卫,把祈云筝推给他。“带她走。” 祈云筝惊异的看着他。他打算一个人对付这么多影卫?程煜风也犹豫,可这是皇上的命令,他不得不从。“云姑娘,失礼了。”程煜风揽住她的身子,带她上马车,祈云筝挣开他的手,走回去拽住封凌霄。“我一个身份卑微的侍妾,受不起陛下回护的恩典,你用不着管我的死活!” 封凌霄怒然挥开她的手。“不识好歹!” “你愚蠢自负!”他以为他是神仙吗?吹一口气就能灭掉几十个高手?白竞天既然派出了影卫就势在必得,他一个人留下必死无疑!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想逞英雄也要挑对时候! “女人……”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怒不可遏。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骂他,她敢! 祈云筝才不管他生不生气,厉声下令。“煜风,驾车!冲乱他们的阵形!” “属下明白!” 简直反了……他的人不听他的命令,唯她是从?封凌霄何止生气,他简直气炸了,这个女人怎么就不能像个女人的样子? 祈云筝从袖子上咬下一截布,绑在他伤口上方,紧紧勒起打了个死结,止住血,仰首望着他。再世重生,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她不是一定要跟他绑在一起,没有他,她一样可以报仇,他要找死跟她有什么关系?可是就那么邪门,他让程煜风带她走的一刹那,她的脑子里面全是七年前沦为荒城的定澜! 她负了伤,对当时发生的事已经全无印象,只是知道有个人,一直独自坚守为她抵挡千军万马。在她的记忆里,那与深情全无关系,而是实实在在的惊心动魄…… 她不会再让他独自面对。 封凌霄不懂她眼中反折出的幽思,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也没有闲情去猜她心里想什么。程煜风驾着马车横冲而来,封凌霄提剑飞起,与他配合杀敌。影卫的攻势一下子被打乱了,分散开的同伴转眼便成了封凌霄的剑下亡魂,至此,他们对这位封王的厉害才有了深刻体认。 影卫接受严苛训练,实非一般杀手可比,首领冷静指挥,其他人同时涌向马车,程煜风一个人挡不住,急忙跳上马背,只听轰一声惊响,马车碎成了木片。祈云筝的战术失效了,不过影卫的人数也已减少。封凌霄冲入敌阵中央,剑光闪烁之处血光飞溅,袍上金龙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冽芒。损失了同伴的影卫对他恨之入骨,发起凶猛攻势,封凌霄轻巧的腾跃而起,踩压住他们的剑,旋身横扫,十余名影卫尽亡。 面对如此凶悍的敌手,影卫显已落败,但他们的信条不允许辙退,不死即战。封凌霄落地,方才歇一口气,首领自后方偷袭而来!封凌霄回身抵挡,却不料对方抛出暗器来,他以剑挡避开暗器之时,对方已然逼至面前! “皇上!”程煜风大惊失色。 封凌霄已经准备好受这一剑,却没有想到祈云筝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撞开了他—— 剑穿过她的身体透背而出,鲜血瞬时染红衣裙! 第27章 垂危 大雪纷纷的夜晚,云锦为她炖了一碗补气养身的鸡汤,她喝下之后下腹突然绞痛,云锦跑了出去,侍卫锁住宫门,森严把守,任她凄厉呼喊无人来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的肚子里面像是坠了一个铅块,仿佛同时有好几只手在五脏六腑拉扯搅动,她抓住床柱竭力忍耐,指甲掐断亦不自知。 疼痛不知持续了多久,她的体力枯竭,半昏半醒倒在地上,过了许久,她才有力气爬起来,才看到她过早降生的儿子,那时他的全身已然冰冷,没了气息…… 母子连心,那样一个孱弱的生命冷冰冰僵硬在她怀中,作为一个母亲,如何能够原谅自己? 祈云筝咽下苦涩,缓缓睁开眼睛。梦境的痛与现实的痛交替,难辨生死,直到看到封凌霄担忧的神情,她才有了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担忧?他担心她会死吗? 祈云筝疲倦的合了眼,动了动干渴的唇,想问他是不是摆脱了影卫,是不是安全了,转念一想,他有闲工夫守着她,这些也用不着问了。 “你是醒了还是死前回光返照?” 她都只剩一口气了,这个男人就不会说点好听的?祈云筝叹了叹,强打精神睁开眼。“我死不成,陛下一定很失望……” 封凌霄的表情有丝怪异,好半晌没说话。 祈云筝轻轻启唇,刚要说话,突然咳了起来,震的心肺剧痛。封凌霄急忙扶起她,拿水给她润嗓子,眼神的急切,动作的小心,完全掩饰不住他的紧张。祈云筝顺过气来,望着他凝重的表情发笑。 “你笑什么!”她那种笑法就让人心头窜火。 “陛下莫不是在担心我?” 封凌霄不悦的粗着声音重重说道:“有人活腻了,自不量力往剑口上撞,鬼才担心找死的人!” 祈云筝似真似假的长长叹了口气,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口吻。“云筝这么英勇是为了救陛下,想不到陛下一点也不领情……” “救我?你那点本事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救别人?”他还不需要一个女人替他挡剑! “是陛下您说的,讨了祈王的名字就该有为您豁出性命的觉悟……云筝自认已经很有觉悟了,这样都讨好不了您么?” 封凌霄微怔,嘴角抿出一丝古怪,死死瞪着她。(.好看的小说祈云筝挨不住困倦,合眼倚到他怀里。他的身上暖烘烘的,怎么倚怎么舒服。好半晌,她又没了动静,封凌霄轻轻晃晃她,见她不应,心又提了起来。“喂?” 祈云筝正迷糊着,被他吵醒,很不高兴。“别吵。” “……”封凌霄气闷,瞪了她一会儿,才想起她睡了,他瞪也白瞪,重重哼了一声,把脸转开。 她应该担心,白竞天不会善罢甘休,再派杀手追来。她不该睡在这儿,应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还有好多事需要思考,需要准备……但是有他在,她什么都用不着顾虑,有事,他会解决。 嘴角上扬,她沉沉的睡了,这一次,没有恶梦来打扰。 ―――――― 任务失败,影卫首领回宫向白竞天复命之后,惭愧的自绝性命。白竞天冷酷的看着殿上的尸首,扫了眼其他人。影卫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谁来给朕个解释?” 首领已死,有资格回答皇上问话的就只有资历最老的那一位。影卫上前,拱手道:“启禀皇上,封王离宫后尾随一辆马车至城外,身边并无侍卫,我等布属妥当发起突袭,却不想那车夫也是一个高手。” “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就败在一个车夫手上?” “皇上,并非如此。”影卫忙道:“我等虽不及封王厉害,但在首领的指挥下也将封王逼至绝境!要不是那个女人跑出来碍事,封王早已命丧我等剑下!” 白竞天眼眸一横。“女人?” “是。” 封凌霄离宫之后便与这辆马车碰头,车里的女人会是谁?白竞天思忖许久,又问了一句。“那个女人可会武功?” “这……属下不知。不过,她替封王挡了致命一剑,应该是活不成了!” 天京之中有封凌霄安插的间细,这点他不意外,一个女人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不过……白竞天扶额,眉头深锁。他心里这股不安是怎么回事? ―――――― 程煜风去寻大夫还没有回来,她枕着他的胳膊睡了,害他不能动弹只能抱着她。封凌霄生完了闷气,低头看她,不要提心里多别扭了。 她救了他。虽然他不需要,可她还是替他挡了一剑。让一个女人替他挡剑已经够伤自尊了,最可恨的还是她这个身份低贱,惹他讨厌的女人!封凌霄真想让时光倒流,在她冲过来时一脚把她踹开,他宁可承受穿胸之痛也好过为了她而内疚…… 内疚。 封凌霄凝着她苍白的面孔,想他对她的刻薄、刁难,心里十分不舒服。她是设计了他不错,可是气过一次就该完了,她是心怀不轨,探听国政,可是她并没有做哪件对他不利的事,倒是他……程煜风找个大夫也要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封凌霄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觉得是自己错了,郁闷无处宣泄,只能随便找个人撒火。 “嗯……”祈云筝发出一声呓语,表情痛苦。封凌霄看到她用手去碰伤口,赶忙阻止她。祈云筝醒过来,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子时。” “没有追兵么……” “嗯。”封凌霄只怕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多么温柔,看到她醒过来,方才的心烦浮燥一挥而散。 祈云筝看看他,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我睡了这么久,你一直抱着我不累么?” 她还好意思说?不经他允许说睡就睡,还用命令的口吻让他别吵……封凌霄咽下闷气,不跟她一般见识。“不累!” 祈云筝抿起浅笑,扯着他的衣服坐起来。封凌霄原打算按住她的,可是许久不动,半边身子麻了,就迟了一步。“你起来干什么?” “麻烦陛下帮我脱了衣服……”祈云筝咬牙忍住疼。封凌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动手把她衣服解开。祈云筝没坐稳,身子一歪,又回到他怀里。封凌霄撑住她,尽量放轻动作,不扯到她的伤口。祈云筝缓过了疼劲,看着他慎之又慎的动作,又有心情开玩笑。“陛下果然擅长给人宽衣解带……” “哼。” 祈云筝忍不住笑了下,胸口震痛,害她直皱眉头。衣服褪下来露出伤口,封凌霄这才发现伤口并未完全止住血。祈云筝瞧着伤口看了一会儿,轻声说:“把血和腐肉刮出来……” “嗯。”封凌霄把她放平。类似的外伤他在战场见过无数,若不及时处理止住血就没命了,所以他下手时没有一点犹豫。 祈云筝抓住他的胳膊,忍痛不吭声。封凌霄没有听到她喊疼,可是却从她的手劲感受到了。这样的伤,换个壮汉怕是也挨不住,可她……封凌霄心里一紧,实在想不通,她哪来的勇气去挡那一剑。 伤口清理干净,封凌霄把匕首丢开,问她。“药?”祈云筝指了指旁边,没有力气说话了。封凌霄在她衣服里翻出几个药瓶,找到外伤药,洒在伤口,然后用干净的布重新包起来。 伤口包完,血好歹也止住了。封凌霄抹了把汗,发现她在看他。“有什么好看的?” “奇怪。” “奇怪什么?” “陛下先前一心盼着我死,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祈云筝看他答不上来的样子,悠悠而笑。“陛下讨厌我,任我自生自灭就好,反正我只是个身份卑微的侍妾,无足轻重,对陛下毫无用处。” 她是故意的对吧?因为他不信她,所以故意挑这个时候来刺激他!封凌霄心里有气,语气自然不好。“有用没用你心里有数,何必说的这么凄凉!” “我珍视与陛下的约定,想方设法兑现,陛下却不信我,置我于危险袖手旁观……我也不想这么凄凉,是陛下教人心寒。”祈云筝盈盈望着他,说的可委屈了。 封凌霄瞥见她胳膊尚未痊愈的伤,沉默了。 “我死了,陛下想必松了一口气……”祈云筝话说到一半,突然晕了过去。封凌霄大惊,急忙检查她的脉息,碰到她的手惊觉温度好烫。封凌霄把手搁在她额头,心里一沉,火速脱了外衣裹在她身上。 这里天寒地冻,她又受了伤,若只是受了风寒还好,要是因为伤口感染发炎,那…… “醒醒!不准睡!听到没有!” 祈云筝微微动了下,气息虚弱。“可惜,就是我死了,陛下也得不到祈王……失去了唯一可以拥有的替身,不知算不算遗憾……啊,替身可有可无,没什么好遗憾的……” 这女人就是快死了,也不教人舒服!封凌霄抱起她,去找大夫。“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丢在这儿,看谁会来给你收尸!” “陛下好狠心……”祈云筝的手垂了下去,没了声息。 封凌霄听不到她的气息,真的慌了。“该死的女人!醒醒――云筝!” 第28章 原来他也会紧张 封凌霄抱着云筝找到最近的一个村落,踹开人家大门,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强占了屋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许是封凌霄的样子太凶,屋主以为遇到了匪徒,拉着媳妇往外逃,封凌霄不理男人,只把妇人拎了回来,命令她去烧水。妇人吓的直哭,封凌霄不耐烦的拍碎了院里的石磨,然后……她就安静了。 祈云筝发起高烧,全身烫的惊人。妇人送来烧开的水,封凌霄弄湿毛巾给她擦身,温度的反差激醒了她。“冷……好冷……” “忍一下。”封凌霄按住她乱动的手。祈云筝缩成一团,不住往他身边靠,他只得狠下心推开她。 妇人在后面看着,好奇的问:“她是发烧吧?我家里有退烧的药……”封凌霄回头,妇人吓了一跳,直往后退。 “拿来。” 妇人点点头,出去取药。 封凌霄把毛巾泡在水里,清澈的水被血染红。他把毛巾拧干,搭在她的额头上,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药来了,药来了……”妇人把药丸塞他手里,又去倒水。封凌霄喂云筝吃下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妇人看看他俩,掩唇笑了笑。“这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吧?难怪你那么紧张她,真是,我家那口子还以为家里来了强盗……” 封凌霄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妇人马上闭了嘴。 她不是他的心上人,但她确实是他的女人。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野外缠绵了一番……封凌霄看着云筝,忽然发觉这个他并不当回事的女人不知何时让他不得不正视她的存在。他没有办法再把她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在发生这么多事之后,他怎么还能对她漠然视之? 这个女人真的为他豁出了性命…… 封凌霄守了她整夜,直到天明,祈云筝才总算醒过来。封凌霄摸摸她的额头,虽然还热,但是已经不那么烫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你感觉怎么样?” 祈云筝虚弱的扯了扯唇,微笑合了下眼算作回答。封凌霄拿水喂她喝,喂完就这么搂着她看。祈云筝深换了口气,使尽力气说出一个“饿”字。封凌霄愣了愣,放她躺下,去叫妇人弄吃的。 他出去时,很小心把房门关严实。祈云筝听到声音,慢慢牵起一抹狡黠的笑,抬起手,把一粒药丸丢进嘴里。 ―――――― 相府,孙玉鹤的母亲魏氏趴在死去的儿子身上呼天抢地,孙惟庸站在一旁,表情木然。皇上命人将儿子的尸体送回来,这是恩典,儿子为皇上亲手所杀,并非皇上不仁,全是他咎由自取。 道理是这个道理,他为相二十余年,深谙君臣之道,见过无数人触怒龙颜家破人亡,也亲手惩办过无数案例,奉君王为尊,自诩公正未有偏倚。可是直到自己的儿子惨死,他才恍悟一件事,不论用何种理由,都无法说服一个人原谅杀害亲人的人。 “老爷,咱们的儿子没了!咱们的儿子没了啊……你让我往后可怎么活,怎么活!” “要怪就怪你管教不严。”孙夫人冷冷哼笑。“办不好皇上交待的差使也就办了,还闯了那么大的祸,皇上看在老爷的面子上饶他一命,他倒好,跑去行刺封王,这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 “娘。”孙小姐扯扯母亲的手。“三娘伤心呢,您少说几句吧。” “这些话我忍了好些年了!”孙夫人不依不饶的尖声说:“鹤儿打小就娇纵,不知闯了多少祸,我说过多少回,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倒好,祸闯到皇上跟前去了,谁能保得了他?多亏皇上是个明理的人,没有因为他牵连整个相府,否则啊……” “闭嘴!”孙惟庸发怒推倒了花瓶。 孙夫人撇撇嘴,不再说话。 孙惟庸痛心的叹了口气,挥挥衣袖。“把少爷抬下去吧。” 管家进来。“老爷,宇文先生来了。” 孙惟庸整理好情绪,到前院去见客,却见宇文卓独自走了进来。“宇文先生。” “相爷。”宇文卓施了一礼,望着西院方向,魏氏的哭声犹为令人心痛。“相爷节哀。如有在下帮得上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多谢先生。”孙惟庸苦涩的笑了笑,抬手请他进屋坐。 府里来了客人,原先挤在厅堂的人都散了。孙惟庸请宇文卓上坐,下人送来茶点,孙惟庸招待他品尝。闲聊了几句之后,宇文卓才道明来意。“皇上一夜未眠,对令公子之事十分遗憾,所以差我来探望相爷。” “家中孽子教皇上如此费神,老臣实在是罪该万死。” “相爷能够体谅皇上的苦心就好。”宇文卓轻叹。“昨夜的情形,皇上也是出于无奈,实非得已。说来,令公子好端端的在天牢里面,怎么出来行刺封王?” 对于这一点,孙惟庸也十分费解。“鹤儿已死,原因为何怕也无从得知了……” “未必。”宇文卓顿了片刻,看着他。“在下前往天牢盘问当夜职守的卫兵,他们都说不记得令公子是如何离开天牢,唯一的印象是皇后娘娘曾到过天牢。” 孙惟庸一怔,表情变得古怪。“皇后?怎么可能!” “在下也曾怀疑他们说谎,不过……” “不过什么?” “影卫昨夜跟随封王出城,说是看到封王与一名女子在一起。在下去城门确认,守城的士兵说他们见到的是皇后的手书。” “不可能……皇后已经……” “所以才蹊跷。” 孙惟庸沉默。整件事从一开始就透露着古怪,他和皇上也都确信,有人在暗中操纵,可是,若说与皇后有关,未免也太诡异了。“粮草被烧一事,先生可有了头绪?” “没有。” 鹤儿的死已是不可挽回,至少他要查清楚是何人陷害他!“若是先生有了线索,望一定告知。” 白国的三月终于有了春暖花开的景象。天空蔚蓝,暖洋洋的太阳驱散了寒意,大地在清晨中复苏,伸长的枯枝露出嫩绿的新芽,到处都是喜人的景色。 李嬷嬷被罢了职,回了乡下,储秀馆没人主持,姑娘们这些日子都是各忙各的,她受伤的事也就没人发现。李嬷嬷究竟是回了乡下还是见了阎王她不感兴趣,她一直在等相府的信儿,却始终不见孙惟庸动作,想是他已察觉了什么……嘛,她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让这对君臣反目。 “姑娘,该换药了。”青莲捧着药箱进来,她后面的小橙子则是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汤。祈云筝一见这个就皱眉头,青莲和小橙子对了对眼,一起笑。她们主子平时倍儿有气势倍儿有范儿,可一说到让她喝汤药就会变得特别孩子气。 “姑娘,奴婢拿了酸梅。”小橙子把小碟捧到她面前,祈云筝伸手就拿,小橙子机敏的把小碟换成了药碗。“要先喝了这个才能吃。” 祈云筝眯起眼,不悦。 “喝光光就给你嘛,乖。” “没大没小。”祈云筝弹了她脑门一记,端过碗来一口气喝干净,用袖子擦了把嘴,张口示意她把酸梅丢进来。小橙子喂了她两颗,她才心满意足露出笑模样。 小橙子的差事完成了,换青莲上来。外伤换药这事儿,祈云筝比汉子还爽快,青莲还没指示,她就脱了衣服两手伸平给她摆弄。青莲每回看到她的伤口都会倒抽一口凉气,不敢想象发生过多么可怕的事,可是当事人却完全不当回事,问她疼不疼,她会回答不疼就怪了,可是她们一点也看不出她哪里有疼的样子。 “伤口这么深,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痊愈……”青莲担心的问:“姑娘,真的不要皇上找个大夫来瞧瞧吗?” “找大夫做什么,主子我就是最好的大夫。”祈云筝灵机一动,瞅着小橙子。“说起来,我是大夫,该我说了算。从明天起别给我煮那破药了。” “那可不行,皇上吩咐过……”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欺君是要砍脑袋的……” 她这么大胆的主子,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丫头。祈云筝郁闷的托着腮,望着窗外。从她受伤以后,封凌霄简直把她当成瓷做的,这样碰不得,那样做不得,不但指使她的丫头换药喂药,而且天天夜里来检查,他不嫌烦她都烦了。 这个男人可够奇怪的了,要么对她横眉竖眼,要么就是关切过头――关切的时候也是她一张欠了他几百万两的脸就是了。天忽然阴下来,祈云筝抬头望,一片乌云遮住了天空,和风也变得冷冽。 “哎呀,要下雨了吗?天怎么变的这么快,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你这张乌鸦嘴,别总胡说八道!” “我就随口说说嘛,嘿嘿……” 祈云筝望着阴沉的天空,若有所思。 第二天,宫里来人接手了园子,新来的管事是礼部直属掌理外廷的女官,据说,她是贤妃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她的到来正应了小橙子那句话――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第29章 新来的恭使 女官不同于内务府管辖的宫女,与吏部在册的官员一样,有品衔等阶之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新来的这位崔恭使虽然在外廷只是一个八品女官,可在储秀馆里头却是威风八面的崔大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崔大人初来乍到便将园子里漫无法纪的现状严肃批判了一通,立了几条新规矩,敲打了原先常跟在李嬷嬷身边的几个姑娘,奇怪的是,李嬷嬷的心腹芳华被排除在外头。 “无规矩不成方圆,众位姑娘不要觉得我苛刻,要知道,你们将来指不定都是要进宫的,宫里的规矩可比这要严厉的多。”崔恭使慢慢扫过园子里的姑娘,收起了死板的面孔,露出些许微笑。“我知道你们大伙儿这会都在心里犯嘀咕,想着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个人还算和气,只要不坏了规矩,你们自个儿的事我是不会过问的。” “姑娘,这个人她像不那么讨厌,比李嬷嬷强多了。”小橙子偷偷说。 青莲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让她说话。祈云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位崔大人最多也就二十出头,这个年纪就已是八品恭使,想来也不是个寻常人物。 “芳华姑娘。”崔恭使语气和蔼的点了芳华的名。 芳华一愣,忙走出来行礼。“大人。” “你在园子里的时间不短,又深受姑娘们的尊敬,我刚来这儿,很多事不是很清楚,要是有我疏忽想不到的地方,你多帮衬着点。” 芳华那是多么聪明的人,马上就寻摸出意思来了,落落大方的谦虚道:“这是芳华应该做的。” “嗯。”崔恭使对她的机灵很是满意,目光一转,精准的落在云筝身上,而后错了过去。“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姑娘们都回去休息吧。” 园子里的人一个一个散了,小橙子跟在主子身后,问主子中午想吃什么。祈云筝正在想,发现青莲闷头在想事情,于是问道:“怎么了?” “姑娘有没有注意,刚才崔大人好像在看我们……”她也觉得崔恭使比李嬷嬷和气,可是刚刚的眼神让她心里揪了起来。 “有吗?没注意。”祈云筝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转而跟小橙子说:“鱼做糖醋的。” “姑娘,您不是不爱吃甜么?” “突然想吃了。[]” 小橙子按她说的做了糖醋鱼,可是整条鱼她就动了一筷子,倒是把汤汁全是蘸着吃光了,不过吃完之后她就觉得胃里不舒服,躺床上歇着去了。小橙子收拾了桌子,把碗盘端出去,正巧遇见芳华进来。 “你们姑娘呢?” “在屋里……”小橙子还没说完,芳华就自己掀棉帘进去了。 “云筝妹妹,我来了。” 祈云筝正迷糊着,听见她的动静就醒了,不过懒的起来,出声招呼她进来。芳华进了里屋,看到她病恹恹躺着,惊讶的哟了一声,急忙走过来关心。“妹妹这是怎么了?病了么?” “有事吗?”冷冷冰冰一盆凉水泼在人家的热情上,祈云筝一点内疚也没有。话说回来,芳华的热情劲本来也是装出来的,她没必要领情。 芳华抿抿嘴儿,在她面前收了虚情假意那一套,端端坐下来。“刚才崔大人把我叫去说了一件事。” “跟我有关?” “不止你,跟园子里的人都有关。”芳华两腿一叠。“崔大人说,贤妃娘娘有吩咐,园子里的姑娘每人必须准备一项才艺,在太子满月宴时表演。” “哦。” “你好像不怎么关心啊。” “关心什么?” “太子满月,诸王齐聚一堂,能在晚宴上一展长才,这是多么好的机会!”芳华的眼睛里闪着光。 “哦。” “……”她就这反应?哦? 祈云筝哪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在满月宴上出风头,为天下诸王所惊艳,那么她就不必窝在储秀馆里忍气吞生了。可是她有没有想过,祈云锦那个人,会允许别的女人的风头盖过她的? 芳华看她冷冷淡淡的反应好生扫兴,站起来说。“话我带到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打算吧……对了,崔大人还说了,才艺旨在展现白国风土人情,所以必须表演家乡的技艺。” 家乡?祈云筝差点没笑出来。原来是这样啊…… 崔恭使到的第一天给园子带来不小压力,可是没过两天,关于她亲善和蔼的风评便在园子里传了开来。听姑娘们相传的意思,这位大人就好比一位严厉而又慈爱的长姐。祈云筝对她这个人不做评价,但她为人处事比李嬷嬷高明倒是真的。 太子满月入宫表演的那件事,各个院子的姑娘都通知到了,大伙卯足了劲儿准备,都想在晚宴上一争风头。小橙子好奇心重,闲着没事偷偷跑去别人那儿打探回来告诉主子,姑娘们准备的才艺几乎不重样,有弹奏乐器的,有唱曲儿的,有跳舞的,还有说相声逗趣的……总而言之,个个都比在屋里闲躺着的主子努力!嘛,主子的伤没有痊愈,只能躺着也是没办法的事。 “姑娘,您想好表演什么了不?” 祈云筝想了想,反过来问她。“你说我表演什么?崔恭使要求表演家乡的才艺,可我的身份是假的呀。” 对哦!她怎么把这岔给忘了!“那怎么办呀?要是姑娘表演不出来,那不就漏陷了吗?” 青莲刚进来,就听到小橙子大呼小叫。“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说话小点声!不等别人发现,你先把秘密泄了出去。” “唔……”小橙子吐吐舌头,不好意思。 青莲动了脑筋帮着想。“才艺不外乎那么几类,姑娘受了伤,跳舞肯定是不行,唱曲或者弹曲倒是可行,只是不知道路遥县兴唱哪种曲子……”早知会有这么一出,皇上该给她们编一个她们熟知风土人情的出身,路遥县……这地方听都没听过。 “随便编一个呗,就说是失传很久的。” “这个主意好!” 小橙子和青莲一齐盯着她。祈云筝无奈,认真的想了会儿,说:“唱嘛,我也就哼个小调儿……” “那肯定不行!” “对!不能让别人把咱比下去了!” 瞧她俩这劲头,好像还打算去拿个奖什么的,至于么,满月宴办不办的成还说不准呢。 “姑娘,您会弹什么乐器?” “琴?筝?琵琶?” “不会。”祈云筝说的干脆。她是祈国第一皇女,打小学的是史学兵法帝王心术,武刀弄枪她在行,女儿家在房里倒腾的那些东西她哪会。青莲和小橙子一脸失望,祈云筝只好安慰她们。“不过,曲谱我倒是读了不少,编曲子没问题。” “您就是编了也弹不了啊!” “是嘛是嘛。” 祈云筝神神秘秘的笑笑。“曲子未必非要弹嘛。” 过了两天,崔恭使说想看看姑娘们准备的怎么样了,让她们排演一回。贤妃以舞技名闻天下,聪明的姑娘大多避开了这一项,改以展现别的才艺,只有芳华一个人选择了独舞。 崔恭使欣赏芳华跳舞时,表情笑眯眯,很是满意的模样,曲终,她又刻意了她夸赞了几句。芳华谦虚的服身退下,但那份得意映在眼底,怎么也藏不住。 储秀馆美人云集,姑娘们不仅容貌出众,才华也不容忽视。想来,有自信在金銮殿上搏皇上一笑的人,自然有相当水准。崔恭使面前摆了本册子,挑选哪一个,放弃哪一个,都不是容易决定的。 到了祈云筝,青莲和小橙子一个捧着一撂碗上场,把碗摆成三排。她们准备的碗就是寻常吃饭用的,没什么特别,姑娘们看到了无不掩唇讥笑,说她们打算讨饭。青莲拎着水壶,在碗里添上分量不一的水,准备好后,和小橙子一起退下去。 祈云筝拿了根细瓷棒慢慢悠悠走到中间,漫不经心的依序敲了一遍。水晕的清响动听极了,大家的注意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祈云筝清了清嗓子,撩衣坐在矮凳上,一边轻哼,一边敲。 曲子,是从来没有人听过的曲子,单听音调,也是断断续续的,可是加上她的哼吟感觉立刻变得不一样了。曲子有多高深不好评价,但这样的形式无疑是新鲜的,即使是怀抱着嫉妒心态的姑娘们,也对“敲碗”的奏乐方式有了兴趣。 敲到一半,祈云筝的手顿住,停在碗上,看起来像是沉醉在曲韵中,可是青莲和小橙子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啊!主子这是想不起来,在回忆谱子!别的姑娘没日没夜的练,恨时间不够用,她们主子正好反过来了,让她温习,她就说伤口疼,平常怎么不见她说疼?! 看样子,祈云筝是想不起来了,很快,她做了明智的决定――优雅的把小棒一收,到这儿就结束了。曲子是她写的,她说到这儿没了,谁还能指出她的错处? 青莲和小橙子一个捂脸,一个垂头。谱曲子的时候,主子就够随意了,宫商角徵羽由着任子排组,奇了怪的是,这么写出来的曲子还满好听。可是曲子明明没有完,她因为想不起谱子来就让它结束了……认真一点会死啊? 祈云筝原就不想去满月宴表演什么才艺,崔恭使看不上最好,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带头为她鼓起掌来。 “云筝姑娘别出心裁,实在是太精彩了。” 睁着眼说瞎话啊。祈云筝似笑非笑。“崔大人过奖了。” “用盛水的碗拟出音色,当真是奇思妙想,我记得只有临潼的乐师曾用厚薄大小不一的铜片来奏乐。” 来了。 第30章 巧探身份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崔恭使这般和颜悦色,更不要说是在称赞她,明知此人用心不良,祈云筝也不好当面驳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云筝出身低微,不曾听说过。” “哦?你是哪里人?” “路遥县。” “路遥县……让我想想,”崔恭使眉目亲切,笑着问:“你们那儿可是出产做糖的甘蔗?” “路遥县位处干寒之地,不产甘蔗。” “呀,我又记错了……那,治河有功的吴普大人是你们那儿的吧?” 祈云筝笑着摇摇头。“没听说过。我们那儿是小地方,没出过什么名人,前几年倒是中过一位进士。” “哦,那是我记错了。” 祈云筝服身离开,没有错过崔恭使脸上一闪即逝的阴沉表情。想探她的底,还差的远呢。常年征战养成的习惯,她对各国境内郡县的地理位置了若指掌,路遥县她是没去过,可路遥县在哪儿她却知道。至于吴普,她分明是故意说错了姓氏,临朝听政,她可不是在坐着打盹儿。 下一位表演的姑娘,抱着一把柳琴紧张兮兮的匆忙走出来,不小心撞到了祈云筝的左肩。云筝一皱眉,脚步微晃,姑娘急匆匆跟她道了声歉,便准备表演去了。祈云筝缓了片刻,若无其事的回到青莲和小橙子身边。许是她平日不怎么在意伤势,所以两个丫头没注意到那个姑娘撞到了主子的伤口,兴致勃勃的看起下个节目,但是…… 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太阳快下山了,冗长的表演才结束,崔恭使挑选出她认为满意的节目,一一宣读。青莲和小橙子竖着耳朵听,可是一直到最后也没有主子的名字,她们别提多失望了。祈云筝正打算安慰她俩,忽然听到自己被点了名。 “云筝姑娘,你的乐曲造诣颇深,这几****想请你帮我做个监督,必要时给姑娘们指点一二。” 芳华向她投来极不善意的一瞥,像是在说“装出一副不上心的模样,还不是使了心机让崔大人注意到你”。 监督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特别是监督的对象是这些心高气傲的姑娘们,按理说她找个理由推托过去就算了,可是……祈云筝爽快的答应。“好。”她也想知道这位崔大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夜里,祈云筝除了外衣,躺在床上等青莲来给她换药,青莲没来,倒是来了一位野蛮的粗汉――青莲不会把门踢的咚当响,会这么干的人就只有那位狂妄的不拿礼貌当回事的封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祈云筝侧过身,笑眯眯的等着人进来。这些天封凌霄天天夜里都来,都快成了习惯,所以她没有一点意外。不过等祈云筝见了他的面才发现今天跟往日不一样―― 封凌霄是带着脾气来的。 祈云筝敛了笑意,悠慢的眼神绷了一丝警惕。封凌霄人进来,二话不说摁住她,一手扯断她的衣带,剥开她的衣服,看到她缠在胸前的绷带他稍有一顿,但随即下了狠手,撕裂了绷带。祈云筝没反抗,反抗也没用,他用这么野蛮的方式查看她的伤口,她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 “你不打算解释吗?”封凌霄的目光从伤处移到她的双眸,被怒气渲染的眼眸阴鸷可怕。 “解释什么?” “我寻访京城名医,希望快些治好你的伤,他偶然提到有一种药,在受伤之时洒抹在伤口上可以防止感染,唯一的弊端就是使人高烧不醒。” 所以呢?她没有对他说明药性,假装虚弱骗取他的同情,他发现自己被耍了,找她兴师问罪? “你是故意的!”封凌霄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恨到心里。 “陛下……”祈云筝突然被他提了起来,衣服勒痛了脖子,把她将要说的话断在口中。 “跟我玩心机,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祈云筝用力推他的手,可怎么也推不开,心里头也有了火。“陛下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她是耍了一点小心机,可这么一点小事至于小提大作? 封凌霄冷笑。“是牺牲性命救我还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你心里清楚!” 祈云筝表情微僵,到了这会儿她才明白,他怀疑的不仅是她受伤后异常高烧,还有她为他挡剑的动机……他检视她的伤,是为了确定她是否在中剑时避开了要害? 这太可笑了。苦肉计?她祈云筝机断多谋,何曾需要委屈自己来达成目的!祈云筝面色冷了,低垂的眼眸凝着缕缕寒意。 “姑娘,等久了吧……”青莲进屋来,看到皇上也在,主子衣不蔽体,羞的脸通红。“皇上恕罪,奴婢马上出去……” “青莲。”祈云筝冷冷出声。“送客。” 青莲为难的来回看着他们。这会儿,她才发现了气氛不对。皇上没发话,可是主子让她送客……她可没胆子请皇上走啊!这是怎么回事呀? “姑娘,姑娘,喝药啦。”小橙子端着烫手的药跑进来,她没瞧见屋里有人,就是奇怪青莲干嘛挡在门口,一直到跟前才发现皇上也在。“啊,皇上!” 封凌霄撒手,由她跌回床上,转身打翻了药汤。“你这样的女人死了才好!” 小橙子见好不容易熬好的药洒在地上,又见皇上气冲冲走了,茫然无措的看着主子。 祈云筝把衣服拢起来,想着方才的事,想着,不由自主笑了出来。死了才好……么?够狠心的。 昨儿个夜里,皇上大发脾气,青莲和小橙子有目共睹。她们俩一宿都没睡,担心主子心里委屈想不开,可是第二天一早,主子跟没事儿人一样,领着她们去看姑娘们排演。 表面上,主子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但是要知道,她对弹奏唱曲儿一点不感兴趣,所以她耐着性子坐这儿看,已经说明大有问题了。 “姑娘。”青莲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您和……呃,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 祈云筝端过茶,慢条斯理的说:“封凌霄的良心被狗吃了。” “……”青莲原想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或安慰,或替她排解都好,可是……这要她怎么往下接啊? “快看,轮到芳华姐姐了!”姑娘们叽喳喳给芳华鼓劲,乐声一起,芳华踩着轻盈的步子旋转至场中,翩然流动的云袖迷乱人眼,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腰身更是教人移不开惊讶的目光。 芳华对自己的舞技十分自信,跳完这一曲,她走下台到云筝跟前,直截了当的问:“妹妹觉得如何?” 祈云锦是她妹妹,她的舞步,她自然看过无数次。芳华人美,且艳,舞跳的也好,但和云锦比起来,仍然不是一个档次。 祈国皇室不是以长幼之序决定继位人选,而是放任子女争位夺权,最后胜利的那一个才有资格坐上皇位。她的父皇有十八个女儿,九个儿子,如今,她只剩下云锦一个妹妹,众多弟妹有一半都死在她手上。 祈云锦不但有美貌,还有智慧,想要在那样一个恃强凌弱的残酷环境存活下来,付出的也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很美,但想用这支舞艳压群芳……没戏。”祈云筝坦白告诉她。 芳华的脸色变了,她在意云筝的想法是佩服她与她一样聪明,若是如此,那么她的否决等于是宣布,她不行。“你是说,我不如其他姐妹?” “瞎说!芳华姐比我们厉害多了!” “就是,我看她是嫉妒才这么说的。” “芳华姐,别听她的。” 祈云筝扫了眼多嘴的人,而后才说:“如果你敢在体内种下尸蛊,常年服用断肠草保持体香,不在乎减寿二十年,不在乎永无子嗣……或许可以一争。” 别人听不懂,芳华却明白。她跳这支舞是冲贤妃去的,云筝知道,所以才说没戏。那么,她又是为何告诉她这个“或许”?她想帮她吗?还是,打算利用她? 祈云筝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她对她本身倒是没什么兴趣,但若她真有这个野心,何不妨帮她一把?但凡能给祈云锦添堵的事,她都乐于一试。 “你……” “全都站在原地不许动!”一队官兵涌进院子,列队将此处包围起来。姑娘们吓的抱成一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崔恭使急匆匆赶来,怒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说闯就闯的?” 身着官服的大人走出来,向她揖了一礼。“崔大人,事出紧急,还请大人见谅。” 崔恭使认得这位是京兆尹。“原来是徐大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今晨京兆府衙闯进一伙贼人,我们追到这来,突然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所以猜想他们会不会藏到了园子里。” “园子里都是女眷,若是有贼早就发现了。” “崔大人,能否允许我们在此处搜查?” 崔恭使颇为犹豫,许是考虑到园子里的安全,勉为其难答应了。官兵拿着刀枪挨个院子去搜,姑娘们听说有贼闯进来,吓的惶惶不安。 芳华不着痕迹的挨到祈云筝身边,小声说:“这位徐大人的话,你信么?”储秀馆是什么地方?京兆尹权掌京城,他的官再大总大不过皇上。这儿住的都是皇上的女人,就是丞相王爷也不能随便闯进来。 祈云筝看看徐大人,又看了看崔恭使。这出戏编排的滴水不漏,又是冲她来的? “回禀大人,什么也没搜到!” 没搜到?祈云筝望着那位既和气又亲切的恭使大人,若有所思。这倒教她意外了,摆这么大阵仗却什么也不做……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31章 巧算计 小橙子不见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两天,祈云筝的口味变了,每天都得吃点甜的,小橙子就去城里的酒楼给她买糕点,可是今天过了晌午她还没有回来。 “兴许她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青莲走近,发现主子表情不对,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不会有事吧……” 祈云筝静静望着远方,淡薄的语气沁出不易察觉的森冷寒意。“嗯,不会有事。” 事情不妙,她心里有数。小橙子此时已经落在某个人手中,而她尚未猜出对方的目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是冲她来的,所以在利用小橙子打击她之前,不会有性命之忧。 现在,只能等。 一盆冷水泼下来,小橙子醒了。发现自己身在牢房,她尽管害怕,却没有叫出声来。她去飘香楼买了刚出炉的芸豆糕,走着走着突然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不知怎么就到了这儿。 狱卒把她的铁镣解了,小橙子呆呆的看着他,没注意黑影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突然说话,吓了她一跳。 “本官有话问你。” “问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小橙子……” “哪里人氏?” “路遥县……” “为何来天京?” “跟着我们姑娘来的……” “你们姑娘是谁?” “姑娘叫云筝……” “她是哪里人氏?” “路遥县……” “路遥县哪条街哪个巷?” “……”完了完了,这个她哪里知道? “本官问你,为何不答!” 小橙子惊了下,脱口而出。“忘了!” “是忘了还是不知道?” “忘了……不,不是,我想起来了,是住在医馆旁边的巷子里头!”小橙子答不出来就胡乱编,县里面都有医馆,这个应该不会错。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记错了……” “这种事岂会记错?” “那是被你吓的……” “荒谬!” 小橙子一哆嗦,心肝全颤了起来。 “本官问你,你们姑娘来天京有何目的?” “不知道……” “不知道?” “不是,知道……姑娘想进宫!” “你刚才还说不知道!” “那是顺口说的……” “该不会是你隐瞒了真实目的吧?”即使看不到脸,只从声音也能听出一股子阴森。[] 小橙子吞了吞口水,越来越紧张。 “你们姑娘是不是勾结了贼人?” 贼人?小橙子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问话的人是带官兵闯进园子的京兆尹徐大人!“我们姑娘跟贼人才没有关系!你不要乱猜!” “哼,本官劝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 “没有就是没有!” 徐大人阴森哼笑。“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来人,上刑具!” 储秀馆里的排演一直在进行,祈云筝每天都要把乏味的表演重复看一遍,但是她非常有耐心。小橙子失踪到现在,她不但不着急,而且一切如常,不禁教人猜想她是不是铁石心肠。 “你的另一个丫头呢?这几天都没见到她。” 祈云筝合上手里的册子,看着芳华。“有事直说吧。” 既然她说了,那么她也不客气了。芳华留意了一下周围,小声问她。“那天你说的……可是当真?” “你指什么?” “尸蛊,还有断肠草什么的。” 祈云筝扯了扯唇。“你感兴趣?” 芳华没有心情说笑,一本正经的问:“你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作用?” “尸蛊以人血为食,分沁出一种体液使人容光焕发,不过这些只是表面,尸蛊常年存于体内,五脏六腑会逐步腐烂败坏,只有外表光鲜,如同行尸走肉。” 芳华闻之骇然。“这么恐怖?” “容颜不老的代价。” 芳华沉默了很久,问她。“你有法子弄到那个东西吗?” “有。” “那你能帮我……”她太心急了,话出了口才意识到。云筝没有理由帮她,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一定另有目的。芳华内心挣扎,她想要容颜不老的秘法,与那位艳冠天下的贤妃一争高下,可是她又担心误入云筝的陷阱,如果她的目的也是入宫为妃,那么她们就是敌人! 芳华挣扎了大半天,不甘心的问:“你为什么诱,惑我?” “不是我诱,惑你,而是你自己希望得到。凡事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要你所期望的事值得你那么做。”她不会劝她用尸蛊,也不会告诫她使用的后果,该不该做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芳华见她要走,着急拉住她。“贤妃……是因为用了这些才得到皇上独一无二的宠爱么?” “不是。”说来可悲,美貌给祈云锦带来了优势,却不是她获得白竞天青睐的原因。如果云锦不是她的妹妹,如果云锦不是祈国皇室仅剩的一员,她之于白竞天永远只是个打发闲暇的玩,物。在帝王心里,唯有江山才是独一无二。 “那我为什么要用这么恐怖的东西!” “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 ―――――― 少了小橙子,屋子里里外外没有动静,静的教人心烦。青莲心里着急,可又不敢去跟主子说,小橙子都不见好多天了,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青莲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发现主子就在后面。 “姑娘……” 有件事,她不敢说,更不敢想。主子知道小橙子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却什么也不做,就像……就像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死活。 “你在做什么?” “把衣服拿去洗……” 祈云筝看看她手里拿的衣服。“陪我走走。” “是。” 天气不算好,云朵凝固在天空,湿湿的,重重的,随时都会抖下雨点的样子,实在不是一个散步的好时候。青莲偷看主子,她平常很少在园子里走动,今天怎么忽然有兴致出来走走? 她们穿过长廊,正要往花园方向去,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听声音,好像是芳华。祈云筝和青莲循着声音赶过去,只见芳华倒在树下,面部被横着划了两道口子。 青莲倒抽一口凉气,究竟是谁这么狠毒,毁了她的容貌?祈云筝蹲下,摸摸她的脖子而后捏起她的手试脉。她只是吓昏了,除了脸上的伤,没有其他异状。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芳华姑娘怎么了?”崔恭使和其他人来的晚了些,看到芳华脸上的伤,都是十分惊讶。 “等她醒来,自然就知道了。”祈云筝起身,回眸看着崔恭使,轻悠的眼神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崔恭使微微一怔,一时不能领会她眼神中的含意。 仆役把芳华抬回屋子,大伙十分担心她的情况,挤在院子里不肯走。崔恭使守在跟前,看云筝洗理伤口。脸上的皮肤犹为细嫩,疼痛也较强烈,不一会儿,芳华就疼醒了,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好痛!我的脸怎么了?” 祈云筝按不住她,崔恭使也过来帮忙。“芳华姑娘,脸上的伤不能碰啊,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我的脸……我的脸……”芳华喃喃自语,眼神已近绝望。 祈云筝见她安静下来,退到一边。 “可怜的姑娘,唉。”崔恭使心疼的抹眼泪。“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种事?你可有看清楚是谁伤的你?” “是两个男人……”芳华眼珠一转,直盯着云筝,像是豁然明白了什么。 “他们的长相呢?是园子里的人吗?”崔恭使继续追问。 芳华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是外人?园子里进了外人?”崔恭使做震惊状,过了一会儿,匆忙起来把外面的丫头喊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快去,请徐大人过来!园子进了贼人!” “是,是……” 崔恭使不安的转过身,望向云筝正想要说什么,却又一次迎上那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又一次怔住。这个姑娘年纪轻轻,为何会有这样一双教人看了心生恐慌的眼睛? 丫头去了不久就跑回来,说京兆尹徐大人到了,正在带人搜查云筝的院子。崔恭使诧异的看看云筝,问她是怎么回事,丫头也说不清楚,她只好亲自去看。 崔恭使走了,祈云筝也要走,芳华突然坐起来扯住她。“我的脸,还能医好么……” 那么要强的一个姑娘,语气颤抖带着乞求,是真的绝望了。祈云筝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祈云筝晚了许多,回到住的小院时,搜查已经收了尾,院子中央散了一地黑衣和武器。 “大人!这里还有!”官兵抱着两把大刀从屋里出来,扔在院子中央。 徐大人严肃的对崔恭使说。“崔大人,证据确在,敢问这位云筝姑娘现在何在?” “这……不可能……”崔恭使一脸的不敢置信。 “先把这个丫头拿下!”徐大人厉喝一声,官兵一拥而上围住了青莲。 “且慢。” 声音自后方传来,围观的众人回头,见是云筝,迅速闪避到一旁,不敢靠近她。徐大人望着徐徐走来的女子,狠狠一惊! 皇……皇后娘娘! 第32章 忠心的丫头 京兆尹是正四品,在天京城内算不得大官,可因掌管京城内务,时常进宫面圣,故而是见过祈云筝的。.上回来园子,姑娘众多,他没有留意,如今乍见到她怎能不惊讶? 莹白长衫,裙摆处缀着粉红的樱瓣,信步自傲的气度,比之容貌更令人记忆深刻,低横流转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隔绝妄图冒犯她的无礼之徒。这容貌,这气魄,分明与那位尊贵的人如出一辙! 他没听说皇后娘娘来这儿啊,徐大人糊涂了,赶忙上前跪拜行礼。“下官拜见皇后娘娘!” 好大一个官跪在她跟前,场面多少有点好笑。 崔恭使愣了,不只是她,园子里的姑娘,官兵,全都犯了迷糊――京兆尹给一个姑娘下跪行礼?管她叫皇后娘娘? 不明情况的官兵放开了青莲,青莲赶紧跑到主子身边。祈云筝低眸睨了他好一会儿,才道:“大人认错人了。” 什么?徐大人趴在地上,心里纳闷却不敢起来。 崔恭使见状,快步走过来扶起他。“大人,您看清楚啊,这哪是皇后娘娘。”她一边说,一边干笑,掩不住尴尬。“这位是云筝姑娘呀。” 云筝……祈云筝……徐大人被扶起来,再仔细瞧她,果然是看错了。可是,这也未免太像了吧?徐大人出神的盯着她看,直到崔恭使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可是已端不起方才的架子。 这一跪,把官威都跪没了。 “你……咳,你就是云筝?”对着这么一张相似的面孔,徐大人心里发虚,不敢对上她的眼神。“本官在你的房里搜出这些东西,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不是我们的东西!”青莲着急的看着主子。“今天早上我打扫的时候还没有的,一定是我们出去的时候有人放进来的!” “难道本官会诬赖你们不成?”徐大人看了云筝一眼,迅速避开目光。“贼人逃出府衙之时受了伤,安济堂的徐掌柜说,这几天有位姑娘天天去买外伤药,本官已经拿住这个人,她亲口供出,药是给储秀馆里的云筝姑娘买的。本官在此处搜出了证物,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天呐!是云筝!” “难不成芳华姐的脸是云筝毁的?” “一定是她!那天她说芳华姐跳的舞不行,分明是嫉妒了!” “真是个狠毒的女人……” 姑娘们交头接耳,自作聪明的把事情串起来,好像亲眼见到她刺伤芳华一样,用不可饶恕的眼光狠狠瞪着她。(.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原来。祈云筝暗自好笑。她还在想,京兆尹头一回来搜园子为何无功而返,原来是在为后面的事做铺垫……陷害的招数相同,段数却比李嬷嬷高了不少。 低头默然不语的崔恭使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抬起头来,与云筝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一瞬间,仿佛被看穿了。 “物证在此,云筝的确百口莫辨。若说我是无辜的,恐怕也没人会信。” “哼!” “大人说捉拿了我的丫头,何不带她出来与我对质?”小橙子落到他们手上好多天了,为了逼她指证她,他们想必没少折磨她。清锐的寒芒浮掠过眼瞳,被盯着的徐大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质……”徐大人的语气略有迟疑。 “对质那么麻烦,直接检查她身上是不是有伤不就行了?”人群里有人大声嚷。 徐大人定了定神,似乎因为这句话增添了底气。“姑娘可愿配合先验伤?” 祈云筝微笑。“大人想要亲自验吗?” “这……当然不行。”徐大人转头询问崔恭使的意思。 崔恭使上前,特别为难的叹气道:“在定罪之前,要顾及云筝姑娘的名声,还是我来验吧。” 崔恭使叫了几个姑娘一起,和云筝进屋验伤。有旁人在场可以显示她的公正,正因为有十足把握,她才敢这么做,可是她把云筝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个遍,也没发现一丁点伤口。 怎么可能! “大人检查好了吗?” “啊,呃……” 祈云筝披上衣服,转过身来,面带微笑。“云筝身上有伤么?” 崔恭使无言。她旁边的一个人倒是多嘴出声。“今天早上我明明还看到青莲丢了一团血布!” 青莲冷着脸哼了一声,机灵的反驳。“血布?你看仔细了吗?哪个姑娘家每个月没有那么几天,你们平常都不用的吗?” 中计了。崔恭使恍然明白过来。她偶然发现云筝受伤,这才设计了这个局,满以为只要查出伤,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万万没想到她的伤早就好了,而且反过来配合她把戏唱下去……她自以为算的精细,可人家早就看破了她的局! “崔大人,现在是否可以证明云筝的清白了?” 崔恭使不愧是见过风浪的,很快便镇静下来。云筝识破了她的局却按兵不动,应该是顾忌小橙子在她手上,想诱她把人交出来。哼,她不会让她称心如意!“是啊,姑娘是清白的……放心吧,我会去与徐大人说。” 崔恭使往外走,祈云筝给青莲使了个眼色,青莲会意,伸脚踩住了崔恭使的裙边,害她摔了一个大跟头。 “大人!” “扶我起来!” 祈云筝噙着淡笑,拢好衣服施施然走出去。徐大人看她一个人出来,心下纳闷。“徐大人,你方才说捉拿了云筝的丫头,她供出我有伤在身,吩咐她前去药铺买药?” 徐大人正犹豫,忽然见崔恭使狼狈的扶着门框出来。他以为云筝因为伤势败露了想要强辨,于是坚定的应道:“不错。” “可否请大人将小橙子带来与云筝当面对质?” 徐大人皱眉。“怎么还要对质?” “大人不敢么?” “本官有何不敢的!” “徐大人,徐大人……”崔恭使扶着摔痛的膝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是误会,误会了啊!云筝并没有受伤……” “即使没有受伤,这些东西确是从我房里搜出来的,为了证明云筝的清白,请大人将人证带出来。”祈云筝语气轻轻,却极为坚持。 崔恭使赔着笑脸,假意安抚她。“云筝姑娘,有我来证明你的清白还不够么?徐大人为人正直,断不是故意冤枉你的,你坚持要对质,岂不是教他下不来台?” “既有人证,对质合情合理,倘若徐大人当真正直,就不该心虚。”祈云筝言辞犀利,毫不让步。 “怎么是心虚呢……”崔恭使干笑,暗暗对徐大人使眼色,绝不能把小橙子还给她! 徐大人注意到了她的眼色,但却没能猜出真正的含意。他以为崔恭使担心对质会露出马脚,殊不知那个丫头早已被他教训过,乖乖答应指证她的主子。她不是想对质吗?他就让她死个明白!“带人证!” 崔恭使暗恨跺脚,云筝跟他们耗着就是为了引他们交出小橙子,徐大人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她哪里会想到,徐大人为跪错人的事羞恼不已,看到云筝心里就膈应,满脑子想的都是把她治服,杀了出这口气。 大约过了一刻钟,小橙子带到。她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露在外面的地方也看不出有什么伤,就只是面容有些憔悴,但是祈云筝一眼就看出衣服湿粘在她身上,衣服底下必是皮开肉绽,眼神不禁一冷。 小橙子跪不住,官兵一松手,她就倒下了。青莲心痛的不行,可这个时候她不能过去看她,只能盼着主子有办法把她救回来。 “本官问你,你和云筝是什么关系?” “我是姑娘的丫头……” “她是不是受过伤,让你到药铺去买过药?” “是……” 徐大人高扬着下巴看着云筝,好似胜利在望的模样。“她是不是与贼人勾结?” 小橙子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着主子的身影,虚弱的小声说:“不是……” 徐大人原本端着的官架子轰一下塌了,开始他以为他听错了,可小橙子接下来的话让他气歪了嘴巴。 “你打我……让我诬赖姑娘……我才不要听你的……”小橙子受了满肚子委屈,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仍倔强的忍住不哭。“我只是个丫头……可也是有骨气的……” “你!”徐大人大怒,冲她而去。 祈云筝闪身挡在小橙子前面,冷冷睨着他。“大人,对无辜百姓动用私刑,可是京兆尹的特权?” 徐大人一噎,说不出话来。 “云筝想问大人一句,府衙是否真的曾有贼人闯入?” 徐大人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直觉回答。“当然是真的!” “那么大人可有上报告知皇上?” “这……” “我猜没有,因为大人心里有数,这是你编造出来的。” 徐大人咽了咽口水,视线不自觉跟崔恭使对上。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反过来质问,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否认的底气。这个女人的态度算的上客气,但那双眼睛盯在人身上,就像会施咒术,压迫的他喘不过气。 祈云筝回眸瞥了崔恭使一眼,扯了扯唇。“大人,真是不怕丢了官位啊。”崔恭心头一跳,突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她一直没能琢磨出云筝看着她的眼神有什么含意,直到这会儿才惊觉,那是一种轻蔑,是带着讽刺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蔑视! “小橙子!”青莲突然惊叫。 小橙子晕了过去,感觉不到气息。祈云筝的目光陡然转厉,扬手送客。“不送。” 第33章 残忍一面 青莲一趟一趟往屋里送热水,端进的清水出来全是血水,看到小橙子满身的伤,就能想象出她受了多少折磨。[]饶是祈云筝见惯了生死,看着这么个小姑娘体无完肤,心也揪作一团。 忙活了大半天,小橙子的情况好歹是稳定了,祈云筝给她下了针,调好了伤药,轻轻涂抹在伤口上。青莲进屋来,接过主子手里的药给小橙子抹,祈云筝这才坐下歇口气。 “这是个傻孩子。”祈云筝轻轻摸摸小橙子的脑袋,目光幽沉。“这世上还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吗?” “我们跟了姑娘,就是姑娘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不会出卖主子。”青莲极为认真的坚定道。 祈云筝看着她,微微笑。“要丫头为我操心,我这个主子显然还不合格啊。” 青莲低着头,磨蹭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奴婢……想问姑娘一件事……” “你说。” “要是小橙子没有坚持住帮着徐大人说话,您会丢下她不管,让她自生自灭吗?”青莲心里是明白的,即使她们帮着外人反咬主子,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背叛了主子,自然不能指望主子再救她们,可是,她想亲口听她说,也许…… 祈云筝明白她真正想问什么。她们有忠心,可是谁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当人在遇到真正的危险时唯一的渴望就是活命,没有人不会害怕。祈云筝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你可以动脑筋嘛……比方说,先把我卖了,回来对我撒个谎……” 青莲呆了呆。 “其实你们卖不卖我没多大影响……嗯,放心大胆卖吧。”祈云筝知道自己的表达方式有问题,可让她坦白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们”这样的话比杀了她还难。 青莲还是在发呆,盯着她发呆,祈云筝整个人都别扭了,干脆拍大腿说:“你说主子我这么聪明,还能教人坑了不成?”她站起来,严肃说:“等她醒了也告诉她,下回再搞这出,我就把你们俩一起踢回老家去。” “是……诶,姑娘,您要去哪儿?” “去收账。” 酉时将过不久,京兆尹的车轿回到徐府,管家出来把老爷迎进去,向他汇报了些琐事。徐大人一脸倦容,没心情跟家眷一起吃晚饭,直接回房休息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卧房没有掌灯,徐大人点燃蜡烛,一转身见云筝坐在那儿,惊的向后退了一大步撞在柜子上,烛台倒了,蜡烛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在这儿……” 祈云筝捡起蜡烛,用发簪把灯芯拨正,倒放着,把蜡油滴在桌上。她不说话,就只是摆弄蜡烛,无端带来一股阴森的气息。 堂堂朝庭命官,四品大员,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毫无道理啊!徐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怎么聪明,她也不过是个女子,有什么好怕的?“夜闯私宅,你可知是何罪!” 祈云筝把蜡烛固定好,拈了一簇粉末洒在火上烧了,而后,才抬起头看着他。“有罪,也要大人拿得住我才行。” 徐淳面露凶相,张口要喊人来,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怎么回事?他不能说话了! “虽说你只是被祈云锦的一颗棋子,奴才听从主子的命令天经地义,天大的罪过也算不到你头上。”祈云筝抽出匕首,食指抵住刀尖,转圈把玩。“有手段,冲我来,做的再过分,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碰了我的人……”微挑的眸光泛起血光。“我必十倍奉还!” 徐淳瘫坐地上,先前他只是发不出声音,可这会儿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靠近。她想做什么?杀他吗?他可是京兆尹,皇上信臣!杀了他,她以为她逃得掉吗? “我的丫头身上一共有五十七处伤口,十倍该是多少呢?”祈云筝的手按在他胸口,慢慢将匕首刺了进去。 徐淳的身体不受控制,但不代表他感觉不到疼痛,这一下刺的极深,他的脸憋成了红色,张着嘴大口喘气。 “这里不是要害,死不了人。”祈云筝抽出了匕首,接着寻找下一处下手的地方。“说到用刑,大人可曾听说过祈国七皇子的事迹?云烨是个天才,他曾想出一个办法来惩治背叛他的人,先将人皮剥尽,用盐水刷洗他的身体,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再敲碎他的头颅……” 徐淳抻长脖子,青筋暴突,难以忍受疼痛。 祈云筝用他的衣服擦干净匕首上的血,微微笑。“说实话,我没有他那份耐心,估计大人这身子骨也撑不了那么久。不过,我可以保证,大人咽气之前一定给你享受世间极致的痛苦。” 不要……不要!徐淳发不出声音,只能奋力瞪着她。让他死吧,既然她要他死就给他个痛快吧!不要用这种方法折磨他,太恐怖了! 祈云筝看着他的眼睛,从中可以看到恐惧,看到一死的决心,只是没有忏悔。想当然,京兆尹大人怎么会为对一个丫头用刑而忏悔?在他眼里,她的性命好比蝼蚁。 所以,他才死有余辜。 第二天,京兆尹惨死家中的消息在京城里传了开来。凶手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此案无从查起,据徐府的下人说,老爷死状奇惨,全身上下是密密麻麻的口子,却没有一处足以致命,在疼痛中血尽而亡。如此骇人听闻的残忍手段,光是听着就教人打悚。所以,大家都猜测,徐大人是得罪了什么人,招致仇家报复,才会死的如此凄惨。 死讯传出的当天,崔恭使让人备马车,匆匆去宫里头。可她没出得了门,就让祈云筝堵住了。 “大人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啊?” 崔恭使装作镇静,假笑道:“出去办点事。” 她笑,祈云筝也笑。“是办事,还是找贤妃避祸?” 话说开了,崔恭使也不再揣着明白装糊涂,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云筝,别以为你胜了这一局就得意,下一次,你不会再这么走运了!” “没有下一次了。” 崔恭使一怔,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祈云筝慢慢向她走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崔大人知道京兆尹是在受了第几刀时咽气的么?” 崔恭使大惊失色。“是你!?” “不然,大人以为呢?” “不……不可能……”崔恭使步步后退,惊愕的紧紧盯着她。她只是一个秀女啊!纵然聪明,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她能逃过一劫只是仗着运气好罢了,她本事再大,能大到哪儿去? “大人想亲身一试吗?” 崔恭使连连摇头,转身就跑,脚下却被一根绳子绊倒。祈云筝走到她身边,崔恭使翻过身,强装冷静。“你不敢杀我,这里是储秀馆,若是我死在这儿,娘娘一定会怀疑到你头上!” “你想的太多了。”祈云筝十分温柔的微微一笑。“我之所以给徐淳留了个全尸,是为了用他给祈云锦提个醒,而你……一个外廷的女官,凭空消失,又有谁会过问?” 凭空消失?崔恭使看着她是真的害怕了。“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大人听说过天葬吗?”袭地的裙衫莹白如雪,缀点红芯,娇柔若水,但此时,这份柔美却与死亡恰如其分融合。 “不……不……” 景阳宫里一地狼藉,侍女们紧贴墙根低头颤抖,时不时从里面传出一个摔东西的声音——贤妃娘娘又发脾气了。 高嬷嬷守在贤妃身旁,直到见她摔累了,才敢出声相劝。“娘娘息怒。” “息怒?”祈云锦恨恨看着她。“我怎么息得了!那个可恨的女人非但没死,还杀了徐淳向我示威!她在戏弄我么?谁给她的胆子!” “徐大人的死兴许跟她没关系。”一个没有背景的秀女,怎么有本事杀害京兆尹? 听她说这句话,祈云锦突然冷静下来。“不,一定是她。”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从来不会错!这个女人就像隐匿在草丛的毒蛇时刻盯着她……她能感觉到。 祈云锦坐了下来,平复过激的情绪。她是在残酷无情的祈国后宫生存下来的皇女,是斗败祈云筝的最后胜者,她没有理由因为一个秀女而自乱阵脚……不错,她是贤妃,是白国未来的皇后,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小小秀女? “公主。”高嬷嬷给她出主意。“何不把她招进宫来?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谅她使不出阴险手段,到时咱们想怎么收拾她都成。” “进宫?”祈云锦冷笑。“到现在我连她的底都没摸清楚,要是让她进了宫,还不知要怎么兴风作浪呢!” “娘娘是担心……”这个秀女与祈云筝容貌相似,皇上会被她迷惑?高嬷嬷没敢把话说全了,跟了公主这么多年,她很清楚公主心里多么忌讳别人提到祈云筝。 “娘娘,礼部郭内司求见。”侍女领着一位女官进来。女官给贤妃行了礼,看着侍女出去之后,上前说话。“娘娘,崔恭使不见了。” 祈云锦睨了她一眼。“不见是什么意思?” “昨日她与臣约好见面,臣等到半夜她也没来。臣打发人去储秀馆找她,园子里姑娘说她出门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只怕是……” 先是徐淳,接着是崔恭使。祈云锦深吸气,压住心头的火,硬挤出一个冷笑。“这么说来,本宫有必要亲自会会她了。” 第34章 终于怀疑到了她 崔恭使那天出门没有再回来,没人瞧见她去了哪儿,问谁,谁也不知道。[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本来,几天不见一个人没人会多想,可是姑娘们联想之前园子里发生的怪事,一致认定园子里闹鬼。 姑娘们众说纷纷,把一件小事都传神了,而唯一知道实情的人,这会儿,正拿着小扇守着药炉掐指算着日子……离满月宴还有十天。 西凉王淳于彦,楚王楚洵也到了天京,再过几天,其他人也将陆续抵达。祈云筝手里的小扇一顿,眸光幽晃,陷入了沉思。她的儿子满月,云城又怎么会不来…… “云筝妹妹。” 身后的声音拉回了她遥想的思绪。祈云筝看是芳华,起身离了药炉。 芳华的伤不重,早就可以下床走动,只是伤疤极奇丑陋,连她自己也无法忍受。对一个女子来说,特别是一个渴望进宫,在皇宫争得一席之地的女子来说,没有比毁容更加痛苦的事了。她是万念俱灰,才会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找她。 “打扰你了么?” “没。” 芳华想笑,却牵动脸上的伤,疼的钻心。芳华抚面,眼中满是怨恨。“我想问问,你说的尸蛊能不能消去我脸上的疤?” 祈云筝自是明白她的来意,虽说她十分乐意给祈云锦送去一个敌人,但她并不乐意于见到现在这个局面。“能。” “给我!”芳华斩钉截铁的说,充满恨意的眼眸之中是义无反顾的坚决。“尸蛊也好,断肠草也好,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好,只要能让我变美,我全都要!” “无法生育意味着你在宫中永远不会有依靠,没有依靠就意味着你斗不过贤妃……” “你做我的依靠。”芳华打断了她的话。 祈云筝深凝着她。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知道你和贤妃是敌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云筝,帮我,就等于帮你自己!” 祈云筝失笑,她没想利用她,她倒是打起她的主意了。 崔恭使毁了她的容,而她听命于贤妃,这个仇,她无论如何都要报!芳华拉起她的手,握紧的力度不容拒绝。“云筝,做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你失望。” 祈云筝无奈的叹道:“祈云锦是个嫉妒极强的女人,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她的地位,你越是想出头,死的越快,你的脸就是很好的教训。” “那又怎么样?比心肠狠毒,我不会输给她!” “你可想清楚了。” “是。” 那么,就看她熬不熬得过去了。 —————— 一天一夜,小橙子总算是醒了。青莲拉着她的手,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激动的声音都哽咽了。看到她苏醒过来,祈云筝也露出了笑容。 “青莲姐……肚子好饿……” 青莲看看主子,破涕为笑。“还以为你醒过来会说什么,怎么净想着吃!” 小橙子吐吐舌头。她被关了好几天,什么都没吃过,当然会饿了。 “先饿着吧,你还不能吃东西。”祈云筝试完了脉,绝了她进食的念头。小橙子眼巴巴瞅着她,好不可怜。祈云筝拍拍她的头,轻笑。“是不是很疼?” “不疼……”一说这个,小橙子就瘪嘴。“就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们……呜呜呜……” “不哭。” “呜呜呜……那个大人好狠毒……拿火烫我,打鞭子打我……”小橙子回忆起来,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橙子说的青莲也跟着哭了。 祈云筝抚着她的脑袋,擦拭她的泪水,在经历难以想象的遭遇之后,把心里的恐惧发泄出来比较好。 小橙子哭了好一会儿,把委屈全哭出来,精神也好了很多,这会儿再看看青莲肿成包的眼睛,噗一声又笑了。两个丫头哭哭笑笑的,像傻了似的。 “姑娘,奴婢在牢里遇到一个人……奴婢没看清他的样子,但是他跟奴婢说话了,说让奴婢骗那个徐大人,说他会救奴婢出去……奴婢当时撑不住了就听了他的话……”小橙子愧疚的瞅着她。“不过,不过,奴婢是这么想的……反正他没有教我画押,空口无凭不作数,奴婢就骗骗他……” 祈云筝笑了笑。“嗯,做的对。” “姑娘,你不生奴婢的气啊……” “你这么机智这么聪明,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小橙子纳闷的眨眨眼睛,顿悟。“啊!奴婢知道了!是姑娘让那个人去告诉奴婢的对不对?” 祈云筝笑着点头。 “姑娘,那个人是谁啊?” “你见过的。” 小橙子一脸茫然。 “行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这个时候让青莲给你做好吃的。”她能醒过来,说明伤情稳定,可以不用再担心了。祈云筝出了屋子,感受着初春微寒的气息,静静忘着天空,脑子里清晰的过着一些事,芳华,祈云锦,满月宫宴……还有封凌霄。 这当中最让她头疼的就属这位脾气火爆不好相处的封王了。想想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她就火大,对谁都可以奉行以牙还以牙的原则但对他不行……一命之恩,她这辈子就栽在这个还不起的恩情上了。 急促的马蹄踏过威武门,停在孙府门前。守卫的小厮跑出来牵马,喊了一声宇文大人。宇文卓翻身下马,掸了掸衣上的风尘,大步进了相府。管家给孙惟庸送信的时候,宇文卓已经到了,孙惟庸搁下正在起草的奏折,起身迎他。 “先生这么着急找老夫有何事?”孙惟庸请他到旁边坐下说。 宇文卓未多寒暄,开门见山直说:“在下刚刚听说,京兆尹在死前办了一件案子。” 一件案子也值得他小提大作?孙惟庸心下纳闷,却还是耐心听他说。 “相爷可听说前些日子京兆府衙闯进了一群贼人?” 孙惟庸神色一整,摇头。“未曾。” “在下也觉得京兆尹没有这个胆子隐瞒不报。”宇文卓面容深沉。“但是,京兆尹十分认真的立了案,还曾捉拿过一个嫌犯审问。” “有这种事?” “估且不论案情真假,京兆尹办了这件案子就被人杀害,在下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联系……相爷可知,京兆尹抓的这名嫌犯是谁?” “谁?” “储秀馆里的一个丫头。” 他说的神神秘秘,像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可……就一个丫头? 宇文卓看出他的不以为然,又提醒他一件事。“贤妃娘娘去了一趟储秀馆又是落水又是着火,回宫后精神错乱……” 孙惟庸醒神,终于发现了关键所在。 “相爷应当记得,当日令公子被陷害是刺客,曾在酒楼遇到过一个女子,皇上宴请封王那晚,天牢的守卫也曾见过一个女子。” 孙惟庸捋着胡子,默思不语。 “皇上命我查京北大营烧粮之事,一直没有头绪,不过在下认为,只要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自然就会得到我们要找的答案。” “先生既有此想法,何不亲自验证?” 宇文卓被指暗含的小心思,坦然一笑。“储秀馆不比别处,在下身无官职,岂敢硬闯未来妃嫔的居所,更何况,这些目前只是在下的猜测。” “先生果然谨慎。”孙惟庸不是傻子,没有把握的事宇文卓不会做,他特地跑这一趟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等着看好戏呢。“一个女人而已,老夫不信她有这等通天本领,先生想必是猜错了。” “假如她选储秀馆藏身是出于某种考量,这样一个心机叵测的女子岂非比在明处的敌人更加可怕?” 孙惟庸不动声色的呵呵一笑。“先生危言怂听了吧。” 宇文卓心中不悦,脸上却伴着笑容。论起打太极,满朝文武没有比丞相更高明的人了,他不信他听了之后还坐的住。 到了下午的时候,小橙子喝完药又睡下了。祈云筝在药里加了些安神的药草,趁她睡着,又给她涂了一遍药,不知是不是累了,她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坐在地上。 “姑娘,你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奴婢就行了。” 祈云筝脸色极差,确实是不舒服,也就没有坚持。青莲扶她到门口,跨过门槛时祈云筝的身子突然一僵,按住左肩,看似十分痛苦的样子。 “姑娘,您还好吧?” 祈云筝轻摇头。“没事。”为了瞒过验身,她用药迅速复原了伤口,可是这种药只在表面起作用,对疗伤无益,这会儿只怕是发了炎,又恶化了。“你陪着她吧,我回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没事?” “嗯。” 祈云筝若无其事回到自己房里,脚下一虚,差点摔倒。她扶住门边,把门掩上,谁知外面突然推进一股力量,连门带人都撞开。祈云筝跌坐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狠的,不光摔疼了,还震痛了伤处。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你发什么神经!” 推门的力气太大,门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封凌霄抬腿把门踢了回去,大大咧咧走进来。他人还没走近,祈云筝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你喝酒了?” 平常犹为犀利的眼眸此时好似蒙了一层雾,少了锐气却多了一份深沉,一份危险。封凌霄晃晃当当走过来,弯腰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偏头吻住她的唇—— 第35章 借醉撒火的封王 她是喜欢喝酒不错,但酒到了他的嘴里偏就变了味道,让人作呕。(.好看的小说祈云筝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从粗浊的气息,迟缓的反应来看,没有七八分醉也差不多。喝醉的他比清醒的他还难应付,他手劲大的要命也不知道控制,衣领快把她的脖子勒断了,他想亲她好歹也托下她的腰啊! 封凌霄向前移了一步,脚踩到她的裙子,身体不断前倾……祈云筝的腰弯成弓形,实在是撑不住了,往后倒了下去。她这一倒,也把封凌霄带倒,一摔一压,她差点背过气去。 亲个嘴而已,要不要这么惨烈? 祈云筝疼的发晕,完全处于被动,木然的被他亲吻,偏偏人家那么投入,一点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反应。他那么沉的一个人压在她胸口,她又有伤在身,这不是要她的命吗?祈云筝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他推开一点。“封凌霄,你起来……” 他是起来了,但也是缓了片刻又压回她身上,这回的目标不是她的唇,而是直接撩起了她的裙子。 祈云筝简直不敢相信,他想干嘛?喝醉酒找她来撒酒疯?“封凌霄!你给我起来!” 到底,他没有完全醉糊涂,听到她发火,封凌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祈云筝脸色苍白,两颊却染上了怒云,晶晶闪亮的眼眸仿若星斗……见了这副模样的她,他又怎么能罢手? 封凌霄撑着地面,起了一半身子,祈云筝当他听进去了,扯着他的衣服想坐起来,哪知道他掐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扭,把她转过去摁在地上。祈云筝愣了,腿间一凉慌了主意。“封凌霄,你敢――”撕裂的疼痛截断了她的声音。 对封凌霄是讲不得道理的,对喝醉了的他更是没有道理可讲。祈云筝死咬着牙,忍着疼。她不会自恋的以为他是因为不甘心被骗跑去借酒浇愁,然后突然想起离了她不行再回来用身体征服她什么的。这个男人八成是烦透了她,想起近在咫尺却不得见的祈云筝,没处发泄只能回来找算她。“你轻……”意识蓦地一沉,到底是撑不住了。 祈云筝昏了过去,可是封凌霄并没有发现。这个女人一再挑衅他的底限,耗尽了他最后一丝耐性,他不会再任由她摆布,他要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这辈子就只能做一个卑贱的侍妾! 发泄完愤怒,封凌霄醒了大半,看着她趴在地上不动,眼中未有丝毫怜惜,漠然无情的起身整理衣物。[]他走到桌子旁坐下,看到摆了一桌子的草药,略有疑惑的问:“这么多药是做什么的?你的伤不是好了么?” …… 封凌霄转头看她,微愠。“少在那儿装可怜!我问你话你敢不答?” …… 等了好一会儿,封凌霄见她还是不起来,心下生了几分不安。“你躺在那儿做什么?又演戏吗?我不会再上当!” …… 封凌霄认定她是在装,生气的起来准备走人,可是到了门口,他一犹豫又回头看了一眼――云筝闭着眼睛,没有呼吸的迹象。 …… “你……”封凌霄暗暗握起拳,一忍再忍,还是走了回去。“醒醒,听到没有?”他又等了一会儿,才弯腰试探她的鼻息。云筝突然咳了一下,咳出的血喷了他一手。封凌霄急忙起身,猜她是又做什么手脚,但看她的样子又不像……被骗过一次,他压根就不相信她。 云筝咳了一下,紧接着接连咳了许多下,每一下喷出的都是鲜血,到后来咳不动了,血顺着嘴角往外流,鼻子里流出血。封凌霄终于意识到不妙,抢上前把她抱起来。这一抱才发现,她压在身下的衣服早被血浸透了。封凌霄解开她的衣服,胸口的伤口裂开了,里面糜烂的程度比那晚还要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伤不是好了吗?封凌霄下意识揽紧了她,牵动了她的伤口,祈云筝眉头紧皱,苏醒过来。封凌霄看着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祈云筝费力的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只做了个口型。封凌霄看懂了。“药在哪?” 祈云筝用眼神指了个方向,他抱她去床上,然后把药拿来,倒出一大把喂她吃下去。祈云筝吞了药便闭着眼睛不动了,封凌霄不知她这算好还是不好,干站着看她。 “云筝妹妹,不好了……”芳华急匆匆跑来,见房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不料却看到她屋里有个男人。“你是谁?” 对不相干的人,封凌霄向来是爱搭不理,没把她扔出去就算客气了。 他不回答,芳华也不追问,走到床前发现云筝一身血污,吃惊的倒抽气。“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流这么多血?” 祈云筝强打精神醒来,问她。“出什么事了……” 芳华回神,焦急道:“贤妃来了,刚到门口!”她是给她来报信的,好让她有时间做好准备,可是她这副样子,不要说准备了,怎么能见人呢? 祈云筝的眼眸轻合,转向封凌霄,只说了一个字。“走。” 她都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哪会听她的?封凌霄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直往外走。 “诶,你带她去哪儿啊?你是什么人啊?”芳华不知他的身份,不确定他是不是坏人,跑到门口拦住他。 封凌霄瞪她,话都懒得说。芳华这么大胆的人,给他一瞪也吓软了腿,哪还敢挡道。 “你疯了……”祈云筝没力气说话,可他一定明白她的意思。青天白日,他这么堂而皇之把她带走,给祈云锦看见,怎么解释? 是,他明白。可他更清楚,不能把她留在这儿。封凌霄低眸看了她一眼,提起飞上屋檐。 走进小院的祈云锦恰好看到了他们。封凌霄?他抱着的人……是云筝?他们两个怎么会认识……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 祈云锦转身,看到丞相又是一愣。“孙丞相。” “不知娘娘在此,老臣……” “罢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孙惟庸拱手道:“臣奉命调查徐淳的死因,今天听说徐淳死前办了一件案子,与储秀馆的一位姑娘有关,所以想来问问。” 祈云锦现出冷笑。“徐大人的死果然跟这个女人有关。” “娘娘?”孙惟庸佯装不明。 “孙丞相,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呐。”祈云锦转过身,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阴冷一笑。“就在方才,本宫亲眼看到封王将她带走。” “封王?”若是与封王有关,那么鹤儿遭人陷害就有了解释!孙惟庸何等定力,即使心里有了计较,面上也不表现出来。“会不会是娘娘看走眼了?” “高嬷嬷,本宫可是看错了?” “没错,是封王,老奴认得!”高嬷嬷附和。 “可,秀女怎么会与封王相识……”孙惟庸面露犹疑。“此事,是不是该报知皇上知晓?” “本宫以为不必。”祈云锦端着王妃的架子,侧睨着他。“一点小事,你我作主处理了便是,何必惹皇上不高兴呢。” “这……没有查清之前,臣不好妄下决断……” 这个老狐狸,在她面前还装呢。祈云锦不耐烦的转身走人。“孙惟庸,你这个丞相是白做的么?处置一个秀女还要瞻前顾后?” 孙惟庸不胜惶恐的低下头。 “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祈云锦的声调冷了。“哼,就算将来皇上问起来,一条通敌叛国的罪名也够她死一百回了!” “是,臣领命。”孙惟庸一直等到她走远,才慢慢直起身。秀女,封王,烧粮,行刺,陷害……倘若这些事有关联,那这个人的确不能不除。 封凌霄把她带回行宫,传大夫来诊治,祈云筝那脾气哪会领他的情。他不高兴就大发兽,性,心情好了就施舍同情,他当她是什么人,他愿意施恩,她就必须感恩戴德?滚你大爷的! 祈云筝把药箱摔在地上,充满挑衅的瞪着封凌霄。老大人讷讷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这儿。 “你不要命了!” “陛下不是说我死了最好吗?云筝不过是顺遂陛下的心意罢了。” 这女人,拿他的话来堵他!封凌霄气冲冲的拿来一把剑,丢到她面前。祈云筝看着剑,目光清寒刺骨。她弯身拾起剑来,突然刺向他――封凌霄轻轻拂袖便打飞了剑,一把掐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回床。 老大夫在旁边瞧着都觉得疼,抚额避开,不忍心看。 腥锈的血气涌上,祈云筝硬生生把血咽了回去,扬手打他一巴掌。她的力量不大,打在他脸上估计跟蚊子盯没两样,封凌霄明明躲得开但却没有动。祈云筝意识到什么,瞪视他的眼神顿时少了几分脾气。 这个男人知道错了,可他不会承认错误,可恶的要死! 第36章 斗气 祈云筝把脸转开,闷声命令。[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放手。” 封凌霄这会儿倒是很听话,放了她,请大夫上前。老大夫看到她的伤口,微微抽气,为难的看着他。“怎么了?” “这位姑娘的伤口内里腐烂,最好是先服下麻沸散,不然怕会十分痛苦。” “不必。”祈云筝口气冷淡,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伤一样。 “姑娘,老朽得把伤处腐烂的血肉刮下来,才好进一步医治你的伤。”老大夫好心给她说明。 “刮吧,又不是没受过。”祈云筝淡淡瞥了眼封凌霄,扯唇冷笑。“先生要是下不了手,就让那边的封王来,论起心狠手辣没人比得过他。” 老大夫看得出这两个年轻人在斗气,不好多说话,只能看着封凌霄,盼他想个法子。 封凌霄走上前,问大夫要了医术的刀子,坐到床边。“你确定要我来?”祈云筝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说话。封凌霄脸上看不出被挑衅的怒意,拿布巾擦净伤口附近的血,准备下刀。 “诶,可别……”老大夫满心盼着他劝姑娘服药,哪会想到他竟依了她。这位姑娘是倔性子,这位封王也不是会哄人的主……唉,亏他真下得了手。 祈云筝闭了眼睛,疼痛传来时,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封凌霄的手法极快,毫无犹豫,很快便处理干净。祈云筝僵紧的身子松懈下来,才又睁开眼睛……一块棉布盖住了她的视线,擦净了她额头的汗。布移开,她看到封凌霄眼中紧绷的情绪,暗暗叹了口气。 他们这么互争不让,究竟伤了谁? 老大夫上完药,嘱咐了几句,收拾东西离开。祈云筝累极了,可偏偏睡不着。封凌霄端来水,喂她喝了两口,然后两个没事可做的人就这么互相看着。 话,不是无话可说,可有诚意的话偏偏说不出,也没有那个气氛。封凌霄估计她不屑听他的歉意,没准他说出来她还会奚落一翻,那他何必去讨那个没趣?做都做了,道歉还有什么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陛下痛快了?” “……” 她不指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他也别指望她说什么好话。“祈云锦看到了我们,你让我编什么理由撇清你我的关系?” “就说我强迫你。” “我们怎么认识的?” “巧合。遇到你之后生了歹念……因为你像她。” 祈云筝失笑。“你是真不怕世人耻笑你倾心一个有夫之妇。” “无所谓。喜欢她,我不认为是一个笑话。” 这回,轮到祈云筝沉默了。提到她时,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见得多么深情腻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认真,认真的震撼灵魄。 封凌霄,你的骄傲哪去了?能有点骨气不?祈云筝到底有什么好?换了一身皮囊,她还是她,没有半点变化,他怎么就没喜欢上她?还是他不想承认,他喜欢上的只是“祈云筝”这三个代表的荣耀和权势? 想到这儿,祈云筝恍然惊觉,她气他不信任她,可她又何曾信过他?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我想睡了。” “嗯。” 祈云筝合了眼,可身边的人还在,没有要走的迹象。他该不是打算一直守着她吧?他就不怕她再演一回戏,再骗他一回?知道她坏心眼多,他应该离她远远的才对吧?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身边有个人看着,怎么想也不可能睡的着,可是奇了怪,十分清醒的头脑忽然就迷糊了,不知不觉睡沉了。再睁开眼睛时,封凌霄还坐才在刚才的地方,她以为没过多久,就接着睡了,直到在梦里四处找水,渴醒了。 封凌霄不在,身边没有别人,她只好自己下床倒水。祈云筝扶着桌子坐下,拉起衣服看伤口,房门从外面推开,封凌霄回来了。他先是对着她端详了会儿,才走进来。祈云筝瞧他端着食盘子,托着腮,满怀期待。看她眼神就知道她饿了,封凌霄把菜肴和点心放下,递筷子给她。 祈云筝尝了一口,不吝啬的称赞道:“厨子手艺不错。” 封凌霄的表情有一瞬的古怪。 吃东西的时候,心情总是特别好,连不顺眼的人也看着舒服多了。“那两个丫头知道我在你这儿吗?” “嗯。” “一会儿吃完我就回去。” “不行。” 筷子停在半道,祈云筝不悦的挑起眉毛。 “养好伤之前你哪也不能去。” “陛下是不是忘了更重要的事?” 封凌霄不为所动。 “就算你因为内疚想要好生照顾我,也该考虑下时机吧?如果白竞天发现我们有关联,那么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祈云锦已经发现了。” “她不会告诉白竞天。” “那更没有可担心的了。” 他还真是沉的住气啊。祈云筝心里有气,言辞中不由得带了刺。“正因为陛下心存饶幸,所以才会争不过白竞天。” 封凌霄沉默,片刻,看着她说:“养好伤再走。” “……”祈云筝愣了愣,这实在不像是他的正常反应。莫不是他突然转性了,变得特别有容忍力?祈云筝瞅了他好一会儿,暧昧的笑了笑。她没什么恶意,但这种笑法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陛下这么关心我,先前赐剑给我自尽原来是吓唬我的啊……诶,早知道这样我就试试抹脖子了,反正陛下会阻止我。” “……” “明明就不舍得我死,还说的那么狠,陛下真是口是心非。那么往后,陛下说让我往东,我是不是往西才对呢?” “……” 祈云筝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看着他。“我骗了你,你一点都不记恨,是不是说,我已经逐渐取代祈王在你心里的位置了?” 她是故意的,他不会上当。封凌霄也发现了,只要自己不去较真,就不会被她挑衅激怒。不让她得逞,想必她会很郁闷。封凌霄心平气和的微微笑了笑。“吃饭。” 祈云筝愣了好一会儿,慢慢皱了皱眉。 这情况,可一点也不好玩。 对祈云筝来说,伤口只要不流血,不妨碍行动就算作好了。封凌霄让她养伤,就这伤口,没十天半个月愈合不了,等她养好了什么都晚了。所以她想方设法招他,最好把他惹火,一气之下把她踹出去,但是……先前一点就着的脾气,现在不管是添柴还是浇油全没用。他不生气,显得她的挑衅特别蠢。 “封凌霄,我要回去!” “不想再睡会儿?”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人?我不想呆在这儿!” “嗯,在屋里呆着是有点闷,我陪你到外面晒晒太阳。” 晒你大爷啊!祈云筝没气到人,倒是给自己找了一肚子气。看着他抿着笑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偏偏她对这招一点办法都没有。 今天阳光足,在外面呆着也不冷。封凌霄给她辅了张棉垫子坐,还沏了茶,不能说殷勤,却也一点都不像禽,兽了。 祈云筝最受不了这个。在她所适应的生存环境里,敌人畏她恨她,部下敬她却也不会跟她亲近,她和白竞天做了七年夫妻,碍于彼此身份和利益权衡自然不会多么亲近,记忆中只有云城一个人会喊她皇姐,跟她撒个娇……封凌霄这厮突然像个下人似的伺候她,从心理生理哪一方面都接受不能。 “陛下,你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 封凌霄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类似的话听了大半天,就是他忍耐力再好也有点压不住了。 “我知道城外头寺里有位高僧,要不把他请来做个法?” 封凌霄横眸瞪她一眼。“你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想找不愉快?” 哦?终于恢复了一点正常。“好啊,我们找点不愉快的事做吧。” “……”怎么对她好她还不愿意呢?女人真是让人搞不懂!封凌霄拿来围棋,白子给她,他用黑子。“下得赢我,就让你回去。” 下棋啊……白子给她真的好么?棋逢敌手,上来先让她一步,他还有赢的机会?封王注重礼仪,可未免也太自信了。 祈云筝拈起一粒白子,手移到棋盘正中央,欲落时,忽然变了位置,按在他面前的一点。封凌霄迎着她凌傲的眼神,淡淡一笑。这局棋,似乎不若他想像的那么容易赢。 白棋攻势凌厉,黑棋一味退守,眼瞧着棋盘上的位置差不多都被白棋占了,祈云筝飘了个眼神给他,看他如何扭转败局。对弈斗的是脑力和心理,她一出手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他自然谨慎以对,反过来观察试探她,可是等到他探出她的底,局面已经无可挽回了。 黑棋这一手,琢磨了足足有半刻钟。 “陛下,输赢不过一盘棋,认输不会丢面子。” “谁说我输了?”封凌霄横落棋子,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祈云筝跟着再下,忽然顿住,安静下来重新审视棋面……他这一个子,竟让她无棋可走了。 下棋和兵法相通,但又不同,在时机不对的时候,可以息兵不战,可下棋却必须按规则一人走一步。白子占尽优势,可是每一粒黑子都巧妙避开了陷阱,她多下一子,就会被他反过来利用,反倒掉进自己设的陷阱…… 祈云筝不悦的瞅着他。居然算了好了步数反过来阴她!“英明神武的封王跟女子下棋也不知有风度的让一下。” “让你?”封凌霄轻笑。“稍不留神输的就是我。” “输了就输了,一盘棋而已。” “那你何必这么认真?” 切,等着,她非扳回这一局不可! 第37章 “祈王”的邀约 祈云筝专心看着棋面,寻觅破敌之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封凌霄见她拧着眉头的样子,竟会觉得这个模样俏皮可爱。 “你好像没告诉我,你和白竞天有什么仇。” “陛下没问过。” “我现在问了。” 祈云筝看了看他。“陛下想知道详情?” “嗯。” 祈云筝默了会儿,好像在想从哪里说起,但到了开口时又是那么漫不经心。“细说起来太麻烦,总之是天大的仇。” “跟祈云锦有关?” “嗯嗯。”她随便敷衍了下,找到了落子的好位置,放下棋子。“不管白竞天知不知道你我的关系都决心除掉你,陛下该多加小心才是。” “你若是真担心我的安危,就不会把我算进去了。”要不是他接济白国百姓,踩到白竞天的尾巴,他也不会急于杀他。 “陛下武功盖世,聪明绝顶,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死。陛下不信云筝,云筝可是对陛下信心十足。” 一堆恭维的用辞,听着却不怎么像好话。封凌霄感到好笑,是不是被她利用,他还得反过来谢她? 孙惟庸死了一个儿子,就算现在对白竞天没有怨恨,将来也一定会成为扭转的关键。下一步……祈云筝目凝思虑,慎之又慎的吃掉一枚黑子。该选谁来做君臣分歧的诱因? 一盘棋下到天黑其实也就十数步,黑白棋杀了个平手,没有分出胜负。动了大半天脑子,祈云筝也累了,懒得跟他争执该走还是该留。 吃过晚饭,祈云筝就躺下了,封凌霄打来水要给她擦身,被她用看妖怪的眼神盯了好一会儿。 “脱衣服。” “你来真的?” “脱。” “你这儿不会连个下人也没有吧?” “有,都是男人。” “……”得,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他乐意纡尊降贵,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封凌霄有心照顾她,但到底没做过这种事,不够娴熟,祈云筝倒没感觉怎么样,可给她擦完他忙出了一身汗。封凌霄出去了,她换上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躺下。 过了挺长时间,封凌霄回来了,见她睡了,不声不响的脱鞋上床,躺在她身边。祈云筝浅眠,身后多了个人,一下子就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 她跟他说话每句必带的敬称又丢了?“我也累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累了去别处睡啊。”行宫这么大,她不信就这一个屋子能睡。 “这是我的床。” “那我去别处睡。” 封凌霄不高兴的皱眉。“我不会碰你。” 祈云筝一愣。她没想这事儿,把她弄伤他后悔的不行,当然不会再乱来,她就是不习惯跟他同床。 “躺下。” 祈云筝狐疑的打量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该不是不放心吧?” “……” “先前我睡着的时候,你也一直守在我身边?”她第一次醒的时候他在,第二次醒的时候他离开是去准备饭菜……祈云筝没忍住,笑了起来,笑的胸口都疼了。 “你笑什么!” 是啊,笑什么?可是不好笑吗?反正她是觉得可笑极了。祈云筝转过身,轻轻按住他的肩,俯身。发丝滑过肩膀垂落下来,红唇微启,气息如兰……封凌霄看着她,嘴唇划过****的感觉,来不及细品便已消失。祈云筝凝着他的眼眸,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嗤之以鼻,对她鄙视嘲讽。 “封凌霄……”她自以为平静,自以为拎的清楚,不会过多深陷,可是在念出这个名字时,漫天的苦涩淹没了她。前生,她辜负了他,自是配不起他一世深情,今生,血海深仇未报,哪来的闲功夫谈这风花雪月? 封凌霄察觉她的退缩,悍然揽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延续方才那一吻的缠绵。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她萌生渴,望,因为她像祈云筝?还是因为内疚而生的怜惜?她并不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女人,没有温顺的性子,没有慈善的心肠,满脑子阴谋算计,对别人毒,对自己狠,没有一点讨喜的地方,可是他却发疯的渴望占有她。 封凌霄浑然忘我的吻着她,手摸到她的胸口,感觉到她的瑟缩恍然清醒过来。突然中断的吻让两个人都难以抽身,对望着彼此,呼吸粗浊。 他不是故意的。 她撩的火,自然也立场没责怪他。 祈云筝少见的感觉到不自在,避开了他的视线。他们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吗?为什么她会厌恶屈服欲,望的自己? “你……”干涩的声音还隐隐绷着未平息的欲,火,封凌霄想说些什么,可是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他们可以斗,可以吵,唯独说不出心里真实的想法。 “皇上,您歇了吗?”林梧轩在门口问。 封凌霄多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开门。“什么事?” “宫里的人来送信,说祈王想见您。” 封凌霄微怔,急问:“人呢?” “臣让他在外面等着。” 封凌霄示意他带路,不想,云筝叫住了他。 “陛下要去哪儿?” 林梧轩知道皇上带回一位姑娘,可是并没亲眼见到,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两眼。他是一个文人,用以形容女子的词语信手拈来,但是这位姑娘,他却找不到一个恰当合适的词来形容她。貌美,但不及贤妃令人惊艳,娇柔,但带着一身清冷之气,像是一朵开在雪山绝壁的蔷薇,冷傲如冰晶利刺,疏离不可亲近。 封凌霄下意识皱眉,她这副似质问的口气相当刺耳。“出去一趟。” “去哪儿?” “你不必知道。” 祈云筝微微扯起柔笑,眼神却是冷的。“祈王一句话就把陛下从我的被窝里拉走,当真是魅力不凡。” 林梧轩见势头不妙,先行告退。 封凌霄有些恼火。“与你无关的事,你最好少管。” “怎么与我无关呢?陛下前一刻还与我难分难舍,这一柱香的功夫都没过,陛下就冷颜相对,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封凌霄心头略软。“我很快回来。” “不许去。”祈云筝早就死了,来人请他进宫分明是一个陷阱! 他们的关系刚有所缓和,封凌霄不想跟她争辩,索性转身就走。祈云筝追上去拉住他,气道:“深夜入宫与女子私会,被人发现,陛下还要不要名声了!” “放手!” “我不许你去!” 封凌霄着急要走,被她扰的心烦,一失手把她甩了出去,云筝撞倒了花架,花瓶摔在她身边,碎片割破了她的手。封凌霄怔了怔,终究是没有理睬她,丢下她走了。 “封凌霄!你走了回来别想再见到我!”跟已经死了的自己争男人,这么狗血的段子算怎么回事?祈云筝按住又一次撕裂的伤口,不解气的暗骂。封凌霄,你个傻子! 皇宫夜晚落锁,没有皇上的口谕,任何人不得进出皇宫。侍从引着封凌霄到了西城门,向守卫出示令牌,守卫方才开门让他们进去。侍从在宫里弯弯绕绕,把他带到一个小花园便告退。 封凌霄站在园中,听到有脚步声来,转过身来,看到来人之时,眼中明显掠过失望之色。祈云锦是一个人来的,花园一片漆黑,也遮掩不住她那一身灿金闪耀的红艳。 “云锦给封王请安。” 巧绣的抹胸褥裙裹不住她丰腴的身段,微微弯身便可见旖旎风光,她肩上只披了一条透明绫纱,初春的夜晚,亏她耐得住寒。封凌霄打量完了,不但丝毫不感兴趣,反而多了几分恼火。“怎么是你?” 祈云锦一点也不介意他无礼的语气,盈盈浅笑。“封王难不成以为,我那恨你入骨的皇姐会请你来这儿幽会不成?” 封凌霄目光一寒,拂袖便要走。 “凌霄哥哥。”祈云锦抱住他的胳膊,哀然可怜的望着他。“人家大胆冒险把你请到这儿来,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是不是太狠心了?” 封凌霄回过头,闻到一股沁人心肺的秘香。这是祈云锦的体香,与催,情香与相同的作用。换一个男人,闻了这香气,再看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估计早就把持不住了。 哼,比起这腻的恶心的****之气,他反倒对云筝身上的药味更加着迷。封凌霄冷着脸甩开她。 祈云锦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没有人可以拒绝她,她也从不接受拒绝,只有这个男人,她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祈云锦丢开绫纱,褪了长裙,只着一件抹胸站在他面前,任由他品赏。“凌霄哥哥真的不想要人家吗?” 祈云锦柔若无骨的倒在他怀里,娇滴滴的仰起脸,神情纯真可人,动作却是大胆放荡。“人家真的好喜欢你……你摸摸我的胸口,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她和祈云筝怎么会是姐妹?一个高不可攀,一个却是下贱到令人作呕。封凌霄看着自己覆在她胸前的手,语气漠漠。“你这身子的确是少见的尤物。” 祈云锦羞答答的挺身在他掌心磨蹭。“真的么?你喜欢么?” 封凌霄悠悠扬起一笑,瞬息变冷。“本王不喜欢烂货。” 她的迷香对他没有作用?祈云锦退开,脸上再也不是陶醉销魂的表情。“封凌霄,你是什么意思?我烂,祈云筝也好不到哪去!” 封凌霄突然逼至她面前,扣住她的脖子。“祈云筝这三个字不该出现在你嘴里!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 祈云锦听完只想笑,想大笑。若是他知道,他珍若至宝的人早就化为荒野的一缕游魂,死的无比凄惨,他会不会疯掉?哈哈哈哈…… 封凌霄看到她脸上扭曲不正常的笑容,突然间想到了云筝。祈云锦知道他带走了云筝,她刻意把他引到这里,会不会派人去杀她? 封凌霄想起他不听她劝告,又一次把她弄伤,心里就像狠狠挨了一刀。必须尽快赶回去,但愿……不要出事! 第38章 行宫大火,生死不明 无月之夜,大地沉寂在黑暗中。(.棉、花‘糖’小‘说’)风,摇动树枝摆动,几个影子从窗前掠过,让人分辨不清是树影还是人影。 皇上走了以后,林梧轩就睡不着了,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坐起来,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怪异的响声,赶忙把周迁叫起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啊?”周迁迷迷糊糊的起来,竖耳朵听,什么也没听到。“你听错了吧?哪有声音?读书人就是胆子小……啊,别吵我,老子困着呢……” “……”是他听错了吗?林梧轩正琢磨着,惊天一声巨响炸开,把天都映亮了。 周迁一下子弹起来,粗着嗓子嚷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打雷吗?” “出去看看!”林梧轩先一步出了屋子,只见北面变成了一片火海。 “怎么着火了?” “不是着火,是有人点了炸药!” “啊……”周迁愣了愣,长出一口气。“幸好皇上不在。” 他这句话提醒了林梧轩。“坏了!那位姑娘!” “什么姑娘?哎,书呆子,你去救火啊?等等我啊!” 封凌霄快马加鞭赶回来,老远看到行宫的方向起了火,心陡然一沉。他在行宫门口下马,周迁和林梧轩顶着两着黑脸来迎他。“哪里起火?她人呢?” 周迁看看林梧轩,直挠头。 林梧轩硬着头皮回禀。“皇上,夜里有人闯进行宫,我等没有及时发现。他们在皇上的寝室安放了炸药,那位姑娘恐怕……” ――封凌霄!你走了回来别想再见到我! 云筝的话清晰出现在他脑子里。封凌霄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有关她的最后记忆竟是他无情推开她,害她又一次受伤的画面。封凌霄深吸气,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紧张,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 她不会死,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 “周迁,带人救火,就是人死了也要把尸体找到!” “遵旨!” 大火烧了大半夜,扑灭时天已渐明。封凌霄在烧毁的废墟中找了无数遍,但都没有找到云筝的尸体。周迁没见皇上这么紧张过,特别还是为了一个女,所以心里有点不以为然,嘴欠的说可能是尸体被炸成碎片了。封凌霄突然停住,像是被下了定身咒,没了反应。(.棉、花‘糖’小‘说’) ――祈王一句话就把陛下从我的被窝里拉走,当真是魅力不凡。 ――怎么与我无关呢?陛下前一刻还与我难分难舍,这一柱香的功夫都没过,陛下就冷颜相对,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不许你去! 她知道。 知道祈云筝不会夜半三更约他去宫里见面。她知道这是祈云锦的陷阱,所以她不让他走…… 封凌霄暗暗握紧拳头,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明明很讨厌她,明明见她于危险之中袖手旁边,巴不得看着她死,可现在他怎么会这么难过,这么盼望见到她平安无事? 云筝…… 行宫被炸这等大事,不可能瞒过白竞天。所以,一大早,孙惟庸便候在宫外,打算亲口将此事告诉皇上。到了时辰,守卫打开宫门,孙惟庸疾步往里走,却见贤妃已然在等他。 “老臣给娘娘请安。” “丞相不必多礼。”祈云锦侧过身,与他小声说话。“事情办妥了吗?” 孙惟庸低头应是。 “你确定?” “是。” 祈云锦脸上总算有了笑意。“这件事丞相办的好,本宫一定跟皇上好好说说,让皇上重赏你。” “谢娘娘。” 既然云筝已经死了,那么她也不怕白竞天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如今孙惟庸再说出她是封凌霄安排在天京的间细,白竞天就不会猜疑到她头上,这件事就顺利解决了。 祈云锦陪着孙惟庸一同去见皇上,他们到时,发现宇文卓竞他们先到一步,皇上坐在塌上沉默不语,想必是已经从宇文卓嘴里听说了。 “臣妾拜见皇上。” “臣拜见皇上。” 祈云锦有恃无恐,表情一派轻松,然而孙惟庸却深知皇上心思诡秘不可琢磨,谨慎中添了一分忧虑。 白竞天注意到他们,语气和缓的问:“爱妃怎么与丞相一道来的?” “臣妾原是有事跟皇上禀报,碰巧遇到丞相。”祈云锦试探询问。“听说封王住的行宫昨夜起了火所有以点担心,不知……” 白竞天端起茶,不言语。 “娘娘,昨夜行宫并不是走水,而是有人引爆了火药。”宇文卓似有若无的笑了下,目光飘到丞相身上。“据臣所知,封王当夜不在行宫,被炸毁的寝殿当中住的是一位女子。” “女子?呀,难道是……”祈云锦故作惊讶,把话说了一半。白竞天抬眸看向她,祈云锦慌忙行礼,慎重道:“皇上,其实臣妾想跟皇上禀报的事也是与封王有关……昨个儿臣妾又去了一趟储秀馆,在那儿遇到封王……他当着臣妾的面掳走了一名秀女!先生说的这位女子会不会是……” 宇文卓颇为意外。“娘娘确定,封王掳走了一名秀女?” “是啊,丞相当时也在场。” 白竞天一听,看向孙惟庸。他去储秀馆做什么? “启禀皇上。”孙惟庸慢声道:“臣奉命追查徐淳一案,无意获知一些线索,是以昨日前往储秀馆询问详情。” “封凌霄带走了一个秀女?” “是。” “谁?” “臣没瞧仔细,主事的嬷嬷不在,所以没来得及查问……娘娘兴许知道。”孙惟庸巧妙的把这件事推回给了祈云锦。 这个老狐狸跟她还来这套。祈云锦暗暗嘲笑他胆小怕事,人都死了,犯得着这么小心翼翼么。“禀皇上,这个秀女来自路遥县,名叫云筝。” 她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在场的人不约而同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包括白竞天。宇文卓是最先怀疑到储秀馆的人,但他并不确知是何人,孙惟庸就更不必说了,祈云锦让他除掉这个秀女时,可没告诉他,她的名字。 “你说,”白竞天压低的声线中藏着一股阴郁。“这个女人叫云筝?” “是,与皇姐同名。” 咣当一声,白竞天把茶碗拍在案上,茶水溅洒的到处都是,其愤怒可想而知。祈云锦等人全数敬畏的弓腰,不敢抬头。内侍递上帕巾,给皇上擦净手,唯唯诺诺退下。“先生方才推断,这个秀女与京北大营烧粮一事有关?” 孙惟庸偷偷瞧了瞧宇文卓,听皇上的意思,宇文卓只提了烧粮一事,没有为他的儿子开脱。 “皇上,在下只是推断,并无实据。” “既然这个女人跟封凌霄有关系,那还要什么证据。”祈云锦语带尖锐,显然没有身边这两位的耐性,沉不住气。“皇上,您还记得前些日子臣妾在储秀馆遇到的蹊跷事么?臣妾以为自己撞了邪,后来才知道,臣妾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云筝!” 白竞天目光一厉。“什么意思?” “她的容貌……”祈云锦话说一半,送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他。 她的容貌和祈云筝相像?像到连她这个亲妹妹也会认错的程度?白竞天内心不能不说震惊,但因为没有亲眼见到,他并不完全相信。一个与祈云筝容貌相似的女人,恰好拥有与她相同的名字,她出现在天京,制造出一连串或许与她有关的麻烦,而这一切都与封凌霄有关…… 是巧合,还是阴谋。 白竞天沉默许久,才又重新开口。“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爆炸发生时正值深夜,整间寝殿都塌了,火势又烧到今早……”孙惟庸看了看宇文卓,那意思是宇文先生一早来汇报,一定知道的比他多。 宇文卓上前道:“在下留人在行宫探听消息,封王命人救火,却没能从火海出救出人,应是死了。” 人已经死了,追究下去也是徒劳,封凌霄在天京安置的间细又何止这么一个,不过是名字特别了些罢了。想到这儿,白竞天忽然间不再关心封凌霄是否盘算着什么阴谋,而是思索起祈云锦的话。 一个和祈云筝相像的女人,究竟有多像…… 他居然好奇。 白竞天正想让他们散了,禁军统领肖驰前来禀报。“皇上,宫门外有一白衣女子十分奇怪,守卫以为她要闯进来,准备把她赶走,可谁知她到了桥上就不动了……” “这等小事也来打扰皇上,赶走了便是!”孙惟庸斥责。 肖驰表情讪讪,看看皇上,硬着头皮道:“属下听说这件事便立即去看了,然后……然后……” “别然后了,有什么说什么是了。”祈云锦死烦磨磨叽叽的男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丈人这样,女婿也这样。 肖驰不敢冒犯贤妃,又看了看皇上,才说:“属下在城楼上见那好像是皇后娘娘……” 什么!?祈云锦当下变了脸。这还有完没完?死了一个云筝,现下又冒出来一个,真是阴魂不散!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孙惟庸再次确认。 肖驰摇摇头,他没下城楼,只是远远看到,但那个轮廓确实像极了皇后,所以他才马上跑来……想来,他是太过鲁莽了。“皇上,属下再去看看!” “不用了!”白竞天沉着脸起身。他倒要看看这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39章 夫妻再相见 宫门大开,白王御驾浩浩荡荡自大殿而来。.皇上面容严肃,随驾个个脚步匆匆,散发出一种紧迫压抑的气氛。宫门守卫列队向皇上行礼,白竞天步入长长的城门回廊,越过朱红铜钉大门,豁然开阔的视野当中,一个白衣女子伫立在桥上,粗简的布衣随风摆动,却有一股凌人之傲,不容轻视。 白竞天的脚步微微一顿,桥上的人注意御驾而至,缓缓移步,从桥上走下。白竞天扬手摒退身后一干人等,独自一人迎了上去。 由于人隔着还远,孙惟庸等人没有看清楚那个女子的相貌,众人的注意都在皇上及女子身上,也就没人发现祈云锦含恨的拧皱了袖子――这个身影,这种感觉,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云筝,这个女人竟然没有死! 祈云筝刚刚走下桥面,抬首便见白竞天到了跟前,她停了脚步,平静的望着他,长袖垂于两侧,面带微笑,眉宇间挑着一份傲然,眼眸如淬血的利刃一般冷冽生辉。 白竞天看到她的第一眼,硬生生钉在了地上,眼神一瞬间骇然惊惧。那是一张多么相像的面孔?容貌,眼神,举止,乃至于一身的傲然狂妄都与祈云筝如出一辙! 但,她不是“她”。 是的,他非常清楚。 白竞天收慑心神,定睛再看,逐渐找到了两人间的不同。祈云筝常年习武,久经沙场,身架比她挺实,皮肤也没有这么细嫩,眼前的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气势虽强,却难掩一身妩媚风华。 她们只是相像罢了…… “云筝?” 这个世上最有趣的事只怕就是她站在白竞天面前,他却不知道她是谁。祈云筝加深了笑意,神采张扬,那是怎样的一种云淡风轻?可谁又能知道她的内心的躁动?隔世重逢,前仇旧恨,面对她的死敌,如何能不兴奋! 白竞天,这个世上有成千上百种方法可以置你于死地,我却不要你的命,为什么?杀你太容易,以命抵命怎能消我心头之恨!我要你活着,痛苦的活着,看着这天下归于我手,而你,最终只能为他人作嫁! 白竞天看到她纵意悠然的笑容,明明和煦如春风,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白竞天想进一步深究,忽见数名杀手从天而降,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袭来―― 此处虽非禁地,但在皇城根下行凶,无异于挑衅他贵为一国之君的威仪。(.)白竞天面色一沉,反手将她护在身后,飞身而起与杀手混战。 “刺客!快,保护圣驾!”孙惟庸大声嚷嚷。 肖驰带着禁军护卫冲上去,白竞天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扔到禁军之前,制止了他们的行动。肖驰不敢上前,低头去看地上的尸体,赫然瞠大眼睛,惶惑的回头看着孙惟庸。孙惟庸不解,走上前细看,表情也是一凛。 这些人竟是他派去处置云筝的杀手!怎么会?今天一早他们明明已经回府向他复命……孙惟庸满腹疑惑,抬头望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不敢相信她居然还活着。 “云筝……”祈云锦狠狠盯着她,牙根磨的吱吱响。她没有死! 仿佛察觉到身后恶毒的眼光,祈云筝转回身,漫不经心一瞥,余留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她就是那个秀女?宇文卓望着在危险之中淡然处之的女子,心中莫明生出一股敬佩之情。是因为她与祈云筝相似的神韵,还是因为她所策划的连环计……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气息,能让人血液沸腾。 这几个杀手不是白竞天的对手,转眼便丧命于他手下。白竞天处置掉最后一人,正欲回到云筝身边,谁知从旁又杀出一个程咬金――赤金的狂龙跃于墨袍之上,于阳光下格外耀眼! 白竞天意识到他的目标是云筝,未曾多想便直追过去。两人在半空中交手,短短数招交锋,就近落在云筝身边。封凌霄大步抢过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至身边。 她诈死!她骗他!她怎么敢?!封凌霄死死盯着她,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她可知他这一夜是怎么过的?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放开我。”祈云筝脸上没有怒色,只是平静。 “跟我回去――”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啪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音。封凌霄的嘴角紧抿,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重。祈云筝没有耐性跟他耗,抽出腰间的匕首精准划过他手腕的血管,封凌霄不得不松开她的手。 他们分开,白竞天及时插入当中,以保护之姿站在祈云筝前面。“封王既与她相识,便该知她是我白竞天的女人,这般强行拉扯,可有将本王放在眼里!” 白竞天傲,封凌霄比他还傲,什么君王之仪,友邦之交,在他眼里都是狗屁,他要这个女人,谁与他抢,他便杀谁!封凌霄不理白竞天,只盯着她一个人。“跟我走。” 祈云筝什么也不说,只漠漠移开目光便足以激怒他。一夜焦虑,加上愧疚的煎熬,好不容易看到她平安无事,却又遭她冷颜以对,封凌霄很难控制住情绪。他不会让她跟白竞天在一起,不会任由她留在这里! 封凌霄大步上前,突然闪身绕过白竞天,直取云筝而去。白竞天反应迅速,格挡开他的手,他本无意与他动武,却在交手之后点爆了他的怒点,封凌霄的火气全冲他来了。 方才短暂交手,不过是寻常过招,可这会儿却变成了招招致命的死斗。黑白两个身影飞速交错,在场的人无不屏息以望,白王封王皆是自小习武,虽然未曾正式交过手,但实力应在伯忡之间,这样两个人一旦认真起来,稍有差池便是你死我亡! 孙惟庸不停给肖驰打眼色,这个时候不管皇命如何,保住皇上没有闪失才是要紧的。肖驰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丞相不习武,不知其中利害,高手过招最忌分神,他突然横插进去,说不准对皇上有利还是有害,不能贸然轻举妄动啊。 “天突,阳白,膻中……”祈云筝开始移步,眼睛盯紧两人,口中清晰念道:“曲垣,天宗,命门……” 刚开始,打斗中的两人并未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直到白竞天从封凌霄的招术中领会,她是在教他攻击他的破绽。云筝好像能够预先料到封凌霄的行动,她点出破绽之时,封凌霄已然出招,来不及收回,而白竞天却可以依她口述还击,不到十招,白竞天一掌重击在他胸口,封凌霄败下阵来。 封凌霄挺直身躯,强压下胸腔倒行的真气,怒冲冲的盯着云筝。云筝好似没有看到他冒火的眼神,款步走到白竞天身旁,轻轻拉起他的手。封凌霄看到她的这个动作,怒急攻心,险些喷出血来。 他如此心高气傲,怎能容许他要的人投向别人身边?云筝知他心思,所以才用这个法子来激他……简直可恶可恨! 封凌霄干脆的转身走人,未见祈云筝眼底的戏谑。男人究竟是要面子的,与人争夺一个女人,和单方面死缠着一个女人,终究不同。祈云筝在他走后,松开了白竞天的手,向后退了两步。“云筝失礼了。” “你认得封王?” 祈云筝眸光低转,漠声道:“一个仰慕者罢了。” 她没有否认与封凌霄相识,而是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带过,反而让人更加在意他们是怎样的关系。白竞天用带着刺探的目光凝视她,却只从她身上看到一个女人的黯然。她和封凌霄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大胆女子!敢引杀手来行刺皇上!”孙惟庸带人跑过来,指着云筝怒道:“肖统领,快把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拿下!” 肖驰一声令喝,禁军团团围住云筝,手中剑戟密密麻麻指向她。面对这般阵仗,云筝反应淡淡。孙惟庸怕是作贼心虚了,打算先下为强……哼,白竞天是这么好糊弄的么? “退下!” 白竞天微愠,横眸瞪着孙惟庸。孙惟庸心下一惊,皇上这分明是已经发现了……孙惟庸怕皇上误解,赶忙陈明实情。“皇上,天牢守卫曾称当晚见过皇后娘娘,其后职守城门的卫兵也说见过皇后娘娘的手谕才放封王出城,皇后娘娘绝不会相助他国,那么只可能是眼前这名女子所为!皇上,这名女子与徐淳一案有重大嫌疑,今日又确知她与封王相识……” “这位大人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祈云筝淡淡打断。“天牢守卫看到的是皇后,守城卫兵见到的也是皇后的手谕,怎么会与云筝有关?” 这……孙惟庸一时语塞。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她长的像皇后,皇后已经死了,所以她的嫌疑最大吧? “云筝一个寻常女子,就算胆量再大,对着守卫禁严的皇宫也无计可施,若是能轻易出入,岂不是这位统领大人失职?” 肖驰被突然点到名,愣住。她是在暗示什么? 祈云筝语气轻轻缓缓,听起来没什么威胁,却是棉里藏针。“至于徐大人前来储秀馆捉拿云筝,已证明我是清白的,我又怎么会去加害徐大人?” “你不要狡辩!”孙惟庸怒指着她。“你与封王勾结,在他的帮助下,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 “只因云筝与封王相识,大人便将莫须有的罪名硬栽到我头上,敢问在场诸位哪一个与封王不相识?”封凌霄把她从储秀馆劫走,这层关系已经无从否认,挑明了说出来又如何?横竖不过是男女纠缠的私情,他们再疑,也只会当她是封凌霄利用的一枚棋子。 孙惟庸说的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推测,他一个实据也拿不出来,如此匆忙的指证反倒显得是他心虚,急于替死去的儿子洗脱罪名。所以,她是不是有罪不在于有多少“疑点”,而在于白竞天“愿意”相信什么。 第40章 反目成仇? 孙惟庸还想再说什么,白竞天抬手示意他退下。[.超多好看小说]“朕想知道,你来皇宫打算做什么。” “云筝想向皇上讨张保命符。” “简直不要脸!”祈云锦走过来,冷冷冰冰盯着她。“皇上,莫要听信这女子的话,臣妾在储秀馆就是被她推下水,事后她还想要纵火烧死臣妾!” 祈云筝默然不语,并不辩解。以白竞天的性格,解释的越多他越怀疑。她来这里杀手尾随,他对杀手的身份和目的已是一清二楚,孙惟庸罗列她的罪行却拿不出证据,祈云锦跳出来强调她们的过节等于在帮她解释被追杀的原因,所以……这就已经够了,她还需要说什么? 多年夫妻,祈云筝对他的了解可谓相当精准,白竞天这会儿心里想的正是祈云锦孙惟庸这两个一大早跑到他跟前演戏的人。 杀手身上绑着红绳是孙老夫人给府上护院编的平安结,孙惟庸不会无缘无故跟一个秀女较劲,所以一定是祈云锦在背后指使他,把罪名栽赃在云筝身上,孙玉鹤就可以洗清冤情,一举两得。 这个女人想必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才会冒险来这儿找他保命。白竞天看着安静不语的她,心头凝起一抹异样。她与祈云筝如此相像,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她和封凌霄有情,大可以向他寻求庇护,没必要跑来这儿冒险。她弃封凌霄改投他,不知有何隐情……以封凌霄直来直去的性子,刚才那一出不像是在做戏,这么想来,他们之间必是出了问题。 白竞天暗暗思忖,忽而轻扬一笑。“朕允你。” “皇上!”祈云锦望见他的眼神,心里一惊。他信了她,莫不是因为对她起了心思……她担心的事果然应验了! “谢皇上。”祈云筝微微欠身,起身时掠过贤妃气恨的面孔,暗暗好笑。祈云锦这会儿八成在想,她勾引了她的男人,要害她失宠了。 似乎从来都是如此,云锦逞强好胜拼命争夺的是她永远不会在意的,所以,她永远搞不清楚重点,永远只看到自己那点利益,永远,赢不了她。 祈云锦无意间对上她的眼睛,微微一愣。她原以为会看到得意,看到恶毒,但是没有这些,她的眼睛里面只有同情,一种强者对弱者的同情……她同情她!?还是说轻视,还是说嘲弄?这个女人竟然敢小瞧她! 祈云筝告退,莹白飘逸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直到她离去,弥漫在宫外的那股紧绷气息才散去。(.无弹窗广告)白竞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像是在望着一个值得怀念的人,尽管,这只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皇上。”宇文卓走到他身边,拱手行礼。“您对她难道没有怀疑?” 白竞天弯唇扬笑,儒雅清俊的面孔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沉。“看看再说。”他转过身,招招手,把忐忑不安的祈云锦叫到身边来搂着。祈云锦心里稍定,望着他却仍旧不解。 演戏也好,作假也好,这个世上没人骗得了他白竞天。 ―――――― “姑娘,你平安无事太好了!”青莲听说行宫被炸,虽然料想她不会有事,可也担心了一夜,见她平安回来,心这才算落了地。 “小橙子怎么样了?” “按姑娘吩咐给她换了药,这会儿睡着了。” 祈云筝到屋里看她,重新试了脉,领着青莲出去,吩咐她到药铺去一趟。青莲出门去了,祈云筝打算回屋换件衣裳,程煜风又现身。 昨天晚上,封凌霄一走,杀手就到,她料到会有这一出,所以提前让程煜风在寝宫周围埋了炸药,故意在他们进屋时引爆。之后,程煜风扮作杀手回去复命,骗过了孙惟庸,而幸存的几个杀手则被她引开,傻乎乎追了她一夜。 他的使命完成了,按说不该擅自现身,那么他在这里……是因为她帮着白竞天伤了他的主子?祈云筝能想到他这会儿怎么想,这是个闷葫芦,但对封凌霄绝对忠心。情势发生了变化,他心里头肯定疑惑,所以才想找她问个究竟。 “你走吧。” 她叫他走?程煜风愣了愣,他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有些话不该问,但是实在忍不住。“姑娘真的打算投靠白王?” “回去问你主子吧。”祈云筝不愿多提。封凌霄弃她而去的决绝一直在她脑海回放,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一个被感情蒙蔽理智的男人只会坏事,弃之不可惜。 下午的时候,小橙子醒了,不是跟青莲斗嘴,就是自己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有个性情活泼的丫头在身边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安静……不过,喜气点热闹点,总不会有坏处。 祈云筝呆在小橙子屋里,一直到夜深,青莲服侍她洗漱,把灯熄了,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寒夜寂寂,月冷星稀。 祈云筝披着外衣出来,独自站在院子里对着明月,投映在地下的长影凄凄清瘦。 她从来骄傲,所做、所求皆尽在掌握,没有一件事不是称心如意,也就不曾揣过心事,忧虑惆怅郁郁不欢。这样的情绪,也不适合她。 睡不着。 还是为了一个男人睡不着。 有够没出息的。 祈云筝在石桌旁坐下,月光把桌面映的莹白,她抬起手,食指在桌上轻点写下一个“封”字。待写完,莫名一股恼火,恨不能把桌子拍碎了。 多奇怪,决断已下,自己却还耿耿于怀。理智分析的明明白白,心里依旧烦躁不定,总有一股情绪在跟自己较着劲…… 空气中搀进一丝细微的差别,祈云筝警觉的看向身后。 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爱在她眼前晃。 封凌霄杵在墙根的树底下,远远望着她,似乎拿不定主意来这里要跟她说些什么。祈云筝懒得去揣测他的来意,起身就要回屋。封凌霄闪到她面前,拉住她的胳膊。祈云筝反手挣开,绕开他要走,封凌霄干脆张开手臂把她搂住。 “放开我!” “别动。” 他说不动她就不动了?祈云筝恼怒的奋力推他,封凌霄念着她的伤,见她抵死不从,只好放开。祈云筝气喘吁吁,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一双清锐雪亮的眼睛冷冷盯着他。 不想气氛就这么僵持着,只能由他来打破。“你没事吧。”封凌霄的语气有些生硬,听起来很冲。他是想温柔点的,可实在不习惯。 没事吧?要不是有程煜风在,她这次就没命了!祈云筝生气,气的不是他置她于不顾,而是气他不用脑子!好在这次是祈云锦打着她的旗号见他,若是换成白竞天,他这一趟就是有去无回!他到底知不知道? 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处境危险,可该死的在意他的!天知道他是死是活跟她没有关点关系!“我没事,陛下有事吗?没事就请回吧,省得被人瞧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祈云筝冷冷淡淡打发他。 封凌霄原本是有话跟她说的,可是她这么一副不待见他的态度他怎么说的出来? 祈云筝见他不说话,立即就走人。封凌霄又抓住了她的胳膊,这一次手劲略微大了些,祈云筝疼了,也火了。“赴祈王的约会就一把推开我,见不到祈云筝又回来纠缠我,封凌霄,你堂堂一国之君的尊严就这么不值钱!” 她在教训他? “原先我以为自己可以取代祈云筝,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比起愿意陪在你身边看的见摸的着的人,你更喜欢去追逐一生都得不到的幻影!”祈云筝嘲弄的扯了扯唇。“算了,我收回以前说过的话……封凌霄,我们互不相欠,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封凌霄由着她走过身边,低凝的眼眸窜起火。她决定跟他散伙,所以才去找白竞天,看她依附在他身边的样子,是打算对仇人献身了?她的尊严又何在!“白竞天不会相信你。” “陛下也一样啊。” 封凌霄怒然转身,对着她的背影冷道:“你让我信你,凭什么!” 祈云筝慢慢停了下来,良久,没有声息。就在封凌霄以为她不会回应的时候,她转了身。“云筝试问陛下,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把她的身体,她的命都给了你,还剩下什么可以用来换取你的信任?” “那都是你设计的!” “我是存心设计你,但我可有做过一件于你有害,可有做过一件置你于危险的事?” “……” 他的沉默实在让她没有心情再多纠缠。“不是我无法取信你,而是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是我强求了。” 封凌霄望着她,眉头深锁。他不相信她,至少不是完全相信,但他也不愿放开她!她属于他,绝不可以离开,可她偏又不是一个由他掌握摆布的女人! 如果放着不管,就会失去她――这个念头好像一句魔咒,激起他体内潜在的暴戾。他尊重祈云筝,所以给她选择的权利,可是这个女人,一个供他玩乐的侍妾,她只能卑微的乞求他的怜宠,没有资格要求! 封凌霄的双眼被疯狂占据,透露出逼人窒息的危险。祈云筝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教训她,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他们的地位并不对等,他完全不需要尊重她,在意她的感受。 在他走近之前,祈云筝扯开衣带,拉开左边的领子,露出半边身子。封凌霄看到伤处包裹的纱布被血浸透,硬生生钉在地上,摧使他破坏的狂戾之气一瞬间消散。 他记得自己醉酒后的暴行,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看着他眼底映现的痛惜,祈云筝也并非无动于衷。她很清楚,自己一再伤他的骄傲,一再逼他,不与他做丝毫让步,苛刻的近乎无情,但他必须明白,她不喜欢事情脱出她的掌控,要么,他妥协,给她绝对控制权,要么,分道扬镳! 第41章 四王聚酒楼 距太子满月之日还有三天,天京城内处处张灯结彩,为年幼的太子祈福。[]融合白祈两王血脉的天之骄子,其身份尊贵可想而知,白国上下没有人不在讨论这件振奋人心的大事。 “你们看啊,白王祈王成亲七年,两国依旧各自为政,相互扶持却没有从属的意思,但太子出生就不一样啦。试想,来日太子成年,必将继承父皇母皇的王位,新皇定会统一两国疆土,到那时白国还不成为第一强国?” “说的是啊,祈王再尊贵,怎么说也是女人,子随父姓,将来的江山姓白不姓祈呐。” “但是,祈国不还有个祈云城吗?” “哎,你不知道,祈云城是祈王名义上的弟弟,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哪能继承王位啊!” “小哥这话,本……小爷我可不同意哦。”一位笑眯眯的红衣公子打着折扇加入讨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祈云城也是祈云筝亲封的皇弟,以他在祈国的威信,坐祈王的位子绝不会有人反对。” “瞎扯,祈王怎么会把王位传给外人?” “就是说啊,外人再亲,还能比得上自个儿生的儿子亲?” “祈王要是把王位传给祈云城岂不叫天下人笑破肚皮?哈哈哈哈……” 红衣公子见人家不听自己说,悻悻的啧了啧,回到之前坐的位子,懒洋洋的倚躺在椅子里头。“唉,要不怎么说是凡夫俗子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破,看不破呐……”他摇着扇子,一看就是在等人接话的样子,可是他的同伴不怎么解风情。 红衣公子收了扇子,一脸不悦的点在桌上。“喂,凌霄兄,说想喝酒的人是你,小爷陪你出来了,你理都不我一下是不是过分了点?” 封凌霄倒了酒,把酒壶咣一声按在桌上,端起杯子喝下去,冷冰冷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红衣公子饶有兴趣的瞅了他一会儿,神神秘秘的眯起眼。“你这明显是让人踩了尾巴,全身的毛都竖起来的反应呐……快,把不高兴的事全说出来,让小爷我高兴一下!”唔,他是不是有点坏心呀? 封凌霄对付他的方法就一个,无视到底。 “凌霄兄,别这么小气嘛……”红衣公子正打算使出浑身解术撬开他的嘴巴,酒楼底下突然热闹起来。 一队兵马招摇入城,从南门方向过来正好经过这儿,前头开道的侍卫扛着蓝底大旗,用魏书写着突厥两个大字,护驾的两队人马佩戴九环大刀,走起路来钉铛作响,十分威风。[.超多好看小说] “哦呀哦呀,突厥王好大排场。”红衣公子趴在窗上,美美的撩着他披散的长发。“摆这么大的阵势会不会是在向咱们示威?哎哟,好怕怕哦……” 封凌霄侧眸,不感兴趣扫了眼,继续喝酒。可是对面的人就没他这么好定性了,红衣跃出窗外,妖冶如一团烈火,直扑突厥王而去! 这位突厥王浓眉圆眼,蓄着一脸络腮胡,面若凶兽,面对来势逼人的敌手不慌不忙,扬手挥起七尺长的殒铁关刀迎击。 红衣公子身形灵动,招术多变,优雅中透着股别致的韵味,而突厥王的招式扎实沉稳,虽然只有简单的挥砍的动作却是力蕴千斤。 在外行人眼中,红衣公子好似在戏弄这只笨重的大熊,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累大熊浪费力气,但若换个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突厥王力大无穷,一招一式狠辣无比,而红衣公子手无利器,亦无制敌之策,不过是硬撑与之周旋罢了。 看起来势均力敌的两个人一时难分高下,不料,情势没有征兆的急转直下,红衣公子的衣袖撕裂,他的身形微微一滞,突厥王的大刀挥至,眼见就要将他劈成两段―― 迅如闪电的黑色身影急冲入阵中,谁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突厥王那柄七尺关刀弹飞出去,随后,几块碎瓷片掉在地上。 “靠!小爷差点没命,你倒是沉得住气啊!”红衣公子叫的急,但神色中却瞧不出一点紧张,倒是他一手提着破了的袖子,满心可惜衣服毁了。 封凌霄浑不在乎,喝干净了酒壶的酒,随手一扔。突厥王此时方才看清,震开他大刀的是一只小小的酒杯,粗野的面孔微有抽搐,但他很快平复了心情,朗声大笑下马来。 “封王,夏王,别来无恙。” 什么无恙,他差点让他劈了,袖子断了一半儿,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他瞧上一只狗熊呢!夏微岚摊开他的招牌美人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红唇边上荡上抹柔笑,好似一朵有毒的罂粟。“本王怎么闻着一股羊骚味儿呢?凌霄兄,这味道从哪儿来的?” 夏微岚嘴巴缺德,突厥王也不是好惹的。只听他冷冷哼了一声,道:“夏王一身脂粉气,闻起来是香,倒是跟我暖帐里的女人一个味儿。”他说完,突厥士兵哄堂大笑。 折扇急收,一双微挑的桃花眼瞬间冷了下来,可夏微岚还没动弹,封凌霄拔身而起,夺了一把九环大刀,把方才哄笑的人左耳全了砍下来。 “……” “……” 封王身形之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耳朵掉在地上,他们才捂起左耳,那里早已是一片血。 突厥王的脸色变了变,眼中闪过杀气。但思及两人方才交手,差距立见,又强行压住了怒火。 夏微岚抬起手肘,压在封凌霄肩上,笑容如旧,语气却不太好。“凌霄兄,你这样可不太好呢。知道的明白你我兄弟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怕了他,要躲在你身后被庇护呢。” 突厥王用鼻子哼出气。“天下人谁不知道,夏王最大的本事就是有封王做靠山。” 铁环撞响,大刀横扫架上他的粗脖子。封凌霄面色沉冷,眼眸如同团着浓雾,十分危险。“阿史那,管好你的嘴巴,如若再听到你对夏微岚一句不敬……”未竟的话语用手上的兵器发话,突厥王的胡子底下立时见了血。 夏微岚美美的撑住额头叹气,封王护短护的毫无节操,他这个夏王算是成了废物。 突厥王脸色难看,当街被人拿刀架住脖子,让他这突厥王的脸往哪搁?可是封凌霄武功远在他之上,若是轻举妄动,依封王言出必行的狂佞性子,杀他便杀了,才不会理睬后果如何。 “凌霄兄,剑拔弩张的多伤和气。”夏微岚好言相劝,全然忘了这事儿是因谁而起。“不如到酒楼上面去喝杯美酒。” 有了台阶,突厥王自是乐得赶紧顺着下,哈哈大笑几声,马上就与夏王热络起来。他们移驾至酒楼上面,掌柜得知来客身份不凡,把二楼清了场,专门伺候这三位爷。 突厥民风粗犷,用不惯中原的酒杯,夏微岚让人换了大碗,突厥王咕咚咕咚连喝了三大碗,直道酒香美味,就是夏王与他十分客气,封王却对他爱搭不理,让他很不痛快。 “本王常听人说,突厥王乃战场悍将,用兵如神,今日有幸相见,我们三人何不来一场沙场点兵?”夏微岚提议。 突厥王看看封凌霄,心下有他的计较。祈王封王是当世享富盛名的战神,可惜,突厥位处遥远,未曾有机会与他们交锋。突厥王自恃勇猛无敌,多少有些不服,现下有机会刺探封王的用兵之法,当然极好。 “那,我们就以这天京城为例……突厥王,可否借士兵一用?” “当然没问题!” 夏微岚将百余人分作三队,三人各领一队,把命令写在纸上,交给传令兵通传,士兵再依命行事。 突厥王没有玩过,自然兴奋,喊人拿来纸笔,当下就开始排兵布阵。两人将写好的纸条交给传令兵,突厥王见封王只顾喝酒,想要催他一下,夏微岚笑着说不要管他。 不久,夏,突厥两队就位,封凌霄拿着酒走到窗边,看清局势之后,说道:“传令,围起酒楼。” “喂喂。”夏微岚抗议。“凌霄兄,不带你这么玩的。”游戏一下子变的没意思了好吧。 “擒贼先擒王,有什么不对?” 夏微岚一脸无奈的看着突厥王,只见突厥王凝思不语,看起来有些懊悔。也是啊,他们只想着炫耀各自的本事,都把最关键的事忘了。 突厥王猛一拍桌子,好像做出了决定。“拿下夏王,再与封王决一死战!” “这话该本王来说才是。”折扇掩面,微弯的桃花眼满是算计。 三人为战,于是演变为双方对阵。突厥王想要凭着一股猛劲一举战胜夏王,可是夏微岚跟他玩起来了躲猫猫,每回都留一两人偷袭,把突厥王打的十分烦躁。 城里百姓没瞧见过这么好玩的事,都聚在酒楼底下,把宽敞的大街围的水泄不通。传令兵传达命令的同时也会带回战损情况,听着铿锵有力的报告,不管是哪方得胜哪方败,大伙都兴奋的鼓掌。 夏微岚老是不跟他正面交锋,突厥王有点沉不住了,但他没有因为急躁而露出破绽,兵分两路伏击。夏微岚听说这一回合损失惨重,知道他改变了战术。这只大熊看起来粗,想不到心思却颇为缜密。思索了会儿,夏微岚提笔下令,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个上楼的脚步声―― “三位玩的这么起兴,着实教人技痒,可否容本王加入?” 封凌霄回眸一瞥,目光微闪。 夏微岚见到来人倒是颇为惊喜,热情的起身相迎。“竞天兄!” 白竞天拱手相敬,又转向突厥王,最后才面对封凌霄。前日方才激烈斗过一场的两个人,视线交汇,散发出浓浓的火药味。 第42章 鸿门宴 “竞天兄是一个人来的?加入自是甚好,只是本王和凌霄兄都没带随侍,兵力不足,实在分不出人手。[]” “无妨,京兆府衙就在附近,想点多少人都行。” “那实在是太好了!”夏微岚说着,忽然变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竞天兄进了酒楼,也算被凌霄兄擒住了哟。” 白竞天单手负于背后,微微一笑。“兵在城下,未能攻入,怎么算擒?我与二位想法子突围便是。” “有理,有理!哈哈哈哈……” 突厥王比了个请的手势,白竞天正要入座,一个黄衣小丫头蹬蹬蹬快跑上来。几位王看着这小丫头都以为是对方的侍女,只有封凌霄认得她。 小橙子见到自家大主子,有点胆怯,不过主子说了,她得装作不认识大主子,只管把他当成寻常人,可劲放肆就行。小橙子深吸了口气,大着胆子走过去,抽出怀里折好的信递出去。“我家姑娘说,你们把街堵了,妨碍到她过路,所以让我把这个送上来。” 突厥王从她话里知道她只是个寻常百姓,所以十分不悦。一个小丫头也敢来对诸王指手画脚? 白竞天离她最近,接过了她手里的信,摊开来看。他的表情突然变化,急走到窗前望着城中,有如恍然大悟。夏微岚看出信里有玄机,找他要了过来。信上字体歪歪扭扭,但内容却着实教人惊异。 信上话语简短,接续他与突厥王的交战将后续演变出来,正中他心中所想。不仅如此,她以一语道破他和突厥王忽略的盲点,皆是一击即溃的关键所在…… “给我也看看!”突厥王把信抢了去,看完之后就对小橙子喊。“你家姑娘人呢?叫她上来!” 小橙子心里害怕,但想起主子说过的,气势上不能输给人,扬起小脸做刁蛮状。“我家姑娘岂是你们随便见的。” 白竞天轻轻一笑,拾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若是多一股兵力入阵,又当如何?“把这个给你家姑娘。[.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小橙子愣了愣,没接他递过来的条子,直接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白竞天不禁好奇,待读完信,朗声大笑。“你家姑娘好生厉害!” 夏微岚猜到第二封信是用来应对白竞天的提问,不免惊讶。这位姑娘不但熟通兵法,而且料事如神,事先做好万全准备。折扇一摊,夏微岚冲小橙子抛了一个迷人秋波。“小妹妹,去跟你们姑娘说,小爷这儿有佳肴美酒,请她上来一叙。” 啊,这位公子好俊俏,眼睛会电人……小橙子给他迷住了,差一点就点了头,好在白竞天及时挽救了她。 “你家姑娘可姓云?” “诶?你怎么知道……” 白竞天想到那个淡然如漠、绵中带刺的女子,不由得会心一笑。 “竞天兄认得这位姑娘?”夏微岚好奇的要死。 白竞天看了看封凌霄,语带保留的打消了他想和云筝见面的念头。“这位姑娘不便与外人相见,夏王就不要勉强了。” 夏微岚那敏锐的直觉,一眼就瞧出他和封凌霄两个人之间有秘密。也罢,白竞天不告诉他,他还不能去问封凌霄吗?总有办法搞清楚这个姑娘是何方神圣。 小橙子从酒楼出来,长出一口气,这会儿才感觉到心脏怦怦猛跳。她回到马车上面,见到主子都要哭出来了。呜呜呜,下回再也不说想陪主子出来了,省得主子吩咐她干这么危险的事……吓死人了,呜呜呜…… 祈云筝吩咐车夫驾车,然后才问她。“楼上一共几个人在?” “四个,除了皇上,有一个粗鲁的大胡子,一个温和斯文的公子,还有一个穿的红红艳艳的看不出是男是女的。” “那是夏王。” “啊?” 斯文公子,说的是白竞天?祈云筝抬起手触到布帘子,想了想又作罢。“他们可问过你什么?” “斯文公子问我,姑娘是不是姓云。” 祈云筝轻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对她存有疑心,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她,不过这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他要是完全相信她就不是白竞天了。“封王可有说什么?” 小橙子摇头。“皇上就开始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然后一直都在喝酒……”她没说她瞧着皇上心情不好。 祈云筝能想象出那大概是什么样子,他那种性子,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遇到她这个不听话偏要反抗的女人,打,打不得,杀,杀不得,强迫,强迫不得,不郁闷就怪了。 马车停在储秀馆门口,小橙子扶她下来,车夫驾车离开,她们才看到门口站着个人。小橙子认出他是斯文公子,还纳闷呢,他刚刚在酒楼,这么快就跑这儿来了? “皇上。”祈云筝服身问候。 小橙子呆住。皇皇皇……皇上?白王?她一害怕,腿就软了,跪下请罪。“小橙子不知道是皇上……多有冒犯……皇上恕罪!” “不知者不罪。”白竞天走到云筝面前,轻笑。“朕不知道,你不但通武学,还懂兵法。” “不过是读过几本闲书,喜欢卖弄罢了。” “哪几本闲书?也拿来给朕瞧瞧。” 祈云筝低首,谦敬有礼。“都是云筝幼时读的,没有带在身边。” 老实说,他有所怀疑却从她身上瞧不出半点可疑的地方。她的神色淡然从容,不慌不忙,若非胸怀坦荡,就是早有准备。“今日的局面,若是朕给你一队人马,由你指挥入战,你打算怎么做?” “战局时变,云筝无法一一料得变数,推演只是纸上谈兵。皇上若只问结果,云筝倒是可以给出。” “哦?什么结果?” 祈云筝微微一笑。“全军覆没。” 这么有自信?白竞天深凝着她,眼中闪现精光,下一刻,发出爽朗的笑声掩盖住心底的深沉。 门口人多不便,祈云筝请他进去坐。白竞天微服而来,没有惊动园子里其他人,与她单独在这景致优雅的园中走过,别有一番情趣。 他们进了小院,青莲看着陌生男人发怔,小橙子赶忙拉着她给白王行礼。祈云筝吩咐她们上茶,与白竞天进屋里面坐。 “云筝这儿只有粗茶,没什么好招待皇上的。” “这里有你就够了。” 祈云筝没有装作不懂,而是直直看着他。 她这静凝的表情像极了祈云筝。看着她,白竞天时不时会有一些恍惚,虽然明知她不是祈云筝,但两人神似让他常会混淆,那种感觉就像祈云筝没有死,又出现在他面前……当然不可能。白竞天直视着她,暗闪锐光的眼神,毫不避讳的刺探。“你很像一个人。” “像祈王?”祈云筝悠悠淡淡接道。 “你怎么知道。” “徐大人第一次见我,跪下来磕头,管我叫皇后娘娘。见皇上时,那位大人语无伦次指责我假扮皇后,想来也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犯糊涂……皇上瞧我也像?”青莲送来茶点,祈云筝接过来,亲手端到他面前。 白竞天端起茶,却没有就口,一下一下研着杯沿。“有人说在宫中见到皇后,可是皇后产后卧床,一直不曾离开栖凤宫。” “皇上也怀疑我?”祈云筝玩笑似道:“真有这么像吗?” “封王没有告诉过你?” 祈云筝的笑容微冷,似乎不愿提起这个人。“没有。” 那日在宫外,她当众打了封凌霄,封凌霄动怒却不曾伤她,两个人之间不像是单纯的“相识”。倘若她是封凌霄安置在天京的间细,这层关系没有必要闹的人尽皆知……她说,封凌霄是一个仰慕者,或许并没有说谎。 暗卫追杀封凌霄的那个晚上,有个女人替他挡剑,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她。她对封凌霄情深意重,命都可以不要,却偶然发现自己与祈云筝容貌惊人相似,明白过来他爱慕的女子另有其人,也就可以解释,她为何躲着封凌霄,不肯跟他走了。 真相究竟为何,已经无所谓了,既然他确定她与封凌霄之间心存芥蒂,就绝不会再让他们有和好的机会。 “明日宫中设宴款待诸王,皇后也会出席。”白竞天温声问道:“你想见见她么?” “……” 第43章 祈云筝死了 继突厥王阿史那之后,卧莫儿王,东鲁王等随后也到达天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天京城有白军祈军戍守,各国随驾的兵马驻扎在五百里之外,各国君王只带近侍入城,百万雄兵分据天京城外的阵势,惊心动魄。 白王在西殿设宴,招待远道而来的国君,相较于隔日即将举办的太子满月之宴,今晚的宴席随意许多,在座的只有众位国君及信臣。 “咱们这些人今天聚在这儿,都快赶上十年一度的泾水之约了啊。”卧莫儿王为人爽快,说话声音也特别宏量。 “我听说祈将军也要来,怎么不见他的人?”突厥王对祈云城慕名已久,见他人没到,颇觉遗憾。 “祈将军途中出了点状况,晚两天到。”白竞天说完,给陈福递了个眼色,陈福会意,欠身退下。 宴席围成一个圆,封凌霄和夏微岚坐在下首,正对着白竞天。相较于白王身边的亲近融洽的气氛,他们这边就显得十分生硬紧张。封国与苗疆大理接壤,为争国土常有磨擦,大理王正襟而坐,目不斜视。他的手搁在桌子底下,不曾碰过酒菜,表情严肃,不免教人担心他会不会突然从桌子底下抽出兵器杀过来。夏微岚这边的楚王则是苦大仇深的远远盯着白竞天,两家明明是姻亲,看起来却不怎么友善。 不过,气氛再紧张,也影响不了他们两人谈笑风生,夏微岚不知是醉了还是装的,半躺在封凌霄身上,就怕人家不知道他身上没骨头。“凌霄兄,你不觉得这里很不对劲么?” 封凌霄不着痕迹的看向一侧,很快收回目光。 “宴席上没有舞姬助兴也就算了,侍酒的宫人也没几个,咱们在的这个花园在内宫正中央,可是一点光亮也瞧不见。”夏微岚瞧着周围那一棵棵枝杆笔直的大树,啧了啧。“黑漆漆的,一个侍卫也瞧不见,反而让人猜想是不是有大批人马伺机而动。” “你想太多了。” “是吗?我倒觉得白竞天干的出来呢。” 正所谓宴无好宴,在座的诸位君王心中怕是也有数,不然也不会都像商量好了似的,每个人都带着十数万大军前来。白王的邀约,来是冒险,不来是胆怯,没人愿意拿性命冒险,也没人愿意被小瞧,诸王来这一趟怕是都伤透了脑筋。 “皇后娘娘到!” 封凌霄肩膀微僵,呼吸也在一瞬间静止。原本漫不经心倚着他的夏微岚起身正坐,望着密树丛立的后方徐徐缓进的皇后御驾。 想当初,祈王诏告天下,传位于这个十余岁的少女,天下人皆以为祈国将近败落。(.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祈云筝做了一年不上朝不露面的皇帝,朝政交由尚书府打理,她这位新皇不但对政事不闻不问,而且奢侈无度,不到一年时间便散光了国库。各国静观了一年时间,认准了这是一个亡国之君,当时距离祈国最近的南国起兵了。 那场战事,诸王都是记忆犹新。南国长驱直入,祈国溃不成军,眼瞅着南国就要攻入京城大获全胜,不知为什么,这场战事无声无息的偃息了,攻进祈国腹地的南军再没了消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而后,南国纳入了祈国属地。 南国兵败的原因到如今仍旧是个迷,后来他们也只能猜测,祈云筝使了诱敌之策,将南军一网打尽。 南国灭亡之后,它的几个属国一个接一个自立为王闹了起来,封国受战火牵连,不得不发兵镇压。封凌霄集十五万大军亲征,平定战乱,却在墉城之役被祈云筝钻了空子,夺了数座城池。 祈云筝在夺来的城上以剑书刻了“唯我独尊”四个字,如此挑衅,封凌霄哪会任她猖狂。祈封两国大战,祈国为守,封国为攻。兵法云,攻城当以数倍于敌人的兵力方胜,可封凌霄没把这个只会在人后使阴招的小姑娘放在眼里,拟万全之策,以十五万敌二十万。 祈军虽是守城,但夺城不久,防卫不严,封军士气饱满,勇猛难当,只用三天时间就破开城门,但当封军入城时,里面却已然是一座空城。封凌霄得知这个消息明白中计,祈云筝在他攻城的时候抄了他的后路,随军粮草尽毁,不得不搬师回京。 祈王的名号是实实在在的战功打出来的,一个女子,先天弱于男人,却以强悍之姿傲视群雄,又怎会再有人敢小瞧,又怎能不对她肃然起敬。 突厥王,卧莫儿王接连起身,自恃甚高目中无人的蛮族之王,只有在面对真正的英雄才会表露敬意。“祈王!” 东鲁王,楚王,包括一直阴沉不语的大理王,此时都站了起来。他们称“祈王”而非“皇后”,或许正是因此,白竞天才不能容她。 “祈云筝”戴着宽帽,绫纱遮住面容,女子产后畏风是常理,诸王都没有对此表示意见。白竞天温柔的搀扶她入座,仔细问了她的身子,缠绻情意令人羡慕。 夏微岚端起酒,兴冲冲的要过去,封凌霄一把拉住他,微露不悦。“干嘛?我跟云筝妹子喝杯酒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不准喝。” “只许你去,不许我去?你这也太霸道了。” 封凌霄远望着那抹纤弱的身影,目光微漾。“她身子还在调养,不能喝酒。” 夏微岚愣了愣,觉得好笑,但又实在笑不出来,只好叹气。“你啊……”谁能想到狂放不羁的封王栽在祈云筝手里之后就变成了体贴入微的贤夫?可问题是人家丈夫又不是他,他这般关心到底是多余了。 众王敬酒都由白竞天挡了,“祈云筝”入座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看起来十分疲倦的样子。她只坐了一会儿,便由侍女搀扶回去休息。而在她离开之后,宴席的气氛明显冷了下来。 封凌霄闷声喝酒,心情不快。夏微岚向来嘴碎,但对于好友的心事却是从来不多说一句。他什么都明白,自己放下不,别人说的再多也没用。 侍女送来一壶新酒,酒壶底下压着一张条子。夏微岚纳闷的瞅着侍女退了下去,回头见封凌霄展开了纸条,好奇的探头去看。“什么呀?” 封凌霄攥住纸条不让他看,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 “小解。” “……” 皇宫西隅,侍女正领着祈云筝往栖凤宫走。白竞天答应让她见皇后,可是她的身份低微,不能出席宫宴,所以让这侍女领着她到栖凤宫,等皇后离席回宫时再见面。 她不知道白竞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这皇后已经死了,他打算从哪变出一个“祈云筝”让她见?总不至于弄来一面大镜子让她揽镜自赏吧? “姑娘,请在此等候。”侍女把她还到栖凤宫门口就走了。 祈云筝望着这座让她恨过悔过的宫殿,不无自嘲的笑了笑。栖凤……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栖身?是她把自己困在了这里,落得凄惨无比的下场。 愚不可及。 “啊――” 宫里传出一声尖叫,而后就没了动静。祈云筝见四下无人,遂走了进去。正殿里面灯光微弱,门扉半掩。祈云筝推开门,屋里空空荡荡,只有屏风后面那个烛台点着。 一路走来,她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直到转到屏风后面,才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祈云筝掀起帘帐,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胸口正插着一把短刀。 祈云筝试了试她的脉搏,已经没了气息,看到那把短刀有些眼熟,于是拔了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祈云筝转过身,正对上封凌霄阴鸷的眼眸。她手上拿着滴血的刀,身后的床上有一具尸体。封凌霄看到了床上的人,虽然帘子挡住了她的脸,但他认得她身上的衣裳――今晚,祈云筝就穿着它。 她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把刀眼熟了,封凌霄身上有一把一模一样的。祈云筝把刀扔下,走到他面前。“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封凌霄不听,冲进去要看个究竟,祈云筝拉住他。“快走!” “让开!” “封凌霄,她不是祈云筝!” “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看?” 他不相信她。是啊,她怎么忘了?祈云筝松了手,不是她不能阻止,而是觉得深深无力。就算他发现那个女人不是祈云筝,他也会想出别的可能来怀疑她……随他吧,他情愿中计,情愿给人陷害,她何必多管闲事? 封凌霄正要进去,发现她要走,反过来又抓住她。“你不能走!” 一股怒火急窜上心头,祈云筝想要挣脱却被他抓的死死的。“封凌霄,你拉着我做什么?不快去看看你的心爱之人是不是还活着?” 看着她恼怒的模样,封凌霄微微怔了神,祈云筝借机挣开了他的手,快步走出去。封凌霄追上她,又把她拉住。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相信的,她不会武功,不可能伤得了祈云筝,但同时他又想到她狠毒的心肠,诡秘的心计,祈云筝正在虚弱的时候,若是中了她的毒,也许……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想问个清楚。 祈云筝讽刺的笑笑。“白竞天请我来的。” “……” “他受够了他的妻子比他更受尊敬,恨透了她拥有的荣耀让他这个丈夫在人前低一等!”祈云筝笑的像水一样柔,眼神却比剑更利。“白竞天让我除掉她,让我做她的替身取代她!我和她这么像,想要瞒天过海也不是不可能对不对?” 她说的是真的?封凌霄攥紧了她的手腕,突然松开,疾速走进里屋去看。祈云筝扯唇,笑的惨淡。多可笑?她说真话他不信,偏信假的。祈云筝失望的独自走出去,可她没走多远,封凌霄出来追上了她。 “祈云筝在哪!” 哦,他终于发现那个女人不是祈云筝了?祈云筝冷冷笑道:“陛下以为祈王应该在何处?” 封凌霄捏紧了她的胳膊,怒道:“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我问你,祈云筝在哪?” “死了。” “你再说一次!” “祈云筝死了。” 封凌霄挥手打在她脸上,盛怒之下的力气没有收敛,祈云筝跌倒在地上,半边脸木的没了知觉,连耳朵也听不清楚声音了。 说好的不打女人呢?这一巴掌打的可够狠的!祈云筝撑起身子,口中粘腥的味道泛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来不及压抑便呕了出来。 封凌霄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看着她,僵住不动。 “不好啦!皇后娘娘出事啦!封王杀人啦!快来人呐――” 第44章 大军封城! 领着祈云筝来这儿的那个侍女突然冒了出来,嚷嚷着跑出宫去。(.棉、花‘糖’小‘说’)没多会儿功夫,白竞天便飞檐而来,众位君王一并跟在后头。云筝倒在地上,封凌霄面目严肃,他们虽然没有看到事情经过,但地上的血足以说明结果。 “封凌霄!”白竞天扶起云筝,刻意用身体挡住她,厉声质问:“你为何对她下如此毒手!” 这里光线昏暗,大家看到一个好似祈王的女子,便以为那就是祈云筝,因此,纷纷用不谅解的眼光看着封凌霄。 封凌霄显是没有料到白竞天会直接把她当做祈云筝。除了他,在场没人见过云筝,不会想到她是假的。那么白竞天真的打算拿她做替身瞒天过海?封凌霄心下悚然,如果云筝是替身,那本尊又在何处? 禁军赶到,白竞天冷冷下令擒住封王,肖驰带人一拥而上,将封凌霄包围起来。封凌霄知道这是白竞天设的局,当然不肯就范,纵身而起脱出包围。 “追!”肖驰喊着,带兵追去。 好端端的突然发生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有点犯嘀咕。封王为何离席到栖凤宫来?为何打伤祈王?天下人都知道,封王和祈王是宿敌,一向不合,但他们也知道封王为人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做这趁人之危之事,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筝在白竞天怀里晕了过去,白竞天抱起她往宫殿走去。 夏微岚觉得这事儿蹊跷的很,但这么多人看到祈云筝受伤,封凌霄的嫌疑是抹不去了。他摇着扇子盯着白竞天的背影,凉凉的扬声道:“祈王武功了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封王打伤了呢?” 白竞天听了,怒然转身。“夏王这是何意?云筝产后身体一直不好,今夜之宴也是勉强出席,难道这样还要要求她跟封王打个平手?” 夏微岚被好几个人瞪了,但一点也不在乎,继续摇着扇子,眯眼笑。“本王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有恶意。” “哼!” 白竞天下令封锁栖凤宫,好端端发生这种事,诸王都没有心情继续晚宴。肖驰回来复命,说追丢了封王,白竞天大怒,亲自带人去找,嗜好逞凶斗勇的西凉王和卧莫儿王自告奋勇帮忙拿人,夏微岚担心封凌霄也跟着去了。(.棉、花‘糖’小‘说’) 宫门重锁,戒备森严,封凌霄就是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消失在宫里,禁军把皇宫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有放过一个角落,就连老太后那儿也冒犯打扰过了,可结果却是直到天亮也没有找到封凌霄。 凭空消失? 不可能! “天都亮了还找不到人,凌霄兄八成已经不在宫里了。”夏微岚表面看不出急色,却是为他担心了一夜。一座皇宫还不至于困住他,但是有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众王自是不会放过消灭敌手的机会,他们若是联手,封凌霄只怕也没多少胜算。 “是啊,到处都搜遍了,咱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封王有何动静早该发现了。”突厥王也说。 白竞天面容阴沉,闭口不言。 “啊……”夏微岚捂嘴打了个呵欠,擦擦眼角的湿润,意兴阑珊的啧啧嘴。“竞天兄还是先把禁令撤了,让我们回去歇歇,你再派人慢慢找。” 若是皇宫困不住他,由他到了外面岂不更加难找?白竞天横眸冷冷盯着他。夏微岚和封凌霄是一伙的,他说要出宫,难保不是为了让封凌霄脱身,可是他身边只带了两名侍女,又怎么帮他逃出宫去…… “我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告辞了。”年迈稳重的东鲁王此时也开了口。 白竞天瞥向东鲁王的一干随从,冷冷道:“在找到封凌霄之前,谁也不能出宫。”当众驳了两位君王的面子。 “诶,竞天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微岚笑眯眯摇着扇子。“大伙儿好心帮你出了一晚的力气,这会儿累了,想回去休息也不成了?” “宫中有地方供诸位休息。”白竞天把陈福招来,让他去安排。 啪一声,夏微岚收了扇子,脸上余有笑容,却是冷峻骇人。“竞天兄的意思是,若是一直找不到凌霄兄便要将我们永远留在这儿?” “宫门各处都有重兵把守,封凌霄不可能逃出去。” “若是有人暗中助他呢?若是助他的人,与他合伙演了一场戏骗我们,我们是不是就得乖乖当竞天兄的人质呢?”夏微岚此话一出,其他几位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西凉王等人都是直性子,不似中原人心里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经夏微岚提点才觉得不太对劲,而方才请辞的东鲁王想必也是出于这个考量,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白王,你是想把我们困在宫里?”卧莫儿王直截了当发问。 白竞天见这几位蛮王起了疑,不好过分强硬,拱手道:“本王只想擒住伤害云筝之人。” “不光你想,我们都愿意出力,可是我们想去想留由自己作主!”突厥王和夏微岚再不合,在性命忧关的大事面前,也要先放一边。 “你要是不放我们出宫,那就是图谋不轨!” “对!” 这几位蛮王的想法单纯,夏微岚站不住脚的一句推测就煽动了他们,看着他重新摇起扇子的得意样,白竞天别提多窝火了。 众王闹起来,嚷嚷着要出宫,正在这个时候,肖驰打远处匆匆跑来,挨近白竞天身边,悄声回报。“皇上,宫中密道有人出入的痕迹。” 白竞天神色微变,转而看着他。 肖驰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惶恐的垂下了头。皇宫密道除了皇上和他这个禁军统领无人知晓,如果封王从密道逃走,那么…… 白竞天阴沉的盯了他半天,怒甩袍袖。“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离宫,擅闯者格杀勿论!” “白竞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真把我们当人质了?” 白竞天冷冷狠笑。“封凌霄伤我爱妻,今日不擒住他誓不罢休!诸位若不能体谅硬要离开,本王就只能视各位与封凌霄同谋!” “去他奶奶的,封凌霄与老子何干?”突厥王把袍子解了,摔在地上。“老子今天要走,谁也拦不住!” 白竞天二话不说,纵身跃起,手扣成爪,直逼突厥而去。突厥王马上英勇,武功却不及他精湛,白竞天这一招又迅又猛,他勉强只来得及躲避。刚才他扔在地上的袍子绊住了他的脚,突厥王踉跄跌倒,倒下就不动了。白竞天觉得奇怪,收了招势,远远看着他。 离突厥王最近的莫卧儿王上前,一摸他的鼻息竟然没气了,不禁大惊失死。“阿史那死了!” 东鲁王也走过去,细细检查一番,惊道:“突厥王是中毒而死……”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看向白竞天。 酒宴在他白国皇宫,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他准备的,突厥王猝死,显然是因为服毒在先而后运用真气所致,这么想来,他们可能都中了毒。 “哟,竞天兄,你能不能解释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一双桃花眼挑着恶意飘向事主。 众王的脸色变了,气氛也变了。白竞天一手导演的这出戏,中间横生出连他也始料未及的枝节,原本倒向他的局面突然逆转……他又会怎么做呢?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事发突然,超出了他的预料,然而白竞天的脸上却未现慌色。找不到封凌霄的人,原先打的算盘无法执行,既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白竞天眼中闪过厉色,传肖驰听命。“传朕口谕,命张文远率京北大营众将调兵――封城!” 封城!? 众王皆惊,封城意味着他们被困于白国王都,无法与百里之外的大军汇合……白竞天当真要挟住他们做人质! “毒非本王所下,此事与封凌霄断然脱不了干系!”白竞天拱手道,姿态谦恭,语气却丝亮不让。“在真相澄清之前,就请各位委屈了!” “白竞天!”卧莫儿王怒冲而上,禁军亮出枪戟将他逼退。 白竞天扫视众人,冷冷一笑,昂首阔步离去。 “可恶!”卧莫儿王看着断了气的突厥王,深知这趟来天京是中了圈套。白竞天名为庆贺太子满月,实则是打着挟持众王的算盘!竟然,现在才看清楚!卧莫儿王含恨握拳,此时,肩膀忽然落下一物。 “白国虽强,但蒙古草原的勇士也不是吃素的。”夏微岚微微笑,幽闪的眼眸透露出算计。“岱钦兄,你说我说的对么?” 卧莫儿王的脸色一变,重振威势,不再是方才的沮丧。“不错!这小小的天京城休想困住我们草原的雄鹰!” 夏微岚打扇掩住笑意,目扫过楚王,东鲁王等人。白竞天一意孤行的性格决定了他遇到难处不会选择退让,他这一步泄漏了天大的野心。虽说他掌握着胜券,但众位君王也不是任人挑捏的软柿子,定局未成,鹿死谁手不一定呢。 第45章 缺德的毒计 躺在自己的寝宫里,闭着眼睛,耳边是孩子的啼哭声。(.$>>>棉、花‘糖’小‘說’)在这么一个地方,想安安稳稳睡上一觉是不可能的。祈云筝碰了碰肿痛的脸颊,咽下喉间残存的酸意,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头痛,恶心。 寝宫里一个人也没有,静的像座坟墓。白竞天怕她的身份暴露,连个侍女也不给她,有够小气的。祈云筝坐了起来,扶着又沉又疼的脑袋,浅浅喘息。稍一不留神,就又有想吐的感觉。 外面传来推门的声音,没有脚步声。祈云筝看着屏风后面,直到白竞天进来,才敛低眉眼,摆出拒绝的姿态。 她中计了,他故意的,再明白不过。 “你好些了吗?”白竞天坐在她身边。他是温柔的,温柔的能教人酥了骨头,但若了解他温柔背后的真意,便是冷到骨子里的心寒。 “多谢皇上关心。” 白竞天看着她透着冷漠的侧脸,轻轻一笑。“莫不是在生朕的气?” “云筝身份低微,岂有资格生皇上的气。”他原本的计策大概是这样的吧?带她进宫,让封凌霄撞见她杀人。以他们之间脆弱的信任关系,一种结果是封凌霄杀了她,然后顺理成章公开祈云筝的死讯,一种结果是她活着,但她和封凌霄再没有重修旧好的可能。不管结果是哪一种,封凌霄都洗脱不掉欺侮白国皇后的罪行,白竞天以擒他的名义封锁皇宫,顺道也困住了众王,生杀由他……好毒的计。 白竞天知道她是个明白人,也就用不着粉饰自己的用心。“朕想把你留在身边,所以朕必须确保你的忠心。” “皇上凭什么以为云筝会对皇上忠心?”祈云筝扬首,悠徐侧转的目光划出一道清辉。 白竞天凝着她,越发觉得她像,不是容貌上的像,而是神韵……一颦一笑,如出一辙。白竞天仿若入迷一般,温柔的掬起她的下颌,幽深的目光巡视过她的红唇。“朕知道,你不会原谅一再伤你的人。”她的眼睛里有与祈云筝相同的骄傲,这份骄傲不允许她再给封凌霄机会,她可以骗他,但却骗不了自己。白竞天笑起,慢慢欺近她的唇。[.超多好看小说]“你不会再回到封凌霄身边了。” 祈云筝看到他眼中的笃信,不服,却也不能不承认他是对的。这算是,被他看穿了?在他吻上她之前,祈云筝用手隔开了彼此。“皇上多给云筝些时间。” 白竞天低凝着她,一笑,也不强求。“你向朕讨保命符,朕允你,朕也要告诉你,朕不但能够保你性命无虑,还能许你无上荣宠。封凌霄能给你的,朕一样也能给。” 如此有帝王气魄的宣言,显是对她势在必得,他几时对她有了兴趣?无上荣宠,他放下这么大的饵是料定她会上钩?不过想想,她要是进了宫,祈云锦一定恶心透了,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前提是,她得耐得了恶心。 “云筝明白。”祈云筝垂下眼眸,状若黯然。 白竞天看着她这个模样,反倒欣赏。别的女人听到荣华富贵早就急着往他怀里扑了,可她却一点不敢兴趣。有野心的女人好控制,比如祈云锦,但淡泊重情的女子却难得……若是将她的心夺来,才算真正的征服。“你既然明白,可愿意为朕做一件事?” 祈云筝故作不解。 “封凌霄逃出皇宫,你可知道他在哪儿?” 强迫一个尚未走出情殇的女子供出心爱之人的下落,会不会太过分了?祈云筝低头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我可以引他出现。” 白竞天满意的笑了。 —————— 太子满月之日变成了大军封城,城中百姓不知发生何事,人人自危,闭不出户。封城令下只半日,天京城就变了个模样,张灯结彩的街头荒无人迹,原本热闹繁华的国都一片萧索。 一辆马车打皇宫方向驶来,驾车的人见了巡视的士兵也不避讳,堂而皇之走在大街正中央。马车到了一个街口停住,一个戴着宽帽的路人靠近马车,未多停留便错过,而后车夫驾起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大街左转,再向前不久有座桥,过了桥右转就是储秀馆。马车行至桥上,马儿突然受惊只用后蹄站起来,缰绳脱开,车夫被甩到河里,马车翻倒在路旁。祈云筝从小窗探出身子,正要爬出去,一个人影落在面前。她抬头,纯黑的龙袍随风轻摆,那张面容尽管肃冷,却依旧迷人心动。 白竞天向她要他的下落,她若交不出,便无以证明他们彻底决裂,所以她送信给青莲,与他约在储秀馆见面,告诉他最想知道的祈云筝的消息——当然是骗局。 他原就不相信她,昨夜在栖凤宫发生的事,他极有可能认为她和白竞天勾结起来陷害他,她不过一试,没有抱什么希望,所以也就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封凌霄伸出手,拉她上去,车身摇晃,她没能站稳,跌进他的怀里。祈云筝低头看着他的手,很想问他为什么会来,明知这是陷阱…… “围住封王!不要让他逃了!” 张文远带人冲了出来,河桥周围的每条巷子都涌出士兵,迅速把所有的出路堵住。 封凌霄望着逼近的大军,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他扯起她的手,将她拉至身前,唇片启动,说的却不是“你又骗我”。震天的呼喝声掩住了他的声音,她来不及确定自己所听到的,便被他的掌风震飞—— 白竞天接住了她,喉中的血气喷在雪白的衣袍上面,晕污了视线。 心痛。 却是再明白不过。 “云筝!” 望着白竞天关切的面孔,她的心里只有深深讽刺。或许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愿意承认,比起这位与她相处七年的夫君,她更怀念封凌霄的怀抱,虚假的温柔远不及真实的性情来的痛快。 在昏迷之前,耳边响起封凌霄低喃的话语—— “这是最后一次。” 祈云筝捡了条命,封凌霄那一掌并未伤及心脉,只需静养便可痊愈,然而这一次他却没那么好运气,封凌霄被逼至绝境,力竭被俘。 白竞天抓到了人,却没有解除封城禁令,满月宴未能如期举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众王业已心中有数。 白竞天囤兵三十万于天京城外,除京北大营守军,还有二十余万隐匿踪迹以应擒王之计。所以,他才会对大营失火那般震怒,所以,他才会对洞悉他别有所图的的封凌霄赶尽杀绝。太子满月礼不过是个幌子,白竞天假借满月之名,使诸王齐聚天京,意图一网打尽! 虽然事情未如他料想中进行,但封凌霄已然落网,之后,只要将祈云筝的死讯公布出去,将罪责栽在封凌霄头上,再编个众王愤然而起反被杀害的故事,名正言顺推托的一干二净,最后公开处决封凌霄,他就会成为救世的英雄……好一出自导自演的绝妙戏码。 “皇上?”祈云筝醒来,发现白竞天守着她,轻轻笑开。临近胜利的喜悦可以使人的自信无限膨胀,不信的,终究还是信了。 白竞天轻捧起她的手,不掩怜惜之情。“朕许你的,绝不食言。” 祈云筝轻轻合上眼,只是淡然。“皇宫戒备禁严,如无人相助,封王不可能脱。身云筝与封王相识,皇上不信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通敌卖国的罪名,云筝一个女子断然担不起。” 白竞天眸色一沉,自然明白她指的什么。宫中密道只有他和肖驰知道,封凌霄从密道出宫,肖驰脱不了干系。肖驰是他亲选的信臣,老实说,他不信他会背叛,可肖驰是孙惟庸的女婿,孙惟庸痛失爱子,未必不会记恨在心…… “皇上对这个人,心中可有数?” 白竞天没有将心思透露出来,摇头表示不知。 “好不容易擒住封王,可别让他逃了出去,还是早日盘查清楚为好。”祈云筝柔柔绵绵在他心里刺了一针,白竞天到底坐不住了。 “你好好休息,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白竞天倾身下来,想要吻她的唇。祈云筝垂下眼帘,顺从般由着他靠近。 气息相缠,却没有心动的感觉,只是冷。 这个时候偏偏想起封凌霄…… “咳!”祈云筝别开脸,用手背挡住,轻轻咳嗽。 白竞天知道她受了伤,所以也没有在意。“等你养好身子,朕再好好疼你。”祈云筝倒是很想做出个娇羞的模样,可生理厌恶实在强烈,嘴角僵硬的连个笑意都抿不出来。 疼你大爷! 看着白竞天走,祈云筝坐起来揉着窒闷的胸口,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这个地方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白竞天应该没有传太医来给她诊治,幸好还没被发现……祈云筝微皱眉头,略有些心烦。白竞天看来是真对她有了兴趣,搞不好真要把她摆到他的龙床上去…… 得想个办法。 第4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皇上寸步不离守着云筝的消息,第一时刻就传到了贤妃那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祈云锦嫉恨的要死,可她也知道,这会儿白竞天正在兴头上,她要是敢动云筝,不但讨不着好,还可能毁掉她千辛万苦经营的圣宠。 没有人比祈云锦更深知当忍则忍这四个字的含意,所以她喜气洋洋带着礼物来探病。“本宫听说皇上有意纳你入宫,特来道贺。” 祈云筝没有起来行礼,好整以瑕的看她昧着良心忍耐。明明对她厌恶到极点,却不得不装作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那张漂亮的脸袋都扭曲了,何苦? 云筝的无礼无疑是在挑衅,说不生气是骗人的。祈云锦僵硬的挤了个笑,使个眼色,让高嬷嬷把礼物送上来,当场打开。盖子一开,里面装的金银首饰耀的晃眼,祈云锦端端坐好,等着欣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露出惊艳之色。“这些都是平日里皇上的赏赐,本宫一个人穿戴不过来,所以挑了几件样式朴素的给你,正好与你也配。” 明里暗里都是抬高自己贬低别人,这夸奖的话说的还真是讲究。祈云筝懒懒的在盒子里拨弄两下,淡笑。“娘娘考虑周到,多谢了。只不过,皇上若是封我为妃,这些吃穿用度必是要准备新的,有了新东西,谁还要旧的。” 祈云锦面部一僵,眼瞧着就要发火,高嬷嬷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勉强压了下去。“说的也是啊,不过四妃的封号都有人了,寻常妃嫔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祈云筝挂着抹清淡的讽刺,低眸悠笑道:“云筝以为娘娘是个明白人,看来你也不明白皇上让我进宫的用意。” “什么意思。”祈云锦心里一跳,莫名紧张起来。. 祈云筝侧躺在床上,挑起眉梢四下看着这座寝宫。她什么也没有说,也不必说,祈云锦的手已经凉了。 白竞天是打的这个主意?让她代替祈云筝住进栖凤宫?祈云锦暗暗绞紧了手指,她不是没想到过这点,但却不相信白竞天真敢这么做。找一个与祈云筝相似的替身做一世傀儡?如果白竞天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又置她于何地?她好不容易盼着祈云筝死了,皇后的位子,祈国君王的位子都应该是她的!这个女人算什么! “本宫瞧你快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祈云锦硬挤出一个笑容,冷冷道:“这座后宫还有皇后在,你以为凭你可以取而代之?” 祈云筝轻托下巴,笑悠悠的看着她。“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痴心妄想!”祈云锦突然站起来,抢过她面前的首饰盒子摔了,使劲踩那些首饰,疯了似的发泄。“别得意的太早!得罪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也不例外!” 祈云锦气的跳脚,能用上的威胁,想的起的严厉辞句全用上,可是云筝仍旧是一副天塌下来与她无关的闲然模样,她的安静与她的暴躁形成强烈对比。 那么像!她看她的眼神和祈云筝一模一样,如同看着一个弱者,没有同情只有讽刺! “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没有人可以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她不能容忍这个像祈云筝的女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时刻提醒她曾经的屈辱,威胁她已然到手的一切! 她必须死,必须死! ―――――― 昔日风光无限的封王沦为阶下囚,对于一手操纵全局、大获全胜的白竞天来说,这份喜悦若是没有人来共同分享是十分痛苦的。所以,他特别“好心”的安排云筝到天牢探望他。 天牢两字听起来可怕,里面却是宽敞干净,地方府衙阴湿的牢狱自是不能与之相比。白竞天打算公开处决他,为了显示一国之君的风度,自然不会做的太过分,所以祈云筝见到的封凌霄衣冠完好,只不过被铁镣重重锁住罢了。 封凌霄曲膝而坐,闲适慵懒,一点也看不出身在囚牢的窘迫,那双深冷的眼眸泛着缕缕凛光,一瞬不移紧盯着云筝。祈云筝徐徐踱步向前,在天牢里四处看看,好似没有注意到此处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的脸色很苍白。” 祈云筝停步,转身看着说话的人。这儿光线这么暗,他还能看到她的脸色?“从替陛下挡剑之后,祸事接二连三发生就没断过,大多都拜陛下所赐,我能活到现在就已经不错了。” 锁链撞击发出轻微的声响,封凌霄仰头贴在墙面,唇角微扬,身陷囹圄却依旧改不了那一身恣意张狂习气。“怨气可够重的。” 祈云筝移开视线,淡道:“没有人能够容忍一再被辜负。”白竞天适时走到她身后,轻扶她的肩,给她以安慰,仿似百般疼惜。 封凌霄侧眸,锐如寒刃的目光深锁在她身上。他见识过这个女人的狠辣,知道她有多强势,所以也就不相信她也会有黯然伤神的表情。现在想想,被她装装可怜就骗过的自己是多么蠢,那么粗浅的招数,一眼就该识破了。 “如果本王是你,绝不会辜负这么难得的女人。”白竞天搂住了她,刻意的,做给他看。 封凌霄肆然一笑,全不在意,眸光陡然一闪,冷冷盯着白竞天。“祈云筝在哪?” “事到如今,你的心里还是就只有祈云筝一个人吗?”白竞天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 白竞天刻意低头看云筝的反应,云筝深望着牢内的人,神色未有动容,平静的像是麻木。他不在乎她会有多伤心,只想确保她对封凌霄彻底死心。当然,封凌霄很快就会死,就算她心里还残留牵挂,也不得不断。 云筝离开白竞天身边,走到铁栏前面,静静看着他。“只可惜,到最后你能见到的人就只有我。” 两个人隔着铁栏,隔着一步之遥,对视的目光皆是漠然。半晌,祈云筝展开一抹悠荡的柔笑。“黄泉路上走好,恕云筝不送!” 祈云筝毫不留恋的走掉,封凌霄对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一抹郁色在眼中稍纵即逝。白竞天看看封凌霄,没有掩饰诡计得逞的得意,冷冷勾起一笑。 自打封凌霄落网,皇宫便笼罩在一股紧迫的阴霾中。被软禁的众王已然是钉在砧板上的肉,随时丢命。虽说合众人之力,闯出皇宫不难,可白竞天下令封了城,出宫之后如何破城又是一个难题,所以他们不敢贸然行动。 几位君王被软禁在冷清的西宫,这个地方四下都看不到人,守备却十分森严。雕花轩窗外,一只鸟儿扑腾着翅膀飞上云霄,刚刚越过枝头便被一支羽箭射了下来。 夏微岚百无聊赖的摇着扇子,啧啧惋惜。“鲁王还没放弃啊。这是第几只了?亏他能抓到这么多鸟。” “悠闲日子这就到头了。”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给咱们准备一桌好酒菜。” “今晚么……” 此话一出,屋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东鲁王进屋,扑打身上的尘土,忽听夏微岚沉沉叹道―― “不知阿史那兄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入土为安。” 已然入春的气候,今夜,格外冷。寒风阵阵狂袭,小树歪了身子,紧闭的门窗微微作响,桌案上的烛台诡异的跳动,映出一双染了血腥的眼眸。 “人已就位,只等皇上下令。”影卫屈身而跪,面向背对的白竞天,目视地面,不敢有半点逾越。 烛火横倒,光线暗了几分,白竞天眼中的光芒晦涩阴沉,唇角隐隐有上扬的痕迹。 “皇上!”孙惟庸不顾礼数直撞进来,神色慌张。与他同来的宇文卓,肖驰也是一副出了大事的严肃模样。 白竞天转过身,眉心凝起一抹愠色。“何事?” 孙惟庸看出他们扰了皇上的好心情,可是这个时候顾不上这些了。“定国寺、云水亭、长安街三处着火,火势蔓延的极快,现在京城一片火海!臣已命京兆召集百姓灭火,但――” 轰!轰! 遥远的轰鸣震摇地面,花架倒了,东西掉在地上摔碎。震动过去,里里外外一片死寂。 白竞天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转瞬,凝起一抹厉色冲出宫外。侍卫急匆匆来报,见到皇上立即跪下。“皇上,北门两座角楼炸了!” 什么!? 白竞天大怒,孙惟庸面色铁青,宇文卓沉思不语,三个人的反应大不相同,但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 “西宫!” 影卫先行,肖驰传来两队侍卫护驾。白竞天一行人赶到西宫时,宫里宫外躺着一地死尸,事先埋在此处的影卫全部死了,而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部属的如此严密,怎么可能让人跑掉?城中大乱显然是里应外合,可所有人都被软禁在此处,是什么人有在外面接应! “皇上……” 白竞天面目狰狞,眼神凝厉掀起狂怒。“封锁北门,绝不放一个人出城!我不信他们能生出翅膀飞出去!” 第47章 血染帝都 城中大火殃及百姓,到处都能听见哭天抢地的惨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京兆组织官兵全力救火,但在大风的助势下,火势有如狂浪一息之间吞噬一切。 “皇上有令!不救火了,都去守北门!” “那火怎么办?” “放着别管了!快走!” 受命的官兵不得违令,只得全部撤走,忙于救火的百姓回头见官兵弃他们而去,露出了绝望之色――这场火,不烧尽怕是不会熄了。 向北门集结的官兵,经过长安街时,遇到一队人马阻截,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来历便死于刀下。 “扒了他们的衣服换上!”带头的大胡子高举弯刀,魁梧的身材一看就不像中原人。 与此同时,大火集中的其他两个地方,各有一队人马阻截准备前往北门的官兵。这场大火分散了城中的兵力,他们埋伏在通往北门的必经之路,轻而易举逐一击溃京都守军。 “他奶奶的,这也太神了吧?全给那个姑娘说中了!”说话的人浓眉圆眼,蓄着一脸络腮胡,横挡在路中央杀的正眼红,正是本该毒发身亡的突厥王阿史那。 “王,时辰差不多,咱们该去皇宫了。” “嗯嗯,再让老子砍两刀!” “还是先救我王要紧!” 跟随阿史那的这些人不仅仅是突厥士兵,还有卧莫儿的勇士,东鲁西凉的随从。且说,那日阿史那中毒被送出皇宫,半道被人救醒,他得知了白竞天的阴谋,听从恩人的指示,暗中联合各国在今夜行动,先是在东南西面放火,再炸北边角楼,让白竞天误以为他们想要突城,再趁此时机突入皇宫救出诸王。 阿史那杀了个过瘾,换上官兵的衣服奔向皇宫。戍守皇宫的禁军见官兵向宫门涌来,不知何故,前去通报统领。传令兵还没有跑下城楼就身首异处,连丝声息也没发出。 “楚王好身手!” 楚洵瞪了夏微岚一眼,冷哼。 “何人在下面!”城上禁军发现不对劲。 夏微岚轻身跃起,摊开折扇扫过他的脖子,人应声而倒。众王杀上城楼,不声不响的解决掉守门的人,打开城门与突厥王汇合。 “我还想着怎么攻进去营救你们,你们怎么倒先出来了呢?”阿史那满以为可以借这件事让众王欠他一个人情,这下落空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有人告诉我们这个时辰来这里。” “谁?”阿史那大悟。“也是那位姑娘对不对?” 救他的是“那位姑娘”?不知为何,夏微岚一下子就想到那日在酒楼遇到的女子。给他们送信的人并未露面,但依“他”对皇宫的熟悉,对天京城内布防了如执掌的这些讯息可知,此人必是位高权重……一个女子会有这等本事? “不知道,没见着人。” “好可惜!我到现在也没瞧清楚她的面目,有机会真要会一会她才是。”不说别的,就说料事如神这一点,他想不服都不行。 楚洵冷冷打断。“别说废话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白竞天下令封城,我们能走到哪儿去?”夏微岚摇着扇子,一双桃花眼好不妩媚。 “夏王有何主意不妨说出来。” “禁军全让白竞天带去了北门,其余三门兵力薄弱,只要我们抢下一处,与城外大军汇合,白竞天就无力回天了。” 天京城外五百里,驻军百万。 “……” “……” 若能借此灭了白国,未偿不是一件幸事。突厥王和莫卧儿王两个直肠子当下就被挑唆动了心。“走!夺城门去!” 就在众王动身夺城门之时,在北门久等援兵不到的白竞天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北门角楼被炸,城墙被毁――只是一个幌子! “肖驰!” “属下在。” “立即带三千兵马回宫,封凌霄若是再不见,你就不要回来见朕了。” 肖驰一愣,低头领命。“是!” 白竞天从侍卫腰间抽了一把剑,冷冷望着火海尽头的漆黑之处。“城内,合五国兵力不过五百余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化作火海的天京城有如白昼,突厥王和卧莫儿王一马当先,沿途不管遇着什么人挥刀便砍,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他们一路向南,与前方迎来的官兵杀成一片,刀剑过处,血光飞溅。 西凉王和楚王攻上城门,夏微岚则趁无人注意抽身返回。对诸王来说,白竞天是除之而后快的敌人不错,可封凌霄一样也是心腹大患,所以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去救他。今夜他们顺利逃脱,白竞天一定不会放过封凌霄,他必须赶在破城之前救他出来。 夏微岚向回走了不远,就见白竞天威势赫赫的骑马而来。他暗叫不妙,可这时已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夏微岚不想跟白竞天正面交锋,白竞天却满腔杀气无处宣泄准备拿他血祭。 两人刚一交手,夏微岚就被白竞天的剑气所伤。夏微岚心惊,他武功虽不及白竞天,却也不至于一招败落,白竞天这股子狠劲看来是不会让他活命了。夏微岚勉强与他拆了十数招,心里暗暗叫苦,别说想办法脱身了,光是招架他就已精疲力尽。 白竞天挥剑横斩,夏微岚为了躲开剑招,胸口狠狠挨了一下子,直飞出十几米狼狈的跌倒在地上。突厥王等人注意白竞天到来,城门未破,又遇强敌,不由得都是一怔。 白竞天高举长剑,慢慢放平手臂指着众王,冷冷下令。“拿下。” 禁军高喊着一拥而上,夏微岚欲起身,却咳出一口血来,待重新振作精神,白竞天已近至面前!泛着寒光的剑划空而来,凌厉的剑气割的面颊生疼! 这就要死了? 啊,真不走运呐…… 夏微岚自嘲的勾起唇,做好慨然赴死的准备,然而却有人那么不识趣,挡在了他面前―― 当一声惊响,剑断成两截,一端远远飞了出去。 火光辉映黑色身影,威凛如神。 白竞天冷冷盯着他,眼中恨意滔天。“你是怎么出来的!” 封凌霄满不在乎看看掌心的血口,挥手甩去血迹,淡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虽然受了伤却是以空手震断了白竞天的剑!不愧是他认定的兄弟啊。夏微岚松了口气,撑着膝站起来,脸上重现轻松浪荡的笑意。“我还想去救你,哪知道又被你救了。” “要是真被你这个病殃子救了,我的脸要往哪搁?”嘴上是这么说,封凌霄看着他的目光却充满了关切。白竞天打定主意要杀他,这一掌他伤的可不轻。 夏微岚叹了口气,手搭在他肩上,整个身体压了过去。“嘶,刚才挨这一下子实在太疼了……”夏微岚装模作样抚着胸口,末了,露出邪恶的笑容。“是兄弟的就帮我讨回来。” “不必你说。”封凌霄横眸,傲然睨着白竞天。他们之间的账,该好好清算了! 火光灼天,杀声阵阵。 狂风扫起沙尘,一股幽凉杀气弥漫在空气中。 白竞天握紧手中的剑,眼前的人身形一晃陡然逼至面前!白竞天急忙提剑格挡,却生生慢了半拍,胸口结结实实挨了封凌霄一掌。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就是令各国将士闻风丧胆的战神! 白竞天回剑与他拉开距离,封凌霄不给他机会喘息,迅速出招逼近,白竞天一退再退疲于招架,不得已唤来影卫。十余名影卫赶至,好歹是将封凌霄困住,让他得已抽身。 “竞天兄这种打不过就采用人海战术的策略真有君子之风。”夏微岚输的再狼狈也不会忘了损别人。 白竞天是极爱面子的人,让人当面指着鼻子骂卑鄙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全都退下!”白竞天怒喝一声,执剑再攻。 夏微岚拾了把剑丢给封凌霄。白竞天带兵赶来,城门未开,他们已是背水一战,寥寥数百人终究难敌千军万马,若是能一举擒住白竞天或许还有转机。 天京城南战局凶险,而此时的皇宫却恍如沉睡一般静寂。 肖驰听从皇上的命令带三千人马赶回,刚入宫门,突然响起一片惨叫,禁军逐一落马倒在地上痛苦翻滚。肖驰勒马停住,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肖将军不必急着赶去天牢,封王已经不在了。”随声音而现身的是一抹幽灵白影。 “你是……”宫门光线不明,肖驰没有看清楚她的面貌。 “白竞天的苦心布置已然尽毁,现在……”声音略顿,带了一分悠荡笑意。“需要肖将军替我做一件事。” “荒谬!”肖驰抽出佩刀,怒指着她。“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宫中……”肖驰收声,忽然意到不对劲的地方。此处是宫门,为何没有守卫?就在他愣神之际,一个敏捷的身影飞快掠过他背后,一记手刀砍在他颈后。肖驰昏过去,摔下马。 袭击他的男人把他扶起来,放到马背上面,转身说道:“封军即刻便入城,姑娘真的不同我一起走?” 云筝走出宫门,月光映出她清冷绝傲的容颜。“我在这里还有没做完的事。” 程煜风望着她,始终不懂她在想什么。 “走吧,别误了时辰。” 这一去,恐怕没有再见的机会了。程煜风郑重其事的曲膝跪地向她行了一个大礼。他不擅言辞,唯有有行动表示敬意。 第48章 后会无期 程煜风带着肖驰前往北门,他穿着禁军的衣服,对镇守此处的守卫谎称南门已破,奉命跟随禁军统领肖将军前去通报京北大营出兵救援。(.)守门的将军看到肖将军昏迷,料想到情势不妙,于是下令打开城门。 程煜风出了城门直奔西北,与早已秘密潜至的封军汇合,调头突入北门。守城的将军以为是友军,大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当他发现不对之时已然来不及。封军不过数千,却个个是骁勇善战之辈,京城内的守军和官兵在他们面前好比萝卜青菜,砍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封军兵分三路,从北,从东、西三面突入包围,南门这边酣战未息,猛然间杀出三路兵马,所有人都是一个措手不及。突厥王等人以为是白国的援军到了,扼腕不已,而当他们看清楚来的是封军之时,士气大振,丢下待破的城门一起围剿白竞天。 影卫合力挡下封凌霄,让他得以抽身。“皇上!我们被包围了!”白竞天望着周围,感受到那股惊心动魄的杀气也是心惊。 是的,他没有料到。 他亲口下令封城,没有他的旨意何人胆敢大开城门放敌人进来?不仅如此!京内大火从何而起?角楼被炸又是何人所为?明明死了的阿史那为什么又活了?原该被软禁在宫中的众王是如何脱身?还有封凌霄!他布置缜密的计划为何处处出纰漏,本该是他大获全胜的一夜,为何一败涂地! “皇上,奴才护您先走!” 走?他是可以保一时安全,但这个残局将如何收拾?白竞天望着众王凶猛的表情,不得不承认,他从未想过全盘皆输对他、对白国是怎样一个危机。他的野心已然暴露,平息的战事恐将再起,而如今失去祈云筝的相助,他可还有胜算?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伴随着一种说不清的后悔。 祈云筝。 若是她还活着,今夜,他断然不会输的如此荒唐。 “白竞天,拿命来!” 突厥王挥刀而至,白竞天无心恋战,转身将走。莫卧儿王、楚王合力截住他的去路,影卫被绊住,白竞天一人敌三,被逼至绝境! 咻――啪! 一枚信筒飞至夜空,炸开明亮的烟火。(.好看的小说烟火映亮天空的同时,也映出了城楼上方衣着华贵的人影。 “闹剧,到此为止。”徐缓的话语,清清冷冷,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强硬,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个人,那份熟悉的感觉……封凌霄心下一动,扬手命令全军停下,急切的望着城楼上方。她终于肯现身了! 祈王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也是在意料之中。天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纵使她重伤在身,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不过她现在出现又有何用?他们已经占领白国王都,白竞天也已是强弩之末死到临头,凭她一个人,凭这个重伤未愈的身子,如何扭转这个局势? “祈云筝!你和你男人是一伙的!妈的,老子上了你们夫妻的当!今天老子不杀白竞天这件事绝不算完!” “突厥王若执意如此……”祈云筝微微一笑,横抬起右臂,背后的黑暗乍然亮起,声浪齐喝“王上”,威势凌人。 听到这整齐宠亮的喝声,众人皆惊。祈军何时在南门外集结?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察觉? “今日是我儿满月之日,云城断然没有缺席的理由。”祈云筝转身,望着城下身披白甲的俊朗青年,不掩骄傲。一封不曾谋面的书信,他便为她夜行数千里而来……这个世上只有他对她深信不疑。 祈云筝按捺下心中感慨,转身望着城下众王。“这道城门打开,不知远在数百里外的大军可来得及救驾?” “开便开!老子难道还怕你要胁不成?” 东鲁王走上前来。“祈王,本王一向敬你是女中豪杰,我等远道而来道贺却受到如此‘礼遇’,实在教人大失所望。白国倾吞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今日我等即便丧命于此,白祈两国也抹不去这阴险卑鄙的污名!” “你跟她扯这些废话作甚!要杀便杀,我们也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祈云筝的视线轻慢的扫过底下的人,最后停在封凌霄身上。“封王,我承诺你们平安归去,你可愿就此罢休?” 封凌霄目光微闪。 “少来这套!我们才不要你假仁假义!” 夏微岚拉住这个冲动的蛮子。“你知道什么,她这么做是为了保白竞天。”祈云城的确是极大的威胁,但祈军入城需要时间,而且封军也不是吃素的,若真的打起来,白竞天必是首当其冲的目标,就算祈军最终得胜,白竞天也早就命丧黄泉。息战,是救他的唯一方法。 夏微岚看向封凌霄,别人不知他的心思,他却知道。白竞天咄咄逼人,无论多少次触犯他的底限,他都忍了。他为她忍到不可想象的地步,她却只在乎白竞天……对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来说,不会有比这再难堪的了。 封凌霄默了半晌,才道:“若我说不愿呢?” 祈云筝扬笑,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今日血洗帝都,来日踏平万里江山,一统天下!” 这种话只有她敢说了。封凌霄一笑,遥望着她,眼中凝蕴的深沉尽是说不出的复杂。“怎能让你称心如意。” 南门敞开,祈军分列,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封凌霄上马,领军撤出天京城,身边的卧莫儿王小声嘀咕,祈王会不会出尔反尔,不应该相信她。对此,封凌霄只是一笑。 出城不远,他回头后望。祈云筝傲立于城楼之上,风带起衣袂飘动,火光辉映,更显威凛之气。这个女人,只有这个女人,让他敬,让他爱,让他恨到骨子里却又不舍伤她分毫。 强劲的风吹走心头多余的杂念,静如止水。祈云筝目送他离开,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放任自己追随他的身影,听凭不舍泛滥。 过了这一夜,他们不会再见了吧。 两国彻底决裂,他没有再来白国的理由,他离开,她选择留下,再会无期……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一切都按她的期望在进行,但她不知道,真的到了分别的时候会是这么难受。 生无瓜葛,何来不舍? 他心心念的人是祈云筝,她只是一个替身,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他不会信任她,不会为她妥协,他仅有的谦卑都给了祈云筝,不会再为另一个女人放下骄傲,所以,只能这样了。在相互憎厌中分别,老死不相往来,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 白银战甲清冽如雪,跨下骏马毛发铜红,年轻将军昂然策马走在最前方,后面跟随步伐齐整的祈军,肃静的军队声势浩荡,威风赫赫,士兵面孔紧绷,冷静且散发出一种不容轻忽的威严。 祈国治军之严天下皆知,亲眼目睹的感受更加震憾。白国残余的官兵望着眼前这位浑身上下充斥威慑霸气的将军,亦不禁为他的大将之风所倾倒。 这个男人就是祈国第一悍将,祈云城。 行至白竞天面前,祈云城勒住了马,其后的将士停住脚步,一个轻微的停步声响却因全军整齐一致的动作而发出宏远的回响。白竞天望着马上的男人,面色微微紧绷,暗涌怒意。祈军出现是救了他不错,但他并不感激。 祈云城睨着他,没有下马的打算,对了个眼神就算打过招呼,传令部下全力助百姓救火,而后回头望向城楼,原本在那儿的人已经不见了。精悍的眼眸划过一抹不相衬的深沉思绪,但他掩饰的很好。 这场大火直到临近天明才扑灭,烧毁的房屋不计其数,百姓流离失所,京城各处一片狼籍。当日,祈军就在大街搭起帐篷,收容无家可归的百姓,并提供衣食。京兆府衙在第二日午后着手安排抚慰百姓的事宜,开设粥铺,发放衣物,可前来领取物品的百姓只有寥寥。 昨夜,官兵的撤离在百姓心里留下极大的阴影,他们更愿意与无条件帮助他们的祈军亲近。京兆尹认为不妥,向皇上汇报此事,可白竞天哪里有闲情理会这些小事。 “祈云城愿意多管闲事就让他去吧,正好省下人手修筑城墙。”白竞天看都不看折子就驳了他的请奏。 “可是皇上……” “滚!以后少拿这些小事来烦朕!” 新上任的京兆尹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的走了。宇文卓站在旁边看着,自是也明白京兆尹的担心,民心不可失是为君者首要遵循的规则,但现下这个情况,皇上已是焦头烂额,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皇上,臣以为可命户部发放银两用以补偿……”孙惟庸进言,可不等他说完,白竞天就摔了茶碗。 “在多管闲事之前,先把你的好女婿给朕找回来!” 第49章 失身 肖驰失踪了。(.) 驻守北门的将领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当夜便以死谢罪。据士兵所说,他们是听了肖将军的命令才打开城门的,而现在肖驰不见了,更增加了他的嫌疑。 孙惟庸辨无可辨,只得伏地请罪。“皇上,肖将军断然不会做出通敌判国之事,臣敢以人头担保……” “你的人头朕不稀罕!朕只想知道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白竞天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在屋内气愤踱步。他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苦心策划了那么久,眼见就要得手,为什么会出了岔子,全盘皆输!“阿史那的尸体是谁送出宫的?” “是……”肖驰。孙惟庸按住发颤的手,镇定道:“皇上,尸体是肖将军送出宫的,但突厥王当时确是没了气息……” “那问题就是出在宴席的酒菜?宫宴可是爱卿全权负责!” “臣……” “各桌的酒菜都是一样的,若是有毒,其他人也该中毒。”宇文卓思忖道:“当夜为了追捕封王,栖凤宫来了许多侍卫,兴许是什么人混在侍卫当中,暗中对突厥王动了手脚。” “是有人混在侍卫里,还是侍卫原本就是间细!”白竞天冷冷瞪着趴在地上的孙惟庸,对他已经完全没了信任。若是无人相助,封凌霄怎么可能两次逃出皇宫?若是不曾背叛,为何违令开启城门放封军入城?肖驰!简直罪该万死! 孙惟庸一直以为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损伤他们君臣之间的信任,皇上永远都是相信他的,但现在看来…… “回家思过半月,不得早朝!” 孙惟庸领旨谢恩,步伐蹒跚走了出去。正巧,祈云锦炖了补品给皇上送来,和他擦肩而过,一向注重礼仪的老丞相竟然对她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过去。祈云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想位高权重的丞相都是这副德行了,皇上的心情一定好不到哪去。 不就是计划失败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次不成,再筹划下次就是了,凭白祈两国的强盛,天底下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们?男人自尊心太强就是这点不好。 祈云锦盈起媚笑,打算让他放松下精神,可当她走近屋子时,听到宇文卓在里面说话。 “这次要不是云姑娘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嗯。” “想不到一个秀女竟有如此胆识,实在教在下夸目相看。”宇文卓一顿,又道:“只是,在下有两件事想不明白……” 宇文卓的声音变小了,祈云锦听不到后文,心里不免着急。(.无弹窗广告)要不是云姑娘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是怎么回事?昨晚的事,云筝也搀了一脚?祈云锦悄悄退远,思来想去,决定找个明白人问清楚。 屋内,宇文卓挨近皇上身边。“她有胆量假扮祈王,似乎是料定祈王不会出现,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 “再者,祈军夜行至城不像是巧合,而云姑娘像是事先知道这件事一样……”宇文卓注意到皇上的脸色有变,便止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云筝救了朕。”不管她是如何做到的,她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白竞天忘不了昨夜她出现在城楼的那一瞬间,在他身陷困境的一刻,是她力挽狂澜逆转一切。直到现在他回想起那一幕,心仍旧会不能抑制的躁动,这个女人是个意外,是个惊喜,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只需善加利用就会成为他的力量……也许,她将成为第二个祈云筝! 宇文卓思量着,谨慎的问:“皇上对她的身份已经没有疑虑?” 白竞天斜睨着他,冷笑。“一个聪明的女人有她的骄傲,不会愚蠢的一再把尊严给男人践踏,她和封凌霄已无信任可言,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也许是,但也许……宇文卓心里总有一份疑虑无法释怀。云筝和祈王太像,不单是容貌上的相像,言行,举止,乃至神态都如出一辙,让人不禁怀疑她们是同一个人……这个想法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宇文卓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和孙惟庸不同,孙惟庸身为丞相,须为国为民为大局着想,而他只是一介谋士,他所说的话优先考虑皇上的心情。“皇上说的是,在下多虑了。” “朕想把云筝留在宫里,你替朕想个明正言顺的法子。” “遵旨。” ―――――― 那个女人假扮祈云筝救了皇上?祈云锦打听清楚那晚的详情,感受到极大的威胁。如果这个女人派得上用场,那么白竞天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留在宫里……不,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祈云锦叫来高嬷嬷,吩咐她备车,她要去一趟愚王府。 白国后宫历来充盈,妃嫔成群,也就不缺子嗣。白竞天并非嫡子,能够顺利被册立为太子,全要仰仗他那位手腕高明的娘亲。当年太后卫氏在宫中并不十分得宠,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以低微的姿态与众妃嫔和平相处,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无害的人,却在暗地里设计数位皇子早夭,妃嫔惨死,到最后就连皇后也因她背上了毒妇的骂名被废。 卫氏被扶为新皇后,白竞天立为太子,而皇后的儿子,正宫太子却因遭受打击精神失常。白竞天登基之后把所有的兄弟都杀了,只留下这么一个亲哥,就是因为他是个傻子。 这个傻子就是现今白国唯一健在的愚王白释天。 愚王府离皇宫很远,在城北的角落,说是王府,其实就是一座小宅子。宅子里简陋的还不如普通大户人家,值钱的物件一样也没有,最多的就是女人。白家的传统似乎就是好色,愚王是傻了可是身体强健,每天都要躺在美人被窝里头才睡的着。白竞天赏赐过许多美妾给他,但这些女人大多都不长命,因为愚王不但好色,还有个变态的怪癖,喜欢看女人惨叫痛哭,这些美妾无一例外都被折磨而死。 一个好色又残忍的男人,是玷污云筝最合适的人选。 “娘娘,您怎么有空来这儿?”愚王正妃柳氏欢欢喜喜出来迎驾,嘴上说的好似亲如姐妹,眼神里却透着惧意。 祈云锦不冷不热的扯了扯唇。“王爷在何处?” “一大早跑到树上,说非要掏什么鸟蛋,到现在还没下来……我这就叫人去把他弄下来。” “不用了。”祈云锦冷冷笑道:“本宫去瞧瞧。” 要说这位愚王也是丰俊英伟的美男,还记得她初进宫时第一次见他,他安静站在树下,身上仿佛披着光芒,犹如天神下凡……祈云锦想到这儿,不禁一寒。前头的想想是挺美,可后来他发现她,马上露出一脸猥琐相朝她追过来,一边嘿嘿笑一边擦着口水,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他要不是个傻子,她倒是真有兴趣跟他颠鸾倒凤,来一场鱼水之欢。 祈云锦正想着,瞧见前头一群仆人围在树底下,哄着坐在细枝杆上的人。愚王穿了件不知多长时间没洗的破衣裳,在那儿荡啊荡啊,树枝承不住他的重量折断,人掉了下来。 “王爷!” “哎哟,我的屁股……” 柳氏大为丢脸,走过去拧住他的耳朵,一直把他拖到贤妃跟前。“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娘娘来了,还不快跪下磕头!” 愚王跌跌撞撞到了祈云锦跟前,没站稳摔了,脏手扯住祈云锦的裙子,差点给她扯下来。祈云锦吓的退到高嬷嬷后边,柳氏见惊了她,对着自个儿夫君一顿狠踹。 “好了好了。”祈云锦瞧着柳氏模样清清秀秀的,没想到还是个悍妇。不过,也亏着她厉害,才能在王府呆住,没变成亡魂。“兄长再不济也是你的夫君,你一个妇人怎么能动手打他。” 柳氏慌忙请罪。“娘娘训的极是。” 愚王跌倒了,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他一副板着脸不理人的模样,似乎是生气了。祈云锦觉得有意思,凑过去弯下腰哄他。“总是在王府里呆闷了吧?跟我去宫里玩玩怎么样?” 愚王眼睛一亮,望着她露出笑脸。“宫里有什么好玩的?快跟我说说!” “宫里好玩的东西多了去了。”祈云锦神神秘秘的引诱他。“到处都是天仙似的美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真的?天仙似的美人?” “我怎么会骗你呢。” 愚王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熠闪。“带我去!” 祈云锦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微微一怔。虽然知道这是个傻子,但看到他不经意流露出的神采还是会怦然心动……如果当年皇后没有被废,他也会是一位惊艳天下的帝王。 柳氏给愚王换了身干净衣服,陪他一起进宫,可是祈云锦却让她留下,只带愚王一个人走。 “你说的美人在哪?不会是这个吧?这个太丑了,还不如我家里的凶婆娘……那个?那个年纪好像大了点……”愚王自打进了宫门,嘴巴就一直没闲着,祈云锦烦的要命,但为了骗他去干坏事,只能耐着性子哄他。 “快到了,前面的宫殿瞧见了吗?美人就在里面。”祈云锦把他引到栖凤殿,愚王迫不及待往里冲,她却拉住他。“有件事咱们事先得说好。” “你好罗嗦!” “……”一路叽叽喳喳说不停的人是谁?嫌她罗嗦!祈云锦压住火,柔声说:“美人是不能轻易给人见的,所以,我带你来这儿是个秘密。” 愚王皱皱眉,很不耐烦。 “如果有人问起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说?” “你带我来的。” “……” “说完了吧?我要见美人去了!” “回来!”祈云锦学着柳氏的架式,拧着他的耳朵回来。“你要说是你自己偷跑进来的!如果你敢说是我带你来的,我就让你家的凶婆娘天天打你!” 愚王好像是害怕了,闭了嘴巴乖乖点头。 “还有一件事。”祈云锦对这个傻子办事不太放心。“织女的故事听过吧?天上的仙女有法术,一见到凡人就飞走了,你要把她的衣服脱掉才行。”不管他能不能把云筝搞上手,至少也要毁掉她的名节。 愚王嘿嘿笑了笑,贱笑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傻。“放心吧,只要是美人,就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 祈云锦瞅了他一会儿,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愚王得了首肯,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祈云锦一直望着他进了寝宫,才阴恻恻的勾起冷笑。 我倒要看看,一个让男人污了清白的女人如何嚣张的起来! 第50章 少打她的主意 白释天兴冲冲进了屋,将房门反锁,搓着手向着里面走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嘿嘿,小美人,我来啦……” 寝宫空空,一个人影也不见。鸾帐垂帘,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有地上摆着一双绣鞋。 白释天看到鞋子,贱气的笑了笑,刚刚走过屏风,脖子上就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我的姑奶奶,您可千万把刀子拿稳了,掉脑袋的事可不能开玩笑。” 祈云筝在他背后现身,悠慢的目光扫过门口。“脱衣服。” “衣服是要脱的,不过这要命的刀子就不必了吧……” “防着你意图不轨。” “你这样,我哪还硬的起来……” “少废话!”祈云筝把他踹到床上,刀尖抵着他的命根子。“白家的男人信不过,殿下不是最清楚了吗?” 白释天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半眯的眼眸闪烁精光,哪里像一个傻子。 她与白释天曾有过数面之缘,不管哪一次见到他,他都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简单。 她会有这种感觉,比她更了解他的白竞天不可能没有怀疑。白竞天曾用过无数种方法试他,把他关在地牢里不给水粮,把他扔进粪池逼他吃,甚至把他生母的尸体摆在他面前命令他砍下她的手脚……违背人伦的种种事迹他照单全收,最后白竞天没了办法,只能相信他是真的傻了。 弑杀血亲势必背负骂名,白竞天巧立名目一个接一个除掉自己的亲兄弟,但对一个傻子他却毫无办法,所以白释天保住了性命,不但保住了命,还逍遥快活的活在白竞天的眼皮底下。 她不会同情一个装疯卖傻的废太子,一个人可以忍人所不能忍,抛弃自尊,泯灭人性,只为了生存下去,其心不可谓不可怕。可也正因为如此,她到天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见白释天。 一个人装疯卖傻没有尊严的活着不会只是为了苟且偷生,他在等机会,等待一举扳倒白竞天的机会。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他们有相同的目的,互助互利,何乐而不为? “话说,你怎么会知道祈云锦一定会来找我?” “除了你这个傻子,还有谁敢碰皇上的女人。” “天下的傻子又不止我一个。(.好看的小说”白释天侧着身子冲她挤眉弄眼。说真的,要不是她在被窝里藏了把刀子,他真想尝尝她的滋味。不要说这白皙莹透的皮肤,玲珑有致的身子,光看着她这张脸就足够教人兴奋了。云筝……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天下竟然会有如此相似的女子! “可只有你这个傻子可以让她名正言顺带进宫。” 这倒也是啊。白释天耳朵灵,比她早一步听到外面的动静,横眸一闪,厉光乍现。“咱们是不是该上戏了?” 祈云筝无比淡定。“那就劳烦殿下卖力些了。” “喂,你倒是配合一下啊……” 白竞天让人在外头等着,独自进去,推了一把门却没有推开,方才察觉屋里落了锁。 “救命――” 屋里传出的微弱声音引起他的警觉,白竞天一掌震断了门栓推门闯进去。地上散落的衣物一直排到里头,他疾步走进去,一眼便见到白释天赤身裸体撑在床上,他身下的人已近昏迷。 “你在做什么!”白竞天把住他的肩把他推到床下去,拉过被子裹住云筝。白竞天大怒,转身拉起白释天,举掌就要照他拍下去! “弟弟,你也是来跟仙女玩的么?”白释天傻傻的冲他嘿笑。 尽管是在盛怒之下,白竞天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到底是个傻子,若无人挑唆又怎么会跑到他的后宫作乱!白竞天揪起他的领子,冷冷问:“是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弟弟干嘛发脾气?我不能到这儿来吗?”白释天一脸无辜。“弟妹说我可以跟她玩。” 来看热闹的祈云锦恰好走到门口,听到白释天说这句话,当下惊惶的看着白竞天。明明都警告过他不要把她供出来,他怎么全忘了! “人是你带来的?”白竞天问她,语气还算温和。 祈云锦摸不准他的脾气,忐忑的蹲身行礼。“皇上,王爷说在府里呆着闷,让臣妾带他到宫里玩,臣妾一直好好看着他的,谁知他突然跑不见了……臣妾不知道他怎么会跑来这儿……” 她自己做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白竞天怒不可遏,但他却把这股愤怒硬生生压了下去。“罢了,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就这样?他没有发火?祈云锦不太确定,抬头多看了一眼,却瞧不出他有动怒的迹象。 “人是你带来的,你负责送回去。” “臣妾知道。” “另外。” 祈云锦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白竞天淡淡扫过她的面庞,不带情绪的说道:“也把云筝送回储秀馆。” 祈云锦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要向他确认时,他却已从她身边错过。送回储秀馆……也就是说,他不打算要她了?祈云锦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从松懈下来的情绪中尝到喜悦的滋味。 与这个出身低贱的女人相比,他果然还是更重视她。得意的笑容爬上嘴角,祈云锦解恨的发出笑声。“呵,现在你总该知道,你是争不过我的了吧!呵,呵呵呵呵――” 明明是个艳丽的绝色女子,却让人瞧着这么不舒服,她的心里面究竟是有多么扭曲?白释天觉得自己就是再喜好女色,也不会去沾惹祈云锦这样的女人,要沾也该沾……他不经意往床上瞥了一眼,本该昏迷的人此时脸上却是那么一副嘲弄的表情。 果然,还是她比较对他胃口。 白竞天不想声张此事,祈云锦却不愿善罢甘休。她找了人来把愚王捆上,和昏迷未醒的云筝一起丢上马车,存心让他们的丑事传出去。祈云锦不知道,云筝巴不得声名狼籍,让白竞天少打她的主意。 “多谢王爷相助。” “哪儿的话,能为姑娘尽绵薄之力是本王的荣幸。”白释天文绉绉的扯了句废话,这才换了副嘲弄的表情说道:“卫太后和她的宝贝儿子压了我半辈子,这后半辈子就指望姑娘帮我扬眉吐气了。” “王爷这话未免太夸张了。” “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云筝恐怕没那么大的本事。” “姑娘就别谦虚了。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那个阴险狡诈的弟弟耍的团团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 祈云筝淡睨着他,轻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猜的。”白释天贱贱的嘿笑。“本王猜对了吗?” 祈云筝抿唇深笑,突然出其不意的踹了他一脚,被人捆成粽子的白释天就这么滚下了马车。祈云筝掀起一半帘子,冲他摆了摆手。这女人……白释天吐出嘴里的沙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白释天猜对了,早在她陷害孙玉鹤烧了京北大营的粮草时,她就已经察觉天京城外的布防有异。她一直想不通白竞天为何要用太子的名义做文章,直到发现白竞天暗中布置的兵马她才确定,他是打算一举歼灭诸王。 原本她的计划里没有苦肉计这一条,只怪封凌霄那个笨蛋暴露了他们的关系,她不得不按着白竞天的意思演这场苦情戏。白竞天自以为聪明离间她和封凌霄,他是成功骗过那个笨蛋,可也被她反过来利用取得了他的信任。整件事到最后,既成功嫁祸肖驰,连累孙惟庸,又让白竞天赔了夫人又折兵,就结果来说还算不错。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昨天夜里的事可吓死我们了,听说皇上平安无事离开了,是真的吗?” “嗯。” “那您有没有事……呀!您的伤怎么还没好!这都多少日子了?”小橙子见到她太高兴,手忙脚乱围着她打转。 青莲意外的安静。 祈云筝自是注意到了。“怎么了?” 青莲原本不想说的,但既然她问了……“姑娘让奴婢给皇上送信,可是后来皇上却被官兵伏击……姑娘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当然不会啦,姑娘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小橙子抢着帮主子说话。 “我是故意的。” “……” “……” 青莲和小橙子呆呆的看着她。 祈云筝撩起裙子坐下,看着她们俩,慢声道:“封王与我不再有关系,先前暗中保护我的护卫已经跟封王回去了,你们若是不愿意留下,我可以送你离开。” “姑娘,您这是……” “姑娘投靠白王了么?” “算是。” 青莲一脸失望,转身走了出去。 “诶,青莲姐!”小橙子想去追她,可到门口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主子。姑娘明明是皇上的人,为什么要投靠白王?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吗? 祈云筝看到她困惑的皱着眉头,主动问:“心里想什么就直说吧。” 小橙子愣了愣,心直口快的问:“姑娘不喜欢皇上了么?” “我与封王之间不是这样的关系。” “可是姑娘是喜欢皇上的!” “……” “姑娘是喜欢皇上的!”小橙子用力喊完,跑了出去,留下祈云筝一个人坐在屋里怔然出神。 喜欢封凌霄?这种连她都不知道的事,小丫头究竟是从哪看出来的?祈云筝幽长叹息,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又叹了一次。 第51章 少年将军 祈云筝回储秀馆的第二天,她和愚王的苟且之事便传遍了天京城。(.$>>>棉、花‘糖’小‘說’)祈云锦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只要让她得了势,一定把对手往死里踩,绝不给她翻身的机会。照这个势头,过不了多久,她就得逼她悬梁自尽以守女子名节。 换作别的女子,这个时候就该老实躲在家里,为自己的坎坷命运悲泣,但那不是祈云筝。她一早起来便去了城里的安济堂,一口气点了几十种药名让徐掌柜各抓十副。 寻常人到药铺抓药,一般只会买几种对症的药,徐掌柜行医多年,还从来没遇过她这样的客人,这些药对应的症状少说有七八种,让人想不通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姑娘,一共七两八钱。” 祈云筝付了银子,拎着两提草药离开,刚出门,就见祈军的一队人马扛着三根房梁过街而去。 云城和驻守的祈军汇合之后,拨了一部分人留在城里帮百姓重建家园。他是见了人有难就必须出手相助的性子,压根不会去考虑其他事,无意间得罪了人也全不当回事。 祈云筝摇头好笑,转了方向回储秀馆去。前方迎面而来一队兵马,呼喝着在街上横冲直撞,祈云筝给闪躲的路人撞了一下碰到了伤处,僵在原地无法行动。 “让开!让开!” 马蹄急踏而来,惊起沙尘飞扬。伤口的疼痛让祈云筝微微恍惚,步履虚晃,不但没有及时躲闪,反而向着飞奔的马队倒去。 这个时候,一个纯白身影飞快掠过,将她带离危险之处,冲在最前头的那匹马受了惊,将马背上的人掀了下去。 “姑娘,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祈云筝微微一怔,心里念过一遍他的名字方才抬起头。如朗月一般的清俊男子,意气丰发,风采如旧…… 云城。 祈云城情急之下出手相助,没有注意到对方是何人,这会儿看仔细了,万万没想到他救下的竟是皇姐——不,是一个与皇姐容貌极为相似的女子!祈云城盯着她发愣,震惊的无法用言语表达,下意识掐住她的胳膊。“你……” 没想到,他们在这儿见面。祈云筝心里早就软成一片,却不得不装作陌生的样子暗示他的逾距。 祈云城发现她的视线,连忙松手。“在下失礼了。(.棉、花‘糖’小‘说’)” “不要紧。”祈云筝盈起一笑,可身子还没站稳就又倒了下去。祈云城匆忙扶住她,揽着她靠在自己身上。祈云筝捂着胸口,眉心紧皱,伤口一疼她就直犯恶心。 “姑娘莫不是受伤了?” “不要紧……” “大胆包天的混账东西,竟敢拦京北大营的司马大人!”摔下马的那个大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就扬起鞭子抽了过来。 祈云城侧身护住云筝,抬手精准的握住了鞭头,傲慢的发出一声蔑笑。“哪里放出的不知规矩的狗,敢在你爷爷面前乱吠。” “你说什么!”司马大人气冲冲的走过来,旁边的人在后面拉住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司马大人脸色虽变,嘴上却仍不示弱。“哼,我当是什么人,原来也不过是祈家养的一条狗!” 祈云城狂肆扬笑,扬手拉紧鞭子,轻易把司马大人带了过来。鞭子绕过他的脖子,死死盘住,司马大人抓着鞭子,双脚胡乱踢蹬,转瞬就没了气息。“没有本事只会乱叫的才是狗。”祈云城把人随意丢下,身上浑然没有杀人的戾气,好像弄坏了一件什么东西那样容易。 随行的白国士兵震惊不已,祈国将军当街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司马大人,简直就是罔顾白祈两国姻亲,无视皇上威仪!“祈将军,皇上恩准你们逗留城中可不是纵容你们逞凶杀人!” “我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与他白竞天何干。” “你……你这是心存谋逆!” “哈哈,我又不是你白国的人,何来谋逆之说?” 白国士兵说不过他,愤愤撂下狠话,骑马去了皇宫,想必是告状去了。不管怎么说,白祈两国之间有这份姻亲在,他身为祈国将军该从大局考虑,不该这般嚣张,可是祈云城满不在乎,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姑娘,在下住处有上好的创药,不管多重的伤,敷两日便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来。” “不必麻烦了。” 祈云城目光一转,看到她胸前的衣服渗出血来,皱了皱眉。“在下并非坏人,姑娘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坏人。祈云筝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他这个直肠子从来不接受拒绝,只好说:“我随公子一起去吧。” 祈云城转而便笑了。“也好。” 祈云城下塌在行馆,但这里住的都是随军的文官。他向来是逮哪睡哪儿,大家都熟悉他的习性,所以也就从不给他留空房。祈云城领她到了行馆,匆匆忙忙叫人收拾出一间房,用来招待她。 “你在这里先坐会儿,我去拿药。” “好。”祈云筝目送他出去,脸上漾起温柔的笑。他们有近一年没见面了,他还是老样子……知道他一切安好,她才放心。 祈云城去了不久就回来,把药瓶搁在桌上。“这药是我姐特别为我配的,是世间最灵的药,你放心用。” “多谢公子。” “不谢,不谢,举手之劳。”祈云城突然想起什么,一拍桌子站起来。“瞧我,连茶水都给姑娘准备,你再等等,我去去就回。” 祈云筝注意到他的耳朵变了颜色,颇觉意外。无缘无故的,他害什么羞呀,掩饰的这么生硬,当她看不出来么。 这趟再回来,祈云城的表现淡定多了,就是目光过于热切,一个劲儿的盯着她。他不说话,就只一味看着她,她想装作没察觉都不行吧。 “公子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啊。”祈云城端起水喝,说着没看,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她侧着脸眼角微挑的模样和皇姐简直一模一样。 祈云筝迎着他的视线,故意说:“为什么我却看见公子一直盯着我。” “那什么……”祈云城避开目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祈云筝瞅了他好半晌,忽而低头轻笑。“公子就是用这种法子跟姑娘套近乎的?” “不是啊,是真的像!你们不止长的像,连神态都相似……”祈云城看着她,不由一愣,讷讷道:“我姐捉弄我的时候就跟你现在一个样……” “我可没有捉弄公子。”祈云筝敛了笑,一本正经。 “她捉弄我也从不承认。”他耸肩,十分无奈。 祈云筝与他对视,沉默片刻,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说真的,乍见你的时候,我差点就认错。你们虽然像吧,但我姐要比你高一些,身架子比你硬实些,而且就说在街上那情形,她不打断马腿把那人丢出去就不错了,绝对轮不到我多管闲事。”祈云城念及皇姐,话匣子就关不住了。“小时候我老是被她揍,有一次我闯了大祸,怕她罚我,一个人跑到塔顶上去,结果摔下来摔断了四五根肋骨,哈哈哈!” 祈云筝看着他笑,目光温柔。 “她揍我的时候是很凶,可我要是有个病有个伤,不管相隔多远,她都会第一时间赶来看我,亲自照顾我……”祈云城收敛了笑意,悬在唇边的是一抹浅淡的温暖。 她是长女,下面有许多弟妹,但祈家养育子女的特殊方式致使他们并不亲近。残酷的宫廷之争,手足相残,她心里始终有个遗憾,但是云城为她填补了这个遗憾…… “瞧我,怎么跟你扯起这些来了。”祈云城正色道:“你快些把药敷上,别耽搁了再让伤口恶化。” “不碍事,我喜欢听你说。”她在死前最想见的人就是他,最担心、最舍不得的人也是他,短短两个月,再相见却已如隔世,还能像这样面对面坐着聊天已是一种奢侈。 祈云城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什么,讪讪的避开她的目光。他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不拘小节,但在与女子相处的时候他多多少少会有点腼腆。“有机会一定让我姐见见你,你们俩站在一块儿大概会像照镜子一样有趣……对了,在下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云筝。” “呃?” 祈云筝拉过他的手来,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祈云城的表情从吃惊到疑惑,而后又释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过巧合罢了。 “在下祈云城。” “我知道。” “你知道?” “现在天京城里哪个人不知道祈将军的大名?” 祈云城愣了愣,断而开怀大笑。“皇姐每回奚落我都唤我将军,你们俩说话的语气都一样,听的我后背直发凉。” 祈云筝也跟着笑了。 “将军。” 屋外有人敲门。祈云城开门,那人与他附耳说了几句话。祈云筝见他神情有变,起身请辞。 “公子有事,云筝就不打扰了。” “嗯,也好。”祈云城还有话想跟她说,可宫里来人传旨召他进宫,他不得不去。“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公子了。” 祈云城也不勉强,只送她到行馆门口,祈云筝与他道别便走了,而他则一直望着她消失在街尽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世上还有与皇姐如此相像的女子……英气逼人的眉目凝着一抹少见的复杂,祈云城思索良久,唤来身边的人。“去查一下这位姑娘的身份。” “遵命。” 第52章 嚣张的过分 祈云城在宫门口遇到一脸怒色的张文远,狂妄放肆的笑了笑,打马闯入宫门。(.$>>>棉、花‘糖’小‘說’)张文远气的眉毛倒竖起来,不论何人到了宫门都必须下马,祈云城这般嚣张,置皇威于何地! “站住!”张文远翻上马背,快马加鞭去追他。 祈云城的座驾是草原稀有的纯种宝马,哪是一般人追得上的,张文远气炸了肺也只能远远冲着他的马屁股。祈云城来到殿前,摸了摸爱马的鬃毛,腾身而起,翻过长长阶梯,平稳落在殿门外。他禅了禅衣服,回身看着大步往上爬的张文远,目中无人的送他一个嘲弄的眼神,转身跨过门槛。 白竞天正在听户部的奏报,察觉人已到,抬眸冷冷盯着祈云城。他们两个人打从一开始认识就不对付,他对他以礼相待,可祈云城总是有意无意挑衅,在人前不给他面子。仗着祈云筝的袒护,祈云城嚣张狂妄,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他忍,无非是因为他手握祈国兵权。 白竞天挥退了身边的人,端正而坐。祈云城扯了扯唇,见了他不行礼,只用一个挑衅冷哼算打招呼。 “朕就算不是你的主子也是你的姐夫,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进宫只为见皇姐,你?”祈云城又是一个冷笑。算老几! “云筝产后虚弱被封凌霄所伤,前几日又受了风寒,现下卧床不起,不能见你。” “就是因为她病了,所以我才要探望。” “女子产后未愈不能见外人。” 祈云城目中凝怒却不能反驳。他和皇姐名为姐弟却并无血缘,不管他们多么亲近,在外人看来始终是男女有别。 “臣拜见皇上!”张文远好歹是赶到了。他先向皇上行礼,然后才怒瞪着祈云城告状。“皇上,祈云城当街无故杀害司马,行径恶劣,断然不能轻饶了他!” 白竞天眼中凝着寒光,慢悠悠问道:“你杀了司马?” “杀了又如何。” 碰!白竞天猛拍桌子,突然大怒。“司马是我白国重臣,你说杀便杀了,可有把朕放在眼里?” “少跟我来这套。”别人怕他,他可不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个世上能治我罚我的就只有皇姐一个人,不要说今天死的是一个小小的司马,见不到皇姐,明天我连将军也敢杀。”祈云城傲慢的睨了张文远一眼,轻蔑的拂袖走人。 “给朕站住!”白竞天怒喝,可他充耳不闻。白竞天盯着空空的殿外,双手青筋暴突,攥皱了案锦。 “皇上,将士们对祈军不满日久,祈云城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实在狂妄,万不得再纵容他嚣张气焰!属下自愿请命取他祈云城的项上人头!” “朕何偿不想杀了他……”白竞天平息胸中怒气,慢慢坐了下来,静凝的目光泛动寒光。“他对朕再无礼,对外祈国与白国仍旧是一体,在得到兵符之前,此人杀不得!” 祈云城在白竞天跟前出了口恶气,可心里还是窝了一肚子火。那日入城,他与皇姐相隔而望,连句话也没能说上,白竞天以养病为由不准他与皇姐见面,实在可恶! “云城。” 祈云城正要出宫,被祈云锦叫住。她笑盈盈走来,身后跟着高嬷嬷和几名侍女。论年纪,祈云锦也是他的皇姐,但他从来不这样称呼她。 “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好像又长高了。”祈云锦伸出手抚上他的胸膛,像亲姐姐似的关爱弟弟。 祈云城侧身闪开,对她却是充满戒备的敌意。 祈云锦也不介意,若无其事的笑笑。“我刚从皇姐那儿过来,知道你来了,特地来看看你。” “她怎么样了?” “身子倒是无恙,就是精神不太好,这会儿搂着太子睡下了。”祈云锦见他出神的望着栖凤宫的方向,眼中闪过冰冷的妒恨。“你要是有想跟皇姐说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她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嘛?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必。” “真是的,跟姐姐还客气什么。”祈云锦好像看不到他的反感,一头热的跟他套近乎。“你难得来一趟,到我那儿坐坐吧?” “我还有事。”祈云城不愿与她多说,唤来爱马。 祈云锦压下心头的恨意,假意笑道:“对了,皇姐有事让我问你来着。”果然,听她说这话,他马上就回过头来。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他们心里就只有祈云筝! “什么事?” “皇姐让我问你,有没有带着兵符,如果带了就交给我,她要收回去。” 祈云城当即就笑了。“皇姐亲口说的?” “是啊,我骗你做什么。” 笑容骤逝,祈云城的眼神锐利如芒,冷峻的面庞散出狂佞之气。“你当我是傻子吗?” 祈云锦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皇姐将兵符交给我就断没有收回的理由。下次想哄我交出兵符,至少也编个像样的谎言!”祈云城翻到马上,用看白痴的眼神睨了她一眼,嗤笑。 祈云锦望着他走远,脸上的无辜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憎恶与狂怨。你尽忠效命的人已经死了!没了祈云筝的袒护,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 昨天见过云城,祈云筝的心情转好,有事没事就拿着他给的药瓶发笑。到白国的这些日子没少折腾,总算有个亲近贴心的人陪她说话,怎能不暖心? 小橙子从屋前走过,手里抱着一筐枇杷,祈云筝想起了什么,叫住她。“小橙子,把枇杷装起来,陪我出趟门。” “哦。” 祈云筝领着小橙子到了行馆,守门的卫兵不让她们进,多亏有个文书那天见过她,对她还有印象。 “姑娘是来找将军的?” “嗯。” “将军不在。” “不要紧。”祈云筝让小橙子把礼物交给他。“这是给将军的谢礼,麻烦先生代为转交。” “啊,好的。” 祈云筝谢过他,带着小橙子回去了。她们两个人徒步回去花了些时候,回到储秀馆,就见一个骑马的将军等在园子门口。 隔着还远,祈云筝就看到了他,停下来望着他笑。祈云城也看到了她,骑马过来,到她跟前下马。祈云筝看看那匹红铜色的骏马,很是喜爱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祈云城大惊,赶忙抢过来阻止。他的马性子极烈,生人靠近十分危险—— 嘶。 马发出一声嘶鸣,抖了抖身体,低下头去蹭她的手。祈云城意外极了,除了他和皇姐,这个家伙还从未跟人这么亲近过。 祈云筝逗够了马儿,看着他问:“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部下告诉我,你去行馆送了礼物,我是来道谢的。” “那是我送去的谢礼,公子又跑来道谢,我岂不是又要谢回去?那就没完没了了。” “没完就没完,我就可以跟你多见几回了。”祈云城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温柔。他让人去打听她的事,原只是想能有机会再与她见上一面,没想到却打听到她就是那个被愚王污了清白的秀女。 白家的男人他一个也看不上,不管是皇帝还是傻子都是骄奢淫逸,心术不正之徒。且不论身份如何,一个男人只图自己享乐罔顾女子清誉,事后又不知担起责任,简直是败类! 他不会同情她可怜她,她这样的女子,同情只会折损她的骄傲。他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女子,没有被好好珍惜…… “真巧,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咦?姑娘莫不是借着道谢的机会特意去我的吧?” “怎么不是呢。” 祈云城爽朗大笑。“看来我追来是追对了。”既知她的心意,祈云城便不遑让,当下骑上马把她也拉了上来,带她去城外走走。 策马奔驰,十分快意。 祈云筝畏寒,一路都躲在他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暖意。她与云城亲近惯了,对于男女之间的礼节根本不会多想,可祈云城就不一样了。他看到的她不是他敬爱的皇姐,而只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女人。 河堤垂柳,流水潺潺,阳光洒在河面,一片银光灿灿。 祈云城把她抱下来,顺手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祈云筝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只觉好笑。“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储秀馆?” “打听来的。” 这么说来,他对她的“事迹”已经有所了解。 祈云城见她沉默,以为是惹她不高兴了。“我是怕再见不着你,不是为了打探你的私事。” 她知道啊。祈云筝轻笑。“你为什么会想再见我?” “想见就想见,哪需要什么理由。” 这倒真像他会说的话。祈云筝拉起衣袍,暖暖笑。“谢谢。” 祈云城一怔,耳根微红。 第53章 劫持 初春时节,河边多是尚未复苏的枯树,景色算不得美丽,但是这里天高地阔,放眼望,一马平川,令人心旷神怡。(.好看的小说 祈云筝与他沿着河岸漫步,她走在前面,祈云城走在后面,他时不时看看她,每多看一次,心里的念头就明晰一分。 祈云筝发现河里有鱼,走到水边,用手轻轻拨动水面。“水好凉,这个时候祈国已是遍地花开了吧。” “嗯。” 祈云筝起身,望着祈国的方向。“真想去看看。” “我带你去。”祈云城在她身边站定,格外认真。 祈云筝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她的沉默让人猜不透,但祈云城也不是甘愿止步不前的人。“你已经不能进宫了,有没有考虑过离开储秀馆?” “去哪儿?” “跟我走。” 祈云筝低笑。“我不能离开这里。” “如果你不想走远,我可以为你置处宅院。” “储秀馆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地方,呆在园子里可以免受不轨之徒的打扰。” “可你和贤妃不和……”他并不是多管闲事,而是为她担心。祈云锦的手段阴毒防不胜防,若是可以,他想保护她。 “你听说了啊。”祈云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公子不必挂心。” “不过……” 祈云筝把冰凉的手贴到他脸上,祈云城一愣,看到她笑,胸口微微悸动。“贤妃是没少难为我,可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嘛。” 祈云城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禁暗暗叹气。合着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人家压根就没把贤妃娘娘放在眼里。 “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想想自己。”虽说他身边有大军守护,但身在白国到底是不安全。她很想把他留在身边,可她已经没有保护他的力量……祈云筝轻轻握起他的手,轻轻摩挲。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现在要她放手,哪有这么容易。 手背的凉意让他心念一动,凭一股冲动反握住她的手。云筝望着他,微笑,暖意融融。这样的人,这样的神态,像极了皇姐,对着她,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他们一起消磨了一个下午,太阳将要下山的时候,祈云城把她送回储秀馆,在门口等着的小橙子亲眼见他们亲密同骑,惊讶的眼睛都要瞪出来。 “明天我再来找你。” “好。” 祈云城留恋的多看了她一会儿才打马离开,祈云筝看着他走远才转身,见到身后的小丫头一脸纠结,不禁诧异。“怎么了?” “姑娘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嗯?” “因为,因为……奴婢从来没见您对哪个人这么上心,不但给他送礼物,还跟他一起出去……您去了两个时辰过,这么大半天你们都在做什么呀!” “看风景,聊天。”祈云筝笑眯眯。对他上心啊……以前,聂少卿好像也跟她抱怨过,说她宠云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没办法啊,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不疼他疼谁。 看风景……聊天……这还是她认识的主子吗?小橙子糊涂了,她一直以为主子是喜欢皇上的,难道不是?“姑娘,明天您还要跟他见面啊?” “是啊。” “不行啦!” “为什么?” “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啦!” 祈云筝不明白她着急个什么劲,懒懒甩开袖子,移步回院子去了。小橙子追着她,一个劲儿不停劝他们不要见面,祈云筝抿着嘴只是笑,满脑子想的都是宝贝弟弟,压根就没听进去。 云城是她心底最后一份安慰,是这世间仅剩的温暖,她一生豁达了无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也只有他了。有的时候,连她也禁不住会自问,她和云城究竟是怎样的缘份。 九岁那年,她第一次随父王出征,大战过后,父王命她计算战损,她回到硝烟弥漫的战场,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她不是什么善人,一个对战场死伤都可以麻木视之的人,自然也不能指望她多么仁慈。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拔出匕首,他看到她亮出了刀子没有害怕而是指着她的身后——一个没有断气的敌人正准备偷袭她。 她从不信任任何人,但是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反过来救了她,难道不有趣吗?她把他捡了回去,告诉父王她要养这个宠物。 小的时候,他内向,不多话,看起来呆头呆脑,那张千年不变的表情只在看到她时才会露出害羞的痕迹。今日的祈云城是受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可谁又知道,昔日的大将军是一个性情腼腆,连说一句话都会害羞半天的小男孩? 因为她给了他一个馒头,所以她是好人,因为她给他干净衣服穿,所以她是好人,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他把她奉若神明,不管她说什么让他做什么都不怀疑。基于这份傻头傻脑的信赖,从小到大他没少被她整,可不管被她捉弄多少回,他还是会上当。被一个人这么信任,对没心没肺的她是一种压力。她试过摆脱,结果却是越陷越深,到最后为了从负疚感是解脱,她不得不回应他的信任,最后,就变成了现在的结果。 她要求封凌霄信她,可天知道她从来就没信过他。这个世上不存在毫无保留的信赖,她却信任云城,委实是一种微妙而无法解释的东西。 祈云城三天两头往储秀馆跑,闲话自然是少不了,拜祈将军远播的威名,云筝的名声在失节的基础上又添了浓浓一笔。嘛,反正她也不在乎。 祈云筝跟他处的愉快,有人不愉快了。 白竞天对云筝动了念头,可还没来得及收了她就因为祈云锦从中作梗,不得不把她送出宫。名节这种东西对女人重要,男人却不怎么在乎,白竞天装作对她断了念,把她送回储秀馆,无非是为了让祈云锦远离她,可他没想到中间又插进一个祈云城。 对白竞天这种利欲熏心的男人来说,没有比想要的东西偏偏得不到更糟心的事了。一个是兵符,一个是女人,近在眼前,却无计可施! “皇上……啊……太快了……”祈云锦在床上尖嚷着,承受不住他狂猛的攻势,几乎快要断气。 白竞天把积压在心头的欲念全都发泄在她身上,一泄如柱之后愤怒没有消减半分。白竞天坐在床沿,擦拭身体,祈云锦柔若无骨的爬到他肩膀,一脸餍足的模样。 “皇上今天好威猛,人家都快要死掉了……你真坏。” “朕让你套出兵符所在,可有进展?”白竞天冷冰冰的问。 祈云锦低眸一转,娇嗔道:“祈云城天天缠着那个不要脸的贱,人,臣妾哪有机会近他的身?” 白竞天沉默不语,隐绷着怒气。 祈云锦偷看了他一眼,轻轻抚着他的背。“皇上,祈云城的防心那么重,不会轻易相信他人,难得他会主动与接触一个女人,何不让云筝想想办法?” 白竞天回眸睨着她,眼中紧绷的怒气散了,逐渐浮现邪恶。这个女人最让他着迷的地方就是永远没有底限的卑鄙和阴毒。 祈云锦最懂男人这种眼神,羞涩低眸,转身躲开,白竞天一把抓住她的手,当下便压倒了她。 —————— 春日正好,祈云筝打理好妆容,正要出门赴约,一枚飞镖钉在她左侧的木柱上。祈云筝眸色微沉,取下飞镖上的纸条。读完纸条上的内容,她把纸团在手心里,疾步出了园子。 祈云城今天请了厨子,约她在望月楼见面,请她品尝祈国名菜。约定的时间还不到,就已见云筝出现在街头,他欣然迎了过去。 云筝笔直向前走,眼睛却错过他,望着他身后的地方。白竞天命她骗出兵符,传旨的人眼见就到了。若她接旨不遵,白竞天就不会再信她,可她岂会轻易交出祈国兵符! “把她抓起来!” 小巷突然冲出一帮人劫住云筝的去路,用布袋把她罩住,扛起来便走。祈云城看到她被劫走,纵身去追,可惜他们相隔的距离太远,那帮人在小巷里左转西藏,转眼失去了踪迹。 祈云城没有追上人却从他们的衣着判断是白国的侍卫,他回到大街,正好与白竞天派出的人擦身而过。那人认得他,停马下来行礼。 “将军。” 祈云城心情正糟,一把将人扯过来。“我问你,京城里穿蓝衣的侍卫是什么人!” “蓝衣……是愚王府的人吧?” 愚王!祈云城甩开他,握紧了拳头。管他是什么身份,他想保护的人,绝不许旁人碰她一根头发! 第54章 兵变 老人家常教导晚辈,世上有两种人惹不得。[.超多好看小说]一种是手里有刀的人,一种是手里有兵的人。惹恼祈云城的后果很严重,他一声令下发兵围了愚王府,不交人?那就等着受死吧。 王府这座不大的宅子从来就没这么气派过,周围里三层外层都是站得笔直的精兵,铠甲上的铜片闪闪发光,能把人眼耀瞎了。充斥肃凛杀气的阵势有如高涨的潮水,给人一种随时会被淹没的恐慌。 王府里的女眷呆在后院不敢出来,为数不多的侍卫和仆人都在前院,偌大的院子难得清静一下子。 “哎呀,真是好可怕呀好可怕。”白释天翘着二郎腿,端着茶吹凉,一点紧迫感也没有。“将军当你在我这儿受委屈,摆这么大阵势来吓我,天晓得我恨不能拿你当菩萨供起来……唉,坏人难做呐。” 祈云筝倚着软塌,神情疏懒。“王爷若是害怕,把我交出去就是。” “哪儿能啊。”白释天冲她抛了个自以为颠倒众生的媚眼。“本王迷上了你,拿命也不换。” 白家的男人没有一个心眼好,白释天给她通风报信,却不给她机会跟云城见面,半道把她劫走,焉得不是在打兵符的主意?只怪他不知云城的性子,自作聪明搅局,最后没法子收场。“见不到我,祈云城不会罢休,僵持下去,惊动了宫里对王爷也没有好处。” “谁说没有?我那个弟弟爱死了面子,祈云城公然挑衅他的威严,这一回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步了……”白释天坏心的对着她笑笑。“呐,难道你不想知道祈云城杠上我弟弟,到底谁会死的更惨?” 祈云筝用力拍响桌子,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揪过他的衣领,近凝的目光寒气逼人。“马上送我出去,若不然,惨死的人就是你。”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但绝不允许有人拿云城的安危开玩笑! 白释天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怔了片刻。“姑娘这是偏心哦,你担心的人不是白竞天,那么……就是祈云城喽?” 祈云筝没心情跟他说笑。“少废话!走不走?” 走,他敢说个不字吗?这个女人说到做到,他可一点也不怀疑。他只是觉得奇怪,一向内敛不露声色的她,为什么遇到与祈云城有关的事就不一样了呢?她真就这么在意他? 白释天叫人开了门,作出一副怕死的样子,乖乖把云筝交出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祈云城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畜生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倒是你……”祈云筝不赞同的皱眉。“这么点小事也要闹大,实在太冲动了。”他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只肯为真正在乎的人赴汤蹈火,他在乎她,她是很高兴,可是他这么做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怎么行? “闹大就闹大!他白家人欺人太甚,也该受点教训!” 祈云筝拿他没辙。真要说起来,他这狂妄性子全是她给惯的。“你不在乎,也该替祈王考虑。” 祈云城傲笑一声。“皇姐的脾气我最清楚,敢给她委屈受的人那是活腻了。大不了带着孩子回祈国,哼,稀罕他白竞天。” 这弟弟脾气跟她一模一样,她还能说什么?只有叹气的份了。 祈云城扶她上马与她同骑,扬手震臂,喝令众将。“收兵!” 祈云城扯起缰绳昂扬走在前面,众将士整齐的排起长队紧随其后,银亮耀眼的铠甲,严整的军纪,精悍的魄力,即便是教不懂兵事的人看了也要肃然起敬。白竞天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祈国兵符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有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才有可能成就不败神话,相形之下,白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正如祈云筝担心,白竞天听到消息,立即命张文远点了两万精兵前去镇压祈军,可是张文远来晚了一步,他赶到时祈云城已经走了。 张文远扑了空,白竞天这口恶气发泄不出别提多窝火了。祈云城手握兵符,有整个祈国庇护,不是说动就能动的,纵然他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师出无名也是枉然。 “皇上!祈云城一再犯我国威,罪不可恕!请皇上下旨,命臣擒了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张文远与祈云城的积怨不是一天两天了,白国国都除禁军以外不得进驻兵马,诸王驾临之时也只是带着侍卫,可他祈云城却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带着兵马随意出入!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他竟然敢在白国的地头带兵围堵王府,当他张文远是摆设吗?不要说这口气皇上咽不下,就是他,就是兵营里的兄弟都不能跟他算了! 宇文卓进言。“皇上,祈军单方面作乱可以对外说是一场误会,若是两军真起了冲突,恐怕……”据探子所报,突厥与卧莫儿两国联合正在做战前准备,此时若与祈军反目,白国将孤陷四面楚歌。 “依先生的意思,咱们惹不起祈云城就只能忍他在咱们头上撒尿?” “张将军还请冷静。” “这个时候还冷静个屁!忍气吞生是你们书生软弱,是爷们的就该跟他真刀真枪的干!” 宇文卓面上无恙,心下却在冷笑。逞一时痛快不过是匹夫之勇,对于这种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向来不屑争辩。 白竞天面容冰冷,近凝的目光阴郁可怕。“祈云城一再触犯朕的底限,朕再置若罔闻退让容忍岂非教天下人耻笑?”祈云筝他都杀了,又怎么会怕一个祈云城? 张文远知皇上下了决心,面露喜色,却不料接下来皇上转而询问宇文卓。“先生可有良策?” 宇文卓略一思忖,谦敬道:“祈将军狂妄却不鲁莽,要拿此人恐怕要采取迂回的法子。” 白竞天眉目舒展,舒适的倚着龙座。“说来听听。” “祈将军一人不足为惧,只听命于他的祈军才是心腹大患。在下以为,想要除掉他,必先拿到兵符。” “先生这不是在说废话嘛,要是得了兵符,谁还在乎他祈云城是谁!”书生说话就爱绕弯子,听起来有道理,实际屁用也没有。他最看不惯皇上器重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宇文卓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对他说:“将军如有好法子,不妨说出来。” 他要有法子还在这儿听他废话?张文远看皇上脸色有变,自讨没趣的给他行了个礼。“先生接着讲。” “祈将军掌管兵符势必不会轻易示人,但也有例外。” “你的意思是?” “诱。” 祈云城要回了她,没有送她回储秀馆,而是把她带回了行馆。只要想到那个畜生曾经对她做过不轨之事,他就想把他砍成八段!祈云城把她放在床上,不放心的又扫了一眼她的衣装。 祈云筝实在是受不了他这般小提大作,出声笑道:“我都说了没事,你怎么还不放心啊。” 祈云城看到她笑,不禁有些失神。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只容得下皇姐一个女子,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美,不会有人比她更强,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一个人和她这么像。 祈云筝察觉他盯着自己看,微笑以应。“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呃,没有。”祈云城尴尬的别开脸,心里慌乱的躁动对他来说是一种十分陌生的体验。 在他注意不到的时候,祈云筝看他的眼神总是分外温柔。目前为止,宫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白竞天会就此放过他?想也知道不可能。“你打算何时离开天京?” 祈云城微怔。“我还没有见过皇姐。” “如果见不到,你就不走了么?” “……” 云筝自知语气重了些,改而又道:“军中事务繁忙,祈王又将政事托付于你,久不回国怕是不妥。” 祈云城不语。 云筝是知道他的,外表大大咧咧,看起来粗枝大叶,可心思却异常细腻。白竞天借口推托不让他和她见面,只能瞒得了一时,他只怕已经起了疑。“云城。” 这个称呼给他不小的冲击,祈云城诧异的看着她。 “回去吧。”天京已非久留之地。 她让他走?为什么…… 屋外一阵骚乱声,祈云城出去查探。副将前来禀报,张文远醉醺醺带着人来找碴,和他们动了手,不少弟兄受了伤。祈云城那火爆脾气,哪忍得了这个,当下就跟副将去了外面。 云筝在屋里瞧见他怒冲冲走了,心生不安。她欲跟出去,却不想在走廊遇到了宇文卓。 “云姑娘。” 是他。 宇文卓客气的与她见礼。 这个人是白竞天身边的第一幕僚,来历成迷。宇文卓是个怪人,不爱名不爱利,白竞天这般信任他,他却不求官职权势,只做一个普通百姓。“你是何人?” “敝人复姓宇文,单名一个卓字。” “原来是宇文先生。”祈云筝也回了他一个礼。此人以谋略见长,说白了就是擅长阴人,他出现绝不会有好事。“不知先生找我有何事?” “皇上有交待。” “愿闻其详。” “杀祈云城。” “……” 第55章 你究竟是谁 行馆外面打成一片,祈云筝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文远已被云城当沙包扔了出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白国士兵见主将被打,撂话回去搬救兵。祈云城不是怕事的人,白国的地盘又怎么样?张文远就是把整个京北大营的人都带来他照样给打回去。 祈军围着他痛快欢呼,云筝眼底一抹忧虑。祈云城看到她出来,立即迎了过来。 “你出来做什么?” “祈军在城内一共有多少?” 祈去城愣了愣,答道:“八千。” “把人召齐,时间不多了。” “为何?”他的话音刚落,城外轰鸣一声,天空映现诡异的颜色。祈云城皱眉,刚才的方位……祈军大营? “将军!” “召齐所有人,随我出城!” “是!” 祈云筝拉住欲走的他。“带我一起。” 她的伤未痊愈,怎经得住颠簸?祈云城本想拒绝,但见她坚决的态度,只好答应。 祈云城带她上马,领兵直奔城门而去。出城十余里,就见大营方向燃起浓烟,祈云城大怒,纵马疾奔。就在即将过河之迹,大队白军杀到,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祈云城这边总共八千余人,对方却是数以万计,转眼便将他们包围。“将军,末将带人杀出去!” 祈云城勒住马绳,看着怀中的人,半晌,解下颈上的玉牌扔给副将。副将会意,叫了十余名好手,准备突围。 兵符是她重托,云城视之如命,什么情况下,他会心甘情愿交出兵符?祈云筝眸中浮过一丝凛光,宇文卓这招诱敌之计果然高竿。“不必冒险突围。”祈云筝望着混战的尽处,傲笑。“将军征战沙场什么险情没有经历过,区区乌合之从,何足为惧?” 祈云城听完,放声大笑。“说的是!遇着这么点小阵仗就要搬救兵,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以寡敌众又如何?教这些熊兵熊将瞧瞧咱们铁血之军的厉害!” “吼!” 将士们高兴手中兵器,士气大振。 同样的兵力,不同的将领,可以发挥出不同的威力。祈军人数虽少却个个勇不可当,白军初时形成包围之势,但对恃不久便露出了溃散的迹象。张文远在远处观望,久等却不见有人突围,眼瞅着包围就要被破,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带人杀了过去。 云筝看到了张文远,从马鞍一侧解下长弓,交给他。祈云城勒马,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聚精会神追着远处的目标。 杀气到,马儿先惊。 张文远慌忙稳住坐骑,惊见祈云城拉弓瞄准了他。傲立威武身影,纯白如雪的铠甲凛凛生辉! 张文远第一反应便是拉转马头逃跑。他和祈云城同为大将军,身份相当,自然也就从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一直以为祈云城的名号不过是被捧出来的,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他错的多么离谱!马上之人这一身经无数生死洗练出的杀气有如索命的死神! 看见他逃窜的怂样,祈云城鄙夷至极,当即松指放弦。羽箭稳然射出,箭啸以雷霆之势破空,正中张文远的后脑,箭头穿出他的眉心,张文远从马上掉下,尸体被马蹄踩过。 “杀!”祈云城一声厉喝,全军高声附应,白军吓破了胆。 主将阵亡,白军成一盘散沙,相持不久便溃逃了。副将交还兵符,率先带着一队人马前去大营汇合。祈云城握着冰凉的玉牌,目光深沉。 白竞天对他下手只能说明一件事――皇姐不再对他构成威胁。 “你不能回去了。” 祈云城转身,看着她。出事之前,她已预料到会发生,她不顾自身安危随他而来,为的是在关键一刻识穿白竞天的阴谋……她知道,白竞天的目的是兵符。“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假如她安然无恙,白竞天要兵符做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想不到。云筝的沉默应证了他的猜测,祈云城激动的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双肩。“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白竞天为何不让我见皇姐?你为什么会知道……” 终于,祈云城想通了关节。他放开了她,不敢置信的摇头。“那日在城楼,我见到的人是你……” 云筝静静望着他,微闪的目光幽然黯淡。 还需要问吗?她的反应足以解答所有问题!“你是白竞天的人!”祈云城像避蛇蝎一般后退。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她骗了他! 云筝看到他眼中竖起的防卫,心微微刺痛。她不能告诉他,她复生在这个身体里面,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千方百计带她离开――她不能走! 祈云城握紧腰间佩剑,转身上了马。云筝大惊,跑过去挡在马前。“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祈云城调开马头,面对京城方向,冷冷睨视她的眼眸只剩漠然。 他的眼神瞥像把刀子一样插在她心上。祈云筝跑到他前面,再一次拦住他。“你不能去!” “让开!” 云筝目光冷凝,与他的愤怒相对,也是丝毫不让步。 皇城近在眼前,他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那里,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他一定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见到皇姐!祈云城急拉开缰绳,马蹄急奔,仰身飞跃而起! 马蹄在她面前高高抬起,祈云筝面不改色,不畏不惧。祈云城到底狠不下心伤她,在半空转了方向,从她身边急驰而去。 云筝没想到他会如此执扭,急转过身怒声斥道:“祈云城!你为逞一时之快不顾十万将士安危,不顾祈王委以重任,枉为人臣,枉为人弟!” 骏马嘶鸣,强行停住。 祈云城扯回马身,惊讶的望着她。沙尘远扬之处,白影纤弱如一缕游魂,然而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威仪却有万钧之势,令人胆颤。 “你是谁……” ―――――― 那日的兵变在白国的缄默下并没有引起太大风浪,百姓们只听说张大将军死了,祈军也撤出了天京城。事实上,祈云城离开时还带走了祈王的亲军。 白国将士一直反感祈国插手他们的地盘,祈军撤走最高兴的就是他们,不明就里的人都当这是祈国妥协,可他们不知道,皇上一点也不高兴。 祈云城把祈云筝的安危看的极重,守护之责绝不假以他人,他带走祈军只说明一件事――他认为祈云筝已经不需要被保护。促使他这么做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信任白竞天,二是祈云筝出事了。 想当然,第一个可能根本不可能。 祈云城走的突然,白竞天措手不及,他本以为依祈云城的性格就算识破圈套也一定会闯宫探个究竟,谁会想到他连夜调兵离京!计划如此周详,还是让他逃了。他不但逃了,还折损他一员大将!白竞天怎么都想不明白,接连失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器重的文臣已不能信任,诸国倒戈相对,再失去祈国的助援,他就只能孤身与天下为敌……明明只差一步就能问鼎江山,冥冥之中却有一双手将他导回原点。 “姑娘又来买药啊。” “嗯。” “还是跟原来一样吗?” “嗯。” 徐掌柜给她把药包好,笑着接过银子。“多亏姑娘要的这些药材寻常可见,不然小店就要供不应求啦。话说,前两天一个姑娘来寻断肠草,甩下一大锭银子说有多少要多少。断肠草这东西性毒,入药也只是用一小点,真不知道那位姑娘要那么多来做什么用。” 祈云筝淡淡道:“姑娘家爱美,自然用的多。” “断肠草还有美颜的功效?没听说过啊……而且我瞧那姑娘怕见人似的遮着脸,肤色青黑,一点也不美。” 身体还没有适应蛊虫就开始服断肠草,芳华也太心急了。祈云筝向掌柜道谢,拎了药回去。街上,一个骑马过去的人看到她又折了回来。 “云姑娘。”陈福用袖子擦去额上的汗,笑着揖了一个礼。“皇上想见姑娘,特命奴才前来请姑娘。” 白竞天见她?祈云筝不动声色道:“有劳公公。” “姑娘客气了,车轿就在后面,请。”陈福是第一次见她,皇上虽然事先告诉了他,他也知道她不是祈王,可对着这么一张相像的脸,心里还是怪怵的。陈福把尾随而来的轿子拦下,请祈云筝坐进去,这才把轿帘放下命人返回。 轿子一直把她送到栖凤宫,陈福散去了闲杂人等,重掀轿帘请她出来。“云姑娘,皇上在里面等您。” 祈云筝上了台阶,门敞着,她就直接走了进去。白竞天听到她来,从内室出来,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云筝未能达成使命,望皇上恕罪。”祈云筝服身,唇边挑着抹讽刺。她的污名在京城传遍,他不闻不问,现在又郑重其事把她请进宫来以礼相待,视若上宾……他打的什么主意,她会不知道吗? “不怪你。”她不顾安危跟在祈云城身边已是尽力。白竞天打量她,柔声问道:“倒是你,可有怪朕?” “为何怪皇上” “愚王对你不轨,朕非但没有替你讨公道,反而把你送出宫……”白竞天熟练的换上痛心的模样。“朕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皇上的心意,云筝明白。”祈云筝低首,话语温柔。论说作戏,他未见得就比她高明。 第56章 虚情假意谁不会 白竞天走近,执起她的手。.“你真的不怪朕?” 祈云筝轻轻抽回手,向后退了一步,仍旧不抬头。“云筝身已不洁,皇上垂怜已无福消受。” 白竞天怅然的抓着空气,无奈。“朕没有改变纳你入宫的决定。” 是啊,他连祈云锦那种烂货也要,还会介意这么一点小事么?“云筝声誉尽毁,进宫只会有损皇上英名。” “朕可以让你用另外的名义进宫。” 祈云筝目光一闪,慢慢抬起头来。他的意思是…… 白竞天没有马上解答她的疑问,而是慢慢踱步,巡视这座宫殿。“你第一次踏进这里的时候就没有疑问么?” 祈云筝没有故意装糊涂。“皇后不在。” 白竞天停步,侧眸看着她,略带赞许的笑道:“云筝,你很聪明,聪明却不自作聪明。”她早就发现了栖凤宫的秘密,不问,不提,却知道在什么时候、如何正确利用它。“朕需要你。” 祈云筝了然于心,悠笑不语。 白竞天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如果他看到就会发现那是深深的讽刺,他以为可以利用她,以为他掌控了一切,他怎么会想到,他才是那个陷于局中,不明真相的人。 “皇后难产,勉强保住性命,却久病不见起色。为免这个消息引来他国窥探,朕将皇后安置于秘密之处,盼她尽快康复,可现在……诸王仇视我白国,战事一触即发,已是紧迫在即,朕等不了皇后,朕需要你代替皇后站在朕的身边。” 他终于说出来了。 虽然他找的借口根本站不住脚,但他敢开口要求她假扮祈云筝,已经说明对她相当信任。这可真是,十分意外的意外。 祈云筝故作惊讶,还有些许惶恐。“皇上,那日云筝斗胆假扮皇后是不得已而为之,云筝万不敢有取代皇后的想法。” “你没有,朕有。” “皇上,云筝只怕做不到。” “你能做到。” 他这是摆明在逼迫了?祈云筝低头,藏起满心的不以为然。她一直以为他就算再阴毒,也还有底限,有自尊。先是杀了她,而后来求她假扮她,不是等于承认他需要她离不开她?岂非太可笑! “云筝,朕许你的承诺断不会更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在朕的身边,莫要说荣华富贵,就是万里江山也有你的一半。” 亏他敢说。 被他利用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真到那个时候,他能给她留个全尸已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皇上能否容我考虑?” 她的犹豫落在他眼中,虽然没有立即答应,可她还是动心了不是?白竞天目光闪了闪,温柔道:“朕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陈福备好轿子在外面等着送她出宫,行至花园,那么不巧碰到了祈云锦。陈福打小侍候皇上,又得老太后喜爱,在宫里对谁都横,可唯独害怕贤妃祈云锦,所以打远看到她,陈福就主动跑过去请安。 祈云锦出来晒太阳,看到他带着顶轿子在宫里行走,面色不悦。“轿子里是什么人?不守宫规,好大胆子!”皇宫里头只有皇上和太后可以坐轿,她都不曾享过这种待遇。 “呃,那是皇上的旨意……”为免旁人见到云姑娘。 “皇上?”祈云锦看着他的神色,再往轿子那边瞅,目光渐渐阴冷。祈云锦冷哼一声,笔直朝轿子走过去。 陈福想要阻拦,可是又怕惹她不高兴,贤妃整治人的手段他是亲眼见识过的,心肠狠毒的女人万万不能得罪。 祈云锦一把掀起轿帘,看着里面坐着的人,冷笑。“哟,我说怎么神神秘秘的呢,原来是你。” 云筝微笑以对,瞥了眼外头,怠慢道:“恕云筝不便行礼。” “免了吧,我也受不起你的大礼。”祈云锦的眼睛在她身上打转,想不到白竞天对她还没有死心,连弟弟碰过的女人都不介意。“皇上临幸你了?” “若非娘娘只在意这种小事,皇上怎么会需要我这个外人。” 祈云锦皱起眉头。“你说皇上需要你?可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毁了名节的秀女,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云筝抿唇深笑,眼神莫测。“云筝身份低微,但也并非一无是处,不是吗?” 祈云锦听出她话里有话,心头窜起一丝不安。 “娘娘。”陈福赔着笑脸做无奈状。“奴才还得赶回去侍候皇上,这差使不能耽搁时候,您看……” 祈云锦还想再问清楚,可是又陈福到皇上跟前传话,只得甩开轿帘,冷着脸退开。 “起轿。”陈福催着轿夫行动快点。 云筝撩起轿窗小帘,冲面色阴沉的贤妃笑笑。祈云锦暗恨在心,指甲掐破了手帕。高嬷嬷等人走了才上前,见她脸色不对,问是怎么了。 “我原本以为只要断了皇上的念头这个女人就不构成威胁……”祈云锦把牙磨的吱吱响。 高嬷嬷瞧出她的意思,思忖劝道:“可是皇上的心正向着她,我们要是动手,难保皇上不会……” 祈云锦转过身,瞪她一眼,像在骂她是蠢材。“明着不行,还不能来暗的吗?”不让白竞天察觉,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她……祈云锦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慢慢转过身来。“你出宫去替我办件事。” 陈福把云筝送回储秀馆,依皇上的吩咐,叮咛她尽快答复。祈云筝当然知道白竞天不是跟她商量,给她时间考虑只是个形式,到最后她愿不愿意都得答应。其实这件事依与不依对她都无所谓,可是白竞天偏就不了解,她这脾气呐,能让他如愿就怪了。 “姑娘,您可回来了!”小橙子打老远跑过来,逮着她的胳膊急摇。“青莲姐走了!这可怎么办呀?” “走就走了吧。”祈云筝说的无所谓。青莲对她陷害封凌霄的事不能谅解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她不想留,她也不拦她。 “可是可是……” 祈云筝走了几步,想起什么,细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走的?” “今早姑娘出门,奴婢就去洗衣服了,回来的时候青莲姐就不见了。” “她的东西带了吗?” “青莲姐的衣服不见了好几件,应该还拿了些碎银子。” 会收东西应该不是被人掳走,那么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不想走吗?要是想走,现在追她还来得及。” “奴婢不走!奴婢走了就没人照顾姑娘了!” “我可以再买两个丫头。” “姑娘别再说了,再说奴婢就要哭了……呜呜……” “呵。” 第二天,祈云筝照旧一大早去药铺,经过茶摊时,偶然听到几个人在议论最近发生的事。他们说祈军离开以后,城里变得冷清了,大火烧过的地方没有官兵巡夜,到了晚上都不太敢出门。 “这阵子城里的治安确实不太好,我听说前两天夜里莫名其妙死了好多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城都是这个样子,更不要说外面了。” “对了,你们听说没?今早有人在城外发现一个人……” 祈云筝没有在意,从茶摊走过去,转弯进了药铺。徐掌柜知道她这个时候会来,早就在等着了。 “姑娘,我都把药包好了,还跟昨天一样是吧?” 祈云筝看着徐掌柜自鸣得意的样子,笑了笑。“今天换别的方子了,麻烦你重新抓。” “啊?” “掌柜的!”一个官兵跑进来。“衙门里有个受伤的姑娘需要医治,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哦!”徐掌柜赶忙从柜子底下拿出药箱。“敢问官爷,那个姑娘得的是什么病?” “是……”官兵瞧了瞧在场的云筝,颇为不忍心的说:“教畜生给糟蹋了!” 徐掌柜听了这话,立即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对云筝歉意道:“姑娘的药要晚些时候才能抓了,要不您先回去,过后我给您送到府上去。” 祈云筝对官兵所说的有些在意。“我与掌柜一起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也好也好!” 官兵把他们带进衙门,那位受伤的姑娘在厢房有个老妈妈照顾。官兵为避嫌留在外面,祈云筝跟在徐掌柜后面进去,徐掌柜先赶到里间给那位姑娘诊治,祈云筝随后进来,待见到床上躺着的人时,脸色陡然一变。 “真是畜生呐!好生生的一个姑娘家给折磨成这个样子……”徐掌柜也是有女儿的人,看到她遍体鳞伤,没忍住流下泪来。 祈云筝疾步走到床前,抓起她的手腕试脉。徐掌柜看她面容严肃,好像是认得这个姑娘,于是问:“姑娘,你认得她?” 祈云筝坐在床边,看着满身青紫的青莲,沉重的吐出一口气。“她是我的丫头。” “丫头?好端端的,她跑去城外做什么?” 祈云筝沉默不语。她不是不知道表面看起来温驯的青莲性情其实极为刚烈,叛主的行径她绝不容许,势必不会再留在她身边……她知道她会走却没有阻止。 “姑娘。”徐掌柜见她神情严肃,有些担心。“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治好,别的事过后再说。” “嗯。” 第57章 封王杀回来了 青莲昏迷了两天,她的身上大多都是淤伤,就伤势来说其实不算严重,但她一直没有醒来,应该是因为精神受到极大的冲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小橙子知道这件事哭了整整一天,眼睛到现在还没消肿,她在床前陪着青莲,熬药这些杂事都是祈云筝在做。 又过了一天,晌午的时候青莲醒了。她睁开眼睛,知道自己还活着,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咬舌头自尽。无论小橙子如何阻拦劝说青莲都不听,一心寻死,最后祈云筝狠心打了她一巴掌才制止了她。 “贞洁对女人来说不重要,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不要被想要毁掉你的人打败!”寻死比活着容易,但死意味着结束,意味着屈服,既然她有勇气寻死,那倒不如把勇气用来抗争!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她寻死不仅是因为羞耻,还有对将来的绝望!这是一辈子的污点,永远都洗不掉,她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这些活在痛苦之中!“不是所有人都像姑娘这样人尽可夫,厚颜无耻!” 小橙子吃惊,慌张的看着主子,却发现主子没有一丝怒容,表情分外平静……越是平静,越是让人瞧不出她的心思。 “是啊,我这样的人,人尽可夫,厚颜无耻,那又怎么样?我坦然的活在这个世上,做我想做的事,争取我想要的东西,而你呢?就这么认输了?输给你鄙视唾弃的我?”祈云筝勾起一丝讽笑,傲慢无比。“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像你这样自尊自爱的姑娘不适合活在这个污秽的世上!” 青莲表情呆滞。 “小橙子,你去城里给她订副上好的棺材,等她死了,我会将她风光大葬,也算尽了主仆之谊。” 小橙子看看主子,看看青莲,焦急道:“姑娘不要这样说啊……青莲姐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祈云筝轻慢的冷笑,漠不关心的走出屋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关上门的一刹,她的表情转为沉重,无奈的合了眼睛,把叹息埋在心底。 她应该不会寻死了。 祈云筝从衙门那儿打听到,他们是在城外官道边上的一座破庙发现青莲的,那附近比较偏僻,周围没有村落,可能是山上的流寇干的。 祈云筝在天黑前出了城,沿着官道一路向南走,大约走出五十里,才找到官兵描述的那座破庙。祈云筝进了庙里,找了几块干柴点起火堆,庙里除了杂草,只有一张破桌子。 她走到外面,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依她看,这个地方不是不常有人来,而是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青莲不是小橙子,她是考虑再三才决定出走,必是事先做好了万全准备。小橙子说她是在早上走的,那么天黑之前她应该已经到了下个镇子…… 庙里的火堆突然灭了。 祈云筝没有转身,敏锐的感觉到林中异常的气氛。此时,她已然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可是她敢孤身前来,也不是毫无准备。 祈云筝无视黑夜的阴森,向山下走去,旁边树枝颤动,一个冰冷的利器向她飞来。祈云筝骤然止步避开了偷袭,却也在同时听到锁链的响声,避开的利器折返回来刮伤了她的肩膀! 祈云筝在树林中寻找对方藏身的所在,可此处暗不见光,她内力已失,不辨对方气息,现如同被困在笼中,任人宰割。 真是怪了,偷袭的人竟然选择不近身,而改以暗器伤她……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锁链的声音再次响起,祈云筝拔腿奔跑,骤停,凭直觉来避开对方的追缉。暗器不止是从一处袭来,祈云筝躲闪不及,被暗器刺中左腿,对方猛然抽回暗器,将周围的皮肉撕了下来! 祈云筝没有站稳,跪倒在地上。锁链再响,如飞速行进的毒蛇吐信,一口咬住她的后背!暗器嵌入肉中,深深锁住,对方猛力一扯,她便向后倒去在地上拖行。 祈云筝拉住旁边的树杆,扯住暗器的锁链,但对方力量比她大十倍不止,她支持不多久就不得已放了手。对方用力拉拽锁链,背部剧烈疼痛,皮肉就要被拽起撕裂,这个时候,一道迅捷的黑影掠过,锵的一声打断了锁链! 拉拽的力量突然断开,祈云筝大松一口气,可是光线黑暗她看不清是什么人救了她,只模糊看到一个身披斗篷的黑影。 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对方的袭击,那些对她使的得心应手的暗器,对他一点也不管用,暗器的锁链被他徒手抓住,反将对方拉出来,快准狠的解决掉。 祈云筝爬起来,摸到背后的暗器,想要直接用手拔出来。黑影察觉她的鲁莽之举,转瞬闪到她身边阻止了她。他的行动给了敌人可趁之机,暗器迅猛的直逼他前额而来! “小心!” 祈云筝惊呼,哪知道他看都不看暗器来的方向,轻轻一挥手精准的用手臂缠住锁链,一拉,便让对方掉下树来。祈云筝怔望着他,斗篷的帽子较深,即使离这么近也看不到他的脸,可是这种感觉…… 他是谁? 祈云筝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就被他抱了起来。他的动作明胆很粗鲁,但却小心的避开了她的伤处。披斗篷的男人抱她进了破庙,把灭了的火堆重新点起来。祈云筝倚着柱子,狐疑的打量他。现在的天气不算热,可也不冷了,这个季节披着个看不到脸的斗篷,好奇怪的人。 怪人把火弄好,朝她走过来。这个人虽然救了她,但身份不明,祈云筝对他有所戒备。“别碰我。” 怪人停下,曲膝蹲下,与她面对面平视。明明有光,明明直视着他,但帽子遮住就是看不到他的脸,感觉特别诡异。 “你是谁?”祈云筝暗暗把手藏进袖子里,握紧了匕首。 怪人看着她,半晌不动。忽然,他转了脑袋,看向她藏起的手。祈云筝知道自己的意图被察觉了,正欲动手,他扯下了帽子,露出了真容。 怎么是他!? 祈云筝像给人定住了一样,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反应。不可能……怎么会……祈云筝很快从震惊中回神,但也很快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劲,那是野兽逮到逃跑的猎物恨不得马上撕裂它的冷酷。 说起来,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形来着? 火堆里的柴噼噼啪啪作响,他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就算是她也会觉得毛毛的。祈云筝想要主动打破沉默,跟他沟通,谁知道他突然扯住她的领子,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她。 不,不应该说是吻,因为他只是在撕咬发泄。嘴唇被他的牙齿咬出了裂痕,腥咸的味道蔓入口腔,却愈发的加促情,欲…… 祈云筝老实不动,任他摆布,任他蹂躏,她是对他的粗暴很不满,可这也不能怪他是不?谁让她阴了他好几回,把他耍的团团转之后又把他踢出局,人家心有不甘回来找算她也是情有可原。 呐?是吧?披着斗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封王? 闭上眼睛,那夜他出城的画面仍然深刻在脑海,她以为那是决别,以为不会再有机会相见,即使相见也是陌路,可他偏偏又回来了,出现在她面前,泄愤的咬吻她…… 这让她怎么放手? 祈云筝无意识的环住他的腰,抓紧他的衣裳,封凌霄有所察觉,放了她,低头凝视。唇上的血滴映的她妖媚动人,低敛的睫毛遮住向来精明的眸光,仿佛一朵待人采撷的娇花。 封凌霄的呼吸一紧,欲,火灿染了眼眸,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再度吻住了她。不同于方才的粗暴,他的吻里搀了贪婪,搀了眷恋,绵长而深邃的探触,而后不加思索的掠夺殆尽! 祈云筝被他弄的喘不过气,痛苦的拉扯他的衣服,可他非但不放过她,反而吻的更深……肺中的空气干竭,她真的再也坚持不了,忽然,新鲜的空气充满了肺腑,舒畅的教人不敢相信。祈云筝倚着他的肩,大口喘着,她原以为他良心发现放过她了,可颈侧随之而来的战栗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封凌霄,你在干什么……” 他埋首在她颈侧,舔吸,轻咬,来回抚弄她的耳垂,轻易挑起她体内的烈火,轰然烧的一发不可收拾! 她用力推开他,可是他的手拦在她腰上,勒的她一动不能动。她好不容易隔出的空隙反给他提供了便利,封凌霄微微俯身,吻便从脖子滑到了锁骨。吻落在胸口,祈云筝的身子一软,再也反抗不得。无力的双臂环着他的肩,眉心轻颦,难耐的发出急促喘息。 想要他…… 渴望那么强烈,那么疯狂。 一刻温存,身体的碰撞也可以满足……她不知道,她原来也会这么空虚,会祈求男人来填满……欲,望急切又凶猛,前所未有的感觉吓到了她。 “停下来……等等……不行……”他的吻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潮湿,让她浮在半空,空落落心慌,难受又摆脱不掉。 封凌霄抬起她的腿,让她坐到他身上。感觉到那份特别的坚硬,祈云筝猛的醒了,一失手,巴掌煽在他脸上。封凌霄是停了下来,但是他的表情却越发冷峻,横眸上扬的眼神邪气诡谲,欲,火狂炽。 呃,她真不是故意的。 第58章 怀孕了 祈云筝踢开他就跑,封凌霄动都没动,抓住她的脚踝就把她撂倒了。(.)多亏地上铺了干草,她才没摔疼,不过人给他逮住,下场一般都不怎么乐观。祈云筝转过身来,尝试跟他讲道理,可是头还没转回,胳膊一痛,就被他摁在地上。 “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 “不是……” 封凌霄跨过的她身体,扯下斗篷扔到一边,撩起衣摆。祈云筝不用看,听声音也知道他在干什么,这个男人发起狠来多么恐怖已经不要说了,他要动真格的,她非死在这儿不可。 “封凌霄,你先放开我,我有事跟你说!” 他弯下腰,贴着她的背,轻扬唇角,冷笑。“你觉得我受的教训还不够么?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你这张嘴。” “不能这么说啊,我可从来没骗过你。”嗯嗯,她没骗过他。 “没有?”扬起的声调没了下文,静默片刻,转为一声冷笑。封凌霄伏在她耳边,眼中迸射出愤恨的锐光,连带声音也多了几分阴森。“昧着良心说话,你倒是真敢撇的一干二净!” 她骗他!何止是骗?这个该死的女人做好了圈套引诱他往里跳!在他愚蠢的上钩,按照她的意思一步步走,她一定很得意,在背地里笑的不行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耍他! 为了去见祈云筝,他把重伤的她丢下,那个时候他以为她葬身火海,她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是故意的! 他以为她真的心灰意冷,在她面前内疚的抬不起头,一转眼,她就站在白竞天身边,和他联合起来阴他!她知道他有多恨? 她是故意的! 生平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可恶的让他想杀了她,却又在失手伤她时后悔、痛心! 白竞天将矛头指向他,她是帮凶。恨意盖过了内疚,他对她失望透顶,但最后带他从密道出皇宫的却是她一早安排在那里接应他的程煜风。(.无弹窗广告) 他被一个心机深重的女人耍了――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可是整件事并没有到此为止。 她先是帮了他,然后又帮白竞天把他骗了回来,他沦为阶下囚在白国天牢等死……她来看他。 他问自己,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冷漠,冷酷,眼里写满了恨意,说着决绝的话,但他却知道她早已做好准备救他,不会让他死,她真正要对付的人是她不牺一切取信的白竞天。 那是他第一次仔细看着她,不带疑虑,不带偏见,单纯看着她这个人……他相信她,莫名其妙的坚信。 天京大火,阿史那反扑,封军入城,白竞天功亏一篑。她一手策划,重创白国,这些事细想起来件件惊心!她不告诉他,不要他参与,因为他不信任她所以她直接把他踢了出局,这个结果他怎么接受?! 被她当成傻子一样戏耍他当然恨,但他更不能原谅的是自己一再怀疑、一再伤她。是的,这才是他部属好一切以最快速度杀回白国找她算账的真正原因! 封凌霄的唇慢慢掠过她的肩,祈云筝惊呼而非情动,因为他在那儿结结实实咬了一口。 唉,他都恨她恨到不咬不快的地步了。 这波疼痛还没完全过去,封凌霄又转移了地方,先让她酥软一会儿,再让她痛一会儿,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处不被他肆虐,然后他还觉得不够过瘾,扒了她这身碍事的衣服。 “住手!真不行!” “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不会长记性!”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啊!”身体最为敏感的地方被他捉住,她没忍住叫了出来,就是这个声音助长了他的威风,接下来的步骤全数被省略,他扶起她的腰直奔主题―― 剑在弦上,就是祈云筝也紧张,一改服软的态度,恼羞成怒吼他。“封凌霄,你放开我!你敢碰我一下――”热烫的温度挤了进来,祈云筝的脸色变了。妈的,他真敢顶进来!“滚你大爷的!我怀孕了!” 封凌霄怔了半晌,急忙把她的身子翻过来,看着她问:“你再说一次。” “我怀孕了――唔唔!”祈云筝连喘个气的功夫都没有,就被他提着领子凶狠的吻住。有他这样的人吗?这样也亲,那样也亲,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她是想嘤咛一声应个景儿,可实在是没有足够的气息浪费。他的吻总是这么霸道,这么蛮横,唇舌胶着相依抵死缠绵,像是要把命也搭进去……话说,他听说她怀孕,怎么会是这么个反应? “嘶――”祈云筝身体一僵,背上的暗器还在,他这么一压,痛的要死。封凌霄似乎也才想起来,赶忙把她揽起来,搁在怀里搂着。 祈云筝缓过疼劲,没好气的望着他。“我都没说完,你干嘛就亲我?” “高兴。” “我又没说孩子是你的,你高兴个什么劲。” 封凌霄漠漠然扫她一眼,自大自负而又理所当然的说:“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想要我的男人多了去了。” “他们不够资格。” 这话吧,虽然是他的傲慢之言,可是她听起来也满顺心的。祈云筝倚在他臂弯里,噙着淡淡的笑,莫名带着那么点讽刺意味,瞅的封凌霄心里毛毛的。他皱皱眉头。“你刚才说的是谎话?” “不是呀。” “骗我的后果很严重,不要拿这种事来玩。”严重警告。 祈云筝又笑。“陛下还是对我不放心呐。” 被她骗的多了,心有余悸。 祈云筝笑的很不收敛,一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封凌霄拉着她起来,用右臂拦住她,撕开她背后的布料。祈云筝老实趴在胳膊上,不知琢磨起什么,又自顾自笑起来。 封凌霄借来她的匕首,切开暗器刮住的位置,她倒是能忍着不出声,可是没办法制止身体的紧绷。封凌霄丢开匕首,把手放在她脑后轻轻抚了抚,突然就把暗器拔了出来。 祈云筝长吐一口气,戚然道:“自从认识陛下,我伤过来伤过去的,好像一直都没好过。” “自找的。” 祈云筝侧过身,冰凉的手摸进他衣服里面,找到心脏的位置,指着那里一圈一圈划,叹道:“唉,好无情。” 封凌霄不理她,处理好背后的伤又把她扳起来坐直,包腿上的伤。祈云筝看着他笑,眼神幽然寂寂。虽然知道他不该回来,也气他又踩回这个危险的坑,可是见到他还是高兴。 “陛下去而复返,是不是说明……”祈云筝仰头,眨眨眼睛,故意避开重点不说。“舍不得我?” 他为什么回来,她心里难道不明白?封凌霄轻轻握起她的手,用严肃应对她的不正经。“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 祈云筝怔了怔,一时竟无言以对。原来那个时候,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原来你早就想明白了。” “我不至于蠢到不分是非。” 那么在他走后,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白白忧伤了好一阵子?祈云筝用笑掩饰起了那些连她也不甚明白的失落。“没意思啊,陛下要是对我恨之入骨该有多好。” “你不会想知道我有多恨你。”想想她做的那些事吧,她该有自觉。 祈云筝失笑,懒倚在他怀里,合了眼。“恨我,就不该回来。” 封凌霄看着她眉间的倦意,抱她躺的更舒服些,连他自己都惊讶对她生出这么多温柔。 重返白国,他原只打算找到她清算完这笔账,谁知见了她,全副心思都缠绕在她身上,放也放不开。把她一个人扔在龙潭虎穴,就算她有能力自保,到底还是不能放心。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对这个女人有了这么多牵挂…… 幸好,他回来了。 第59章 爷们也有温柔时 几天没有好好合过眼,心情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沉了。(.好看的小说封凌霄就这么抱着她回了园子,多亏夜深没人看到,要不这脸可丢大了。 醒了以后,祈云筝躺在床上就这么睁着眼睛出神,在男人怀里睡觉是头一遭,感觉,满奇怪的。 要说亲密,连夜缠绵的事她也不是没干过,但却从未像小女人那样依偎在男人怀里撒个娇,说些甜言蜜语什么的……尊为一国之君做那种事也太不体面,就性格而言,她就是想做也做不出来。 病了硬撑,受伤自己舔,天大的事一肩扛,没想过依靠什么人,也不需要,但是昨天晚上她睡在封凌霄怀里的感觉……怎么说呢?通体舒畅的难以用言语形容。虽然醒了以后心理上有点抵触,但就像上了瘾一样还想要,他天天晚上给她当枕头最好。 说起来,他去哪儿了? 祈云筝撩起床帘望了望而后坐了起来。背后的伤牵动,有点疼。祈云筝找出云城给她的药,脱了外衫准备自个儿涂,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黑漆漆的一个影子晃进来。 闻到香喷喷的味道,肚子不争气的发出抗议。祈云筝喜上眉梢,丢了药瓶下床去,衣服来不及理好就拾起筷子。 好吃。不过,这手艺不像是小橙子的。 祈云筝吃了两口,问:“你做的?” 封凌霄把她头发拢起来移到前面,把她扔下的药膏捡来,扯下衣衫给她上药,这才回答。“嗯。” “真是你做的?”祈云筝转过头,绝对是惊异的语气。封凌霄按着她的脑袋推回去,不让她动。祈云筝细琢磨,他来白国没见他带什么侍从,上回在行馆吃的饭菜跟这个口味很像,她当时特地夸了厨子……莫非也是他做的? “嗯。” 伤自尊呐,她一个女人,少有几次兴味盎然的下厨,回回给人批判的一塌糊涂,她原先还安慰自己征战沙场、指点江山的大人物不会这些小事无所谓,可是看看人家,同为帝王,人家这手艺……输了啊,跟他斗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输在她看不起的一件小事上。 唉。 心里在叹气,可她吃的挺高兴。封王亲手做羹汤,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享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祈云筝美美的吃着,胃里突然顶了上来一股劲,她赶紧丢了筷子捂住嘴。“唔……” 封凌霄看她不舒服的样子,搀着她靠在自己身上,祈云筝忍了半天才压下恶心的感觉,虽然没有吐出来,不过头晕的厉害,脸色苍白如纸。封凌霄倒了杯水喂她喝,见她这副气若游丝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女人害喜的事他是知道,可是从来没见过。是女人都要怀孕生孩子,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亲眼目睹她遭的这份罪,又是另外一种感觉……特别揪心。 祈云筝出了一身冷汗,贴身的衣物都湿透了。封凌霄把她又抱回床上,守着她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好。“怎么会这样?” “女人有身子就是这样啊……” “什么时候能好?” 祈云筝长舒一口气,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不知道,两三个月吧。” “这么久?” “这才刚开始,后面要折腾的地方多着呢。”怀胎十月,这个孩子出生恰好也是在腊月。 封凌霄盯着她的肚子沉默好半晌。“昨晚那些人的来历你心里可有数?” 用暗器袭击不近她身,忌惮她使毒,在天京城地界,跟她有仇吃过亏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贤妃娘娘又受刺激了呗。” “你可有对策?” 祈云筝正要回答,忽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陛下既然担心,何不强行带我回封国?” 封凌霄扫了她一眼,微愠中又有几分无奈。“我带你走,你能安分?”她布了那么大一个局,为的就是留在白国报仇,他敢搅了她的局,她绝对会先解决了他。 祈云筝忍不住笑,他倒是摸透了她的性子。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怕。”这种身体,这样的境遇,她还笑的出来?若是他不回来,她打算怎么应对随时致命的明枪暗箭?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实非她所料。倘若以大局考虑,她的确不该留下他,可是……丧子之痛犹在昨日,她怎能再了断这个存活在她腹中的生命?不管她会因为此陷于何种危险的境地,她都会倾尽全力保护他——不会让任何人再夺走她的孩子! 祈云筝悠荡一笑,眸光凛寒。“我当然也有害怕的事,但因为害怕就畏缩退却?有人想要我死,我偏要好好活给他看,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犯我者,杀无赦。” 封凌霄凝视她,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祈云筝抿着笑,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我这算是母凭子贵么?” 封凌霄没有回答,倾身吻住了她。一个尚在胎中不知模样的孩子,即使知道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也没有丝毫感情,他在意的,想要保护的,只有她。 封凌霄微微退开,就近凝着她。气息扭缠未断,一呼一吸都仿佛感受到对方的灵魄。 “封凌霄。”祈云筝的语气少有的慎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的吻,已不再是情,欲至上,温柔里头搀着亲昵,搀着誊恋……再放任下去,他就过界了。 “不知道。”封凌霄勾唇。“又如何?”他做,只是因为他想做,不需要想前因后果。 祈云筝静静看着他的双眼,哑然失笑。“刚才的话原样奉还给你……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怕。” “你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陛下还是多提防些好,省得哪天被我卖了都不知道。”信任是把双刃剑,他信她对她而言是好事,对他却不然。她只会利用他,必要时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他太过相信她,最后可能是万劫不复。 封凌霄不是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但却不在乎。“你有本事卖,我也有本事回来找你算账。” “陛下好难缠。”心照不宣的对答,背后是谁也不能碰触的禁区,也只能以玩笑的态度忽略而过了。 “说对了。”封凌霄眼底流露一丝邪气,凑近她的唇瓣张嘴含咬,哑声低喃。“所以,你最好也做好觉悟。” 祈云筝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微微皱眉,警告他。“离我远点……唔!”封凌霄封了她的唇,顺势把她推倒在床上,双手托住她,小心护着她背后的伤处,唇舌交缠,彻底占有。 祈云筝无奈而又认命的在心里叹气。原本简单明了的关系呐,再也简单不起来了。 小橙子从青莲屋里出来,瞧见一个黑影飘进厨房,以为大白天见了鬼,慌慌张张跑进主子屋里。“姑娘不好了!我刚才瞧见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她前脚刚踏进屋里,就被从后面的人提了起来。小橙子吓的没了声,一路给拖到院子里头,才看清楚是谁捉住了她。 斗篷怪! 小橙子瘫坐在地上,直勾勾盯着他,脸色煞白煞白。斗篷把他整个人罩住,除了一副身架子什么也看不出来,黑漆漆的特别瘆人。他冷森森的看了她一会儿,走去云筝的屋子把门带上,回过头。小橙子只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打了个寒颤。 他是在警告她? 咦? 小橙子见他又往厨房去了,迈门槛的时候看他露出了双脚……咦?原来他不是鬼呀。 祈云筝身子不舒服,躺在封凌霄怀里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一直到晌午才起来。小橙子好不容易盼她起,第一时间跑去向她禀报说院子里来了一个怪人。祈云筝憋着笑听她说完,瞧瞧在门口站了半天,把全部内容都听了进去的人,淡定而严肃的告诉小橙子,那个是她捡的仆人。 小橙子对她的话从不怀疑,至于主子为什么捡一个这么奇怪的人回来,那就不是她该过问的了。“姑娘,您想添个下人也不用捡一个乞丐回来吧,瞧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我还以为见了鬼呢,而且他都不说话的……难不成他是个哑巴?” 乞丐,哑巴,背后非议皇上她不怕掉脑袋哦? “姑娘,奴婢刚才看到他在厨房煮了一锅奇怪的东西,您可千万别吃啊,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祈云筝摸摸她的脑袋,刚想夸她两句,封凌霄就把人提走扔了出去,然后只能听到小橙子啊啊惨叫声。 封凌霄关了门回来。“早知道这丫头这么吵就该换了她。” “人家实心眼,向着我,可比陛下贴心多了。” 封凌霄在她身边坐下,轻笑。“跟我翻旧账?” “也没有多旧啊。”祈云筝故意捂着胸口。“陛下嘴上说不打女人,可下手从来没轻过。” “那还不是因为——”不提这也就算了,提起来他就生气。他会出手伤她,哪回不是中了她的算计? “因为什么?”祈云筝故作不解的问。 第60章 拉仇恨 封凌霄不说话,闷了会儿,消了心中愤愤。(.)不管怎么样,当时的情况他确实动了杀心,她有意误导也好,引诱设套也好,出手伤她终归是他的错。 “干嘛忽然这么严肃啊。”祈云筝扯下他的帽子,看着他郁郁不快的表情。“陛下莫不是在内疚?” “你都不在乎,我有什么好内疚的。”就是有,他也不会承认。 “谁说我不在乎?我可在乎了,可伤心了,唉……陛下好薄情。”前面一口气没叹完,她就又笑了,哪有半点正经模样。 这事儿要换成别人,她是绝不会估息,可他的情况要特别些。撇开她的算计不说,他屡次冲动无非是因为心里念着祈云筝,她就是生气,也气不起来啊。何况,她也知道他是无心的。 封凌霄明知她是说着玩的,心里还是乱别扭。她现在身子这么弱,旧伤未愈又怀了孩子,想想他做的那些事,自己都觉得混账。细算起来,她到白国的时候就已经有孕了……封凌霄又想起一件混账事,心里一刺,不觉皱紧了眉头。 “姑娘。”小橙子在外面着急敲门。“宫里来了位陈公公,说是带了皇上的书信。” 祈云筝看了看封凌霄,下床披上衣服。封凌霄重新戴上帽子,跟她一起出去。院子里,只有陈福一个人。他瞧见云筝身后的人,完全不露声色,恭敬的行了个礼。 “云姑娘。”陈福从袖子里摸出信,双手捧到她面前。 祈云筝接了信,当着他的面拆开。信上写的是些稀松平常的问候并无实质内容,但是白竞天派人送这封信的意图再明白不过。“麻烦公公跑这一趟。” “哪里,替皇上给姑娘送信是奴才的荣幸。” “请公公回去后告诉皇上,云筝感激皇上的心意。” “奴才晓得了。”陈福又躬了下身,抬起头瞥了她身后的人,又若不在意的掠过,笑道:“那奴才这就回去复命了。” “小橙子,送公公。” 封凌霄看到了那封信,不太明白白竞天为什么差身边的心腹送这样一封无关紧要的信。 祈云筝知道他的疑惑,却不打算解释。这件事还不到告诉他的时机。她把信折了收起来,回眸问道:“话说,你不回去不要紧?” “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春暖花开,突厥必然起兵,陛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白国非一夕可灭,这场战事的走向还有待观望,不急于下判断。”封凌霄看着她。“我更想亲眼见证你如何动摇白国根基。” 祈云筝瞅着他,深抿一笑。 ―――――― 白竞天罚孙惟庸在家思过半月,没有政事烦扰原应当清静不少,可是相府里头却一点也不太平。 肖驰定以叛国之罪,府邸被抄,孙大小姐哭哭啼啼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丈夫无故蒙冤,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的相府小姐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爹,肖驰是您为女儿挑选的夫婿,他的为人您最清楚,他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叛国?” “你说的这些我会不知道?肖驰下落不明,皇上要办他,爹有什么办法!”孙惟庸心里已经够烦了,女儿又天天跑到他跟前念叨这些,她只知道自个儿夫君要紧,就没瞧出来她爹的处境岌岌可危? “您是丞相啊,想当初您助皇上登基,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您去向皇上求情,皇上一定会网开一面――” “够了!”孙惟庸怒拍桌子,横眉冷对。“你知不知道功高震主这个四字害死多少文臣武将?皇上没有追究连带责任已是网开一面,我若再去求情就是不识好歹!往后莫要在我面前再提,你就当肖驰已经死了吧。” “爹!那是您的女婿,我是您的亲闺女!您怎么能不管我们的死活?”孙以茹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 孙夫人听见女儿和丈夫吵了起来,进来劝。“老爷,女儿哪懂朝堂的那些事,她这会儿正伤心,您安慰她几句就是了,何必大动肝火。” 孙惟庸心里窝着火,握紧了拳头不发作。 孙夫人搂着大女儿心疼的安慰她,这个时候,小女儿以倩走了进来。“大姐,有件事你要想清楚,孙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要仰赖爹,只有爹平安,孙家才能平安,姐夫的冤情才有可能洗脱。” 孙惟庸的面色稍霁,眼底流露欣慰。 “事情没落到你头上,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孙以茹不领情,冷言冷语的讥讽她。她和以倩不是一个娘生的,虽然爹娘都喜欢她,可是在她眼里,这个庶出死了娘的妹妹跟佣人没什么两样。 “以倩说的对。” “娘!” 以倩的话听来凉薄却是实实在在,女儿不懂这个道理,她懂。孙夫人端起严母的架子,严肃道:“肖驰的事,你爹心里自有计较。这件事,你以后莫要再提了。” 以茹向来害怕母亲,见她这么说,不敢再回嘴,恨恨的瞪了眼多管闲事的妹妹。 这边,宅子里风波刚平息,那边,管家匆匆跑来禀报,一位自称云筝的姑娘求见。 孙惟庸对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极端痛恨的同时对她又心存畏惧。当日皇上计败,几欲被生擒,是她假扮皇后力挽狂澜,这份胆识和魄力就非一般女子。这个女人先是与封王勾结,而后又倒戈向着皇上,前后不一的行迹让人搞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正因为看不透,所以才更可怕。 “倩儿,你跟我来。” “是,爹。” 管家把云筝请到客厅,等了不多时,就见孙惟庸领着一个容貌温婉的少女来了。祈云筝早听说孙府有位心思玲珑的小姐,但却从未见过,印象中,庶出的女儿不管多么聪颖美貌都带着一种身份约制的自卑,但是她在孙以倩的身上没有找到,只看到了恬静,淡然。 云筝起身,向丞相问好。孙惟庸没什么好脸色,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跟着的人,连句客套话都懒得说:“姑娘到访,有何贵干?” “云筝特来探望丞相。” “哼。”孙惟庸一个不领情的冷哼把场面弄僵。孙以倩不着痕迹的打量云筝,低眸,搀了父亲坐下,向云筝问了声好,化解了僵局。 祈云筝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笑。一个人处事圆滑,不分对象的示好,不是伪装的好,就是善良过了头。“令公子的事一直没有机会向丞相解释,丞相怕是对我误会很深。” “误会?”孙惟庸冷冷盯着她。 “当日令公子向我寻求破灾之法,我建议他高价收粮,谁知令公子误解了我的意思酿成大祸……实非我本意。”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敢。”祈云筝状若谦恭。“云筝对令公子的死深感内疚,故而前来向丞相献策,以补过失。” 献策? 孙惟庸对着云筝那淡然的表情,胸中怒火狂燃。“少在那里假惺惺!云筝,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告诉你,只要有老夫在,就绝不容许你这妖女媚乱宫廷!” 丞相大人气成这样,心里是有多恨她啊。祈云筝抬眸瞧着他的怒容,淡淡一笑。“丞相会说这种话,似乎还不十分了解自己的处境。肖驰叛国,皇上虽然没有视丞相同罪,可闭门思过的旨意令丞相远离朝政也是别有深意。” 孙惟庸面部一僵,显是因为她的话戳中了他忧心之处。 “这些日子朝中大臣更替频繁,皇上对某些臣子已是不能信任,丞相若不想法子明哲保身,再回朝堂之日恐怕就没有立足之处了。” “不劳姑娘费心。”孙惟庸冷冷道:“皇上对老夫的信任坚不可摧,不论无耻小人如何挑拨,也休想离间君臣之谊!” 练成精的老狐狸虚张声势起来确实有几分魄力。祈云筝淡淡一笑。“丞相若真这么想,必是已经有了身为国死、为君亡的觉悟。云筝惭愧,实在是小看了丞相。” “少来这套!兔死狐悲这种戏码还是拿去骗别人吧,老夫不会上当!”孙惟庸怒然而起,狠甩衣袖。“云姑娘这等娇客相府招待不起,恕不奉陪!管家,送客!” 哟,这就下逐客令了?“丞相多日不曾进宫,有件事怕是还不知道吧。”祈云筝慢条斯理说道:“皇上下了旨意,不日便招我入宫。” “什么?”她与愚王的丑事都传遍了,一个失节女子,皇上竟然还想召她进宫?孙惟庸很快冷静下来,想是她编造出来的,断然否决。“不可能!” “我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明正言顺进宫,但也并非没有掩人耳目的法子,丞相大人说是吗?”祈云筝轻撩发丝,低眸凝思。她的这个小习惯应该会给他一点提示。 果不其然,孙惟庸目露愕然。 这个女人与皇后的容貌惊人相似,当日在城上,她假扮皇后举手投足狂傲凌人莫能辨真伪!皇上想利用她来稳定局势,他不意外,但是这个女人心思诡秘莫测,皇上此举怕是引狼入室! 第61章 :相府二小姐 “丞相不肯接受我的好意就算了,只是云筝不得不提醒丞相一句,往后你我二人共事一君,莫要因这份嫌隙影响了大局。[]”祈云筝故意露了几分得意挑衅,在他火气发作出来之前,施施然离去。 孙惟庸怒不可遏,拿起茶碗恨恨摔在地上。 “爹……”孙以倩从未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不由得对那位云姑娘存了几分戒备。她不知道云筝与三哥的死有关,初见只觉得她相貌柔美该是个性情温和的女子,可是这场谈话听下来,她对她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女人非除不可!”孙惟庸咬牙切齿。 孙以倩想了想,谨慎道:“女儿以为,这位云姑娘敢登门挑衅,应是有所倚仗……皇上想必对她宠信有加。”这话,她怕父亲听了生气,说完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动怒,才接着说:“咱们不好跟她硬碰。” “难道就任她猖狂下去!”只要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是被她害死的,他就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断! “她再怎样兴风作浪究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爹贵为丞相,想要对付她又有何难?” “你有主意?” 孙以倩思忖道:“云筝这个名字女儿有所耳闻,她与愚王有过私情,皇上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召她进宫。” “你有所不知。”孙惟庸不能告诉她,皇后已死,皇上是打算拿她当替身,压根就不需要名正言顺这回事。“皇上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 “不管皇上打算如何掩人耳目,宫里头多了个人,太后娘娘不可能不过问。” 孙惟庸灵光一闪,合掌喜道:“对,还有太后!”违背人伦,有损皇室颜面的事,太后绝不会容许。 “这件事爹不要亲自出面。” 孙惟庸明白女儿的考量,慎重的点了点头。 打相府出来,祈云筝就兴致勃勃的问他。“你觉得孙惟庸的小女儿怎么样?” 封凌霄见到了孙以倩却没有特别注意。“普通。” “那个女孩哪里普通了?”据她所知,连那个性情古怪的孙老夫人都对她赞不绝口,把这么一大家子人都哄的服服贴贴,可不是什么人都办得到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封凌霄对那个小女孩压根就没兴趣。“你特地跑一趟相府就为了刺激那个老头子?” 祈云筝笑着反问:“不行么?” “你是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视你为眼中钉,日思夜想怎么除掉你。”有了身孕还跑去给仇人制造杀机,她不故意找碴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祈云筝抿着唇,煞有介事的摆着食指。“白竞天有求于我,舍不得我死。老狐狸越是在背地里动手脚,越招白竞天厌恶,只有不断刺激,孙惟庸这枚棋子才能为我所用。” “只怕不等君臣离心,你就没命在了。” “这不是有你在嘛。”祈云筝背着手,仰望长空,悠笑。“正如我们当初的约定,我承诺以一己之力倾覆白国,作为交换,我把性命交给陛下,是生是死听凭陛下作主。” 封凌霄默了片刻,沉声道:“当初的约定并非如此。” 祈云筝回眸,弯腰偏头,看进斗篷里面,打趣的笑道:“难不成陛下当真舍得割让国土,与我平分江山?” 约定之时,他并不信她真有本事办到,只当那是一句浮夸妄言,也就从未认真考虑过…… 平分江山。 为君者,天下尽为己有,不谈分享,何况江山。 封凌霄神色郁郁,久不言语,祈云筝轻盈一笑,放过了他。“用不着这么纠结,我对王位没兴趣,就算哪天有兴趣了,也会从你手里去夺……抢来的王位要比别人赠予的坐着安心。” 封凌霄皱眉。“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我知道啊,陛下用不着澄清。”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 “好好。” “你不相信我?” “哪有。” “我说过的话一定兑现!” 祈云筝悠悠噙笑,独自走在前面,无视他的强调。 ―――――― 孙惟庸足不出户一样有法子使人把消息捅到太后那儿去,太后知道皇上打算做糊涂事就马上发作了吗?当然没有。卫氏是个相当沉得住气的女人,在皇上切实行动之前,她不会贸然触怒他。 祈云筝估摸卫太后听说消息的日子,打算自动送上门让她抓个现形,不料却在这当口出了意外。 这两天,她身子就不舒服,白天夜里不定时就要吐上一回。那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让青莲撞见了,怀孕这件事她一直瞒着,连小橙子也不知道,青莲看着她的表情十分惊愕,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漠然仿佛视而不见。 陷害封凌霄那事儿让她们主仆有了嫌隙,青莲独自离开又遭遇不幸,她非但没有安慰反而冷嘲热讽,人家会对她有好脸色才怪。祈云筝倒也不在意,她能下床走动说明伤势已经不要紧了,至于她怎么看待她,她无所谓。 祈云筝回屋又睡下了,直到晌午封凌霄回来她才起。好些日子她都是吃不几口就吐,原本就清瘦的身子如今看着更单薄了。“你懂医术,就没什么法子调理下身子?”女人怀孕生孩子,男人在旁边只有干着急的分。 “我已经让小橙子去煎药了。”她刚说完,小橙子端来药汤,黑糊糊一碗药,闻着就想吐。祈云筝皱起了眉头,封凌霄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把药接过来,亲自吹凉了,送到她嘴边。祈云筝瞅瞅那碗墨汤,横他一眼。“你就不怕我全吐你身上?” 封凌霄不说话,也没有特别强硬,就只端着碗等她。祈云筝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是打心底里佩服敢生十个八个娃的女人,这种罪真不是人遭的。她趴在碗边,稍稍喝了一小口,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 “姑娘,我这儿有话梅糖。”小橙子当她是怕苦,祭出管用的宝贝,搁到嘴边。 祈云筝拂开她的手,接过碗又尝了一口。“药是按我的方子煎的?” “是啊。”小橙子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这么问。 “你确定没弄错?” “不会呀,奴婢仔细核对了好几回。” 小橙子人是笨了些,但办事很牢靠,不然封凌霄也不会让她跟着来白国。她说没错,应该是没错了,她觉得不对可能是怀孕之后味觉有变化。祈云筝看着剩了大半的药汤,不情愿的接着喝,可这口药还没咽下,下腹突然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 碗掉在床上,药汤染了被单。 封凌霄急忙扶住她,看着她痛苦的捂着肚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祈云筝缓了口气,急问小橙子。“今天有谁来过?” “没有人呀……”小橙子见主子脸色变了,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今天奴婢一天都没出去过,院子里就奴婢和青莲姐……” “青莲可有进过厨房?”祈云筝说话间,额头布满冷汗。下腹一下一下抽痛,熟悉的疼痛教人心惊。小橙子支吾半天答不出来,祈云筝没耐心再等,严令道:“叫青莲过来!” 小橙子慌慌张张跑出去,封凌霄握紧她的手,担心道:“药有问题?” “恐怕……”祈云筝合上眼,怀抱死婴的恶梦再一次浮现,即便是她,在这一刻也惊恐的浑身冰冷。 千万不要。 小橙子拉着青莲急急忙忙跑进来,青莲看到云筝痛苦的蜷着身子,脸色惨白,僵直杵在那儿。 祈云筝想问话,可是疼的没有力气,封凌霄冷冷看向青莲,尽管隔着斗篷,但那身严冷的怒气足以教她胆颤心惊。 青莲双膝一软,竖直跪下。“奴婢……奴婢早上见姑娘有怀孕的征兆突然想起自己……于是跑去买了一副避子药……奴婢不知道姑娘也在服药,不小心弄混了……” 封凌霄起身笔直朝青莲去,袖中盈起一股劲风,祈云筝见他起了杀念,急忙伸手拽他,可她手上没有力气,只碰到一下便松了,身体坠落下去。封凌霄急忙返回,将她抱了起来。 “这会儿不是追究的时候。”祈云筝倚在他怀里虚喘,看着青莲问:“你在哪个药铺买的药?” “安济堂……” 祈云筝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她强打精神拉住封凌霄的手,用眼神传达想说的话。每个方子用药都有不同,想要化解必须去找开方子的大夫。封凌霄会意,把她搁在床上,即刻前去请大夫。 这个全身肃黑的男人自她身边经过,青莲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冷肃之气,冰冻心脏。 第62章 :险些小产 小橙子忙进忙出准备各种东西,青莲一直跪在原地,安济堂的徐掌柜和云筝已是熟识,一看到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无弹窗广告)徐掌柜知晓药性,当即给她下针,又开了方子让丫头赶紧去煎药。小橙子拿了方子出去,斗篷怪人挡住她,抽走了她手里的方子。 他前脚刚出去,祈云筝身下就流出血来,已经痛到半昏的她突然惊醒,抓住徐掌柜的手。她虽然说不出话,可徐掌柜明白她的意思。 “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保住孩子。” 不要再带走她的孩子……不要跟她开这么大一个玩笑……祈云筝的身体已然昏睡,然而意识却仍旧清醒。她看到一个小女孩扎着长长的辫子,十分可爱的模样,她挥着小手在呼唤她,她甚至真实的听到“娘亲”两个字…… “姑娘流了这么多血……” “这就叫多啊,生孩子的时候流的才叫多。” “啊?那岂不是很可怕?” “小姑娘不知道吧,对女人来说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徐掌柜说话的时候,封凌霄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他听了这句话,脚步略顿,调整过呼吸方才进来。 “多亏云姑娘服的剂量不多,不然就是华陀再世也无济可施。”徐掌柜擦了擦头上的汗。“喝了药,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真的?你保证?” “我这把年纪了,还会骗你不成。”徐掌柜转过身,看到青莲还在跪着,走过去扶她起来。“小姑娘,你家姑娘已经没事了。” 青莲全身瘫软,任他怎么拽也拽不起来。小橙子走过来,看看青莲,却没有帮忙劝说。“掌柜的,我送你出去。” “诶……好吧。” 不管青莲是有意还是无心,危害主子便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她们虽然不在宫中,可规矩却在,至于如何处置,只能等主子醒来定夺。 封凌霄守在床边,轻握着她的手,心里有种陌生的情绪在酝酿。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在她痛昏的那一瞬间,他的胸口像是被人掏空了,只有疼痛存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但疼痛并不剧烈,因为恐惧占据了他的知觉……他竟然会害怕失去她。 意外发生的突然,毫无准备。原本好端端的人,莫名其妙就离他而去,虽然现在她已经平安,可在那一刹那他体会到的恐惧却是那么真实。 封凌霄呼出郁积在胸口的紧张,许是这轻微的声响打扰了她的安眠,祈云筝动了动,醒了过来。 “陛下。”她望着他笑。 看着她的笑容,他几乎有将她揉碎在怀里的冲动。封凌霄克制着,轻抚她的脸,默然不语。 祈云筝安心了,合上眼,又睡了。 她特地醒来,是为了让他放心?失落的胸口被某种酸涨的情绪填满,松缓了他全身的紧绷。封凌霄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微微施力握紧她的手。他不认为她重要到值得他付出感情的程度,直到现在他也是这么想。但即便是这样,他决心保护的人就不允许任何人危及―― 同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 两口避子汤差点要了她腹中胎儿的命,为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封凌霄接手她的起居饮食,细到连烧水这样的小事都不让别人经手。一副药下去,真如大夫说的那样止住了血,云筝的状况也平稳下来。 她醒了,没事了,犯下大错的青莲仍在听候处置。封凌霄不管事由如何,办事不利的丫头杀了她都算仁慈,可是云筝说什么都不让。 “她一个女孩,刚刚遭遇那样的事,精神恍惚弄混了药也情有可原。”这两个丫头跟着她,没少跟着担惊受怕,她不想为这点无心之过就重罚她。祈云筝给小橙子使个眼色,让她把青莲搀起来。 青莲跪了一宿,双腿麻痛没有知觉,小橙子试了好几回都没能把她拉起来。祈云筝看看封凌霄,他闷不吭声,半晌,才站起来把青莲搀起,送回对屋去。 “小橙子,你去看着她。” “是。” 园子里人多嘴杂,从外头请大夫来看病,无聊的人怕是早就打探清楚了,她有孕的消息瞒不住……暴露弱点给对手,这又是件麻烦事。祈云筝把手搭在肚子上,想着梦见的小女孩,露出笑容。 “你感觉怎么样?”封凌霄回来,把门关严了,到她身边关切的询问。“还会疼吗?” 祈云筝轻摇头。“只是还要静养些日子。” “这个孩子……” “是个女孩儿。”封凌霄正想说出他的顾虑,云筝打断了他。 “你怎么知道?” “我梦到了。” “梦见的怎么作准。” “你不懂,这是母亲的直觉。”云筝闭上眼,像在感受着孩子的心跳,不掩为人母的幸福喜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孩子就算平安生下也会沦为牵制我的工具……可是,难道因为有人伺机在侧,我就只能放弃做母亲的权利?” “权衡利弊,排除不安定的因素。放眼大局之时,你一贯冷情冷静。” “这个孩子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祈云筝看着他,不禁失笑。“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儿女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对父亲却只是一夜风流的结果,没准还有点多余?” 他并没有这么想,只是相较于她,孩子的存在无足轻重。“你那么卖力招人恨,自顾不暇,往后再多个靶子给仇人,就只剩挨打的份了。” “先前要不是陛下反复无常,不肯信我,我至于落的那么狼狈?” “……” “危险避不可免,可不能因为危险就让我畏首畏尾当龟孙子吧。”祈云筝轻扬一笑。“带着娃的娘亲排除万难,横扫千军,不是很有趣吗?” 封凌霄无奈的扶额,叹道:“就你这身子骨,还横扫千军?” “也不是不可能。”这个身体没有内功修为,但她所习的武功招数都在记忆里,从现在起修习内息,打下基础后找几个倒霉鬼吸个十年八年功力回来,恢复到从前的水平不是问题。 封凌霄知道,她虽是玩笑的态度,但当她决定留下孩子就已有了万全的打算,就算没有他在,她也有法子保护自己,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可不是一个柔弱到需要人保护的女人。 估且,由着她吧。 储秀馆的人打探到云筝有孕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报到贤妃那儿,祈云锦正为拔不出这颗眼中钉心烦意乱,突然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怎么会不高兴?云筝和那个傻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如今怀上了孩子,她还有脸进宫? 不,不对。 依白竞天的性格,他一定会让她打掉孩子。那个女人图谋的是荣华富贵,兴许会爽快答应…… 祈云锦在屋里踱步,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正在这时,外头有人通报,太后娘娘驾到。祈云锦匆匆出去迎接,隔着老远便低头服身,恭敬候着。 太后年过五十,看起来却十分年轻,一双冷清的凤眸看似淡泊,却暗藏苛刻的威严,淡淡的眼神从祈云锦身上掠过,明显带着嘲讽。 卫氏不喜欢这个空有美貌,以女色来迷惑男人的女人。当然,她同样也不喜欢那个傲到目中无人的祈王,但至少祈云筝的身份配得上她的儿子,这个女人嘛…… “云锦给母后请安。” 不配称她母后。 卫氏进了屋,看都不看她一眼,祈云锦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把她骂了一百八十遍。她不喜欢这个老太婆,可是又不得不哄着她,处处让着她。 卫氏的贴身婢女吟雪布置好软榻,扶着娘娘坐下。高嬷嬷奉上茶点,吟雪上前挡住她,接过盘子不让她靠近太后。高嬷嬷知趣的退回到祈云锦身边,祈云锦按捺火气,笑吟吟走到前头。 “母后……” “我有事问你。”卫氏打断她的讨好,冷声道:“储秀馆里有个秀女叫云筝,你可知道?” 祈云锦心思一转,点头。 “我听说她怀孕了。” 秀女的事她一向不过问的,这会儿怎么上心了?“回母后的话,我也是才刚听说,不是很清楚……” “这个秀女是你的死对头,她的事,你会不清楚?” 祈云锦目光一闪,头低了些。“云锦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你不明白,我就说明白了吧。”卫氏直截了当挑明。“我要你以皇妃的名义,下道旨意把这个秀女赐给愚王。” 第63章 :孕事瞒不住 卫氏去找祈云锦的时候,白竞天不在宫里,他也听说了这件事,动身到储秀馆探望,说是探望,其实是为了弄清楚怀孕是真是假。[.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云筝所表现出来的野心和图谋是真的,但白竞天隐约觉得,她对他许诺的荣华富贵并不感兴趣。当然,他不相信会有女人拒绝得了这种诱惑,可在他将机会放在她面前,她却迟迟没有准应,实在令人费解。 怀孕之事会不会是她捏造出来搪塞他的借口? 白竞天带着御医来看她,明曰为她担心,祈云筝欣然领受。喜脉可以经由脉象判断,但具体的时日就很难推断出了,谅他不可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御医诊了脉,确定她是真的有孕,白竞天的眼神有一刹复杂。他想要的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心里怎么能痛快?白竞天把闲杂人等遣散,想跟云筝单独聊聊,可是屋里有个披斗篷的怪人不肯走。 “他是我捡来的聋哑乞丐,皇上有事只管说,不用在意他。” 听她这么说,白竞天便不多在意,走到床前想坐到她身边,谁知那个怪人迈步挡住他,硬是把他给隔开。白竞天想威吓他一句,可想他又聋又哑,自己多费唇舌也是枉然,故而用眼神瞪他。 祈云筝适时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才肯退开一点点,却仍旧横在两人中间碍眼。白竞天自恃身份,不愿跟一个不懂规矩的乞丐计较。他负手在背后,沉声问:“你想留下这个孩子?” “皇上会逼云筝打掉吗?” 就算他心里这么想,也不会当真说出来。“朕只觉得对你不公平。” 祈云筝淡笑。“公不公平,孩子是无辜的。” “只要你想留着他,朕一定会想法子给你们个名分,将来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委屈。” 说的这么好听,其实是在盘算,拿她的孩子当人质吧。“多谢皇上宽宏。” 白竞天想靠前与她多说几句体贴话,可那个不识趣的乞丐横在正当中,实在让人生气。“你那两个丫头怎么不旁边服侍?” “青莲生病了,小橙子在照看她。” “你也病着。(.无弹窗广告)”白竞天充满敌意的打量他。“男人粗手粗脚,怎么能照顾好?” “端茶递水这种小事,谁来做都一样。” 白竞天盯着那个乞丐,沉默了好半天,说道:“朕回宫就让人给你指派两个机灵的丫头服侍。” “皇上的好意,云筝心领了,我这儿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实在挤不下再多的人。” “朕可以给你换处大一点的院子。” 他这自以为是的态度着实讨厌。 “皇上。”陈福好像有急事,在外面轻声唤道。 白竞天出去,陈福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白竞天脸上立时展现怒容。“她好大的胆子!” 白竞天没留话就走了,过了大约半刻钟,贤妃的懿旨颁下来,祈云筝才知道是什么事儿惹恼了白竞天――祈云锦作主把她赏给了愚王。 祈云锦胆子是大,可明摆着跟白竞天对着干的事,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做,这道旨意只怕不是她的主意。 祈云筝不用多想也猜得到背后授意的人是谁。想想这出手的速度,挑选的时机,不能不说卫太后行事果决,魄力非凡。她知道儿子不同意,所以趁他不在迅速底定结果……这个世上,敢明目张胆坑白竞天的人委实不多。 “你有何打算?”这道旨意虽说在意料之中,但想到她将要属于别的男人,到底不舒服。 “卫太后的意思,我能不从么?”皇宫是她执行复仇计划最理想的环境,可是对着白竞天她会恶心,这么一来,愚王府也算是不错的选择。祈云筝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头,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拽过来。“你好像不高兴?” “你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我会高兴的起来?” “只是一个形式罢了,又不是真的。”祈云筝挽着他的手,倚着他的胳膊。“不管嫁去哪儿,我的人都是你的,要说嫉妒,也该是别人嫉妒陛下。” “谁说我嫉妒!” “嗯,陛下不是嫉妒,是占有,欲。” 封凌霄让她撩的心头窜火,要熄熄不得,要发泄发泄不得,只能把她摁倒在床上,用特别的方式惩罚她。 “别……我喘不过气了……嗯……”他亲就亲吧,要不要亲的这么深邃,这么色,情? 一个惩罚的吻,足足持续了半刻钟,云筝身子原就虚,给他亲完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封凌霄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看着她红肿的小嘴,眼里的火苗明耀。她要说不懂他眼神的含意那是假的,这个男人的欲,望呈现的如此赤,裸…… 生平头一回,因为和人对视害臊到脸红。祈云筝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目光,却被他捏住下巴动弹不得。 “脸红,嗯?” “你压着我了!”她用力推他,又被他捉住双手按在两侧。你说他明明都瞧见她脸红了,怎么就不能识趣点离她远点? 封凌霄凝着她的双眸,又一次靠近,祈云筝原本还有点挣扎,可当他的唇欺近时,她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期待还是有的。 封凌霄低沉一笑,错过她的唇,附在她耳畔低语。“听说女人怀孕只要过了头几个月就可以行房。” 祈云筝倏的睁大眼睛,使劲捶他的肩。“你节制点会死啊!” “我怎么瞧着你比我还着急。” “谁着急了?”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急了?可恶的男人! 封凌霄睨着她一层红过一层的肤色,怜爱的用手指轻蹭。“这回估且饶了你。” “用不着!有本事你就来啊。” “你现在的处境,虚张声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行就说不行,别找借口。” “你非激我收拾你不可是不是?” “怕你啊!” “姑娘……呀!”小橙子推门进来,正撞见怪人压在主子身上,主子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有多羞人就不要说了。小橙子捂着脸跑掉,连鞋子都丢了一只。 祈云筝望着她跑远,收回视线改为看着他。“你说,这丫头会不会把我想成水性阳花的荡,妇?” “你的名声早就毁了,也不差这一桩。” “我是不在乎名声,可是怀着孩子还跟男人胡来胡去就有点……”唉,还是找个机会跟她解释下的好。 面对白竞天大发雷霆的质问,祈云锦自是不会一人担下责任。她说清楚来龙去脉,把干系撇的一干二净。 白竞天听是太后的意思,转而前往福安宫。卫太后早猜到他会来,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他。白竞天向母亲行礼,话还没起头,就被卫太后慢悠悠打断。 “我听说,那个秀女的容貌与皇后有七分相像,事到如今你仍然对这样一个女子动心,该不会后悔了吧?” “母后,朕留她有大用!” “大用?你不就是想让她做替身嘛。”冷清的凤眸淡淡扫过他。“你若用她,到头来还不是承认你凡事都要倚靠她?既如此,何必当初。” 白竞天皱眉。这句话,即便是从母亲口中说出,对他亦是莫大的羞辱。 “我无意干涉你的天下大事,我只想提醒你,是自己种下的因,就要自己担起果,尊为帝王,莫要做出令天下人耻笑的荒唐事。” 白竞天心有不服,却不能不承认母亲切中了他忽略的问题。祈云筝已死,他可以用云筝做替身粉饰太平,却无法保证这个秘密不被拆穿……终究会成祸害。 “这个女人若真有本事,愚王侧妃的身份一样可以为你所用。” 侧妃?白竞天微怔,细想下去才恍悟,原来母亲早已为他做好打算。“是朕欠考虑,多亏母后提点。” “侧妃的名份不算委屈她,有了这个身份也算还她一个清誉,但愿她识趣,领这份恩德。” “母后放心,云筝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那最好。”卫太后展平搭在腿上的丝帕,好似心不在焉。“愚王府里外都是你的眼线,把她安置在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你。她若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安分。” “难为母后为朕想的这么细致。” “你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不知怎么怪我多管闲事。”卫太后摆摆手。“你忙去吧,到时别忘代我送份贺礼。” “母后好好歇息。” 皇上走后,吟雪端着茶递到太后手中,只听太后悠悠叹了一口气。“若他能知隐忍,这天下还不迟早都是他的?落到这个田地,只能怪他心太急……唉,算是一个教训吧。” 吟雪听见了太后的话却没有多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64章 :嫁人 愚王侧妃是太后钦点,婚事办的相当体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王府里外张灯结彩,大伙为喜事忙的热火朝天,却有一个人很不高兴。 愚王妃柳氏的出身高贵,她的祖母是先皇姨母,算起来她与白释天还是表兄妹。柳家世代为官,又与皇室沾亲,仕途光明,只可惜柳家当初支持的是太子,白竞天登基之后,柳家逐步败落,一蹶不振。 柳氏十二岁嫁给白释天,那时她是风光无限的太子妃,夫君对她宠爱有加,一切都像梦那般美好,谁知朝堂一夕遽变,夫君变成了傻子,娘家悉数被打为罪臣,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遭人冷眼。 十年独守空房,守着一个傻子过日子,她心里怎么会不怨?到现在,这些人在她眼前置办婚事,处处红的刺眼,迎的还是一位名正言顺的侧妃!她都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还要忍受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丈夫,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她不会让那个女人顺顺利利进门。她不管是不是太后的旨意,在这座王府里她是正牌王妃,纳妃得由她说了算! 大街上,敲锣打鼓的迎着喜轿,愚王虽然痴傻却是货真价实的王爷,纳妃的排场自然不会太寒碜。鞭炮噼噼啪啪响过,喜轿停在王府门前,媒人跑上台阶,弯腰给王妃请安,正要开口说些喜庆话,却让王妃冷冰冰打断。 “侧室岂有从正门进的道理,你们把轿子抬到偏门去。”柳氏是想以王妃的身份给她一个下马威,在她过门之前对她羞辱一番。 媒人略显为难,她得罪不起王妃,只好去叫轿夫抬起轿子。柳氏脸上显出得意之色,命贴身的丫鬟招呼客人去偏门观礼。一行人移步至偏门,落轿,所有程序重新走一遍,只等新娘子下轿进屋。 柳氏一早预备好了,在她到跟前行礼时用言语讥讽她一回,再让她吃个亏出个丑什么的,出出这口恶气。可谁知媒人掀起轿帘,里面竟然是空的。“这是怎么回事!” “呃……这……”媒人也不知情,手足无措的傻站着。 “人呢?”看热闹的人群里头有人发出哄笑,柳氏面子挂不住,恼火的拿丫鬟撒气。“你们都傻了?还不快去找!” 府里的人散开,没有头绪的四处寻人,柳氏绞紧了手里的帕子,恨的直磨牙。(.好看的小说她原本打算好好羞辱她一番,这下倒好,她成了众人耻笑的笑柄! “王妃。”管事匆匆跑来,凑近小声说:“新夫人刚才从正门进来,现下已经到了新房。” “什么?” “新夫人说,王妃侍奉王爷已久,夫妻情深,为免王妃伤心难过,就不必行礼了。” 虽然她也没打算让他们行礼,但这件事还轮不到她来作主!柳氏气极,新嫁进来就这么没规矩,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叫她来见我!” 管事面露难色。“王爷刚刚吩咐过,新夫人身子不便,任何人不得打扰……” 柳氏咬牙切齿,那个傻子平时对她不管不问的,却对别的女人这么知冷知热!“这个府里到底是谁作主,你们是听他的还是听我?带路!我倒要看看这位新夫人的气焰有多嚣张!” 管事不敢多嘴,在前头领路,带她去新夫人住的院子。这个时候,云筝几个人刚到,还没有安顿好。轿子摇摇晃晃,她坐着直想吐,所以一路徒步走来的。封凌霄怕她累着,强押着她到床上躺着,她一坐下就让花生干果硌了屁股,封凌霄掀起被子,连红丝被单全给掀了,拿了枕头让她舒服倚着。 祈云筝摸到一个遗落的花生,剥开吃了,小橙子看了直摇头。哪个姑娘嫁人不穿嫁衣?她们主子。哪个姑娘过门不拜天地?她们主子。哪个姑娘进了新房躺在婚床上剥花生吃?好吧,怀着孩子嫁人,主子已经赢了。 “姑娘,这些礼物搁屋里占地方,奴婢搬到偏房去吧。” “不着急收拾,礼单给我瞧瞧。” 青莲把礼单呈给她,祈云筝瞧她拘谨的模样,露了个温柔的笑容。“我念一个,你们拆一个。” “是。” 礼单上面几百个名字,一个一个拆也是个浩大的工程。祈云筝挑着几个名字点,大多是在朝担任要职的。送礼是门学问,礼物是用了心还是敷衍,一眼就能看出来。 青莲和小橙子连拆了好几份都是金银珠宝之类,价值不扉,特别里面有一份是丞相所赠,玉石雕刻的宝山,镶嵌夺目。因为这一件宝贝,再接下来她念到名字的礼物就显得普通了,绫罗绸缎,精致小物…… 祈云筝点着这几个不起眼的人名,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中闪过一道明灿光华。 “对了,宫里的礼物不在单子上,姑娘要看吗?” “看那个没意思。” “可是里面有太后送的礼物……”白王和太后送的礼物一定要比这些贵重多了。 “你想看就拆吧,拆完把那些布料小玩意都扔出去。”祈云筝一顿,特别强调。“记得扔到显眼的地方。” 柳氏走到门口,正好听见这句话,她本来就妒火中烧,听她这么说就以为她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气的一脚踹开了门。 屋子里满地堆的都是拆开的礼盒,珠光宝器,光彩耀眼,柳氏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好一会儿。皇上给王府的用度苛刻至极,她身上的衣裳两三年没换过,拮据的窘况可想而知。 祈云筝看到她来,从床上起来。地上散着些干果没收,封凌霄怕她摔了,过去扶着她。 就算盖着斗篷,那副高挺的身躯一眼就看出是个男人。柳氏看着他俩亲亲密密的模样,简直不敢置信。嫁衣呢?盖头呢?婚床上的鸳鸯戏水呢?她竟然还在房里藏了一个野男人!“没规矩……反了天了!”柳氏大怒,喊来下人。“把这两个丫头拖出去,还有那个男人!” 地上一堆贵重东西没处落脚,府里的下人进不去。青莲和小橙子从柱子后头绕到主子身边,他们小心翼翼这儿跨一步,那儿晃一下,样子滑稽可笑。 “屋里头没处落脚,你们还是别进来了。”祈云筝话音一落,封凌霄迅移身形,把下人一个一个扔了出去,柳氏还没瞧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已回到原位。 柳氏呆了半晌,十成的气焰灭了七八。有这么一个高手在,她哪还敢招惹她? “王妃找我有事吗?” 柳氏酝酿好的那些指责,现在一条也想不起来,但又不甘心就此败下阵来。“新婚大喜的日子你为何不坐喜轿?” “轿子坐着不舒服。” 八抬大轿她嫌不舒服?“新人过门连个规矩也没有,轿子里面没人,礼也不行,你让王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云筝只是一个妾室,想来也没人在意。” “你知道自己是个妾室就好!别以为有皇上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规矩!两个丫头不经王爷许可私拆礼盒,主子刚过门就与野男人勾搭不清,成何体统?识相的就自己出来领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领罚?”祈云筝浅抿出一丝笑意,叫来小橙子和青莲把东西搬开,腾出一条道,而后慢慢走了出去。 她的唇角噙着如沐春风的浅笑,腰身孱若扶柳,迟缓的步子仿佛在花园散步,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却让她直觉到悚然的危险。柳氏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步,她每进一步,那份危险的气息浓郁一分,当她意识到时,左脚已然踩空台阶,狼狈的跌了下来。 祈云筝停在台阶上面,两袖交拢,微微凝笑。“王妃不是要罚我么?” 好在丫鬟及时扶住了柳氏,才不至于太丢脸。屋外阳光明媚,照在华贵的布锦上面莹起一层浮光,云筝浅笑柔然的模样就像这暖融融的太阳……她感觉到的阴森难道是错觉? 柳氏见她一个人出来,那个高手没有跟着,心里又有了底气。“当然要罚!” “不知王妃打算如何罚我?” 柳氏刚想说打板子,转念她现在有着身孕,打死她不要紧,要是伤着王爷的骨肉那就……她打不得她,难道打不得她两个丫头?“刘管事,把那两个丫头拖出来,一人赏二十大板!” “是。” “诶。”祈云筝抬手,挡住管事的去路,好脾气的笑道:“王妃,丫头管教不严是主子的错,要罚就罚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 “完全没有。” 她这般乖顺的态度,反倒让柳氏无从下手。她敢打吗?当然不敢。可是不打,当着府里下人的面,她下不了台!“拿刑杖来!” “王妃……”管事有些犹豫。 “听到不到我说的话吗?” 管事不敢惹她,使个眼色让下人去取刑杖。刑杖是取来了,却没人敢动手。柳氏驱使不动他们,气的没了理智,自个儿抢过木杖朝祈云筝气势汹汹走去。柳氏心里也忐忑,她想做做样子吓住她,不是真的要打。可别人不知她的心思,平日里柳氏发起脾气连王爷都敢打,这会儿谁敢拦她? 第65章 :刚进门就惹事 柳氏打错算盘了,她拿这招吓唬别人或许可行,对祈云筝?谁曾见她怕什么人?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吭声的,柳氏堵死了自己的后路,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哪会知道,这板子真打到祈云筝身上,后果不是她承担得起的。所以,在她自绝生路之前白释天现身制止了闹剧――一巴掌把柳氏扇到一边去。 “本王的仙女你也敢打?活腻了!” 柳氏倒在地上,半边脸没了知觉,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白释天又朝她踹了过来。 “还不滚!” 管事最先反应过来,招呼侍女把王妃带走。柳氏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木然的摸着自己的脸,转头望着走向云筝示好的丈夫,目光哀戚。 无关的人都散了,这么大的院子还真有点冷清。 “仙女姐姐?”白释天嘻笑着去摸她的小手,还没占到便宜,就给封凌霄一掌拍出好几米。 白释天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让涌上来的血呛到。他的武功和白竞天相差不了多少,这个人一出手便伤他,不简单呐。 “外头传言,性喜女色的王爷让王妃守了十年空房,是因为性情泼辣的王妃不得宠。”祈云筝意味深长的盈笑。“我瞧着不是这么回事呀。”如果是可有可无的人,那么柳氏是何下场他都应该无所谓,可他偏偏出手了,看似是偏袒她,实则救了柳氏一命。 “一夜夫妻百夜恩。” “想不到王爷还是个重情的男人。”这个男人会有弱点她还真是没有想到,十年冷落未尝不是一种保护……夫妻情深?祈云筝凉凉冷笑,打心底不屑。 祈云筝转身进屋去,封凌霄在后面关了门。白释天没来及抢进去,可怜巴巴拍着门。“仙女娶进门,碰都不让碰一下,还有没有天理了?” 祈云筝回头看看,轻笑。“让他进来。” 封凌霄很不情愿的把门打开,白释天扑了个空,差点闪倒。“这个坏心眼的家伙是谁啊?” “仆人。” 白释天上下打量他,纳闷。“你打哪儿找着这么个仆人?” 祈云筝让两个丫头出去,坐下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有什么就说吧。” “没事不能进你屋?”白释天搬凳子挨着她坐,屁股还没落稳,凳子就碎成了木块。白释天回头看着“仆人”,一脸费解。 封凌霄也不说话,护着云筝,一身生人勿近的寒气。 没招,白释天只好站着说话。“新婚嘛,要不往你屋里钻,别人还以为我有什么毛病……我家里到处都是眼睛,半刻也松懈不得。”他说一句叹一口气,扮的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我有身子,不能同房也在情理之中。” “我陪你睡觉,又不干别的。” “就算你摆出一副我是正人君子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表情我也不会上当。” “喂喂,绿帽子我都无怨无悔的戴了,你好歹也给我点奖励什么的吧。”白释天正经说完,换了一副痞相凑近她。“给我透句实话,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白释天这个人最正经的时候说的往往是最不正经的话,反过来,他开的每句玩笑都藏着深意。这种人心里弯弯道道多了去了,她没兴趣一一弄清楚,基于互利的关系,他们只要保持起码的友好就足够了。 “王爷有工夫管闲事,何不考虑下自己的处境?” “你指什么?” “从现在起,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与愚王府脱不了关系,或成功,权倾朝野,或失败,万劫不复,你的、乃至王府上下的命运都掌握在我手里。” “呀,听起来好没安全感。”白释天浪荡一笑。“放弃现在这种滋润日子,还真有点舍不得啊……不过,亲爱的弟弟被玩弄于鼓掌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王实在不愿错过。” “说别人心眼坏,王爷也没好到哪去啊。” “哈哈哈哈!”白释天畅快大笑过后,才说起正事。“孙惟庸打算在思过期结束后办一场家宴,猜猜,谁在宾客名单上?” “我。” 白释天点头笑道:“我总算是沾你的光,有机会露脸了。” 孙惟庸想借卫太后的手除掉她,没想到卫太后却把她许给愚王,她不但没事还摇身成了愚王侧妃,怕是要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老狐狸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怎样?你要去吗?” “丞相下了战帖,岂有不应约的道理。” ―――――― 世人皆知,愚王是个挂名的王爷,是皇上顾念亲情留下的一条命,且不说白释天是个傻子,就算他不傻,在皇上的严密监视下,他也再没有翻身的可能。朝堂是个无比现实的地方,没有价值的人谁会去讨好,更不要说皇上对愚王的态度,平日里王府连个登门拜访的人也没有,日子过的还不如一个七品县官。 愚王府穷的丁当响,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王妃为了家计把值钱的东西都当了,有时候到了月末买了东西还得先赊账,谁成想,新夫人嫁进来的第二天,王府出了件新鲜事―― 成堆的绫罗绸缎,金饰小物丢在大门口,堆了足足有半米高。 过路有人瞧见,好心告知府上的人,哪里想到府里的下人说那些是新夫人丢掉不要的。既然是丢掉不要的,那就没有不捡的道理了,这些东西再寻常再普通可也是真金白银,不要的是傻子。 路人把东西拾走了,别的人瞧见也来捡,捡的人多了传开了,就变成了哄抢,抢的人多了,这件事也就传遍了京城――王府的新夫人把看不上眼的彩礼都扔了。 送礼的人,不管多不诚心,多么敷衍,送出去的礼物让人扔掉就跟当场打脸一样。愚王新迎的这位侧妃算是出了名,她目中无人的傲慢把京城一半的达官贵人都给得罪了,而且还不止如此,新妇刚过门就嚣张的打了正室,这事儿搁天底下去也是闻所未闻。 愚王究竟娶了个怎样的女人? 骄纵,狂妄,不知分寸,不分尊卑……凡是议论起她的人嘴里没有一个好词,再加上之前她和封王暗地里的暧昧,和祈将军明目张胆的亲密,浑然就是集骂名于一身的恶女,天下女性引以为耻的典范。 愚王这位侧妃扔掉礼物驳了显贵的面子事情到此就为止了吗?哪有这么简单。 新婚第三天,愚王起个大早,打着呵欠爬上大殿的长阶,在众臣错愕的目光下递了份折子给皇上。折子里罗列长长一串名单,都是在夺位之争为保全自己倒向新皇至今在朝为官并且混的不错的柳家余党。折子上的遣词用句那叫一个感人肺腑,潸然泪下,愚王感恩皇上赐了仙女给他做媳妇,把这些年接济过他,对他好过的这些众部全供了出来,以表忠心。白竞天在早朝上笑容可掬,表示这些都是陈年往事早就过去了,拿出来提也没意思,和愚王兄弟情深的来了个拥抱,转头下了朝一道口谕把名单上的人全打进牢狱。 白竞天那是多么多疑,多么心胸狭隘的一个人,他可以留着王兄的性命,养着他,对他好,但是别人敢对他存有一丁点的同情都是欺君是背叛。斩草除根,他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给。 这件事过去,幸存的大臣们心里都慌了。谁不知道愚王是个傻子,试问天底下哪个傻子能写出这种行文流畅词藻华丽的折子?聪明人都知道,递折的人是王爷,写折子的人却是王爷枕边的新夫人。名单上的那些人是不是柳家余党他们就不知道了,但这些个个都是送了不值钱的彩礼的人他们心里有数。这位新夫人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在背地里使阴招害人,多么可怕的心机!大臣们回了家,赶紧翻出家里的宝贝,装满一个箱子,差人悄摸送到王府去。 柳氏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外头不间断的往里抬箱子,礼单罗列的名目眼花缭乱,偏偏还都是指名送给新夫人的。柳氏有气咽不下,跑去找云筝问个究竟,才进院子,就瞧见她坐在一堆红箱子正当中,品着香茶。 青莲和小橙子正忙,见着王妃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行礼。祈云筝瞟了她一眼,搁下茶。“青莲,拿银票给王妃。” “是。” 青莲取了一厚沓银票交给柳氏,柳氏瞧见银票的面额,惊异的看着她。“这么多钱……你给我做什么?” “府里大半的院子都荒废了,翻修一下,住的也舒服些。该添置什么东西,王妃作主,银子不够再来找我要。” 柳氏的欢喜劲还没上来就给愤怒覆盖,她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凭什么要听她支使?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甩她一把银票,她就得听她的看她脸色?柳氏恨恨的把银票摔在地上。“你有心,打发你的丫头去办,还轮不到你来使唤我!甩过来大把银子就想当王府里的主子?痴心妄想!” 第66章 :家宴上的小把戏 “王妃何必跟钱过不去。(.好看的小说” “我不是跟钱过不去,我是跟你过不去!”柳氏看着她就会想起那天夫君狠心打她的那一巴掌。“到了这个份上,咱们就把话敞开来说吧!云筝,我不管有谁给你撑腰,你既然嫁进王府就得听我管束!你若是不改正你的态度,老实做人,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看来王爷的那一巴掌还没有把你打明白。”祈云筝是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可不代表她就可以面前叫嚣――从来没有人可以对她放过狠话之后全身而退。 柳氏脸色一白,看着云筝站了起来。 “既然王妃把话说白了,那么我也不客气了。”祈云筝把她扔在地上的银票捡起来,拍掉灰土理齐。“你不欢迎我,我也不喜欢你,为免多生事端,往后彼此各自回避,眼不见为净吧。” “你!” 祈云筝把银票塞她手里,微微笑。“做好你该做的事,别妨碍我。” 柳氏下意识向后退了小半步,她明明笑着,却给她一种不能呼吸的压迫感,甚至比手段狠毒的贤妃更让人害怕。 祈云筝闻到香甜的水果味,回身瞧见封凌霄煮好了甜品,兴冲冲走过去。她抢勺子要尝,封凌霄拍掉她的手,刚从锅里端出来,她也不怕烫。 柳氏呆愣的看着云筝露出娇媚的小女人神态,难以相信自己方才被她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女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算了,公然和野男人亲亲我我把王爷置于何地? 柳氏捏着银票,手指颤抖,冷冷瞪了云筝一眼,愤然离去。青莲瞧见她含恨的模样有些不安,可是主子……青莲瞧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样子,眸色不由暗了下来。 “青莲姐,你说这个斗篷怪人究竟是谁呀?”小橙子装作忙碌,小小声跟青莲咬耳朵。自从主子身边多了这么个仆人,起居全都由他一个人来照料。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主子不管到哪儿他都跟着,形影不离,就是夜里睡觉他也呆在主子房里,这就教人犯嘀咕了。 虽然主子在外面的名声不好,可她知道主子不是那种会跟男人亲近的人,以前在宫里就是跟皇上也隔着距离。(.无弹窗广告)前阵子主子跟祈将军走的近,对他也特别上心,可也就仅止于此了,谁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人……难道他们是旧识? “主子的事做奴婢的还是少插嘴。”青莲淡淡的说。 “可是你不好奇吗?姑娘说他是哑巴,可是我们说话他都能听见,哑巴不都是听不见的吗?” “有闲功夫操心这个,不如快点把你那边的活干完。” “呃……” 这边,封凌霄陪她坐着喝甜品,碰到她的冰凉的手,顺手握在手里暖着。云筝满心都是好吃的,没注意这些小细节。等吃完了,摸着有点撑的胃,脑子才重新转起来。 “明天相府宴客,想会很热闹。” 明知人家做好圈套等她跳还表现的这么有兴致?封凌霄瞥了眼在远处的两个丫头,低声说:“礼尚往来,不要忘记带谢礼。” 她的心眼就够坏了,身边还有个提醒她别手下留情的坏人。祈云筝抿嘴笑笑,礼物啊…… 丞相复职是件大事,虽说皇上这阵子撤换了一批官员,但尚书省要职依旧由丞相执掌,可见他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天还没黑,大批宾客陆续抵达相府,孙惟庸亲自在门口迎客,孙夫人在家里招待客人,偌大的相府宾客满堂,好不热闹。 有人瞧见带着王府纹章的马车驶来,纷纷退开让出一条空道。自从开了窍的官员争先恐后给王府送礼打点,愚王府一改从前惨淡变得气派起来,从这辆马车的贵气程度就能看的出来王府今非昔比,而改变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愚王娶了一位侧妃。 祈云筝到的时候人正多,相府门口排着队伍往里进,孙惟庸一早就瞧见了她,把同僚暂且放到一边,率先过来迎她。“王妃驾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我算哪门子王妃,一个妾罢了,受不起丞相的大礼。”说是这么说,可她完全没有扶他起来的意思。她一点儿也不介意让这个老狐狸再多弯一会儿腰。“王爷身体不适,让我一个人来,相爷没有不高兴吧?” 孙惟庸听着这没有丝毫敬意的语气,慢慢直起身。“王妃到来使老臣家中蓬荜生辉,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祈云筝瞧了他好一阵子,意味深长的笑笑。“相爷真会说话。”也不知道上回把她轰出家门的人是谁。 孙惟庸亲自领她进府,左右两旁的人全在看她,云筝也不局促。一身白衣如素,裙摆之处缀着别具匠心的纷樱,衬出佳人冷清的气息,却又突显了一份别样的柔媚。 “好像……” “是啊,简直太像了……” “那个披斗篷的……是下人?” 要上台阶时,封凌霄挽起她的手,担住她半个身子的力量,小心扶她迈上去。祈云筝这种粗枝大叶惯的人,其实受不得这么体贴入微的照顾,可是封凌霄的心意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她也只能习惯了。 旁人瞧见,心下哗然。 王府的新夫人出门不带侍女,带着个男人就够让人侧目了,瞧他们这自然而然不由他人置喙的相处模式,似乎不止主仆这么单纯。 刚过门就给王爷戴绿帽子,这位新夫人当真惊世骇俗。 府里的花园,外边是谈家国说天下的男人,里边是赏风花聊雪月的女眷。今天来的客人,差不多她都认识,不过对他们来说她却是个陌生人。常有机会进宫的人惊于她的容貌,不认识她的人看到丞相亲自伴在她身边也在猜测她的身份,撇开这些不说,祈云筝本身也是个无法忽略的存在,淡雅,冷清,只是站在那里便是一副不能移开目光的画卷。 “那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从来没见过?”女眷里面有人注意到丞相在和她说话,好奇的张望。 孙以茹没见过她,隔着远也瞧不仔细。“父亲走了,等她一会儿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上回陪父亲见客,孙以倩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她。孙以倩低头没作声,陪伴在孙夫人身边。 祈云筝走过河上的曲拱桥,瞧见湖心的小亭子很别致,到那儿去看风景。孙以茹瞧见她走远了,露出不悦的表情。母亲在这儿,到家里来的客人哪个不是先过来问候,那个女人可够高傲的,竟然对她们视而不见。 “娘,爹刚才领进来的是什么人?” 孙夫人往远处看看,天色昏暗,已经看不清了。孙夫人把管家找来,问了才知道,那就是王爷新娶的侧妃。 孙以茹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她就是云筝?”云筝这两个字早在京城里传遍了,说家喻户晓也不过分,打从她嫁进王府,她的“名声”就更响亮了。 孙夫人皱皱眉,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像她这种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第一最讨厌品行不端的女子,第二最讨厌张扬不守本分的女子,不幸,云筝一人占了两条。“她不过来也好,省得咱们还得给她请安。” 孙夫人一句话,女誊们都打消了对云筝的兴趣,团团围着她有说有笑,只是不理会归不理会,她们还是忍不住好奇,想知道这个与封王、祈将军有染,引得皇上格外在意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今晚的宴会,老狐狸几个最器重的门生都没有现身。”祈云筝的目光在人群中慢慢巡视,不期然对上一双不掩兴趣的眼眸。祈云筝微怔,而后向着那人所在的方向浅笑示意。 封凌霄一眼扫到宇文卓,沉声说:“我不喜欢这个人。” “我也不喜欢。”祈云筝转过身,看着他笑,眼底却映着份深沉。“但是这个人恐怕比你我还要聪明。” “聪明的人下场一般都好不到哪儿去。”只要她一句话,让那颗聪明脑袋搬家不费吹灰之力。 杀他是容易,可时机不到。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孙惟庸携同僚入席,吩咐管家开席。宾客陆陆续续入席,云筝与封凌霄也随着人流入座。 “王妃。”宇文卓半道截住她的去路,做了请的手势。“在下旁边的位子空着,不知王妃可愿赏光与在下同席?” “别人都避我唯恐不及,先生真是奇怪。” “回避王妃之人不外乎两类,一类是君子,一类是小人,万幸,在下不在这两类之中。”宇文卓面带微笑。 非君子非小人,那就是伪君子了?亏他这么坦然承认。“先生如是说,再推辞就显得云筝小家子气了。” “请。” 第67章 :讨厌的宇文先生 宇文卓的坐席在丞相左侧,是宴席第一位,下面依次是尚书府的几位大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文先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虽无官职在身,权限却仅次于丞相,京城达官贵人无不奉他为上宾,是以他邀请云筝同坐的这一举动引人众人侧目。 这个时候,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筝身上,只见她坦坦然入座,云淡风轻,那份泰然自若的气度使那些原本认为不合适的人渐渐改了想法,仿佛那原就是理所当然的。 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王爷出身皇族,身份自然高一等,只是愚王痴傻多年,为免惹出不必要的事非,每逢宴席都将末尾的座位分派给他。王妃柳氏为罪臣之女,没人会顾及她的感受,但是云筝又不一样了。自从她露了那一手,朝堂上下哪个人不是对她小心翼翼?别的不说,单就她与皇上私交匪浅这一点,对她就不能小觑。 “果然还是宇文先生设想周到,是老夫疏忽了。”孙惟庸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对在座宾客说道:“今日家宴只为图个热闹,各位不必拘束,老夫仅以这杯薄酒了表敬意。” 宾客纷纷起身,举杯回应。 祈云筝没起来,不过也端过了杯子,只不过杯子还没到嘴边就给人劫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连一小杯酒都不让喝? 有身子的女人喝什么酒,胡闹!封凌霄直接给她倒了。 宇文卓坐在她旁边,如此不经掩饰的举动他不可能没注意,只是他选择了沉默。 孙惟庸敬完全场,舞姬上场助兴,喜庆热闹的曲调响起,满堂欢笑声不绝。孙惟庸离开座席,按座席顺序敬酒。尽管打心底厌恶她,可是相爷还是将面上的功夫做到家,礼数客套挑不出毛病。孙惟庸敬完酒去了下一桌,那副从容沉着的气度教人琢磨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 祈云筝看着他出神,宇文卓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云筝转眸瞧着他笑容可掬的面容,也是淡淡一笑。 “在下做人好像有些失败。” “嗯?” “王妃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下这个陪客。” “先生,云筝是个妇人,与男子交谈只怕又要招惹流言。” “王妃在乎?” 她是不在乎,但是不想跟他说话,用这个当借口不行?“成亲了嘛,自然要为夫家多考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若是王妃真的顾虑王爷,就不会带着个男人来参加宴席了。”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她才说这个人讨厌。祈云筝端起茶水,漫不经心的吹凉。“我这人特招人恨,没人保护不敢出门。” “哦?这么说来,这位是武功高强的大侠?” 得亏这口茶没喝下,不然她非喷了不可。大侠?唔,这么正义的称呼不适合我们一身暗黑邪气的陛下。“仆人而已。” “不知王妃是从何处寻到的高手?在下身边正缺一个护卫。” “先生莫不是想撬我墙角吧。” “哪能啊。”宇文卓试着以话套话,奈何她防的紧,周旋一轮下来,半点风声也不露。少有女人能引起他的兴趣,与她聊过之后,直觉告诉他,先前他的猜测都是对的。 这个女人的目的绝没有她所承认的那样单纯。 歌舞将歇,下人抬上一只铜壶搁在席间的空地。科举出身的文官最爱这种附庸风雅的游戏,相府宴客,投壶是必不可少的节目。孙以倩领着几名侍女托着事先准备好的竹矢上来,请想参加游戏的客人挑选。 “王妃请。” “我又不能喝酒,还是算了。” “若王妃输了,在下替王妃饮酒。” 聪明人都不肯吃亏,他这么主动,怕是没安好心。祈云筝瞧瞧他,爽快的选了带有红色标记的竹矢。 “王妃,父亲准备了奖品,获胜的人可以领走。”孙以倩示意她瞧桌上的白玉壶。 纯白的玉瓶在灯光映照下散发幽静的光泽,一看就是值钱的好东西。“相爷出手就是大方。” 孙以倩微微服身,去往下一桌。 祈云筝把玩手里的竹矢,有些心不在焉。 “只赢奖品未免无趣,不如王妃与在下另设一局?” “先生何意?” “投中者可向对方提一个问题,被提问者必须如实回答。” 果然在这儿等着她呢。祈云筝浅抿一笑。“先生这么有雅兴,云筝自当奉陪。”谁坑谁还不一定呢。 孙惟庸主持游戏,投壶开始。云筝谦让,让宇文卓先投,宇文卓站起来,自信满满投出去果然中了。不过,投射对她也不是难事。云筝起都没起,把竹矢丢出去,精准落在壶口。 他们二人投完,轮到下一位客人。 “王妃想问什么?” “先生先投中,该由先生先问。” 宇文卓也不推辞,思忖片刻,问道:“祈将军离京之时,王妃人在何处?” “先生不是知道么?我与祈将军在一起。”祈云筝浅笑悠悠,托着下巴做感兴趣状。“宇文复姓极为少见,可是先生本名?” “是。” 一轮结束,又轮到他们。两人又是都中。 “两军交战终止,王妃人又在何处?” “与祈将军在一起。先生学富五车,师承何人?” 宇文卓一怔,没有立刻回答。他提出的两个问题未及重点,她却已触到了他的禁忌。“云台山净德大师。” 祈云筝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他,眼神越发意味深长。 第三轮,宇文卓没有投中,云筝得了提问的机会。 “先生想出这个法子来刺探,可是对我有所怀疑?”祈云筝不避讳的直接问他。宇文卓是真正的聪明人,可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坏习惯,自信过头,以顾弄玄虚为炫耀。本来,他直截了当问她,早就能得出结论,偏偏要绕着弯子把她往陷阱里头引,若是在战场上,不等他布好局,她就已经杀入帅营了,哪会给他机会展现他的计略才华? 这个人,她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规则是要如实回答,那么他就只能回答,是。 “那么先生怀疑我什么呢?” “这是另一个问题。” 这一次,又轮到他们,宇文卓专心投出竹矢,不料半道被横飞出的一支打偏,红色竹矢落进了铜壶。 “先生现在可以回答了。” 宇文卓的表情出现细微变化,微冷。“王妃的做法似乎不符合规则。” “规则怎样无所谓吧,只要投中就作数。” “王妃好箭术。” 这些打从她会走路就开始玩的东西,怎么可能输给他。“先生定的规矩,莫要抵赖哦。” 宇文卓沉吟半晌,未语先笑。看来,她是不会给他机会问出最后的问题了。“在下只是觉得蹊跷,当日祈将军被困,本应突围调遣援军,可……” 能想到是她提醒云城,也算他厉害。“云筝以为,是先生低估了祈将军的勇猛。”失策是你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妃说的是,只不过……”宇文卓淡凝她的目光微微发冷。“祈将军既洞悉京城危险,为何没有带你一起走?” “瞧先生这话说的,京城再危险与我何干?他祈云城想带走我,我就一定要跟他走吗?” “王妃先前与祈将军走的近,在下还以为……” 祈云筝捏着空酒杯,百无聊赖的摇晃。“先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也想不明白?” “愿闻其祥。” 祈云筝侧眸睨着他,已没了耐心。“先生为皇上出谋划策搞的惊天动地,还不都是为了兵符。” 那么,她的目的也是兵符?宇文卓想到这儿,忽然有了一个迫切想要得到回答的疑问。只是,游戏到了终盘,最后一支,他还有机会问吗? 孙以倩捧着最后一支竹矢,笑盈盈弯下腰。“王妃,现在全中的只有您和姐姐两个人,若是再中一支,奖品就归您啦。” 姐姐?祈云筝瞥向对面,孙以茹对上她的视线,高傲的扬起下巴,斜眼轻蔑的盯着她。明明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却叫这骄纵的脾气把好好一张脸弄的狰狞可憎。 肖驰的夫人,相府大小姐。 方才她只顾着与宇文卓说话,没有注意,这会儿仔细瞧参与投壶的其他几位,心思全都不在游戏上,若说投壶是相府家宴的习俗,那么这些人恐怕都是故意让着主人。 奖品她是不感兴趣,要说客人给主人面子让着大小姐也无妨,可她怎么这么不爱惯人毛病呢? 祈云筝对她比了个先请的手势,孙以茹不客气的站起来,来宾有人为她鼓起掌,孙以茹得意洋洋的捏起裙子向他们致谢,好似已然得胜的姿态。在她准备投掷的时候,祈云筝拿箭在桌上敲了一下,孙以茹很不高兴被打断,冷冷瞪她一眼。等她做好准备把箭丢出去的时候,祈云筝手里的箭以诡异的速度飞了出去,目标却不是冲着铜壶而是孙以茹的箭。箭在半空触击,弹开,孙以茹的箭掉在地上,云筝的箭却反弹回来,擦着壶口滑了进去。 片刻寂静,亲眼看到方才那一幕的人无不惊叹击掌。就说是巧合,也巧的十分精彩。 孙以茹的脸色不好看了。 “最后一个发问的机会看来是我的了。”祈云筝看着还没回过神的宇文卓,笑容里面搀了几分恶意的邪气。“先生不争名不夺利,尽心尽力为皇上效命,究竟有何所图?” 宇文卓似乎并不意外她有此一问,微笑应对。“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祈云筝眼神冷了冷,讥诮勾唇。 第68章 :闹剧 孙以倩将那只白玉瓶子送来给云筝,恭喜她拔得头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祈云筝看了看咬牙切齿的大小姐,十分客气的对她说:“这个瓶子就当我送给大小姐的吧。” 孙以倩微怔,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向她颔首示意,把奖品拿去给大姐。孙以茹那高傲的性子哪里肯受别人的施舍,这不,马上提着裙子挑事来了。 “侧妃娘娘,您的好意思我心领了,这奖品是给客人预备的,您赢了去,我们怎么好收回来呢。”孙以茹嘴上说的客气,可光那个称呼就敌意明显。“再说了,我们相府什么也不缺,不像愚王府,家徒四壁,连件拿得出手的值钱东西也没有,为几件彩礼都要怀恨在心。” “大姐……”孙以倩扯她袖子,提醒她莫要得罪人。 “你拉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孙以茹把她推到一边去,明目张胆跟云筝干上。 要知道,丞相权势再大,在王爷面前也只是一个奴才,瞧大小姐这嚣张的气焰大概就能猜到以前柳氏受过多少气,大小姐八成把她也当成柳氏那个忍气吞生的主儿了。 “家徒四壁也比叛国被抄家的好吧?多亏相爷没有受牵连,不然没了娘家,大小姐就无家可归了。”祈云筝说话笑眯眯,温温柔柔,一点脾气也没有,可她就有本事把孙以茹气的浑身发抖。 “你再说一遍!”夫家被抄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可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提!她居然敢拿这件事来嘲笑她? “啊,说起来,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夫家的人了,夫家出事,大小姐不与夫君同甘共苦反而跑回娘家来避祸,当真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孙以茹气的脸都绿了,正巧侍女端着盘子走过来,她一挥袖子把酒菜打翻。 有封凌霄护着,云筝当然无恙,只是酒菜摔在地上,溅起的汁液弄脏了她的裙子。 这边骚乱一起,孙惟庸很快便过来了。见此情形,孙惟庸把女儿狠狠训了一顿,命人送她回房去。弄走了女儿,孙惟庸拱手给云筝赔不是。“小女不懂事,还请王妃见谅。” “相爷,若是从前,大小姐使个性子,对我发脾气倒也罢了,可现在我的身份毕竟不同。(.棉、花‘糖’小‘说’)大小姐羞辱我不要紧,可若让有心人曲解了去,说相府不把皇上当回事那可就不好了呀。” 孙惟庸嘴角微抽,谦恭的行了一个大礼。“王妃教训的是,老夫定当将小女严回管教。” 祈云筝瞧着老狐狸乖顺的样子,不由得奇怪。早知道宴无好宴,她特意等着他出招却是半点风浪不见,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娘娘,臣女带您去后院换件衣裳吧。”孙以倩说道。 “也好。” 祈云筝随她到了后院,相府不及皇宫气派却也是几进几出的大宅子,府上的人这会儿都在外头招待客人,后院这边清清静静。孙以倩把她领进一间屋子,找了一套新衣裳给她。 “娘娘把衣裳换下来,臣女让人洗干净了去。”说着,孙以倩就要帮她解衣。 祈云筝轻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有他帮我换,不劳二小姐了。” 孙以倩看看那个乌七抹黑的仆人,点点头,去外面候着。封凌霄把门关上,云筝脱了外衣,等他把新衣裳披上身,再把头发重新挽起。等她整好衣装,封凌霄重新打量,虽说她穿艳色衣服也好看,但过于繁杂的颜色反而破坏了她一身清澈之气。 “不好看?” “俗。” 祈云筝扯扯裙子,自个儿瞧着挺好,没他说的那么差。 “回去也做几件这样的艳色衣裳。” “你不是嫌俗气么?” “俗气才好,出门的时候穿,省得那些男人盯着你不放。” 咦?这话听着怎么有股子酸味啊。祈云筝凑到他跟前,掀起帽子一角,看着他笑。“他们都瞧我哪儿了?” “露在外面的,藏在里面的。”她穿的衣裳都不贴身,只是腰间收的恰到好处,曼妙身段显露无遗。说起来,她的妆扮并不出格,甚至可以说保守,但她就是裹的再严实,有男人的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打转他也觉得像侵,犯。 “那我是不是该像陛下这样找件厚斗篷披着?”男人会因为女人吃醋她知道,可是从来没人为她吃醋,她觉得……满可爱的。 封凌霄瞧见她眼中闪烁的促狭,揽住她的腰枝,惩罚似的蹂,躏她的唇。这阵子没少被他强吻,祈云筝都习以为常了,横竖反抗不过,不如放开了享受。 “嗯……” 她不经意的一声媚叹点着了他心头的火,封凌霄不得不迅速抽身,以防陷进去一发不可收拾。险些小产的意外给他不小的冲击,他不希望放纵欲,望伤到她,哪怕他忍的辛苦。 好好吻突然被中断,祈云筝也有些意犹未尽,舔着下唇,微微不悦。这副诱人虐待的小女儿娇态烧的他心火狂炽,封凌霄把她拉进怀里,用力搂着,怕再多看一眼,他就要化身禽兽。 祈云筝让他勒的骨头疼,却是一个劲的笑。“其实,不能行房也有别的法子解决……陛下想试试么?” 具象的画面随着她这句话就这么显现在脑海,封凌霄暗咬牙,恨不能捏碎了她。 这女人,简直就是生来折磨他的! 他们在屋里腻歪的久了点,出来的时候孙以倩已经不在门口。走出不远,祈云筝觉得有点冷,让他回去找件衣服披在外面。 院子静静悄悄,月儿爬上枝头,夜色幽凉。 祈云筝踩着月光,闲然信步,走出小院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不小心撞了她。祈云筝没注意前面来人,撞这一下子力气不小,差点跌倒,多亏封凌霄回来的及时扶住了她。 “走路不长眼睛啊!” 她还没说话,对方先凶了起来。封王顿时火冒三丈,提起最前面的两个人丢了出去。他都舍不得碰一下的人,他们说撞就给撞了?要是有个好歹,死一万次都赔不起! 啊呀,封王好凶残。 祈云筝裹着暖和的披风退到后面,不经意瞥见对方的腰牌闪了下,隐约辨出那是一个御字。 云筝二人回到宴席,酒过三旬,场面已非初时那般中规中矩,不少人都离了座席,聚在一起把酒言欢。云筝的视线在花园里扫了一圈,瞧见二小姐正在跟丞相大人说话,孙以倩看到了她,立刻诚惶诚恐的走了过来。 “娘娘,方才大姐找臣女有事,臣女离开了一小会儿……未能照顾周到……”孙以倩的目光在她身上略一停留不着痕迹的垂下。 “不要紧,我这不也没迷路嘛。” 孙惟庸领着管家过来,示意管家把木盒交给她。“王妃的投射之艺实在教人叹为观止。” 祈云筝猜也猜到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遂也不客气的让封凌霄收下了。“运气好罢了。” 孙惟庸请她入席,没走多远,方才那几个被修理的男人便从后院追了出来。“就是他们!站住!” “呀――” “发生什么事了?” “来者何人!” 宾客们见他们提着大刀出现慌张拥成一团,这里是相府,哪来的贼人这么大胆? “诸位莫慌。”孙惟庸高举起手,示意宾客安静。他认出那们带头在前的男人,走上前去抱拳,诧异道:“戚少尉。” “丞相!”戚少尉回敬一礼,紧绷的面孔上面印有两块滑稽的青痕。他愤愤瞪了云筝二人一眼,挥臂指道:“还请丞相把府上的这两位客人交出来!” 孙惟庸不解,为难道:“不知,所为何事?” “我等奉皇命将边关密文送予丞相,岂料被他们二人偷了去!” “有这种事?”孙惟庸看看云筝,打圆场笑道:“会不会是少尉搞错了,这位是王爷的侧妃云筝。” “云筝?”不知她姓名倒好,听了这个名字,戚少尉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原来就是你勾结祈云城,害张将军惨死!” 张文远死了,白军将士把云城恨进骨子里,迁怒于她也人之常情。祈云筝抿唇浅笑,这会儿倒不辨解了。 “没有证据的事少尉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毕竟事关重大……老夫相信王妃绝不会做通敌卖国之事。” “若她是清白的,那我身上的密文哪里去了?”戚少尉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丞相。他们一路前来,就只碰到她一个人,如果不是她偷的,那还会有谁?“一定是她趁方才与我相撞偷走了密文!” “这……”孙惟庸面露为难。 “就是我有本事偷,也得知道大人身上有。”祈云筝云淡风轻的笑笑。“大人带着密文,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告诉旁人,我一个深居在宅子里的妇人如何得知这等机密?” “我怎么知道!一定是你偷的!” 祈云筝叹气,疯狗总爱乱咬人。 “少尉一口咬定密文在王妃手上,若是证明王妃是清白的,抵毁诬陷皇亲这个罪名少尉可担当的起?”宇文卓走过来。 戚少尉略一迟疑,但除此之外又想不出旁的嫌疑人,诬陷皇亲是大罪,弄丢了密文也是大罪,反正也是掉脑袋!“若是王妃能够证明她是清白的,在下愿自刎谢罪!” 第69章 :她被小瞧了 这事儿闹的,好好的家宴弄的非要见血。[.超多好看小说]祈云筝看看少尉大人,看看宇文卓,看看孙惟庸,最后又把目光落在默守在后面的孙以倩身上。 在少尉杀出之前,她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一切如常,平常的让她觉得警惕都是多余。虽然知道老狐狸没安好心,可也没有发现陷阱设在哪里,直到好戏开演。 祈云筝笑容未变,向宇文卓道了声谢。“多谢先生为云筝解围,只是……这个清白,云筝证明不了。” 众人哗然。 “果然还是她偷了吧……” “若真是清白的,为何不肯证明?”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扫把星,走到哪儿都能惹出事端……” 宇文卓看着她,有些想不通。尽管他确信云筝对白国是个危害,但他却不觉得她会偷什么密文。依皇上对她的信任,依她的聪明,只要她想,什么秘密对她都不会是秘密,哪里用得着偷。“王妃可否告知在下原因?” 祈云筝气定神闲,不见慌张。“少尉大人污蔑我偷了密文,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有身上可藏,我好歹也算是皇上的兄嫂,难不成还能让人随随便便搜身不成?”搜身其实也没什么,这里女誊众多,随便找几个人做见证就是了,可她身上没有,他们势必怀疑到她身边的仆人。封王身份了得,教人发现可就不妙了。 宇文卓点点头,对丞相说:“的确不妥。” “那就把她带到宫里去,交由皇上发落!”戚少尉是个心直口快的急性子,任务出了差错,更加没耐心。 孙惟庸神色有变,却是十分细微。“此事发生在府上,老夫也有责任……若进宫,老夫也应与少尉一同前往。” “这事儿跟相爷有什么关系?” “就是嘛!” 一道道不善的目光投射过来,祈云筝一点也不意外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这件事还真有点棘手,不过僵持下去到了宫里,她反而不会有事,所以……云筝横眸扫向丞相大人,这出戏要唱下去应该会有后续吧? “父亲。”孙以倩轻声唤道。“您刚复职,这个时候若沾惹上与己无关的麻烦,只怕……” “爹身为丞相,岂能为保全自己就怯懦怕事?” “可是……” 孙惟庸捋着胡须,转向云筝,那浅淡的笑容隐隐透着精明的算计。(.棉、花‘糖’小‘说’)“老夫相信王妃是清白的。” “王妃若是无辜,应当证明自己的清白。” “是嘛,莫要连累丞相。” “反正早都已经声名狼籍,还在乎多这一桩吗?这个时候立起贞洁牌坊,早干什么去了……” 孙以倩楚楚可怜的望着云筝,目含央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们心里都清楚,所以她这副可怜相不是装给她看的,而是来给她施加压力的。“臣女恳求娘娘,准许臣女为娘娘搜身!” “倩儿!休得无礼!” 父亲怒目而斥,她却不为所动,坚定的望着云筝。 这个姑娘啊,哪里普通了?瞧她这张楚楚的小脸,真真叫人心疼呐。哪怕在场这些人早就把她骂过千百遍,祈云筝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像一个局外人,安静的看着好戏。 不过,她突然改主意了。 “搜身就不必了。”祈云筝抬起手,示意仆人把木盒子拿过来。在众人喧哗不平声中,打开了盒子,取出白玉瓶子,丢给戚少尉。“大人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大人所谓的密文?” 戚少尉怔了怔,马上把瓶口倒立,倒出一封卷起的书信。“是!正是!”寻回密文的欢喜还没过,他又指上了云筝。“果然是你偷的!” “哪里,密文一直就在这瓶子里。”祈云筝向孙以倩笑了笑。“是方才二小姐亲手交给我的。” “是啊……” “刚才我也瞧见了。” 孙以倩的身体明显僵了僵,连表情也做不贴切了。 “那也可能是二小姐把木盒交给你之后你动的手脚!”戚少尉认准了她是贼,一副势与她对恃到底的模样。 祈云筝笑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大人何必这么认真呢?这其实是相爷与你开的一个小玩笑。” “什么?” “大人何不拆开密文瞧瞧。” 戚少尉半信半疑的打开蜡印,抽出里面的纸张――竟是一张白纸!?“这……”戚少尉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丞相。 依她的猜想,丞相大人的计策应是这样的步骤。二小姐当众恳求,她畏怕人言只得同意搜身,可是她身上一定是搜不出东西来的,既然身上没有,那么就是藏在了别处,她身边有的、又能藏东西的也就只有赢来的这个玉瓶了。 密文是事先藏好的,只要搜出证据,她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大可小,到时连白竞天也保不了她。 就这一计谋划的周密来说已算上乘,再加上父女两人唱作俱佳的表演,确实不太容易瞧出破绽。之前,她也是没有丝毫察觉,直到瞧见这些身上御前行走的牌子。 孙惟庸今日复职,政务积压多时,宫里定会派人来送密文,他借这件事给她下套,手法的确巧妙。只是他们设套设的周密,她也不是傻子呀,突然冒出一伙人来指证她,必是早预备好了栽赃的证据,她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奖品”可疑,不是很容易想通的事嘛。 这对父女如此卖力演戏,恐怕是忘了参与这出戏的还有一个不爱照戏本子走的异类。如果对手不按牌理出牌,那么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孙惟庸心知他设的局已被识破,看看云筝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恨的直窜火,可眼下这个情形,他若不附和又怎么解释这封空白密文?但若附和了,别人又会如何看待他们这对卖力演出“玩笑”的父女? 跳梁小丑。 这四个代表耻辱的字眼,字字戳心。 “呃啊――” 不被注意的角落,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宾客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仆役捂着鲜血淋淋的胸口倒了下去。 “呀!死人了!” 女誊们受了惊吓,纷纷逃远。 阴影中,相府的管家缓步走了出来,右手垂握着一把三寸长的利器。“老爷,奴才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管家声音闷沉,面无表情。一个刚刚杀了人的人如此镇定淡然,更让人觉得阴森。 孙惟庸微诧,接过管家递来的书信,大吃一惊。“这是……”孙惟庸忙将书信交给戚少尉。戚少尉看了,也是一脸惊色,正是他遗失的密文! 戚少尉走到死去的仆役那里,翻过他的身子,看到他的脸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他们进府时跟这个人打过照面……难不成是那个时候被他偷去了密文?戚少尉想起,他曾与此人有过接触,但又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承认是他搞错了,故而涨红着脸默不作声。 “爹。”孙以倩走到父亲身边,作惶恐模样。“这个人不但偷窃密文,还妄图陷害娘娘……” 孙惟庸眼中飞快闪过一道暗芒,沉稳道:“把尸体抬下去。” 宾客之间窃窃私语,至此才明白,原来是相府混进了细作,偷了密文,嫁祸给王妃。 “王妃。”孙惟庸一脸歉然的向云筝俯首。“老夫监察不严,家中混入间细,令王妃蒙受不白之冤,请王妃降罪。” 祈云筝看看他,而后又看看不远处静若幽兰的二小姐,眼底浮现一抹玩味。别人没注意,她却亲眼见到二小姐给管家打暗号,这才弄出一个替死鬼,化解了丞相的难题。“事情弄明白就好,降罪就不必了吧。我这样的身份人轻言微,哪里敢给相爷委屈受。” 孙惟庸面子上过不去还得老老实实陪笑。 宴席上见了血,原本是不吉利的事,孙以倩心思玲珑,拍手叫上变戏法的人,红幕从树上垂落,活生生的人凭空变了出来,令人费解的稀罕景很快转移了宾客的注意,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孙惟庸把戚少尉请入座席,方待敬酒,一个侍女从后院跑来,禀报老夫人头疾犯了。白国重孝道,孙惟庸又是个唯母命是从的孝子,因而听到母亲病了,马上离席去探望。 孙老夫人的头疾是顽症,就连太医也没辙,每回只给开些镇痛的方子。近年来,随着年纪大了,痛症越来越强,渐渐吃药也不管用了。孙老夫人身体硬朗,就只这头痛之症折磨她食不香寝不安。 “王妃,先生。”孙惟庸前来请辞,一脸凝重。“家母身体不适,老夫先行告退。” 祈云筝瞧着跟在父亲身边的二小姐,眼睛里面闪烁不寻常的光芒。“云筝略懂医术,相爷若信得过我,可否容我给老夫人瞧瞧?” 她就是华陀再世,家人有病他也绝不会请她来瞧。“不劳王妃……” “相爷这是怕我加害老夫人呐。”祈云筝笑眯眯的转向宇文卓,看着是在说笑,听着却又是另一种味道。 “相爷,王妃一番好意,让她试试也无妨。” 孙惟庸没想到宇文卓会帮腔,只好答应。 第70章 :有毒 孙老夫人的住处偏远僻静,丫鬟开门迎他们进屋,一进来就听见老人家断断续续的哀鸣声。(.好看的小说 “母亲。”孙惟庸急着走进去。 孙老夫人头疼的厉害,什么也顾不得。孙惟庸担心的握着母亲的手,对下人发火。“止痛的药呢?为何不给老夫人服用!” “回禀老爷,老夫人服过药了,只是不起作用……”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祈云筝观察孙老夫人的气色,说道:“太医开的方子药性温和,长期服用身体早有了抗性。” 孙惟庸听她说,来不及想便脱口问出。“你可有方法医治?” 祈云筝走近床前,孙惟庸让开地方,她坐下来,捏着孙老夫人的腕子号脉。少顷,对着贴身丫鬟问:“老夫人平常饮食如何?” “头痛不发作的时候,老夫人胃口很好,一餐有时能吃两碗饭。” “饭间点心吃的多么?” 丫鬟想了想,点头。“多。” 祈云筝放开孙老夫人的手,对孙惟庸说:“老夫人这个年纪餐食不宜过量,平日里多走动,沾甜味的东西最好不吃。” “那,母亲患的这是什么病?” “人嘛,年纪大了,身体肯定会有大大小小的问题,老夫人头痛是病,可也不算病。” 那是什么意思? 祈云筝摸了粒药,送到孙老夫人嘴边,老夫人闭着眼睛也不管是什么,就吞了下去。孙惟庸心里犯嘀咕,戒备的看着她,生怕她下毒害人,可是没一会儿,就听母亲发出诧异的声音,接着睁开了眼睛,人也不是愁眉苦脸了。 “母亲?” 孙老夫人摸摸额头,精神了不少。“你刚才我吃的是什么药?真灵!” 真的管用?孙惟庸半信半疑的看着云筝。 “老夫人,您刚才服的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吃就不吃吧。” 孙老夫人注意到说话的姑娘,蓦然一惊。“皇后娘娘……” “不是。”祈云筝笑眯眯。 孙惟庸清了清嗓子,道:“母亲,这位是愚王新纳的侧妃。” 孙老夫人年纪大,可脑子不糊涂。她仔细瞧了瞧云筝,果然是认错了,可是转念想愚王侧妃跟皇后长一个模样,又觉得说不出的蹊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哦……老身不便行礼,王妃莫怪。” “老夫人既然没事了,云筝也就不打扰了。”祈云筝起身。“多谢相爷款待,告辞。” “在下送王妃。” “有劳先生。” 宇文卓送云筝出门,孙惟庸看着神情愉悦的母亲,心里却是一个劲往下沉。孙以倩看出父亲的疑虑,待从老夫人房中出来,才与父亲商量。 “爹,王妃给老夫人医病,不单纯是让我们欠她一个人情,她恐怕是打算拿老夫人做要胁。” 孙惟庸攥着拳头,冷声问:“之前你说今夜只是试探,这样一个结果,你究竟试探出了什么?” 孙以倩低着头,目光莹然清澈。如果说先前她对云筝的了解仅限于传闻以及父亲的评述,那么现在已是深切体认。那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女人,与其做敌人,不如做朋友……但若她这么对父亲说,父亲一定不会高兴。孙以倩思忖片刻,询问道:“父亲与她为敌,只是为给三哥报仇么?” 孙惟庸转过身看着女儿。“你问这是何意?” 孙以倩神情淡淡,语气也淡淡。“报仇的方式有许多,留她性命,一样可以让她尝到痛苦。” “你有什么好主意?” ―――――― 大户人家府上发生的事几乎没有秘密可言,相府那晚发生的事自然而然传开了。关于相府潜伏细作的部分人们不怎么关心,倒是愚王侧妃治好了孙老夫人的头疾这件事惹来不少议论。 要说得归功于云筝在京城的坏名声,大家听惯了她为恶的事迹,乍听说她治好了那位乐善好施的孙老夫人,大家伙儿难免会觉得奇怪。不过也有人猜,这是因为丞相位高权重,云筝给孙老夫人治病是为了巴结相府。 事实究竟为何,外人就是不得而知了,只是这两天老见着相府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一箱一箱的卸东西,看上去不是王府巴结相府,而是相府在讨好王府。 “二小姐,您人来就是了,怎么还天天带东西来呢。”柳氏欢喜的把孙以倩迎进门,她倒不是看重相府送的东西,而是看重这份体面,尽管她知道这份体面是云筝替王府得来的,也不愿意承认。 “老夫人千叮万嘱,一定要重谢王爷娘娘,臣女怎敢不从。” “一件小事,用不着放在心上,以往我们常往来就是了,呵呵。” 孙以倩进屋坐下,瞧着外面新修整的院子,笑着问道:“侧妃娘娘今日也出门了么?” “是啊,见天领着她那个仆人往外跑,去哪儿也不跟我打招呼。”柳氏提起她总没有好声气。“二小姐是来找她的?” “不是,主要是来看王爷和娘娘,顺便替老夫人问问侧妃娘娘身子如何。” 听她这么一说,柳氏的笑容灿烂了不少。“多谢老夫人挂念。” 孙以倩陪柳氏在屋里聊天,小橙子从院子走过去,主子在这儿,丫头打门口走连个招呼也不打,太没规矩。 孙以倩注意到柳氏脸色不好,于是问:“娘娘,刚才过去的人是……” “云筝屋里的丫头。” “哦。”孙以倩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自从主子不用她们伺候,青莲和小橙子每天就只有一点杂活要做,闲下来的时间青莲拿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绣些小玩意儿,小橙子是闲不住的性子,屋里呆烦了就出来溜达,有时候到伙房找年龄差不多大的姑娘说话。 “小橙子,你们主子天天出门,你知道她都去哪儿不?” “不知道……倒是姑娘每次回来都给我们带好吃的!” “瞧你那馋样,就知道吃。” 小橙子嘿嘿笑。 “下次你们主子再带好吃的东西回来,也分我一块尝尝呗。” “我也要,我也要!我拿新做的荷包跟你换!” “行,没问题!” 清晨,一缕晨曦落在床前,扰醒了甜睡的人。祈云筝翻了个身,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顺势依偎过去。封凌霄侧着身子看着怀里的人,每天这个时候等着她醒来,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存。 “陛下除了看我,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她还没醒,软语呢喃透着股子慵懒的妩媚。 封凌霄捏捏她的脸。“上回怪我吵醒你,让我醒了也别动。我无事可做,只能看你打发时间。” “谁让你非要跟我挤一张床的。”祈云筝揉揉眼睛,睁开来看着他。“嫁了人的妇人和不是夫君的男人夜夜同床共枕,这不守妇道的罪名可是坐实了。” 封凌霄轻轻一笑,搂着她把她抱进怀里。祈云筝贴在他胸前,不由得皱皱眉头。最近他的行为越来越过分了,有事没事不是搂搂就是抱抱,再不然拉着她的手勾着她的指头,他一个爷们把她照顾的这么细致,难道不怕有损他的威仪?唉,他哪还有个一国之君的样子。 “封凌霄,你可别爱上我。”虽说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轻轻抚弄那份滑软。“你有哪一点值得我爱?” “诶,把人家搂的这么紧,话却说的这么凉薄,陛下可真会伤女人心。”祈云筝戳他心口,越想越好笑。 “我想伤,你也得有。”他们之间可以有亲情、友情、各种情,唯独不会有爱情。她是一个不需要被爱的女人,他是一个没有太多感情挥霍的男人,除了共同的利益,谈其他的都是浪费时间。 “说起来,你为什么喜欢祈王?”这个问题是她不该问的,可是她该死的好奇。 封凌霄低头看着她,默了很久,才说:“征服欲。” 祈云筝挑眉。“陛下真坦诚。”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权利是男人的游戏,战场没有女人的立足之地,可是祈云筝颠覆了所有的游戏规则。她傲,她狂,目空一切,将逊于她的男人踩在脚下,被这样一个女子吸引,多么理所当然。 数度交锋,或胜或败,却没有一次真正分出高下。越多了解她一分,便多迷恋她一分,到后来征服的欲,望淡了,剩下的是与之相守的渴望。 封凌霄看着怀里的人,仅仅相似的容貌,仍能牵起丝丝心痛。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祈云筝三个字了。看着他眼眸里真切的裂痕,简直就是自虐。“时候不早了,该起了。” “嗯。” 封凌霄去准备早饭,小橙子瞅见房门开了,打水进来伺候主子梳洗。一股清新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引起她的注意。 “哪来的香气?” “姑娘觉得好闻?” “嗯。” “我拿点心跟香儿换的,她的手艺可好了。”小橙子显摆她腰上的荷包。 祈云筝捧起荷包细看,蓦然间脸色大变,用力扯断系绳扔了出去。 小橙子看着漂亮的荷包掉进泥土里,有点心疼,谁知回头瞧见主子面色苍白的倒了下去,更是大惊失色。“姑娘!姑娘!” 第71章 :收拾二小姐 “小姑娘,你这个荷包里头有麝香,这味药重则可致小产,是孕者大忌!” “麝香?”小橙子慌神的来回看着青莲和怪人。(.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我不知道啊,我……” “小姑娘先别着急。麝香虽对孕者不利,药性却不至于这么快发作,恐怕……”安济堂的徐掌柜拈着荷包里的碎药,闻了又闻,蹙眉思忖。“还有另外一味烈性的毒药搀在里面。” 毒? 小橙子脑子懵成空白,但转瞬她就想起了关键。“我去找香儿!荷包是她给我的!” 小橙子撒腿跑了出去,青莲没追上她,在门口停住回头看着立在床边的怪人。宽大的帽子遮住他的容貌,看不见他在看着哪里,但是上次他经过她身边时她感觉到的恐怖却是记忆犹新。 话说,小橙子跑到厨房,逮住香儿当即把她拖了出来。小橙子一个劲掉泪也不说话,香儿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不愿意跟她走,两个人在院子里拉扯起来,惊动了管事。 “干什么呢你们?” “我不知道呀……她突然闯进来抓住我……” 小橙子吸吸鼻子,指着香儿怒道:“她害我们姑娘!” 香儿面色一凛,辨解道:“你可不要胡说啊!” “你给我的荷包里面有毒,姑娘她,姑娘她……”小橙子说不下去,哇就哭了出来。 管事狐疑的看着她们俩,此事可大可小,他做不了主。“我去请示王妃,你们跟我一起来。” 管事找到柳氏,把事情简略说了一下,柳氏领着人到云筝院子里去,他们到时云筝已经醒了,王爷也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白释天回眸,目光清凛。柳氏一怔,那么熟悉的眼神,仿佛……仿佛从前的他又回来了。“荷包是谁的?” 香儿颤了一下,跪下。“是奴婢……” 一阵风过,白释天转瞬到了她跟前,掐住她的脖子提了起来,目中迸出冷光。“谁指使你的!” “王……爷……”香儿不能呼吸,涨红着脸。“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白释天不为所动,直到她翻白眼快要断气才放手。香儿趴在地上,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姑娘!”小橙子最难过的,她也做了帮凶! “我真不知道!”香儿也哭。[]“荷包是我自己缝的,里面的香料……”香儿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骇然望着柳氏。 柳氏正奇怪,发现其他人都看向她,羞怒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 “奴婢用的香料是王妃赏赐的!” “你别胡说啊!” “那天奴婢给王妃炖了补品,王妃一高兴就赏了奴婢一盒香料……当时雀儿姐也在!” 柳氏依稀记了起来,她好像是赏过一个丫头……不期然的,柳氏对上王爷冷然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颤。“那盒香料是二小姐特地拿来的,说是有安神的功效,我对香气过敏,用不着这个,所以就赏给了丫头……难道是二小姐?” 孙以倩。 祈云筝缓缓合了眼,脑中浮现出一张温柔婉约的面容。以她的谨慎,必是知道柳氏对香气过敏,特地送来香料也是料想到柳氏会将香料打赏给丫鬟。香料无非也就是薰香用,府里的丫鬟没有薰香的器皿,也只能做成香囊放在身上。姑娘家都有炫耀的心思,她身边又有个爱凑热闹的丫头,虽说要成功,里头必定有巧合,但此计把柳氏卷了进来,一个嫉妒侧室怀孕的王妃,嫌疑落到她身上,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谁也不会怀疑到相府,也算是万全之策。 不过。 她在香料里面加麝香,图的是在不知不觉间害她小产,既然这样,她为何多此一举又额外添了一味药? “拖出去,打死。”白释天冷冷下令。 香儿怔望着主子,连求饶都来不及说就被管事拖去了外面。愚王的残忍众所周知,府上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替她求情。没多会儿,就听见香儿的惨叫声传来,声音持续了不久就消失了。 柳氏低着头,捏住的手指关节泛白。她害怕,害怕看到夫君用同样残忍的目光看着她,所以不敢抬头。可是她不知道,白释天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多余,扬手一挥把屋里的人都轰了出去。 “惩治一个无辜的丫头真的有必要吗?”祈云筝横眸看着恢复了一脸嬉笑的男人。 “给这些奴才提个醒,不想丢掉小命,就都给我小心点。”白释天在桌子那坐下,翘起二郎腿。“你怎么样?” “暂时不会有事。” “暂时?”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意思。” 知道她不愿意透实话,白释天无奈笑了笑。“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位二小姐?” “她这么爱算计,就给她找个适合的地方一展长才。”静沉的眼神漠然如冰。 白释天不宜久留,聊了一会儿就走了。封凌霄栓上房门,扯掉斗篷,阴沉着脸走到她身边。祈云筝望着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叹了口气,解开衣带把肩膀一边的衣服扯下来。 靠近心脏的位置模糊的印着一朵蔷薇。 “这是什么?” “百日红。”简单来说,当这朵蔷薇变成鲜红色,她就一命呜呼了。 封凌霄按着她的肩,眉毛打成结。“这毒你解不了?” “解不了。”祈云筝感觉握在肩头的手掌一紧,不加隐藏的紧张简直感动。“其实也不是解不了,只是……” “只是什么?” “我怀着孩子呀。” 是他理解不了还是她压根就没说清楚?他怎么听的一头雾水? “是药三分毒,解毒的药毒上加毒,我不想冒险。” “那要是毒发作了呢?” 祈云筝低头瞧瞧,无所谓的说:“离发作的日子还早,到时再说喽。” 封凌霄瞪着她,想掐死她的心就从来没变过。这个女人不把别人当回事就算了,怎么连自己也不当回事?百日红,江湖闻名的剧毒,等到毒发她就没命了!“孩子不要了!” “孩子在我肚子里,你说了不算。” “打掉!” 祈云筝脸色一沉,冷冷看着他。“你敢,我就杀了你。” “女人……”不要挑战他的耐性! 时间久了不吵,她都忘记了,封王对她好脾气,不代表他没脾气,真惹火了他两败俱伤都是轻的,跟他扛下去也没意思不是。祈云筝叹了口气,双手环上他的腰,侧脸贴着他。“如果说有我活在世上的理由,一是报仇,一就是孩子。封凌霄,我想做母亲,你不能剥夺我的权利。” 平静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心头刺痛难当。曾经她的丈夫剥夺了她成为母亲的权利,她对他恨之入骨,她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 “你死了,报仇和孩子都将成空!” “那不是还有你嘛。你替我报仇,替我养孩子……” “凭什么?” 祈云筝仰起脸,微微笑。“人家替你生孩子,连命都搭上,这么点小事你都不肯为我做?” 所以,他们这就谈到她的身后事了?封凌霄心中恼怒,拉开她按在床上,发泄般在她口中翻搅。 她都快要喘不过气了,心里却直乐。有人舍不得她死,说明她做人不算太失败。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生死这种事只有阎王说了才算。” “你老实答应一句会死啊?”掐死她算了,她死了他就不用受这份闲气了! 祈云筝捧着他的脸,抬起身轻吻。“我不想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说来说去,她总算承认没有把握保命了!封凌霄恨的牙痒,可又不能真把她怎么样,只能吻她,一吻再吻,直到心脏不能负荷,魂魄抽离身体―― 如果她死了,他会不舍、会遗憾吗? 中毒这件事并没对祈云筝造成什么影响,她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人,把生死看的很淡,何况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能指望她对死亡有什么想法?因此,某人为她操心到死的时候,她坐在太阳底下温茶赏花――四月了,春意盎然,处处是瞧着喜气的景象。 “姑娘,奴婢给您腿上披条毯子吧。”天气虽好,可是久坐在外头,还是会有点凉。青莲拿了条薄毯子给她盖在腿上,防她受凉。 祈云筝看着她,想她们有阵子没单独说过话了,于是问:“最近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青莲愣了下,摇头。 “晚上睡的好吗?” “好。” 她说好,可是人明显瘦了好几圈,看着一点也不好。祈云筝在心里暗暗叹气,如果她像小橙子那种性格,心里有什么事都说出来,或许还能轻松些。“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委屈自己。” “奴婢已经想通了。”青莲低着头。“往后只想跟在姑娘身边,安安心心跟着姑娘。” 如果她觉得这样就好……祈云筝没有再说什么。 “姑娘,相府二小姐来了。”小橙子听主子吩咐,一早就在前院守着,瞧见了人马上快跑回来报告。 来了就好。祈云筝眼中闪过一抹阴冷。 第72章 :和亲 二小姐每天来一趟已经不新鲜了,柳氏照旧迎她进来,只是今天柳氏气色不好,看起来病恹恹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娘娘身子不舒服?” “没有……” “那为何瞧着不太有精神?” 还不是因为你?柳氏心有怨怼,却没法子发泄出来。人家拐弯抹角陷害,连个证据也没留下,她能怎么办?昨个儿王爷要是追究到底,死的可就不止一个香儿!她后来去看过了,香儿的惨状…… “娘娘?” “没什么。” 孙以倩觉得柳氏今天的态度有些冷淡,正思忖着,忽然见云筝领着丫头进来。这么巧,她今天没出门?孙以倩的目光在小橙子身上打量,没有看到她预想中应有的东西,暗暗收慑目光。 “二小姐。” “臣女给侧妃娘娘请安。” 祈云筝在她旁边坐下,笑吟吟看着这张温婉的面容。孙以倩见她不说话,站着也不好坐下,只得出声打破僵局。“臣女来过几次,侧妃娘娘都不在,未能给侧妃娘娘请安……” “所以,我今天这不特意等着你嘛。” 等她?孙以倩心念一动,下意识抬眸,却在触及云筝的眼眸时,心里打了一怵。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不,不会那么快发现。 麝香混在其它香料里面,不容易被发现,药效起作用起码要一两个月时间,更何况……孙以倩心里有数,可还是没来由觉得不安。那个丫头身上没有佩戴饰物,是还没有转到她手上,还是…… “那天在相府遇着二小姐,我就觉得你是个特别的女子,十分喜欢。”祈云筝挑起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说起来,二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迟迟不嫁人,可是早有婚配?” “兄嫂不在,姐姐也出嫁了,老夫人身体不好,父亲母亲年事已高,需要人陪伴,我哪里能只考虑自己……”孙以倩小心应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有这份孝心是好,可也该替自己打算呀,总不能一辈子陪在父母身边,不是吗?” 孙以倩约略猜到她的用意,可是却想不通,好端端的,她为何关心起她的婚姻大事?“我现在还不……” “二小姐若不嫌弃,我替你做个媒如何?” 她已经表现的十分为难,稍有点眼色的人都该就此打住,转移话题了,可是她……分明是故意的!孙以倩看着她温柔握着自己的心,心头烦躁。她花了多长时间,多少心思才把老夫人哄住,让父亲母亲重视她,在府中占有一席之地?她在相府过的体面,人人尊称她一句二小姐,嫁人?嫁人有什么好?谁能保证夫家与她恩爱不变,不过是换了一座宅子,同样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再来一遍,何必? “侧妃娘娘好意,臣女心领了。”孙以倩的语气已经明显冷了许多。“婚姻大事当由父母作主……” “这么说,只要相爷点同,二小姐就没意见?” “……” 祈云筝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二小姐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侧妃娘娘……” 祈云筝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个转圜的机会也不给她。孙以倩望着她的背影出神,现在何止是不安,她预感将要大祸临头。 自从云筝嫁人,碍于身份,白竞天未能与她见面。云筝仿佛能体切到他的心情,每隔一日便借着愚王的名义递上一道折子,为他排忧解难。 白竞天不能不承认,每回看到愚王的折子,他的心情都会好起来,云筝每次都能解他之急,供他之需,就像两人曾促膝长谈,互诉衷肠,默契的深知彼此。男人最需要的莫过一个可以解忧的女子,恰如云筝。 “臣拜见皇上。” 白竞天正看着愚王的折子,听见孙惟庸的声音,慢慢抬眼,睨着他白国的顶梁之臣。“边境传来的最新军报爱卿看过了吧?” “是。” “阿史那和岱钦都是沙场不容小觑的猛将,此次两人联手,恐怕非朕亲征不可。” 孙惟庸躬身向前。“突厥与卧莫儿不过乌河之众,岂是我白国百万雄兵的对手?皇上只要派一两名勇将,便可将之拿下!” 好听的话他是不想听了,虽说以兵力而言,白国远胜两国,可是他却挑不出一个可以与阿史那岱钦抗衡――这就是事实。“朕不想打无把握的仗,若战,必胜,若不胜,不若不战。” 孙惟庸蹙眉思量。“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可亲征之事,臣还是希望皇上三思……” “难道你能想到比朕更合适的人选?” 孙惟庸不敢说话了。 白国面临的危机不仅在西北,东鲁封国也是虎视眈眈,在这个时候他的确不宜离开京都。亲征,是迫不得已的最后选择。白竞天合上折子扔在桌上,换了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听说你有个女儿,早就过了及笄的岁数?” 孙惟庸不知皇上为何提起此事。“是。” “爱卿家里的女儿该早让媒人踏破门槛才对,为何迟迟不许人家?” “回皇上,臣这个小女儿貌不惊人,性情是温和,但少言寡语十分内向,所以……” “哦?为何朕听说的不是这样?”云筝在折子里夸她聪颖可人蕙质兰心,是为妻为母的良选。 听说?皇上是听谁说?孙惟庸心里打起鼓。说他有私心,他承认,以倩这个女儿在他心里的确十分不同。不说母亲离不开她,就连他这个爹也舍不得她嫁人。朝中同僚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在外面少有人会提起……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朕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跟你商量。”白竞天的语气平缓,不似平日里的威严。“朕打算与岱钦议和。” 孙惟庸已然明白,面上虽无明显变化,心里却为小女儿可惜。 “若岱钦同意议和,战事则免,虽是权宜之计,但不可谓是解燃眉之急的良策。” 是谁给皇上出了这个良策?宇文卓么? “议和得有个恰当的人选,朕膝下无子,几位公主年纪也大了,所以想来想去,只有身份尊贵堪比皇家的相府千金可以代替。” 孙惟庸惶恐道:“皇上,小女非嫡妻所生,身份卑微,实不敢与皇家相提并论……” “这没什么,朕会册封她为公主。” 孙惟庸听出皇上的意思已经做了决定,他再反对也是无用,只得装作欢喜的模样磕头谢恩。 这两天,孙以倩没有再去王府,上次和云筝照面之后,她整个人心神不宁。从初次交锋,她就知道云筝是个不能招惹的主儿,可是她们立场不同,不得不为敌…… 她说要为她做媒,是想把她嫁给谁? 孙以倩细数京城劣迹斑斑的贵公子,细想他们与父亲都有多年交情,不至于硬来逼亲,那么云筝为何那般自信,像是已经把她打入地狱? “小姐,不好了!”孙以倩的贴心丫头绿意急火火跑进来。“皇上颁下圣旨,册封你为平安公主……您要到草原和亲了!” 孙以倩急站起来,手里的茶杯掉下来摔碎。 和亲…… 这就是云筝给她做的媒? 她怎么能有本事让皇上下旨! “我去问爹!”孙以倩顾不得做小姐的文静模样,一路跑向前院。 草原,卧莫儿王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女人与牲口物品等价,随意买卖,交换,一女共侍多夫,若有不顺从男人便可拳脚相向……她不要嫁去那种地方,绝不! 孙惟庸刚把前来传旨的公公送走,就见小女儿神色慌张的跑出来。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拿着圣旨走过去,勉强笑道:“倩儿,皇上封你为平安公主,这是光耀门楣的喜事啊。” 什么喜事?她虽然足不出户,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突厥卧莫儿联军压境,战事迫在眉捷,皇上封她做公主是为了把她送去供人泄愤,以息战火!“爹,女儿不嫁!你答应过女儿!” 孙惟庸沉下脸。“这是皇上的旨意,难道你要爹抗旨?” 朝中多少大臣,多少大臣家中养着如花似女的女儿,为何皇上偏偏选中了貌不惊人的她?父亲是真的不敢抗旨吗?就算皇命难违,他也可以为她争取,他有向皇上恳求过吗? 孙以倩是明白的。 父亲在朝中威信大不如前,几次三番出事,皇上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信任他,他需要向皇上表明忠心,需要重新取得皇上的信任,他不想错失忠臣弃女的好声名―― 不管父亲如何疼爱她,都比不上权利重要。她这个没有靠山的女儿,只会是一个随时可弃的棋子。 “我以为你喜欢那个女孩。”据他所知,岱钦的七任王妃都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她玩这一手,可够狠了。不过,孙以倩对她下毒,其心险恶,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我是喜欢她啊,所以我不觉得她甘心受人摆布。”等着看吧,这事儿还没完呢。 第73章 :少碰他的女人 天京城里有个春意园,每到四月宫里都会在这里举办赏花会,邀请京城里头的贵妇小姐们共赏美景。[.超多好看小说]因为到时皇上和后妃娘娘也会到场,所以收到邀请的贵妇小姐们无不引以为荣,而那些正值妙龄的未婚少女都借着这个机会精心打扮,盼望在皇上跟前露个脸。 明曰赏花,其实是给皇上采花找借口。每年都有几名女子在赏花会被幸,荣选入宫,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今年情况有所不同,大家原以为皇上不会出现了,可是宫里又传出确切消息,当天皇上会携贤妃到场,于是众家小姐全都紧急准备,这两天把城里的衣服铺子首饰铺子都给挤爆了。 祈云筝收到赏花会的邀请,就只想到一件事――在这个内忧外患的当口,白竞天还有心思风流快活也算他厉害。 赏花会当天,祈云筝叫上柳氏一道出门,柳氏推说身子不舒服,不去了。祈云筝也不勉强,一个人前往,她正要走时,柳氏叫住她。 “皇上下旨让二小姐和亲是不是跟你有关?”柳氏闪躲的眼神,很怕她。她知道孙以倩下毒害她,上次又在旁边听她要给她做媒,再联想到和亲也就不难明白。 “是又如何?” “你……”究竟是什么人?柳氏觉得她可怕,不是因为她狠毒,而是因为她能左右皇上的决定,达成她的目的。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那个皇上,专横多疑闻名的白竞天竟然会由一个女子摆布? 祈云筝明白了。她不是身子不舒服,是看到她不舒服。“王妃好生休息,等云筝回来再仔细给王妃瞧病。” “不必了。”让她瞧病,她是嫌命太长。 祈云筝笑了笑,也不介意。 春意园是个好地方,姹紫嫣红,竞相争艳,蝴蝶流连花丛,惊起蝶舞翩翩,更不要说那些个个比花儿还娇还艳的姑娘们。这样的美景之中,身披斗篷的黑影徐徐移动是多么诡异的存在。 “好多人在看你。”祈云筝有趣的扬笑。“也就是她们看不到,不然怀春少女铁定被俊美邪魅的陛下迷的晕头转向。” 封凌霄不作声,她在外面调侃的起劲,回去只有被关在屋里狠狠收拾的份。 云筝是一个人来的,别人都只注意她带着一个奇怪的仆人,因为不知她的身份,所以她在旁边时,姑娘们说起话来也没有顾忌。[] “你们看到孙二小姐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她怎么也来了呢?” “谁知道呢,既然许了人家就该安安分分在家等着出嫁,赏花会这种场面,她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多一个人,多一个对手,虽然她不认为皇上会看上她那张普通的脸袋。 “许是因为嫁了出去再也回不来了,和相熟的人最后聚聚,留下美好的回忆?” “我听说草原的男人拿女人当畜牲使唤。” “好可怜哦……” “一个庶女能被封为公主就该偷笑了,有资格挑三捡四么。” 祈云筝轻闻花香,抬眸望见凉亭那边调弦的孙以倩,眼波微微漾动。说这些话的恐怕不止只这几位姑娘,不知道她听了心里作何感想? 那么巧,孙以倩向她这儿望了一眼。 她看到她了,可又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专心调着琴弦。 “皇上驾到――” 这一声亮喝止歇,喧闹的春意园刹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贴着边缘站好,恭恭敬敬俯身。赏花会的规矩,这一天见了皇上娘娘可以不必行跪拜大礼,但还是有不少人按规矩跪下了。 祈云锦对这些知礼数的女子十分满意,一路看过来,心情愉悦,只是突然瞥见前头一个特别扎眼的人站着,心情猛然跌落谷低。她看见了云筝,白竞天自然也看到了。白竞天面露喜色,迎着云筝而去,祈云锦的脸色从红润到铁青,不过转瞬的功夫。 “多日不见,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了。”白竞天肆无忌惮的目光不加掩饰,露骨的仔细打量她。 有人不高兴了。 祈云筝离的最近,最先感觉到那股想杀人的寒气,她不动声色的背起手,钻进封凌霄的袖子里,扯着他的手安抚。“许是皇上看错了。” “不,是不一样了。”白竞天凝视着她,她的脸袋较不久前圆润了些,不再是弱不禁风的模样,皮肤白细吹弹可破,透出绯色,丰盈的曲线散发出令人屏息的清纯媚惑……想不到,她有了身孕反而更加迷人了。 封凌霄是真火了,男人最清楚男人,白竞天眼里的火苗意味着什么,他岂会不知道?该死!他精心照顾的女人可不是为了给他意,淫的! 某人快要把她指头捏断了,她还得面带微笑,这男人怎么就一点也不体谅她呢?“皇上……” 白竞天抬手摸上她的脸,笑的格外灿烂。孰不知祈云筝却暗暗默哀,这下可阻止不了了。 啪一声惊响,白竞天的手被一股阴风击开。白竞天显是没想到会遭遇袭击,愣了片刻,就在这片刻工夫,封凌霄在他胸口接连拍了两掌,差点没把他打出血来。 他的动作极快,出招,回到云筝身边,最多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跟随圣驾的护卫还来不及反应,皇上就让人击中了,这要是刺客……不堪设想! 在场众人俱惊,白竞天尤甚。 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云筝说他是一个仆人,当时他便没有在意。天下有本事近他身的人不多,即便是在他疏于警惕的情况下,一击命中也是几乎不可能,除非……白竞天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阁下高姓大名?” “皇上。”云筝谦敬的微微俯身。“此人是一个哑巴。” “哦?”白竞天明显不信,一双利眸冷冷刺向他。“那也是个厉害的哑巴。” “家仆只是忠心护主,不知皇上并无恶意,这才出手伤了皇上。”封凌霄是冲动了些,可也并不全是坏事。起码,下次他在她身边的时候,白竞天会收敛许多。“不知者不罪,还望皇上莫要见怪。” “伤朕?哈哈哈哈!”白竞天爽快大笑。“朕若被一个哑仆所伤,岂不要天下笑破肚皮?” 白竞天这一笑,缓解了紧绷的气氛,大家都当这是一个小插曲,不再放在心上。 祈云筝浅抿着唇,低眸看着地面。忽然手心一痒,感觉到封凌霄在她手心写字。死,要,面,子,活,受,罪?祈云筝抬头看了一眼,留意他嘴角的一点血丝,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白竞天重新走近,瞥了仆人一眼,停在一步之遥的位置。“云筝,与朕透句实话,这个人到底是谁?” “回皇上,他是云筝保命的措施。” 白竞天沉吟不语。 “皇上介意?”祈云筝偏着脑袋,故作意外。 白竞天收回在仆人身上打量的视线,笑道:“不。你能平安就好。” 祈云筝陪他在花园散步,白竞天对她说了几件一时难以决断的事,祈云筝恰到好处的解答,博得他的欣赏。 “朕或许不该纳你入宫,而是将你放在朝堂上。”想必,她会成为为他分忧的良臣。 “皇上说笑了,朝堂哪里有云筝立足之处。”祈云筝谦虚道:“丞相乃两朝元老肱骨之臣,宇文先生足智多谋天下无一事难得住他,满朝文武百官一心忠君,对皇上来说已经足够。” 白竞天不置可否的哼笑。“丞相执握重权,人毕竟是老了,宇文卓嘛,到底不是我白国的臣民,不可委以大任,至于你说的忠君……哼,谁知道他们忠的是朕这个君,还是他们的富贵。” “皇上想多了。” “云筝。”白竞天停下来,认真看着她。“朕需要你。”特别在这一个月当中,他更加体会到她的重要,每隔一日的折子句句说到他的心里,谁能像她这般了解他的心意? 这么殷切向她表示他的爱才之情真的不要紧吗?那些尽职尽责为白国效命的大臣们该做何感想? “妙!妙!” “这诗对的实在是太妙了!” 桥边,几个姑娘在对诗,胜出的那位姑娘被环绕在中央,接受他人的赞美,远远都能瞧见她凝着红润的小脸。姑娘时不时向皇上这儿投来一瞥,娇羞的比花儿还美。 “皇上不要过去瞧瞧?”这些姑娘家挖空心思吸引他的注意,也够不容易的。 “朕对这些只会卖弄小聪明的女人没兴趣。” 啧,这句话得碎掉多少少女心。 “皇上怎么都不看过来呢?” “是啊,皇上一直跟那个女人在说话……她是谁呀,怎么以前没见过?老是缠着皇上,简直可恶!” 对诗胜出的那个姑娘羞愧的噙着泪,闯出人群独自跑掉了。 与此同时,湖岸的另一边―― “娘娘?” 祈云锦正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住云筝。皇上明明是陪她来的,到了这儿就把她抛在脑后,公然跟那个贱,人结伴游园,实在可恨!她都已经嫁人了,怀了别人的孩子,难道皇上还不死心? “呃,娘娘……”刘大人硬着头皮又唤了一声。他的女儿不眠不休准备了好几天,就是为了今天在皇上面前露个脸,这会儿皇上让云筝缠住了,他只好来贤妃这儿讨个情。 “什么事?”祈云锦不耐烦的问。 “微臣的小女自小研习舞技,难得今日有机会见到娘娘,是以想请娘娘指教一二……” 让她指教?是想勾搭皇上吧?祈云锦不屑的冷哼。她的舞技冠绝天下,在她面前跳舞的女人都是脑子坏掉了吧?自取其辱!“好啊,也把皇上请过来一起欣赏。” “甚好,甚好!” 第74章 :白算计 红绫飘逸,莲步生花。[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长绫上跳舞的技法不是什么人都学的来。 刘府的千金穿着淡金色的舞衣,仿佛披着一身光芒,闪耀夺目,窈窕的身躯,轻盈的舞步,在翻涛的红绫之间游走,若灵,若幻。 看的出,她是花了心思的。 只可惜,同样的舞技,在见惯祈云锦香,艳入骨的媚舞之后,这么清淡的口味实在无法引起白竞天的兴趣。 小姑娘的见识终究是嫩了。 祈云锦欣赏舞蹈,唇边噙着淡淡的讽笑。能用舞技迷惑男人,普天之下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本事?祈云锦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原以为会看到一张意兴阑珊的面孔,谁知,他竟用耐人寻味的眼光盯着舞台的一个角落。那是…… 祈云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白竞天看的不是跳舞的刘家小姐,而是在后侧专心抚琴的女子。祈云锦不认得那个女子,但觉她相貌普通,没有稀奇之处,最多也就是弹的一手好琴。 贤妃娘娘擅长利用自身的美丽虏获男人的心,因为简单,直接,有效。她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种诱,惑叫作柔肠百转,情意绵绵。男人喜欢香,艳刺激,也同样为温顺娇怜心动。孙以倩知道自己没有美丽的外衣,所以她安静,藏在浮华喧嚣背后,在曼妙的舞姿吸引众人注意的时候,借幽然凄柔的琴音扣人心弦。 祈云锦心躁,听不出弦中似水温柔,所以才会不明白白竞天为何对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感兴趣。 “陛下觉得这琴弹的怎么样?”祈云筝呆在湖岸柳下,没有跑去凉亭那边凑热闹。清静,也看的更清楚。 “不怎么样,像个快死的人一口气吊着怎么也死不了。” “……”她很少有觉得无语的时候,这么美的意境,这么美的曲调舞姿,封王怎么就说出这么杀风景的话?嘛,这个比喻倒也贴切,细琢磨,还真像这么回事。 祈云筝很不含蓄的笑了起来。多亏二小姐这琴不是对着封王弹的,要不然可真成了对牛弹琴了。 “你笑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不爱听曲儿,听也是听鼓舞士气的战歌,这种慢悠悠,软绵绵的曲调,每回听都让他想砸琴。 “笑你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怎么了?“男人只要把女人伺候舒服就行了。” 祈云筝愣了下,不笑了,不自在的转过去。要是留心看,会发现她耳朵根有点红。他说的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他的意思是把她照顾的舒舒服服……嗯,想歪就是她的不对了。 舞曲过半,旋律陡然转急。 长指在琴间跳拨,颤音短促激昂。 那道专注到令人心颤的视线充满了侵略的危险,孙以倩感觉到了,既为自己成功吸引皇上的注意而庆幸,也为自己无法与命运抗争向男人摇尾乞怜而可悲。皇上,就是这个男人把她推进万劫不复的火坑,而现在她不得不费尽心机取悦他,求他收了她,来逃避和亲。 讽刺。 岂止讽刺? 她用心侍奉的父亲一心只想着自己,她所倚恃的才智在皇权面前卑微渺小,一个女人,终此一生都要依附男人而活,她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尊严对她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谁,她都愿意讨好,她不要去草原和亲,不要死在那个地方! 弦断,琴止。 断了的琴弦打在手指上,滴下鲜红的血。 伴乐突然停了,刘家小姐踏错舞步被红绫绊住,摔了下来。孙以倩像是方才回过神,急忙站起来和其他人一起扶起她。刘家小姐扭到了脚,擦破了胳膊肘和膝盖,十分狼狈的爬起来。 “对不起,我……” 刘家小姐看到她,恼羞成怒,也不管是不是有皇上贤妃在场,凶悍的撒起了泼,先是打了孙以倩一巴掌,然后撕扯她的头发,手脚并用踢打。刘大人羞的脸都没处搁了,赶紧叫人过去拉开女儿。祈云锦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的津津有味。 扑通! 刘家小姐把孙以倩推到桥边,孙以倩被矮栏绊住,掉进湖里。刘家小姐傻愣愣的盯着水面,喃喃自语。“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一道白影掠过,追着湖中的涟漪沉入水中。 祈云锦看着旁边空了的座位,面容阴鸷。 刘大人慌慌张张跑过去,看着趋于平静的湖面,一提气狠狠打了女儿一巴掌。“你闯了大祸!”刘小姐捂着脸,眼泪汪汪,十分无辜。 水面静了片刻,突然窜起巨大水花。白竞天抱着孙以倩腾出湖面,稳稳落在桥上。孙以倩呛了一口气,倒在他怀里猛咳。白竞天低头看着她,这实在不是个一眼看过去就能记住的女人,可是此刻,她冻的苍白的小脸有股说不出的娇媚,湖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衣裳,仿佛刚刚出浴一般,清纯的若人怜爱,湿衣下的曲线更是毫无掩饰的暴露出来,胭红的肚兜清晰可见…… 白竞天的目光转深,点燃了欲,念。她或许不及祈云锦那样媚惑,却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孙以倩止住了咳嗽,抬头见他放肆的打量自己,羞红了脖子。“皇上……”她轻咬贝齿,怯怯生转开了脸,半埋进他怀里。“谢……救命之恩……” 白竞天的呼吸微紧,不能不说,他爱极了女人的娇怯模样。越是容易害羞的女人,越容易给男人极大的满足感――他想要她。 “这个姑娘的确不普通。” 一个聪明的女人擅于使用自己的长处来达到目的,比如祈云锦。孙以倩不愿和亲却又抗争不过皇命,只好把自己献给白竞天,同样是委身于男人,跟皇上要比跟岱钦好,她在两者之间衡量,取伤害轻的那一个选择,也没什么不对……她这样的女人让他来评断,也就是空有聪明。 “怎么,陛下终于对她有兴趣了?”祈云筝笑吟吟的回头望着他。 封凌霄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兴趣。”他只是忽然想到,若她在孙以倩的位置,一定不会考虑这种权宜之策,和亲,便把草原搅的天翻地覆,抗旨,挟住白竞天的软肋相逼,不管她如何选择,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不,他还是想岔了,假如是她,根本不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对于阴谋算计,她向来游刃有余。孙以倩或许聪明,或许与云筝有一较高下的心机,但面对真正的困境,她放弃了自尊,把自己也放在了牺牲的天平上换取利益,终归还是缺少一颗强悍自傲的心。 “有了你,别的女人还能入得了我的眼么?” “哟,陛下说的这么深情,人家会受不了的。”他这是在夸她么?她没听错吧? 封凌霄没好气的弹了她脑门一下。她的内心不止是强大,而且强大的过了头,分分钟让人想掐灭她的嚣张气焰。“白竞天上了她,你的奸计就失败了。” “陛下用的字眼好粗俗,可不可以文雅一点?还有,什么叫奸计啊,我都是光明正大陷害人好吧?”失败么?言之过早了吧。 “皇上!”陈福第一个赶到皇上身边,把干衣服给他披上。“皇上,咱们先去厢房换了这身湿衣服吧。” 白竞天看着怀里的娇美人,扯出一个笑。“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 叮铃。 风乍起,树叶沙沙。 方才那一声明脆的铃响仿佛是错觉。 叮铃。 初时没有听到的人,这一次听了清楚,伴着树叶摩擦的细碎声音,清扬的铃音仿佛从天际而来。 叮铃,叮铃。 祈云锦听了仔细,面容阴沉。 苗疆的摄魂铃! 媚术以此铃为起始,不管人的定性多么好,听到铃声都会心驰神荡……在白国竟然有人与她用同一种媚术? 叮铃,叮铃,叮铃。 铃声由远及近,律韵缓慢,勾起人的好奇。 白竞天在听到铃声的那一刻,心思已不在孙以倩身上。他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掩期待。 繁花尽处,一抹倩影慢慢行走在花间,简单的发式,素淡的绿罗裙,相较于满园子争奇斗艳的姑娘们,显得漫不经心。她在赏花,目光流连花朵,专注而用心,仿佛没有发现自己的出现带来的影响,一步一步,叮叮铃铃,从容不迫。 绝色! 一个女子天仙般的容貌,混在色彩浓郁的群芳之中,也会显得寻常,可是这个女子却让她身边的花团锦簇成了陪衬。 面若桃花? 比桃花更艳。 目若秋水? 比秋水更柔。 身姿摇曳如柳,长发柔泄如瀑,眉眸低转,风情慵懒,面虽无笑,却有动辄惊心的媚意。 白竞天把怀里的人放下,迎着绝色美人就去了。孙以倩怔忡的望着皇上远去的身影,不敢置信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这样化为了泡影。 这个女人是谁? 第75章 :受制于人 白竞天自诩阅女无数,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无弹窗广告) 精细的容貌仿若技艺高超的画师精心绘制,肤若脂玉,樱唇点绛,媚到了骨子里的妖娆,外头却覆了一层冰霜。 不错,她冷极了。 眼波荡漾春意,却硬是冷漠到让人心碎的地步。活似居于雪山的仙子,趾高气昂的睨视着众生拜服在她裙下,宠辱不惊,只是淡漠。她的艳,或许不及祈云锦,能让男人见了她马上就软了腿,可她的冷冰封起明艳的美丽,拒七情六欲于千里,清净高洁的模样不容侵犯,反而使男人无法抵御她的诱,惑。 白竞天看着她,脑子里清除一空,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扒了她的衣服,让她在他身下挣扎! 冷美人对这个唐突出现的男人并不惊讶,含情的目光知分寸的打量过他,盈盈下拜,细语侬声。“皇上。” 白竞天闻到她身上的幽香,心生荡漾,嗓音不觉暗哑。“你叫什么名字?” 冷美人低首之时,余光投向远处,与岸边柳下的云筝视线相触―― “芳华。” 机关算尽,到头来功亏一篑。二小姐此刻是怎样的心情?祈云筝远远看着孤伶伶站在桥上失魂落魄的孙以倩,浅勾一笑,信步走了过去。 孙以倩没注意到她的到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失落,含恨,绝望。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得不到皇上的宠幸,她就要远嫁草原……为什么,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祈云筝过来,本想跟她聊几句,可见她双目呆滞,显然已经心死成灰,改了主意从她身后走了过去。“何必。”何必自降身价,取悦一个无心无情的男人,何必自作聪明,招惹一个她惹不起的女人。 简单的两个字却如晴天霹雳惊醒了她。 孙以倩急忙转身,向前追了两步,怒道:“是你!” 她知道她会在赏花会放后一搏,所以安排了芳华出现。可,是又如何?她把自己看的廉价,别人也会把她看的廉价,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白竞天会有多大兴趣?她走这一步本来就没有把握,又怎能怪她从中作梗? “云筝!你站住!” 她已经输了,输了的对手,她没兴趣奉陪。(.无弹窗广告) ―――――― 芳华被白竞天领回宫里了。赏花会结束,大家都在谈论这个艳惊四座的美人。听说,美人不会笑。听说,皇上想了无数方法哄她开心,她都不假辞色。听说,美人大胆包天,夜里让皇上吃了闭门羹。 有人说,美人恃宠而娇,真惹恼了皇上,指不定哪天就沦为阶下囚了。要比美艳,比出身,她远不及贤妃娘娘,皇上不过贪一时新鲜罢了,很快就腻了。 对此,祈云筝付之一笑。 祈云锦这种上赶着倒贴的女人,对男人来说远不及冷冰冰的芳华有味道。容易得到的不会珍惜,是人的劣根性。更何况,芳华也不是空有美貌的笨蛋,她进宫是去找祈云锦报仇,争宠夺爱才是她的目的,暂时冷落白竞天只是一个小手段,她知道如何拿捏分寸。 “你不进屋去,又在外面瞎想什么。”屋里暖和和的她不呆,非要在外面,月亮就这么好看? “一代新人换旧人,后宫的争斗永无休止。女人呐,为什么总也想不开呢?”末了,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她感慨这个?封凌霄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祈云筝倒是笑的开心,懒倒在他身上,望着天空繁星。她自负一世聪明却也还是没能看透,一个坐拥三千后宫的男人怎么会是托付终生的良人?她曾用轻视的态度看待云锦,一如现在的云锦看待芳华,未来不可预见,如何能知道谁最后死在谁的手上? 胸口蓦然刺痛。 祈云筝缩了下肩膀,疼痛消散不过刹那。封凌霄以为她冷,解了外衣给她披上。而她却心知肚明,这是毒发的信号,疼痛只会越来越强,越来越久。祈云筝揪着他的衣服,被他的气息环绕,很温暖。“封凌霄,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什么为什么。” “照顾我啊,没见你对别人这样。” “我们睡过,你怀着我的孩子,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 他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啊。祈云筝笑叹。“看来当初爬床的决定是对的。占有了陛下的身体,陛下的人就属于我了。” 封凌霄皱皱眉头。“这是什么话?”说占有,也该是他占有她才对……不对,那一次他是被设计的,那么……他真是被她占有了? 孙惟庸得知女儿在赏花会出了丑,把她关在佛堂抄经思过。和亲的事儿已经是板上定钉,没的商量了,除非她死,否则一定要嫁。 比起冷漠的爹娘,孙老夫人还是相当心疼这个孙女的。一直尽心孝顺的孙女就要被送去火坑了,老夫人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没两日,头痛的毛病就又犯了。 上回云筝用药治好了老夫人的头痛,老夫人也按照她嘱咐的办,果真没有再发作。所以这次,孙惟庸听说母亲犯了病,马上差人去王府请她。只是,吩咐下去了,他又把管家叫了回来,亲自去一趟王府。 也算孙惟庸了解她的脾气,他要是不亲自来,云筝是一准不会走这一趟的。相爷亲自登门相求,情况就不一样了。 “相爷,上次我已经说了,我的药并非医病的良方,实在不该给老夫人再服用。” “家母的头痛发作的比以前还要厉害,她一个劲拿头撞墙,要不是丫头们拦着……”孙惟庸愁眉苦脸的叹气。 要说,孙惟庸还真是个孝子,只要能为母亲求到药,跟她的恩怨都可以放到一边。祈云筝换了个坐姿,静静想了会儿,说道:“瞧病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孙惟庸好像知道她会来这么一出,压着脾气恭敬道:“王妃尽管说。” “王爷整日闲在家中,不是玩就是闯祸,我想请丞相给他谋个差使。” 一个傻子能做什么差使?孙惟庸心下不以然,面上却依旧恭敬。“娘娘可有意下?” “京兆尹这个职位一直从缺,丞相觉得王爷能否胜任?” 孙惟庸抬头,表情不能说吃惊,而更像“你在开什么玩笑”。京兆尹统管京城大小事务,包括四门布防,禁军调度,可以说是京城第一要职。她想让他举荐白释天这个傻子?简直异想天开! 祈云筝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肯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白释天这个挂名王爷当太久了,是时候让他在朝堂搀上一脚搅浑这淌水。 丞相感念愚王侧妃医治母亲,向皇上提请派给王爷一个职位,这个理由也算顺理成章。大家都知道他是孝子,孝子为母亲做出愚蠢的举动也是可以原谅的。 “只怕皇上不会答应。”孙惟庸委婉的说。 祈云筝笑笑。“那就不劳相爷操心了。” 孙惟庸目光阴沉,半晌,俯首道:“臣定尽力而为。” 王府到相府有段距离,马车驶的不能过快,磨磨蹭蹭到时已近晌午。云筝给的药很灵,几乎是药到病除。看着母亲眉头舒缓,闭着眼睛露出安详的表情,孙惟庸心里却悬起来一块石头。母亲的头痛是固疾,没有根治的方法,若是每回发作都要求上她一次,不知往后她还会想出什么法子刁难。 “相爷,这是药方子。”祈云筝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拿到安济堂让掌柜依方抓药制成药丸,下次老夫人的头痛再犯,就用不着大老远跑去王府,耽搁这么久了。” “多谢王妃娘娘,老身这病真是多亏你了。”孙老夫人坐起身,感激不尽的握着她的手。 祈云筝微微笑,语气格外温柔。“老夫人太客气,我总不能瞧着一位这么慈祥的奶奶受病痛折磨啊。” 说的这么好听,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这方子她早就预备好了,他去的时候她不给他,偏在母亲面前假惺惺!孙惟庸看不下去,摊开方子仔细瞧,这一瞧不好,直接惊出一身冷汗。 钩吻,附子……方子里头有这样的毒药?“这……”孙惟庸一着急,说话都不利索了。“母亲服用的药……跟这方子一模一样?” 祈云筝明白他想问什么,点点头。“自然。” 她敢拿毒药来诓他!? 祈云筝好似看不到他凶瞪的双眼,对着孙老夫人耐心说:“老夫人,这止痛的药不宜多服,您不想受罪,还得自个儿多注意。” “唉,我也不想遭这份罪,可是……”孙老夫人看看儿子,又叹气。“我最疼的孙女就要跟我开分了,我这心里难受啊!” “女儿家迟早都要嫁人的,老夫人还是把心放宽些的好。” “说是这么说,可那毕竟是番邦蛮族,我听说那儿的人都吃生肉喝鲜血,杀人都不带眨眼睛的!” “老夫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祈云筝耐心把孙老夫人哄睡,出来的时候跟孙惟庸打听二小姐在哪儿,打算跟她见上一面。 第76章 :大胆的偷儿 佛堂的门关着,菩萨像前点只两只蜡烛,光线昏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祈云筝推门进了去,望着正上方庄严肃凛的佛像,笑容玩味。白国崇尚佛教,她嫁过来以后,时常跟着参加例行拜祭。对于不知在何处的神佛,她从未有过信服与敬畏,想当然,自幼便在杀戮中成长的她,哪会信什么神,什么佛。 祈云筝望着菩萨,站了好半天。孙以倩听到有人进来,也看到是她,却不想理睬。可是时间长了,她终究是沉不住气。 “王妃也信菩萨?” “如果求神拜佛有用,信也未尝不可。” 孙以倩听得出她话中的讽刺。她供奉菩萨十余年,尽心虔诚,到头来菩萨可有倾听过她的祈愿,达成过她的诉求?不止是菩萨,老夫人,父亲母亲,她善待家中每一个人,只为求一个安身之所,可是谁在她遇到难处时拉过她一把?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啊! “使臣明日出发,等到卧莫儿王点头,二小姐出嫁的日子就不远了。”祈云筝低头看着她。 “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孙以倩站了起来,怒瞪着她。“任意摆布别人的命运,把别人的痛苦当成乐趣!作恶是有报应的,你就不怕自己将来也会有这么一天?” “二小姐落到这步田地不也是报应么。” 孙以倩脸色一白。 “胜为王败为寇,敢争敢斗,输了就不该有怨言。”她连最起码的规则都不懂就自不量力跟她硬碰? 孙以倩暗暗攥住拳头,咬紧牙。“我还没有输!”只要她还留在天京一天,她就还有机会翻盘,哪怕她无法改变和亲的命运,也绝不会让她逍遥快活! 祈云筝凝视她片刻,不置可否的笑笑,如同无声的嘲弄。祈云筝展袖负手,同情的目光自她身上掠过,不再理会,信步走了出去。 她还没有输!她不会就这样输!孙以倩望着她的背影,一双被恨意填满的眼睛闪动诡谲的锋芒。 从相府出来,坐上马车,封凌霄才问出疑惑。“她已经是颗弃子,你又是为了什么特地去见她一面?” 祈云筝侧支着腮,闭目养神,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封凌霄等不到她的回答,佯怒捏了捏她的脸。祈云筝拍开了他的手,封凌霄反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怀里搂着。“说好了你有事不瞒我。” “有么?我不记得哎。”好像没有吧。他的身上肯定比车板舒服,祈云筝在他腿上舒舒服服窝着。 要是以前,他大可以把她掀下去,小惩以戒,可是现在只能拿她没辙。“没心没肺的女人。” “陛下这么聪明,猜也猜的到啊,何必非要我说明白。”祈云筝懒懒打了个呵欠,枕着他的胳膊趴下了。 封凌霄低头看着她,眼中映着深思。少顷,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把烦扰人心的琐事撂到脑后,静凝的眸中满是对她的宠溺。 白国一年一度的春猎大会开始了,各地的勇士集结在天京城,磨拳擦掌期望在大会拔得头筹。与宫廷例行的秋猎不同,春猎大会不仅是民间猎者一较高下的舞台,更是皇上挑选英才的试练,在春猎上崭露头角的勇士都被兵部招收,破格提升,每年参加春猎的人大多都是奔着这个机会来的。 这两天京城的大小客栈人满为患,街上甚为热闹,城口街巷行人密集的地方张贴皇榜,上面列着春猎大会的规则以及名单。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春猎大会不再由兵部主办主裁,而是皇上亲临猎场选评。 肖驰张文远出事,禁军统领和大将军之职从缺,白竞天求才若渴,正好借春猎的名义扩充军力。因此,原先打着谱贿赂官员,把自个儿家里的少爷送进兵部吃空饷的人,这回希望全都落空了,张贴出来的榜单上面,京城里头的官宦子弟报名参加大会的只有十余人,刘府的二公子刘旭,镇国将军的嫡孙陆九真,还有孙丞相的长子孙玉谦。 孙惟庸的长子孙玉谦任三江两河巡察使,官居四品。按理说,他都已经混到这个位置了,没道理再来参加春猎,而且,相府的大公子想要转入兵部,完全没必要用这个方法。 白释天拿这当新鲜事兴冲冲跑来告诉她,相府大公子也要参加春猎,哪知道祈云筝一点不惊一点不讶,显是早就料到了。 “老狐狸在皇上面前摔了跟头,以他谨慎的性格,就算极力想要表忠心,也不会直接去向皇上推荐自己的儿子。让孙玉谦在春猎大会用真本事说服皇上,要比他卑躬屈膝的请求有用的多。” 孙玉谦那是什么人?白竞天的伴读,自由出入大内的御前侍卫,和皇上把酒言欢、平辈相称的兄弟,若论君臣之情,孙惟庸也得排在儿子之下。若不是三年前三江两河发生天灾,白竞天不会将他放出京城。赈灾抚民,千万两黄金过手,那是多么大的信任。 “老狐狸这是要借儿子重振相爷的声威呐。”白释天对那个从小就跟在弟弟身边、那个总是面带微笑谦和大度的少年记忆深刻,要说孙玉谦是个简单无害的人,实际上他也的确从未复杂过,可是,能和他那个性格诡诈刁钻的弟弟相处融洽且备受信任的人又岂会简单? “依孙玉谦的身份,白竞天委以兵权也不多么意外的事。” 白释天瞟她一眼,纳闷她为什么这么淡定。“若让老狐狸掌了兵权,你想扳倒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是么。”祈云筝暧昧的笑了笑,不置一词。 “别跟我说,这么大一件事你不打算搀一脚。”他非常好奇,她打算如何搅这淌浑水。 祈云筝低头理了理衣带,漫不经心问道:“说起来,王爷没事就往我屋里跑,你的那些美妾没有意见?” 白释天一怔,讪笑。“柳月兰那个泼妇都让你治的服服贴贴,她们哪里还敢搞出什么风浪。” “王爷不妨借我的名义把这些人打发了。” 他府上的这些女人都是白竞天发配来的,哪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一个不留?” “王爷要是有特别喜欢的,留下也无妨。” 这他又不懂了,撵走她们难道不是为了清除府上的眼线? 白竞天在王府按插的眼线何止是这些侍寝的美妾?祈云筝拿出一封信交给他,解了他的疑惑。“任职书皇上批了,为了将来打算,王爷得给自己谋个好名声。” 白释天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喜道:“你真有办法!”京兆尹,这样重要的官职,白竞天也敢允? “这只是刚刚开始。”远凝的目光深邃不可预测,映着唇边一点笑,就连白释天也没有看出在风平浪静下的刻骨仇恨。 春猎正式开始之前有一场淘汰比试。宫门前的广场设箭靶数十余,每位报名者都要射出十支箭,选成绩最佳的前一百人入围。 比箭当天的天气不算好,风大,薄雾,广场地面湿答答,连弓弦上面也沾了湿气,不少人因为天气的缘故发挥失常。 快到午时,王府的马车开到了广场,祈云筝也来看热闹。她来的晚了些,错过了目睹孙玉谦的箭术,不过人人都在谈论相府大公子文武双全,想来他的成绩不会差到哪儿去。 刘府二公子刘旭,也就是那个在赏花会在红绫上跳舞的刘小姐的二哥,他的箭术朴实无华,十分稳健,与性情刁蛮的妹妹截然不同。 祈云筝看到刘旭下场,前面的人挡了过来,害她看不见。封凌霄见她踮着脚看的费力,把她抱起来搁在自己肩上。祈云筝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注意力都在靶场的人们,这会儿全都盯着她瞧……他干的好事。 继刘旭之后,再一次引起轰动的是镇国将军陆府的陆九真。他一口气上了五支箭,毫不费力的拉满弓,射出――五支箭几乎在同一时刻命中靶心! “好厉害……” “那是谁家的公子?” “陆老将军的嫡孙!果然英雄出少年!” “好俊的少年……” 围观的人里头也有爱瞧热闹的姑娘,她们见了英姿勃发的陆九真,眼睛里一串串冒着红心。 唇红齿白的少年,俊美无俦。 祈云筝带着玩味的眼神在陆九真身上打转,第二轮射箭,又是五箭齐中。俊俏的箭术,不炫耀就会死的狂妄……这个陆九真很有意思。 陆少年露了一手神乎奇技的箭法,使得后面的选手显得平平无奇了。祈云筝又看了一会儿,拍拍封凌霄的肩,让他把她放下。 双脚重回地面,她还没完全站稳,就被后面一个人撞了下。 “对不起。” 祈云筝回头,一个压着草帽、身材瘦小的人匆匆从人堆里挤了出去,听嗓音辨不出男女。 “撞到哪儿了没?” “没……”祈云筝忽然意识到什么,在腰间一摸,哑然失笑。光天化日的,她竟然遭了偷。 第77章 :围场比箭术 春猎设在京西围场,绿意盎然的旷远平原连接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森密林,阳光下的围场一派欣欣景象,呆惯了深宅大院,乍来到这里,难免觉得天高地阔,心旷神怡。[]这个时候,大概谁也不会想到潜藏在密林之中饥饿的野兽将会带来瞬息致命的危险。 祈云筝站在山坡,望着底下大大小小的帐篷,尊贵霸气的皇旗迎风而飘,那根粗长的旗杆,怎么看怎么碍眼。祈云筝抚平被风吹乱的发丝,悠笑映唇。都说步步为营,机巧算计,不动声色暗地里使手段才高明,可这复仇不显山不显水的也怪没意思,是不? 既然来了,大闹一场也无妨。 受邀参观春猎的官员大多携带家眷,围场上最多的就是精壮强悍的汉子,不少有英雄情结的闺中小姐都期待在这里遇到心上人,所以,除了卯足精神为狩猎做准备的勇士就属这些小姐们最活跃,老远就能看到一群衣着华丽的小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王府的马车到来,吸引不少人侧目。 愚王身为京兆府尹,这等大事自然不能少了他,围场刚搭起帐篷那天,白释天就把他府上的美妾侍女全搬到这儿来,白天饮酒作乐,夜里醉卧温柔乡,算是把荒、淫无度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女人嫁这么一个男人无疑是悲剧,在外人眼里王妃这个身份更是可怜的代名词。 侍女扶着柳氏下车,异常敏感的她立刻感觉到周围讥诮嘲弄的眼光,低着头默不作声。即便云筝到来之后王府的日子不再窘迫,即便她穿着新做的光鲜衣裳,戴着贵重的首饰,可是长久积攒的自卑早已根深蒂固。 “咦?后面怎么还有一辆马车?” “快瞧啊,那是……” 马车停下的地方有一堆凹凸不平的石块,封凌霄在云筝下来前打横把她揽在怀里,在众目睽睽下抱着她。 传说,愚王侧妃身边有一位忠心耿耿的神秘男子,传说,两人无比亲密,非但形影不离,连在夜里都同榻而眠。 流言这种事大多有夸大其辞的嫌疑,云筝身边有这么一位仆人或许是事实,但她毕竟已嫁为人妇,就算她水性阳花,当真与丈夫之外的男人发生苟且之事,难道王爷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不成? 本来,他们是不信的,可是那一幕就发生在眼前……这位侧妃娘娘明目张胆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扣在王爷头上! “哎哟,没羞没臊!” “怎么会有她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 “大概王爷就喜欢这样的吧,昨个儿你没听见王爷帐篷里头传出的那些声音?也难怪正妃被冷落那么多年……” 姑娘们凑成一堆儿捂着嘴窃笑,柳氏听到闲言闲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棉、花‘糖’小‘说’)她跟她的那个仆人在家怎么腻歪不成,非得跑到外面来丢人现眼?害她也一块被嘲笑! 柳氏恼火,可是不敢对她发作,她可还清楚记得云筝是怎么对付想要加害她的二小姐。 “谁家的小姐这么没规矩,见了王妃也不问安。”祈云筝一手勾着封凌霄的脖子,一手抬起,傲慢的指着她们。“把你们爹娘叫来,我问问他们平时是怎么管教的。” 姑娘们全都愣了,换成是别人,她们肯定趾高气昂的顶回去,没准还跟她掐上一架,可是这位侧妃娘娘看起来有点吓人。几个姑娘支吾着都不太情愿给她们请安,可又没勇气违抗…… “妹妹们不懂事,王妃莫要见怪。” 说话的人语气轻轻柔柔,一听就是性情温驯,特别善良的那种。祈云筝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孙以倩走到柳氏跟前,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个礼。“臣女给娘娘请安。” “给娘娘请安……”稍微有点眼力见的姑娘机灵的随着她附和,拉着同伴一起给柳氏行礼。 孙以倩好心化解了她们的尴尬,自然博得姑娘们的感激,然后,祈云筝得了许多白眼。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侧妃娘娘。”孙以倩礼仪得当,大家闺秀的典范,只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不怎么友善。“臣女听说贤妃娘娘今日会随皇上一并驾临,侧妃娘娘还是低调为好。” 啊,对了。有关她的传闻最早就是从云锦在储秀馆落水受惊开始的,所有人都知道贤妃和她不对付,不过这次却是她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碰面。大概多数人都盼着她被贤妃整死吧? 祈云筝悠荡一笑。“不劳二小姐费心。”她一顿,又笑。“不对,现在该称呼你平安公主才是。” 孙以倩的表情略有僵硬,不过到底是定力够好,硬是把脾气压了下去。 “倩儿。”高大的骏马上面座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此人驾马而来,高居上位睨视众人,没有下马的意思,那份打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慢毫无违和。 “大哥。”孙以倩见了他,脸上多了分喜色。 骑马公子的到来搅乱了一池春水,刚消停没一会儿的姑娘们又莫名其妙兴奋起来,你扯扯我,我扯扯你,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美男子。 云筝懒在封凌霄怀里,略带戏谑的望着他,也是极有兴趣。 孙家长子,孙玉谦。 “一会儿试箭,你要不要来看?”向来冷淡,对人不假辞色的孙玉谦,对妹妹的态度却是温和无比。只是,那么多姑娘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他却仿若视而不见,性子冷的过了头。 “好。” 孙玉谦弯腰,伸出手给她,孙以倩愣了下,笑着拉住兄长的手,被他带到马上去。想来这一幕是无数少女梦幻中的情景,姑娘们是又羡慕,又嫉妒,恨不能马上投胎去做他的妹妹。 孙玉谦扯绳转马要走,不料马儿忽然受惊,向着云筝在的地方扬蹄嘶鸣。围观的姑娘们吓的尖叫退开,祈云筝倒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倒是封凌霄皱了皱眉。 马儿不会无缘无故受惊,特别是训练有素的好马。孙玉谦一准是故意的,他打远处看到妹妹跟她在一起,特地过来给她出气――这个男人明明一次都没有向她这边看过,表现的漠不关心,动起手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祈云筝与他的视线对上,果然,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孙玉谦就搂着妹妹骑马走了,留下的是一道轻蔑鄙夷的目光,傲慢的一塌糊涂。 人家有傲慢的资本,没什么好抱怨的,可说起傲慢,她又何曾输给过别人?祈云筝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推开封凌霄自己下来。“我们也去瞧瞧。” 春猎没有限定使用的武器,有人习惯用刀,有人习惯用剑,但用的最多的武器还是弓箭。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弓箭的射程要比近身兵器更有优势,为防混淆,每年春猎使用的羽箭都由官府发放,再根据个人习惯挑选适合自己的箭,因而才有试箭之说。 祈云筝施施然走到靶场这边,正好听到众人哗然的鼓噪声,刘旭稳健的箭术赢得了满堂喝彩。祈云筝侧着脑袋瞅了眼远处的靶子。“刘旭的箭术算得上精良,但也只是寻常武将的水准,要说精彩,还远不够看。” 她的话其实十分中肯,但在旁人看来,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子妄言置评刘旭的箭术,简直刺耳到不能忍。 “听娘娘这么说,似乎对自己的箭术颇有自信。”孙以倩温婉以笑,一句寻常的玩笑,听不出半点恶意。 她如今这副身子,这把子力气,莫说射箭了,就是单手握弓怕是也握不稳,二小姐抓住她的话柄不给她台阶下,铁了心要她丢人现眼。 “娘娘?” “她是……” 众人对云筝的身份猜测不一,若说她是宫里的娘娘,衣着打扮不会这般朴素,但要不是宫里的娘娘……莫非是愚王府上那位恶名昭著的侧妃? 他们大都听过云筝的名字,可都从来没有见过她,在他们的脑海里,这个声名狼藉又贪得无厌的愚王侧妃理当是一个花枝招展,卖弄风情而又面目可憎的女子,可是眼前这个女子有如清风朗月一般,找不到半点俗媚之态。 她便是云筝? 祈云筝从摆放长弓的桌案前走过,拾起一把轻巧的精弓,轻轻拨了拨弦,回眸望着孙以倩,盈然一笑。“说自信未免傲慢,射猎从未失过手倒是真的。” 她还真是“谦虚”! “既然王妃有这等本事,不如也让我们见识一下。”说话的人是刘旭,甭管他多么沉得住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她批评“远不够看”总归咽不下这口气。 祈云筝挽起那把精巧的小弓,对着刘旭所站的方位空拉弓弦。周围的人群散开,让出远处的靶子,可是她好像没有要射箭的意思,只是一点一点拉开弓弦。 弓上没有箭,她虽瞄着他的位置,可也没必要害怕。刘旭站在原地不动,想看她究竟打算做什么,猝然间,云筝的眼神变了,一股阴寒的气息迅速扩散开来,那一瞬间,刘旭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死死缚住,动弹不得! 第78章 :震惊四座 弦松,弹响空气。(.无弹窗广告) 悚然的感觉像刀子一样穿过心脏,刘旭惊出一身冷汗。可就在这之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蓦然消失了。 “靶子是死的,没什么意思。”祈云筝试过弓后,随手拿起一支箭,举臂朝向蓝天。林子里飞出几只麻雀,她放出箭去,那几只麻雀噼噼啪啪掉下来。奇怪的是麻雀并没有中箭,它们掉下来,过了不久又扑腾着翅膀重新飞起来。 这是算射中了,还是没射中?要说射中,箭没有命中一物,要说没射中,这些麻雀无端端不会自己掉下来…… 看不懂门道的有纳闷的,有不屑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比如刘旭,则是一脸惊异的望着她。 麻雀之所以掉下来是以为自己被射中死了,他也亲身感觉到箭气穿过心脏那一瞬间的死亡,若非他定性算好,恐怕也会晕过去!将意念凝于箭中,以气势震慑猎物,这般能耐绝非一朝一夕可得。 好可怕的女人! 正待众人鸦雀无声之迹,咻咻两只羽箭飞出,将那几只麻雀射了下来,这一回是箭穿麻雀一只只串了起来。 祈云筝慢慢转身,看着杀气未散的大公子,这么明白的挑衅倒显得他幼稚了。诶,她不就露了那么一小手么,至于? 孙玉谦为人孤傲,不怎么多话,顺利引起云筝注意之后,他又拿起一支箭,对着百米之外的一棵树拉弓放箭。完事,把他那把弓递到云筝面前。 云筝微扬眉,她见过蛮横的人,可没见过蛮横的这么无礼还理直气壮的人,想跟她比试怎么着也得说两句好听的吧?她不怎么有兴趣奉陪啊。 “大公子的箭射下了一簇榆钱!”有好事的人专门跑去看结果,兴高采烈回来通报。 “真的假的?这么远看都看不清楚呐!” “大公子好眼力!好箭法!” “皇上若封大公子为将军,那个祈云城恐怕也得靠边站!” 你要吹牛,吹到天王老子那儿去也不关她的事,可是扯到她的宝贝弟弟,她就不乐意了。论骑射之术,云城若谦称第二,天下无人敢争第一,孙玉谦算什么东西?白竞天养的一只家犬,也敢跟云诚相提并论? 清幽的冷光划过眸底,云筝正待接弓,不料封凌霄闪出来,拦住了她。祈云筝挑眉睨着他,非常不满。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就算是他也不行。 封凌霄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可知道也不能由着她乱来。那把弓少说有百来斤,她好歹也考虑下自己现在的身子! “大公子拿称手的兵器给娇滴滴的美人使用,分明是占姑娘家的便宜嘛。”神采风流的灼华少年自人群中走出,负手执着一把通体墨绿的长弓。相比孙玉谦这把金光闪耀分量十足的弓,这把弓看似平凡无奇,但若仔细留意便会发觉弓身透着幽诡光泽。 少年笑吟吟走到云筝面前,秀俊的眉眼轻挑的在她身上打转,无礼却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美人若不嫌弃拿我的弓去用。” 祈云筝接过他双手奉上的长弓,惦了惦分量,淡笑。“多谢陆公子。” 陆九真回以微笑,并不意外她认出了他。“愿为美人效劳。”陆九真的风流在京城里头也是出了名的,流连花间,醉卧青楼,哪里有美人,哪里就有他的身影。风流对男人来说倒不是什么污名,只不过,这般公然调戏有夫之妇,还是招来不少人的鄙夷目光。 孙玉谦素来洁身自好,哪怕孙陆两家一向交好,他总也看不上陆九真。堂堂将军府的嫡系公子不矜身份对女子巧言讨好,实在是令家门蒙羞! 祈云筝拉弓试了试,陆九真递给她一支箭,指了下比方才那棵榆树还远一点的地方。祈云筝拉满弓,瞄着枝头新发的一朵嫩芽,没有迟疑的射出箭。 “好箭法!”陆九真不吝啬的赞美。 有人追着箭去看结果,祈云筝却不怎么在意,而是低头仔细打量手里的弓。习武之人尤为喜爱兵器,特别是出自名匠之手的兵器与人合而为一的契合,教人欲罢不能。 祈云筝把弓扔给封凌霄,让他也试试。陆九真看到她的举动,微微挑眉,没料到这个仆人也懂箭术。封凌霄舍远择近,对着靶子射了一箭。箭没有意外正中红心,意外的是中了靶心之后,箭穿出了靶子一直飞到人眼看不见的地方。 祈云筝欣然而笑。“好弓!” 是弓好还是这个男人太恐怖?陆九真盯着他,心里暗暗琢磨,他刚才这一箭虽然不比孙玉谦及云筝的远射看起来精彩,但箭中所蕴的劲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以这股力量,换把沉弓,箭透盔甲取上将性命不在话下。 孙玉谦主动挑衅却没占上风,不仅如此,人家那一主一仆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他很是恼火。孙玉谦翻身上马,策马奔向远处,正当众人不解之时,他在马上回身放箭,冲封凌霄而来! 箭势凌厉,可封凌霄也不是由他瞄准的木头,几个旋身避开了箭矢,身如行云流水,未见慌张。 孙玉谦惊于他的身手,同时搭起两支箭,蕴势射出,然而任谁也没有想到,云筝会在这个时候闪到正中间!孙玉谦错愕大惊,云筝毕竟是王妃,他再怎么争强好胜也不得伤她,故而才会对那个仆人下手,可他哪里会想到她不知死活的自己撞上来! 云筝的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陆九真虽有心搭救,但毕竟离她太远,赶来不及。封凌霄离她最近,两步之遥,却没有出手相救。 云筝单手执弓,指捏两只羽箭,稳稳拉弦――电光火石的刹那,四支箭在半空相触,孙玉谦的箭被云筝的弹开,危险消除,然而箭势不减,反向他直逼而去! 孙玉谦没有料到情势会变成这般,急忙跃起避开。云筝不紧不慢的抽箭,一支一支的射出去,箭影仿佛鬼魅一般追着他。云筝故意不给他落地喘息的空隙,孙玉谦忙于躲闪,十分狼狈。 要说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也可以收手了,可是云筝十分喜爱这把弓,玩兴起了,有人给她当活靶子,哪还停的下来? 眼瞅着箭筒就要空了,云筝不知瞧见了什么,动作微微一滞。明媚如朝阳的笑容爬上嘴角,她取出最后一支箭,放弃了玩到没意思的猎物,聚精会神搜捕下一个目标―― 贤妃乘坐的马车刚刚停稳,侍女掀起布帘正要扶她下来,突然从远处飞来一支箭在祈云锦面前掠过! “娘娘!” 祈云锦抚着她的脸,箭虽然没有射中她,但是带起的风劲却刺的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高嬷嬷检查娘娘没有受伤,赶紧把她搀下来。祈云锦望着箭飞来的方向,远远,一个翩然潇洒的身影。 云筝慢慢收势,噙着淡淡的笑意,客气的送上见面礼。 孙玉谦还在纳闷她的箭为何没有再追来,就见她把箭射到了贤妃那边。白国上下谁不知道皇上对贤妃的宠爱,这个女人竟然故意惊吓贤妃……她是疯了不成? 其他人一味注意孙玉谦的安危,大多没有看到具体是怎么回事,只看到那个纤若浮影的白衣女子慢慢收落手臂,墨绿弯弓静侍在侧,长裙随风摆扬,宛若降临战场的仙子。 “她刚才……是故意的?” “不会吧,应该是失误!” “她再大胆,也不敢行刺贤妃娘娘。” 不敢么?陆九真望着云筝,沉凝的目光忽明忽暗。他可不信这个女人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她分明就是瞄准了贤妃才射的。 祈云筝转身,正对上陆九真探寻的目光。陆九真一愣,随即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为她拍起手来。祈云筝走过来,把弓还给他。“多谢公子盛情相借,云筝玩的很开心。” 陆九真愣了愣,摇头叹道:“王妃胆识过人,九真自愧不如。” “陆公子怎么不称我美人了?莫不是贤妃娘娘驾到,盖过了我这等平凡容姿,你要去她那儿献殷勤了吧?” 陆九真干笑两声,望着祈云锦的鸾驾,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那种女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他收回视线,与云筝相视,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时笑了起来。 感觉,他们会很合得来。 封凌霄不想不识趣的打断他们的眉目传情,可是……他扯起云筝的左手,果然,她的手指被弓弦勒出了血痕。封凌霄皱了皱眉,瞪她。当然,因为斗篷的关系,她看不到他凶恶的模样。 “呀,手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封凌霄把云筝拽到怀里,一声不吭的搂着她走掉。云筝无奈的回头冲陆九真笑了笑,陆九真很开心的摆摆手与她暂别。转眼,他们走远,陆九真的笑容隐去,换上一副深思的表情。 她拉弓的架式一看就是经年久练的老手,可是那双手却细嫩的不像话……说不通啊。 第79章 :刺客出现 祈云筝教人押回帐篷,五根手指给缠成鸭蹼,他一准是故意整她。[]说起来,因为看到祈云锦一时兴起冷落了大公子,也没注意骄傲的公孔雀是个什么反应,可惜。 “姑娘,不好了。”小橙子和青莲一块儿进来,着急说:“我们刚才从贤妃娘娘那儿经过,听说贤妃娘娘受了箭伤。” “我们瞧见孙丞相和几位大臣都去看娘娘了,好像很严重的样子……”青莲有点担心,她也听说主子朝贤妃射了一箭的事,实在,太胡来了。 祈云筝倒没想云锦借题发挥往她身上泼脏水,毕竟好多人都瞧见了她没有射中她,更何况云锦是个极爱惜自己的人,不会为了诬赖她,在自己身上弄出个伤口来。那么,这事儿就有点蹊跷了。 “走,瞧瞧去。” 贤妃的帐篷紧挨着皇上的,可这会儿皇上的帐篷还空着。祈云筝看到云锦一个人到的时候就在奇怪了,白竞天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个宠妃,这回竟然让她落了单。 “皇上怎么没来?”祈云筝逮着个小太监问。 “芳华姑娘出宫时说身子不舒服,皇上就留下陪她了。” 祈云筝丢给小太监一小个金元宝,他高高兴兴的走了。云锦会是为了这事儿闹别扭,吸引白竞天的注意? 祈云筝领着两个丫头到了贤妃的帐篷外边,正巧,孙惟庸出来,跟她打了个照面。“相爷。” “王妃,你来的正好。”孙惟庸仓促行了个礼,急忙请她进去。 祈云筝疑惑的进了里面,见几个太医围在床前神情犹疑不定,好奇的问:“这是怎么了?” “娘娘受了箭伤,一直昏迷不醒,太医诊断不出是什么病症。”孙惟庸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想让她给瞧瞧。 祈云筝走过去,打眼看了下云锦的脸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贤妃这是中毒了。” “中毒?不可能啊,我们验过那支箭,上面并没有毒。” “是啊是啊,而且娘娘也没有毒发的迹象。” 云锦的体质特殊,他们查不出中毒的迹象也正常。可要说箭上没有毒,那么这毒是从何来?不过最让她纳闷的是,这个地方竟然有人跟她一样大胆,敢拿贤妃娘娘来开刀。 祈云筝瞥见太医搁在案上的箭,箭羽末端涂着黄色,除了这个标记之外都很寻常。 “王妃可有办法?”皇上就快到了,要是贤妃还是昏迷不醒,他们没办法交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相爷,云筝并非大夫,娘娘身娇体贵,不容儿戏,要是医错了医坏了,这个责任我可担待不起。”祈云筝委婉的解释她不能给贤妃医治的原因。 孙惟庸的脸色冷了冷。“王妃为家母医病时可没考虑的这么周全。” 祈云筝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有好处的事才值得冒险,这个道理相爷总该明白吧。” 她好心为母亲治病是为了给愚王谋求官职。孙惟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妃果真现实,不做没有好处的事。” “无端端的,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呢。”更何况,她肯做好人,人家未必领情。祈云筝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轻扯出一抹讽刺。 孙惟庸下令搜捕刺客,可现下连半点线索也没有,拿什么去抓人?黄昏时分,白竞天才到,即便听说祈云锦昏迷不醒,他还是先把芳华安置好,之后才去探望。就在他离开不久,芳华也遇刺了。 “围场内外戒备森严,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白竞天大为震怒,冷厉的目光依次扫过跪了一地的大臣们。“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举办的春猎大会,这还没有开始,朕的两个宠妃就遭遇不测!刺客堂而皇之对朕身边的人下手,下一次是不是就该轮到朕了?” “皇上息怒……” “息怒?除了这句话你们还会说什么!刺客从何而来,现人藏在何处,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朕养你们这帮人有何用?简直就是废物!”白竞天怒拍桌案,惊的没人敢抬头。 然,别人可以沉默,身为首要辅臣的孙惟庸却不能不作为。孙惟庸硬着头皮站出来,叩首道:“皇上,臣已命人加紧排查,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排查?”白竞天冷笑。“丞相是有了线索,还是找到确凿的证据,不妨先给朕讲讲?” “这……” “一无所知,你拿什么查!” 孙惟庸慌忙跪下,磕头请罪。 “出了事,一个个就知道在朕跟前跪着,你们还会干点别的事吗!都给朕滚出去,抓不到刺客都别回来!” “臣遵旨……” 白竞天气冲冲从帐中出来,在门口冷静片刻,移驾去了芳华那边。 说是遇刺,其实她就被箭擦了下胳膊,连皮都没破。白竞天大怒的原因不是他的美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而是他身为帝王的权威遭到了挑衅。特别是在他正挖空心思讨好的美人面前,一个男人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何颜面谈其他? 白竞天进了帐篷,看见侍女正拿着一盒蜜饯准备给芳华解药苦,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迅速过去拍开她的手。侍女见了皇上,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惶恐跪拜。“陈福。” “奴才在。” “拿这盒蜜饯去给太医查验。” “是。” 芳华不解的望着他。白竞天撩起衣袍,在她身边坐下,小心将她搂在怀里。“爱妃莫怕,朕在这里,绝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芳华低眸,幽幽点了下头。 陈福去了不久,就带着太医一起回来。太医捧着那盒蜜饯,跪在皇上面前。“启禀皇上,陈公公给臣的这盒蜜饯有毒!” 果真。白竞天压着脾气,冷冷瞪向那名侍女。“这盒蜜饯从何而来?” “奴婢……奴婢……”侍女怕的发抖,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用力磕头。“蜜饯是小橙子给奴婢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小橙子?云筝的丫头?芳华心思转的飞快,却不动声色。 “哪个小橙子?陈福!把人给朕带来!” “是。” 小橙子打了热水给主子洗手,走到帐篷门口,被突然冒出来的士兵架了起来。盆子掉在地上摔的咣当响,小橙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扯嗓子喊救命。云筝听到她呼救赶了出来,封凌霄挥挥袖子把那两个士兵打飞,小橙子快跑回主子身边。 “姑娘,他们……” 祈云筝看到了陈福,拍拍小橙子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陈公公,能否与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陈福客客气气的行礼,语气疏冷。“皇上有令,要拿这个丫头去问话。” “皇上想问什么?” “奴才只是从命,还请娘娘莫要为难。” 祈云筝从他的态度看得出这事儿恐怕不小,略一思量,回道:“小橙子是我的丫头,她若冒犯了皇上,我这个主子也有过错,不如我与公公一同去见皇上。” 陈福想了想,应道:“也好。” 祈云筝拉着小橙子跟他走,封凌霄横过一步挡了下,意义不言而明。如果可以,她不太想让他和白竞天见面,依白竞天多疑的性子没准要看出破绽,那才是真正的大事不妙。 “等着我。” “……” 云筝见他没有让步的意思,无奈的叹了口气。白竞天虽说是禽兽吧,但又不是真的会吃人,他担心个什么劲?“乖,我很快回来。” “……” 祈云筝踮起脚摸摸他头顶,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快,窃笑了声,趁机开溜。封凌霄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暗暗生起闷气。 刚刚的摸头算怎么回事?他有那么孩子气? 还没走近帐篷,祈云筝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紧绷气氛。陈福在前面掀起帘子,请她进去,祈云筝进到里面,看到跪在地上的太医和侍女,再看太医手里捧着的盒子,便已明白了七八分。 “皇上。” 白竞天颇意外她的到来,但见她身后的小丫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橙子是你的丫头?” “是。” 白竞天沉下脸。“她为何要害朕的爱妃?” 爱妃这个词儿他似乎不止用在一个女人身上,不知他指是哪一个?祈云筝暗暗戏谑,温言道:“小橙子这个丫头笨手笨脚,是闯过不少祸,可要说她害人……”祈云筝瞥了那个侍女,目光微冷。“恐怕是有心栽赃。” 侍女微微颤了一下,急忙为自己辨解。“皇上,奴婢没有说谎,刚刚在厨房我碰见小橙子,她瞧我端着药,跟我说她以前在储秀馆也服侍过主子,说主子怕苦,吃药得就着这个蜜饯,所以送了一盒给奴婢……” “你说谎!我从来也没见过你!”小橙子听她说的有模有样,不禁也急了。“姑娘,我刚去给你打水,没去厨房!打水之前我一直呆在屋里头呀!” “她是你的主子,当然偏袒你,愿意给你作证!”侍女咬牙责难,一改方才的惧怕模样。 “没有的事就是没有!再说,我跟芳华姑娘又没有仇,我为什么要害她?” “谁知道呢,说不定还是你们主子指使你!” “你别含血喷人!”小橙子气的眼圈通红。冤枉她就算了,怎么还冤枉她主子,实在太过分了! 祈云筝拉住小橙子,让她不要吵了。“这位姑娘,这个时间厨房进进出出的人应该很多,你说你碰见了小橙子,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侍女抬头,正对上她轻悠的目光,心下寒然一凛,下意识低下头。“没……不对,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侍女心里有鬼,一时摇摆不定。“有……有的……” “是谁?” “是……”云筝语气轻轻柔柔,却给她一股莫名的压力,原先想好的说辞,这会儿因为心虚都忘了个精光。 “皇上,臣女孙以倩求见。” 第80章 :古怪的下毒事件 帐篷外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白竞天对这个名字不陌生,示意陈福把人请进来。孙以倩进来,向皇上行了礼,这时,白竞天才发觉她是那日赏花会落水的女子。原来,她是孙惟庸的小女儿…… “皇上。”孙以倩仿若没有看到云筝,低首淡淡道:“臣女听说太医在一盒蜜饯里查出有毒,特来求证是否确有此事。” “确有。” 孙以倩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换了副认真的表情又说:“贤妃遇刺后,臣女一直有所怀疑,箭上无毒,娘是如何中毒的,想来想去,只有饮食这一项有漏洞可钻。” “臣女盘问了娘娘的贴身侍女,她们说娘娘的吃食都是从厨房直接取来的,所以臣女去了厨房,在那里留意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孙以倩说到这儿,故意看了小橙子一眼。 在场的人除了小橙子本人,都听明白了。 一件下毒的小事经她粉饰与刺客联系在了一起,而现在,小橙子不只有下毒的嫌疑,还有行刺的嫌疑,更甚之,她只差没有明白说出来,她怀疑刺客就是小橙子的主子,云筝。 “呵。”祈云筝发出的笑声在这个静默的时刻显得格外突兀。 孙以倩平静的望着她,并未因她不在乎的态度而动摇。 “莫非是因为今天我在靶场略施小技害令兄颜面扫地,二小姐这才认定了我是刺客?” “娘娘,臣女并没有这么说。” “可你是这个意思啊。”怀疑她直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孙以倩静静的轻语。“臣女的猜测也不是没有依据,你对着贤妃娘娘射的那一箭所有人都看见了。” 是啊,这个猜测合情也合理。可她就不想想,这事儿真是她干的,还会留下让这些零星线索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联系?简直污辱她的智慧。“依二小姐推测,云筝是刺客,小橙子是给贤妃下毒的凶手,对么?” 孙以倩微怔,侧眸看着她。她这么轻易就认了? “二小姐直说无妨。” “不错。” 祈云筝微颔首,移步走向太医,问他要了一颗蜜饯。“太医,你验过,这里面确实有毒?” “是。” “那么这颗蜜饯上面沾的毒跟贤妃娘娘所中之毒理应是同一种,二小姐,我这样推断对么?” 孙以倩默了默,略有犹豫。[.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个倒不一定……” “一个刺客,用同一种箭行刺两位娘娘,事后却下两种不同的毒,听起来会不会不合常理?” “娘娘精于医药,用不同的毒也没什么不合理。” “说到精于医药,贤妃娘娘中毒未醒,太医至今没有商议出医治的办法,主要是不知贤妃所中何毒。” 太医点点头。 “毒性相同,重复服用,也只会出现一种症状。”祈云筝抛起手里的蜜饯,悠笑。“拿这个给贤妃娘娘服下,若是没有异状,应该就是同一种毒,太医就有法子救她了。” “这……”太医望向皇上。虽说这是个法子,但是不是也太胡来了?万一不是同一种毒,就会加剧贤妃的病情。 “这要真的是同一种毒,那么云筝是刺客的嫌疑就洗脱不清了。”祈云筝看着孙以倩,笑。“当然,就算不是,嫌疑也洗脱不清,毕竟二小姐亲眼看见我的丫头把这盒有毒的蜜饯交给这位姑娘。”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笑容,孙以倩有点糊涂。正如她说的,不管能否证明是同一种毒她都洗脱不清嫌疑,那么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拿贤妃试毒?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文章? 一直旁观的白竞天,经由她们的对话,心里已经有了底。“为了能让贤妃早些醒来,冒险一试也无妨。” 太医忙应。“遵旨。” 白竞天扶着芳华躺下。“朕去去就回。” 不管他如何柔情蜜意,绝色容颜始终没有一丝表情,芳华对他依旧冷淡,不多理会,只是眼波流转之时,与云筝相对,映出些许波纹。 白竞天带着一行到了贤妃的帐篷,由于人还未醒,太医们都挤在屋里,见到皇上驾到,忽拉跪了一排。 “这是在华妃那儿发现的有毒蜜饯,喂贤妃服下,看药性是否相同。” 太医们听了都是一愣,皇上这意思是要拿娘娘试毒?“呃,皇上……”一位年长的太医觉得不妥,想要进言,不料却被云筝打断。 “华妃娘娘危在旦夕,拿贤妃试毒也是无奈之举,若能确定毒性,贤妃不也得救了么。” “可……” “陈福。”白竞天冷冷召唤。 陈福取了一枚蜜饯,走到床边,捏着贤妃的下巴,准备把蜜饯塞她嘴里,哪知贤妃突然坐了起来,生气的挥开他。 “谁准你碰本宫!” 孙以倩愣了,太医们愣了,侍女们倒不怎么惊讶,白竞天面沉如水,祈云筝默凝着地面,唇边噙着讽笑。 云锦的体质特殊,体内尸蛊原就带毒,加之她常年服用断肠草,故而一般毒素侵体对她并无损害,但同时,若是服了与之相冲的毒,就会造成严重后果。祈云锦知道厉害,所以戏唱不下去了。 “皇上。”祈云筝适时提醒。 在这里,有一个人比她更了解祈云锦,所以不必她点明,白竞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祈云锦中毒是装的,那么就不存在刺客行刺后再下毒,所以芳华那里的蜜饯就是栽赃,所以…… 祈云筝看了看尚且不明真象的二小姐,只能为她叹息。她这招借题发挥可以说用的相当精明,大概她以为自己这次赢定了才会忽略云锦的小心思。 骄傲使人盲目,她还是嫩了些。 孙以倩看到云筝清悠如寒潭的眼眸,整个人仿佛被寒气冰冻住。这个女人为何总能从容不迫,轻易化解落在头上的危难?她这个样子,就像在旁观一个孩童的恶作剧,随时都能拆穿她的自鸣得意。 “都出去。”平稳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正是发怒的前兆。 太医和侍女鱼贯而出,孙以倩畏怯的看了皇上一眼,心知自己的把戏已被看穿,不敢再多留片刻。祈云筝跟在二小姐后面出去,临出门,感觉到身后射来一道憎恨的目光,悠悠勾唇,头也不回的走掉。 “皇上……臣妾……” 白竞天说了什么,在外面是听不见了,云锦想用苦肉计引起他的注意,可惜人家压根不买她的帐。怎么说他们也睡了这么久,白竞天难道还会不知道她的底细?说到底,苦肉计根本就不适合她。 “二小姐。”祈云筝唤住孙以倩。 孙以倩停下,戒备的看着她。陷害不成,她认了,现在她想怎么样? 相比她充满敌意的态度,祈云筝就显得和气多了。“刺客一日抓不到,围场这里每个人都有嫌疑,若是二小姐只盯着我一个人,怕是会错放真凶。” 孙以倩嗤笑,面容虽冷,却难免让人觉得悲凉。“娘娘莫非以为我现在还有心思追查真凶?” “二小姐心地善良,顾虑周全,一直是云筝钦佩的地方。” 孙以倩啼笑皆非。“娘娘是在讽刺我么?” “二小姐为何认为这是讽刺?你一直为父亲出谋划策,为相府尽心尽力,所有人都领你的情知你的好,恐怕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 她为父亲出谋划策,结果却是为自己招来灾祸,她为相府尽心尽力,但却没有人在她需要时伸以援手,领情知好有什么用?到头来她还不是一个牺牲品!孙以倩恨她,因为她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和悲哀,如果不是她,她还可以安逸的活在父慈子孝的假象中……她那般小心用心经营的一切,被她轻轻易易毁了!“云筝,你应该很清楚,真凶是谁不重要。” “那么,二小姐认为什么才是重要?” 孙以倩看着她和煦如春风的笑颜,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每顶帐篷前面都挂着灯笼,可是望至远处,还是一团漆黑。祈云筝一直看着她走进黑暗里,眼神越渐深沉。 今年参加春猎的人数众多,这些人身份复杂,混进一两个刺客也属正常。可是刺客不冲着朝中重臣,不冲着白竞天,而选择对两位与世无争的妃子下手就令人费解了。 祈云筝思忖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想起小橙子还跟着自己,于是领着她先回去。这个丫头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神来,小脸煞白煞白的。“害怕吗?” 小橙子点头,说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在白王跟前,说错一个字都是死,她真佩服主子能那么镇定。 祈云筝也想安慰安慰她,可到底不擅长。“习惯就好了。” 这种事习惯不了的吧?小橙子苦着脸,哭笑不得。 祈云筝搂着她,摸摸她的头。“乖,回去给主子做点心吃。” “姑娘,您该奖励奴婢才对……” “是啊,奖励你给我做好吃的机会。” 小橙子叹气,已经对她不抱希望了。摊上这么个主子哟,得把心脏锻炼的更强一点才行。“话说,二小姐为什么诬陷您?” “因为主子我很碍眼。” 这个,算自知之明?小橙子撇撇嘴,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发觉前面有什么东西在闪。“那……”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大斗篷呼啦罩住,什么都看不见了。 祈云筝感知到危险,却来不及闪避,幸好封凌霄及时赶到,把她拉进怀里护着。斗篷卷起,又抖开,噼噼啪啪掉下好几支箭。 有刺客! 第81章 树上 对方发箭之后便逃走了,封凌霄没有看到刺客的身影,好在他来的及时,云筝并没有受伤。(.)祈云筝推开他,拾起地上的箭,箭尾……并不是黄色的呢。 “姑娘……”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小橙子是彻底吓傻了。 这箭……祈云筝蹙眉,实在琢磨不出什么。她得罪的人太多了,哪一个想杀她她都不会奇怪。 “是不是禀报白王比较好?” 告诉白竞天?有屁用。她还不至于需要他保护的地步。祈云筝拍拍裙子站起来,仰脸望着她的男人。白王哪有封王靠谱,是不? 封凌霄对她默了半晌,突然把她抱了起来,飞上枝头,几个跃步不见人影了。小橙子对着空空荡荡的前面,愕然张着嘴巴。主子这就走了?她该怎么办? “放我下来啊。” 封凌霄带着她在林中穿梭,没有停下的意思。祈云筝偎在他怀里叹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思也是捉摸不透啊。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总算,他们在一棵大树落脚,树枝离地面有五六米,幸好枝杆够粗壮,承起两个人的重量绰绰有余。祈云筝想下来,封凌霄不让,抱着她挨着树杆坐下。 弯弯的月儿在枝头挂着,晴空朗月,景致倒是美,可是他大概没那个浪漫情怀,带她来这儿看月亮。 “这儿没人了,陛下可以说话啊。”老不吭声,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多傻啊。 封凌霄低头看着她,没有预兆的突然吻了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祈云筝猛的往后躲,要不是封凌霄及时揽住了她,两个人都得从树上摔下去。 “让你说话可不是让你动口,你干嘛……唔!”有他护着,祈云筝有恃无恐,可劲挣扎。 封凌霄不笨,换位到她上面,让她自己靠着树杆,不再用手扶她。祈云筝不敢乱动了,用手扶着树枝两端,后背紧紧贴着树杆。开玩笑,这儿离地面好几米,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封凌霄悠慢的笑了下,享受般的慢慢靠近她,反正地方就这么大点,任她也逃不掉。祈云筝闷闷的皱着眉,他想亲吧,亲亲也没什么,可是对她使手段她就不乐意了。强摘的果子难道比较甜? 祈云筝一边在心里骂着坏蛋,一边平复渐渐失速的心跳,他靠近了,可是不亲,非把她的窘境看个仔细,才终于品尝。 “嗯……” 树叶飘下来落在肩上,埋在男人胸前的头颅微微动了动。祈云筝幽幽睁开眼睛,他的斗篷不知什么时候披在她身上,裹的严严实实暖暖和和。 她睡着了。 “我睡了多久?”初醒的嗓音暗哑,有丝慵懒的性,感。 “一个时辰。” 这么久?她怎么没印象了。祈云筝坐起来,发现他们还呆在树上,愣神的功夫,一大堆零星片段涌回脑海。 祈云筝怔望着他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后,睁大了眼睛――野合!他们刚才竟然在没有人的树林里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堂堂一国之君!尊严,面子全都碎成渣渣了! “身子有没有不舒服?”封凌霄比她淡定多了。 舒服,舒服过头了,简直不能再舒服!做了这么多年女人,她还是第一次,唔,第一次那什么……虽然以前没有过,但她知道那是什么。可是身体舒服了,心里别扭啊! 女人的羞耻心呐,唉…… “怎么了?”封凌霄看她主动往自己怀里钻,不禁奇怪。她那好强独立的性子可以说视撒娇为耻,平时他搂一下她都嫌弃,这会儿是怎么了? 祈云筝憋了会儿,把脸转出来透口气,脸颊的绯色却是怎么也散不去。“封凌霄。” “嗯?” “你很擅长这种事哦?” 封凌霄让人戳着胸口,心情格外愉快。“舒服?” “滚……”她自认定性已经足够好,少有什么事能左右她的情绪,可在男女之事上,她怎么也没办法像他这么淡定……动不动就脸红害羞哪还有点一国之君的样子啊! 封凌霄发出一声闷笑,双臂将她圈的紧了些。“你的身体要比嘴巴诚实多了。” “切。” 祈云筝靠在他怀里,心里头老有种古怪的感觉。说甜,又有点酸,说欢喜,又有点沉闷,难受吧,还舍不得离开,这么赖着最好……她几时有过这么矛盾的时候? “话说,好端端的,你把我拖这儿来干嘛?”什么话也不说,逮着就亲,就为了在树林里体验一把偷欢? “因为你说,有我就够了。” “我几时说过这种话?” “你的眼睛是这么说的。” “……” 小橙子提议把刺客的事告诉白竞天,她就那么一想告诉他也没用,然后感激了一下及时出现的他……她没觉得自己的眼神多么浓情蜜意啊,那得是多大的误会,才让他意会到她说了那么一句话? 话说回来,就为这个,他把她拖树林子里这样那样,好像憋了一肚子感情迫不急待抒发……至于么? “封凌霄,我再警告你一次,别爱上我。” 封凌霄不喜欢她那副不待见他的模样,把她脑袋摁到胸口。“你想太多了。”举止稍嫌粗鲁,可眼睛里浮动的柔光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俩在树林里腻歪了足足三个时辰,天色已经见了亮。帐篷周围除了巡逻的卫兵,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回到他们住的帐篷,一个人意外出在那里。 “美人让我好等。” “陆公子,你找我有事么?” 陆九真的眼睛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察觉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我是特地来给你们报信的。” “报信?” “昨个儿夜里有人袭击了你。”陆九真微微笑。“我当时凑巧经过,看到了那个人。” “谁?” “直接公布答案未免无趣,不如美人来猜?猜错几次就答应我几件事。” 她当他这么好心,原来也是别有目的。祈云筝轻轻一笑。“由我来猜,陆公子恐怕会觉得更无趣。” “总不至于一猜就中吧。” “孙府大公子。” “……” 第82章 :暴露身份的危险 果真是没有惊喜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陆九真叹气,原以为能从她这儿捞点好处,谁成想人家早就心中有数,结果他白在这儿守了一夜。“你是怎么猜到的?” “陆公子耐心等我一夜,若是对方是一个寻常人物,你还会兴冲冲跟我谈条件么?” 陆九真摸摸鼻子,还真没想到是自己泄了秘密。“那也不一定是大公子吧……” “射得出那等劲力的箭的人也只有大公子了。” 陆九真点点头,没讨到便宜自然是遗憾,可他并未真往心里去。“美人觉得大公子与刺客是同一人么?” “如果大公子是刺客,所用的箭必是同一种。”他毕竟是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有骄傲的矜持。 “我倒觉得大公子有嫌疑对你比较有利。” “陆公子是担心赢不过大公子,才会想在别处动脑筋吧。” 陆九真一愣,也不管这个时辰所有人都在睡梦中,放声大笑。祈云筝静静看着他,视线不经意掠过他的下巴,顿住。陆九真乍然收住笑,向来浪荡不羁的神情被一股阴鸷取代。“孙玉谦,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要说傲,咱们的陆公子丝毫不逊于大公子,不然,他也不会在初试之时大出风头,盖过旁人的光芒。 陆九真抱拳相敬。“王妃小心为妙。” “多谢。” 祈云筝不知在琢磨什么,陆九真走了很久,她都没有作声。封凌霄拉起斗篷,把她罩了起来。 “封凌霄,你觉不觉得陆九真有点奇怪?” “我不讨厌他。” 祈云筝转过身,扬眉睨着他。镇国将军跟他封国可是宿仇,封王竟然说出不讨厌镇国将军的嫡孙? “回去吧。”封凌霄搂住她的腰,半强迫的带她回帐篷。“再睡一个时辰,免得没有精神。”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祈云筝捂嘴,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干脆整个人都倚到他身上。“给我暖被窝。” “好。” 日上三竿,祈云筝还在补眠,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她没睡好,脾气大着,封凌霄拿被子盖住她的耳朵,出去看是怎么回事。人刚到门口,就见一队侍卫冲了进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封凌霄飞快回到云筝身边,用身体挡住她,不让人瞧见她的样子。白竞天从官兵当中走出来,后面依次跟着贤妃祈云锦,丞相孙惟庸,还有刘大人和几个重臣。 屋里突然多了这么些人,祈云筝就算是再困也没了睡觉的心情。她坐起身,理都不理屋里的人,放下床帐,传唤两个丫头拿衣服来给她更衣。 封凌霄在前头护着,侍卫不敢随便靠近,孙惟庸气恼云筝不知礼数,可见皇上对她极为纵容,也只能默不吭声。 磨蹭了好半天,云筝总算是下了床,长发随意扎成一束披在身前,不经胭粉雕琢的容颜清雅天成,朦胧未醒的眼眸带着些许倦意,更显娇柔,倒是把雍容华贵的贤妃比了下去。 “大清早的,这么多人来看云筝。”祈云筝悠淡的目光扫过贤妃等人,这才迟迟服了服身,算是给皇上行了礼。 “大清早?再有一个时辰就晌午了,不早了!”昨天才被她摆了一道,祈云锦心里正窝着火。 “所以,娘娘是特地来叫我起床的?” 祈云锦喷着寒气正准备呛回去,忽然想起什么,话到嘴边转成了诡笑。“云筝,亏你还睡的着,你可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还请娘娘示下。” “皇上遇刺了!” 祈云筝看向白竞天,认真看了半晌,没有瞧见他身上有明显的伤,沉思片刻,问道:“皇上可有瞧见刺客?” “皇上遇刺,你就只关心刺客?” 祈云筝平心静气的看着她。“贤妃以为云筝该关心什么?皇上的安危?以皇上的身手岂会被刺客偷袭得手。” 祈云锦语塞,恨恨盯着她。 白竞天轻轻一笑,化解了气氛的紧张。“朕没有看到刺客,但是侍卫看见刺客进了你的帐篷。” “皇上也看到了,我这儿就只有一个仆人和两个丫头,没有刺客。” “云筝,你还不明白么。”祈云锦冷笑。“我们怀疑刺客就藏在你身边。”不等她辨解,祈云锦就给孙惟庸使个眼色,让他下令搜查。 侍卫散开,在屋里到处乱翻。青莲和小橙子挪到云筝后面,害怕的看着他们,原本整洁的地方被他们弄的乱七八糟…… “找到了!” 祈云筝侧过身,看着一名侍卫拎着件夜行衣。 “皇上,卑职发现一支断箭!” 箭羽涂着黄色。 白竞天原本放松的神情,在见了证物之后立时冷了许多。祈云锦看到皇上变了态度,露出得意之色。没有白竞天的袒护,她倒要看看云筝有什么本事脱罪。 “云筝,朕想要一个解释。” 在她的地方搜出证物,不是他们带来,就是事先藏好。祈云筝双手垂在身前,俯身道:“皇上,云筝不知这两件东西是从何而来。” 贤妃冷冷嗤笑,不负责的说着风凉话。“东西在你这儿,你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 祈云筝微微一笑。“云筝遭人诬陷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东西为什么会在这儿,只怕娘娘比我更清楚。” 贤妃圆瞪眼睛,怒道:“云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为了陷害你特意去让刺客射一箭不成?本宫看你是见到证据确凿无计可施了才在这里乱泼脏水狡辩!” “皇上,云筝虽学过射艺却不会武功,行刺这种事,即便办得到,也不易脱身。”他觉得她会做这种蠢事? 白竞天也有考虑,不过……他的目光扫向她身旁的男人,赏花会上,他出其不意的一招,令他记犹新。 祈云筝发觉他的视线,垂敛眼眸,掩起暗闪的幽光。 “你是不懂武功,可谁不知道你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仆人?”贤妃轻佻的睨着她身后,眼波流转的光芒要有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祈云筝明白了。她知道整不动她,于是来拿她身边的人开刀。不管怎么样,出了这口气她就痛快了。“他一直与我在一起,不曾离开过。” “我们来的时候你还在睡觉,怎么就知道他没有离开过?” 是啊,她总不能说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她枕着他的胳膊,他搂着她的腰吧?她是臭名远扬,可还没无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出闺房里头的那些事。 云筝的沉默,让白竞天的怀疑又深了几分。“云筝,朕一直好奇你的这个仆人究竟有什么原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云筝对皇上并没有隐瞒,他不能露出面貌,仅因相貌可怖。” 一个相貌可怖的男人,她还会与他那般亲近?白竞天怀疑的目光再次转到他身上。“朕很想知道他的相貌可怖到什么地步。” “皇上,古有云,士可杀不可辱。他既掩住面目,自有难以启齿的隐情,何必逼他露出面貌供人娱笑。” “朕现在怀疑他是刺客,难道还不能让他露个脸验明正身?”白竞天这话虽是问句,却暗含了不容拒绝的厉色。 祈云筝再度沉默,似有违抗皇命的意图。 “不就是露出脸来让我们瞧瞧嘛,云筝,你再强辨下去,皇上只怕要怀疑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贤妃眯起漂亮的凤眼。她越是不让他们瞧,越是说明有鬼。 到了这个地步,刺客是谁好像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白竞天还是其他人都盯着了她这个“仆人”的真面目。 果然,变成了这样呢。 一个莫名其妙的行刺事件竟让他们触到了最致命的一点,封凌霄的身份一旦暴露,她的计划非但前功尽弃,只怕他们今天都得死在这儿――这样就被将军了么? 祈云筝瞥见白竞天已现不耐的表情,回头望着封凌霄一眼,神情略多了几分凝重。“云筝尽心为皇上效命,难道皇上仍然不信任?” 白竞天看着一身肃黑的男人,直觉感到危险。无论如何他都要看到他的真面目。“朕希望你可以做到毫无隐瞒。” “若我拒绝,皇上做何打算?” 白竞天没想到她会说出拒绝两个字,他知道她不是一个顺从的女人,但是当面忤逆,她以为他会纵容?白竞天牵起一丝冷笑,正待开口,却见她眼中闪现的失望,心陡然一沉。 祈云筝目光低垂,陷入静默的她,周身竖起一道无形的壁垒。白竞天意识到自己或许犯了一个错误,而他发现他竟会为此慌张。动摇的信任会使她的心远离,而他需要她。 白竞天想收回前言,但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云筝的攻心计,她极力保护那个仆人也许真的有所隐瞒。 “云筝,不要再拖延时间了,要么你的仆人摘下斗篷,要么本宫就让侍卫把他拿下!”贤妃下达最后通牒。 白竞天没有任何表示,所有人都等着揭穿面目的一刻,看起来是没有后路可退了…… 幽淡的目光微微一闪,悠徐的笑意在唇角浮起。 第83章 :早有准备 “皇上,娘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祈云筝徐徐说道:“云筝先前已经说过,他的面目可怖,摘下斗篷惊到圣驾,云筝担不起这个责任。既然皇上和娘娘执意要验明真象,云筝也就不阻拦了。” 祈云筝说完,拉着封凌霄的手往白竞天那儿走,侍卫迅速赶至,防备他们对皇上不利。 “皇上。”孙惟庸出于慎重考虑,站出来道:“此人极有可能是刺客,还是由臣来验明他的身份。” “丞相这话说的,可是把云筝也一并算进刺客里面了?”祈云筝似笑非笑。“我还会纵仆行刺皇上不成。” 孙惟庸不为所动。“为防万一,谨慎为好。” 祈云筝好无奈的模样,松开他的手,示意丞相上前。 孙惟庸走到前面来,仰着头望着身形高大的男子,仔细端详了会儿,对他说:“把帽子摘下来。” “相爷,他是聋哑人,听不到。” 孙惟庸看看云筝,觉得她的眼神里头有戏弄的成分,微皱了一下眉头。孙惟庸撩起袖子,去掀他的帽子,却只掀了一半就吓的抽回了手。 帽子滑落下来,露出一张血淋淋的脸孔! “哑仆”仿佛受到污辱,迅速拉起帽子把脸重新遮了起来,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面目。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皮肤没有一寸完好,露在外面的是鲜红的血肉,仿佛被人生生扒掉了脸皮! 祈云锦捂着嘴,差点儿没恶心的吐出来。这个人脸上没有皮,简直像鬼一样,云筝竟然天天把他带在身边,当成宝贝一样寸步不离! 云筝走到封凌霄身边,细心的帮他把帽子整理好,那神情仿佛在对待极为珍视的人……倘若没有目睹方才那一幕,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该是十分暧昧,可现在,众人只要想到这个男人拥有怎样一张脸,就浑身发冷恶心不已。 “皇上……” 孙惟庸前来复命,意外发现皇上眼中的嫉妒。白竞天冷冷盯着云筝和他,他不知道云筝与他这般亲昵是不是故意,但他该死的嫉妒!不管他是不是经人诬陷,都不能再让他活着。[] “将此人拿下!” 皇上一声令下,侍卫形成包围逼近封凌霄。云筝挡在他前面,微愠。“皇上既已见过他的面目,为何还要拿人?” “朕是见到了他的真容,可还是无法证明他不是刺客。”白竞天冷冷拂袖,没的商量。“还不动手!” 侍卫涌了上来,封凌霄把云筝护在身后与他们交战,白竞天怒火中烧,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当他想要加入战局之时,忽听外面有人来报―― “皇上!卑职发现了刺客!” 什么? 祈云锦不敢相信的皱起眉,白竞天也是一愣,随即命侍卫退下。“进来!” 侍卫进了帐篷,单膝跪下,奉上一支羽箭。“皇上,方才卑职正在巡逻,见一个可疑的人影正要进皇帐,卑职喊住了他,他便向卑职射了一箭。” 白竞天看着羽箭尾端的颜色,厉色道:“刺客现在何处?” “刘大人已带人去追。” 那么,这又是一次人为的陷害?白竞天回头看着云筝,他遇刺,刺客进了这里,也搜出了证物,最后却发现刺客另有其人……白竞天收回目光,好似不经意的落在云锦身上。 祈云锦打了个寒颤,愧于直视他的双眼。因为了解白竞天,所以她使这一计是天衣无缝的,所以她才敢命死士对他放冷箭……可谁知精心设计的一切却给真正的刺客给泄了底!这个刺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爱妃。”白竞天语气温柔,深情款款的执起她的手,但那双眼睛里面却全无笑意。“方才可有受到惊吓?” 祈云锦真是被他的目光盯到寒到骨子里。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她仿佛听到他这样说,而他手上的力道也在提醒她,她惹火了他。 “皇上,华妃此刻是否正在皇帐休息?”轻悠的语调散开,祈云筝笑眯眯的说着“似乎”不相干的事。“刺客似乎是知道皇上不在……说不定是调虎离山之计。” 白竞天经她提醒,想到了关节。 这个大胆的刺客先是对云锦下手,而后是芳华,撇开他遇刺的这一件不提,刺客的目标是后宫妃嫔这点实在说不通。但若换个角度来想,云锦为了设计云筝敢派人来行刺他,那么也有可能为了除掉芳华先受一箭排除嫌疑,更何况,服毒的事已经证实是她自编自演的一出闹剧! 白竞天将她扯近,噙着残酷的笑,附在她耳边柔声轻语。“爱妃可知,刺客的目的是芳华?” 祈云锦的手快要被他捏断了,他的怒气可想而知。云筝这个贱,人竟然反咬她一口!“皇上明鉴,臣妾绝无加害华妃之心!”祈云锦想解释,可她劣迹斑斑,白竞天如何肯信?弄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整件事是怎么一回事。 “哼!”白竞天将她甩到一边,怒然而去。 皇上走了,侍卫也跟着走了。孙惟庸思忖此事,备觉蹊跷,隐约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大家都走了,祈云锦孤伶伶被落下,瞧着怪可怜的。“娘娘为了铲除异己还真是不遗余力啊,啧,连弑君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她当真小瞧她了,行刺白竞天,她就不怕他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小命? 贤妃听她冷嘲热讽,顿时火冒三丈,冲她而去。封凌霄横在她面前,不给她机会靠近云筝,贤妃慑于他的压力,后退了几步,含恨咬牙。“云筝,我是恨不得你死,但我绝对没有行刺皇上,你别想把刺客的事赖在我头上!” “娘娘欺君在先,怕是不会有人相信你。”祈云筝好心的劝她。“与其等皇上降罪,不如直接认了的好,说不定皇上念在往日情份,从轻发落。” “不是我做的事我为什么要认!”要不是她多嘴,白竞天怎么会怀疑到她身上?“云筝,别以为你拿这些生拼硬凑的猜测就可以诬赖我!告诉你,皇上对我情深意重,才不会听信你的挑拨!” “情深意重哦?我看到的怎么是移情别恋呢?” 祈云锦面露难堪。 “都说嫉妒的女人最丑陋,看到娘娘我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意。”云筝好像怕她不够生气,专挑她最不爱听的话说。“不过就算除掉了华妃,还会有柔妃,丽妃,各种妃,做皇上的女人就是这种命运,娘娘早该有觉悟才是,何必把自己弄的这么难看?” “可笑!我会把芳华那个女人看在眼里?”空有美貌的女人充其量也就是个花瓶,白竞天不过贪一时新鲜,早晚有玩腻的一天!他真正需要的是像她这样有美貌有身份的女人,因为只有她才配得上他,芳华算什么东西?祈云筝死了,她就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云筝,不要自以为有点小聪明就有本事跟我斗,鸡蛋碰石头,你赢不了我!妨碍我的人命都不长,别落在我手里,否则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祈云锦撂下狠话走了,她特意留下的威胁却没收效应有的影响。青莲和小橙子习以为常的着手收拾弄乱的东西,惊吓见的多了,麻木了,也淡定了。云筝和封凌霄一前一后走出帐篷,皇帐那边密密麻麻聚了一堆人,仿佛乌云笼罩的气氛,诡异莫测。 这场风波还没有过去。 “祈云锦没那个胆子去惹白竞天,这次的栽赃是有人故意诱导她。”不管成与不成,得利的都是这个人,不是一般的阴险呐。 “刺客的目的不明。” 是啊,判断不出他的目的,就猜不到他的身份,疑云布的模糊又混乱……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头绪。祈云筝正想着,远远瞧见陆九真蹦着高冲她挥手。祈云筝淡淡一笑,朝着他的方向欠身以谢。 封凌霄戴的那张人皮面具,是她来围场之前特地准备的。赏花会那一次交手,白竞天对他起了疑,依他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性子,一定会找借口探他的底。这张面具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此外,就要感谢陆公子仗义相救了。钻皇帐扮刺客而后全身而退,机敏,果断,连她都忍不住赞一句干的漂亮。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再三相助,但正如封凌霄说的那样,这个人不讨厌。 “需不需要我去查个究竟?” “没这个必要。”祈云筝微微一笑。“明天春猎开始,疑团大概就会水落石出了。” 第84章 :刺客留下了线索 春猎大会并未受刺客事件影响,如期拉开帷幕。(.棉、花‘糖’小‘说’) 时辰未到,各路英雄已然齐聚围场,整装待发。备受瞩目的刘府二公子刘旭,寄予厚望的相府大公子孙玉谦,还有―― “啊!陆公子!” “不好不好,我快不能呼吸了……” “陆公子!千万小心!” 陆九真骑着白马浪荡而来,不肯停驻的马蹄踩碎了一片怀春少女心。有陆九真在的地方总少不了少女的尖叫感叹,他一出现,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夺走。 孙玉谦把对他的厌恶摆在脸上,陆九真却不太有自觉,主动过去与他搭话。“大公子,今日比试千万手下留情呐。” 孙玉谦扯缰绳走开,只留给他一声冷哼。陆九真的热脸贴了冷屁股,无奈的耸耸肩。 这边,云筝起的晚,看台已经占不到好位置,封凌霄给她披了一件外衣,带她上了一棵视野开阔的树,这个高度恰好可以尽览围场四方的动静。 祈云筝的视线由近处看向远处,意外发现孙家兄妹独自在角落聊着什么,孙以倩不似平常那般娴静,举止流露出些许激动,再看大公子……倒是一如迹往的冷酷。 时辰到,圣驾在众臣簇拥下迟迟而来。作为仪式,礼官会放出一只事先准备好的猎物,由皇上来开第一箭。开箭之后,春猎就算正式开始了。 百余匹马一齐奔腾而出,那场面确实很有看头。众人冲入树林之后便消失了踪迹,只能从林中时不时惊飞的鸟儿来判断哪里有人。树林各处都有有守候的士兵,他们负责将猎捕的动物抬回计算成绩。 由于看不到林子里面的情形,干坐在看台上是有些无聊。宫人端上准备好的酒肴茶点,供大臣们品用。 芳华与白竞天同席,祈云锦坐在下首。白竞天搂着芳华,不时嘘寒问暖,全然不顾祈云锦的感受,看得出来,经过这两天的事他对她冷落了许多。 再看另一边并坐的孙惟庸和刘大人,两人都是有若寻常的谈天说地,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两人的不同。刘大人说话时,好几次将目光投向林子,明显心不在焉,而孙惟庸表现出的漠不关心就是真的漠不关心了,毕竟,大公子持重沉稳,英名在外,这个儿子根本轮不到他来操心。[] 看台的女眷不少,但她没有找到二小姐的身影。祈云筝的目光在人群中掠过,似有所思。 “出来了!”有人站起来喊。 四名士兵抬着一头野猪从林子里跑出来,大家翘首以望,都想知道这只猎物是谁捕获的。士兵抬着野猪放到做记录的官员那边,官员割开猪腹,取出深扎在腹中的羽箭,仔细看箭尾的颜色,突然脸色大变,拿着箭跑向皇上。 “皇上……皇上请看这支箭!” 陈福将箭呈到白竞天面前,白竞天看到箭尾标记的颜色,眸色瞬暗――正是刺客使用的箭! 白竞天命人把送来猎物的士兵叫来问话。“你们可有看到这只野猪是谁射中的?” “回禀皇上,卑职等人守在各自的位置,听见野猪嚎叫,这才赶了过去,并没有看到有人。” 查阅完登记主簿的官员也来禀报。“皇上,这支黄色的箭并未记录在册。” 这么说来,这个大胆的刺客不但混进了春猎的队伍,而且堂而皇之射中猎物来向他挑衅? “皇上。”祈云筝施施然而来,朗声吸引众人注意。“此箭没入野猪腹部,一击毙命,可见刺客箭术十分精湛。” 这样明摆着的事还用得着她多嘴?孙惟庸心下不悦,忽见云筝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不由得心头一跳。 “就我所知,也只有大公子有这种本事。” “娘娘这是何意!”孙惟庸怒道。 祈云筝好像不明白他怒从何来,淡笑道:“云筝不过是举个例子,并没有说大公子是刺客啊。众所周知,大公子与皇上关系匪浅,他怎么会做出逆君之事。” “你――” “皇上,云筝因这名刺客蒙冤,心中愤愤,斗胆恳请皇上允许家仆前往擒刺客,以证清白。”祈云筝肃然请命,坚决的不容拒绝。 白竞天默了片刻,点了头。 祈云筝回眸看了封凌霄一眼,两人的默契不需要交谈,便知对方心中所想。封凌霄纵身上了一匹马,马儿嘶鸣一声,冲向树林。 “皇上。”孙惟庸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云筝设计害死他的小儿子,难说会不会故技重施,指使凶仆趁乱杀害另一个。“刺客数度现身,未曾留下踪迹,想来十分狡猾,臣恐怕一人难以将其制服。” “爱卿的意思是?” “调京北大营兵力,围起树林,谅他插翅难飞!”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哑巴仆人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没机会在背后下黑手。 “朕准了。” 孙惟庸领命离去,他经过云筝身边时,余光瞥见她唇角的笑意,那份不详的预感更浓了。祈云筝看着丞相大人,一直到他走远,未曾收回视线。白竞天注意到她的异样,不由奇怪。他站起身,走到云筝身边,与她望着同一方向。 “有什么不对?”两人挨的很近,旁人没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祈云筝望着他,半晌,才笑。“皇上觉得哪里不对?” 白竞天凝着她的笑颜,心里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却一点也不会生气。“刺客的目的不明。” 诶,他和封王说了同样的话呢。 “第一次是祈云锦,第二次是芳华,若他的目的是朕的妃嫔,那么下一步本该轮到朕。” 第三次确实轮到了他,只不过这一次阴差阳错算在了祈云锦的头上。“拿住了人,皇上自然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白竞天对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十分着迷,对她的这种感觉,哪怕绝色佳人在抱也无法抵消一分一毫。若不是身份有碍,而且又是在大厅广众之下,他真想拥她在怀,对她做些男女之间的私密事。 祈云筝思量着心事,没有注意到他露骨的眼神。要是封凌霄在这儿,一准要跟他再打一场。可是她没注意,不代表别人没有注意。贤妃冷冷盯着他们两个人,手指甲掐进掌心。 “娘娘。”芳华走下台阶,端着一碗茶。精细美丽的面孔,即便没有表情,却也教人心动。“喝口凉茶消消火?” 贤妃横眸冷瞪她。她这是什么意思?芳华好似没有瞧见她的敌意,将茶搁在她手边的案子上,拢袖走向白竞天。祈云锦眨了眨眼,一时以为眼花,因为她看到芳华嘴角勾起的笑意――冷到骨子里的轻蔑! 芳华到了白竞天身边,盈盈服身。“皇上。” 祈云筝见她来,客气的问候。“华妃娘娘。” 哪知芳华并不看她,极为自然的挽上白竞天的胳膊,依偎了过去,那姿态仿佛是在宣称这个男人是她的。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心思极大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白竞天搂着她的腰,眼神举止皆是温柔珍视。 “皇上不在,臣妾会不安。”芳华仰望着他,轻轻扯扯他的衣袖,脸上没有故作惺惺之态,只是淡淡,就足以令男人的心化成一滩水。 白竞天宠爱的吻吻她的额头,抬着她的下巴,一双眼睛像是要把人给吞了。才这么一小会儿,他的欲,望就从另一个女人那儿转回她身上。芳华这一出明着是做给云筝看的,实则是在羞辱贤妃。 没本事的女人才会嫉妒,有本事的女人会把想要的东西夺到手。 哗啦。 茶碗碎了。 “娘娘别动,小心伤着。”侍女紧张的围过来,打扫地上的碎片。祈云锦恨恨的咬着牙,磨的咯吱响。 树林那边不断抬回猎物,其中属刘府二公子猎的最多,余下的皆是平分秋色。比较奇怪的是,孙玉谦和陆九真一只战利品也没有猎到,记录的官员问了从树林回来的士兵,都说没有见过他们。 云筝的仆人去了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树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什么声音?” “声音?哪有?你听错了吧。” “是吗……不对!我没听错,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有人指着树林北边的方向,惊慌的站了起来。 远远的,可以看到北边平原腾起一团沙尘,沙尘以十分快的速度向看台这边涌来。渐渐的,大家都听清楚了那个声音,好似马蹄奔腾,震的大地颤动起来。 “那是什么?” 侍卫爬上树,看清楚埋没在沙尘里面的东西,大惊高呼道:“不好了!是野猪群!野猪受惊了!” 众人惊慌失措,野猪的速度飞快,眼瞅着就要到看台这边了!女眷们尖叫起来,漫无目的的乱冲乱撞,侍卫赶来护驾,却与人群冲抵,上面的上不来,下面的上不去,乱成一团。 “救命!” “快跑呀!” “皇上,皇上!” “大家听我说,千万不要慌!” 刘大人试图安抚众人,可是这个时候谁也听不进去,猪群撞到了看台一角,台子塌了,来不及下去的人全都摔了下去,野猪横冲直撞踩踏在他们身上,惨叫凄厉! 第85章 :杀机四伏 围场到处可见乱窜的野猪,举目四望涂炭狼籍,没有一处幸免。祈云筝不在看台上面,故而躲开了这波凶猛的冲撞。意外发生,她立即回帐篷去找青莲和小橙子,没有想到的是,杀手已然伏击在此。 祈云筝对危险的预感很准,杀手的剑亮出之前,她就已经闪身回避,可还是不幸被剑锋擦伤了胳膊。 这一剑没有得手,杀手全部露了面。 一,二,三,四,五…… 杀她一个柔弱女子用得上这么多人,真看得起她。 祈云筝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刃反握在掌中,在杀手逼近之时,振袖洒出一把药粉。为躲不明的粉末,杀手身体后仰,祈云筝移步上前,精准的割断他的喉咙。血光溅洒,辉映眼眸幽冷的残色,杀气蕴于平静之中,白衣胜雪,来自于她周身的寒气冰冷刺骨。 杀手见同伴为她所杀,一齐冲上了来。 “姑娘小心!”青莲和小橙子丢石头砸人,盼望能救主子,可是杀手理都不理她们。情急之下,两人合力推倒了支撑帐篷的柱子。帐篷哗啦塌倒,两名杀手被压在下面。 祈云筝趁机又解决了一个人,可接着被绳子绊住了脚,跌坐在地上。吸入毒粉的刺客出现不同程度的症状,惨叫着掐住自己的咽喉,挥舞兵刃乱砍。祈云筝转身爬起来,不料脚被绳子缠住,一时挣脱不开。一名刺客狂吼一声,双眼赤红死死盯住她,奋力掷出手中的剑―― 剑势骤急,无论如何也没有避开的可能,剑朝着祈云筝的身体直飞刺去,为将伤害降到最低,她只得用手臂格挡,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青莲突然跑了过来挡在她前面! “青莲姐!”小橙子尖叫。(.无弹窗广告) 剑穿过青莲的大腿,她摔倒在地上痛的不能动弹。祈云筝割断了脚上的绳子,跑到青莲身边检看她的伤。 “姑娘……”青莲握紧她的手,勉强发声。“快走!” 丢下受伤的部下一个人逃命这种事她从来没有做过!祈云筝看着大汗淋淋的青莲,十分清楚若不及时救治她的腿很可能就废了。然而,几名杀手气绝倒下之后,又有七八个人现身,小橙子大声呼救被杀手在背后砍了一刀没了声息。 “姑娘快走!”青莲奋力推开她。 祈云筝怔了片刻,看看她,看看生死不明的小橙子,恼恨的握紧了拳头。她自诩料事如神无所不能,但仍是错断了险情,错估了自己的本事!被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孙以倩,我不该给你这个机会! 祈云筝眼中闪过决色,放开了青莲的手,起身离去。杀手紧追不放,因忌惮她用毒,故而不再贸然接近她,借身手敏捷之便出其不意对她频频下杀手。祈云筝疲于躲闪,体力渐渐不支,这一路只顾着逃了,离人群越来越远,她坚持不了多久…… 下腹突然刺痛,祈云筝撞在树上,险些倒地。她咬紧牙关,硬撑着继续往前跑。起初一阵一阵的痛楚逐渐扩大蔓延,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方才跌倒恐怕是动了胎气,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祈云筝冷静头脑,衡量眼下情势。事已至此,已不容她半途而废,在她的计划之中没有失败二字!祈云筝止住了步伐,转身面迎杀手,悠悠扬起幽冷的笑容。她还没有亮出全部底牌,怎么可以输。 ―――――― 孙惟庸听闻围场出了事,带了一队人马即刻赶回。由于现场混乱,侍卫或被冲散,或被挤在人群中,未能及时猎捕发疯的野猪。孙惟庸带人回来,迅速控制局面,指挥人马保护皇上,并下令驱赶猎杀野猪。 白竞天身边有暗卫的保护,安全无虞,芳华在他身边也没有受到惊吓,但春猎接连发生令人费解的意外他怎能不恼火?白竞天的脸色非常难看,冷冷看着眼前的混乱,看着一具具鲜血淋淋的尸体,看着那些哭哭啼啼的女眷,阴郁的黑雾在眼中凝聚。 “皇上,老臣来迟一步。”孙惟庸平定了混乱,赶来向他复命。但见皇上面色沉凝,不禁心下一悚。 白竞天盯着她,半晌没说话。忽然,东南方向窜出一枚烟雾弹,白色烟雾在帐篷群的后方散开,那是…… 孙惟庸不敢怠慢,立即道:“臣马上带人去查看!” 白竞天望着白雾弥散的地方,默然深思,半晌,慢慢转向树林方向。相较于此处的混乱,树林里面会不会太安静了些? ―――――― 封凌霄到时,她和死透了的杀手靠在一起,衣裙半染鲜血,浑身脏的不像话,然而那张眼眸轻闭的安详面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纯清。 这个女人,就像跟自己过不去似的。 封凌霄把死尸推开,用袖子擦去她脸颊的血。祈云筝还没睁开眼睛就先笑开,她知道,只要她发了信,他一定会是第一个赶来的,她一点都不担心。 “非做到这一步不可?”对方故意留下那支箭为的就是引开他,她明明知道他离开自己会有危险,却还要将计就计。 祈云筝懒懒的把手搭在他肩上,抿嘴笑的开心。“我故意放跑了一个,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他主子那儿汇报去了……诶,你轻点,我骨头都快散了……嘶……” 封凌霄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弄疼了她。她这身上脏兮兮的,也看不出来哪儿有伤。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凭那点拳脚功夫摆平这么多杀手的。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边,孙惟庸带着人马过来。他看到云筝的仆人在时,着实吃了一惊。他不是进树林去捉刺客了么? 祈云筝倚在封凌霄的肩膀,悠悠笑语。“相爷去了一趟京北大营带了多少人回来?” 孙惟庸皱眉,不太情愿回答。“两千。” “只有这么几个人怕是不保险吧。” 她是什么意思?孙惟庸不及想明白,就听到西边传来令人心惊的声音。那是!? “野猪不会无缘无故受惊。”祈云筝好心替他解答,暗闪的目光锐利如冰。“树林里有伏兵。” 危机,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 一大批兵马从树林冲杀出来,毫无征兆。 刚刚从惊乱平静下来的人们面对汹涌而来的兵马再度陷下了恐慌。孙惟庸急于赶回围场带回的兵力不多,敌方数倍于已方,尚不足以抵抗,敌方兵马迅速形成围势,侍卫负隅顽抗却仍旧节节败退。 眼见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大臣们全都没了主意。先前是神出鬼没的刺客,再来是出其不意的伏兵,原以为是寻常小贼的胡闹,没想到背后还有如此大胆阴谋――兴兵围杀,这是想要弑君造反? “护驾!保护皇上!”孙惟庸扯高嗓子大喊。 接而连三发生变故,白竞天的容忍已到极限,他唤出暗卫,指派一队侍卫协助,命他们突围。暗卫不愧是经受严格训练的精兵,挥剑砍杀,一口气打开了包围的缺口,白竞天带着一干大臣破围,不料就在他们即将冲破包围圈的时候,另一波高昂的呐喊声加入了战局!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得有好戏,你却不让我去看,好过分。”外面打的热闹,帐篷里都没人了。封凌霄把她塞进其中一个里面,扒了她的衣服,迅速把流血的伤口包札起来。说实话,身上的伤都不深,不算什么,她现在觉得最不舒服的地方…… 封凌霄注意到她皱眉的小动作,可瞧不出哪里有问题,焦急的看着她。祈云筝苦笑一下,瞒不住他,只好说了实话。“下面,好像又流血了。” 她能说出来,就说明不是小事。他不用掀裙子去看也猜得到大概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她是非要逼他掐死她才罢休? “封凌霄。”祈云筝管不了他生不生气了,折腾这半天,她累了,只想找个地方靠一靠,歇一歇。“要是孩子没了,你气我么?” “我带你去找大夫!” 祈云筝叹气。“外面到处都是人,怎么出去?” 封凌霄噤默不语。他可以抢匹好马,带她突出重围,但她的身子已经受不住颠簸…… 祈云筝合了眼,倚在他胸前,好似迷糊半睡。“我歇会儿,别让人吵我……要是有人来杀我,替我收拾了。” 这么理所当然对他下命令,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这个女人被他宠坏了!“睡吧,我在这里,不会让人打扰你。” 祈云筝懒懒的抿抿唇角。别以她听不出来他的不情愿,估计这会儿他正窝了一肚子火呢,可是为了她,硬是压住不发作……封王也变成了好男人啊。 “娘娘真是悠闲,外面打成那样,你也能安安心心睡在男人怀里。”讥讽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柔柔的,冷冷的,杀意嚣张。 声音的主人,一如她猜测的那般,在最后现身,这等勇气,这等魄力,这等赌上一切的决绝……果然没让她失望。 第86章 :疯狂的计划 围场正上演一场混战。(.) 正中央,白竞天亲自上阵指挥,命士兵排成盾形,依凭地势,且战且退。伏兵以及后来杀到的兵马也展开了交锋,两相夹击原可破中央伏兵,可最外面的那股兵力并没有与他们合作的意思,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白竞天无法确定他们的来历和目的,不敢冒险,只得一边寻求平衡,一边设法脱围。 众人惊于伏兵出现,未能辨明其身份,而在久战之后,心细的人渐渐发现了端倪。 “皇上!这些伏兵好像是肖统领的旧部!” “外头骑马的那个将军有点像张将军的部下……” 疑问生成,却没人敢肯定。大家大都在等皇上的意思,可是皇上并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表明身份,终止混战。 他们识破了乱军的身份,白竞天就没有发现么?当然不是。他早就察觉伏兵和乱军都是他白国的将士。 朝庭举办的春猎大会,皇上亲自主持,结果竟然被自个儿的军队围攻——说误会未免牵强,但若不是误会,那么就是反叛谋逆!外患已然令他焦头烂额,再出内乱传到敌国去可还了得? 今日在此的不是朝中重臣,就是他意欲招纳的勇士,这些人支撑着白国的未来,难道还能一一灭口不成?为了掩盖真相,就只能否定乱军的身份! “坚守住自己的位置,莫要慌乱!”白竞天指挥淡定,慢慢将敌人诱入不利于围战的帐篷营地。 喊杀声越来越近,肃杀的氛围压迫心脏,而在帐篷里面,某人却在懒洋洋打着呵欠,一副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的样子。 “云筝,你恐怕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她引开封凌霄是为了杀她,可是她安排的刺客没有得手,于是她只得来个玉石俱焚。煽动肖驰的旧部在围场引起骚乱,再编个谎策动张文远的部下……是用救驾的名义也好,诛杀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坏女人的名义也好,一旦交战,就不是轻易能够收拾的残局。 乱军之中她就是死了也没人会追究原因,杀了她,可以报一箭之仇,更甚之,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被重重围困的白竞天或将死在这里。(.$>>>棉、花‘糖’小‘說’)也许在别人看来,搞出这么大的乱子只为杀她一个人十分荒唐,但在她一手导演这整出戏之后,她已经不在乎后果,国也好,家也好,都与她无关,她只想宣泄出她的愤慨——最好所有人都跟着陪葬才好。 是不是呢? 孙以倩。 破粗布的撕裂声在四周响起,十分整齐。帐篷只剩了一个空架子,代之是一个个提着长剑的冷面杀手。二小姐盈盈立在当中,娴静婉约的面容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她要杀她,甚至不在乎把自己牵扯进危险,这份拼了命也要跟敌人同归于尽的魄力着实教人佩服。 祈云筝很想跟她聊两句,可实在打不起精神。小腹阵阵抽痛带来的惊恐已让她无暇理会别的,封凌霄在这儿,他自会处理好一切。 孙以倩直盯着云筝,凝聚在眼中浓浓恨意之下也是深深的无奈。像她这样的女人不会明白一个庶出没有母亲依靠的女儿想要生存下来有多么艰难,她不会明白千辛万苦得到的安宁在一夜之间被毁是多么绝望! 有些事,藏在平静的表象下,不撕开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她其实明白这些跟云筝无关,她不该怨恨她,可是如果不怨恨她,她又能做什么? “动手。” 孙以倩轻声下令,杀手从各个方向同时向封凌霄袭去。封凌霄好似没有察觉周遭的危险,专注凝着怀里的人。 杀手的剑刺来,铿锵几声脆响,剑刃或折断,或飞出,杀手无一例外成了死尸。 孙以倩原本漠然旁观的表情,在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幕之后,陡然变为疑惑变为错愕。六名身穿银绣黑衣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花重金聘来的杀手解决掉了。 昏迷中的云筝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幽幽睁开眼睛。这些人的打扮不是封国赫赫有名的银翼军么?他几时把他们传唤到白国来的? 封凌霄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低声答道:“你不听我劝阻,我只能用我的方式确保万无一失。” 云筝无奈的笑笑,疲倦的合了眼。他顾及着她的脾气,没有事先告诉她,大概非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打算用他们……唉,这么一个强势的男人,为她考虑的如此细致,倒教她有些心疼了。 “你……能说话……”孙以倩震惊的看着他。他不是一个哑仆吗?她还来不及消化这份震惊,锋利的刀刃已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封凌霄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放她走。” 黑衣男收了剑,孙以倩惊惶不定的看看他,再看看那个“哑仆”,虽然怀疑他就这样轻易放她走,但见他没有强迫她的意思,她也镇定下来。“乱军很快就会到这儿,你们逃不掉。” 封凌霄因云筝昏迷的状况已十分不耐,没心情听她多说一句废话。“滚!”要不是云筝有意纵容,她真以为她的计策可以顺利进行到这一步? 孙以倩脸上一窘,羞愤离去。 银翼军站列成排,在主上身后齐跪。 封凌霄用手指轻触她全无血色的脸颊,温柔的目光倏然转黯,森然凛寒。“朕要每一个妄图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遵旨。” 乱军交战自顾不暇,没人注意到银翼军混入。贤妃于混乱之中遗落发簪,披肩散发,逃命之时被石头绊倒,人潮拥挤,她没能及时站起,好多人踩过她的身体。白竞天遭到暗算,身中两剑令士气大减,严守的防线溃不成军。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身后无路可退,向来雍容儒雅的白王狼狈不堪,在众人皆叹大逝已去之迹,竖立在营地的旗杆折断,横倒下来。旗杆将乱军分成两半,重砸落地的旗杆在地面震颤了一下,杆头挂着的白军大旗在白竞天眼前被踩成碎片。 同一时刻,树林里狩猎的勇士终于在陆九真的集结下杀了回来,尽管人数不多,但个个骁勇善战,在陆九真的调配下,发挥以一当十威力。 如果此时有人在保命之外还有闲暇,就会发现备受重望的大公子并不在其中。 那么,孙玉谦在何处? 一匹纯白战马从树林冲出,飞蹄奔往京北大营的方向。马上的人身染鲜红,显是受了很重的伤。 广阔的平地线忽然现出一个黑影,随着渐行渐近,黑影逐渐化为清晰轮廓。骑马的男人看清了拦路者的面目,不待战马停稳,飞身跃至她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叛君谋逆,你好大的胆子!” 孙以倩偏着头,默不吭声。 “我以为你只是要杀那个云筝出气,所以才会帮你,可是你——”孙玉谦看着这个他一向疼爱的妹妹,一夕之间好似不认得她了。她有委屈,可从来都隐忍不提,她有心计,可她从来都是善良的!他哪里会想到,她的目的不仅仅是暗算云筝,甚至异想天开要杀了皇上!“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置父亲于何地?置相府于何地!” “如果你们有替我考虑,那么我也许会考虑一下……”孙以倩凄淡的扯扯唇。“去卧莫儿和亲的是我,将要受尽****死在那里的人也是我!你们为我想过吗?你们愿意代替我吗?” “皇命不可违!” “所以我要他死!”孙以倩咬牙恨道。 孙玉谦怒不可遏的扬起手,却在打下之时停住了。若非被逼至绝路,她又怎么会不牺一切报复?他也不忍心她远嫁,可是,区区臣子如何反抗得了皇命? “我不会让你去搬救兵,云筝和皇上必须死!” 这句冷厉的话语唤回了孙玉谦的理智。他并非感情用事的人,但对象是他的妹妹,他又如何冷漠以对?然而,他无比清楚孙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荣耀都是王座上的那个人给的,位极人臣表面风光无限,谁又知暗地里竖立多少敌人?失去皇恩,孙家上下会被这些人蚕食到骨头不剩!他并非贪生怕死之徒,但在得与失之间,他情愿牺牲那个“轻”。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大哥不会阻止,也不会再帮你。”孙玉谦飞身上马,牵起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她。“倩儿,你好自为之。” “大哥,你不能去!”他是最疼她的人,如果连他也舍弃她,那么……孙以倩追不上扬长而去的马,对着漫天扬起的黄沙发呆。“你以为搬救兵还来得及么……来不及了……没有人能够阻止……”孙以倩扬起凄然的笑,疯了似的放声大笑。 一无所有。 从开始,她就一无所有。 所以,失去也就无从谈起。 第87章 :惨败收场 陆九真没有给孙玉谦搬救兵救驾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乱军,领得头功。[.超多好看小说]白竞天当场允以将军之职,赏黄金万两,其余救驾有功之人也都得到了分封。孙玉谦迟来一步,不仅未获得一句嘉奖,而且遭了皇上的冷眼。 事后经拷问得知,肖驰的旧部听闻是云筝暗害统领,故而埋伏在此处,想为统领报仇。虽然他们抵死不肯供出是受何人唆使,但想想便知,能策动肖驰旧部的也只有孙府的人了。 同样,张文远的部下也是因为云筝和祈云城勾结,知道她出现在围场,所以擅自带了兵来,正撞见肖驰旧部在围场作乱,于是就打了起来,他们并不知道皇上被困在里面。 说起来是一场误会,实则如何就不好下论断了。 孙惟庸从儿子那里听说来龙去脉,愁眉不展,心中惴惴。他们商议良久,决定一同去面见皇上,澄清此事。但没想到,有人比他们先到一步。 “相爷,大公子。”祈云筝面色不佳,坐着没有起来。 孙惟庸知她没安好心,不知在皇上面前曲道了什么,再仔细观察皇上的神色……竟然不见怒色? “云筝跟朕说,此事皆因她而起,要朕不要追究。”白竞天和颜悦色的问道:“爱卿以为如何?” 孙家父子俱是一愣,再看云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都有些摸不清楚。“皇上,此事影响甚大,若是不了了之恐怕会引起诸多流言……” “那么依爱卿的意,朕该如何追究?”白竞天说话面带微笑,笑意却未及眼底。他的目光分明是冷的。 孙惟庸明白,皇上这是已经猜到与他有关,连忙躬身道:“臣有监管不利之罪,请皇上治罪。” “军务本就不归爱卿掌管,你何须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为了除掉云筝,祸及他的性命安危,他这位肱骨之臣不是有了谋逆之心就是老糊涂该死了!白竞天微微一笑,和气的让人瞧不出真实想法。“今天这事儿传出去也不怎么光彩,朕的意思是拿几个人问罪,大事化小就这么平过去。” 孙惟庸听出皇上的意思,俯首称是。他很明白,皇上不追究,不代表不往心里去,他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会一直让步……多年来深厚的君臣之情,如今怕是已经所剩无几。(.无弹窗广告) “玉谦,朕把这件事交给你办,给朕办的圆满一点。” “遵旨。” “办完这件事,你就到御书房来,给朕出出主意,拟拟折子。” 这是……孙玉谦抬头望了皇上一眼,看清楚皇上眼中的信任,备感愧疚。“臣一定竭心尽力为皇上效命!” 把老子榨干了,使唤够了,再来给儿子灌迷魂汤。孙家稳固的盘根枝节他不想放弃,但又不信任老的那一个,于是就来利用小的……白竞天这皇帝做的不可谓不精明。 祈云筝在一旁看戏,暗暗思忖,这个结局与她预料没有太大出入。 白竞天对孙家有顾虑,而且不希望丑事传扬出去,那么他能选择的只有息事宁人,她来做说客,无非是堵住孙惟庸出卖女儿以撇清自身嫌疑的机会。 孙玉谦注意到云筝那个明显意味深长的表情,不由得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祈云筝与对他的视线相对,盈盈笑了一下,孙玉谦微怔,冷着脸移开视线。 春猎这场戏到此算告一段落。 离开皇帐,封凌霄及时过来搀着她,那紧张不用看表情就能感觉得到。他们回了帐篷,一个不该在这儿的人坐在黑影里等她。祈云筝一点也不意外见到陆公子,不对,现在该称呼他为陆少将军了。 “我来是想问一件事。”陆九真翘着二郎腿,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懒得全身没骨头。 祈云筝坐在他对面,浅笑悠悠。“少将军想问什么?” “刺客的真面目。” “刺客是谁,重要么?” “我这个将军之职来的这么容易,全要仰仗这位不知名的刺客,受人恩,自然得知道恩人是何人。” “少将军还要报恩不成。” 陆九真认真想了想,咧嘴笑。“若是美人,把我搭给她都成。” “那么,少将军对相府二小姐意下如何?” 陆九真一愣。“你说骄傲孔雀的那个妹妹?” 云筝点头。 “真是她?” “是。” “为什么……”陆九真收口,想到了原因,失笑道。“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那的确是个想做就敢做的女子。” 这么一来,倒也说的通了。 孙玉谦疼爱妹妹是出了名的,打小在一块玩,他就总爱带着她。孙以倩的箭术习自兄长,好不到哪儿去,也差不到哪儿去,扮刺客偷袭贤妃华妃是小菜一碟。 “她借刺客一事,布设圈套,咬死了你,可惜没能成功。孙玉谦大概是发现了妹妹所做所为,为了给她出气所以才会袭击你。”原来如此啊。事前的这些事,行刺,栽赃,嫁祸,不过都是故布疑团,为了掩饰她真正的意图。她连孙玉谦也骗了,利用他暴露刺客行踪,引开云筝的仆人……孙玉谦一直在树林牵制他,以便她对云筝下手,估计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策划的其实是一场兵变。 陆九真捋思路分析,事后回过头来重想,连他也不免心惊,孙以倩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行刺皇上,煽动叛乱,这里面哪个环节出错都会罪及满门,可她竟冷静的一步步执行,没有丝毫犹豫……陆九真忽然看着云筝,想到了一件事。“早在她栽赃你是刺客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她是冲着你来的,为什么你没有采取防范的措施,由着她把事情闹大?” 祈云筝一脸无辜。“我一个弱质女流,即便知道有人加害于我,又能怎么样呢?”末了,她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叹了口气。 她?弱质女流?拉弓射贤妃的时候,他可一点也没瞧出她哪里弱。这些女人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全都藏着针啊!陆九真心里头毛毛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离她远远的,哪怕他好奇的要死,也万万不能招惹她。 陆九真走的时候后面像有鬼追似的,祈云筝想想就觉得好笑。 “我让人准备了热水,洗完澡,早点休息吧。” “不急,我想先去看看青莲和小橙子。”程煜风也回来了,多亏他,两个丫头才捡回一条命。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连累了她们,祈云筝也自责。 “程煜风带她们回城了,你这身子就老实养着吧,再折腾小心连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封凌霄的口气不好,当然也不能好。看着她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死样子他就来气。 祈云筝扯扯他的袖子,好像不知道是自己惹他生气,腆着脸笑。“我不是没事了嘛,别把我当纸糊的好不好?” 封凌霄用力捏捏她的脸,祈云筝被捏疼了,把他的手拍开。“照镜子看看你的脸色!我好不容易养红润了,又变成死人样子。” “你才死人,我活的好好的。”祈云筝搓着自己的脸,瞅着他愤愤的表情,忽然就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他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孙以倩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碍事杀了便是,何必费神陪她玩下去? “你就像让人踩了尾巴的小狗,我能不笑么。” “狗?”污辱君王,好么,她是越来越放肆了。 “不是狗,是小狗。”祈云筝用手比量了下,想让他明白她想表达的是可爱的意思。 他还是掐死她吧,行吧?留着她迟早有一天气死自己!封凌霄撩起袍子,一屁股坐下,胳膊搁在桌上,弄出不小的动静。 哟,摆起皇上架子来了?他想摆谱得把帽子摘了先啊,圆头圆脑的模样……完了,她又忍不住要笑了。 “娘娘,以倩求见。” 帐篷外面传来孙以倩的声音。 祈云筝看看封凌霄,示意他去把人领进来。封凌霄很不待见她,呼拉掀起门帘,肃黑的身影散发阴沉的寒气。孙以倩躲着他,小心挨着门边走进来,一直低着头。 “二小姐找我有何事?” 孙以倩沉默了会儿,小声说:“我想和你单独谈。” “我们的秘密都被你撞见了,还有什么要避讳的呢?” 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孙以倩再度开口。“我想……”揣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动,她突然向云筝跑过去,亮出藏好的刀子,高高举起―― 封凌霄握住她的手腕,手指使力,捏断了她的腕子。骨头断裂的声音听着都觉得疼,孙以倩却咬住了牙,一声不吭。 “我以为二小姐会改变心意,却没想到还是要杀我。” “不错!我就是想要你死!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杀了你!”孙以倩情绪激动,已然不见平日的柔静模样。 “你没有这个机会。” 云筝的平静与她形成强烈反差,孙以倩可以看见,在她深如静池的眼眸里,她的疯狂是多么可笑。 力气突然从身体里面流失,整个人瘫软下来。封凌霄放开了她,孙以倩跌坐在地上,发丝垂下挡住脸,颓然狼狈。 是的,她早就知道斗不过她。 第88章 :下毒另有其人 “不知二小姐是否记得,初见时你曾好心替我解了围,我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可以说是欣赏。.”祈云筝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遗憾。“你实在不该来招惹我。” 孙以倩攥起拳头,凄凉冷笑。“我不想招惹你……可你害死我三哥,是相府的敌人,我当然要帮父亲报仇!” “是,你没错,替父亲分忧,稳固相府的地位,以一个女儿来说,你做的已经足够好。”祈云筝低转眼眸,看着她。“可是,你的父亲又为你做了什么?” “是你害我!是你向皇上进言送我去和亲!皇命不可违,我爹又有什么办法!” “相爷是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一句话击碎了孙以倩的防卫,她其实是知道的,只要父亲愿意替她说句话,皇上不会硬逼,可是,父亲却为了向皇上表明忠心,为了这么一丁点小事就把她牺牲掉! 孙以倩崩溃了。她趴在地上大哭,发不出声音,满腹的委屈积攒,无从宣泄,无从倾诉。失去父亲的庇护,她只剩下茫然,不知自己还能怎么办,所以她去勾引皇上,哪怕进宫为奴为婢也不愿意去和亲,放下尊严去做一件自己最为不耻的事,可到头来连这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她恨,莫不希望毁天灭地,拉所有人为她陪葬!是非算什么,生死又算什么?只要能杀光置她于绝境的人,她什么都不在乎! 嘴唇咬出了血的味道,但她感觉不到痛。她知道自己所做所为是多么疯狂,但直到这一刻她仍然不后悔!她只是害怕,因为她没有成功,她无法忍受她恨的人活的好好的,而她将被送往地狱! 孙以倩哭了很久,如果在这里的是别人,也许早就上前扶她起来,即使不会安慰至少也会动恻隐之心,怜悯她的境遇,不巧,祈云筝和封王都是铁石心肠,他们的感情里面没有同情。 对她的那份欣赏,已在她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时消失殆尽。送她去和亲,是最好的惩罚,她并没有打算改主意,只是……在看到她丢弃尊严勾引白竞天的时候,她感到愤怒。 自贱,自弃。 这是她绝不允许的两件事。 不管是在尔虞我诈的后宫,还是在四面楚歌的战场,还是在冰冷漆黑的冷宫,骄傲是永远不能被丢弃、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棉、花‘糖’小‘說’)一个把尊严丢弃的人,活着,还能称之为人?像她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容许自甘堕落,苟延残喘活着! 她亲尝过屈辱,不甘,绝望,所以她明白孙以倩的感受,所以她无法赞同她的懦弱和认输。她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而她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 “我不想死……”充满悔恨,不甘心,却也是不加掩饰的卑微渴望。“云筝,救我,只有你能救我!我不想去和亲!” 她跪坐在地上,仰望着她,尽管满面泪痕,惨不忍睹,但她的眼睛明澈如水,里面却没有示弱,没有屈服。 祈云筝看着她,良久,才说:“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虽然我多次陷害你,但对你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最后尝到恶果的反倒是我……” “百日红那一笔帐,你是选择失忆了么?”封凌霄冷冷道。 “什么百日红?”孙以倩疑惑。 “你给柳月兰的香料里头搀的毒,你自己会不知道?” “毒?”孙以倩看着云筝,一个劲儿摇头。“没有,我不知道,我只在香料里面放了麝香而已!” 云筝和封凌霄对了个眼色。到了这一步,孙以倩没必要说谎,可不是她,毒又是谁下的? “云筝,你相信我!我没有下毒!”孙以倩拉住她的衣袖,她是她最后一线希望了。 祈云筝低头,思量片刻,对她说道:“我可以帮你,不过……” “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倒是明白。“即使我让你做的事于相府有害你也愿意?” 她一直以来依赖的亲情只是幻影,相府是荣是殒与她没有半点关系,除了自己,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听凭娘娘差遣。” 封凌霄问她,这个女人真有用处?在他看来,拿她的安危换来孙以倩这样一枚棋子是不大值当的。 她没有回答他。 一个心态炎凉,看透世情的聪颖女子,敢犯大不敬谋反豁出一切只求一个平衡,这样一枚棋子,在她的棋局里究竟会起多大作用谁又料得到呢? 第二天,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清晨无人的围场,四野宁谧如画,昨日的那一场兵变仿佛未曾发生。祈云筝在草地漫步,看见那根原本竖立大旗的旗杆只剩一个断桩,悠悠而笑。 尽管春猎以近乎闹剧的形式落幕,但鉴于众人救驾有功,且为显示皇上宽宏风度,在最后一天依然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 星夜,大地,辽阔原野点起一堆堆篝火,众人围坐火堆举杯畅饮。看着这番景象,谁会想到远在边境虎视眈眈的大军?皇上坐拥美人,百官一团和气,歌舞升平,天下安泰,连她也不禁陶醉在这一派热闹的景象中,忘却世事烦忧,只想徜徉星空之下,一醉方休。 祈云筝仰起头,没好气的看着以酒解渴的男人。“陛下当着一个不能饮酒的人喝的这么随意是不是不太厚道?” “你怀孕了。” “听说你是孩子的爹。” “那又如何?” 祈云筝顺走他的酒壶抱在怀里。“男人在这个时候要体恤女人,我不能做的事你也不能做。” “我已经十分体恤你了,你不能行房,我不也没有行房嘛。”说罢,把洒壶夺了回来。 “……” 封凌霄享受的品着美酒,欣赏她急躁的小样。祈云筝恨恨眯眼,翻身爬起来,跪在他腿间,勾住他的下巴,探出舌尖舔过他的唇瓣。香醇的滋味在舌尖蔓延,教人欲罢不能。 封凌霄眸色一黯。“你在撩火。” “人家只是想尝尝滋味罢了。”嗯,她永远都是无辜的。 封凌霄仰首灌了一口酒,揽过她来转身压在草地上,吻住她的小嘴,尽兴在她口中搅弄。祈云筝抗议了两声,便放弃了反抗,躺在他的臂弯任由他摆弄。 承认喜欢他的吻不是一件丢人的事,男人技术够好,女人也享受,喜欢他的亲吻与喜欢他的人是两回事。 祈云筝睁开眼睛,望着他背后的天空。夜空星尘闪闪,像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他们。静幽的目光微微漾动,似乎因为想起了什么,陷入长久的沉思。 —————— 卧莫儿驳了和亲之请,白竞天的难堪可想而知。册封的公主名号不能收回,孙以倩仍住在相府,可待遇与从前却大相径庭。孙以茹嫉恨这个妹妹,三天两头找她麻烦,孙以倩一改往日圆滑周到,狠狠整治了她,碍于她的身份,孙惟庸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云筝是如何办到的,但孙以倩明白,和亲之事告吹必定与她有关。她答应帮她,说到做到,她感激不尽。 “娘娘,今天又是亲自来取药啊。”徐掌柜见了云筝眉开眼笑,自打结识这位贵人,药铺生意蒸蒸日上,连相府也从他这里购药。 “掌柜好。” “不是我说您啊,您这身子不宜出门,有事打发下人做就是了。”徐掌柜一边取药一边唠叨。 云筝感觉身后的男人戳了她一下,闷闷不乐的把银子拍在柜台上。“我自个儿就是大夫,用不着你提醒。” 徐掌柜是个热心肠,再加上跟她熟了,一点都不怕得罪她。“您是大夫,可您这不是头回当娘嘛。掌柜我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家里养了三个崽子,可比您有经验。” “你再说一句,我就不来买药了。” “好好好,您是主子,您说了算。” 是她换了身体之后少了煞气么?怎么是个人都敢爬到她头上唠唠叨叨?回去她得照照镜子,摆个凶恶一点的表情。 “哦,对了,这是二小姐托我转交给你的点心。” 祈云筝的目光闪了闪,笑着道了声谢。 每隔几天,孙以倩就会给她送来一些消息,她并没有要求她这么做,但这似乎是她用来表达感谢的方式。 “你信她?” “为何不信?” “善变的女人不可信。” “不可信的是善变还是女人?”在他心里,恐怕只要是女人都不可信,男人的傲慢。 封凌霄不反驳,他的确不信任女人,除了那个人,除了她。 “孙以倩现在就是一个没有归处的飘萍,她想安安稳稳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就必须依靠可以信赖的人。她未必信我十成,但在利害相连的现在,起码我不会害她。” “她知道我的秘密,以为握住了你的把柄?” “让她这么以为也无不可。”祈云筝晃着手里的药,浅笑悠悠,答的模棱两可。 她是把这一层也算到了,所以不杀她,也不怕她泄秘?封凌霄看着她,微微皱眉。“思虑过度,容易老的快。”她一天到晚不干别的光动脑子了,想这么多就不怕头发掉光? 祈云筝噗哧笑出声,轻快的迈上台阶回到府里。 “不嘛,我不要你的,我只要我的。” 第89章 :议出兵 祈云筝进出王府从来不走正门,偏门连着小花园,平日里丫头们忙完都聚在这里。[.超多好看小说] “我都说不给了,你不要抢嘛。” “我又不要你的,只是借来研究几天。” “研究也不行!你一准回去就把它拆开了,拆开就缝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那个缠着要东西的姑娘不高兴了。“不给就不给,不就是一个破荷包嘛,你还当成宝贝了。” “我也不是当宝贝……”小姑娘突然瞧见了云筝,服身行礼。“给娘娘请安……” 祈云筝看到她手里攥了个荷包,于是问道:“你们在争什么?” “没,没什么。”府里的丫头都挺怕她的,侧妃娘娘虽不像王妃那样凶巴巴,可是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魄力,所以她们平时都不太敢跟她说话。 “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瞧瞧。” 小姑娘犹豫了下,把荷包交给她。 云筝拿在手里看了看,笑道:“手艺不错,你缝的?” “不是,是青莲姑娘送奴婢的……” 青莲? “是啊,青莲姑娘的针线活做的好,奴婢们都喜欢。”刚才生气了的姑娘这会儿笑着过来说话。“要是青莲姑娘有时间能教教我们就好了。” 小姑娘暗暗瞪她一眼。青莲姑娘送她荷包的时候特别叮嘱她不能让主子们知道是她给的,否则主子们会怪她不做正事。 祈云筝把荷包收起来,不还给小姑娘了。“想要荷包可以,一百两一个,攒够了银子来找我。” “啊?” 丢下愕愣中的小丫头,祈云筝潇潇洒洒的走了。 青莲和小橙子受了伤卧床休养,柳氏好心想分派几个丫头来照顾她们,给她以不想被打扰的理由驳了。程煜风在院子里守着,见他们回来,接了药拿去煎。云筝先进了小橙子住的那间屋,这丫头身体不能动,精神却好的很,嘴巴闲不住的叽叽喳喳。 “姑娘,姑娘,就是那个人上回抢了奴婢的信!” 多久的事了,她还记着仇呢。 “他是什么人呀?为什么会救我们?奴婢问他好几个问题,他一个都不回答,太过分了!” “下次他再来,你最好少说两句,真把他惹烦了,他会拿袜子塞住你的嘴。(.棉、花‘糖’小‘说’)”祈云筝开玩笑说。 小橙子想到袜子塞进嘴里的感觉,愁起小脸。“姑娘,我不要他照顾,您别让他再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程煜风端着吃的进来,自然听到了她的抱怨。平日里少言寡语,那是尽忠职守,听命于主子是他的职责,但不意味着他没有脾气,特别对象是一个使唤丫头。 “啊!”小橙子一望见他阴沉沉的脸色就害怕。“姑娘,姑娘……”她小小声央求,扯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祈云筝笑了笑。“我去看看青莲,一会儿再来。” 不要啊……她再回来就见不到她了啊,这个男人好凶好可怕哦……她不要跟他独处在一间屋子里啊! 隔壁的屋子是青莲住,听见主子进来,青莲扶床坐起来。祈云筝一瞧见她,随手就把荷包丢了过去。 青莲接了荷包,愣了愣。 “荷包是绣来送情人的,别人想要让他们拿银子来换,我的丫头可不是给别人使唤的。”祈云筝开着玩笑,在她床边坐下,拿起她的手腕试脉。“身子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青莲看着她的手,轻语。 “这次要不是你替我挡这一剑,恐怕我就没命了。”祈云筝望着她的目光分外温柔。 “奴婢保护姑娘是应该的。” “你的命也是命。”她不爱听这种话。“这次是我欠你。” 青莲抬头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云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养伤。 小橙子和程煜风处的不怎么和平,经常能听见他们在屋里争吵,最后多半是以程煜风的暴吼收尾,然后就看到他一个人出来,而屋里那个彻底安静好半天。 他们越是相处不睦,祈云筝越是喜欢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封凌霄说她心眼不好,爱看别人热闹。不看别人的,难道让别人看她的?自然还是看别人的热闹比较愉快。 卧莫儿驳回和亲之请没多久,边境传来两国军队集结的消息。此战已是不可避免,白竞天将要面对的问题是――由谁来做主帅。 陆九真新封为将军,虽智谋英勇过人,但毕竟年少,未经战场历练,恐不能服众。这两****堂上为了主帅一职吵的不可开交,孙惟庸代表的持重派推举张文远的副将李鹏程,他的资历最老,最适宜接替张文远的位置,而白竞天新提拔的这班年轻人则有不同的想法。他们初入朝为官,人言轻微,无法与丞相抗衡,因而讨了个巧,假借愚王的名义向皇上进言,力主启用陆九真。 大臣间的争辩其实是揣测皇上心意的两种结果,而争吵迟迟未有结果是因为这两个人非他心中最佳人选。李鹏程在军中有人望,但作为主帅却少了果决与魄力,陆九真年轻气盛,锐不可当,阵前杀敌或无人可及,但用来领军就难说。 白竞天犹豫不决是明白这一战至关重要,若败了,白国极有可能成为众国刀俎的鱼肉。他考虑过亲征,可眼下四面楚歌的形势,不在京中坐阵,恐会另起祸端。 满朝文武,无一人可解他烦忧。 陈福瞧出皇上心烦,打断大人们的争吵,宣布退朝。白竞天从北门出了大殿,一路回到后宫,一个冒失的侍女急着去什么地方,转过花园的小路没瞧见皇上过来就撞了过去。侍女吓的软了腿,死命磕头求饶,白竞天冷冷看了她一眼,抓她进来进了一旁的草地,陈福赶忙招人过来封住此处。 侍女在惊吓中被白竞天幸了,原以为蒙得圣宠,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料他刚提上裤子就叫人来把她拖出去砍了。 皇上心情不佳。 这个消息在宫里传开,人人自危,就连那些天天争着抢着亲近皇上的妃嫔也都消停了。 宇文卓离京多时,没有消息。他并非朝庭官员,去留不受限制,白竞天找不到人商量,心情何止是烦躁。 “皇上,王爷求见。” “他来做什么?” “奴才问了,王爷不肯说。” 白释天入朝之后,有事没事就来烦他,他名义上是他的兄长,又是个傻子,总不能让人把他打出去,以往他都忍他,可今天他实在没这个心情。白竞天正打算让陈福把人打发走,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叫他进来。” 陈福出去,不一会儿,白释天大摇大摆进来,那副张扬跋扈的样子好像还当自己是太子。白竞天看见他就烦,特别是看见他就会想起云筝……那原本应该是他的女人。 “弟弟,你小嫂子让我叫你去家里吃饭。”白释天笑呵呵的,说话语气亲切,憨傻憨傻的。 他说的小嫂子指的是云筝。白竞天略一思量,理都不理他,把陈福叫进来让他去备马。白释天看他这副急不可待的样子暗暗好笑,视女人如玩物的白王也有被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一天呐。 一大早,云筝撂下一句话说皇上要来家里吃饭,然后就什么也不管了。柳氏匆匆忙忙准备,把府里人手都用上,还亲自下厨做菜,忙的晕头转向,云筝呢,就跟她那个仆人在院子支着小桌喝茶下棋。 “你是越来越放肆,不去见他,反叫他来见你。”她就这么自信白竞天一定听任她摆布? 祈云筝抚着微微拢起的腹部,落下一粒白子。“人家的身子经不起马车颠簸,白王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应该理解的。” “被你玩弄的人真惨。” “陛下莫要同情对手。”云筝落子,挑衅的睨着他。 棋盘的局势因这一枚子逆转,黑子被白子全数压制。打从一盘棋成了平手,其后陆陆续续斗了十几回,都是云筝胜。 封凌霄把手里的棋子都放回去,这时,管事急匆匆跑来禀报,皇上已经到了。柳氏慌慌张张的领着人出去迎驾,云筝却不紧不慢,等着封凌霄过来扶她。 白竞天进了院子,看到云筝,高兴的走过来。她身上的那种气定神闲的沉着,神奇的平息了他心中的焦躁。“这么有兴致?”白竞天看着那盘未下完的棋,白子占据绝对优势,黑子已被逼至绝境,胜负既分,只是……白竞天看了看哑仆,又看了看云筝,笑着问:“你执白子?” “是。” 那么这黑子还真是费了心机呐。白竞天意味深长的盯住了斗篷挡住的那张脸,虽说在围场他露出了真容,但他始终对这个男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皇上,酒菜已准备好,请入席。” 白竞天点点头,随她进了厅堂。 第90章 :祈王真的还活着吗 用饭的气氛还不错,白竞天得知菜肴是柳氏亲自准备的还夸赞了她两句。[.超多好看小说]白释天在饭桌上拿筷子给她比划,让她干脆毒死白竞天得了。 以白竞天目前对她的信任,下毒的确不难,但她的目的从来不是他的性命,或者说,像他这样的男人,杀了,对他未免太仁慈。 吃过饭,白竞天叫了云筝单独去散步。王府的花园不大,景致却别具匠心,白竞天看到樱花开了,停在树下观赏。祈云筝挨着一块石头坐下,娇嫩的飞樱与她衣裙上的花饰相映,人与景宛若融为一体。 “方才吃饭朕见你没动过筷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现在一吃就吐,怕在皇上面前失礼。” 白竞天仔细打量她。“还看不出有身子的样子。” “才一个多月,哪有这么快显怀。”云筝故意少说了日子。多亏她身子瘦,肚子不明显,不然相差两个月的时日不好瞒。 白竞天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语意暗藏玄机。“大哥成亲多年没有子嗣,这一胎若是个男孩就好了。” “我倒希望是个女儿。” “为什么?” “女儿跟娘贴心啊。” 白竞天失笑。别的女人巴不得自己胎胎生儿子,只有她会嫌弃。不过话说回来,女人生儿子为的是稳固自己的地位,她?根本不需要。 “皇上已经想好要任命谁做主帅了?”祈云筝主动提起。 白竞天敛了笑容。“没有。” “李鹏程不是做主帅的料,陆九真太年轻,所以这两个人最理想的安排是李鹏程领中军,陆九真任先锋。”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祈云筝望着他重重心事的表情,悠荡一笑。“我来带兵如何?” “你?”白竞天愣住。 “是啊。” 筹谋划策她或许在行,但带兵?白竞天不想驳她面子,领兵打仗不是儿戏,指挥百万大军不止是靠聪明。“云筝,朕明白你为朕分忧的心意,但是带兵……” “皇上错了。”云筝笑着打断。 他错了? “上战场的不是我,而是祈王。” 白竞天又是一愣。她的意思是…… “皇后挂帅起的是威震三军的作用,有李鹏程这个沉稳的大将主中阵,还有陆九真等勇将冲锋陷阵,皇上还担心什么?” “白祈两军不睦,皇后坐镇也许会起到反作用。”白竞天谨慎道:“更何况,即便朕万不得已请皇后出战,也轮不到你。[.超多好看小说]” 祈云筝莞尔,幽叹道:“先前皇上邀请云筝进宫,我还以为皇上已经下了决心要我代替皇后,原来在紧要关头皇上需要的仍是皇后。” 白竞天面色一寒。 “也是啊,皇后那样的女子,即使教人嫉恨到骨子里,还是只能心甘情愿承认她的厉害……云筝望尘末及。”祈云筝说完,抬眸看他,清澈的眸光如浸在冷溪中的寒冰。 “朕,并不需要她!”所以他杀了她! “但能为皇上解燃眉之急的只有她。”祈云筝不紧不慢的刺激他。果然,白竞天向她投来愤怒的眼神。 愤怒,是因为她戳中了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啧,这该有多么讽刺啊,早知如此,当初好好待她,哪会有今日这些烦心事,是不是? 白竞天让她给气走了,说走就走。祈云筝事后想想,自己并没有说太过分的事,要依她的脾气,绝不止是轻描淡写这么几句,所以嘛,她表达的已经很委婉了。 祈云筝一个人施施然回了厅堂,陈福还奇怪她怎么是一个人。祈云筝告诉他皇上走,陈福一头雾水,赶紧去追。转身对着屋子里剩下的人,除了柳氏,其他两个都是心知肚明。 这女人连老虎的胡须也敢撩,真是活腻了。 祈云筝没有急着去请罪,她打算先晾白竞天两天,毕竟人家编了那么一个烂透的养病理由死活不肯承认她已经死了,她也不好上赶着去说要代替名震天下的祈王。 白竞天不是一定要用“祈云筝”,但他不用“祈云筝”就要承担莫大的风险,他输不起。 晚上,收拾好了躺下,封凌霄问她。“你和白竞天谈了什么?”她没有让他跟,所以他不知道。 云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合上眼。“他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关他什么事!” 哟,封王这是不高兴了?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一个傻王爷对他不构成威胁,但要是傻子生出正常的儿子,那他就不能不重新考虑了。” “他才是傻子,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 那不是人家不知道嘛。祈云筝懒得叹气,这个男人遇上别人觊觎他的所有物就会变得无比幼稚。 “你怎么回答的?”封凌霄又追问,还是在意。 “没生出来怎么知道,我告诉他,我希望是女孩。” 封凌霄顿了顿,问:“你喜欢女孩?” “陛下不喜欢?” 他对孩子的事不是特别在意,当初她就是不要这个孩子他也不会勉强,但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他当然希望是个儿子,但如果是一个像她的女儿……封凌霄的脑海里几乎立刻浮现出一个缩小版的云筝,比她圆润一些,梳着圆圆的发鬏,笑的天真灿烂,甜甜的喊她爹……一股陌生的情绪涌入心中,他情不自禁的搂紧了她,莫名感动。“女孩也不错。” 云筝睁开了眼睛,目光幽闪。 她不打算告诉他,她希望生女儿的原因。做母亲的,不管生儿生女都是心尖上的宝贝,哪会有偏袒?可这个孩子的父亲毕竟是封国的一国之君。长子历来是皇储,就算封凌霄默许她将孩子留在身边,可皇室岂能容许血脉流落在外?更不要说她这个没名份的侍妾生出了皇长子,真要弄了回去,立太子是为皇室蒙羞,养着不立还妨碍其他兄弟,到时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宫廷谋权夺位的战争她见的太多了,生下这个孩子为的是圆一个遗憾,她希望他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女儿最好。 “等你报了仇,我要你堂堂正正做我的女人。”封凌霄吻着她的额头,许以承诺。 云筝没有应他,默不作声,假装睡了。从一座皇宫到另一座皇宫,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重复前一世的命运。等她报完了仇就带着孩子浪迹天浪去,鬼才跟他去封国。 时隔两日,云筝进宫求见。 那日白竞天负气而去,任谁都猜测云筝惹恼了皇上,愚王府恐怕大势已去。哪知今天陈福来报云筝求见,皇上当即撇下满朝文武去了,哪里瞧得出一丁点不和的端倪。 白竞天和云筝在后宫一处别苑见了面,云筝面带倦容,一看就是不适应坐马车的缘故,白竞天想她拖着怀孕的身子进宫见他是为战事烦忧,再想那一屋子只会争吵想不出良策的大臣,亲疏立现。 “皇上。” “别站着,快坐。” 看他的态度,云筝心里就有数了,浅浅抿着唇,决定等他先开口。 “朕,”白竞天迟疑了下,才道:“朕那日心情不佳,并不是发你的脾气。” 祈云筝抬起头来,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朕考虑了你的提议,只是……” “皇上担心云筝会被拆穿?” 白竞天看看她,点头。 “皇上可以将实情告之李鹏程,以他在军中的威信,只要他咬定我是祈王,旁人就无从怀疑。” “……”替身一事是绝密,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风险,李鹏程能否守口如瓶,他并没有十分把握。白竞天思量过后,说道:“你要求朕允你挂帅出征,可有想过战败的后果?” 祈云筝笑了。“云筝不是好大喜功之人,更不会做自不量力之事。我既向皇上请战,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 她这么自信? “何况,破除白祈两国不睦的传言,没有比皇后亲征这件事更具说服力。”她是诚心帮他,虽然她的诚心别有企图,但,是现在就被联军攻破边境,还是苟延残喘再撑上一段时日,就看他的选择了。 白竞天沉默了许久,才说:“容朕再考虑几天。” ―――――― 封凌霄在宫门等她,云筝谢绝了陈福送她的好意,独自出宫去。花园里头,云筝碰到贤妃娘娘领着她的心腹高嬷嬷,贤妃站在一片盛放的蔷薇前,一下一下的揪扯花瓣,心情相当不平静。 人家特地在这儿等她,她装作没看见走过去不太合适,是不? “贤妃娘娘。” 祈云锦转过身,用眼角睨着她,冷笑。“云筝,你是真不要脸啊,嫁了人,肚子里带着个孩子,居然还跑来勾搭皇上。” “贤妃该了解皇上才是。”云筝脸上挂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说不要,他就会放过我么?”她嫉妒怎么不去找白竞天闹,来她这儿摆皇妃的架子,吓唬谁啊。 “你简直――” “不要脸么?”云筝已经不需要与她再客气。“可要说不要脸,我又怎么比得上使尽浑身解术勾引自己姐夫的贤妃娘娘?” 贤妃恼羞成怒,冲过来扬手就要打她。 云筝的目光骤冷,刺骨的寒意散发开来。“祈云锦,你最好想清楚这一巴掌打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贤妃被她的气势所慑,不免犹豫。“后果?你对本宫不敬,本宫责罚你也是天经地义的!” “即使,我以祈王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 高嬷嬷从云筝眼里察觉一丝不寻常,走过来拉住了主子。贤妃稍事冷静,疑惑的问她。“你是什么意思?” 云筝无意解释,信步从她身边走过去,忽而,她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云筝停步,回头看着她。“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 贤妃看着她透着阴森气息的笑容,大白天里打了个寒颤。 “祈王,真的还活着吗?” 第91章 :闲游定国寺 “娘娘,奴婢刚才去了趟大殿,皇上正在跟大臣们商议由皇后娘娘挂帅出征!”云筝走了以后,主子就打发她去打听消息,没人知道皇上跟云筝谈了些什么,但是他们的谈话必然跟这件事有关。[] 祈云锦捧着手里的茶碗,皱眉。“祈云筝已经死了,皇上怎么还提议让她出征……”祈云锦脸色陡然一变。难道说,皇上已经下了决心让云筝做替身? “公主,刚才云筝不也这么说了么,以祈王的身份……” 祈云锦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她恨恨摔下茶碗,蹭的站了起来。“这个贱,人究竟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白竞天连这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云筝和皇后容貌酷似,皇上真要是想让她代替皇后,只怕……”高嬷嬷说出自己的担心。 “够了!”祈云锦怒然拍响桌子。这些事她何尝没有想过?她总以为白竞天信不过她,不会冒这个风险,可是她错估了云筝的本事!“我以为她只是个空有点小聪明的秀女,贪图荣华富贵,想不到,她竟有如此野心……”是的,这才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冒充祈云筝?不要说做了,敢有这个想法的人天底下能有几个? “公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云筝如果做了皇后的替身,那么就等于说皇后没有死,那么原本该成为主子的后位,王位都成了泡影? 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不止一次想要她的命,可哪一次都让她逃了!如今她身边有个厉害的仆人,想杀她谈何容易?除非……祈云锦想到了关节,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除非,白竞天要她死。” “公主的意思是?” 祈云锦侧眸,目光隐隐透着恶毒。“你忘了,我手里还有一张牌。” 高嬷嬷点了点头,又问:“那我们该怎么用呢?” 白竞天要她假扮祈云筝出征,从事情定下来到准备,最多只有半月的时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要不,我们找太后商量?” “不行!”老太婆的想法她再清楚不过。她不让白竞天碰云筝,却把她放在愚王府里由他随便使用她。出征之事忧关国家兴亡,老太婆不但不会站在她这边,反而会支持云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祈云锦想来想去,能够用得上的只有一个人了。“孙惟庸跟云筝有过节,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 “但是奴婢听说,云筝治好了孙老夫人的头疾。” 有这种事?难道他们又和好了?祈云锦想起前阵子在围场发生的事,相府那个二小姐跟云筝明显不对付,孙惟庸的态度很暧昧,但先前他们的过节不是说算就能算了的。“你再去仔细打听一下,不要放过丁点风吹草动。” “奴婢明白。” 这天,祈云筝去安济堂买药,刚巧遇到孙以倩也在那儿。徐掌柜先把包好的药交给二小姐,才来招呼她。 “两个小姑娘的伤养的如何了?” “伤口愈合了,再养几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这么快?娘娘是怎么配的药方子,效果这么好?” “秘方,不外传的。” 徐掌柜呵呵笑,把准备好的药拿给她。库房后面的小徒弟探出头来喊师傅,徐掌柜说了句稍等,到后面忙去了。 “二小姐来买药,是哪里不舒服?”祈云筝主动跟她搭话。 孙以倩垂眸看着下方,态度冷漠,好似不愿意理她。“昨天夜里,贤妃娘娘身边的高嬷嬷来找过爹。” “二小姐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特意在这儿等我?” 孙以倩不太喜欢她漫不经心的态度,若是这件事无关紧要,她又何必在此处等她?“你就不想知道高嬷嬷与我爹谈了些什么?” “二小姐就知道么?” “……” 祈云筝是很感谢她,可她好像不太明白,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帮助”。“来的路上,我看到东街的怡香坊新进了一批胭脂,二小姐经过那儿不妨进去瞧瞧……下次可别再顶着这么一张苍白的脸出门了。” 她好心好意来给她送信,她却不当回事的调侃她?“娘娘的脸色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我都已经嫁为人妇了,哪能跟你这云英未嫁的娇小姐相比。” “……” “不好意思,刚才有事耽搁了。”徐掌柜出来,见二小姐神情愤愤,似乎是生了闷气,可见另一个……好像全然没这回事似的。发生什么事了? “徐掌柜,我先走了。” “啊,慢走。” 好动的人一刻也静不下来,让小橙子在床上趴七八天,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痛苦。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可云筝让她们再多养两天,小橙子不敢反驳主子的命令,只能跟程煜风软磨硬泡。 云筝在院子里头站着,也就半个时辰吧,程煜风黑着脸出来。程煜风见她笑眯眯的一脸坏相,知道自己又被看热闹了,清了清嗓子,挽回自己硬派的形象。 “刚才我听着她吵的那么凶,这会儿一点动静也没了。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她安静下来的?” 正巧封凌霄从厨房出来,程煜风看看自家主子,不免觉得难堪:“我点了她的穴道……” “原来还有这个办法啊。”瞧他平时挺木讷的,看不出来,收拾小姑娘很有一套。祈云筝想拍拍他的肩,以示称赞,可她的手伸到一半就被封凌霄拉了回来。 当着他的面敢碰别的男人?拎走! “喂,你干嘛?” 封凌霄拖着她进了屋子,门一关,一串嘈杂的声音,过后就没了动静。要说整治女人有手段,程煜风只怕还排不上号。 天气一天天变暖,身上的衣服一天天变薄,衣裳穿的少了,身型细微的变化也看的清楚了。刚好到了这个季节,青莲和小橙子也都需要做新衣服,于是在禁足解除可以出门的这天,祈云筝领她们去了城里的铺子。 白国崇尚佛教,这个时节很多祭拜活动,街上不少挎着小篮子的路人都是准备去烧香还愿的。 “不知这些人是去哪里进香。”小橙子注意到青莲一直在留意路人的去向,似乎有心事。 “应该是去定国寺吧。” “那里不是烧成废墟了吗?” “定国寺是白国国寺,白王哪会任它变成废墟。”祈云筝扯起一匹布,在小橙子身上比量。“这个颜色喜欢么?” “这么鲜艳啊?” “鲜艳穿着喜气。” “……” 祈云筝让小橙子转圈把布缠在身上,她端详了一会儿,好像不是特别满意,把老板叫过来问他还有没有再好一点的料子。 “姑娘。”青莲挨近她身后,踌躇着轻声说道。“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奴婢想去寺里拜一拜,求个平安……” 拜佛就能平安么?祈云筝从来不迷信这些,求神拜佛不过是人们为求心安理得的自我安慰罢了。 “姑娘,咱们也去吧?拜拜除除秽气。” “你别跟着凑热闹,姑娘身子不便,不宜走远路。” “定国寺又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嘛。” 青莲辩不过她,歉意的看着主子。 “不要紧,正好我也想去瞧瞧。”祈云筝把她拉到柜台前面,让她看掌柜新拿出来的布匹。“不过先要把料子挑好。” “快挑快挑,挑完了好去玩!” 上次的大火定国寺毁了一半,寺庙主体虽然已经修缮完工,但余下的兴建工作仍在进行中,因而只有外面的这部分对外开放。他们到这儿时,定国寺门口摆起的小摊足有一条街那么长,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橙子憋了这些天,看见什么都新鲜,一头窜这儿,一头窜那儿,早把他们来这里的初衷给忘了。祈云筝和封凌霄先进了寺里,里面和外面的气氛截然不同,人们守规矩的从左面进去,依序上香,再从右面排着队出来。院子里到处飘散着香雾,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虔诚。 他们绕过烧香的地方往寺里面走,青莲拉着小橙子跟上来。内院比外面更加安静,石路两旁耸立着直挺挺的杉树,幽林静谧,有种时空错置的感觉。云筝信步往前走,一名僧侣走过来,双手合十行礼。 “施主请留步,宝塔尚未修建完成,不接待访客。” “我们只想进去看看佛堂,住持应该在里面吧?” 僧侣听她的语气似乎与住持十分熟稔,不由仔细打量她,猜测她的身份。“不知施主是……” “祈云筝。” 僧侣面露惊讶,慌忙俯身让出道路。“小僧不知尊驾是祈王,多有冒犯……住持在里面,小僧为您带路。”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僧侣恭敬的又向她行了一个大礼,祈云筝领着他们继续向里面走,小橙子挽着青莲回头看那个小僧,小小嘀咕说悄悄话。 “姑娘说自己是祈王,他就信啊。”这个名字未免太好用了吧。 “定国寺就在京城里头,经常接待达官贵人,所以姑娘说自己是祈王他才不怀疑。” “也是啊,他哪能想到咱们姑娘敢冒充祈王。” 第92章 :怪事又发生了 祈云筝跨过门槛进了佛堂,正中金身佛像坐立,高大的身形直达屋顶,四壁悬刻菩萨坐像。(.)金壁辉煌的佛堂非但不显俗媚张扬,反而有一种恢弘的气势,轻易使人心情平静下来。 祈云筝走近佛像,仰头望着慈眉善目的佛祖。她不信世上有神佛,只信自己亲眼所见切实可以把握在手中的东西,但望着这位总是面带笑容的佛祖,她也不禁会想,也许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纵,而她只是一颗棋罢了。 封凌霄走近她身边,与她同望着一处地方。 “陛下在想什么?” “白竞天建了这么多寺,一年参拜十几回,他心里究竟信几分。” 祈云筝失笑。“如果他真的信,就不会犯下那么多杀孽,寺也好,佛也好,拜来终究是给别人看的。” “一个背叛自己所崇尚信仰的男人,她为什么会看上他。” 祈云筝转而看着他,意外在他脸上找到一份怅然。是因为她提了那个名字勾起了他心底封存的忧思? 封凌霄出了会儿神,忽然转过来看着她。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面映着无限复杂。 “哇,这里面好大……”小橙子像猴子似的跳进来,一看到高大的佛像,马上乖乖的拜了拜。 青莲在佛祖前面跪下,虔诚磕首。 祈云筝不想打扰她,转身出了佛堂,外面天空蔚蓝阳光明媚,抑住心情的那份沉重倏然消失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重展笑容,负起一只手,回过头来看着他。“还是外面的空气好,我们到别处走走。” 封凌霄跟上她。 佛堂后面的宝塔还在修,没什么可看的。祈云筝转了一会儿,青莲和小橙子从佛堂出来,他们一起回到了前院。青莲进了一柱香,小橙子则让香炉旁边摆摊子的老先生缠住,问她要不要抽只签。 小橙子回头看主子,云筝点点头,她高兴的拿起签筒,哗啦哗啦颠出一支签。 “小姑娘,你想问什么?” 不等小橙子说话,云筝插进来。“问姻缘。” “姻缘啊……” “姑娘!”小橙子的脸涨红,虽然她也是想问姻缘,可是她哪好意思说出来?好像她多么着急嫁人似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老先生不受打扰,读完签,给她解道:“小姑娘是有福气的人,一生平顺没有风浪,将来会与如意郎君喜结良缘,儿孙满堂。” “哎呀!”小橙子捂着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喜结良缘就算了,儿孙满堂……那她将来要生几个啊?生孩子可是要跟夫君做那种事的……丢死人了啊! “恭喜姑娘抽了一支上上签。”老先生起身,把签纸交给她。 小橙子木讷的接过来,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浮现出程木头的脸。她赶紧摇头把他从脑子里甩出去,抱起签筒给主子,借以转移注意。“姑娘,您也来抽一支!” 祈云筝图好玩,随手抽了一支。 老先生接过签,眯起眼睛,捋着山羊胡,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瞪大眼睛,一脸惊色,直盯着她。“奇怪,太奇怪了……这不对呀!” “怎么不对了?” “姑娘这命相……”老先生拿着签给她看,但又想她看不懂,于是解释给她说:“按着签上说,姑娘应该已是魂归升天之人……”他这边才说一半,就被人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祈云筝拍拍封凌霄,劝他松手。 老先生吓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他常年在这里摆摊算卦,见过凶徒恶霸,可没见过一声不吭就能把人吓得腿软的。 “老先生莫怕。”祈云筝在他桌上放了一锭银子,接着在卦桌前坐下。“您接着说。” “姑娘,老朽说的可是实话,你这命理……”老先生指着签子跟她说,一顿,抬头看看那个黑影子,又打了个冷颤。 “老先生接着说。” “说实话,老朽从来没见过姑娘这么怪的命理,你明明就应该……”死了。老先生没敢说出来,用个眼色表示。 祈云筝点头表示明白。 “这支签上一说了这事儿,二说姑娘你有帝王命,但这两件事又自相矛盾。”帝王命啊,特别是签上说她这帝王命显于乱世,那不就是暗示篡位吗? “老先生。”祈云筝听他说完还挺乐。“今日您给我算的这一卦将来若是成了真,我一定送块御赐金牌给您。” 老先生干笑,他没胆,也没命受啊。 烧了香,拜了佛,卜了卦,该做的事做完了,也该走了。青莲求了一个平安符给她,小橙子买了一堆好吃的,他们一起顺着山坡往下走,不想在半道遇上一队官兵开道。 “让道,快让开!” 小橙子躲到主子后面,官兵到跟前凶巴巴的推人,让封凌霄给掀开了。祈云筝含着一根糖,笑盈盈望着下面走上来的鸾驾,做恶多端的人也能来寺庙拜佛?就不怕报应么。 “大胆狂徒!敢拦贤妃娘娘鸾驾!”官兵亮出兵器,一拥而上。这些人还没跑到跟前呢,就让封凌霄吓的僵在那儿,不敢靠前。 封王这身杀气,不用动手也能威震四方。 祈云锦看到了上面的人,心里明明恨的紧,却硬是挤出了笑容。“哟,我当是谁这么大胆敢拦本宫的道,原来又是你。” 云筝看到她后面的芳华,唇边的笑意变深。“冤家路窄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祈云锦愣了愣,虚伪的笑容扭曲。在以前,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可至少表面还过的去,现在却是连表面功夫也省了!是因为有了祈云筝身份做倚恃,所以才敢如此狂妄? 祈云锦暗恨在心,指甲掐的手心生疼。“皇上跟前的红人就是不一样啊,在本宫面前也敢放肆。” “娘娘心里明白,何必非要说出来,让人知道你拿我没有办法,不是更没面子。”云筝坏心的冲她笑笑,开心的欣赏她的脸色由红变绿。 不要得意的太早!你嚣张不了几日了!祈云锦冷哼一声,甩开袖子快步走了上去。 云筝一直看着她,到她从身边经过时,她伸出脚踩住了她的裙子。祈云锦步子快,冷不丁被扯了一下子,整个人向后仰倒,多亏她身后跟了一大群宫女接住了她,不然可就像球一样滚下去了。 “这么不小心,可是会摔跟头的。” “你!”祈云锦气的浑身发抖。 云筝傲慢的睨着她,好似看着一条可怜的虫子――轻轻一踩就可以让她粉身碎骨。 祈云锦被她眼中迸现的冷意所慑,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想再看个仔细,云筝却已经离去。那个眼神是她一生的恶梦…… 祈云锦不由得陷入回忆。父王在弥留之迹,她把握住最后一次机会,倾朝野之势发动了那一场政变。她成功杀了父王,夺了国玺,满朝文武跪在她脚边称她为王! 而在这个时候,祈云筝出现了。她漫不经心的下令,杀光了她千辛万苦笼络的朝臣,她领来的禁军没有一个人进来阻止。祈云筝命人打开了所有的门让她看个清楚――寝宫外面血流成河,一个活口不留。 她输了,为了保命,她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求饶。那个时候,祈云筝就是用这样一种眼神看着她,冷漠,轻蔑,她在她眼里甚至连一个人都不是,只是一个碍眼的东西! “娘娘?” 祈云锦醒了神,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她恼怒的推开宫女,大发雷霆。“你们干什么吃的!本宫让人推倒了你们就在旁边看着?” 这边,贤妃狂躁的大发脾气,那边,芳华慢悠悠走上来。她连看都没看祈云锦一眼,冷声道:“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大吵大闹,娘娘就不嫌丢人?” 祈云锦被她这句话噎的够呛。 “早早拜完回去吧。” 祈云锦一早到芳华那儿,叫她一起来定国寺为太后祈福。平常连到太后那儿请安都很少去的人忽然孝顺起来,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芳华跟着她来了,见了主持,诵经念佛,吃了一顿斋饭后回了宫。 当天夜里,芳华无端发起高烧,太医来看诊不出什么毛病,猜测华妃是过度劳累。白竞天陪了她一宿,到了天亮她的烧还没有消退的迹象,太医院的人都来诊断,谁也说不出原因。 这件事其实还不算什么,真正古怪的事发生在第二天。定国寺的僧侣在做早课时发现佛像的眼睛在流血,他们慌张叫来主持,可检查了半天也找不出原因。主持吩咐弟子检查寺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有人发现树林地上有许多鸟尸,还有人在井里打出了血水。 流言传开,全京城的百姓都听说了这件事。先前定国寺大火就闹的人心惶惶,如今修建又发生这样的事,百姓们无不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触犯神灵,这才遭了天谴。而每当有无法解释的古怪事情发生,百姓们就会联想到冤情,联想到在位者失德,违逆天命。 第93章 :谋反 白竞天未必信佛,却不能对百姓信以为真的荒诞事置若罔闻。(.好看的小说要知道,古往今来的起义造反都是从毫无根据的流言开始的。全力彻查自不必说,而明面上的功夫也要做好。卫太后携领后宫来到定国寺祭天祈愿,弄的声势浩大,可就在祭天这一天,刚刚建成的宝塔塌了。 七层宝塔轰然倒塌,其破坏力不可小觑,整座后院几乎被碎石掩埋,不少来不及逃生的人被压在塔下。卫太后勉强捡回一条命,纵然是见过风浪的她,面对这场灾祸时也是愕然惊呆。 太后祭天,宝塔莫名其妙倒塌,不正是上天发怒的兆头?一时之间,流言越演越烈,几乎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卫太后原本不信这些怪事,但亲眼见宝塔毁在面前,她心里也不免犯嘀咕。要说上天震怒降下惩罚,她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祈云筝的死。因此,她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皇上密谈,让他挖出祈云筝的尸骨,找高僧超渡。 白竞天有可能去挖坟把她挫骨扬灰,也不可能找高僧给她超渡。为查明宝塔倒塌的真相,他命尚书省齐力督办此事,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找出原因,废墟之中有如受了诅咒,汩汩涌出血水。 在场官兵、工匠没有一个敢靠近,尚书省几位大人见这情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蹊跷事,发生一次可以借口是巧合,接连发生许多次,就教人不得不害怕了。没人敢这个消息报给皇上,因为他们都清楚皇上想要的不是这样一个结果,但让他们继续查下去,谁也没这个胆子。 众人对着涌血的坑眼一筹莫展,只有孙惟庸敢站出来。一班同僚皆喊他回来,他却固执的走了过去。孙惟庸仔细查看了那块地方,突然发现了什么,用手搬开了石块――底下,是一个被压扁的牛皮袋子。 迷底被揭开了,根本不是什么天罚,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官府贴出告示,将近日来进出寺庙的人全部抓来挨个盘问,另一面,孙惟庸亲自审问负责修建宝塔的工匠。经过一番严审,几名工匠招认他们曾在愚王府做过工。 于是深夜,孙惟庸带兵闯进了王府。 三更半夜谁正睡的迷迷糊糊被吵起来也不会高兴,祈云筝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一队官兵举着火把围在门口,对她亮出了大刀。(.好看的小说祈云筝微微挑眉,瞧这阵仗心里已经有数了。 王府里的人都聚在前厅,孙惟庸坐在正中央,柳氏小心侍奉在旁,屋里的人噤若寒蝉,凝重的气氛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偏偏王爷不长眼色的趴在桌子上连连打呵欠,一点也不知道大祸临头。 祈云筝来的最晚,孙惟庸看见她来了,站起身。祈云筝进了屋,没搭理特意起来迎她的人,找位子坐下了。柳氏紧张的攥着手,就怕她这无礼傲慢的态度惹火了丞相。 孙惟庸原以为她会先发问,没想到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老老实实坐着,完全一副府上的事自有主人处理,与她无关的模样。孙惟庸的眸色沉了几分,坐回到原位,镇定了情绪,命人把那几名工匠带上堂来。 祈云筝坐的位置靠近门口,被带进屋来的工匠先从她眼前过,个个衣衫褴褛,蓬发垢面,脸上,脖子上,露出来的胳膊上都是些横横纵纵的鞭痕,想来经过一番惨无人道的拷问。 “王妃。”孙惟庸问话的语气还算客气。“你可认得这几个人?” 柳氏提心吊胆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会认识外面的人? “可他们却说自己曾在王府做过工。”孙惟庸看着她,神色冷了许多。“王妃可看清楚了?” 柳氏让他的眼神就给吓慌了,张着嘴,好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前阵子王府翻修都是从外面雇的人。”祈云筝端起茶碗,悠悠哉哉开口。“这些杂事都是管事打理,哪有主子亲事操办的?相爷问王妃,她哪会知道。”祈云筝眼眸抬起,笑睨着孙惟庸。“常给相府送米粮的商贩,相爷也认得?” 她一进来就摆出一副不爱多管闲事的模样,现在倒是插起嘴来。孙惟庸压住火气,传王府的管事。 说来可笑,王府里头除了主子和那些不懂事的粗使丫头,其他都是皇上安排在这儿的眼线。表面上,这些管事和嬷嬷们对主子尽心尽职,可看这会儿脸色苍白的柳氏和镇定沉着的管事,差距自分。 “丞相大人。”管事抱拳磕首。 “你可认得这几个人?” 管事侧眸看了一眼,说:“认得。” “人都被打成猪头了,只看一眼就认出来,管事真是好眼力。”祈云筝继续说着风凉话。 管事面有尴尬,支支吾吾想解释。 “你再仔细看看!”孙惟庸愤怒的拍了下桌子。他有气不能朝她撒,别人可就倒了霉。 管事走近了些,弯下腰挨个看仔细,一会儿点头,一会又摇头。他就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奴才,吃饱了撑的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谁知道丞相三更半夜带官兵闯进来是要做什么,跟他没关系的事,装傻最好。“丞相大人,他们这个样子确实不好认,小的也不敢说准了……” 这会儿他又不承认了?孙惟庸气冲冲的瞪向云筝,人家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才不管他的戏唱不唱得下去。“下去!”孙惟庸站起来,走到工匠前面,厉声问:“本官问你们,你们可曾在王府做过工?” 工匠颤颤巍巍点头,应声。“是……” 孙惟庸转过身,正想继续责难柳氏之时,云筝又发话了。“相爷确定刚才的那个问题不是屈打成招?” 孙惟庸愤而回头,再也忍无可忍。“侧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深夜到访是故意找麻烦不成?” “相爷莫生气,云筝只是就事论事,提出一点怀疑罢了。”祈云筝淡笑自若,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至于相爷到访是不是故意找麻烦就见仁见智了,毕竟,我睡的好好的让你吵醒了,很不开心。” “……” 祈云筝笑眯眯的看着给她噎的说不出话来的丞相大人。她自认是个很随和、很好相处的人,性情也豁达,不会与人斤斤计较,但自从怀孕以来,她的情绪就不太稳定,经不得一点刺激,谁在这个时候惹了她就自认倒霉吧。 “侧妃娘娘,我是为皇上办事――” “谁也没说你不是啊。” “皇上命我调查定国寺宝塔塌毁的原因,我也是例行公事前来查问,你处处刁难是何意?” 祈云筝含笑的眼眸闪了闪。“相爷给云筝扣了好大一顶帽子,云筝不胜惶恐。我一没碍着相爷查问,二没蓄意歪曲实情,不就坐在这儿喝喝茶看看戏么,怎么就算刁难了?” “……”孙惟庸和她斗嘴真是一点也占不到上风。 白释天在这个时候爬到云筝肩上,一块儿凑热闹。“老头子,你有屁赶快放完了滚蛋,本王还要跟美人接着睡觉呢!” 王爷没得意多久,就给封凌霄提着后领丢一边去了。在他面前占他女人的便宜,不想活了! 祈云筝作势打了个呵欠,搁下茶碗站了起来。“相爷应该问完了吧,恕云筝不便奉陪,先走一步。” 她一说要走,其他人也都跟着准备散了。孙惟庸想来也纳闷,整件事不知不觉被她牵着走,早先的目的也不知偏离哪儿去了,原该由他来主导,浑然不觉就脱离了掌握。 “谁也不准走!”得亏孙惟庸还不是老糊涂,在大逝已去之前重振威风。“本官怀疑愚王府与宝塔塌毁一事有关,在真相查明之前每个人有嫌疑!” 祈云筝侧过身,悠荡的眼神泛着丝丝冷意。“相爷,就凭一句站不住脚的供词,你就敢带着官兵来王府拿人,是有多么不把我们王爷放在眼里?” 孙惟庸面容沉凝,阴沉沉的眼睛里面仿佛藏着诡笑。“娘娘,若查明王府是清白的,臣定会前来负荆请罪。” “哟,相爷光膀子的样子可真没见过。” “废话少说!给我搜!” 一声令下,官兵举着火把在院子里散开,搞的到处鸡飞狗跳。祈云筝望着外面,眸色清寒,似乎从他这般强硬的做法当中领悟了什么。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人来报。 “启禀丞相,卑职在王爷房里发现了这个!”官兵手里兜着一个布包袱,进屋来后把包袱放在地上。 孙惟庸走近,拿起最上方的一个牌位,待看到牌位上面皇上的名讳后,大惊大骇。“皇上安然健在,供奉牌位是何居心!?” 白释天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丞相!这里还发现了一些用作巫盎之术的法器!” “什么?”孙惟庸查看过所有东西之后,悖然大怒,指着白释天道:“好啊,王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第94章 :替罪羊 皇上的牌位,用作巫盎的法器,这是在咒皇上早死。(.好看的小说祈云筝目不转睛的看着表演投入的丞相大人,不由得赞叹他的绝佳演技。 “还不快把这个居心叵测忘恩负义之徒绑起来!”孙惟庸下了令,官兵都朝白释天去了。 柳氏见状,慌忙跑过去推开他们,一反平日里怯弱的样子,勇敢的挡在王爷面前。“这件事跟王爷没关系!牌位和其他东西都是我弄的!要抓就抓我!” 没人料到柳月兰会挺身而出护着白释天,所有人都意外而愣,包括白释天自己。 “是我对皇上怀恨在心,恨不得诅咒他去死!他杀了我全家,我也要让他不得好死!”柳月兰疯了似的大吵大嚷。“一人做事一人当,王爷是个傻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我好了!” 白释天万万没有想到。 十年夫妻,虽在新婚之时他们有过美好的一段,但在后来都变作浮华泡影。因为他,柳家惨遭灭门,她曾经大哭大闹怨他是他害了她全家……十年监禁生活,她陪着他,没有一天给过他好脸色,他也极尽风流,与别的女人欢好,用冷落来羞辱她……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夫妻情份早已荡然无存。 可是,看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矮小的身躯只及他的胸口,柔弱的肩膀不经一握,明明害怕的全身都在发抖,可她仍然克服胆怯决意替他担下了所有罪名。 真不是滋味。 “把王妃带走。” 听到孙惟庸说了这句话,柳月兰强撑的勇气全数散尽。官兵把她抓了起来,她的双脚没有力气,完全是被人拖了出去。 白释天不能救她,甚至还要装疯卖傻,假装高兴。可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柳月兰,他盼着她能回头望一眼,他想告诉她,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可是她没有。 或许她压根就没对他抱有过期望……谁又会对一个傻子抱有期望? 官兵全撤了,王府骤然间沉寂。下人知道主子犯了事,全都躲了起来,生怕被牵连。厅堂里面只剩下寥寥几个人,云筝让两个丫头回去,外人都走光了,白释天才卸下那张嬉笑的面具,冷沉沉的盯着大门的方向。 “今晚的事恐怕只是个开端。”没有抓到正主儿,只带了柳氏回去,肯定还会有后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且不说是谁布的这个局,不从她下手而是选择从她相关的愚王府下手可谓是十分聪明。“不能让柳月兰留在他们手上。” “你的意思是杀了她?”白释天转过身,冷锐的眼眸充盈戾气。 祈云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一个女人,王爷难道还舍不得?”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那是他的妻子,是在危难之中敢为他挺身而出的女人!白释天明白,柳月兰在他们手上,必定会为他们所利用,杀了她是最安全的办法,可是…… “王爷牺牲了这么多,莫要因为一时心软,功亏一篑。” 白释天惊怒,恨恨瞪着她。然而,他终究是明白她说的是对的。为了报仇,他隐忍了这么多年,连身为人的尊严都丢弃了,到现在,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成为威胁! 白释天散了一身戾气,冷冷讪笑。“都说女人心软,我看你比我狠多了。” “我这叫冷静。” “即使有人为你愿意把命赔进去,你也能够狠心杀了他?” 祈云筝淡笑。“王爷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她从以前就觉得,白释天对柳月兰有特别的感情。虽然她很奇怪,像他这样的人还会有“感情”这种东西存在,但这一刻的迷茫出卖了他。 “云筝……”白释天沉吟了许久。“这十年来我都活在仇恨里,没有一刻不想报仇,但是……若因报仇而失去一切,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这番话,祈云筝可以说是感同身受。正如当时她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明知冒险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穷尽此生,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血债血偿,但她不会因为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仇人放弃生命中值得珍惜的温暖。“算你还有人性。” “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 祈云筝笑笑。如果他毫不犹豫的决定杀柳月兰,她会连他一起除掉,因为他才是那个被用来拖她下水的目标。但他没有为一己之私不顾结发之妻,凭他有这份良心,她也不好做的太绝不是? “柳月兰不能杀。”白释天郑重相告。 “那么,王爷做何打算?” ―――――― 愚王府里头养着个傻王爷,虽说是拿来顶罪的合适人选,但无缘无故谁也没理由陷害他。谋反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冲她来的。让她费解的是,即便他们判了王爷的罪,只要白竞天信她,她一样不会受牵连,结果岂不是白忙活? 祈云筝查看了白释天的房间,屋里头其他地方都整整齐齐,只有墙角的木箱子被翻乱,找到牌位的官兵事先已经知道东西在里面。 孙惟庸显然是帮凶。那么,这件事会跟派人到相府登门拜访的祈云锦有关么? “姑娘。”青莲在门口唤她。“刚刚宫里来人送了张帖子,太后在宫里设了斋宴,请您和王爷都去。” 卫太后发这帖子的时候只怕还不知道愚王府与定国定塔倒有关吧。太后之请不能不去,可这个时候她去了只会搅坏别人的好心情吧。祈云筝看了帖子,又给了她。“你去跟王爷说一声。” “是。”青莲又问:“姑娘打算穿什么衣服去呢?”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对穿着打扮都有要求,太后主办的宫宴更是严格,可是主子嫁为王妃以来还没有一件出席正式场合的衣裳。 “你看着张罗吧。” “哦。” 青莲刚走,封凌霄从外面回来了。祈云筝看到他身上的水珠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她把他拉进屋,关上门,帮他把斗篷解下来,抖掉上面的湿气。 “柳月兰不在京兆府衙,她被关在相府的私牢里。”封凌霄捧起她的脸,吻了她一下,很满意她无意识的举动。 “你见到她了?” “没有。”封凌霄说:“牢房建在地下,入口很小,有人轮替把守,要进去是不难,但做不到不知不觉。” 老狐狸一向谨慎,倒是符合他的做法。“柳月兰是重要证人,孙惟庸不会杀她。若强行救她出来,等于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杀了她,死无对证,一了百了。” 对于无关的人,封王绝对可以称的上冷酷无情。祈云筝失笑,深表忧虑。“将来哪天我对陛下没用处了,陛下是不是也要这样处置我?” 封凌霄没有回答,直接把她搂过来吻到窒息。 柳月兰被抓走的隔天,孙惟庸在早朝向白竞天禀报,柳月兰已然招供,并且还指证了两名从犯,一个是定国寺主持修造工作的主事,一个是京兆府衙的司刑官。这两个人被提到大殿,皆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且一口咬定幕后主使是愚王。 白释天就站在朝堂之中,老神在在的听着旁人慷慨激昂的讲说,浑然“不知”他们口中人人得以诛之的十恶不赦之徒是他。有什么办法?他现在是傻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天经地义的。 早朝上,白竞天没有发话。 按说人证物证俱在,拿下白释天不在话下,但这里面有一个关键问题――世人都知道愚王是傻子,一个整日枕着女人胳膊风流无度的傻子放着安乐日子不过却要谋反?他知道谋反两个字怎么写? 因此,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愚王不过是个傀儡,真正野心悖悖的是他背后的那个侧妃云筝。 他们的猜测也并非毫无根据,云筝自嫁入王府以来就没消停过,先是嫌弃彩礼送的轻了,上书给皇上,害死了一班无辜的人,后又用不光彩的手段替愚王谋了京兆尹的官职。春猎大会,她将箭射向贤妃娘娘,虽未造成损伤,但对上不恭不敬之心昭然若揭。 见过云筝的人大都有所预感,这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她的容貌酷似祈王,为人狂妄傲慢,行事作风更是强硬到让人不舒服。她先与封王勾结一气,后又与祈云城暧昧不清,一个名声品行皆狼藉不堪的女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偏偏皇上对她信任有加!尽管百官心中皆有微辞,但没有一个人敢在朝堂上明白说出来。 白释天平安无事回到王府,祈云筝热情的把他迎到自己屋里,门一关,王爷的屁股落了凳子就摆出一张阴沉的死人脸。 “今日在朝堂附和孙惟庸的每一个人都要死!” 祈云筝把茶推到他面前。“王爷消消气。” 白释天抬头。“找到柳月兰了?” “尚未。” “你那个仆人也不怎么有本事嘛。”白释天心情不好,说话也冲,满脸都是讽刺和鄙夷。 这话别让封王听见,他要听见了非把你打残不可。祈云筝笑的很和气。“只要白竞天不表态,孙惟庸就不会动她,你也不要太担心。” 白释天握紧了拳头。“你说三日之内就会有眉目!” 是啊,因为作贼的人会心虚,不会有太多耐性。“这不还没到么。”祈云筝低敛了目光,唇角盈笑。“后天就是太后的斋宴,到时候一切自会明了。” 第95章 :不同寻常的衣裳 “白国皇宫一向作风奢华,不论大节小庆都要搞个名堂玩乐一番,可是卫太后这个人却不怎么喜欢热闹,就连每年寿辰也只是后宫小聚,低调的不像是白竞天的亲娘……可能跟她害了太多人有关系,怕死后下地狱,所以成天躲在佛堂里头念经。(.)”祈云筝坐在梳妆台前闲的发慌,给小橙子普及白国宫闱秘事。 “不管以前做了多少错事,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好人呀。” “即使她杀了你全家,挖了你家祖坟?” “啊……不会那么坏吧……”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干不出。”卫太后啊,那可是真正从水深火热的后宫一步步爬到顶点的传奇女子。 小橙子还没见过卫太后本人,就已经对她生了恐惧。“姑娘,那您进宫可千万小心呀。” “小心什么?” 她该怎么说?说主子身上有股招人恨的特质,千万小心别惹火太后?小橙子眼珠一转,想到了办法。“您和贤妃不合,太后和贤妃肯定是一伙的呀,万一她帮着贤妃找您麻烦呢?”她太佩服自己的机灵劲了! 祈云筝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自作聪明的笨丫头。“小橙子。” “哎?” “有件事,你从一开始就没搞明白。” “啊?”小橙子一愣一愣的。 “你的主子,”她指指自己,笑的可明媚了。“才是人人见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大恶人。” 主子笑的这么灿烂是希望她称赞她吗?会有人因为自己是大恶人而自鸣得意?她是完全理解不了主子啊。 “姑娘,衣裳改好了。”青莲拿着新做的礼服进屋来。 小橙子一见那衣裳惊讶的哇了一声。均染如墨的丝绸泛着亚光色,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衣服边缘滚着金线,镶嵌耀眼却不张扬的圆润珍珠……青莲把衣裳展开,整件衣服用暗线绣满了盛开的彼岸花,美丽使人不能移开视线。 祈云筝乍见到衣裳的时候,微微挑了下眉。 “青莲姐的手工真是绝了!”小橙子欢喜的摸了摸衣服,比她自己穿还高兴。“姑娘穿这件衣服去参加斋宴一定会引起所有人注目!” 青莲观察主子的神色怎么也不像高兴的样子,忐忑的问:“姑娘是不是不喜欢?” “不喜欢?”小橙子也愣。[]在她看来,没有比这件衣服更适合主子的了。 祈云筝浅浅而笑。“喜欢。”何止是喜欢,简直就是惊喜。她已经等不及想看某些人见她穿这件衣服会出现怎样的表情了。 青莲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姑娘,快穿上看看。”小橙子急不可耐的催促。 祈云筝站起身,衣服披在肩上,裹住一身素白,小橙子给她系好衣带,青莲将压在衣服里的头发移了出来,暗如子夜的墨色衬着她肤色如雪,珍珠成串,为美丽增添一份奢华的贵气。 两个丫头整理妥当,退开来仔细瞧,不由得屏息。 她们一直以为白衣最适合主子,点缀着别致花饰的长裙最能衬出她冷清淡泊的气质,可是这件礼服……沉肃的黑色因绣了艳丽花朵散发一股妖冶之气,冲淡了那份清高冷傲,冶媚的如一朵带毒的深谷幽兰。那双悠荡风情的眼眸染上深沉的黑暮,狂纵揉和傲慢予人一种渗透心房的威慑力,望之生敬,生畏,全然不同于日常…… “好看吗?”当事人浑然不觉自己带给旁人多大的影响,摇摆衣袖试合身程度。 适巧,封凌霄从外面进来,他看到她背影的第一眼,当场僵住。云筝听到声音转过身,十分随意的冲他笑了笑。封凌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眼睛直盯着她,无法移开。 “好看吗?”她又问了一次。 封凌霄回神的第一件事就是猛吸了一口气,至此他才发现自己方才忘了呼吸。 云筝叫两个丫头出去,等她们走远了,才到他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封凌霄握住了她捣乱的手,她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看呆了呢。” “不至于。” “这样,更像了吧。”她退后,转了个身。 封凌霄半天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 “怎么了?”祈云筝见他没反应,觉得奇怪,背着手走近他,哪知道他向后退了一步,一声不响的转身走掉了。“……”祈云筝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满心纳闷。就是不好看,好歹也告诉她一声啊,一句话不说就走算怎么回事? 封凌霄闹别扭走了,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谁知到了下午准备出发时,他又不声不响的出现。王府门外下人太多,不方便问他,她特意和白释天分开,跟他同乘一辆马车,可是不管她怎么搭话,人家就是不作声,跟真的哑了一样。 她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披了他的斗篷,拉下他帽子看真容,人家二话不说挥手拍开了她,还挺疼。这脾气,除了他不能再有别人。 人家不想说话,她总不能扳开他的嘴巴强迫他说。尝试无果之后,她索性也不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马车慢慢悠悠驶过长安大街,为照顾她的身子刻意放缓速度,这一路往皇宫去被好几辆马车超了过去。 他们皇宫时,天色已近迟暮。守卫盘查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放行,祈云筝掀起车帘往外面张望,忽然听封凌霄开了口。 “我要去个地方。” 祈云筝回头,很自然的打听。“去哪?” “……” 他又不说话了。 诶,你说这人可气不?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理人,莫名其妙。她又没得罪他,他突然闹情绪是怎么回事?祈云筝想问个究竟,这时,马车停住了,细着嗓子的太监请她下车。 祈云筝下了车,车里面的人却没有动静,负责引路的太监不知车上还有人,让车夫驾车离开,白释天见她望着远去的马车出神,过来拉起她的手,笑的既天真又无邪。 太后设宴,百官哪个不是麻溜的提前到达,巴望能与太后说上两句话,混个脸熟,讨个喜欢。因而离开席的时候时辰还早,御花园就塞满了人。云筝他们没有迟到,却是来的最晚的,可以想见,一大伙聊的热火朝天的人突然听见太监尖声喊愚王驾到都是个什么反应。 数百双眼睛一齐看过来,青莲和小橙子都有点怯场,可是看主子,面带微笑走的稳稳当当,全当这些人不存在,光这份镇定气度就是她们学不来的。 这阵子在朝堂上,愚王二字就如同一个魔咒笼罩着阴云暴雨,货真价实的灾星,只要是个聪明人见了他就得赶紧绕道走。密谋造反的嫌犯就够扎眼了吧?等他们看清楚愚王身边的女人统统觉得愚王压根都不算盘菜! 她穿的那件是什么? 整座白国后宫包括卫太后在内没有一个人敢穿这件衣服!彼岸花是祈国王袍的绣纹,祈王不顾白国众臣反对,在大婚之日拒穿嫁衣,不以女子身份成亲,而是以国君身份同皇上结缔秦晋之盟,当时,祈王穿就是这样一件暗绣黑袍。 云筝这件衣裳只是效仿,自然比不得祈王那一件,但她若知此典故还故意选了这样一件衣服,其心不能说不可怕。 一个想谋反的王爷,一个想当皇后的王妃,这两个人公然相携出现,真是一点都不怕死啊。 “美人。” 祈云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树上跳下一个飒爽少年,正是救驾有功的陆少将军。陆九真一手提了一只酒壶,丢了一个给她,云筝接住,打开盖子闻了闻,甚为惊讶。 陆九真凑近过来,贼贼的笑道:“我从皇宫酒窖里面头偷的,特意带来给你尝尝。” 美酒当前,就是祈云筝也拒绝不了诱,惑。反正封凌霄不在,没人管着她,这么好的酒不喝太浪费。云筝与陆九真撞了一下,举壶饮了一口。 “有我的么?”白释天也来凑热闹。 陆九真好像不怎么高兴他打扰,随手捡起块石头惦了惦。“王爷瞧见这个了么?这是一块神石,石头落在哪儿,哪儿就会涌出美酒。” “……” 陆九真把石头扔远,笑着对他说:“去找吧。” “……” 就算他是个傻子,他这么对待一个傻子是不是太没人性了?白释天脸上那又傻又天真的表情快要撑不住了,这个臭小子怎么看着这么招人厌呢? 祈云筝想忍没忍住,不厚道的笑了出来,一点也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 白释天去追那块破石头了,陆九真搂着云筝的肩带她往没人的树底下走,难得有机会碰面,祈云筝正想跟他多聊几句,却见他一脸严肃的说:“我听说西北一战皇上打算让皇后领兵出征,可是你给皇上出的主意?” “少将军莫非怪我没有向皇上举荐你?” “我有多少斤两我有数。”陆九真发出爽朗的笑声,眉目一转,深沉的凝着她。“皇后能否出征这件事,你心里应该也有数。” “少将军的意思,云筝不明。” “跟我就不必来这套虚的了吧?”陆九真用眼神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皇后是不是还活着,你比我清楚。” 第96章 又中圈套 祈云筝没想到他会点到这样一个敏感话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白竞天隐瞒她的死讯还不到三个月,朝野之中就已经有人察觉了。“少将军的猜测,根据是什么?” 陆九真负手在背后,笑着朗声道:“依祈王那种好奇性子,怎么会任由一个像极自己的人在京城晃来晃去而不亲眼见上一面?” “少将军太武断了吧。” “若是祈王未死,你今天整这一身行头就是跑来找死,你可不是这么蠢的一个人。” 祈云筝看的出来,他不是猜测,而是认定了事实。身为臣子,敢做出这样大胆的猜测着实了不得。“少将军食白国俸禄,该忧心的是皇上才是,祈王……无关紧要吧。” “我对朝政一概没有兴趣。”陆九真的笑容浮现一抹狡猾。“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 祈云筝低头,用手轻轻抚过肚子,浅笑。“我一个女人,能平安生下孩子,爱护他健康长大就是仅有的心愿了。” 陆九真无趣的撇了撇唇,知道她没有透实话,不免扫兴。“看来娘娘并没有拿在下当朋友。” “少将军也没有对云筝说实话啊。”祈云筝用带有暗示的眼神扫向他的喉间,不言自明。 陆九真很明显的愣了愣,提起了戒备。祈云筝竖起食指,笑着搁在唇上比出噤声的手势。 心照不宣。 卫太后和白竞天一起现身,百官齐跪,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并恭祝太后身体康泰,祈云筝和陆九真闻声而来,错过了见礼的环节,双双默契的寻了不显眼的地方呆着。 他们两个力求低调,可也不想想一个风头正劲的少将军和一个祸国殃民的侧王妃又怎么低调得了?等陆九真注意到太后投射过来的冰冷目光意识到自己站错队的时候为时已晚。 要说云筝这身衣服真的是相当的刺眼。 话说当年,祈云筝下嫁却不肯屈尊,以祈王身份与白竞天同尊同荣,虽被天下传为一段佳话,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做法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么难以忍受。 白竞天费了大把力气才把她弄死,终于了却了心病,她却以他视之为奇耻大辱的装扮站在他面前,唤醒他恨之不能忘却的记忆――看他瞬间变了的脸色就知道他有多么痛恨。 这件衣裳还真是选对了呢。云筝盈笑,泰然接受众人仇视目光的巡礼,矜傲不可一世。(.无弹窗广告) 卫太后的脸上虽无特别的表情,但沉郁的眼神显是不高兴了。“皇上,这就是你寄予重望的人?” 白竞天急收目光,看着母后。 “留着这个女人迟早是个祸害。”她是个女人,对朝政知之甚少,但是对女人,她绝对比他更了解。卫太后望着远处那个眼中没有半分恭敬的女人,能够直接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威胁――她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她许是不知……” “皇上,如果你想为她找借口,起码用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那个女人有多聪明,他应该清楚。 “……” 卫太后见他不言语,冷冷哼了一声,走向座席。 皇上、太后入座,贤妃放下身段在太后身边侍候,恪尽儿媳的本分,其余妃嫔也在各自的位置坐下,却不见华妃的影子。 “华妃估计是还在养病。”陆九真用颇为遗憾的语气叹道:“唉,又少了一次见美人的机会。” “少将军这么喜欢美人,回去照镜子就是了。” 陆九真一惊,慌忙四下张望,生怕别人听到。“哎哟我的姑奶奶,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你是要害死我啊!” 祈云筝一脸天真的眨眨眼。“我夸少将军生了一张不输女子的俊俏脸袋儿,这也会要人命么?” “……”他玩不过这个女人,他认输! “说起来,”祈云筝语气一转,幽淡的目光在花园扫了一圈。“王爷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知是不是迷路了。” 众人依序入了席,愚王的席位在太后左下的台子,再往下是一片空地。愚王不知所踪,这张桌子就她一个人坐。远离人堆或许显得有些孤伶伶,可她却乐得清静。 斋宴茹素不得饮酒,皇上讲了几句话抚慰众臣便让他们随意,乐声响起,穿着薄纱的舞姬入场起舞,在歌舞声色的熏染下,气氛也就没有那么严肃了。 祈云筝纳闷白释天去了那么久不回来,抬头看见对面的孙惟庸面色冷峻的坐着越发觉得不对劲。 该去找找他才是,可是封凌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想起他,她心里就发闷。皇宫对他唯一的吸引力就是祈云筝,他不说去哪,她也猜的到,可他就是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他想见的人。 “娘娘……” 祈云筝斜眸一挑,因为心里不痛快,连带眼神也冷嗖嗖的。那几个围凑过来的官员都有些尴尬,端着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呃……我等想以茶代酒敬娘娘一杯……”站在前面的那位硬挤出来一个笑容,双手捧起杯子。 敬她?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娘娘,下官敬您。” “祝娘娘身体安康,事事如意。”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跑来祝福她又不是诅咒她,她总不好驳了这份情。祈云筝以茶代酒,回敬了去。 这一波笑着走了,下一波又来,个个莫名其妙的敬酒示好,往死里不要脸的赞美她。 卫太后就坐在她顶上,这些大臣绕开太后先来敬她,已经让太后的面子挂不住了,偏生这些平日里八面玲珑的人精却好像对太后视而不见似的。 祈云筝一边喝茶,一边看对面的丞相。孙惟庸正襟而坐,四平八稳,一点也不受周遭的影响,再看贤妃……那弯腰给婆婆布菜的孝顺小模样,矫作的简直恶心。 “下官日后就仰仗娘娘提携了。” “听说娘娘对玉器颇有研究,下官偶得一件,不知是否是珍品,改日送到王府让娘娘过目,帮下官掌掌眼。” 茶水她都喝撑了,前来奉承的人还没有停歇的迹象。祈云筝脸上已然现出不耐,再来一回,她就要摔杯子了。 一名侍卫在没有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悄悄接近皇上,他不知附耳对白竞天说了什么,白竞天突然起身,带着一脸怒气跟他去了寝宫方向。侍卫行事再隐蔽,皇上突然离席,百官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大家看到皇上的脸色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太后还坐在那儿,他们就是再好奇也不能离席,只能当什么都没瞧见。 一直稳坐不动的孙惟庸站了起来,祈云筝的目光幽幽闪了闪,搁下了手里的茶水,懒懒扬声。“水喝的太多,我去休息一下。” 卫太后横眸瞥向她,凛寒的目光一顿,便不耐烦的收了回来。 “母后,夜深有点凉,臣妾给您取件衣服去。”祈云锦得了太后首肯,温驯恭敬的服身退下。转眼间,勾起一抹冷笑,领着高嬷嬷走下台子。 祈云筝绕出御花园,见四下无人,折了方向往皇上寝宫走。从定国寺回来之后芳华便一病不起,要是她没想错的话,白竞天一准把她安置在自己那儿。侍卫来报,白竞天便回了寝宫,说明出事的是芳华,可他走时又没有叫走太医,说明不是因为病情,那么…… 祈云筝转过宫道,寝宫就在前方,她还没有走到就听见寝宫里传出打斗的声音。祈云筝的脸色微沉,加快了脚步。 当她走进寝宫时,白释天正被从屋檐上面打了下来,白释天趴在地上,面冲着她,还有心情咧嘴扯出一抹讽笑。 祈云筝抬头看看,白竞天高高站在屋檐上,紧绷着脸色,看他攥紧未卸力的拳头就知道还没完。祈云筝快步走了过去,踩过白释天的手,以保护之姿挡在他面前。 “让开!”白竞天飞落下来,见她有回护之意,更加愠怒。 “不知王爷犯了什么错,让皇上狠心下如此重手。” “他闯进朕的寝宫,意图染指华妃,难道朕不该杀他!” 白释天会挑时候的爬起来,扒着她肩膀躲着。“本王已经有了仙女才看不上那个冷冰冰的女人!”芳华那女人身上有一股跟祈云锦相似的糜烂味道,他就是真傻也不会碰那种恶心的女人,何况他又不傻。 白竞天怒扯龙袍,愤然迈步上前。 “皇上何不听王爷解释再作定夺?”祈云筝面无表情,声音虽轻,语气却极为强硬。 “解释?”白竞天狠狠咬牙。他亲眼看见他躺在芳华的身边!还需要什么解释? “王爷不会无故闯进寝宫。” 她相信他?信一个傻子?白竞天恼火,要比方才看见白释天欺侮芳华更加恼火!他如此看重她,视她为知己,她的心却向着另一个男人! “就是,谁稀罕到这破地方来!”白释天嚷嚷。“本王好不容易在湖里找到神石,还没喝上一口仙酒就让人打晕了!” “什么神石,什么仙酒,一派胡言!” “皇上,陆少将军扔了一块石头,骗王爷那是神石,石头落下的地方会涌出仙酒,所以王爷才会单独离开去找。”祈云筝代为解释。 “对啊对啊!”白释天挑衅的冲他扬扬眉毛。 白竞天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人,抿紧了嘴角压抑怒火。“你信他说的话?” “皇上,王爷的脑子是不好,可正因为不好他才不会说谎,不是吗?”她刚说完这句话,孙惟庸便带了一队侍卫赶来。 “臣听侍卫说寝宫这边有异动,故而前来护驾……”孙惟庸好似惊讶的看了看云筝,拱手再道:“皇上,您没事吧?”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祈云锦胳膊上搭着太后的披风,“偶然”经过此处,看到不对劲的地方进来瞧一瞧。 云筝看到他们两个同时出现,不无嘲讽的扯了扯唇。 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97章 :莫名其妙的冷落 “云筝,你和王爷不陪着太后,跑来这儿做什么?”祈云锦故作疑惑状,十分善意的提醒道:“宫里有规矩,皇上的寝宫任何人不得擅入,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云筝浅浅一笑。(.无弹窗广告)“王爷在御花园不知被什么人打昏抬到了这儿来,娘娘或许知道原因?” 祈云锦拉下脸来。“听你的意思,是怀疑我打昏了王爷?” “同样的事,娘娘不止做过一回了,用不着再谦虚。” “云筝,你这是恶意中伤!” 孙惟庸适时插了进来,一副和事佬的模样。“王妃,无凭无据的事不可信口胡言,王爷是否真的被人打昏尚未有定论,你这般诋毁贤妃娘娘,恐有嫁祸脱罪之嫌。” “相爷这话可听着不太顺耳啊。”云筝冷笑。“皇上可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这才刚刚到这儿,怎么就断定王爷犯了罪?若王爷无罪,又何来嫁祸脱罪之说?” 孙惟庸面上一窘,恨恨瞪着她。 说起来,他们连王爷谋反的罪名都构陷好了,设计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让白竞天看清楚她真心维护的人是谁么?何必当真生气。云筝唇边的笑意渐深,侧过身面对白竞天。“估且不论王爷是有意还是无心,如若他当真玷污了华妃,自当听凭皇上处置。但如若华妃一切安好,那么……皇上已经然教训过王爷,可否允许云筝带他回去?” “皇上,云筝这是在强辨!”祈云锦急道:“擅闯寝宫已是大罪,怎能轻易放他离去?” “娘娘说不放人,可是已经想好了处置的法子?”云筝不紧不慢的问她,末了,一笑。“不妨说来听听,给皇上做个参考。” 祈云锦狠狠噎了一下子。白释天的身份毕竟不同,她一个后宫的妃子哪来的权利处置王爷?她要是说了,那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是丞相另有说法?”云筝挨个问,不放人,总得有个说法,说不出来,就没有扣人的理由。 孙惟庸偷瞄了皇上一眼,也是默不作声。 既然他们都不说,那么……“皇上?” 白竞天的肩线紧绷,怒气不比方才小多少。他不管白释天是故意还是被人陷害,云筝护着他,他便无法容忍。(.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里面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本王碰都没碰她一下,你还要杀我不成?”白释天冤枉又委屈,抱紧了云筝不撒手。 白释天厌恶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长袖一挥让他滚蛋。 “皇上!”她忍了老太婆那么长时间就为等着看这出好戏,结果他就让他们这么走了?祈云锦不解恨,死死盯着云筝,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相比之下,孙惟庸要比她沉得住气。“皇上,臣送王爷回府。” 白竞天没有作声,目光一直落在云筝身上,直到她离开很久也没有收回。祈云锦不服气的跑到他跟前,添油加醋说闲话。 “定国寺发生怪事的前一日,好些人看见云筝去过那里,华妃妹妹也是在遇见她之后落的病,皇上难道不觉得蹊跷?外面人人都说王爷有谋反之心,他胆敢染指华妃妹妹显然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今天的斋宴皇上也看见了,云筝穿那件衣服效仿姐姐,分明也是存了为王为后的野心,朝中大臣都看明了风头往她那边倒去了,皇上要是再偏袒云筝给她撑腰,没准哪天她就把白国的江山给夺了!” 白竞天未动,目光却寒冽。 祈云锦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了作用,掩住笑意,忧心忡忡的说:“或许云筝先前是向着皇上的,可臣妾知道,女人的心和身体是连在一起的,她的身体给了别的男人,心慢慢也就会向着他……皇上,臣妾是与云筝有宿怨,可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臣妾断然不敢有私心!”祈云锦顿了顿,把满朝文武不敢挑明的那句话说了出来。“王爷谋反这件事背后恐怕是云筝的主意。” ―――――― 烛火轻摇,将人影映在墙上。一阵风吹来,打散了影子,坐在小厅的云筝看着总算知道回来的男人,这才放了心。她和白释天中途离了席,早早回来了,然后就一直等着他,就怕他到处找不到人跑去跟白竞天当面理论。 封凌霄进了屋,看也不看她就到屏风后面换下衣服。祈云筝起了身,走到后面去瞧他,见他把外衣脱了直接扔在地上,蹲下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拍打衣服沾的灰,不料他一把抢了去。 祈云筝望着他,这莫名的粗鲁似乎藏着不小的火气,他回来没直接冲她发作也算稀奇了。“陛下有什么不顺心,不妨说出来。” 封凌霄默不作声,绕开她上床平躺下。 这半天,他三番两次甩冷脸给她看,她的心情又能好到哪儿去?他有脾气,她就没有?她一没招他,二没惹他,他凭什么把脾气撒在她身上?祈云筝走到床前,预备把他从床上拖下来,待要实行却又作罢。 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她的脾气也就发不起来了。祈云筝拿他没辙,脱下外衣和鞋子打算上床睡觉,可她还没爬上去,人家就把她推开了,她一只脚站不稳,差点就跌倒。 他这是什么意思?! 祈云筝的脾气上来也不好惹,她去墙上抽了把装饰用的剑,提过来就往他身上劈。封凌霄翻身闪起,精准的抓住她的手腕,逼她松开了剑――这一刻,祈云筝才看清楚他眼底暴怒的火焰。 “没会上你的心上人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哦?”冷讽的笑意浮荡在唇角,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恶意。 封凌霄施力握紧了她的手,沉声问道:“祈云筝在哪?” 所以,他回来这么晚的原因的确是把皇宫找遍了。“白竞天说他把她藏了起来。” “他还告诉你什么!” 疼,手碗像快断了一样疼,可她感受到的疼痛却不多,他眼底冰冷的残酷让她无比心寒。只是一件衣服,一段回忆,一个名字,他对她的态度就全变了。“我若不说,陛下打算逼供?” 封凌霄看到她转白的脸色,但却没有心软。“祈云筝在哪!” 还是这个问题……他还记得上次他问她的时候,她是怎么回答他的么?她可记得很清楚,那个巴掌打在脸上,打出了血,她吐到昏厥。祈云筝嘲弄的轻笑,正要开口,身子忽然软了下去,晕倒在他怀里。 封凌霄怔了怔,迟迟没有伸手扶她。是的,在看到她晕倒的一瞬间,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她逃避说出真相在演戏。 说好的信任,原来这么轻易就没了。 主子和斗篷怪人好像吵架了。一大早,小橙子端水来服侍主子洗梳,发现主子合衣坐在床上,一夜未睡的样子,而每天围着她打转的怪人不见人影了。 一直坐着不动的云筝见有人进来总算有了反应。她离开床,用温水洗了把脸。袖子滑下来的时候,小橙子看到她手腕那儿一道深黑的淤痕,惊的倒抽了一口气。 “姑娘,您这是怎么伤的?是昨晚进宫的时候太后为难你了?” 她倒是希望卫太后有那个能耐,如果是旁人,这点伤顶多就是疼一下,可是……祈云筝按了按胸口,说不出的闷。 小橙子慌忙去翻药柜,拿化淤的药膏给她涂上。“姑娘,奴婢没瞧见那个怪人,他是不是有事出去啦?” “嗯。” “那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早饭。” “不用了,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啊。” 小橙子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可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封凌霄去了哪儿她不知道,她醒的时候在床上,他就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气之下走人再也不回来……她居然会担心他一去不回。 “姑娘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小橙子刚要出去,封凌霄回来了。他披着斗篷瞧不见脸,原本是很可怕的,可是小橙子气他对主子不尽心,用鼻子冲他哼了一声。“你去哪儿了啊,不知道姑娘还饿着肚子么?” 他站着不动,小橙子是想起来他听不见了,不再搭理他,快去厨房准备早饭。祈云筝等她走远了,目光一横,看着他。说放心了也好,松了一口气也好,总之她现在对自己没骨气的心软十分无奈。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再问也不会知道更多。”祈云筝扶着桌边站起来,到里屋去躺着。坐了大半夜,她头晕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封凌霄快走了两步截住了她,一把拎起她的胳膊,看着她手腕上深紫的指印。好半天,一个字也没说。 他或许是后悔了,又或许是在确定他的杰作,可不管是哪一个都好,她觉得很累……祈云筝靠到他怀里,也不管人家是嫌她还是烦她,厚着脸皮倒贴。封凌霄没有推开她,也没像以前那样搂着她,只是默许她靠近。 祈云筝轻轻呼出胸腔的闷气,唇边蔓开的笑意,有些苦涩。生平头一回向人妥协,心情也是复杂。 第98章 :滚 封凌霄是没有走,但和云筝之间显然是有了隔阂。[.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云筝不说,心里烂明白,一味迁就他,当问题不存在。她很少有逃避问题的时候,很少,但对封凌霄她没办法做出非此即彼的决断。 他对“祈云筝”的感情是她无法否认的亏欠,当他对她越好,她越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温柔。她可以想象,他倾付了所有感情,深沉,真挚,无怨无悔,但结果却残酷的难以启齿。 一件事,不管多么复杂,她都有解决的办法,可一旦牵扯上了感情,不管多么简单的问题都是无解。她不能对这个爱过自己的男人哪怕一丁一点狠心。 谋反一事,陆陆续续又冒出很多证据,有人告密,有人捏造事实,件件确凿可信。折子像雪花片一样堆满了白竞天的龙案,不容许他再当视而不见。孙惟庸与他私下独处时,主动提起前些日子商讨主帅一事――假如愚王无心谋反,云筝为何向皇上要兵权? 兵权二字无疑是白竞天心头大忌。 世上本不存在完完全全的信任,只有相同的利益才能组建起信任,而当利益产生分歧,信任自然就会消失。云筝的目的从来暧昧,假如她不想要皇后之位,那么她出现在京城,出现在他面前的目的是什么?做第二个祈云筝? 皇上一道圣旨,禁军涌进了王府,里里外外封的严严实实。孙惟庸携圣旨而来,谴责愚王作风不端,辜负皇恩。圣旨上面没有一个字说愚王谋反,但结果却是无限期幽禁。 王府外头是禁军,里头也是禁军,从前监视在暗处,如今是摆在明处,三步一哨,十步一岗,不管走到哪儿都有十多双眼睛盯着。 云筝这个院子里也是这样,坐在屋里头就能瞧见大太阳底下竖的笔直的侍卫,稍微挪一下凳子就能看见另一个,不管干什么都被人监视的滋味不好受。青莲和小橙子惶惶然的躲在屋里,都知道是出了大事,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云筝在门口溜达了一圈,转过身来,浅浅而笑。“看样子,王府现在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姑娘,皇上到底为什么幽禁王爷?” 幽禁是长久以来没断过的事,只不过这次声势大了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祈云筝坐下,想了会儿,又站起来,招呼两个丫头一起出去。 侍卫看到她们出来,整齐一划的盯着她们,守在院门口的两个侍卫立起长枪挡住。“王妃,您要去哪里?” “去安济堂买药。”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生病了,总得吃药吧。” “您将方子交给卑职,卑职会向统领请示。” 祈云筝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也不多纠缠,施施然绕到屋后,找到倚在树上喝酒的人。她不叫他,捡起石头扔他。封凌霄抓住飞来的石子,低头看着她,应该是不愉快的。 祈云筝笑盈盈仰头望着他,等了半天他也不下来,她走近树杆研究了下,跳起来打算爬上去。封凌霄翻身跃下,粗鲁的一把将她从树杆上拎下来。挺着肚子爬树?不要命了! “诶,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呢。”祈云筝搂住他的脖子,笑的很无赖。估计要不是有这个孩子,他走了就不会回来……虽说当初他说孩子无所谓,但现在,这个孩子恐怕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封凌霄撒手,祈云筝掉下来,可是手还搂着他脖子。他不想碰她,可管不了她碰他。有本事狠得下心把她踢开啊,反正最后后悔的人是他。封凌霄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微微蹙眉。这般厚颜耍赖,她一贯的骄傲哪里去了? “抱我进屋,不然我就不松手。”他总不会拖着她走路吧。 “放手。”封凌霄的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听不出情绪。 “你抱我就放。” 封凌霄二话不说捏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扳开嫌弃的把她推开,祈云筝揉着胳膊,皱眉瞅着他。她把梯子摆到他面前了他都不肯顺着下,非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才满意? 祈云筝脸上没了笑容,冷冷说道:“帮我办件事。”封凌霄好似没听见,笔直走了过去。 白竞天不准她出王府,可没说不准她在府里头串门子。她跟侍卫说要去看王爷,侍卫放行就算了,还非得跟在她后边。祈云筝到了白释天的屋子,抬腿踹开了门。 她火气大,白释天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说三天之内有眉目,三天到了,结果等来的就是一道幽禁的圣旨? “我想跟你借个人。” “你那忠心的仆人不好用了?” “少废话。”祈云筝坐下。“借,不借?” 白释天瞥了一眼外面,走到她身后,压低身子在她耳边说话。“云筝,我对你言听计从是因为信你有能耐对付白竞天,你来告诉我,如果你反过来倚靠我,我要你有何用?” “我给王爷惹了麻烦又不能自行解决且威胁到了你,所以,之前谈好的条件都不作数了?” “除非你能向我证明。” “证明什么?”祈云筝转过头,阴阴冷笑。“证明我有本事杀了白竞天扶你坐上皇位?王爷是不是至今仍旧以为,你之所以输给白竞天是因为缺少一个像卫太后这样的母亲做后盾?” 白释天皱眉。 “一点小事王爷就慌了阵脚,如何能成大器。” 她这一句话攒足了轻视和鄙夷,白释天当场就怒了,抓住她的手把她提了起来,用冰冷狠戾的眼神盯着她。“害你以为我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真是对不起了!不过你确定自己真的想看白家男人隐藏的一面?” “王爷现在的样子要顺眼多了。”刚才的犹豫、动摇统统不见了。他就像一匹蛰伏日久的狼终于盯上了猎物……只有豁出去的决意不要命的狠劲,才有可能斗得赢白竞天。 白释天看到她的笑容,微微怔了一怔,情不自禁的将她拉到身前,顺着她的呼吸吻上去。祈云筝着实愣了一下,用力推他却被他搂的死死的。白释天很享受她的挣扎,一个骄傲的女人在他怀中由他予取予求,这种虚荣和满足是难以言喻的。 祈云筝在他把舌头探进来的时候,用力咬了下去,白释天总算放开了她,舔了舔唇上沾的血,笑的无比风流。 “死性不改!” 王爷被一堆瓶瓶罐罐打出屋,捂着头窜上了树。侍卫不会轻功,待追出去时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而院子里只剩下一个余怒未息的王妃。 祈云筝丢开手上的花瓶,优雅的理了理耳边的发丝。“跟我一起来的人呢?”侍卫听命站了出来,祈云筝从台阶下来,大步走了出去,侍卫尾随在她后面,陪她一起回去。 穿过一个小庭院时,云筝看到封凌霄迎面而来,当即错开目光,装作没有看到他。封凌霄停步,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云筝神情冷淡,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封凌霄当然也没想理她,他不过是听说她来找白释天……突然,封凌霄眼尖的看到她红肿的嘴唇,想也没想就把她拽住。 “放手!”云筝怒道。 封凌霄不动,待看仔细了,眼神更是冰冷。 侍卫不识得他是谁,但见王妃十分恼怒,于是亮出兵器驱赶他。“你是何人,还不快放开王妃!” 封凌霄看也不看他,一抬手把她带到怀里,抱起来就飞上屋檐,转眼消失无踪。 刚才她要他抱,他说什么也不答应,现在她不愿意了,他又反过来强抱她,这是存心跟她对着干? 封凌霄在一处人迹罕至的院子落地,祈云筝挣扎着跳下来,她还未走远又被他扯了回来,狠狠撞在他胸膛。 这不是……有病么…… 祈云筝捂着鼻子,疼的说不出话。而封凌霄却没发现她的异样,冷酷的扯起她的手腕质问:“你让白释天碰你?” 什么叫她让?他以为她不恶心吗?祈云筝不怒反笑。“陛下,云筝也想为你守贞,奈何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云筝这不有求于王爷嘛,王爷要与我欢好,我也不好不从是不?” “欢好?”封凌霄几乎立即转向她的脖子寻找痕迹,但转念想她有身孕,是绝不会让男人碰的。“你骗我!” 祈云筝很无辜。“我现在这身子是不能行房事,但是王爷说他愿意等。” “你!”封凌霄心头直窜火,强行压着。“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她故意气他。“要不,陛下教教我?”不久前对她百般冷落的人,忽然察觉别的男人碰了她就表现的这么愤怒……呵,独,占欲作秽么。 封凌霄冷沉沉盯着她,脑子里不知想过多少疯狂的念头,但是最后他只是把她抓过来用吻狠狠惩罚。 同样是强吻,同样是反抗不能,但白释天的所做所为只让她气愤,而他给她的却是悲哀。他一来对她没感情,二来对她厌恶到多看一眼都嫌烦,和一个自己打心底里讨厌的人亲吻能有什么快,感?纯粹是发泄罢了。 啪。 祈云筝冷静的赏了他一个耳光,纵是噙着傲慢笑意,眼中却荒寂如沙漠一般。她笑眯眯只说了一个字―― “滚。” 第99章 :探监 “老爷!” 孙惟庸刚从宫里出来就见管家急急火火的跑过来报信。[.超多好看小说] “老夫人的头疾又犯了,疼的十分厉害!服了王妃的药也不管用,二小姐让我赶紧来找你想办法!” “怎么会这样?”母亲的病情先前已经稳定,许久不犯了。孙惟庸快步走向轿子,边走边问。“大夫来看过了吗?” “都在屋里守着老夫人,可是……”全都没有办法。 孙惟庸赶回府,刚进后院就听见母亲撕心裂肺痛叫,孙惟庸提着官服跑进屋,几个大夫正用力按住孙老夫人,防她用头撞墙。 “爹。”孙以倩拿手绢拭泪,一副束手无策的心痛样子。 孙惟庸看着母亲,急怒道:“先前的药不是一直管用吗?” “这,我等实在是不清楚……”其中一个大夫说:“王妃用的药原就十分偏门,药性原理一俱参不透……” “按说老夫人的头疾多日未犯,应是已经痊愈了……就算再犯也不该是这般剧烈……”另一个大夫说出心中疑惑,可他也说不清楚。“老夫人可是又贪嘴吃了什么?” 孙以倩摇摇头。“老夫人今天起的早,上午说睏了,想歇会,我就陪她睡下了,可睡了不到半个时辰,老夫人就惊醒抱着头喊疼……” “啊——啊——疼死了——” “爹……” 孙惟庸暗暗握紧拳头,无比清楚只有去求云筝这一个办法。但他若去求云筝,她势必会开出条件,此时正是关键,稍有不慎就是全盘皆输…… “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啊——啊——” 孙惟庸惊然望着母亲,终是不忍心。“母亲,儿子这就去找云筝!”孙惟庸急急出门,恰巧碰到赶回来的孙玉谦。 “父亲,您要去王府?”孙玉谦听说祖母发病,立刻料想到是云筝在暗中搞鬼,他知道父亲孝顺,必会不顾大局去求她,所以赶回来阻止。 孙惟庸被儿子挡住,勃然大怒。“你要做什么!” “万不可去求云筝。” “不求她,你有法子医好你奶奶?” 孙玉谦听得到祖母的叫嚷,却不为所动。“父亲要对付云筝,只有这一次机会。”那个女人太狡猾,错过这次机会,只怕再难抓住她的破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是让我袖手旁观?” 孙玉谦沉默,冷酷的近乎无情。 “眼见母亲受苦,做儿子的却什么都不做,还配称为人么!”孙惟庸撞开儿子,怒冲冲而去。 孙玉谦眉头紧蹙,想父亲此举可能导致功亏一篑,不由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屋里面。祖母的头疾不会无端重犯,一定有什么原因…… 对孙惟庸,祈云筝有几句劝告——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的弱点。如果不得已被敌人知道了弱点,那么千万不要让敌人接近你的弱点。如果这两点都做不到,那么就不要怪敌人利用你的弱点。 “王妃……” 祈云筝倚着桌子,指尖轻触脸颊,看着站在门外谦卑躬身的人,客气的很没诚意。“相爷,真是稀客呀。” 孙惟庸也是尴尬,求人一事本就难以启齿,更何况是求一个自己千方百计要害的人。 祈云筝仔细端详他的神色,要说孙惟庸也算正直了,换成那些小人,前面害完了你,后面腼着脸与你称兄道弟,那才叫真的无耻。 “家母头疾又犯,痛苦不堪,王妃给的方子也失了效……”孙惟庸硬着头皮艰难的恳求。“万不得已,只好再来求问王妃……” “老夫人受苦了。”祈云筝听完,只回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孙惟庸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卖着老脸接着说:“家母的病情比先前更加严重,大夫都束手无策……” “安济堂的徐掌柜医术精湛,王爷可有请教过他?” “请了,徐大夫也说没办法。所以,王妃……” “啊,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被她再三打断孙惟庸也是没脾气,继续恳求。“王妃……” “相爷。”祈云筝淡淡笑了笑。“老夫人受苦我也于心不忍,只是,云筝如今身无自由,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这……” “相爷若无他事,请回吧。” 祈云筝起身就要走了,孙惟庸耳边响起母亲痛苦哀号的声音,咬了咬牙,急切说道:“只要你能医好家母,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祈云筝站住了,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任何条件?” 孙惟庸后悔失口,又道:“只要不违礼法常纲……” “可就算我答应,出不了王府也是枉然啊。” “我有办法!” 皇上下令禁止王府内任何人外出,丞相说有办法弄她出去,这事细想是不是有抗旨欺君的意思?祈云筝舒舒服服坐着孙惟庸的轿子来到相府,她下轿时,孙玉谦就在廊亭的转角看着。 院子里,一群大夫聚在屋子外头交头结耳,屋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哀鸣。祈云筝进了屋,把所有人都打发走,只让孙以倩留下帮忙。 老夫人的房门锁了,里面的情况谁也看不到,孙惟庸迟一步回来,望着紧闭的房门心焦如焚,却也不敢打扰。 屋里面,哀号的叫声渐渐小了,再过一会儿,就完全听不到了。孙惟庸心头一松,惊喜的走上前去,少顷,女儿打开了房门。 “爹,老夫人睡下了。” 孙惟庸压低了声音,小心问:“我能进去看看么?” “进来吧。”云筝在里面说话。 孙惟庸快步进了屋子,才又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床前。母亲面容安详的睡着,脸色也不再蜡黄,他这才放下心来。 孙以倩用水烧灭了香炉,把它移回架子上面,而后搬了张凳子给父亲坐。“爹,娘娘说老夫人已经没事了,您不要再担心了。” 孙惟庸轻轻点头,忽而想起一事,起身抱拳向她行了一个叩首大礼。“多谢王妃……” “相爷不必客气,我救人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孙惟庸心下一颤,知道是避不过去的,于是诚恳道:“王妃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相爷救母心切,冲这份孝心,云筝也不好太过为难。” “我既然答应了王妃,自然不会食言。” 祈云筝看看他,眼波幽荡。“那就劳驾相爷带我去见一见柳月兰。” “……” 孙惟庸许下承诺就没想她会放过他,以她目前的处境,应急于为王爷洗脱谋反罪名,她可以让他推翻证据,或者干脆找一个替死鬼,更甚至让他来顶罪……可是见柳月兰?他想不出有何作用。 孙惟庸带她去地牢,孙玉谦不知怎么得了消息,也来了。“父亲,奶奶醒来一定想见你,我陪王妃就好。”孙玉谦抬起头,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她,丝毫不掩饰敌意。 “这……” “大公子肯屈尊作陪是云筝的荣幸。”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主动说要陪她倒也是稀奇。 “王妃这边请。” 守卫打开地牢的铁门,孙玉谦请她先进。祈云筝顺着楼梯下去,长长的甬道只有一面墙悬挂火把。地牢里面阴暗潮湿,摆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加上光线不好,看起来阴森的就像是阎王殿,与相府一贯的光鲜形象大不相符。 孙玉谦的全副注意都在她身上,进到这里面以后,她四下张望,可是不管看到什么,脸上都没有惊讶或者害怕的表情,甚至连新鲜感也没有。地牢里面有老鼠,有模样狰狞的毒虫,她瞧见或是没瞧见都是这么一副淡定的模样,让他产生一种她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感觉。 “王妃,前面就是。” 地牢的空间不算大,唯一的一间牢房关着柳月兰。她蜷缩在角落,埋起头,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脏的不成样子,看得出来受过拷问。 王府的生活虽然困窘,可也是衣食无缺,原先的柳家小姐,后来的太子妃,柳月兰经历了举家灭门却从未身陷囹圄,如今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又脏又可怕的地方也确实可怜。 祈云筝走近牢房。“柳月兰,王爷让我代他来看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月兰急忙抬起头来。“云筝……云筝……”她狼狈不堪的爬过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祈云筝这才注意到她脚上栓着铁链。“救我……救我……” 柳月兰的眼睛里闪动希冀的泪光,她或许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企求她这个“抢了她男人”的女人。祈云筝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微微笑,像菩萨一样温柔。“我是很想救你,可是救了你,王爷就要担起罪名,牺牲你一个,总比牺牲整个王府要好,你说是吗?” 柳月兰愣了愣,眼中的光芒在熄灭。“王爷……王爷就没有……”念在多年的夫妻情份上对她有一点不舍不忍? “柳月兰,你的男人是个傻子,你能指望他什么呢?” 柳月兰用力挥开她的手,脸上不再凄楚悲凉,而是无限的愤怒和恨意。“都是因为你!是你给王府惹来的祸事,要是没有你,王爷根本不会被人陷害!” “是我的错,那又如何?”祈云筝凉凉一笑。“现在在牢房里面的人是你,不是我。” “……” “为救夫君,心甘情愿沦为阶下囚,你的勇气我十分佩服呢。” 第100章 :王爷是装疯 柳月兰像是受了某种刺激,突然站起来,伸出手去抓她!祈云筝向后退了两步,柳月兰被木栏挡住,空挥着双手,满腔愤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让在一旁的孙玉谦看着发生的一切,当他听说云筝要见柳月兰时,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要教柳月兰翻供。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不得不防,所以他才跟来,以防她搞鬼。可是,她非但没有施以温情蛊惑柳月兰,反正故意挑事说话刺激她,简直是要逼她至死……这两个女人之间难道有这么深的仇恨? “啊!啊――”柳月兰挥舞双手,歇斯底理大叫。她有太多太多怨恨,太多太多委屈,无法诉诸语言只能用吼叫来发泄。 祈云筝看着她,好似置身事外,冷漠的近乎无情。“路是你自己选的,又没人逼你,怎么倒怨起我来。” 柳月兰把住木栏,愤恨的瞪着她,眼珠充盈血丝。 “我来看你,是因为王爷不放心。”祈云筝回头看了孙玉谦一眼,才又走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王爷不希望你乱说话。” 孙玉谦有内功修为,耳力极好。她的这句话虽然声小,他却也能听清楚。 柳月兰怔怔的望着她,身子一软,颓然跪坐在地上,仿佛突然丢了魂儿,呆怔的没了反应。 孙玉谦起了疑。方才柳月兰的反应还那么激烈,云筝说完那句话,她就像受到威胁一样沉默了……云筝的话可以理解为王爷关心她,但也可以理解为是警告……不希望她乱说话,难道柳月兰知道白释天的什么秘密? “大公子。”云筝笑着唤他。“我们走吧。” “王妃请。” 孙玉谦尾随在她后面,待离开时,回头望了柳月兰一眼,她仍旧呆坐不动。云筝用医治祖母换来的条件来探望柳月兰,显然是因为这件事比逃脱谋反之罪更加要紧。 什么秘密会比谋反更加严重? 祈云筝先出了地牢,站在原地刻意等着他。孙玉谦看出她有话要说,于是请她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大公子这般擅于体察人心,难怪得皇上喜欢。” “王妃不也是一样么。.” 祈云筝笑笑,不再多说,沿着曲折小路漫步,欣赏沿途景致。 她明明有话想说,却故作神秘迟迟不开口,莫非是在等他先问?孙玉谦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主动提起。“王妃有话,不妨直说。” 祈云筝沉吟了会儿,似在斟酌。“皇上下旨幽禁王爷,心里定了这个谋反之罪,柳月兰对你们已经没有用处了,不知相爷打算如何处置她。” 孙玉谦目光一闪。“如何处置要看皇上的意思。” 祈云筝看着他,似笑非笑。“相爷真的敢把柳月兰送到皇上面前?”她供出来的从犯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口径不一致,戏岂不就演砸了? “依王妃的意思,如何处置才妥当?” “因不适应牢房的环境染病而死的人也有不少嘛。” 她这意思是想借刀杀人?孙玉谦勾起一抹冷笑。“想不到王妃对柳月兰有这么深的仇恨。” “仇恨谈不上,只是我这个人不太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她要柳月兰死真的是因为嫉妒?还是想要杀人灭口。孙玉谦的眸色变得深沉,思索云筝的用意,深感她的狠毒。“王妃明知愚王是为父亲所陷害还能淡然处之,真教人佩服。” 祈云筝悠笑,满不在乎。“谋反这事儿就算定罪皇上也不会杀他,幽禁以及让皇上失去对我的信任就是你们能做到的极限了。我并没损失什么,顶多就是前功尽弃……这次输了,下次重新来过就是了。” “王妃想的开。” “经历的多了就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了。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吧?” 与她的简短交谈,孙玉谦深深体认到一件事。这个女人之所以难对付在于她可刚可韧,她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再图反击之策,单是这份心性就非一般人可有。 送走祈云筝,孙玉谦去找父亲,与她说了柳月兰的事。 “你说,云筝想借我们的手灭口?” “是。” 孙惟庸捋着胡子,凝眉深思。 “这个女人心机狡诈,所言所行皆不可信,但是柳月兰就不一样了。她和云筝关系恶劣,柳月兰若知道云筝想置她于死地,说不定会告诉我们些什么。”孙玉谦眸中闪着精光。“毕竟她在王府那么多年,或许真的掌握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万一,这是云筝故意诱导我们?”孙惟庸向来谨慎,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他从不冒险。 “是不是诱导,待从柳月兰口中问出秘密自然知晓。” 孙惟庸沉默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暗不见天日的地牢无法分辨晨昏,柳月兰只能从守卫送饭的时间来判断现在大概是什么时候。柳月兰倚着墙壁,虚弱的迷迷糊糊,忽然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柳月兰以为是守卫来送饭,没有理睬,待到脚步声及近,没了别的动静,她才睁开眼睛……看到孙玉谦站在牢房外面,她冷了脸色,淡淡道:“你问多少次都一样,我什么都不会说……” 孙玉谦的脸上鲜少出现笑痕,所以偶尔的笑容看起来特别恐怖。“你说不说都已经没有用处了,云筝把所有罪名都推在你头上……就在刚才,皇上下旨处死你。” 柳月兰震惊的望着他。 孙玉谦打开牢门走了进去,柳月兰意识到危险爬起来躲藏,可是铁链栓住了她,哪儿也逃不掉。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柳月兰缩到墙角,惊怯的乞求。 孙玉谦慢慢走到她面前,斜眸,冷冷扫了她一眼。“本来想你说出实话或可救你一命,但你执迷不悟。”他抬起右手,没有笑意的脸上冰冷且狰狞。“怪不得我。” “不要!”柳月兰躲开孙玉谦的手,从他身下钻过去爬起来就跑,脚上铁链一扯,她扑倒在地上,绝望的失声痛哭。 孙玉谦扯起铁链,把她一点一点拉回来,柳月兰哭喊着,用手指死死抠住地面,留下长长的指痕。孙玉谦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柳月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摸上她的脖子,压断了她紧绷的神经,柳月兰大声尖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知道白释天的秘密!” 孙玉谦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她的脸庞,他在观察,也在评判。“什么秘密?” 柳月兰抓着他的手,挣扎。孙玉谦依她放了手。重获自由,柳月兰马上跑到离他最近的地方,惶恐的望着他。“你……你先答应不杀我……” “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柳月兰一怔,黯淡下来的表情悲凉且苦涩。 她并非在演戏。孙玉谦看的出来,她的绝望,她的犹豫,她的恐惧……都是真的。也因此,他越发好奇了,柳月兰究竟知道什么秘密,即使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不肯说。 “我不想死……”柳月兰说完这句话,捂着脸,隐隐绰绰哭了起来,然后,越哭越大声,整个地牢都是她悲凉的哭泣声。 翌日,早朝。 孙惟庸穿着庄肃的朝服走上大殿,早已到齐的百官都十分奇怪丞相今日来迟,纷纷侧目看着他,但见他一脸凝重,显是有大事禀报。 白竞天看着他俯身行礼,淡淡问道:“爱卿有何事启奏?” “皇上。”孙惟庸直起身子,朗朗的声音在大殿传开。“定国寺一案虽已水落石出,臣却仍旧疑惑重重。王爷智商有若孩童,何以有谋反之心?” 听到这儿,白竞天微有些不悦。此事已盖棺论定,他旧话重题,难道是要赶尽杀绝?他猜疑云筝,但还不想杀她,所以十分不喜欢咄咄逼人的孙惟庸。 “皇上,臣一直未能想通其中关节,直至昨日……”孙惟庸顿了一下,才道:“柳氏不堪牢狱之苦,供出了一个秘密。” “哦?”白竞天懒懒扬声,不怎么感兴趣。 是人都知道,皇上这反应是生气了,到这儿,就是该说的话也不能说了。丞相最知皇上脾气,从不会逆着皇上心意办事,可是今天他似乎特别执拗。 “皇上。”孙惟庸未抬头,低凝的目光坚毅沉定。“柳月兰所供秘密事关重大,臣请皇上摒退闲杂人等。” 白竞天见他不识趣,一脸的不耐烦。“不必麻烦了,爱卿想说什么就说吧。” “臣以为不妥。” 丞相是两朝元老,少有这么不长眼力的时候,不但皇上不高兴,连其他人也觉得他有点过火了。 白竞天生气,但没有当场发作,他抬手一挥,宫人侍卫全都出去了。孙惟庸这才拜谢皇上,开口说道―― “柳月兰说,王爷是装疯。” 第101章 :王爷中毒了 白竞天多疑,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白释天疯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然而他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拆穿他,最后只好信了这个结果。而今,孙惟庸告诉他,柳月兰说白释天是装疯,他只想到一件事―― 云筝知不知道? 在他有此一问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云筝为何为白释天谋求官职,为何主动请缨假扮祈云筝上战场,为何极力回护一个玷污她清白的男人! 宫门大开,铁骑踏马而出,白竞天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直奔愚王府。他挟着一身怒火,杀气腾腾,眼中精聚的光芒锐利如锋。他不能容忍欺骗,尤其不能容忍他相信的人欺骗! 白释天是他的手下败将,真疯假疯他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云筝―― 缰绳缠在他的拳头上,几乎要绷断。白竞天眼底划过一道残冷的光芒,对于背叛者,他从来都不会轻饶! 惊心的马蹄骤降王府,管事、府里的下人全都赶来迎接,白竞天冲进府里笔直走向后院,管事上前问安被他一脚踢开。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呐!”府上的侍女慌张大叫,却不是因为皇上气势汹汹的驾临。相反,她是从后院惊慌跑出来的。 白竞天顿住步伐,冷冷看着那个没规矩的侍女。侍女也是到了跟前才发觉这是皇上,赶忙跪下磕头。 “皇上,皇上……奴婢不知皇上驾到,奴婢……”侍女好像刚想起什么来,猛的抬起头来。“皇上!王爷死了!” 什么? 孙惟庸好不容易追上皇上,听说白释天死了也是纳闷。难道是白释天得了消息,知道皇上前来问罪,畏罪自杀了?“怎么回事?说清楚!” “奴婢方才去给王爷送午膳,王爷的房门关着……奴婢也没多想就把门推开了,然后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 “霜儿姑娘把王爷毒死啦!” 孙惟庸想要再细问,忽见皇上进了后院,命人带上这个侍女跟上皇上。后院里头聚来了许多人,大家都是听见侍女叫嚷才出来的,没想到皇上也在,惶惶然跪下问安。 白释天的房门敞着,云筝正在给白释天试脉,屋里除了还有两个丫头,就只剩下一个侍妾霜儿。霜儿脸色苍白,但看得出来她并不感到害怕。 “青莲,快去煮一碗苦丁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是。” 青莲听吩咐去办,却在门口撞见了白王,惊的又退了回来。祈云筝下完最后一根针,转头看见白竞天,慢慢站了起来。 白竞天看看她,看看躺在地上面容青黑的白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问的好生奇怪,若非是皇上的吩咐,霜儿哪来的胆子给王爷下毒。”云筝噙着冷笑,淡淡揶揄。这府上的侍妾可都是他的眼线,没有他的命令,谁敢害王爷? 白竞天皱眉,冷厉的目光射向一旁的霜儿。霜儿一见皇上发怒就软了腿,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眼睛却一直往他身后的孙惟庸身上瞟。白竞天注意到她的眼神,回头看着孙惟庸,孙惟庸却也是一头雾水。 “皇上,臣不知……” 霜儿一听他否认,急了。“丞相,明明是你把毒药给我,命我毒死王爷,你怎么不承认了呢?” “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毒药?什么时候让你下毒害王爷?”孙惟庸的余光瞥见皇上的脸色,心生忐忑。 “明明就是你!”霜儿好像也明白自己成了别人利用的箭靶子,赶紧爬到皇上脚边替自己澄清。“皇上,丞相说您因为谋反的事已经容不下王爷,交给我一包毒药,命我搀在王爷的酒里!奴婢是皇上的人,不敢违命,这才……啊!”霜儿惨叫一声,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青莲和小橙子见此情景都吓坏了。 白竞天收回手,握起拳头藏于衣袖,冰封的面孔布满怒气。这是一个局,再明显不过,有人出于某种目的设计了这个局,肆意摆布他,以求达到目的――这是把他当成傻子在耍? “青莲。”云筝轻唤。“快去煮药。” 青莲看了看皇上,快步跑了出去。 祈云筝目光横荡,落在孙惟庸身上,语气淡淡。“相爷,能否请你交出解药。” “我哪来的解药!”孙惟庸气结,霜儿下毒跟他无关。说到底,先前他连霜儿是谁都不知道!她既是皇上的人,为何要诬陷他? “你我之间的恩怨你我解决,王爷是无辜的。利用一个智力有若孩童的人,相爷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无耻?”祈云筝的语气还是轻轻的,缓缓的,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骤然冷却的眼神诉出了她的愤怒。 “我没有利用――” “相爷敢摸着胸口,以孙老夫人的名义对天起誓么?” 孙惟庸愣住。 祈云筝迈开步子,一点一点向他靠近。“说你没有栽赃王爷谋反,没有自行捏造证据,没有在皇上查明真相之时杀人灭口!”最后一个字,她正走到孙惟庸面前,孙惟庸生生被她的气势逼退了一步。 孙惟庸的后背抵在门上,发出的响声在他脑子里轰然一震,突然使他明了许多事――她早知皇上会来,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 祈云筝勾唇一笑,白竞天在她背后,看不到她戏谑的笑容。“相爷不想说也没关系,王爷所中之毒名为钩吻,要说也不罕见,但因其药性含毒少有大夫会用它入方子,只要询问药铺的人,他们大概会记得曾有何人买过这种毒。” “钩吻?那不是你给家母开的方子里的药吗?” “相爷真会说笑,至毒之物岂可入药?”祈云筝回眸,转身间已是另一番模样。“就是再没常识的大夫也知道此药的厉害,相爷敢给令堂服用?” “明明就是你――”孙惟庸下意识往皇上那儿看去,只见皇上双目阴沉,深沉如黑洞,表面越是平静,越是教人心惊胆颤。 霜儿一口咬定他唆使她下毒杀害王爷,而就在来这儿之前,他刚向透露了王爷装疯的秘密!云筝逼他发誓,但她所说前后两件事实虚皆有,他不能立誓便是变相承认了……先告密再灭口,死无对证,就是他都无可辩驳,皇上岂能不疑?只要派人去查问药铺就会发现相府曾买过这种药,无论他是否唆使霜儿,都洗脱不掉杀人灭口的嫌疑――好一条妙计!轻易便瓦解了这致命的一击! 但是。 孙惟庸神色镇定,心里暗暗冷笑。她以为仅凭口头的狡辩就能瞒天过海?“云筝,你想反咬一口,可是别忘了,我还有人证!” 祈云筝明显的怔了一下。“云筝不明白相爷的意思。” “哼。”孙惟庸绕开她,向皇上拱手行礼。“皇上,臣所奏之事乃是柳月兰亲口招认,臣请皇上允许臣将其带来当面对质。”他分明看到云筝在听到柳月兰的名字时的眼神变了。孙惟庸的嘴角向上抽扬,强抑住得意。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失败的滋味也该轮到你来尝尝! 白竞天看了看云筝,尚存几分犹疑。遂让孙惟庸派人去相府把柳月兰带来。青莲带着煮好的药回来,云筝喂白释天服下,让他吐出毒酒。白释天的内功修为不弱,吐出了毒物暂时抑住了毒性。白竞天让人把他抬下去照顾,然后领着一干众人到前院的厅堂去等。 等待的时间异常难熬,特别是皇上绷了一张阴晴不定的脸,每个人心中都惴惴不安,大臣连同服侍的下人都在这一间屋里,却寂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茶盖碰茶杯发出轻微的响声,众人侧目,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端碗喝茶的也只有祈云筝一个人了。 祈云筝吹着热茶,神情淡淡,似闲话家常般开了口。“相爷将柳月兰抓走好些天了,不知除了密谋造反,相爷还问出些什么。” 孙惟庸冷冷轻哼。“单造反一条罪就够她死一百回,侧妃娘娘难道还觉得不够?” “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祈云筝悠悠一笑。“皇上亲自驾临,还带了这么多位大臣,想必是出了大事。”她特地瞟了一眼坐在堂上的白竞天,进门的时候他身一杀气怪吓人的,王爷要不是恰好中毒倒下也得让他一掌劈死。想到这儿,她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了。 孙惟庸明白,云筝已经猜到柳月兰泄密,可她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谅她搞不出花样。“柳月兰到,侧妃娘娘自然知晓。” 祈云筝没问出想知道的事情,表情悻悻,转而又问皇上。“王爷中毒一事,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孙惟庸听她又把话绕到自己身上,不由愤愤。“王爷是被人下毒还是畏罪自尽尚不得而知,待柳月兰人到,皇上自有明断,无须侧妃娘娘赘言!” 祈云筝作疑惑状,来来回回看着他和白竞天。“听相爷这语气,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 孙惟庸怔了怔,见皇上目光微闪又生了怀疑,知道自己让她绕进去了,气闷道:“没有!” “诶……”她故意拖长了声音,浅勾唇角。“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没有关系,两件事为何不能分开来处置?毕竟谋反之事是柳月兰一人所为与王爷无关,而有人想要加害王爷这件事……似乎别有所图。” 她字字句句都在暗示下毒是他所为,混淆视听!孙惟庸那是何等刚直之人,岂容人一再污蔑?“皇上,下毒之事绝与臣无关!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相爷,云筝未曾说与你有关啊。”悠凉的调调不紧不慢,该死的气人。 白竞天心里早就恼火的不行,他们还当着他的面一人一句唇枪舌箭,哪还有把他放在眼里?白竞天怒极,啪一声拍响了桌子,震的四座鸦雀无声。他没有说话,但愤怒摆在脸上,人人都看的清楚。 第102章 :翻供 祈云筝瞥了一眼乖乖坐回原位的丞相大人,暗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都说老狐狸老谋深算,可这人年纪大了脑子转不快,脾气也压不住。他就不想想,一个理直气壮的人会需要向旁人解释么?他越是急于证明自己清白,某人就会越怀疑,而当怀疑在心里生了根,事实就不再重要了。 “皇上,柳月兰带到!” 侍卫架着一个满身脏污的女子进来,他们放开了她,她的双膝刚落了地就软趴趴的倒下了,可见她是如何虚弱。 云筝这回倒是没说话,可她看向他的眼神就是让人火大。不过孙惟庸这会儿也跟她计较了,柳月兰道出愚王的秘密,无论她知情与否都免不了连罪的责任……她死定了。 柳月兰知道皇上在这儿,几次试着爬起来都没成。云筝离她近,站起身来过去搀了她一把。柳月兰望见是她,嫌恶的挥开她的手。云筝好心,倒落了人家个不领情,杵在那儿多少尴尬。 孙惟庸唇角抿着丝冷笑。 “柳月兰。”白竞天沉声问:“造反一罪,你可是认了?” 柳月兰怯怯伏首。“认,罪妇认罪……” “此事是你一人所为,还是另有同谋?” 云筝看着她,白竞天看着,孙惟庸看着她,满屋子的大臣看着她……柳月兰伏身趴着,偏偏沉默了许久。 “柳月兰,你没有听到朕的问话?”白竞天等待多时,早已没了耐心。 柳月兰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畏畏怯怯的磕了个响头,颤抖的声音搀着一丝哭腔。“皇上,造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王爷无关……” 孙惟庸脸色一变,顿生不妙的预感。 “与他无关?朕怎么听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主意,你只不过是为他顶罪?” 柳月兰一惊,急忙摇头。“不是的皇上……真的跟王爷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竞天看向孙惟庸,孙惟庸慌忙起身,走到柳月兰那儿。“昨日你亲口招认,为何今日又改口!” 柳月兰望着他,害怕的缩到一旁,不停摇头。 孙惟庸不解,抬头看着云筝,一口咬定是她搞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侧妃娘娘,你对她说了什么!” 云筝极为无辜。“相爷,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我不过是扶了她一把,何曾说过半个字。” 不是她,那又是谁!孙惟庸怒瞪着柳月兰。“你跟皇上说,昨天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柳月兰一副十分怕他的样子,望了望皇上,连滚带爬的到了皇上脚根,突然大哭起来。“皇上……求皇上给我作主……” 这是怎么回事? 孙惟庸眉头越皱越紧,柳月兰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这一切就像是,就像是……事先设计好的戏码! “皇上,丞相说王爷谋反,可王爷是个傻子呀!平日出入王爷前后都有人跟着,一时半刻离不了人,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造反?” “柳月兰!你在胡说什么?”孙惟庸作势冲了过去,衣袖却被云筝扯住。她笑,笑的格外明媚。“相爷,在皇上面前岂能如此没有规矩。” “云筝,你!” 白竞天见他二人这般,脸色瞬时冷了大半。“你接着说!” “我想皇上定会查明此事,为免王爷受苦,权宜之下便替王爷认了罪……可是哪里想到丞相将我关在私牢,日夜严刑拷打!”柳月兰委屈啜泣,泣不成声。供词都是屈打成招,她这一身遮掩不去的伤就是最好的说明。 白竞天幽冷的目光落在孙惟庸身上,是他要求带柳月兰对质,眼下这情况大概要算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上,她满口胡言……”孙惟庸脑子里现在是一片空白。白释天的秘密是她主动招出来的,而且是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吐露真言——可她为何突然改口! 孙惟庸想不明白,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从头到尾都是云筝设计的骗局。云筝和柳月兰的关系不好,确实不好,从柳月兰见到她的嫌恶反应就知道她有多么讨厌云筝,但这并不妨碍柳月兰依照她的指示行事。她想活命,想救白释天,只能听她的。 “爱卿说柳氏胡言,那么如何说才不是胡言?”白竞天傻么?当然不。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局,定国寺出的怪事,流言,及至母后祭天塔倒,察出怪事皆是人为,一顶谋反的帽子扣在傻王爷头上。到此为止了么?没有。母后办的斋宴,云筝逾矩穿的那件衣服,白释天闯寝宫非礼芳华……一件一件都是在动摇他对云筝的信任,目的,不是显而易见么?再来说今天的惊天大秘密,他人未到白释天便已中毒,不正好来个死无对证?找柳月兰对质?云筝分明已经揭穿他的险恶用心,他无非是在垂死挣扎! 孙惟庸观察皇上神色已是勃然震怒,慌忙抱拳道:“皇上,柳月兰一定是受了云筝的威胁……对,前天云筝到牢中探望过她,一定是对她说了什么!” 祈云筝笑了笑,没有作声。 “你瞧着她们两个像是合谋的样子?”云筝去扶她,柳月兰都不领情,这么明显的敌意他再看不到岂不是瞎子? “那也许是……”是她们在作戏。孙惟庸的想法没能说出来,因为他看到皇上的警告用眼神扫了过来。 “统统,”白竞天深吸了一口气,阴沉道:“给朕滚出去!” 众臣连句皇上息怒也不敢说,统统滚了出去。柳月兰跪在地上,惶恐不知所措,云筝走了过来,伸出手,温言对她说:“皇上已知你清白,不必害怕。”柳月兰躲着她,并不接受她的好意思,云筝十分无奈,只好叫来丫头把柳氏扶走。 “朕没有发话,你就敢自作主张。”白竞天这话带着股火气,却倒也不是真跟她计较。 “云筝对皇上不敬,皇上是否要治我一个谋反的罪名一刀砍了我?”他气势汹汹而来,分明就是要杀人。 白竞天起身,拉起她的手把她扯到了怀里,祈云筝差一点就扭到腰,皱着眉头很是反感。“朕没有怀疑你。” 昧良心说谎真的好吗?“皇上若信我,就不会派兵封了王府把我幽禁起来。” “那只是权宜之策。” “是么?”她抬头望着他。“皇上没有揣测过我向你要兵权的真正目的?”兵权是他心头大忌,唯有这一件事,他任何人都不信。 白竞天凝视着她,她对他心思的掌握已经超出他的意料,但他发现自己居然很高兴。“朕想过,也知道朕想错了,你要朕道歉吗?” “云筝不敢。” 她低下头,白竞天又给她抬了起来。“朕想道歉,用朕的方式……”祈云筝察觉他的意图,躲闪已是来不及。白竞天吻上她的唇,硬是挤进她嘴里翻搅。祈云筝握紧拳头抑制咬断他舌头的愤怒,这个男人恶心到简直无法忍受! 白竞天搂紧她的腰,身体紧贴着她,膨胀的欲,望明明白白告诉她,他想要她。有身子不能行房那些理由对他没用,他来了兴致管你要不要,行不行,更何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祈云筝犯了难,他突然发,情是她始料未及的。抵抗?如果有用的话还成,如果没用,对他来说没准会成为情趣。 祈云筝把他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个遍,正愁无法脱身,在她身上摆弄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动作。 白竞天望着门口,祈云筝也回头……披着斗篷的男人站在那里,带起一股暗黑的腥风血雨。 同是男人,白竞天直截明了的感觉到了他对云筝的占,有欲,所以他特别想知道,若是他在这儿扒光了云筝强上了她,他会做何反应。白竞天收紧了手臂,唇边牵起一丝得意。 祈云筝的额角抽痛,虽然很高兴他及时出现解了她的围,但是……让他看到也没有比白竞天强了她好到哪去。 “皇上请自重。” 白竞天低眸看了看她,勾唇一笑,贴在她耳边低语。“晚些时候朕再来看你。”说罢,亲昵的吻了她的额头。 祈云筝实在是笑不出来,低头掩饰眼底的冷意,但估计在他眼里变成了羞涩之类的反应,白竞天特得意的甩着袖子离开,临去还丢给“哑仆”一个傲慢的眼神。 他自己作死就算了,干嘛拖她下水?祈云筝的头越来越痛,下流无耻的那个走了,留下的这个更不好应付。她还在衡量靠近他和留在原地哪个比较安全,封凌霄忽然从门口消失。 祈云筝愣了愣,当下追了出去。他步子大,走的又快,她跑了好久才追上他。防他再走掉,她两手抓紧了他的袖子。 “封凌霄……” 啪! 她话音还没落,就给这个巴掌打歪了头。 他没用多大力气,她感觉的出他克制了,可是这个巴掌硬是把心扯的奇痛无比。 第103章 :迟早死在他手上 封凌霄什么也没说,他能说什么?亲眼见到的已经无比清楚,她在白竞天怀里折弯了腰,想必也是十分享受。[.超多好看小说] 祈云筝轻蹭脸颊,唇边噙着抹自嘲。她沉默了好半晌,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拉他弯下腰,强硬的堵住他的唇。封凌霄嫌弃的皱起眉把她从身上剥开,却不想她死死缠在他身上,嘶咬一般的狠狠吻他。封凌霄满脑子都是方才亲眼所见的一幕,白竞天刚刚亲过的她身上还残着他的气味,何其恶心!封凌霄忍无可忍,用力推开了她。 祈云筝跌坐在地上,神情是极为陌生的震惊。是的,她没想到,或者说,从他回来之后,从他们越来越亲密之后,她再也不相信他会舍得伤她。 可是。 好像也没有多么“不可能”。 心里像被灌了一瓶子醋,强酸腐蚀,把胸口烧空了。她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而且,她一点也不喜欢。“陛下不扶我一把?”他披着斗篷,她真猜不到他的心思,但没准他会后悔一时冲动也不一定。祈云筝若无其事冲他笑,然后看着他漠然离开。 笑容,一点一点冷了。 她一手撑着地,一手扯起屁股底下的裙子,雪白的布料上面沾着一块血迹。趁着肚子还没疼的厉害,她自己回了屋子。 青莲在白释天那儿,小橙子去送柳月兰,屋里没有人。她拉开药柜,翻出几种药吞了下去。下腹突然剧烈抽痛,祈云筝倚着柜子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小橙子回来。她一进门见主子坐在地上,赶忙跑过来。“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扶我上床……” “哦!” 小橙子扛着她的胳膊,把她扶到床上,这会儿才发现她身子下面一滩血。“呀!姑娘您怎么又流血了?” 云筝闭眼侧躺着,轻声吩咐。“照上次的方子去煎药……” “哦,好……姑娘您在这儿躺着,我去叫青莲姐来陪您。” “不要叫她……”云筝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别让其他人知道……” “可是……” “你去吧,我没事。” 都流了这么血,主子还说没事?小橙子不敢耽搁,快跑去煎药。(.无弹窗广告)主子身边没人到底不能放心,怪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真是的,偏偏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晌午刚过,宫里传旨下来,撤了王府内外的侍卫。皇上命太医来给王爷和王妃医病,另外还送来许多赏赐,祈云筝拖着不适的身子去领旨,强撑到打发走了内务府的官员,回了房间,身下又是一滩血。 “姑娘,还是叫大夫来吧。”小橙子不怕别的,就怕孩子保不住,再搭上大人的命。“太医正好在府上,不如……”悠慢的目光冷冷横她一眼,小橙子不敢作声了。 “药呢?” “刚才大人来的时候我给放在桌上……这会儿应该凉了,我再去热热。”小橙子去端药。 云筝脱了外衣躺下,意识浮浮沉沉,就算是这个时候,她脑子里想着的还是封凌霄狠心推的那一把。说来也是她自找的,他走就让他走吧,没事招他做什么?可他走掉的一刻,冷静这种东西就弃她而去了。 她害怕他一去不回。 不久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他用冷漠对她,她无法用同样的冷漠对待他,因为她知道那样无法修复他们之间的问题,只会让彼此越走越远。她是真心想留住他,但他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虽然没有走,但她感觉不到一点他想留下的意愿――也许,他早就想走,却被责任感牵制不得不留。 门开了,有人进来。 祈云筝以为小橙子拿药回来了,撑坐起来,却看到是封凌霄走了进来。她现在的样子实在算不得好,床单染着血,怎么回事一目了然。封凌霄的脚步顿住,不知是惊讶还是压根不想靠近。 “药有点烫……”小橙子端着药快步走进来,边走边吹。“姑娘,您喝的时候小心点……”她没瞧见前面有人,差一点撞上。“你怎么跟个木头似的啊,什么忙帮不上杵在这儿干嘛?” “小橙子,你不可以训他。”那是封王,让自己的丫头训会很没面子。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他又听不到。”小橙子服侍她喝药,嘴巴还不停。“姑娘,您别偏心护着他,做的不对就是不对嘛。今天府上发生那么多事,他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有这样的吗?” 祈云筝抬眼看看他,抿起一丝笑。怎么听不到啊,封王耳朵好着呢,小心他记仇回头砍了她的脑袋。 封凌霄看她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怎么会流血,他最清楚,他丢下她不管,她非但不恼他还对他笑……要那是讽刺,他心里倒会好受点。 “姑娘,喝了药您是不是就没事了?” “大概吧……”这个孩子托生在她肚子里也够不走运了。云筝把手搭在肚子上,那鼓起的地方是一个生命,却因为母亲的不小心性便垂危……她压根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封凌霄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怅然,胸口莫名揪痛。她从来坚强,即使身处劣势,她的眼中也充斥着愤怒和骄傲,何曾有过那样深沉的悲哀?仿佛,她的灵魂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我想睡会儿,你去忙的别的吧。” “不用奴婢陪着您么?” 祈云筝摇了摇头,又躺下了。小橙子给她披上毯子,拿着空碗出去,走到一半回头看着怪人。他听不到主子的命令,她得叫他出去,省得打扰主子。小橙子又走了回来,但是想想又作罢。有他陪着也好。 小橙子出去把门带上了,封凌霄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慢慢走了过去,在她脚边坐下。 “我穿那件衣服让你想起了祈云筝?” 他没想到她还醒着,微微发怔。 “真有那么像么?”她闭着眼睛,笑着问:“像到让你恨透了我这个假扮的冒牌货?” 封凌霄目光急闪,映现出一抹复杂。 “心爱的人想见见不到,把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一个假货身上,换成是我也会觉得窝火。” “你是你,她是她。”她的说法让他觉得刺耳。 祈云筝稍微低了下头,睁开眼睛看着他,唇边盈着淡淡笑意。“那么陛下的迁怒又是为何?” 封凌霄没有说。 他的占,有欲强,未必对她有多深的感情,他之所以看到白竞天胡来发火,应该是联想到那个他爱的人……她虽然不是祈云筝,但他的眼睛透过她看到了她,所以他不能忍。“干脆我画花了这张脸,省得陛下睹物思人……白王对毁容的女人怕也不会有兴趣。” “你敢!”他知道她不在乎容貌,更知道她真说到做到,所以他吼了她,气她不爱惜自己。 祈云筝莫名所以的看着他,说他不关心她,刚才的火气分明是冲她来的,不假。“我有什么不敢的?哪天陛下不在,拿刀子往脸上一划就完事。”她边说着,边在脸上比划。 封凌霄抓起她的手,生气的瞪着她,而她却笑的格外开心,仿佛做了一件无比快意的事,满眼的狡黠。 他会紧张她,那么就不会离开她半步。 祈云筝抬起手钻进他的帽子,摸过他的脸庞,将帽子摘了下来。封凌霄凝着她眼中闪动的水漾光辉,忘情的俯身吻她。浅浅的吻,只一触就分开,却柔软到心里都甜。 祈云筝抿了抿唇,回味方才的感觉。“陛下不嫌弃我身上有白竞天的味道了?” 他很明显的皱起了眉峰。 她笑,笑声如铃,清脆而欢快。 封凌霄听着她的笑声很是气恼,捏了她的下巴封住她的唇。祈云筝配合的开启双唇,主动回吻他。她的动作像是触动了什么,封凌霄的手臂穿过她的身体紧紧抱住她。 她是她,祈云筝是祈云筝。 他从来没有混淆过,也从来没有糊涂过,所以他才会困惑。这个女人究竟是哪里好,让他着了魔似的为她牵肠挂肚…… “话说……” 他退开一些,等着她。 “我是被他强吻的。” 她非要在这个时候提白竞天来恶心他? “而且都是因为你不在,他才会有机可趁。” “……” “都是你的错。”以后,看他还敢不敢把她一个人扔下。 她分明是胡搅蛮缠,可他竟然会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封凌霄捏起她笑开的嘴角,轻轻施力,看她皱眉才满意的吻吻他捏红的地方。 这样的亲昵,教人薰薰欲醉。 也许就是因为曾亲身应证过这样一份温柔,她才会念念不忘,才会不信他那样绝情,直到粉身碎骨的一刻仍执迷不悟,盼他回心转意…… 她不曾想过,封凌霄这三个字有一天会成为她心头的伤,碰一下都会血流成河。 第104章 :轮到她出手了 闹的满城风雨的愚王谋反本以盖棺论定,谁知最后证明愚王是清白的。[.超多好看小说]皇上下令处斩了几个人,平息了此事。表面上,这件事是出于误会,并未造成重大影响,但朝臣都感觉到朝堂的风向变了。 接连几天,丞相在早朝启奏,皇上都直接无视了,退朝后,丞相想进御书房面见皇上,也被挡在外面。 虽然绝大多数人推测,皇上冷落丞相最多也就是一阵子,毕竟丞相扶持皇上登基功不可没,又是朝廷肱骨之臣,皇上气消了就会恢复如常,但是孙惟庸心里有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这次是彻底激怒了皇上。 一国之相,为一己之怨,制造怪象,惹百姓猜疑在位之君,动摇国之根基……虽无证据证明是他所为,但皇上心里无比清楚。这些日子,他天天替皇上顶着脑袋去上早朝,皇上没杀他已算仁至义尽。 经过这一件事,他算是明白了。他不是斗不过云筝,而是压根就不该跟她斗。这个女人料事精准,心思缜密,丝丝环扣算无遗漏,比阴谋陷害,他的这些手段恐怕在她眼里就如同班门弄斧,因而,孙惟庸不想跟云筝斗了。为她一个人赔上整个相府,不值得。 孙惟庸打发长子带着礼物前去王府探望,意在与云筝修好,但是,孙玉谦的想法与父亲并不相同。 “大公子真是稀客啊。” 祈云筝人未到,声先至,孙玉谦冷冷望着门口进来的人,坐在原位不动,连份多余的客套都省了。祈云筝也不在意,自顾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侧靠着扶手,和气的冲他笑。 明人不说暗话,孙玉谦更是不屑虚伪,何况彼此都清楚他今日的来意。“在下有些许疑问,但望娘娘解答。” “大公子请问。” “当日娘娘探望柳氏,在下也在场,实在不明娘娘是如何说服柳氏与你串通。”整盘棋他占尽赢面,输,只输在这一招。他不明白,云筝是如何在他眼皮底下教柳月兰说谎作戏。 “怎么能说是串通呢。(.)”祈云筝悠笑。“柳月兰明白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她想活命就只能求助于我,从头到尾她跟我都是同一条船上的。” “但是你要杀她灭口。”在一个人绝望之时,她吐露的必是真言。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柳月兰绝没有一丝作戏的痕迹。 “灭口,得有个灭口的理由吧。柳月兰一无所知,我为何杀她?” “可当时你说……”柳月兰听了她的那句话就像丢了魂儿一样,要是她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害怕? 王爷不希望你乱说话,他指的是这句话?祈云筝淡淡一笑。同一句话,不同的人有不一样的理解。孙玉谦会以为柳月兰知道秘密完全是因为她后来的诱导,而柳月兰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她以为密谋造反的人是她,她的那句提醒是拿白释天要胁她担起罪名。 简单来说,她在孙玉谦面前演了一出戏,诱导他相信柳月兰是一枚弃子。像他那种性格,不会相信从别人嘴里直接问出来的答案,所以他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去吓唬柳月兰,可他不知道,柳月兰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秘密,他以性命相胁要到的只会是一句谎言。 “大公子凭什么以为在同样危险的情况下,柳月兰会选择相信你而不是我?” 孙玉谦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安排了一出戏逼柳月兰开口,他也认定她为了活命一定会说真话,而事实上,她并没有对他说真话。“是你们串通一气!” 祈云筝摇头,她没有指使柳月兰做任何一件事,包括那个谎言。柳月兰是凭自己的判断而行动,大概这才是他想不通的原因。“在大公子眼里,女人大概都是没有脑子的蠢货,可以任意摆布利用。” “你的意思是,我被柳月兰耍了?”孙玉谦的声音从齿缝迸出来。他可以接受输给面前这个女人,但是柳月兰?她在他眼里连只蚂蚁都不如! “大公子最好学着尊重女性,因为令你功败垂成的不一定是强大的对手,也有可能是你不屑一顾的小人物。”知道为什么柳月兰见了她会表现的那么抵触,那么不友善?因为她愤怒。她害她受苦,她却还不得依着她的心意行事,虽然结果是她得了救,但让人牵着鼻子走的这种心情,怎么也不可能平静。 “输给柳月兰?”孙玉谦的语气很不服。“也许她编的谎言骗过了我,但在幕后主导这一切的人是你!” 这有区别么?难道输给她就有面子? “定国寺出现的怪象,太后祭天惹天怒轰倒宝塔,尚书省调查发现怪象是人为,修塔工匠与愚王府有关,深夜搜查王府找到诅咒皇上的法器,愚王坐实了谋反的罪名!”孙玉谦语速极快,情绪有些激动。“宫中举办宴会之时,愚王擅闯皇上寝宫意图染指华妃,你对愚王的回护动摇皇上的信任,谋反的矛头皆指向于你,再联想到你请命出战,皇上必会起杀心――我的计策可以说天衣无缝!” 是啊,他的计策是很完美没错。倘若到此为止,愚王府也好,她也好,都不再有翻身的机会。 “轻信柳月兰是唯一的败绩,我认了。但你怎会知道我一定会相信柳月兰,按你的预料从她口中套出秘密告知皇上?”她或许有本事谋算全局,但她如何能左右人心? 这个么……祈云筝微微一笑,她只能说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他的成败。孙玉谦自信骄傲,做事果决不留余地,这些确实是他的优点。可是自信就会疏漏大意,不留余地就势必会赶尽杀绝,她把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岂会不上钩?孙惟庸谨慎小心,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所以他绝不会轻信柳月兰,但孙玉谦就不一样了,他不但会信,而且会深信不疑。“我不知道,可是大公子确实按我所想的做了,不是么?” 孙玉谦面色难看,他想不通,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探望柳月兰是为了引他上钩,可她如何得知他一定会上当?正因为他步入她的骗局,将愚王的秘密告诉皇上,才会有愚王中毒的苦肉计,给云筝当着皇上的面诘问父亲的机会。她巧妙利用了父亲的孝心,知他不会拿祖母发誓诅咒,就这样轻易勾起皇上的怀疑,将矛头调转回来! “大公子大可不必纠结,很多事都是深追不出理由的。就如同皇上疑我信我不过是一念之差,他未必真的对我完全放心,但有人故意从中阻挠离间,他自然会对此人产生敌意……人性本就如此。” 孙玉谦沉默了很久,他似乎并不接受这个说法,却也没有再多争辩。“最后我想再问娘娘一件事。” “大公子请说。” “皇上下令封禁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娘娘身在王府之中如何操控祖母的病情?” “大公子既然问起,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祈云筝微微笑。“我的丫头来自乡下小地方,从未见过祈王亦未听说过白祈联姻的趣闻……那件教皇上看了窝火的衣裳是从何而来?” 孙玉谦对着她轻佻的眼神,目光凛寒。 大家对个中蹊跷都心里有数,就不必明说出来了吧? “娘娘果然好手段。” “彼此彼此。”她姑且谦虚一下。 孙玉谦看着她恣意洒脱的笑容,眼神只是冰冷。“在下还想提醒娘娘一句,莫要得意太早。” 这是提醒,还是宣战?她原以为孙惟庸让他来这一趟是为了求和。 “告辞!”孙玉谦抱拳,很没诚意的敬了一礼,拂袖而去。 祈云筝探着身子,一直到他走远,才笑眯眯的倚了回来。 “他专程来一趟就是为了问这些?”封凌霄听完了全程,对他的来意很是不理解。 “当然不止,没瞧见人家对我示威么。” “连这点小事都参不透,还想跟你斗?”孙玉谦简直就是个笑话。 也不能这么说,孙玉谦在白国朝野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嘛,白竞天手下这班人素质确实不怎么样。摆平丞相之后,就只剩下那位机智、谋略过人的宇文先生。 当然,还有她那位色艺双绝的妹妹。 “回回都是让子,给他们机会先攻,这一次也该轮到我了。”悠笑的眼眸暗暗闪烁算计的光芒,她的神情如此写意轻松,以至于极难察觉幽暗眸底的残忍冷意。 第105章 :公平比试 白释天复职的第一天就在早朝给皇上递了请求免职的折子。递折子的是王爷,幕后指使却另有其人,云筝这一招以退为进,博得皇上的欢心,白竞天非但没有准奏,反而给他加了两级爵位,赏赐不少东西。云筝图的不是眼前的一点小利,她这么做的目的是让满朝文武看明白皇上的态度。 当日退朝,王府外面排满了前来道贺的人,一张张拜帖递进来,祈云筝一张张挑捡,除了她搁在桌上的几张,其他都由青莲和小橙子收着。 “你们拿帖子去请人。”她一边吩咐,一边把桌上的帖子收起来。两个丫头诧异的看着主子,她们以自己手里的这些是拒绝的,桌上的才是主子想见的,怎么反过来了? 祈云筝见她俩不动,拿帖子挨个轻拍了她们头一下。“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就算这些人都是废物,表面该做的功夫还得做。” “可您上回把不值钱的礼物都扔了出去……”那就不怕得罪小人了? “所以,那些人不都死了么。” 呃。 “你们照我吩咐的去办,具体的事去问王妃。” “是。” 祈云筝到后院去找白释天,把挑出来的几张拜帖交给他。“这几个人我都看过,可以为你所用,找机会接触下。” 白释天拎着帖子随意扫了一眼。“老狐狸那边的人呢?” “来了。”祈云筝抿唇笑了笑,想他那日从宫里回来咬牙切齿说的狠话。“人随王爷处置,不过别太过火。” 白释天阴沉一笑。“放心,保证留他们全尸。” 她要是不提醒,他打算活生生把人撕了?她虽然不惧血腥,但这会儿肚子里带着孩子,就避免不要去看了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第二天一早,有人告诉白竞天,愚王府昨个儿出了大事,王爷疯病犯了连杀了十几名官员。白竞天听说此事不惊不怒,淡淡然问了死人的姓名,命人厚葬不再提。 百官听闻,心下都是忐忑。王爷滥杀无辜,皇上连句责备的话也没有,不是纵容是什么?众人皆感慨,朝堂的风向真的变了。 一大早,王府的下人都在院子里刷洗血迹,白释天把自个儿家弄的像屠场似的,那股血腥味一整夜都没散净。他出了气,把人都吓跑了,给王府递帖子送礼的人不少反增,只不过这回来的只有礼物,不见人影。 愚王府正在构建朝中势力,因为有皇上的默许,这些事甚至是摆在明面上的。但表面终归是表面,云筝或白释天都清楚,不管现下有多少人依附王府,只要白竞天的态度一变就会散作乌有,真正能起到的作用的都是隐藏在暗处的力量。 云筝给白释天点的那几个人在朝中都是中立之辈,但中立不代表他们想独善其身,只是未曾谋得良主。这些人若愿意投靠,将会成为极大的助力,但究竟能否成功招抚还得看白释天的手腕。 打发了这些琐事,祈云筝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拜访相府,孙惟庸见她来很高兴,从大门口一路把她迎进厅里,孙老夫人听说她来也高高兴兴的来见,说的净是些感激不尽的话。 原先的不速之客成了座上宾,家人的热情友好在孙玉谦眼里映成了讽刺,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做什么? 祈云筝见门口杵了个人,极为自然的笑着打招呼。“大公子。” “谦儿,快来给娘娘请安。” 孙玉谦眉角一抽,死盯着云筝,恨不能在她身上穿出几个洞。 祈云筝坐在老夫人身边笑盈盈的应对他的敌意,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侧王妃的身份,他能把怎么着? “拜见侧妃娘娘。”孙玉谦不情不愿的拱手行礼。 “娘娘治好了奶奶的病,可是咱家的大恩人呐。”或许在最开始,孙老夫人对这个与皇后有着相似面貌的女子有所忌惮,但在她接二连三的救治之后,俨然已经把云筝当成了亲人。 孙玉谦强抑厌恶之感,才没有当场去撕下云筝的虚伪面具。孙惟庸不知儿子心中所想,他已然决定放下恩怨,不再与云筝为难,故而也就没想过一向遵从的儿子会与他唱反调。 “王妃留下吃午饭吧。” “我今天只是来看看老夫人,不打扰了。” “留下吧,娘娘难得来一趟。”孙老夫人也说。 祈云筝不着痕迹的瞥向孙玉谦,但见他那双像恶狼一眼的眼神,浅浅抿了下唇。“好吧,那我就留下。” 守在一旁的孙以倩看着云筝和兄长之间的互动,选择了沉默。她虽然身在这个家中却已与这个家断绝了联系,不管他们怎么样都与她无关。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还多了三个人,孙夫人和大小姐,还有魏氏。孙老夫人拉着云筝的手坐在一起,孙惟庸坐在母亲身边,再一侧是魏氏。按说,魏氏的身份是不能上桌的,可她却偏偏紧挨着孙惟庸,而从孙夫人对此情此景的漠视来看,早就是习以为常了。 孙夫人原想跟云筝套个近乎,坐在她旁边去,哪知道她身边的黑衣仆人立在那儿,一身肃然的寒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喂,你让开点,我娘要坐下。”孙以茹口气跋扈。 封凌霄只当没听见,动也不动。 “姐姐与母亲还是坐到姨娘那边吧。”孙以倩轻轻柔柔说完,拉了凳子在云筝旁边坐下。 孙以茹瞪大眼睛要跟她吵,孙夫人一把把她拽回来,用眼神狠狠警告。倩儿如今是公主的身份,在这个家的地位比老爷还高,她敢去惹她?孙以茹不服气,用力跺了下脚,转头跑掉了。 孙惟庸面露不悦,脾气直冲着夫人去了。大女儿缺乏教养怪她疏于管教,在贵客面前出洋相,简直丢人! 孙夫人心里难受也只能受着,在长子的搀扶下坐下,却已是没有用饭的胃口。孙玉谦越过小妹看着云筝,冷厉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封凌霄察觉,随手打起一根筷子,直戳向他的眼睛。 孙玉谦从容不迫的准备好抬手抓住,哪知筷子到了跟前速度突然加快,他的身体猛的向后倾仰,惊险避开。在座的人都没看到飞出去的筷子只看到他的异状,十分诧异,只有祈云筝浅抿着唇似笑非笑,在孙玉谦渡过惊骇之后,向他投了个挑衅的眼神。 孙玉谦气的脸色铁青。 有孙玉谦这盘“菜”就着,这顿午饭云筝吃的心满意足,饭后云筝请辞,大公子终于逮着机会,主动说送她。 这会儿的孙玉谦全身就像着着一团火,举手投足都带了股冲劲。祈云筝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点着了,自己在一旁隔岸观火,觉得自己很有气势的大公子大概不知道自己成了她饭后的娱乐。 “不知娘娘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娱乐够了,也欣赏够了,云筝不再故意气他,如实以告。“谋反一事由大公子一手谋划,云筝佩服之至。” “哼!”她是在说反话吗?那一局赢的人是她,她却反来称赞他? “由于诸多原因未能与大公子正面交锋着实遗憾,故而今日前来想与大公子讨个意向,是否愿与云筝来场堂堂正正的比试。” 孙玉谦一怔,狐疑顿生。她要跟他比试? 祈云筝静凝着他,等他的答复。 “不知娘娘想如何比试?” “一方出题对方必须办到,如办不到就算输,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 原来她早已想好了。孙玉谦抑住唇角的阴阴冷笑,她不过侥幸赢了他一次就胆大向他挑战……她当真以为他不是她的对手?“娘娘有此雅兴,在下定当奉陪。” “大公子答应的如此爽快就不怕其中有诈?”比试可是她先提出来的。 “你我斗的不就是一个‘诈’字?”不管她意欲为何,她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他就绝没有放过的道理。 祈云筝想想也是,悠悠一笑。“那么就请大公子拟题,何时准备好告知云筝便是。” “这是娘娘的提议自当由娘娘先出题。”且从题目当中弄清她的目的。 “大公子相让,云筝却之不恭。”祈云筝颔首致谢,偏头思索片刻,悠声说道:“那么就请大公子走一趟宁和苑,取太后娘娘养生之药,血玲珑。” “……” “此药虽是专为太后所制,但以大公子的身份要取一粒两粒应该也不是难事。” 不是难事?她这意思是让他去直接找苑主讨要?孙玉谦暗暗讽笑。血玲珑是宫中秘药,为太后一人所享,当初贤妃听说血玲珑有驻颜功效遂向皇上讨取,皇上都没有答应。“血玲珑一年不过制成四五粒,尚且不够太后服用,我如何能讨得?” “若没有难度,云筝又怎会劳烦大公子?”要不成就偷,他不想输总会有办法。 孙玉谦冷冷扯唇。“娘娘要此药何用?” “用意是比试的一环,大公子可以猜,但我不能告诉你。”祈云筝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故意道:“大公子莫非是打算知难而退了么?” “哼!天下岂有难得住我的事?”他便陪她玩一场! “拭目以待。” 第106章 被迫 宁和苑原是一座尼姑庵,庵里的一位小师傅因缘际会救过卫太后一命,在白竞天登基之后,卫太后恩准这位小师傅还俗,将尼姑庵改建为一座园子送给她,也就是现今的苑主。(.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卫太后十分信任宁和苑主,否则也不会将炼制血玲珑的任务交给她办。同样,苑主对太后也是极为忠心,在她管辖期间制药之事从未出过差池。想从苑主这里光明正大借到药几乎是不可能,窃取更是要冒很大的风险,云筝这一题确实难住了孙玉谦。 孙玉谦不得其门而入,只得暂且在周围徘徊。据他观察,苑里的日常采购都由内务府督办,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很少出来。孙玉谦正盘算着是否该从内务府入手,就瞧见贤妃的马车从大街驶来。 高嬷嬷扶着祈云锦下车,苑主来到门口迎接,祈云锦与苑主闲话了几句便进去了。 孙玉谦瞧见宫人从马车上面搬下许多东西,正纳闷贤妃来这里做什么,又见高嬷嬷从苑里出来。孙玉谦未再多想,走过去与高嬷嬷打招呼。 “大公子?”高嬷嬷见他在这里很是意外。 孙玉谦面带微笑,一副偶遇闲聊的语气。“在下刚瞧见贤妃娘娘进去了,不知娘娘来此是有何事?” “哦,娘娘拜苑主为师修习佛法,每个月都会来这儿小住几天。”这事儿在宫里不是秘密,高嬷嬷也就不瞒他。 孙玉谦眸光微闪,接着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扰了,烦劳嬷嬷告之娘娘在下有事想与娘娘商谈,等娘娘回宫之后,在下再来求见。”说罢,孙玉谦拱手拜辞。 高嬷嬷听他说有事当下就拦住他。公主和相府联手整云筝,大公子是出谋划策之人,公主把这事儿看的极为重要,若他真有急事耽搁了可不好。“大公子既然有事找娘娘,老奴这就领大公子进去。” “这……怕不好。” “不碍的,娘娘怕是也正想见大公子。”污陷愚王府失败,唉,公主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孙玉谦达成了目的便不再推托,随她进了苑子。[.超多好看小说]高嬷嬷领他到祈云锦住的屋子,正巧她一个人呆着。 “娘娘,大公子求见。” 祈云锦美眸横转,泱泱不快。“他来做什么?”那个贱,人明明都已经被她踩死了,莫名其妙又让她翻了身,实在是可气可恨! 大公子人就在外面,高嬷嬷怕他听见不好,走进来小声跟她说话。“公主,兴许大公子是来献策补救的呢?” 祈云锦眼珠转了一转,倒也想听听他还有什么高招。“让他进来吧。” “是。” 高嬷嬷出去把孙玉谦请了进来,祈云锦原本兴趣缺缺的神情在见了他之后豁然明朗。她进宫的时候孙玉谦外放出去了,对他这个人她只听说过没见过,上回在围场她也没机会仔细看,如今见了……想不到孙惟庸那个老东西竟然生的出这么俊俏的儿子。 高嬷嬷跟了她那是多少年,一见她露出笑容便知她心意,把屋里收拾打扫的人都叫了出去。祈云锦站了起来,盈盈走近,仰头仔细端详他,眼角流出似有若无的媚色。“我人才刚到,玉谦哥哥就追来了,莫非你在跟踪我?” 孙玉谦是个男人,身在官场少不了应酬,因而十分清楚女人过分热情的眼神和姿态意味着什么。这要是别的女人,他倒也可以勉为其难消受了,但她可是皇上的女人……孙玉谦只觉一股寒气从头灌到脚,不胜惶恐道:“贤妃娘娘,万不可如此称呼臣。” 祈云锦轻笑,扶着他的胳膊,若有若无的抚摸。“你与皇上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我唤你一声哥哥岂不亲切?” “君是君,臣是臣,不可坏了规矩。” “怕什么,这儿又没有外人。” 孙玉谦向旁边移了一大步,避开了她的碰触。“娘娘,臣求见是有要事。” 男人都是这样,假正经。不过,越是清高正经的男人品尝起来越有味道,她有的是法子让他乖乖压到她身上来。“我说过了,这里没有外人,玉谦哥哥尽管直呼我的名字……或者唤我锦儿。” “臣不敢。” 祈云锦见他一本正经的拒绝模样不再勉强,老老实实坐下听他说话。“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臣想取血玲珑。” 祈云锦挑眉,讪笑。“血玲珑是太后独享的圣药,我与苑主名为师徒,想跟她讨一粒都不成,你?” “娘娘若喜欢,臣定也为娘娘夺取一粒。” 这不嘴巴也挺甜的么。祈云锦的目光在他身上放肆打量,末了,问道:“你先告诉我,你要血玲珑做何用?” “臣与云筝约定了一场比试,双方互相出题,若有一方办不到便算输。” 祈云锦的表情微冷,云筝这两个字听着都刺耳。“这主意是你出的的?” “不是。” “云筝知道你算计她,为何还主动送上门来?” 孙玉谦默了默,说道:“臣猜测,她的目的在娘娘。” “哦?” 虽然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此次愚王府被打压的如此狼狈,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相府原是首当其冲的目标,但父亲意欲修好的行动缓和了矛盾,她心里想必也清楚幕后主使的人是谁……没人会蠢到与朝堂后宫两大势力同时为敌,所以才会与父亲握手言和,先对祈云锦下手。“娘娘放心,臣绝不会让云筝危及娘娘,臣会利用这场比试置她于死地!” 他眼中流露出的狠绝再一次撩拨起祈云锦的情,欲,她一向偏爱心狠手辣的男人,简直爱到欲罢不能。“那么,你需要我怎么做呢?” 孙玉谦听她松了口,眼中精光乍现。“臣有偷梁换柱一计。” 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世人皆不可逃。血玲珑究竟如何制成孙玉谦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进补一类的药效果差别不大,换以他物代替不会被发现。 孙玉谦说动祈云锦帮他偷药,但他显然不了解唯利是图的贤妃娘娘,祈云锦在他办成事后用她独有的迷药放倒了他,孙玉谦在意识清醒而又非自愿的状态下与她胡搞了一整夜。 祈云锦是舒服了,孙玉谦却悔青了肠子。身为臣子却睡了皇上的女人,灭九族都不足以息怒……孙玉谦从来没有怕过,但是看着趴在他胸前的祈云锦他却怕了。 “昨夜之事断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 “那是自然。”祈云锦在他胸口轻轻画圈。男人嘛,本来也是玩玩的,她图的也是一时享乐。 “你身边的人……”孙玉谦有所顾忌。 祈云锦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玉谦哥哥放心,她们不敢多嘴。” “娘娘似乎对偷人这事儿早已驾轻就熟。” “看来臣于娘娘只是一个消遣。” “别不高兴嘛。”祈云锦灿笑如花,手往他身下摸去。“男女之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你若是心里不舒坦,尽可以拿我来撒气啊……” 第二天,祈云筝刚起就听管事通报说大公子来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拿到血玲珑,看到东西时着实意外。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到,果真厉害。” 孙玉谦面目冷寒,一言不发。和祈云锦的欢好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他万万不会承认血玲珑是他用身体换来的。 祈云筝琢磨他古怪的反应,余光瞥见他紧握的拳头,瞬时笑了。“大公子辛苦了。” “废话不说,在下已经照娘娘说的办到,现在该轮到在下出题!” “当然,大公子已经想好题目了么?” 孙玉谦嘴角挑着丝丝冷笑。“启泰殿靠东墙的书架上面有一本珍贵的佛法典籍,在下十分有兴趣。” 启泰殿,那可是收藏历代国玺的地方啊。祈云筝目光幽闪,不动声色。“取一本书册又有何难?” “在下知道娘娘身边卧虎藏龙,有通天本领。”孙玉谦说话间看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只是你我之间的这场比试,有外人干预未免不公。”言外之意,她不得借助于任何人,必须凭自己的本事。 他这是在宁和苑积攒了多大怨气这才刁难她来找平衡?祈云筝满不在乎的笑笑。“我明白大公子的意思,这本书我一定亲自取回。” 孙玉谦不再久留,起身告辞。 “对了。”祈云筝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公子从宁和苑回来,可有发现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什么意思? 祈云筝笑的耐人寻味,却是多一个字都不再说。 第107章 :国玺丢失 启泰殿在正殿以东,与尚书省处理公务的地方仅隔着一道宫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启泰殿用来收放历代国玺以及重要的文献古籍,守卫十分森严,前面是日夜有人轮值的枢部,后面是禁军大院,身怀绝世轻功之人或可无声无息进来这里取走一件东西,但对现在祈云筝来说……稍有难度。 “姑娘,您真的要自己去呀?” “不如想别的办法……我们可以告诉皇上,您想借那本书回来看,皇上不会不答应的!” 两个丫头绞尽脑汁帮她想办法,在她们看来,皇宫那地方若不从正门走跟龙潭虎穴没两样,谁知道会不会冷不丁冒出一个侍卫来把她砍成两截。 “找皇上帮忙是犯规,我就输了。”祈云筝对着镜子整理衣装,这是下了决心要去。 “那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是啊是啊,姑娘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祈云筝转过身,盈盈一笑。“谁说我一个人去。”悠懒的目光一转,落在青莲身上。“青莲给我作伴。” 姑娘,您这不是找人作伴,是拉一个人去垫背吧?“青莲姐连只蟑螂都踩不死,要去还是奴婢陪姑娘去吧!” “你太吵了。” 她不就是平时话多了点嘛,主子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呀,嘤嘤嘤…… 封凌霄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祈云筝抬头望着他,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她都明白。祈云筝浅浅一笑,手伸进他的袖子,轻轻握了下。 我很快就回来。 夜半时分,云筝领着青莲从王府的后门出来,徒步离开。孙玉谦隐身在暗处,一双阴沉的眼睛冷冷盯着她们。 她们两人走入夜幕,孙玉谦从暗处出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上去,一道黑影有如疾风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他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掌击伤了心脉!孙玉谦欲还击,可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他狠狠愣了一下,身后又起一股劲风,后背再中一掌! “咳咳……”孙玉谦喷出一大口鲜血,半跪在地上起不来了。黑色的宽幅影子走到他面前,孙玉谦抬头看他,正是云筝身边的那个哑仆!“阁下果真深藏不露……”他自恃武艺高强,少逢敌人,却不知在他面前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封凌霄居高睨着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要不是云筝不许,让他死一百回都绰绰有余,哪里需要在他身上耗费这许多时间。 只要她点个头,她的计谋加上他的势力,兵不血刃可取白国天下。但她完全不要他插手,她想要的,自己会去夺,她想抹杀的,也必须经由她的手抹杀,傲一塌糊涂教人恼火也无奈。 封凌霄弯下腰,抓起孙玉谦的领子。 他心里的不愉快就拿他来出气吧。 “哈啾!” “姑娘,您是不是着凉了?” 祈云筝揉了揉鼻子,想大概是某人又因为她的任性而记恨上了。“没事,我们接着走吧。” 青莲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犹犹豫豫。“姑娘,我们不是要去皇宫么?这个方向不对吧……” “宫门已经锁了,我们得走另外一条道。” 另外一条道?她指的是…… 祈云筝带她到了一处荒地,野草丛生的黑影里面掩盖着一口枯井。青莲走近了才看仔细,这口井下去是一条长长的阶梯。 “这是……” “灯笼给我,我先下去,你小心点。” “哦……姑娘,您也当心。” 祈云筝打着灯笼先下去,青莲进了井里,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的下去。进到里面,道路便开阔了许多,祈云筝拍打裙子上的灰土,等青莲下来,才与她一起走。 “姑娘,这里是……” “通往白国皇宫的秘道。” 秘道? “不管哪朝哪代的皇宫底下都有这么一个地下通道,以应不时之需。” “封国……也有么?” “有啊。” “奴婢不知道……” “封王不会把这种秘密告诉一个外廷的宫女。” 青莲想想也是。“那姑娘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秘道的?” “我嘛……”她是习惯掌控一切的个性,既是她要住上一辈子的地方,自然要把地形构造每一个角落的秘密弄个一清二楚。白竞天那种龟毛性格自然不会主动告诉她,她趁他不在寝宫,把门窗全锁了用浓烟熏,跟着烟流动的方向找到了暗门。“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常在地底下的通道里玩,对里面的构造十分熟悉,我们走的这一条是离皇宫最近的,最远的一条直通京北大营。” 很小的时候就在地底下玩?青莲越听越糊涂,主子小时候是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了。”祈云筝打着灯笼朝上看看,把灯笼交给她,沿着阶梯上去,推动机关。暗门后面寂静无声,隐隐有火光从外面经过。祈云筝退了回来,让青莲把灯笼吹灭再上来。 用来掩饰暗门的正是一个书架,祈云筝找到孙玉谦说的东墙,不紧不慢的在书架上翻找那本佛经。 青莲望着门后面这座宽广的大殿,简直不能用吃惊来形容。她哪里会想得到,她认定不可能进得来的皇宫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进来了,而且还是没有绕路直接到达目的地。 巡视的禁军打着火把在外面走来走去严守着这个地方,却完全不知道她们就在宫殿里面。青莲望望外面,再望望主子,心脏紧张的怦怦跳。 祈云筝把那面书架翻了个遍,才终于找到放在最上面一格的佛经。“找到了,我们走吧。” “啊!哦……” 祈云筝边走边翻书,青莲快跑两步跟上她。 这么着,祈云筝顺利进宫拿到了这本佛经,完成了题目。不过第二天她打算去找孙玉谦的时候却得到他重病卧床的消息。 “病到什么程度呀?”那天他来的时候气色还好,怎么转眼就病了呢。 “不知道,相府的管家没说明白,只一个劲儿跟我道歉,说改日大公子定会来登门道歉。”小橙子还是头一回受到那样的礼遇。相府的大管家跟她哈腰道歉哎,多特别的待遇! 祈云筝合上那本书,她倒是不急,不过孙玉谦这场病也蹊跷了点。这么想着,她的眼神飘到了某人身上,而某人正老实扮着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角色。祈云筝把小橙子打发出去,这才问他。“你干的?” “看他不顺眼。”是他做的事他是不会否认的。 “陛下是不是看谁不顺眼都要把人揍一顿?”他把孙玉谦打残了,她的游戏还怎么玩下去。 封凌霄把怏怏不快的她搂到怀里来。“你为这点小事跟我闹不愉快?” “我不喜欢有人干涉我的事。” “即使他跟着你,可能对你不利?” “我会为我所做的决定负责。” 这个女人最迷人也最惹人恨的地方都是她的强势。他有办法压制她,用手段让她屈服,可是……有意思么?她是这种性子,不会变的。封凌霄放开了她,默默然走到一边。 祈云筝奇怪他没有跟她争辩下去,走过去拉住他,把他帽子拉下来。“你今天不舒服?” 封凌霄回头瞪她。他让她一回,她就以为他有病是吧? 眼神这么有气势看起来应该不是。祈云筝憋着笑,学他的样子捏捏他的脸。“我知道你是给我出气,可我要收拾他还轮不到你出手。” 听听,这是女人该说的话?她真把他这个一国之君当成仆人了?封王很不高兴,被捏脸也不高兴。 “封凌霄,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的事我一样不会插手,我要公平,要尊重,如果你办不到……”她的话没能说完,被他吻的天昏地暗。 别的暂且不提,当她指名道姓叫他,出口的话一定是他不爱听的,所以……让女人闭嘴的最好方式就是吻到她窒息为止。 不能不说,封王的办法是极好的。等祈云筝缓过这口气的时候,刚才那碴已经给翻篇了。 “陪我去趟相府?” “去做什么?” “探病。” 封凌霄皱眉。 祈云筝笑着揉开他的眉心。“你把人打了,还不许我去看个热闹啊。” “我没打脸。”他弄的基本都是内伤,孙玉谦就是吐上一升血也找不出伤处来。 “我们俩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人。”真心说。 封凌霄小小报仇,回捏她的脸。“想当好人就不要笑的这么坏心眼。” 侧妃娘娘亲自前来,再怎么样也不能拒之门外,于是祈云筝见到了“卧床不起”的大公子。跟封王说的一样,他满身上下干干净净,一点伤痕也瞧不见,偏偏……真的下不了床。 “大公子,云筝来送佛经。”也亏她能在孙玉谦那喷火的愤恨眼神下淡定掏出怀里的古籍,好像他受伤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嘛,反正人又不是她打伤的,她权当不知情好了。 孙玉谦面无表情,阴沉沉道:“娘娘准备好了新的题目?” “不急,等大公子养好伤再说。”她刚坐了不一会儿,孙惟庸回来了。听说她到访,他赶紧过来,只不过他来时脸上带着的不是一副喜迎贵客的喜悦高兴,而是心事重重的愁云惨雾。祈云筝好奇问:“相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还不知道?昨天夜里有贼人闯进启泰殿盗走了国玺!” 祈云筝回眸扫向身后,孙玉谦赶忙把佛经藏起来。国玺丢了,可是一件大事呀。祈云筝笑悠悠的凝着孙玉谦,孙玉谦面沉如水。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108章 :真正的目的 国玺丢了,丢的不止是一件东西,一件权利的象征,丢的还是皇上颜面,江山的安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于是,天京城又戒严了,城门紧闭,满街都是官兵,老百姓不知起因为何,只能跟着惶惶不得安宁。 白释天这下可乐了。“白竞天这个皇帝做着做着把国玺都弄丢了,下回怕是丢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王爷,幸灾乐祸损阴德。”祈云筝端起热茶,轻轻吹凉。 “我是幸灾乐祸,你是罪魁祸首,真的损阴德也是你损的比我多。” “丢国玺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白释天一愣。“不是你干的?” “不是。” “那会是谁?”还有别人有等本事? 祈云筝慢慢悠悠喝着茶,不太关心这件事。 “你进宫拿出来的那本书交给孙玉谦了?”管他国玺是谁偷的,真相明朗之前拿来利用也好。 “嗯。” “以此为证让他顶罪就是。” “他受了内伤,连床都下不了,怎么进宫偷东西?”他当白竞天是听风就是雨的蠢货?他也有脑子的。 白释天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他觉得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怪可惜。“那天晚上你也在启泰殿,就没遇上偷国玺的贼?” 祈云筝把茶碗搁下,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就站了起来。“祈云锦今天就从宁和苑回宫了,我得在她回去之前截住她。王爷自个儿琢磨着,我先走了。” 白释天瞅着她走掉,纳闷。她进宫取书和国玺丢失发生在同一个晚上,按理说,她应该比他更想知道是谁干的才对,可她那个反应……不对劲啊。 祈云锦在宁和苑住了两天,走时带着苑主炼制好的三粒血玲珑回宫献给卫太后。马车快驶到宫门时,车夫看到前方的人放慢了速度。祈云锦察觉有异,掀起帘子查看,路边的人不是云筝是谁。 “停车。” 马车停住,祈云锦扶着高嬷嬷下车,端着皇妃的架子傲慢的看着她。云筝微微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在这儿拦了她的马车,难道就是为了跟她大眼瞪小眼?祈云锦一向沉不住气,但这一次她却不想输给她。[.超多好看小说] 云筝看着马车驶到一边,盈笑的眼眸落回到她身上,宫门前这片空地除了他们也没别人,说话用不着避讳。“皇上是有多久没幸过你,你才会寂寞难奈到连孙玉谦也不放过?” 祈云锦的脸色刹时变了。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云筝轻点自己的脖子。 祈云锦回头瞪向高嬷嬷,高嬷嬷赶紧走上前仔细看。“娘娘,您身上起了红疹子……” 疹子?祈云锦捂住脖子,狠狠瞪着云筝。“你对我做了什么!” 刚才她端着架子闭口不谈,不就是提醒自己要沉住气么,这么快就破功了?云筝轻摇头,替她可惜。“孙玉谦没有告诉你,是我让他去的么?” “你给他下毒,再让他染给我!”这是她设下的圈套?她利用了孙玉谦?祈云锦没来由一阵心慌,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怎么是我让他染给你的呢?”时候比她的激动愤怒,祈云筝一派悠闲能让人气的七窍生烟。“我设计孙玉谦去宁和苑,可没让你们滚上,床。” “好!你好样的!”祈云锦面容森冷,绝美的眼眸盛满了恶毒与狠厉。她敢动歪脑筋来算计她……她以为揪住了她的小辫子她就会害怕?“你等着,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让你后悔跟我作对!” “类似的话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你又有哪一次实践成功呢?” 她敢瞧不起她,她竟然敢!祈云锦气的双眼通红,恨不能上去撕了她。“你得意不了多久!我们走着瞧!” 贤妃娘娘撂下话就领着高嬷嬷往相府的方向走了,想想也是,带着满身红疹子回宫,怎么跟皇上解释呀。等人走了,云筝才把香包拿出来,搁在手里一下一下抛着。 作贼心虚。 这么容易就上当,就这智商她都替她着急。 “这是什么药?” “一种只对她有效的药。”和她体内的尸蛊作用皮肤上起红色斑点……别的再就没什么用处了。 “你早知道她和孙玉谦会有一腿?” “我就是那么猜。”大公子毕竟是个美人,她那个好色成性的妹妹从来不会放着到嘴的肉不吃。云筝眼中闪现一抹诡诈的光泽,笑意渐深。“就在刚才,贤妃娘娘亲自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一无所知,还敢用证据确凿的语气逼问,若没有相当的胆量,机智应变的自信,怎么敢玩尔虞我诈的游戏?看着她此刻乐在其中的表情,封凌霄再一次提醒自己,如非得已万不可得罪这个女人。 祈云锦跑到相府来找孙玉谦,在高嬷嬷提醒下想起要避嫌,找了个掩人耳目的地方等着,让高嬷嬷去把人带出来。 孙玉谦见到贤妃身边这个奴才就想起那天被祈云锦下药后与她做的那些不干净的事。他是个男人,当然也有一笔风流帐,可是对于祈云锦这种放,荡下,贱的女人,他打心底觉得恶心。 “大公子,娘娘有急事想见您。” “管家没有告诉你我正病着?” 高嬷嬷打量他,嘿嘿笑,说的话还算客气。“大公子,娘娘的脾气你应该也知道,奴才只是奉命来传话。” 他上过的女人拿身份来压他,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也窝火,何况是心高气傲的孙玉谦。他冷冷笑了笑,对这个尽职的奴才说:“嬷嬷稍等,我换件衣服就跟你走。” 祈云锦呆的地方离相府不远,孙玉谦到的时候她已经等了有些时候,情绪不免烦躁,所以一见到人就拿他撒火。 “你怎么敢让我等这么久?”听到她传召,他应该飞快来见才是,可他竟然敢让她等! 孙玉谦这辈子听父训听君训,唯独没听过女人训。若她是尊贵不可侵犯的皇妃他或可以忍,但他现在知道这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又怎么能忍她的娇横自大?孙玉谦按捺住脾气,冷冷说道:“臣有病在身,行动不便。” 祈云锦也不是好糊弄的,何况孙玉谦压根也没怎么掩饰,他言行举止间都是刻意的冷漠。“你是真病了,还是托辞不想来见我?”和她风流过,就不想认帐了? “娘娘想多了,臣确实有伤在身。”孙玉谦眼中映着不耐,他很不喜欢祈云锦的态度。他们是有一夜风流,但不代表她可以对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他是皇上的臣,不是她的奴才。 祈云锦阴恻恻冷笑。她睡过的男人可能比他睡过的女人还要多,他心里在想什么她会不知道?也罢,他不想跟她扯上关系,她也不强求。“我刚回宫的路上碰到了云筝。” 孙玉谦抬眸,一改方才冷淡。 虽然知道他对云筝没那个意思,可是看他这般在意重视的反应,祈云锦心里十分不舒服。“她说,是她让你去的宁和苑。” “臣已然说过,臣与云筝约定了一场比试,她要臣取血玲珑。” “你中了她的圈套!”祈云锦气呼呼的说:“她要血玲珑做什么,她分明是拿这个借口安排你我见面!” 这件事,他早就已经明白了。 “她给你下毒的事你知道?” 孙玉谦微怔。 祈云锦见他不明白,拉开衣服领子,让他看自己身上的红疹子。“她给你下了毒,好通过你染给我,你瞧我身上这些疹子,全都消不去了!” 孙玉谦瞥了一眼,目光泛起冷辉。“娘娘莫不是亲口承认了与我的事。” “我承认什么,云筝早就知道了。” 孙玉谦在屋里找着镜子,拿给她让她自己看。祈云锦照着镜子,脖子上……脖子上什么都没有了? “她是诈你。”愚蠢的女人。 “这……可是……”要不是他把毒染给她,先前她身上起的疹子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就知道吧,口说无凭,我们一口咬死没有做过,她拿不出证据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祈云锦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摸出一件小东西。“这是我擅自从你身上拿的,原想留着当个念想……”说话间,她的神情格外娇羞,凑到他身边来,将东西塞进他的腰带。“为免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上,还是还给你的好。” 孙玉谦的目光倏然一冷,蓦然想起那日云筝语带玄机的问他――大公子从宁和苑回来,可有发现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祈云锦何时碰过他的东西,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若今日她不拿出来,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孙玉谦看着娇羞倚在他身上的女人,眼底窜过一道一道冷光。 他总算明白云筝提出比试的用意了。 第109章 :最后一题 国玺丢失一案秘密加紧调查中,尚书省的诸位重臣忙着抓贼找线索,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回过家了,但由于此事不能公开,追查遇到诸多不便,一直未有结果。(.$>>>棉、花‘糖’小‘說’) 皇上心头之火难消,每日早朝大臣们都遭了殃。一点小小过失,给皇上逮着就是顿臭骂,但若有人辩解就是拖出去砍头……头一天皇上杀了两个人,再往后就再也没人敢乱说话了。 朝堂上人人自危的紧张氛围延伸至整座京城,到处都是巡城戒备的官兵,太阳一下山百姓们都关门闭户,连一向热闹的长安街也变得人烟稀少。 “姑娘,楼上请。” “沏壶好茶。” “哎,好咧!” 祈云筝在窗边的位子坐下,透过竹编小窗望着这一趟长长的河堤柳岸,大红的灯笼映照在水面上,像绽放在水里的花儿一样。 这一层就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小二把茶提上来,祈云筝给他一锭银子,吩咐他不要让别的人上来打扰。 小二刚下楼,孙玉谦就来了。“娘娘好兴致,这个时辰喝茶就不怕夜里睡不着?” “大公子那一日莫非也是喝了太多茶睡不着才会犯下糊涂错误?”论阴损,谁能比得过她。 孙玉谦表情一僵,再也没有笑容。 “大公子请坐。” 孙玉谦看了看负手站在窗前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阴郁,带着怒气踢开凳子坐下。“不知娘娘叫我来这儿有何事!” “男女之事实属平常,大公子实在不必为这种小事动怒。”别人越急,她越慢,特别是在别人心急火燎的时候,她偏偏不着重点……唔,这也算是她的坏心眼吧。 孙玉谦用鼻子哼出一口气,挑眉看着她和她身后的男人。“听娘娘这口吻,也是常享床笫之欢不管贞操节守啊。” 同一句话,她说出来是一个味儿,他说出来又是另一个味儿。一个大男人跟她说床笫之欢不是骚扰是什么? 轮不到她动怒,某人先火了。 一条凳子凭空飞转落到孙玉谦头顶,孙玉谦伸手格挡,可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身体突然僵硬。封凌霄挥袖一扫,凳子变了旋转的方向,狠狠拍在孙玉谦脸上,凳子倒翻了个个,落回地面,他挨着坐在云筝身边。(.好看的小说 这回可是打脸了。 孙玉谦恼羞成怒窜了起来,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他不是他的对手,他也绝不能忍气吞生被他羞辱!孙玉谦出拳过来,封王也不跟他客气,茶楼地方宽敞,给了他们足够的施展空间,摆的好好的桌椅板凳全让他们俩给掀了。 祈云筝扶额,这两个人动手打了起来,她还怎么往下谈?无奈也只能等他们打出一个结果。 幸而,这一仗没能打太久,封凌霄扭住孙玉谦的胳膊生生给掰了下来,抬脚踢折他的腿,把他摁在地上跪着。 打完了,消停了,祈云筝才起来,踢开挡路的凳子走了过去。她站在孙玉谦前面,看着他那条被卸下的胳膊,却一点帮他说情的意思也没有。“大公子,我只想问你一句,比试的约定是否还有效。” 孙玉谦艰难的抬起头,扯动关节疼的满头大汗。“比试若无公平可言……又何必继续下去!” “不知大公子所指的不公平是什么。” “你设计我与贤妃娘娘苟合,抓住我的把柄,我哪里还有赢的可能!” 祈云筝眼眸盈笑,语气淡淡。“这件事只有你与贤妃知道,横竖我没有证据,不可能凭空揭发你们。” 是么,她的目的果然不是这个。孙玉谦阴阴冷笑。“那么在下就不明白了,娘娘苦心设局究竟有何目的。” 祈云筝弯下腰与他平视,大公子凶狠的眼神一点也不像屈于人下的模样。祈云筝微微笑。“贤妃可有将东西还予你?” “……” “我想大公子不太了解女人,特别是像贤妃这样的女人。她虽然嗜色如命,可一旦男人威胁到她的地位,她会毫不犹豫的处理掉。”祈云筝直起身子,用一种极为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像在可怜一个将死之人。“否则,你以为她为何留收藏属于男人的信物?” 孙玉谦算是明白了,比试,血玲珑,全都是她想要借他的手除掉祈云锦的幌子。她想杀祈云锦但又不想惹祸上身,所以设计他和祈云锦有染,再提醒他祈云锦手中捏着他的把柄,好让他杀了祈云锦永绝后患……借刀杀人?她以为自己是神佛,可以任由摆布他按她的意愿办事?“娘娘与贤妃哪来的这么深的仇怨?” “我想大公子也有所耳闻,并非云筝与贤妃有仇,而是贤妃咄咄逼人不肯放过我。”她给了他一个颇有诚意的笑容。“我总不好一味挨打而不还手吧。” 孙玉谦想要站起来,回头瞪着他。封凌霄配合的放了手,回到云筝身边。“我对你们的恩怨没兴趣,也不想冒杀头之罪暗害皇妃!” “大公子误会了。我并不是要你杀了她,而是……”祈云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想要贤妃娘娘身败名裂。” 孙玉谦目光一闪,不动声色问道:“这便是娘娘出的题目?” “不错。” “我若办到了,下一次……”他轻轻冷哼。“轮到我出题之时,娘娘只怕会悔不当初!” 祈云筝肆然一笑。“借大公子一句话,这个世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不劳费心。” 她竟这般狂妄!孙玉谦的鄙夷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他不会忘记是她设计他沾上令人作呕的祈云锦,折损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他发誓,就算玉石俱焚他也要灭掉她这一身嚣张气焰! —————— 四月过完就是端阳节,像这类祛病避邪的节日百姓们都十分重视,官府每年也会举办龙舟赛。今年虽有边境战事兴起,又有玉玺丢失一案未破,但为了安定民心,皇上仍旧吩咐礼部照旧例来办。 皇榜张贴出来,百姓们都十分高兴,涌跃报名参加龙舟比赛,长安街的商户也齐力举办了一场饮酒大会,搞的声势浩大,盼望借着节日的喜气驱除近半年来密布京城的阴云。 节庆的事务由礼部全权负责,城内戒严布防这些则是由京兆府衙督办,只是如今的京兆尹完全派不上用场,愚王挂了个空名,忙活的都是丞相。 孙惟庸忙查案忙端阳节的事三天没回家,好不容易抽空回家换身衣裳,魏氏跑来找他说儿子的百日忌到了,她请高僧来家里作法事办的像样些。孙惟庸劈头就训斥了她一顿。“我说过多少次!以后莫要再提鹤儿,只当我没这个儿子!” “可是老爷……” “你怎么也不动脑子想想鹤儿是怎么死的!”皇上肯给他们留具全尸已是格外开恩,她还想做法事?“你怎么就不想想,万一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再被那些奸佞小人添油加醋说道一番会有什么后果!” “可已经都过了这么久,皇上应该不会再怪罪……” “你太不了解皇上了!”孙惟庸回想那些陈年往事,每一件莫不是惊心骇人,皇上的脾性有多残忍,他太清楚了。“安生在家呆着,你就别给我惹麻烦了!” 魏氏没了儿子,连忌日都不能为他办,心里憋了许多委屈,孙惟庸走后,她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头哭。房门没有关,孙玉谦从外头经过,瞧见姨娘哭的伤心,站在门口唤道。 “姨娘。” 魏氏听见是他,慌忙擦拭眼泪。“大少爷……” “发生什么事了?” 魏氏脸色有些窘迫,支吾不说。 孙玉谦那是多么聪明的人,稍微动动脑子就明白了。“后天是三弟的忌日,莫非是父亲不同意姨娘去给三弟上坟?” 他的话勾起魏氏的委屈,眼泪又掉了下来。 “逝者已矣,姨娘也该早日放下才是。” 了解孙玉谦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性情极冷,绝不会无故关心起什么人。魏氏正在伤心,哪里会想那么多,只觉得有人安慰她理解她的苦楚,十分感激。“多谢大少爷……” “三弟死的冤枉,父亲心里也不好受,但如今依我们与愚王府的关系也不便再追究。” 魏氏疑惑的望着他。“愚王府?” 孙玉谦察觉自己说错话,慌忙闭口。“没什么,姨娘注意身体,我有事先走了。” 魏氏追上拉住他。“大少爷,你把话说清楚!”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鹤儿的死跟愚王府有关系! 孙玉谦十分犹豫。“姨娘,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能说。” “大少爷!”魏氏泪流满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死的不明不白,你让我如何安心!” 孙玉谦不忍见她苦苦哀求,痛心的告诉她真相。“三弟的死,可以说是云筝一手造成的。” 第110章 :热闹的端午 对京城的百姓来说,边境打仗跟他们没多大点关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战乱的年月,哪里发生战事都不是稀罕事,天京城总归是白国皇都,哪天兵马屠真进了城里,等于说白国灭亡了,他们的皇上雄才大略,断然不至于落到那个田地。 白国百姓的乐观并非没有原因,早些年皇上刚登基那会儿,内政不稳,外患不息,那日子过的才叫一个心惊胆颤。皇上深谋远虑,治国有手段,短短半年便平定了内政,恩泽于民,使白国日渐强大起来,而且自打祈王嫁来之后,白国逢战必胜,久而久之,他国也都不敢再打白国的主意。 白国强盛,又有祈国相助,天下诸国何足为俱? 夜幕尚未降临,大街上已熙熙攘攘,穿戴鲜亮的女子们沿着街市赏逛,河岸对面的高楼上面也坐满了观赏龙舟赛的人。 京城最大的酒楼今天让相府包了场,丞相夫人办了一场有新意的诗会,邀请京城里达官显贵的家眷参与,也是十分盛大。 愚王府自然也收到了邀请,柳氏因先前入狱的事,精神郁郁,因此推掉了邀请,白释天这一日负责京城治安,虽然不用他管事,可他也不好出席,所以愚王府就云筝一个人去。 小橙子头好几天就兴奋的睡不着,她打小在宫里长大,民间的这些节庆从来没见过。“跟着主子来白国,总算遇到件好事啦!”小橙子跟在主子后面蹦蹦达达,左看看,右看看,开心的不得了。 “你的意思是之前跟着我遇到的都是坏事?” “可不,又是担惊,又是受怕,又是挨鞭子,又是挨刀子的……哇哇,我这条小命能保住多亏有菩萨保佑!” 青莲捂着嘴笑。跟主子久了,熟知她的性子,遇到类似的事,她也不再提醒小橙子注意。 云筝摇头,这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她这个主子快没有威严在了。“谁说没有好事,上回去定国寺,你还求到一支姻缘签……我想想,是说你儿孙满堂来着对不?” 小橙子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姑娘!咱能不提这事儿嘛!” 云筝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本正经的说:“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你要多加努力,遇到技术上有什么不懂的,主子一定竭尽所能帮你。[.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小橙子脑子转的不快,过了半晌反应过来主子指的是什么,羞的恨不能去撞墙。云筝笑的开怀,没留神一个人压在她肩上,紧接着闻到一缕悠沉的酒香。 “偶遇美人,人生大幸。”陆九真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对她抛媚眼。“今夜一醉方休如何?” “陆公子。”青莲和小橙子行礼。 祈云筝抿了唇,正要说话,封凌霄拎着陆九真的后领把他提到一边去。敢勾搭他的女人喝酒,活腻了。祈云筝笑了。“少将军今日这酒又是打哪儿顺来的呀?” 陆九真掸掸衣裳,浑不在意仆人的粗鲁,笑着指指河对岸的酒楼。“太后不喜欢热闹,据说宫宴办的很简单,丞相就去送帖子请皇上娘娘们来同乐,这酒是相府压箱底的好东西啊。” “哦?”祈云筝的眼神飘向酒楼,眸底一丝清凛被笑意掩盖。“那今晚可热闹了。” “皇上估计没那个心情,来的人只会讨人嫌。” 他把除皇上以外的人都纳入了“讨人嫌”这一类。 陆九真转了个圈,绕过她身边的仆人,状若亲密的贴到她背后,用低沉的语气诱说道:“莫要让旁人坏了咱们的兴致,在下先陪美人逛一逛可好?” “有劳少将军。” 陆九真是吃喝玩乐的行家,有他引路,多了不少乐趣。哪间铺子发生过什么趣闻,哪个小吃的由来有什么故事,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听了他的解说,看到的景色鲜活了,吃到的美食更有韵味了,小橙子简直把他当神仙崇拜,屁颠屁颠跟在他后头。 小橙子看的多是吃的玩的,青莲则对女儿家用的小物件感兴趣,这一趟逛下来除了填进肚子的,还收获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们走到街市一半的地方,听见震天的锣鼓声。 “走过路过的各位,不管您是一杯就倒还是千杯不醉,都来尝尝咱们京城最好的酒啊!”大台子上一个伙计提着个锣边说边敲。“酒量好的大爷您有福了,只要今晚您在台上站到最后,不但酒钱全免,还送百两银子,加风情万种的老板娘香吻!” “滚你妈的,小六子,再敢乱说话老娘撕烂你的嘴!”台下一个凶悍的******掐腰骂。 众人皆笑。 祈云筝一行人也到了擂台这边,小橙子跳着往里看。“这就是比酒大会吧?台上摆了好多坛酒哦……姑娘姑娘,快看,有人上去了!” 一个很壮实的汉子走上台,举起一坛酒破开纸封就往嘴里灌,也就是两三口吧,他就把一坛酒喝完了。汉子摔了坛子,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再来十坛!” 陆九真很不赞同的摇摇头。“好酒岂能用来牛饮。” 经他这么一出,上台拼酒的多了起来,台上摆的百来坛酒,很快就喝光了。伙计陆陆续续往台上搬酒,有个人喝不动了捂着肚子下台,那个凶悍的老板娘扯住他问他要银子,人们又笑。 “老板这生意经做的不错。”赢的人得百两银子,输的人依样付酒钱,赢的人只有一个,输的人却有数十不止,店家收益何止百两。做这个名堂,看似赔钱,实则算盘打的可精。祈云筝看了看酒楼的名字,酒庄,就这么简单。 最早上去的大汉挺不住了,一坛酒没全喝完,竖着躺倒下。老板娘提裙子上去,指着那坛洒了的酒说,这也算银子。美艳的容貌,抠门的性子,又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陆九真看了会儿,肚子里的酒虫子馋了,也上去跟人拼酒。他喝酒没那么夸张,但是一杯接一杯不断,实力不容小觑。 等他的时候,他们要了张桌子,点了几样招牌菜,边看边吃。 在热闹的气氛中,天色越来越暗,长街依序挂起来了灯笼,像一条火红的长龙。步入夜晚,河岸两边的景色更美了,远远能听到哪里的姑娘唱起悠扬小曲,人声乐声欢闹声汇在一起,喜庆的味道格外浓郁。 一山还有一山高,能人在江湖这话一点也不错。拼酒,陆九真输了,他醉到连对手长啥模样都记不清,让人搀着下了台。少将军不在乎酒钱,随手撂下一张银票,顺带也把账结了。 青莲和小橙子扶他,他不用,非要压在云筝身上。女人大着个肚子还要撑起一个醉汉,应该是没好脸色的,可是云筝笑的很愉快,还时不时跟他聊上一句。“少将军喝过瘾了?” 陆九真竖起食指摇了摇,眯眼笑的很神秘。 “你这副样子,一会儿怎么赴相爷的约。” 陆九真抱住她,当街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嘿嘿着调戏良家妇女似的摸摸她滑腻的小脸。 封凌霄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不过倒也没表示什么。而祈云筝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作为亲吻的回礼,摸了摸他的头。 “哟,你瞧见没?” “什么?” “你看对面呀!” “怎么了怎么了?” 酒楼上,几个女眷趴在栏杆上看着对岸。 “那不是镇国将军府的陆公子吗?” “是啊,他怎么跟那个女人混在一起呀。” “我瞧见刚才陆公子亲了云侧妃。” “真的假的?” “我亲眼瞧见的那还能有假?” 孙夫人听见她们说话也往对面看,不过这会儿他们已经不在那儿了。孙以茹挽着母亲,眼珠滴溜转。“娘,女儿一直以为外面那些闲言都是传闻,没想到侧妃娘娘真的……” “别乱说话!”孙夫人虽然不耻这种行径,但到底有分寸。看老爷的态度与这位侧妃娘娘有交好之意,她虽不明白原因却知道老爷自然有他的理由。 魏氏在旁边瞧见了,柔柔一笑。“夫人,我瞧见侧妃娘娘和陆公子过来了,我去下面迎他们。” “嗯,你去吧。” 酒楼这边分了两席,男宾和女宾各占一边,陆九真来的时候醉薰薰挂在云筝身上,自然不好叫他们分开,于是陆九真就跟着云筝到了女宾这边。 要说镇国将军府的陆公子,那可是京城名门闺秀们心尖尖上的人,他就是喝醉了,再荒唐,在她们眼里也是最有魅力的男人,他能来女宾这边坐,小姐们个个都兴奋的坐不住,别管他倚在谁身上,在她们眼里,云筝就是个摆设,只有陆九真最重要。 “我快让那些女人用眼睛戳穿了。” 陆九真嘿嘿笑。 “行啦,你都已经混进来了,别再装了。”少将军的有的不止是酒量,还有超凡的自制力,他就是再贪杯,也不至于让自己醉到神智不清。 “诶,被你拆穿就不能吃豆腐了。” 他这一路走来吃的豆腐还少? 第111章 :陆家的秘密 “侧妃娘娘,陆公子。(.$>>>棉、花‘糖’小‘說’)”魏氏领着丫鬟走过来,笑盈盈服身。“今儿个是端午,我特地用艾叶缝了几个香包,佩上可以驱邪避凶。” 祈云筝瞧瞧她递过来的东西,笑着收下。“夫人费心了。” “哪里,闲着没事做的小玩意,怕配不得娘娘。”魏氏性情温柔,说话低眉顺眼的,不像别的府里的妾室,个个眼里藏着刀子,不怪孙惟庸格外喜欢她。 “我倒是也有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就是没有夫人这份心意。” 魏氏受宠若惊的红了脸,高兴的走过来。“我给娘娘戴上。” 陆九真自己拿了个,闻了闻,满喜欢艾叶的味道,顺手也给青莲和小橙子一人分了一个。 小橙子捏着香包,面有犹豫之色。等到魏氏走了,小小声问主子。“姑娘,这个还是不戴比较好吧……”外面看着没什么,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谁知道?上回已经闹过这么一出了。 “戴着吧,害谁也不会害你们。”陆九真大咧咧的倒在云筝身上,挑起她那个香包闻了闻,深笑。“真要有问题,我和你们姑娘挨的近也就出事了。” 小橙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转头又发现一件奇怪事。“陆公子,你不是醉了么?” “呆会儿有好酒喝,醉死了也得醒过来。”陆九真哈哈大笑。 皇上和娘娘们没到席不能开,宾客都是闲聊磕着瓜子等着,陆公子那边不节约的大笑吸引了满堂的目光,大伙儿瞧着他跟云筝亲亲密密坐在一起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妇道人家恪守礼法,就是搁在民风较为开放的蛮邦,嫁为人妇的女子也是不能随便跟男人同席、说话,云筝公然与男人眉来眼去,成何体统? 有人跟孙夫人说,让她去劝,别教皇上娘娘来了看见。孙夫人哪会去招那个讨厌,抿嘴笑着不说话。孙以倩瞧瞧情势,站起身来,主动去跟云筝打招呼。 孙家二小姐处世圆滑是出了名的,只见她笑着与云筝说了几句话,云筝便把陆公子撵到桌子对面去坐,先前的位子二小姐坐下了,不声不响化解了尴尬。人人都夸赞二小姐,孙以茹心里很不痛快。[] “皇上和华妃今天不来。” 陆九真望望刚黑的天色,意味深长的笑笑。这么早就得了消息,说明宫宴早就结束了。“皇上八成没有心情。”百姓被蒙在鼓里,所以才有心情欢庆佳节,知道真实情况的皇上就没那么清闲了。 “是因为战事?”孙以倩对军务知晓不多。“和亲被拒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早先两国就已宣战,迟迟没有打起来,我还以为这场仗不会打了。” “严寒之地的作物成熟较晚,突厥和卧莫儿久不开战是在等粮草。”祈云筝逮着明白人问:“军部准备的怎么样了?” 少将军摊手,不是特别上心。“皇上拨了巨款,派专人盯物资筹备,那些酒囊饭袋的办事效率还成。” 年初京北大营刚烧了粮,这么快又备齐,可见白国物力财力雄厚。祈云筝把玩着腰上的香包,眼眸低敛。“这一战,势必不能败。” “但想赢也不容易。”军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陆九真最清楚。这些年凡有战事都是祈王带军摆平,有鉴于朝堂非议祈王不重视白国将士的性命,出征之时白国士兵全被安排在后方。性命是保住了,可白吃了这么多年皇粮,这些兵将还会不会打仗实在不好说。 “皇后亲自带兵,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陆九真抬眼看了看云筝,眼睛里面的深意啊,十分耐人寻味。云筝浅浅抿唇,未有回应,孙以倩疑惑的看看他们两个,不甚明了。 “贤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驾到!” 酒楼里里外外的人涌动起来,安静无声的候着皇妃到来。陆九真撇了撇嘴,懒懒的站起来挨着柱子后面站,恨不能学个隐身大法,让人人都看不见他。孙以倩有心回避,在她们上楼之前回到了孙夫人身边。 青莲把主子搀起来,祈云筝不主动靠前凑热闹,就势倚着身后的栏杆,漫不经心望着楼梯口。 孙惟庸亲自将几位娘娘领上楼来,贤妃在最前面,然后是淑妃德妃,后面还有按品阶排序的其他妃嫔。娘娘都是便服出宫,但个个珠光宝气,华贵逼人,往人堆里一站就与寻常人不同。 “娘娘,这边请。” 祈云锦转过身,一眼就瞧见了衬着夜色的淡静女子,一袭绣工别致的白色衣裙,一根朴质的发簪,偏就是这样低调,却教人无法忽视那身傲视凌人的气度,金镶玉饰的她们平白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那位就是……”淑妃的眼睛在她和贤妃身上兜了一圈,再不多言。敢在这种场合无视皇家威仪的,恐怕也只有传闻中深得皇上宠信的愚王侧妃了。 祈云锦美丽的面庞绷着一份阴寒,好似不在意的掠过她,走到中间那一格雅间坐下。淑妃,德妃在她身边,其他人也由孙惟庸安排入座,宴席这才开始。 镂空的雕花门隔开了雅间,但从外面还是能看到隔壁的人,云筝就这么着倚着栏杆看着祈云锦,明知道她已然察觉硬装作没注意,偏生盯着她看个不停。 “噗——”陆九真好不容易等到酒上桌,结果刚了一口就喷的老远。“酒里加了什么,这么难喝?” 青莲闻了闻,笑道:“陆公子,这是雄黄酒,驱邪的。” 陆九真端起茶水濑口,像吃了什么恶心东西似的。云筝看着他一脸糟心样就好笑。 “娘娘,这是艾草做的香包,避邪的。”魏氏给妃嫔们准备的香包也都是一样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却是一片心意,诸位娘娘都收下戴上了。 祈云锦从来就不喜欢这种粗简手艺做的东西,直接让侍女收了起来,谁知魏氏又把香包要了回来,亲手给她系在腰上。祈云锦不好当面说嫌弃,只好由着她,末了摘了件首饰赏给她。 “那个女人能不招就别招她。”陆九真凑到她身边,挺严肃的说。刚刚看她盯着祈云锦,他就觉得不对劲。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她眼底深处有股子说不出来的狠戾之气。 云筝奇怪。“为什么?” “那个女人中宫带邪煞,跟她扯上关系的人都要倒霉。”通俗点来说,祈云锦就像是一片乌云,走到哪儿都会毁了大晴的天。 “你说的人可是贤妃娘娘。”要说跟她扯上关系就倒霉,那么最倒霉的不是当数白竞天? 陆九真认真看着她。“你觉得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对上面那位来说还不算倒霉?” 祈云筝默了片刻,琢磨出点意思来。“少将军还会看面相。” “看面相那是小意思,陆家世代精研玄学,近可断功名前程,远能知过去未来……”他的话头一顿,习惯性去拿酒,但想起酒里加了雄黄,皱着眉头收回手。“我跟你说,就你知道行了,别告诉别人。” 说真的,他这番话还真让她吃惊。白国崇尚佛教,对道家并不重视。陆家自建国以来便效忠白家,镇国将军的功爵世袭罔替……精于玄学之事白家竟会不知? 祈云筝是不信命理之人,但她也不是不曾疑惑,她与陆九真初次见面,他便对她表现出相当兴趣以及莫名的好感。出身精忠将门,他却对国事和皇上不上心,反倒是多次相助于她,而且,他知道她已经死了——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肯定。 “这么说来,少将军可预言未来之事?” “我?”陆九真笑着摇头。“我没那个本事,只懂皮毛而已。你知道,窥知天命的人大都活不长。” 祈云筝细想了会儿,回眸看着封凌霄。若是他真的能断命理,那么是不是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吧。迄今为止陆九真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应该无从断起。 “快看烟火!” “龙舟赛开始啦!” 烟火冲上天空,绽放美丽火花,河面,数艘龙舟成排,在灯笼的照映下,蓄势待发。 “今年大概还是海老板的龙舟队赢吧。” “我看未必。” “姐妹们,哥哥那边在下注了,我们要不要也赌一把?” 小赌怡情,年轻姑娘们对这种事颇有兴致,一个拿着本子记,几个商量着下注,又挨桌问相熟的人要不要一起下。 孙以茹没了夫家,日常用度都是跟母亲要,身边正缺银子。她想借这个机会小赚一笔,就跟妹妹借了十两银子下注。 孙夫人见有几位妃嫔也想试试手气,打发以倩把作记录的那个姑娘叫过来,当着娘娘们的面买了一注,借势询问娘娘们有没有这个兴趣。 有兴趣的人都拿出银子来买,没兴趣的也图凑个热闹,贤妃等人也下了注,都当玩玩了。姑娘记仔细了,正要跑去送单子,陆九真把她叫住。 “小美人,帮我也买一注。” 第112章 :赌注 小姑娘一听他的声音骨头都要酥了,飘着就过来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陆公子……你要买哪一艘呀?” 陆九真好像不知道自己多能惹桃花似的,托着腮,眯着眼冲她笑。“小美人买的哪一艘呀?” “我……我买的七号。” “为什么呀?” “因为七号……”小姑娘的脸都羞红了,看那样子怕是快要喘不过气了。“七号的男人长的好看……” 陆九真继续笑。“比我还好看?” 小姑娘立即摇头。“没有公子好看!” 祈云筝横睨了他一眼,这个风流种子除了调戏小姑娘还有别的爱好不?陆九真发现自己被瞪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么我也买七号。” “公子出多少银子?” 陆九真身上摸不出银子,抽了张面额最小的银票给她。小姑娘看了银票眼珠子都直了。“一千……一千两?”爷们赌钱都是这么大手笔么?一掷千金,噢,她的心都要被他迷醉了! 陆九真下完注就去问云筝,没注意自己刚刚又俘虏了一颗纯纯少女心。“你不买吗?” “十两,买九号。” “为什么买九号?” “公子名字有九,试试运气。” 有道理啊,他也应该买九号的。 号令响起,九条龙舟一齐划出,船上敲着响鼓,船夫奋力划船,两岸围观喊声不断,分外激动人心。 原先抱着玩玩心态的人也不由得被气氛感染,对胜负上了心。 “贤妃姐姐,你瞧谁会赢呀?” “二号排在前面,淑妃姐姐买的二号对不对?” “呀!七号超过去啦!” “有人买七号了吗?谁买了七号?” 隔壁人多,吵的特别欢腾,云筝这边只有两个丫头在看比赛,还就小橙子一个人乍呼。 “姑娘,七号跑到最前头啦。” “啊?”陆九真回头问。“那九号呢?” “九号……不知道啊,看不清楚。” “九号赢了记得告诉我。” 陆公子,您刚才买的是七号吧?一千两啊,这么关心九号刚才怎么不买九号啊? “到终点了!七号赢了!”小橙子兴奋的尖叫。 陆九真就郁闷了,他的名字里有九,九号却没有赢,莫非是说他运气不好? 比赛结束不久,负责记录的那个小姑娘噔噔噔跑上来,拿了一沓银票来给他。(.好看的小说“陆公子,这是你赢的!” “下一场还有九号吗?” “有啊。” “拿去帮我买九号。” “啊?” 陆九真用十倍的认真对云筝说:“这场九号一定赢!” 他没明说,但祈云筝知道这是要她继续下注的意思。他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如此执着,实在是让人无语。“青莲,再拿十两。” “姑娘,我们剩的碎银子不够了。” “都拿出来,有多少算多少。”少将军在意的不是钱多钱少,而是这份支持。云筝投了个心有灵犀的眼神给他,陆九真搂着她香了一口。 于是,某人脸又黑了一半。 陆九真赢了几千两的消息自然瞒不住,孙以茹也押的七号,赢是赢了,但远没有他赢的那么多,难免会不甘心。 “陆公子这次买了几号?” “九号。” “为什么改了九号?” “呃,这……”小姑娘认真想了想,猜测说:“陆公子这把是陪侧妃娘娘买吧。” 云筝? 孙以茹计上心头,兴高采烈的去了云筝那边。“侧妃娘娘,陆公子。” 她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们这次下重注买了九号,哎呀,早些时候我听人家说九号的船夫年纪大了,这次夺冠无望,方才那场的名次也确实不怎么样,你们可不要拿银子打了水漂呀。” “我想买哪个关你什么事?”别看陆九真在云筝面前嬉皮笑脸,对别人那是相当爷们不假辞色。 人家上来就拿话呛她,孙以茹脸上过不去,硬挤出笑容。“陆公子这话说的……我不过是好心奉劝……” “用不着。” 孙以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连碰了两颗钉子,当下就翻了脸。“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们不领情,既然侧妃娘娘和公子这么确信九号会赢,敢不敢跟我单独赌一局?” “大小姐,少将军动辄挥掷千金,你跟他赌……”云筝未竟的话成了暧昧的笑意。 “你的意思是我输不起吗?” 这一边的都是文文秀秀的女眷,稍有人说话大声一点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他们这一桌更加特殊。 祈云筝淡淡一笑。“我只不过说句实话罢了,在座的人哪一个敢与少将军比财力。”她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却是无条件无理由袒护。陆九真愿意怎么赌怎么输是他的事,孙以茹过来挑事想诳他的银子?不行。 “你这话本宫不爱听。”冷冷的声音从隔壁飘来。“云筝,你可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孙以茹见贤妃也进来插一脚,按捺住激动,顺竿子给她下饵。“娘娘若有兴趣也可以加入。不为别的,也为一口气啊。” 不关她的事吧,她偏愿意往枪口上撞,不是贱,人是什么。祈云筝隔着门瞧她,看她打算怎么办。 孙夫人见情势不妙,过来把女儿拉开,给贤妃赔不是。“娘娘,女儿不懂礼数,言语有得罪之处还请娘娘原谅,别跟她一般见识。”孙夫人回头暗瞪女儿一眼。她是财迷心窍了,连贤妃也敢算计! “无妨。”祈云锦大方应允。“区区几千两,玩玩嘛。” 祈云锦不是没脑子,只是太爱面子,当着宫里妃嫔的面,当着朝庭重臣家眷的面,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第一宠妃的面儿,因此,再蠢的事她也会做。 孙以茹听她答应,马上抢到前面,用质问的语气对云筝说:“贤妃娘娘都答应了,你要做缩头乌龟吗?” 陆九真待要说话,被云筝阻拦。“既然娘娘有兴致,云筝奉陪便是。” 孙以茹高兴的心花怒放,把刚才记录的小姑娘拉过来,让她用笔记下她们各自买的号码。小姑娘懵懵懂懂的望着位高权重的贤妃,没见她点头,啥也不敢做。“你动作快点呀,磨磨蹭蹭的。” 孙夫人脸色黑沉,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的巴掌早就扇上去了。孙以倩悄悄挽上母亲的胳膊,安抚她的情绪,孙夫人的脸色才稍霁。 六号,七号,九号……小姑娘抄下她们各自买的号码,犹豫着如何开口要银子,孙以茹在后面推她一把。“快去报吧,娘娘输了还能欠银子不成。” 祈云锦冷冷回头扫了她一眼,孙以茹心知说错话,赶紧闭嘴。 每二轮比赛准备好,见烟火号令,再度一齐出发。与第一场的激动热闹不同,这一场从开始就处于一片低迷氛围中。除了孙以茹保持激动以外,其他人都时刻留意贤妃的脸色。 贤妃那是什么身份、什么脾气?银子事小,面子事大,她要是赌输了后果谁也不敢想。 丞相养了两个女儿,一个聪明的七巧玲珑,无人不疼无人不夸,一个蠢的愚不可及,无人不气无人不叹。 “七号赢了!七号赢了!”比赛尚未结束,孙以茹就跳了起来,庆祝自己的胜利。 最后一段水路,六号以半个船身的距离输给七号。 “娘,我赢了!”孙以茹等不及跟母亲分享胜利,浑然不觉周围气氛诡异。孙夫人气的脸都红了,不知自己怎么教出这么个女儿。 看到结果,祈云筝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就只是看了看陆九真。他会不会因为这事儿给自己改个名字叫七真? “啊,怎么会输了呢……”他的名字就一点好运也不能带给他吗?陆九真消沉了没多会儿,眼睛雪亮的兴奋问:“刚才你买了多少?” “一万两。” “哦……”陆九真拖长音调,耐人寻味的去看贤妃。皇宫的体制他可是知道的,别看宫里凡事讲求奢华,给每位娘娘的月例却少的可怜。没办法,谁让皇上年年选秀女,后宫成群呢? 小姑娘回来报结果,不过结果大家早就知道了,看气氛……她还是默默无闻站这儿好了。 气氛凝重的压抑,静的连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祈云筝看看这些屏息以待的无辜人,还是由她来打破沉默好了。“大小姐,银两明日一早定会送到府上。” 孙以茹也是得意过头了,顺口就去问祈云锦。“娘娘,您什么时候把银子给我呀?” 孙夫人这回真是忍不住了,挥手用力打她的头。“混帐!还不快跪下给娘娘请罪!” “娘……”孙以茹还觉得无辜。 “贤妃娘娘。”孙夫人赔着笑脸走过去,哪知道她还没开口,贤妃就站了起来,冷冷瞪了她一眼。 “本宫还会赖你银子么?”祈云锦冷哼一声,笑的轻蔑。 “娘娘莫怪,小女不懂事……”孙夫人一个劲儿道歉,就怕她一个不顺心告到皇上那儿去……无妄之灾,他们担待不起啊。 “本宫有点乏了,可有歇息的地方?” “有!有!” 孙夫人领着她去厢房休息,孙以倩趁机去禀报父亲,余下的人都用气愤的眼光看着孙以茹,责怪她坏了热闹的节日,还有一个人则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等着看第二幕。 第113章 :奸污 “肚子有点饿啊。(.无弹窗广告)-.79xs.-(79小說更新最快最稳定)”逛街的时候他们都吃了不少,到这里就没了胃口,饭菜一筷子没动都搁凉了。 “姑娘,奴婢去叫厨子再炒几个菜。”青莲说罢就去,黑影闪身挡住了她。青莲望着黑漆漆的斗篷,不由得后退一步。 “你在这儿,让他去吧。”祈云筝招手让她过来给她和陆九真添茶,青莲犹豫了下,走了回来。 “龙舟赛好像还有一场。”赌徒就是死‘性’不改。 “你还想赌?” “玩嘛。” “当心玩过头皇上派人查你少将军,一年几百两的俸禄哪来这么多银子‘花’天酒地。” “美人,陆家几百年家业够我败一辈子。”陆九真捏着茶碗,想起一件正经事。“少将军我年轻勇猛英俊潇洒又多金,美人不考虑休了夫家来跟我?” “我的名声已经狼藉不堪,实在不需要多添一笔夫君教某个男人拐走的趣闻。” “噗——”陆九真一口茶喷了出来,咳的上不来气。 祈云筝十分好心的帮他抚背。 “你这‘女’人真是……缺德!” “同一句话奉还少将军。”祈云筝笑眯眯,善良的像个圣人。当着封凌霄的面对她又搂又抱又亲的,他作死别拖她下水。 陆九真举双手投降。这‘女’人不但喜欢记仇,还终爱秋后算账,趁他不注意冷不丁给他捅一刀子,这谁受得了?不惹了,往后都不敢惹她了。 封凌霄去后院厨房,半道遇上了孙以倩。孙以倩望见他愣了一下,忙低头服了服身。封凌霄看也不看她直接走了过去,孙以倩屏住的呼吸在他走了以后才放松。 在围场那时,她窥见到他的真容,她虽不知他的身份,却知道他并非聋哑之人。她还记得,他当时抱着云筝流‘露’出的那份回护与温柔……他和云筝绝不会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他也绝非甘于屈人之下的男人。 孙以倩‘欲’回楼上去,可走着走着又折了回来,站在小院里等他。不多会儿,封凌霄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个盘子放着热腾腾的饭菜。他看到了树底下的人,却恍若不见的掠过她。孙以倩见他又要走,快走过去挡住他。. “我……”拦住她,她是想做什么呢?孙以倩不知道,她还没有想好,身体就替她做了决定。“我……” 封凌霄对她没有耐心,或者说他对‘女’人本来就没有耐心,除了祈云筝,除了那个‘女’人。 他突然笔直向前走,毫不客气的撞开了她。孙以倩好不容易站稳,望着他的背影,急急脱口问出。“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是没有回答。 他走掉,脚步未曾踌躇。 孙以倩呆站在小院里,站了好久,好久,最后才好笑的问自己,她究竟在做什么。 好吧,刚才喊肚子饿的只有云筝,他只给云筝端来饭菜也挑不出‘毛’病。陆九真可怜巴巴看着她吃的香,‘摸’‘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先前只顾喝酒了,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了却只有冷饭吃。他这个无论到哪儿都吃得开的翩翩贵公子,怎么在他们这儿回回遭冷遇? “呃,陆公子,你是不是也饿了?” 陆九真喜出望外看着这个傻头傻脑但是心地特别善良的小橙子姑娘,满心感动。终于有人关心他了。“是啊是啊。” “菜虽然凉了但也可以将就吃。”小橙子好心的把筷子递给他。“我陪你一块儿吃。” 姑娘,你长点儿心吧。陆九真看她当即坐下来抄筷子夹菜,真心想劝劝她。 青莲笑了笑,过来端起菜。“陆公子,我拿菜去热一下,您稍等会儿。” “这么多菜,你一个人要走好几趟。”祈云筝搁下筷子,看着陆九真笑。“少将军是怜香惜‘玉’之人,不会忍心姑娘为你跑‘腿’的,是吧?” 陆九真讪讪一笑,附应道:“青莲妹子,我跟你一块儿去。” 青莲的表情不太明显的僵滞了下,随即又笑道:“有劳公子。” 祈云筝看着他们一同下楼去,微闪的目光略深。 端午到底是节庆,街上的喜庆气氛很快就冲散了大家心头的郁闷,城楼那边放起烟‘花’,火红的,橙黄的,映的夜空像仙境一样美。孙夫人领着孙以倩挨桌给客人敬酒,大家聊聊笑笑就把刚才的事给抛到脑后了。 “娘!娘!” 厅堂里的笑声被孙以茹凄厉的呼喊打断。孙夫人面带不悦的转身看着大‘女’儿,蓦然愣住。‘女’儿只穿了一件单衣,头发凌‘乱’,浑身青紫,这副破败不堪的模样简直就像……就像…… “娘——”孙以茹扑倒在母亲脚边,放声大哭。 众目睽睽,大家都看到了,想瞒也瞒不住。等孙夫人醒过神来意识到事情不妙,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孙夫人暗骂她没脑子,叫着小‘女’儿帮着把她扶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刚才她领她去老爷那儿认错,老爷罚她在屋里思过……这好好的,怎么又出事了? 孙以茹哭的妆都‘花’了,‘抽’‘抽’噎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急死了孙夫人。孙以倩猜到大概,知道她是难以启齿,安抚她道:“姐姐,这里人多不方便,我扶你回房间先。” 谁知孙以茹突然发狂甩开了她,也推开了孙夫人,失心疯一样转圈寻找什么,而后指着云筝坐的隔间,恨恨道:“是他!是他污辱了我!” 祈云筝吃的好好的,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招谁惹谁了? 孙以倩看清楚她的人,微有些吃惊,上前细问。“姐姐,你可看仔细了,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我还没瞎!”孙以茹大发脾气。“就是这个披着斗篷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男人刚才闯进我的房间对我图谋不轨!” 大小姐,你不是说笑吧?祈云筝真不知该做何反应,一个‘女’人遭遇不幸值得同情,但要说他们英明神武的封王对她图谋不轨,她就算不照照镜子也该想想自己寡‘妇’的身份。 “姐姐,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刚才!” “可是,侧妃娘娘的仆人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孙以茹转头看着她,不敢置信。 “也不是没离开过吧。”魏氏犹犹豫豫的说。“我看见他先前下楼去了。” 孙以倩轻轻软软的目光落在姨娘身上,淡淡说:“他是去了厨房,我刚巧碰上他。” “二小姐只是和他碰了一面,说不定他随后就跑到大小姐房里去了呢。”魏氏的推断也没错。 孙以倩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一直在小院看着他,一直到他回来……孙以倩看向云筝那一边,隐隐替他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的。”祈云锦回来的特别是时候,正赶上看热闹。她扫了一眼云筝,看看衣衫不整的孙大小姐,嘴角噙着冷冷讪笑。 孙以茹满心羞愤,哪有心情理贤妃。她指着云筝,斩钉截铁道:“没错,就是你!你输了银子给我,心怀怨恨,就指使你的仆人来欺辱我!” “你这个人怎么满不讲理呢?”小橙子看不过去了,站出来跟她呛声。“我们姑娘‘胸’怀广阔才不会为这点小事记恨。再说了,输给你那点钱算得了什么,我们姑娘的钱多了去了!” 小橙子,财不‘露’白,你跟人说主子我有钱会引来贼惦记的。祈云筝抿嘴笑,放手不管,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我明明看到是他!”一个丫头也敢对她大呼小叫,孙以茹气的脸都青了。 “你确定吗?你扯下斗篷看到他的脸了么?”斗篷怪人的真面目她都没见过呢,换个人披一样的衣服谁知道是谁啊。 孙以茹只愣了短暂片刻,二小姐就从她的表情看出了端倪。“姐姐只从衣着便判断那人是侧妃娘娘的仆人未免武断。” “你干嘛帮着外人说话!”孙以茹尖声大叫。她现在就是条疯狗,见人就咬。 孙以倩没有回嘴,但她低眉安静的模样反倒赢得了旁人的支持。他们在场看到的,二小姐说的合情合理,并没有偏帮哪一方。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除了他酒楼里头还有哪个人是这种打扮?”孙以茹从别人眼里看到了怀疑,莫名其妙极了。她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帮她说句话! “兴许有人存心陷害我们姑娘。”小橙子无心的顺口说出。“大小姐你得罪的人又不止是我们姑娘一个人。” 贤妃冷厉的目光扫过来,小橙子看着她打了个寒颤,心里‘毛’‘毛’的。 孙以茹没脑子,孙夫人却不蠢。她与云筝接触不多,这个人虽然略有些傲慢,不太好亲近,不过行事大气,绝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可是,贤妃这个人就不好说了。 “倩儿,酒楼里兴许是‘混’进了歹人,快去禀报老爷。”孙夫人镇定的控制住局面,而后向诸位娘娘谢罪。孙以茹心有不甘还要再闹,被孙夫人严厉训斥,让人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