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驴蹄子旗舰店》 1、楔子·前世 “山海经有云……” “西水行百里,有翼望之山。” “山有兽焉,其名为。” 暮秋之夜,寿福楼内。 说书先生灰色长衫,手按醒木,折扇一抖,已开了呛。 “山海经!咱都听说过,那是老祖宗给咱们留下来的古籍瑰宝!” 说书先生铿锵念词:“今儿个,咱们便说一说,这山海经中的一则小故事!” “啪!”醒木一拍,说书先生挥着折扇,念功讲究。 “这翼望之山有一种野兽,叫做,能发出一百种不同的声音。” “咱们的故事,便与这兽有关!” “相传翼望山上,掩藏着一座巨大的宝藏。” 金玉无数,珍宝璨然,古往今来,寻宝者数不胜数,只可惜…… 均是……有去无回。 “只因这翼望山上的兽!” 兽残暴,身负万恶,囚于翼望,坐拥珍宝。 乃翼望之妖邪,喜食人肉,常常幻化形态变化嗓音,引诱路人上山。 说书先生折扇高高扬起,狠狠落下,比了两个敲击的动作,口中不停:“一旦路人上山,便……” 敲碎他们的头骨。 挖出他们的脑髓。 吸食他们的血肉。 聆听他们的哀嚎。 最后将他们的骨头…… 一、节、节击碎,打磨成珠…… “这妖邪癖好异于常人,将人骨打磨成珠,佩戴于手腕,做成骨链!” “周边的百姓是苦不堪言,惧惮颇深,每日每日里都在惊虑之中度过。” “这后来……” 酒楼三层,檐角粗犷,大气凝重。 听客食客坐的是满满当当,或携朋邀友,或三五成群。 支上一口景泰蓝紫铜火锅,烫熟的羊肉在清汤中沉沉浮浮,捞出来沾满麻酱佐料,再嘬上一杯二锅头小酒,着实无法更为惬意。 而把窗口44号桌前,只孤零零的坐了一位食客。 有人常说,没什么比一个人吃火锅更孤独的…… 尤其是面对着热络的涮羊肉,滚水有多沸腾,便显得有多孤独寂寥。 那独身的年轻男人没有动筷子。 夜幕的酒楼里,戴着一副漆黑墨镜,定定的聆听说书。 听客们见说书先生卖关子,已经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后来?” “后来怎么样?” “到底怎么样?” “后来!” 说书先生说:“后来因百姓苦不堪言,终于有人上了山去,准备斩杀妖邪,为民除害。” “此人大有名堂,相传为无启之后人。” 山海经中曾记载无启国。 其子民不食,不饮,不育,不死。 启国子民大限一到,埋入土中,心脏不腐,两个甲子,一百二十年之后,便可破土而出重获新生。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永世不朽! “无启上山,兽大怒,二人缠斗良久。” 无启忠厚正直,兽阴险狡诈。 无启终是不敌兽,被其设计困于翼望之山。 听客们唏嘘一声,说书先生已经继续。 妖邪知无启乃不死之身,无法将无启置之死地,便心生一计! 百般折磨于无启,遂活生生挖下无启的一双眼珠,串在白骨手链之上,作为炫耀的战利品…… “之后呢?” 听客们见那说书先生又停了下来,忍不住催促。 “啪!” 醒目三拍,将喧腾之声压下。 说书人摇开折扇:“这之后……” 翼望山一夕之间,突然化为尘土。 整座高山,连带山上宝藏,轰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周边百姓再未见过屠戮生灵的兽,也未见过不死之身的无启。 “或许——” 说书人拉长嗓音,感而兴叹:“或许……是无启不堪折磨,与那妖邪同归于尽了,也未可知……” 老人们口口相传,说是在翼望山凭空消失的当天晚上…… 天降骤雨,如哭如诉,滚雷卷着疾风,一浪推着一浪,肆虐着无尽的悲凉。 就在这疾风骤雨之间,反反复复的传来一句缥缈的话…… ——若有来生,别如参商……永不相见。 暮秋的枯木,投下犬牙交错的月影。 薄雾似的月光,挥洒在临窗的44号桌前。 独身的男人墨镜之后…… 目不能视物。 2、开心墓场 侄子万俟林木亲启: 许久未见,听闻你近日正在寻找实习工作。我手中正好有一处地皮空置,是一家牧场,如果可以,请帮忙代为照看生意。 叔叔万俟景侯 2019年11月11日 【欢迎乘坐444路公交车】 【上车的乘客请刷卡,下一站……】 城郊的小路,颠簸泥泞。 堪堪下过一场秋雨,夜幕降临,浓雾弥漫,老旧的公交车车灯闪烁,合不拢的车门发出“吱呀呀”的杂响,歪歪斜斜的行驶在逼仄荒凉的土路上。 伴随着公交车甜美的播音,年轻人将手中的纸质信笺缓缓叠起,放入信封。 “牧场?” 年轻人轻轻叨念了一句:“这年头,竟然还在写信。” 他说过,低下头来,反复确认信封背面的牧场地址,的确是乘坐444路公交车无疑,地址十分偏僻,已经出了城区,尤其是夜幕降临之后,荒凉得与市中心截然两个世界。 万俟林木,今年刚刚二十一岁,经济系大四学生。大四的课程已经完全修完,只剩下毕业答辩,大四一整年没什么事情,同学们都出来找工作,万俟林木也不例外。 但万俟林木,又的确是一个例外。 因为在同学与导师眼中,万俟林木是一个古怪的人。 万俟林木没有父母,记忆中有一个叔叔,除此之外也没有亲戚,十八岁之前的事情全都模模糊糊,叔叔说是因为万俟林木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造成了逆行性遗忘,在国外休养了几年,这才回国开始读大学。 万俟林木长相斯文,五官单看并不出彩,但结合在一起,却莫名令人惊艳。略微狭长的眼睛,内勾外翘的单眼皮,还有那总是似有若无轻飘飘的眼神,都让万俟林木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傲慢。 追过万俟林木的女孩都知道,万俟林木是个“怪胎”,他性格并不内向,但少言寡语,不是不会说话,相反他“能说会道”,辩才出众,但大多情况下懒得多说。 万俟林木这个人,不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甚至也不喜欢小动物,他只喜欢一样东西。 ——那就是钱。 跟万俟林木谈话,如果不谈钱,那么或许就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夜色浓郁,破旧的公交车“吱呀呀”的“踉跄”前行,仿佛一辆老牛车,已经消磨了乘客们最后一丝精力。 车上的乘客几乎无一例外,自顾自或靠着椅背,或靠着车窗,陷入睡眠之中,唯独万俟林木一个人睁着眼睛。 公交车在站牌前停下,乘客排队上车,此时车座已经坐满,却有个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卖力的登上车子,蹒跚的朝着万俟林木而来。 万俟林木坐在下车门旁边,两座一排的外手,正好是画着老弱病残的黄色/区域。 老婆婆走过来,停在了万俟林木身边。 车厢里没有亮灯,其余的乘客全都在睡眠,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不想让座,总之闭着眼睛,没有一个睁开,浑似没看到那老婆婆一般。 万俟林木的眼神轻飘飘,扫了一眼那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并没有站起来让座,“嘶啦——”一声拉开自己的黑色双肩包,从里面掏出一副耳机,插上手机播放音乐,随即兜上带帽衫的兜帽,拉高自己的外套拉锁,抱臂闭眼,开始现成的假寐。 座椅上老弱病残的黄色标识十分扎眼,万俟林木的动作却仿佛理所应当,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冷漠气息。 “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小伙子一定累了,还是学生吧?” “学习辛苦啊,你坐你坐,阿奶不用坐,你坐就行。” 老婆婆颤巍巍的开口,笑容可掬。 万俟林木听着老婆婆一个人打圆场儿,没出声,没睁眼,没反应,依旧抱臂假寐。 车子终于停靠下一站,万俟林木里座的中年人似乎要下车,赶紧挤出来,一边看腕表,一边匆忙下车,终于有了空座,老婆婆这才挤进去,坐在了万俟林木的里手。 “呀,你们看,还有一个座儿!” “快去坐!” 刚刚上车的两个女孩一脸欣喜,快步朝后面走过来,其中一个女孩伸手虚指。 指的……是万俟林木里手靠窗的位置。 那老婆婆分明坐在里面。 两个女孩快步走过来,看到外手是个年轻清俊的大学生,似乎被万俟林木的颜值惊艳了一把。 “帅哥,能稍微让一下吗,我坐里面。”女孩指着老婆婆说。 万俟林木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冷淡,扫了一眼两个女孩,又转头去看里座,瞬间与那老婆婆对上了眼神。 慈祥和蔼的老婆婆微笑着,笑容随着皱纹不断扩大,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一直向上,掠过耳根,苍老的牙齿慢慢生长,一瞬间变成可怖的獠牙。 “滴答滴答——” 粘腻的血液从獠牙的缝隙中滴落,只是一眨眼的空隙,老婆婆的一只眼睛脱框而出,血粼粼的眼眶,黑洞洞的注视着万俟林木,一只苍老的手托着自己的眼球,眼球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不停的在掌心翻滚,脖子也戳进胸腔之中。 老婆婆喋喋的尖笑起来:“小伙子……你——能看到我啊……”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那老婆婆,眼神仍然轻飘飘,犹如一根鸿毛,黑亮的眸子仿佛死水,兴不起一丁半点的波澜。 不是假装镇定的冷淡,也不是强弩之末的冷淡,万俟林木看着老婆婆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玩过家家的熊孩子。 “帅哥!” 女孩见万俟林木不理自己,又喊了一声:“帅哥,让一下可以吗,我想坐在里……” “嘭!”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已经收回了目光,没有让座,而是动作“粗暴”的将自己的黑色双肩包扔到了里座上,根本不看女孩一眼,复又戴上耳机,继续抱臂假寐。 女孩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低声与同伴抱怨:“什么人啊?太没素质了,自己坐一个,还要用背包占座。” “明明空着,太没素质了,亏我还觉得他长得帅呢。” “别跟没素质的人一般计较,咱们没两站就下了,没事儿的。” 女孩对万俟林木颇有微词,根本看不到满脸血污的老婆婆,老婆婆依旧喋喋的笑着,笑声仿佛惨叫。 “小伙子……你能看到我!” “我知道……你能看到我……” “嘶啦!!” 老婆婆说着,突然扬起手来,一把抠住自己的脸皮,随着一声脆响,五指收拢,直接抓破脸皮,猛地用力一撕! 将自己的整张脸皮撕了下来! 老婆婆拎着血粼粼的脸皮,“嗬嗬”的狞笑着,随手往地上一扔…… “嗖——”一阵寒风从窗口吹进,似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从车窗外兜了来。 是钱! 一张大额纸币,飘悠悠落在了地上。 血淋淋的脸皮落在地上的一刹那,瞬间幻化成了一张钱币。 “诶?” 女孩正低声埋怨着万俟林木没有素质,余光一瞥,地上好像落了什么东西,露出一个红边儿。 “钱吗?谁掉了钱?” 女孩刚要弯腰去捡,闭目养神的万俟林木听到“钱”这个字,“噌”的一下子直起身来,动作快速,“嘭!”一踏,黑色的靴子正好踩在那张纸币上。 “呀!” 女孩惊叫,若不是及时缩手,已经被万俟林木踩到。 万俟林木根本不理会女孩的惊讶与愤怒,他身量高手臂长,直接一捞,抢在女孩之前,把地上的纸币捡起,占为己有。 万俟林木笑起来:“运气真好,捡了张大的,看来今天能加餐了,买点什么好呢?” “喂!”女孩盯着万俟林木的眼神更加鄙夷,说:“你差点踩到我!你也不问问是谁掉的,你这人太没素质了吧?” 万俟林木凉飕飕看了那女孩一眼,依然没说话,突然长身而起,似乎准备下车,背上双肩包,走到了车门旁边。 血脸的老婆婆也跟着动了,匍匐于地,仿佛是一条蚯蚓,拖着长长的血痕,从女孩身边爬过,紧跟着万俟林木。 “不要跑……小伙子,你走不掉了,你捡走了我的脸皮……” “走不掉了,我会一直跟着你……” “哈哈哈,你跑不掉的!” 女孩并没有发现不对劲儿,只是感觉一阵阴冷的凉风从自己身边窜过,她与同伴坐下来,赶紧把车窗关上,还在低声责备万俟林木没有素质。 旁边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孩子,对那女孩低声说:“小姑娘,你不知道吗?这路公交车上的钱,不能捡啊!” “就在上个月,一个老太太在这路公交车上,捡了张钱,哪知道这么巧,司机正好急刹车,哎哟喂……那老太太的脖子都给插进胸腔去了,眼珠子也飞了,当场就没了气!” “后来这路车就邪性,尤其是半夜,看到钱千万不能捡,我听说好几个人都出事儿了!千万不能贪小便宜……” 旁边好些人都醒了,听着中年女人压低嗓音讲故事,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毛骨悚然。 万俟林木却一脸木然冷淡,他扶着车门,郊区的公交车太过窄小,万俟林木身材虽不壮硕,却十分高挑,只能微微垂着头,不至于碰了脑袋。 万俟林木垂下头来,就看到匍匐在自己脚边的血脸老婆婆,血脸仰着头,正巧四目相对。 血脸疯狂的叨念着:“你捡了我的钱,就要和我一样!!!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万俟林木冷漠的注视着那张溢血的脸,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并没有拨号,只是放在耳边,佯装打电话。 “撕张脸皮,”万俟林木轻声说:“这么大面额?” 他第一次,与血脸老婆婆说话了。 万俟林木甚至轻笑了一声,又说:“你的脸皮最多值五毛,不能再多了。” “嗬——!!!” 血脸老婆婆见万俟林木一脸玩笑,立刻露出尖牙,瞪着血淋淋的眼眶,她的面容好像尸变一样,快速膨胀,血水横流,发出一声恐吓的低吼,张开獠牙,嘴巴无限张大,外翻,好像一条吞噬猎物的蛇,冲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抬起手来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不好意思,我脑子有病,先天性恐惧感缺失症,天生不会害怕。” 万俟林木说着,没有后退,只是突然握住自己的手腕,推起右手的袖口,露出手腕上一截白色砗磲石手链。 十三颗犹如白骨一般的砗磲石,坠着一个类似于漂流瓶的玻璃小瓶子,瓶子里面装着一对——眼珠! 万俟林木推起袖口,玻璃瓶中的眼珠瞬间暴露,在黑暗中,眼珠仿佛滚动了一下,那动作好像睁眼,泄露出猫眼儿一线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怎么的,准备吞噬万俟林木的血脸老太太,突然爆发出凄惨的哀嚎声,尖锐高昂的嗓音,掺杂着嘶声力竭的沙哑,此起彼伏,让夜班车看起来更像是一辆送殡的丧车。 “唰——” 随着送殡似的喊声,血脸老太太瞬间化作一团黑烟,被夜风一吹,从豁牙子一般漏风的车门缝隙飘散而出,消灭了踪影…… 逼仄的车厢很黑,没有开灯,乡间的小路上,间隔36米的路灯,依次投下惨白的冷光,一明一暗的打在万俟林木清秀的脸上,照亮了他隐隐绰绰的笑容,淡淡的说:“再见。” 甜美的公交车报站广播再一次响起。 【开心墓场,到了】 【请前往墓场的乘客,下车】 3、万俟林木有病 万俟林木有病。 这他自己也清楚。 【开心墓场,到了】 【请前往墓场的乘客,下车】 万俟林木从老旧的公交车上,迈步下来,抬起手确保兜帽戴好,这郊区的夜幕,冷的很。 车站孤零零的竖着一个车牌,除此之外,只剩下孤零零的垃圾桶。 万俟林木一丢,将那张从车上捡来,大面额的红票,直接丢进了垃圾桶中。 毫无留恋。 “唰——” 随着红票飘进垃圾桶,一阵夜风卷过,红色的纸币脆弱不堪,直接被风吹成了黑色粉末。 扑簌簌的落在垃圾桶里,甚至有一些随风荡了起来,飘散在这无边无尽的黑夜之中。 万俟林木没有多看,拿出信封,再三确认地址。 “是这里。” ——xx路444号开心牧场 信封的地址上清晰的写着。 万俟林木的叔叔还贴心的为侄子标注了乘车路线。 乘坐444路公交车,下车之后步行一点四公里,没有公交车直达,想找共享单车,只因这地方太过荒凉,放眼也看不到一辆自行车。 万俟林木看了看左右,只好徒步往前走去…… 万俟林木有病,他确实有病。 先天性恐惧感缺失症,叔叔带他看过很多医生,去过很多医院,但是所有的医生对此束手无策。 这是不治之症。 幸而没有癌症那么可怕。 但这年头癌症都可以治愈,万俟林木的疾病,却永远无法治愈,某种程度来说,又比癌症可怕的多…… 万俟林木天生没有恐惧感,或许是因为激素紊乱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脑功能不全的缘故,总之医生们众说纷纭。 这让万俟林木……看起来像个怪胎。 不幸的是,万俟林木的眼睛也有病。 他的眼睛,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就像444路公交车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人能看到血脸老太太,但万俟林木可以,所幸万俟林木天生没有恐惧感,看到血脸老太太,和看到普通老太太没什么太多差别。 万俟林木的眼睛特殊,因为这件事,曾有很多和尚道士,看到万俟林木就啧啧称奇,说他天生慧根慧眼,甚至有人想要化了他去修行的。 一个大和尚断言,如果万俟林木不抛却尘世,与他同去修行,必然会被百恶缠身,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万俟林木对什么事都可有可无,但唯独对钱,一直兴致勃勃,尘缘未了,怎么可能潜心修行? 叔叔给万俟林木请过一个“护身符”,说是白砗磲石手链,十三颗白骨一般的砗磲石,中间串着一个许愿的漂流瓶,据说是大师开过光的,只要随身佩带,“百毒不侵”。 万俟林木整理了一下袖口,将砗磲石手链掩藏起来。 自从戴上这串手链,的确百毒不侵,就比如刚才的血脸老太太,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不过万俟林木不是修行人,这砗磲石手链也是时灵时不灵,万俟林木能确定的是,手链最多一天用一次,多用肯定不灵。 一点四公里。 万俟林木腿长,步速稳定,走了不到二十分钟。 夜色沉沉,时间虽不是太晚,但这郊区的夜色,莫名要比市中心黑暗,也更为宁静。 “嘶啦——” “嘶——” “嘶啦嘶啦!” 万俟林木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类似于游乐园大门的拱门,兀立在自己面前。 黑漆漆的夜幕,左右相聚二十米的地方,两座对称的黑色鼓楼拔地而起,鼓楼中间横跨一座拱桥,没有月光的月色下,让这座拱桥有一种奈何桥的错觉。 偏偏拱桥两面镶嵌着,与鼓楼古朴之风,格格不入的巨型霓虹灯招牌。 五颜六色。 色彩斑斓。 斑斓的好像乡土版七仙女下凡…… 霓虹灯招牌发出“嘶啦啦”的电流声,漏电似的极速闪烁,将整片大地照的忽明忽暗,鬼片特效十级。 “开心……场?” 万俟林木一脸木然,平静的站在拱门之下,看着头顶闪烁的招牌。 霓虹灯四个字,不过倒数第二个字掉了大半,几乎看不清楚,只剩下一个撇捺。 “开心牧场。” 万俟林木又念了一遍,这次顺当了不少,低下头来,对着叔叔寄给自己的信件,核对了一遍。 果然是开心牧场。 万俟林木确认之后,抬步从鼓楼拱桥,与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下面穿过,走入“牧场”…… 牧场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万俟林木也不想天黑来郊区,但叔叔的信寄得很急,今天又恰好是最后一天交付牧场的期限,过了今天,恐怕就没有人跟他对接,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麻烦。 万俟林木一直往里走,霓虹灯招牌之后十分空旷,二十米左右,有一个保安警卫厅。 万俟林木快步走过去,探头一看。 空的。 警卫厅亮着灯,昏暗的灯光,从远处看来,几乎忽略不计。 “吱呀——吱呀——” 一盏古老的,九几年盛行的老式吊灯,悬挂在亭子里的房顶上,忽悠忽悠小幅度摇曳着,投下暗淡昏黄的光色。 破旧木头桌上,摆着一搪瓷缸热茶,还冒着烟气。 “有人在么?” 万俟林木往警卫厅里看了看,喊了一声。 没有人。 “滴——答——” “滴——滴——答——” “滴答——” 万俟林木靠着警卫厅等了很长一会儿,听到一阵阵滴水声传来,又不像是滴水。 因为水声不会这般粘腻。 “嗖——” 郊区的夜风,卷着粘稠的滴水声,“滴答滴答”的敲击着夜色。 只可惜…… 万俟林木从来没有恐惧感,如果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吓得想要上厕所,而万俟林木只是将兜帽复又戴在头上。 自言自语:“有点冷。” 除了水滴声,还伴随着“簌簌”的轻响,类似于脚步声? 万俟林木朝着响动的方向看过去:“有人么?我是来对接的。” 黑暗中,无人回答。 万俟林木表情冷淡,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午夜十一点半。 他已经等了许久,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抬步顺着脚步声与水滴声往“牧场”深处走去。 “有人么?” 牧场里面没有田地,没有牲畜,空旷旷的。 一座类似于工厂的二层小楼,立在万俟林木面前。 小楼仿佛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方孤岛,四周都是未开垦的原始沙土。 唯独孤零零一串脚印,蜿蜒着,崎岖着,蔓延向前。 却不是万俟林木的脚印。 那串脚印朝向小楼而去,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 万俟林木顺着脚印往前走,穿过浓雾,终于看清了那工业风的小楼,上面贴着三个黑体大字。 ——办公楼! 这算是找对地方了? “叩叩!” 万俟林木没有犹豫,敲了敲门,将铁门推开。 “吱——呀——!” 门轴生锈,推开铁门的声音,仿佛扭断了谁的脖子,公鸭嗓一般叫着,令人头皮发麻。 万俟林木却没有半点不适,也没有脊梁发凉的感觉,推开铁门与推开厕所门,根本没有太大区别。 “欢迎光临!” 铁门推开的一刹那,清脆的童音骤然响起! 童音僵硬,呆板。 却不知童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啪!” “噼噼啪啪啪——” 小楼里的灯光相继亮起,万俟林木抬头去看,与警卫厅同款的老式吊灯,不同的是,办公楼里的灯应该是声控灯。 万俟林木推门的响声有些大,触动了这些声控灯。 灯光亮起,将整个办公楼内的场景打得无处遁形。 小楼不大,但内部装修极度简洁,与其说是办公楼,还不如说是一座空旷的仓库。 整个一楼没有任何布置,空荡荡的,只剩下工业风的铁皮墙。 抬头看去,能顺着天井直接看到二层,甚至是办公楼的房顶。 房顶一条条,横七竖八,是犬牙交错的檩条。 错综的檩条好似怪兽口中多排的獠牙,声控灯就垂在这些獠牙上,“吱呀吱呀”的晃,“嘶啦嘶啦”的闪。 “啪!” 一声电流之后,整个公办楼的声控灯瞬间憋掉。 并非自然熄灭。 万俟林木跺了跺脚,果然是灯泡憋了,声控灯怎么也亮不起来。 “嘭!!!” 与此同时,公办楼的大铁门发出一声巨响,猛地闭合,阻断了最后一丝光线,将整个办公楼吞噬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万俟林木一个人站在黑暗中,戴着兜帽,面色如常,只是“啧”了一声,嫌弃灯憋了麻烦。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向四周照明。 手机电筒一晃,大铁门的侧面,挂着一个类似于便利店的常见装置,红外线感应提示器,迎宾专用。 可爱的毛绒小熊造型。 毛茸茸的小熊,胖墩墩的肚子,憨憨然的笑容,黑亮亮的眼珠子倒映着手机灯光。 熊脑袋却掉了下来,藕断丝连的挂在身子上,“当啷——当啷”的轻微晃动。 “欢迎光临!” 万俟林木伸手过去挥了挥,提示器果然发出清脆、呆板的童音。 万俟林木看着断了脑袋的小熊,只是看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捏住熊耳朵,将断掉的熊脑袋摆回脖子上。 “当啷——” 微笑的熊脑袋又掉下来,耷拉着细线,来回甩动。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研究了迎宾感应器,万俟林木又转过身,去看其他地方。 “有人么?” 依旧没人作答。 手机光一晃,冷白的灯光照到办公楼一层,灰铁色的工业风墙壁上。 墙壁上一行血红黑体大字,油漆书写。 写字的时候估计油漆太稀,鲜红的油漆稀稀拉拉顺着字迹流淌而下,仿佛在哭。 竟然是企业精神标语。 ——扫码下单,无需排队 ——始于1864,开心墓场,您的私人订制墓场 4、墓场管理员 《工作交接清单》 单位名称:开心墓场 交接时间:2019年11月 移交人:xxx 接收人:万俟林木 文件及实物移交:坟场一亩、圆珠笔芯两盒、a4打印纸两包、便签本十本…… 待办工作移交: 1.清理墓场野草(客户投诉,甲三排十四号墓碑周边都是野草) 2.重新立碑(客户投诉,丁六排四号碑文上有错别字,客户要求重刻) 3.…… *** 墓场? 手机的电筒冷光,投射在破旧灰败的工业风墙面上。 万俟林木仔细照了照企业精神。 “错别字?” 目光在1864上停留了一秒:“1864?全聚德烤鸭么?” “滴答——” 水声。 手机一沉,有什么东西打在了手机屏幕上。 照明的时间有些长,手机已经自动熄灭,手机电筒又在背面,环境太黑,万俟林木看不清掉在手机上的东西。 似乎…… 是液体? 水滴?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机,借着暗淡的光线,一滴暗红色的液体,稍显粘稠,略带腥气,因为手机晃动,顺着屏幕的一角…… 唰—— 滑了下来。 划出一条血线。 嗒! 滴落在万俟林木的指尖。 没有害怕,万俟林木只是好奇,轻轻捻了捻指尖,滑中带腻,还有一点生涩感。 铁锈气味中伴随着一股腥味。 “血。” 万俟林木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言简意赅。 风一吹,指尖滑腻的触感仿佛一缕青烟,赫然消失,无影无踪。就连滑落在手机上的血线,也一同消失不见。 浑然错觉…… “谁在那里?” 办公楼深处传来一声高喊,电筒光穿透办公楼的黑暗,逼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遮住眼睛,避免强光直接照射。他隐约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从内走了出来。 “什么人?” 那高大的黑影又开口了,走得近一些,原来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穿着保安制服,身材高大,标准的型男,把傻愣愣的保安制服,穿出了一种高端保镖的错觉。 国字脸,五官硬朗深邃,敦厚老实挂相,应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保安大哥看到万俟林木,乌黑的眸子稍微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破坏帅气的傻笑,“啪!”的拍着自己的后脑勺。 “你是——你是来交接的吧?我看过你的照片,叫……叫万俟……” 保安笑起来像是个没有城府的傻大个,又憨气又老实,以万俟林木的经验来看,这种人最好欺负。 万俟林木也笑起来,不过笑的没什么诚意,走过场的程序而已:“万俟林木,我是来交接的。” 保安大哥热络的冲万俟林木招手:“办公楼没人了,时间太晚,交接的人等不及就走了,把交接的资料都放在保安亭,我拿给你。” 《工作交接清单》 …… 3.客户投诉…… 4.客户投诉…… 5.客户投诉…… 移交人签字:xxx 交接人签字: 万俟林木捏着厚厚的工作交接清单。 “吱呀——吱——呀……” 空旷的办公楼,好不容易修好的一盏老式吊灯,牙疼似的不停叫唤着,一晃一晃,投下斑斑驳驳的光明,投影在交接清单上。 “开心……”万俟林木声音平板,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念着上面的文字:“墓场。” 墓场? 之前万俟林木以为,办公楼的企业精神写了错别字,如今交接清单上也明明确确的写着“墓场”。 不止如此,交接的重要物资里,也全都是和坟场相关的东西。 万俟林木平静的抬起头来,看着保安大哥。 保安大哥点点头,面容有些尴尬,“是……坟场。” 保安大哥见万俟林木长相清秀,身材高挑,一看就是学校里校草那一类,还有一点颓废贵公子的模样,以为他害怕。 连忙安慰:“你放心吧,咱们这里虽然是墓场,但是胜在工作清闲,再找不到比这里更简单的工作了!” 万俟林木又看了一眼交接清单,没有犹豫,拿出手机来,拨出自己叔叔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响铃三十秒,无人接听,转为自动挂断。 手机自动回拨了一次,同样响铃三十秒无人接听,再一次自动挂断。 万俟林木手指微动,快速给叔叔发了一条短信。 ——叔叔,我到了。不是说照顾牧场,怎么变成坟场了? 万俟林木的短信言简意赅。 嘟嘟—— 哪知道他叔叔的短信,回的更是言简意赅。 ——都一样。 一样?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奇怪,第二条短信又冲了进来。 ——你大学念的不是畜牧业,照顾墓场反而更容易。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看着短信,终于明白,自己恐怕是中了套。 叔叔一早就是想让自己帮忙照顾墓场,而不是牧场,怪不得这一路走来阴森森的。 万俟林木“嘶啦——”将自己的外套拉锁拉到顶头,自言自语:“冷死了。” 保安大哥赶紧安利,改口倒是很快:“老板!你看我们墓场特别大,特别有潜力!虽然目前开发的坟地只有这么一亩,但是你看看,那边,那边……还有那边,都是我们墓场,很多只是没开发出来,还荒废着,如果都开发出来,那绝对是盛况啊!” 安保大哥双手握住万俟林木的手腕,满眼真诚:“老板,咱们的工作特别清闲,最关键的是,工资稳定!” 万俟林木不喜欢别人触碰,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来。 如果是一般人到坟场上班,恐怕都要考虑一番,毕竟在坟场工作太渗人,但正巧,万俟林木患有先天性恐惧感缺失症。 对万俟林木来说,还真是让他叔叔说准了,是牧场还是墓场,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关键还是…… 赚钱。 只要赚钱,什么都好说。 万俟林木很快调整过来,点点头:“那就交接签字吧。” “好!” 保安大哥立刻把交接单递给万俟林木,满脸傻笑:“老板,您签字!” 墓场管理员签字:万俟林木 “唰唰唰——” 笔头在纸质文件上龙飞凤舞,万俟林木刚签完字,保安大哥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垒文件来。 一张一张排列在万俟林木眼前,依次放在办公桌上,保安大哥露出稍显“腼腆”的笑容。 “老板……这些,也麻烦老板签字,稍微多了点。” 保安大哥补充说:“没关系,慢慢签。” 总经理交接单、财务主管交接单、宣传总监交接单、人事部部长交接单…… 后面还有采购部、销售部、运营部、客服部、技术研发部等等的交接单。 就连保洁部都有两张交接单。 足足二十来张! 一叠一叠的交接单静静的躺在老旧掉漆的办公桌上,默默的等待着万俟林木临幸签字。 万俟林木“哗啦哗啦”晃了晃那些交接单,看向保安大哥,“这些……” 他的话不用说完,保安大哥腼腆的笑容已经换成局促的笑容,尴尬的说:“都……离职了,需要老板您暂时兼职,不过老板放心,保安部还有人,我是不会离职的!” 万俟林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刺啦——”拉开办公桌的椅子,椅子像是上中学那会儿的课椅,椅子面的螺丝钉还掉了两颗。 万俟林木抱臂坐下,抬头看着保安大哥。 保安大哥被万俟林木轻飘飘,又有点清冷的目光一盯,下意识发毛,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仿佛变成了被叫进教导处的捣蛋学生…… “你不是说……”万俟林木开口了:“工资很稳定?那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离职。” 保安大哥挠着后脑勺,底气不足:“稳定的……低。” 他一说完,万俟林木轻飘飘的眼神中,明显的划过一丝挑剔。 保安大哥生怕万俟林木离开,当即大声说:“老板!我们墓场也有鼎盛的时候,想当年也是风光一时,只是这些年经济不景气而已,听说老板是经济系的高材生,肯定能让咱们墓场,再创辉煌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的目光不挑剔了,略微有些嫌弃,溜了一眼喊口号的保安大哥。 签字已经签了,显然上了“贼船”,这个时候再想脱身,恐怕不容易。 不过反正到哪里都是实习,对于万俟林木来说,是牧场还是墓场,真的没有太大区别。 万俟林木也懒得麻烦,点点头:“我会签的,一会儿我再看看墓场资料,你先回去吧。” 保安大哥的笑容登时又变得傻呵呵,十分信任万俟林木,听他答应下来,都不需要看着他签字。 “老板,时间太晚了,老板也别看太久,二楼有休息室,快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空荡荡的办公楼安静下来。 孤零零的一张办公桌,孤零零的一张办公椅,孤零零亮着一盏老旧挂灯。 还有…… 孤零零的万俟林木。 “唰唰唰——” 万俟林木拿起孤零零的签字笔,快速在二十来张交接清单上签字。 “滴——” “滴答——” 身后再一次响起轻微的水声,毫无征兆,略带粘腻,又是这种声音。 近在咫尺…… 回头!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眸光却异常平静冷淡,身后什么人也没有,仍然是他孤零零一个。 背后撰写企业精神的破墙上,却沥沥啦啦的淌下略微粘稠的红血液体。 一条、一丝、一缕…… 顺着墙面划下。 腥红泼辣的液体将“扫码下单,无需排队”的几个字染得斑斑驳驳。 万俟林木站起身来,没有离开,眼神反而镇定专注的看着那面流血的墙,微微蹙了蹙眉。 墙面上的血迹并非没有规律,竟然慢慢汇流,凝结成一句刺目的血句。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嘭!!!” 狂风突然暴起,将办公楼的大铁门从外吹开。 灰铁门板迅速向两面一弹,狠狠撞在办公楼的墙上,发出地动山摇的震颤。 “呼——!!!!” 狂风席卷,夹杂着枯叶,好像疯狂的蝗虫,洪水倒灌一般冲了进来。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铁门大开,只有风与叶倒灌了进来,明明没人。 断了头的迎宾小熊感应器,却发出清脆呆板的童音…… 【欢迎光临!】 【欢迎来到,开心墓场!】 5、“特殊住户” 【欢迎光临!】 “嘻嘻嘻——” “嘻嘻——” 像是风声,打着卷儿的回荡在工业风的办公楼里。 又不像是风声。 是小女孩的笑声。 本该鸣响在春风中的清脆银铃,却在黑暗中幽幽绽放…… 万俟林木将目光从大门口断头的迎宾器小熊上收回来,镇定,甚至稍显傲慢的眸光快速扫视四周。 将目光盯在“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这一排血字上。 铁灰色的墙面已经不再哭血,昏暗的光线下,老式吊灯因为蝗虫一般的狂风,晃得像是得了帕金森,“吱呀呀”不停叫唤着。 投下斑驳的光晕。 罩满灰烬的斑驳冷光下,一个红衣小女孩突然出现,就站在血字之下。 血红色的蓬蓬裙,血红色的小皮鞋,血红色的花发卡。 怀中抱着一个同样血红色裙子的洋娃娃。 洋娃娃圆敦敦的小脸,笑得甜美又纯净……却断了一条手臂。 红衣小女孩爱惜的抚摸着洋娃娃的断手,漆黑呆滞,犹如血盆大口的眼睛注视着万俟林木。 “大哥哥……” “我们一起玩洋娃娃吧!” “你看,妈妈给我买的……” 红衣小女孩嘴角一挑,绽放出一个异常纯净的笑容。 却在诡异的黑夜中,透露着一股森然的嘲讽。 这里是坟头,又是大半夜,突然跑出一个红衣小女孩,如果是一般人看到,可能已经“啊啊”号丧着逃跑。 万俟林木扫视四周的眼神,只是在小女孩身上停顿了短暂的不到一秒,很自然的移了过去,仿佛没看到她。 根本不理会那小女孩,万俟林木走回办公桌前,坐在孤零零的办公椅上。 “哗啦哗啦——” 继续翻看手中的资料。 “大哥哥——” 红衣小女孩见万俟林木不理自己,立刻抱着断手的洋娃娃凑过去,苍白的脸盘,鲜红的嘴唇,溢开耐人寻味的笑容。 “大哥哥——”红衣小女孩围着万俟林木转了两圈,拉长声音:“你能看到我吧?” 万俟林木没有回话,依然像是看不到小女孩一样,把目光继续投注在手头的交接资料上。 “大哥哥,你果然能看到我。” 小女孩还是孜孜不倦,这回开口,已经从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 “你能看到我呦——” “大哥哥!别不理我——” 小姑娘围着万俟林木绕了两圈,认定万俟林木能看到自己之后,已经收起了“恶作剧”的阴森笑容。 小手一撑,窜身跳上办公桌,托着腮帮子,上下打量万俟林木。 “大哥哥,你是新来的管理员吗?好厉害呀,之前的管理员都看不到我们!” “你肯定能看到我,跟我说说话嘛!” “大哥哥你不害怕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可是——鬼!” 红衣小姑娘抱着残破的染血洋娃娃出场,本是恐怖电影标配,岂知道一转眼,话痨的节奏已经让这场恐怖电影,中途转向了无厘头沙雕剧。 且一去不复返…… “哗啦——哗啦——” 万俟林木一页一页翻着交接资料。 他知道,小女孩不是普通人,所以刚才装作没看到。 万俟林木体质特殊了这么多年,好歹学会了一些自我保护的手段。 不搭讪、不搭腔、不多管闲事。 这是三条基本准则。 万俟林木根本没打算理会这个话痨的小姑娘。 “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小姑娘却不介意唱独角戏,身上似乎闪烁着兴奋的金光。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自我介绍:“我叫彤彤,是这里的住户!” 彤彤…… 万俟林木翻页的手顿住,抬起头来,第一次正眼去看红衣小女孩。 “哦!大哥哥!你是不是看我了!咱们对上眼神了!” “哇——大哥哥,你这颜值是爱豆级别的!” “超帅的,眼神凉凉的,好有感觉哦!” 万俟林木不理会她的话痨,看了红衣小女孩一眼,随即低下头来,快速翻着手中的交接资料。 交接清单——住户欠费清单。 万俟林木刚才见到过“彤彤”这个名字,虽只看了一眼,不过万俟林木记性很好,尤其是关于钱的方面。 果然! 打开住户欠费清单,第一页上就有彤彤的大名。 《住户欠费清单》 欠款人:彤彤 住户地址:丙一排4号 欠款类型:住户房租 单价:400元/月 欠款年限:2009年起 特别备注:…… 欠费清单后面还有一页备注,注明了“住户”是什么意思。 开心墓场是公益性的墓场,也就是说,开心墓场无法盈利。 因此墓场这些年非常冷清,入不敷出,以至于管理员辞职是一茬儿接一茬儿,比割韭菜还要勤快。 但其实墓场有一笔很大的收入,是之前的管理员根本不知道的。 就是——“住户房租”。 墓场对普通人是公益性的,但是对一些来投宿、长租、短租,或者干脆“买房”安家的孤魂野鬼来说,则不是公益性的。 说白了,开心墓场做着两种生意…… 一种对阳间开放。 一种对冥间开放。 对于这些“特殊群体”来说,开心墓场更像是他们在阳间的大型酒店。 不过这些年来,开心墓场的管理层比较混乱,近几届的管理员眼睛普通,根本看不到这些“特殊住户”,所以根本无从收取房租。 导致了欠款数量堆积如山…… 哆哆! 笔头戳了戳欠费清单,万俟林木抬起头来。 这回看向小女孩的目光,“友善”了很多。 万俟林木终于笑了回去,不再是小女孩的独角戏。 万俟林木长相清俊,透露着一股古典的俊美,偏于柔和精致,只是平时脸上总是一贯冷冰冰的,与他的柔和形成了鲜明对比,学校里很多人都给万俟林木起外号,打趣他是冷美人。 眼下万俟林木一笑起来,小姑娘立刻看呆了,一脸“哇——怎么能这么好看!”“大哥哥我粉你!”“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的呆滞模样。 万俟林木不吝惜的笑了一回,抄起桌上的账本,在小姑娘呆滞空白的脸面前晃了晃。 “你叫彤彤是吧?欠费十年。” 彤彤:“……” 彤彤抱紧洋娃娃,向后缩了缩,好像万俟林木是欺负人的恶霸,可怜兮兮的说:“大哥哥今天刚来吧?不如我带你到四周看看,咱们这里好玩的……”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言简意赅:“什么时候还清欠款?” 万俟林木本以为在这里工作,只能混吃等死,不符合自己爱财的特质,不过如今这么一看,其实赚头还是很大的。 而且万俟林木天生没有恐惧感,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在墓场工作,如果能算清这一本厚厚的欠款账本,那必然…… 稳赚不赔! 彤彤可怜兮兮的看着万俟林木,但万俟林木天生薄情,眼神里根本没有怜悯之意。 彤彤败下阵来,干脆一咬牙:“好,我还!我还钱还不行吗?但是……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能帮忙,我就一口气还清欠款,以后再也不拖欠,怎么样?” 万俟林木没有立刻说话,眼神冷淡的看着彤彤。 彤彤怕他不同意,晃了晃自己手中残破的洋娃娃。 “唰——” 黑烟缭绕,洋娃娃瞬间变成了一只计算器。 彤彤的小手托着硕大的计算器,“嘀嘀嘀”按了好几下。 边按边用安利的口气,好像卖房的中介似的,“大哥哥你看,我一个月的房租是400元,一年12个月,就是4800元,如果一口气还清10年的欠费,那就是48000元啊!” “你一口气就能进账小五万块钱!” “这可不是小数目,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彤彤举着计算器,把明晃晃的四万八千元,怼在万俟林木脸上。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唇角斜斜的一挑,柔和又清冷的笑容中掺杂着一丝丝坏气,却坏得很苏,挠人的厉害。 万俟林木从彤彤手中接过计算机,淡淡的说:“小妹妹,这笔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啊?”彤彤迷茫的仰着脸盘子,一脸空白。 “嘀嘀嘀——” 万俟林木修长的手指迅速的戳动着计算器,语速很快:“每年货币以13%的速度稀释,物价飞涨,房租自然也要涨,给你算便宜一点,每年涨50元,是良心价吧?” 彤彤迷茫的说:“五……五十……” 她的脑袋还没转过弯儿。 万俟林木已经接口:“第一年房租400元,每年加50元。也就是说第二年是450元,第三年是500元,第四年是550元,依次累计,第十年是850元。” 彤彤:“八……”翻了一番还多!? 万俟林木一笑:“每年十二个月,合计十年,一共是——” “嘀嘀嘀嘀——” 计算器发出尖锐的清算声,万俟林木修长的手指翻飞,好像是蝴蝶,打计算器的手法浑然艺术,带着一股薄情的美感…… “一共,”万俟林木笑笑:“不多,75000元。” 彤彤:“七万五千元!” 万俟林木一派轻松,将计算器还给彤彤,“不止,你希望我帮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肯定不容易,那就需要帮我把这个名册上所有欠费的住户,全部追缴清楚,才可以。” “啊?!” 彤彤目瞪口呆,使劲摇手:“不行不行,我肯定做不到!这数量也太多了!” “好。” 万俟林木不等她反驳完,十分好商量,轻飘飘的说:“那就追缴十名,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彤彤眼珠子晃了晃,心里发狠的算了一遍,最终咬着牙点点头,说:“行!” 万俟林木嘴角漾开一丝笑容,看起来彤彤还是太嫩了一些,这可是常见的砍价秘诀,先抛出一个不可能的价格,超出彤彤的心理预期,然后砍去大半,典型的心理战术。 彤彤果然上钩,举起手来:“拉钩钩!我们说好了,你帮我忙,我还清十年欠款,再帮你追缴十名欠款。” “刺啦——” 万俟林木推开掉了螺丝钉的办公椅,站起身,微微弯下腰,没去和彤彤拉钩,轻轻拍了拍彤彤婴儿肥的小肉脸。 一名住户欠款七万五千元,十名住户,外加彤彤…… 82万5千元瞬间入账。 老式吊灯斑驳的光芒倾洒在万俟林木俊美的面孔上,映衬着他高挺的鼻梁,薄情的唇线。 “小妹妹,成交。” 6、你喜欢我 “成交。” 万俟林木又坐回办公桌前,继续翻看账本,用余光瞥了一眼彤彤,“帮什么忙?” 彤彤手中的计算器“唰——”的冒着烟,变回断了胳膊的洋娃娃。 抱着洋娃娃,殷勤的凑上前来,彤彤的身高正好卡在办公桌便,就把肉肉的小下巴搭在办公桌上,一副“我超可爱”的表情。 期期艾艾的开口:“大哥哥……其实——其实这个帮忙,一点儿也不困难!特别简单!” 万俟林木点点头,已经自动“解码”:“看来是,特别困难,并不简单。” 彤彤:“……” 彤彤也不兜圈子,干脆说:“我就是想请大哥哥,帮我把我的名字,许晨彤这三个字,刻在一块木头上。” 万俟林木放下手头的东西,难得抬起头来,注视着彤彤。 彤彤着急,语速很快:“真的很简单,只要把我的名字刻在一块木头上就可以,大哥哥你可以一口气入账好几十万,想一想是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彤彤卖力的安利着,哪知道万俟林木面色冷淡,口气清冷,回答的异常简单。 “好。” 彤彤震惊:“好?” “你……你不问问我刻在什么木头上?” “为什么要把名字刻在木头上?” 万俟林木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他似乎感觉很冷,毕竟马上就要天亮了。 天亮之前,总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 “嘶啦——”一声,把外衣拉锁拉紧,万俟林木的嗓音轻飘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都有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情……”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戳了戳自己心口的位置,眼神冰凉,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一股暖意,继续说:“深埋心底,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彤彤的眼睛慢慢圆睁,浑似被感动了。 她没想到,看起来冷清,不近人情,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管理员大哥哥,也会说出这样暖心,且柔软的话语。 不等彤彤的感动溢满,万俟林木又举起他好看的手掌,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却不是现下流行的比心动作,而是比划了一个点钱的动作。 笑起来,还微微挑眉,万俟林木说:“而且只要价钱到位,什么都好商量。” 彤彤:“……”错觉,都是错觉! 咖啡厅。 咖啡厅早上十点开门,万俟林木踩着时间,推门进入咖啡厅。 二人桌前分明只坐着万俟林木一个人,却相对摆着两杯饮料。 万俟林木喝干净了最后一滴咖啡,按开手机屏幕锁,看了看时间,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 咖啡厅里的服务员看不见,但万俟林木能看见,自己对面并不是空荡荡,正坐了一个人。 大约八九岁的模样,是个小姑娘,怀里抱着断了胳膊的洋娃娃,坐在高高的高脚椅上,晃着红色皮鞋小脚丫,正一啜一啜杯子里的蓝莓波波沙冰。 彤彤似乎看出了万俟林木的不耐烦:“大哥哥,再等一等,我的消息绝对可靠,那个人每天都会在这个咖啡厅看招聘广告。” 彤彤让万俟林木,帮她把名字刻在一块木头上。 这块木头可不是普通的木头,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木头。 而是有主的木头…… 彤彤说这块木头的主人叫做罗参,罗先生每天都会随身携带这块木头,想要把名字刻在木头上,首先必须找到罗先生。 按照彤彤的情报,罗参每天都会来这家咖啡厅看招聘广告,准时报道,所以他们只需要蹲点,就能“偶遇”罗先生。 万俟林木喝完第二杯咖啡,再一次看了看时间。 彤彤赶紧说:“要不然……再点一杯吧?再等等。”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你出钱。” 彤彤:“……”都从自己这里挖走七万多元了,还这么抠门! 万俟林木拿起手机,直接扫描桌角的二维码加单,“嘀——”的一声,扫码进入菜单。 万俟林木点了一杯无糖美式。 下单成功,退出菜单的时候,正好瞥见了自己手机桌面上的app。 ——开心墓场。 如今万俟林木已经成为了开心墓场的管理员,兼人事部经理、客服部经理、销售部经理、创意部总监等等,甚至还兼职保洁,自然要安装自家开心墓场的app。 万俟林木顺手点开app。 今日下单——0 今日营业额——0 今日访客数量——0 明晃晃的大鸭蛋,看来墓场的生意果然不景气,需要想个办法,扭转一下经济。 “打扰一下,您的无糖美式好了。” 万俟林木正在研究开心墓场app,就听到一个甜美,略显羞涩的声音传来。 抬头一看,是咖啡厅的服务员。 咖啡厅售卖饮料和简餐,简餐都会给客人送到桌上,但是饮料需要客人自己去吧台端取。 而眼下,服务员却把万俟林木的无糖美式,殷勤备至的端了过来。 那服务员大约二十出头,应该是个在校大学生,出来兼职打工的,看着万俟林木的目光有些羞涩不好意思。 女服务把咖啡放在桌上,说话磕磕绊绊,着急的回头看了一眼吧台方向。 吧台后面,几个同龄的女服务员做出给她打气的动作,拢着嘴小声说:“上啊,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问他手机号!” “要什么手机号,加他微信啊!” 原来是搭讪。 万俟林木抱臂靠坐在高脚椅上,眼神很冷淡,依旧轻飘飘,有一种懒散的感觉,甚至会让人误会万俟林木是个傲慢的人。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那羞涩,正在组织搭讪语言的女服务员,突然轻微感叹了一声:“啊……太甜了。” “啊?”女孩本想搭讪,问万俟林木有没有女朋友,话还没出口,听到万俟林木的感叹,慌张的说:“客、客人,这是无糖美式,应该……应该不甜的,难道做错了,我给客人换一杯吧!” “不用。” 万俟林木的回答十足冷漠,拒绝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女服务听到他冷冷的口气,仿佛被兜头浇了凉水,脸色从殷红转而苍白。 “什么?分手?!我不要分手!” 正巧隔壁桌喧哗了起来,原来是一对男女吵架,男人要分手,女孩的哭声爆发力十足,哭求着男人不要分手。 隔壁桌声音太大,女服务为了避免尴尬,赶紧跑过去劝阻:“客人,可以稍微小声一点儿么?” “不要!我不分手!” “你说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我可以改啊!” “我那么爱你,呜呜呜呜——我不!我不分手!我不分手——” 安静的咖啡厅,瞬间变成了沸腾的大锅炉,哭喊声与挽留声交杂在一起。 万俟林木冷漠的端起无糖美式,轻轻的抿了一口。 微微蹙眉,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好咸。” 彤彤戳着蓝莓冰沙,晃着小皮鞋,正在看分手大戏,诧异的转过头来,“大哥哥,你的无糖美式是不是坏的,怎么又甜又咸?” 【叮咚——】 【欢迎光临】 咖啡厅的门口,同样有一个小熊迎宾器,只不过这个小熊纯真可爱,也没有断头。 在混乱中,咖啡厅的大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黑色的高领风衣,黑色的西装裤,衬托着男人犹如超模一般的身材。 肩膀宽阔,即使罩着风衣,也能明显的看出流畅的斜方肌与三角肌曲线,一看就不是干瘦的白斩鸡类型。 身材如此有料,黑色风衣却凸显着男人儒雅温暖的气场,好像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又仿佛文质彬彬的学者。 男人戴着一副墨镜,黑色的墨镜并不会令人感觉冷漠疏离,反而给他增加了一丝沉稳持重的气质。 一身绝对黑色,却好似一缕冬日的阳光,瞬间融化冰霜,无限温暖。 男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类似于乐器箱的黑盒子,大步走进咖啡厅,找了一个空置的靠窗座位坐下来,扫码点餐,浑不在意混乱不堪的环境。 “快看!” 彤彤指着刚进来的儒雅男人,兴奋的说:“罗参!就是他!” 原来他就是罗参。 万俟林木双眼注视着风衣男人,眯了眯眼睛。 彤彤:“怎么办?那木头肯定就在他的箱子里,咱们要怎么办?你有没有计划?” 万俟林木点点头:“有计划。” 彤彤惊讶的说:“什么计划?” 万俟林木已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彤彤,唇角轻佻:“直球。” “诶?等……”彤彤根本来不及阻止, 万俟林木大步走过去,直接走到风衣男人面前,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门见山。 “你好,我叫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着那风衣男人,刚才只看到风衣男人的身材,并没有看到正脸。 这回仔细一看,虽然戴着墨镜,但可以肯定,绝对是个帅哥,而且是全年龄层通杀的帅哥,随随便便拉出来,就可以出道,还是碾压性的出道。 万俟林木目光一转,唇角笑容慢慢扩大。 毫无征兆的抛出一句:“你……喜欢我吧?” 万俟林木先天性缺失恐惧感,这是他的病,但是老天爷似乎是公平的,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其他的感官却极其灵敏。 ——他能感觉到别人散发出来的情绪。 爱慕是酸甜的,青涩中透露出一股甜蜜,就好像刚才的女服务员,想要搭讪万俟林木。 悲伤是苦咸的,和眼泪同一个味道,就好像刚才的分手女,暴风骤雨一般挥泪。 所以方才那又咸又甜的,并不是无糖美式的味道,而是万俟林木感受到的味道,周边人泄露出来的情绪。 万俟林木的语气十分笃定:“你看着我散发出来的情绪,和刚才那个女孩一样,不……你的情绪更加强烈。” 初冬。 上午十一点半的阳光,从透亮的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 将漠然的万俟林木,镀上一层暖洋洋的光芒,映照着他唇边,胜券在握,不容置疑的笑容。 万俟林木伸出手来,似乎要和男人握手,淡淡的说:“初次见面,你喜欢我。” 7、约会一次 初次见面,你喜欢我。 万俟林木这个人,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甚至不喜欢小动物。 对什么都兴致缺缺,有一种懒散冷漠的错觉。 但他面相不俗,尤其是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黑亮的眸子与日月争辉。 只差最后的加冕。 万俟林木把手伸过去,声音清淡,却不容置疑:“初次见面,你喜欢我。” 叫做罗参的风衣男人没来得及说话,万俟林木已经再一次开口:“如果你能借我一样东西,我可以和你约会一次,怎么样?” “抱歉。” 罗参抬起头来,他的音色与给人的感觉十分一致,同样温柔。 好像冬日里的温暖阳光。 穿透力中带着一股温暖的磁性,与照进落地窗口的暖阳,形成了微妙的共鸣。 罗参似乎是个好脾性的暖男,嗓音温柔的说:“你可能误会了。” 他想要拒绝。 万俟林木并不担心,只是抱臂“嘲笑”,眼神挑剔的上下打量风衣男人。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万俟林木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感官,他的感官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一次都没有。 罗参对着万俟林木笑了笑,抬起手来,握住了万俟林木的手,继续说:“初次见面……我是个瞎子,所以没办法第一次见面就对你一见钟情。” 指了指自己的黑色墨镜。 万俟林木游刃有余且稳操胜券的微笑,在罗参握上他手的一刹那,登时土崩瓦解,甚至能听到“咔嚓”碎裂的声音。 盲…… 盲人? 不是为了帅,而是因为遮挡,所以进了咖啡厅也戴着墨镜。 可…… 万俟林木被罗参握着手,再次上下打量起对方,这次的眼神不再挑剔,而是探究。 怎么会有一个大男人,身上随时随地散发着酸甜的味道? 感冒了? 万俟林木使劲吸了吸鼻子,是通气的,自己没有感冒。 这怕是万俟林木人生中最大的滑铁卢! “哈哈哈哈!!” 万俟林木“灰溜溜”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彤彤晃着红色的小皮鞋,抱着蓝莓波波沙冰,笑得仿佛老巫婆,差点从高脚椅上掉下去。 彤彤抹着眼泪,“大哥哥,你……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你竟然去搭讪了,还搭讪一个男人?” “不过没关系,大哥哥,你眼光真好,如果大哥哥你是95分,那我就给这个墨镜大哥哥100分!” 万俟林木刚刚遭遇滑铁卢,人生头一次脸皮差点被烧光,转头看向彤彤,声音凉飕飕的:“为什么这个罗参比我多五分?” 彤彤像模像样的说:“因为管理员大哥哥你一看就不会做饭,不会照顾人,还那么爱钱。你再看看墨镜大哥哥,一看就是温柔好男人,找男朋友可以找大哥哥,但找老公一定要找这样儿的!” 万俟林木:“……” 彤彤托着肉肉的腮帮子:“大哥哥,你都被拒绝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万俟林木嗓音淡淡的:“观察。” “罗先生,今天又来了?” “您的草莓拿铁,和草莓千层蛋糕。” “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员看来和罗参很相熟,知道他眼睛不方便,特意把餐点端到了位置上。 “谢谢。” 罗参嗓音温柔,带着一股成熟男性的魅力,服务员似乎只为了听罗参的一句谢谢,心满意足的红了脸,羞涩的压低头往回走。 “等等。” 罗参突然开了口,那服务员立刻站定在原地:“罗先生,有什么能帮忙的么?” 罗参摇摇头,隔着墨镜的眼睛分明看不见,却仿佛在笑。 笑得温柔。 罗参:“今天换香水了么?蓝铃花的味道,很适合你。” 服务员怔愣一秒,“嘭!”的红了脸,好像随时要爆炸的大锅炉。 彤彤观察着,花痴的捧着脸笑:“哇,这个墨镜大哥哥好温柔啊,连小姐姐换香水都知道。” 万俟林木不以为然,彤彤的嗓音突然拔高:“大哥哥,你快看,他要把箱子打开了,里面肯定是我要的木头!” “咔嚓!” 随着一声轻响,罗参将“乐器箱”放在咖啡桌上,轻轻打开。 黑色的盖子慢慢翻开,野兽的“血盆大口”一点点张大,好像电影的慢镜头,缓缓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万俟林木坐直了脊背,目光郑重的张望过去。 把彤彤的名字刻在木头上,这个简单的举动价值八十多万元。 万俟林木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值钱的木头。 “咔——” 箱子彻底打开…… 没有木头? 万俟林木微微皱眉,反反复复打量着箱子。 箱子里竟然是线! 没错,是线。 五颜六色的线,一团团摆放的十分整齐,有的粗一些,像是毛线,有的细一些,像是鱼线。 一个男人,箱子里带着这么多线? 除了各种各样的线,箱子里还有一个防震的软垫格子,罗参将格子打开,也没有什么木头。 里面躺着一只…… 十二分之一的bjd娃娃。 托了大学同学的福气,万俟林木知道什么是bjd娃娃。同寝的室友,交了一个女朋友,喜欢养娃,这所说的养娃,就是bjd娃娃。 因为这种娃娃价格昂贵,需要保养,各种换衣服换鞋子换头发,甚至换眼珠,所以俗称“养娃”。 罗参箱子里的娃娃,是十二分之一的体型,一米八的十二分之一,也就是十五厘米左右。 穿着一身考究的古装白袍,长发束起,五官妆容精致逼真,活灵活现,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不过娃娃的关节异常明显突出,一般的bjd娃娃也有这种问题,为了仿真,bjd的每个关节都是按照真人设计,确保娃娃可以做出真人的动作,因此关节链接就成了问题,一般养娃的人都会用衣服遮挡关节。 而这个古装娃娃的关节异常突出,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与其说是娃娃,还不如说是…… 傀儡。 罗参将古装娃娃拿出来,放在咖啡桌上,然后举起手机。 “咔嚓!” 给娃娃与草莓拿铁拍了一张照片。 “咔嚓!” 又给娃娃与草莓千层蛋糕拍了一张照片。 “咔嚓!” 又又又! 又给娃娃与草莓拿铁和千层蛋糕拍了一张照片。 万俟林木:“……” 黑色的风衣男人,高大、俊美、温柔,对异性,甚至对一些同性都散发着难以拒绝的性感荷尔蒙。 此时此刻却在给娃娃摆拍…… 万俟林木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看来八十几万也不是好赚的。 “是……是……” 彤彤却在看到娃娃的一刹那,脸色瞬间褪色,“唰”的苍白,抱着蓝莓冰沙的手瑟瑟发抖,口中喃喃的:“是……是无启之木……” 万俟林木奇怪:“无什么?” 彤彤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罗参手中的娃娃,“是无启之木!无启之木!” 有这样一种传说。 山海经记载无启国,其子民不食,不饮,不育,不死。 当无启国的子民到达大限之日,便会将自己埋葬在无启国的土地之下,一百二十年之后,经历两个甲子,无启国的子民便会死而复苏,不腐不朽,从土中重获新生。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有很多人研究过无启国,有人觉得无启国的传说是无稽之谈,也有人认为破土而出的无启国子民,其实是所谓的“大粽子”。 而无启国的土地上,生长的柳木,被称作为鬼怖木。 道家把一年分为五个腊日,每年正月一日,天腊之日,无启国的子民会选取,被冬天第一道雷电击中的鬼怖木,将这样的鬼怖木深埋土壤。 足足经历二十个甲子,也就是一千二百年。 取出鬼怖木。 有句老话说,“雷击鬼怖木,鬼魂神惧之”。 更何况是这样的鬼怖木。 这种鬼怖木,就会被称作——无启之木。 彤彤睁大了眼睛,嗓音有些颤抖:“绝……绝对是无启之木,是我……是我要找的木头。” 万俟林木听彤彤说的“骇人听闻”,但他压根没看到一丁点的木头碎屑。 万俟林木“无情”的打断了彤彤的恐惧,“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情绪,但你所说的无启之木,在哪里?” 彤彤小手一指,“那里啊!” “那里!” “那个娃娃!” 万俟林木:“……” 原来精巧的bjd娃娃,竟然是天价木头雕刻而成。 万俟林木看向给娃娃“摆拍”的罗参,因为罗参眼睛看不见,经常无法“对焦”,给娃娃拍出来的照片估计也是糊的。 万俟林木难得笑了一声,但笑声有些干,“看来这罗先生……癖好不俗。” “他走了。” 万俟林木立刻站起来。 罗参给娃娃拍照之后,吃了草莓千层,提着自己的乐器箱子,端着草莓拿铁,大步离开了咖啡厅。 “等……等等我!” 彤彤从高脚椅上窜下来,追着万俟林木跑出咖啡厅。 “叮铛——” 咖啡厅上的门铃被撞得一响,万俟林木跟着罗参快步走出大门,正午的车行道流量很高,一辆三节公交车呼啸而过。 只是一个眨眼…… 那高大的风衣男人已经不见。 “不见了……” 万俟林木本想继续跟着罗参,再想想办法,但如今跟丢了,只好下次再“偶遇”。 从市中心到偏僻的开心墓场,至少四个小时车程,这还是不堵车,且正好赶上公交的情况,开往郊区的公交车班次都少,如果错过公交,需要等待四十分钟才会来车。 万俟林木与彤彤决定先回墓场,再做打算。 “老板!老板!” 保安大哥从开心墓场的保安亭里探出头来,挥手傻笑,叫魂一般。 “老板!” “老板,你可回来了。” “来客人了。” 万俟林木本没当回事,略微停顿了一秒,“客人?” 拿出手机,快速点开开心墓场app。 果然! 今日下单——1 今日营业额——0 今日访客数量——1 【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查看】 保安大哥自豪的憨笑:“客人想要咨询墓地,我请客人先去办公楼等了。” 这是万俟林木上任以来,第一个订单。 万俟林木大步走进办公楼,“吱呀——”推开办公楼老旧的大铁门。 【欢迎光临!】 断了头,藕断丝连的迎宾器小熊在冬风中摇曳,发出清澈又呆板的声音。 郊区,黄昏前的日光混混沌沌。 缇红色的光芒不怎么真实,软绵绵的照进灰暗的办公楼中。 轻轻洒在万俟林木的第一位客人背上。 客人背对着大门,面朝着工业风的铁灰墙,似乎正在观摩“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这一排血字。 黑色的风衣,高挑高大的身材,看不到面容。 万俟林木立刻从冷淡的墓场管理员,自动切换成销售人员,脸上挂着殷勤备至的假笑。 墓地对普通人虽然是公益性的,但是每年的管理费等等还是不少,更何况这将是万俟林木的第一桶正常·金。 万俟林木微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客人想要给什么人置办墓地?亲属么?” “自己。” 嗓音仿佛冬日里的阳光,带着一股暖人心扉的温柔。 风衣男人终于动了,慢慢转过身来。 面对着万俟林木而站,一身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西装裤,在昏暗的办公楼中,依然戴着他那副黑色的墨镜,旁边办公椅上,放着他黑色的乐器箱。 罗参! 罗参与万俟林木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夕阳的余晖倾洒在他的墨镜上,让漆黑的墨镜略微有些透光。 隐隐绰绰勾勒出男人藏在墨镜之后的双眸…… 如此温柔。 罗参再次开口,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嗓音平静温和:“选一块墓地,给我自己。” 8、恋爱的气息 这二十一年中,万俟林木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胎。 不只是别人这么觉得,万俟林木也有自知之明。 但遇到罗参之后,万俟林木不得不承认,罗参比自己还奇怪。 一个眼睛看不到的盲人,每天到咖啡厅准时报道,手边放一份招聘广告。 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随时提着十二分之一的仿真娃娃。 值得一提,这个仿真娃娃,是用无启什么木做成的,据说很了不起。 险些忘了,罗参这个英俊的盲人,还喜欢拍照…… 万俟林木与罗参的第二次见面,男人又开始准备给自己买墓地了。 轻松的语气,好像过生日给自己买礼物一样。 罗参面对万俟林木,伸出手来。 万俟林木没想到如此凑巧,也把手伸过去,和罗参握了握手。 罗参的唇角划开一丝笑意,温柔的不像话。 “又见面了。” 只是握手,罗参立刻把万俟林木认了出来。 万俟林木笑了笑。 难得他的笑容有些尴尬,恐怕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一见钟情”。 万俟林木岔开话题:“罗先生想了解一下什么样的……”墓地。 又是那股酸甜的味道。 是恋爱特有的气息。 甜中带涩,酸中回甘,粉红粉红的直扑万俟林木,好像浪头,一浪推着一浪,一浪叠着一浪,“海啸”泛滥一般,几乎将万俟林木湮灭。 万俟林木被那恋爱的“酸臭”味差点淹死,千真万确,的确是从罗参身上冒出来的酸甜,自从罗参认出万俟林木是墓场管理员开始,那酸甜的味道就没有间断过。 万俟林木微微皱了皱眉,他感受过的情绪波动,比见过的“特殊生物”多得多,绝不可能出错。 但罗参是个盲人,二人以前根本没见过面,又怎么可能“一见钟情”? 难道罗先生草莓吃多了? 万俟林木摇了摇头,调整自己的情绪,“罗先生,这是我们墓地的宣传册……” 说出来有些犹豫,毕竟罗参是个盲人,他们的墓地生意冷清,没有盲文版的宣传册。 罗参却完全不在意,自然的接过宣传册,温柔而礼貌:“谢谢。” 提起黑色的乐器箱子,又说:“能带我四处逛逛么?” “没问题,这边请。” 冬日的夜色总是来得很急。 天边旋转着蝗虫一般的枯叶,墓碑鳞次栉比,顺着平缓的山坡,缓缓攀爬。 一列列,一排排的破败墓碑,似乎在垂死证明着,墓场曾经的繁荣与壮观…… “罗先生,这边请,小心脚下。” 万俟林木在前面领路,罗参虽然是个盲人,但走得很自然,跟在后面,就像一个正常男人一样,而且还是颜值很高,品种极佳的那种男人。 “踏踏——” 罗参的脚步突然停住,站在半山腰的地方,迎着黑压压的天边,最后一缕夕阳,礼貌的说:“麻烦管理员,能帮我拍一张照片么?” “照……” 拍照片? 在坟地里? 万俟林木的眼神不再冷漠,也不挑剔,反而像是医用射线一样,上下扫视了罗参几遍。 这温柔的“大叔”什么毛病? 罗参笑了笑,他的眼睛看不见,心却像明镜一般,似乎看透了万俟林木的疑惑。 “我天生眼盲,总想着多拍些照片,如果哪天能重见光明,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顾客就是上帝,不就是在墓地拍照么? 万俟林木“友善”的说:“没问题罗先生,准备拍了,一、二……” “咔嚓!” “嘻嘻——” “嘻嘻嘻……” 万俟林木按下快门的一刹那,“嘻嘻”的娇笑声从罗参身后的参天大树传来。 一缕黑烟“嗖——”的冒出,几个黑影闯入镜头。 罗参的单人照,莫名其妙的加入了很多“妖魔鬼怪”…… 天边的夕阳已经完全落山,黑烟随着最后一丝日光的剥落,仿佛惊蛰复苏的昆虫,簌簌的喷涌而出。 从参天大树的树坑里,从路边野草的石缝中,从墓碑基座的坟土中,不断冒出来。 黑烟一缕缕,一股股,凝结成一张天罗地网,瞬间遮蔽月光,漫无天日…… “嘻嘻嘻——” “好——可口呀——” “是两个英俊的小哥哥呢……” “好久没有尝过肉的滋味儿了……” 万俟林木看着罗参背后冒出来的黑烟,缓慢的眯了眯眼睛,他险些忘了,这世上除了有像彤彤那样毫无攻击力的游魂之外,其实更多的,和人一样,也有坏的一面。 就好像公交车上的血脸老婆婆一样。 “嘻嘻——” “帅哥,和姐姐来玩呀!来嘛——” “咱们墓场,很久都没有这种货色了。” “今天正好打打牙祭。” “那边的小帅哥也很可爱哦,想不想和姐姐玩?” 黑烟打着圈儿,像是一条蟒蛇,顺着罗参黑色的风衣缠绕而上,抚摸着罗参的面颊。 罗参一动不动,浑然不觉,只是说:“照好了么?” “嗯?” 万俟林木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声,这才回过神来:“好了。” “他——” “好像能看到我们哦——” “那就——先撕碎他吧——” “看起来很鲜嫩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万俟林木表情平静,张牙舞爪的黑烟并没有让他升起任何恐惧感,相反的,说实在话,这些黑烟还没有恐怖电影里的特效传神。 万俟林木握着手机,“踏、踏”的踩着墓地的沙土,向罗参、向那些黑影走过去。 “小帅哥——” “来!” “来啊——和我们一起……” “万劫不复!!!” 黑烟死死缠绕住罗参,从蟒蛇暴起成野兽的獠牙,黑夜中狂风骤然,“呜呜呜”的好像鬼夜哭…… 混沌的黑暗中,万俟林木没有犹豫,脚步反而越来越快,大步向前。 死一样的黑暗,映衬着万俟林木嘴角嘲讽的笑意,突然推起自己右手袖口,露出犹如白骨的十三颗砗磲石手链。 手链之间,挂着一个玻璃漂流瓶,里面沉浮着一双眼眸。 安详的沉睡着。 “啊——!!!” 肆无忌惮狂笑的黑烟,发出凄惨的哀嚎。 “啪!” 万俟林木挂着砗磲石手链的手,轻轻搭在罗参肩膀上,缠绕着罗参的黑烟,一瞬间土崩瓦解,惨叫着逃窜。 就像投入了石子的湖水,荡开一层层涟漪。 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静…… 黑烟吓得四散,但也有不甘的,逡巡在四周不愿离开。 万俟林木的手保持搭在罗参的肩膀上,让那些黑烟忌惮。 慢慢回过头来,目光黑沉沉的,沿着那些黑烟扫过去,冰冷的月光逆向洒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冷漠的眼神,好像他才是鬼片中,真正的主人公。 万俟林木对着那些黑烟,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 ——滚。 “唰……” 笑声消失了。 黑烟无影无踪。 天边的月色,明朗了很多。 万俟林木赶走那些黑烟,顺势给罗参掸了掸肩膀,很自然的说:“刚才有树叶落在罗先生肩膀上了。” 罗参似乎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温柔的笑了笑,说:“谢谢。” 万俟林木整理好自己的袖口,把砗磲石手链掩藏起来,开始推销墓场。 “罗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墓场,特别繁华,每天找来咨询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根本忙不过来。” “风水也是最好的,再找不到这么好的归宿。” “还有,不管您是什么宗/教/信/仰,我们这边都有划分,保证满足罗先生的需求……” 万俟林木平时少言寡语,根本是懒得多说,其实他何止能说会道,只是要考虑一下说这么多值不值得。 开发出来的墓场就一亩地,因此万俟林木特意带着罗参在一亩地来回转了三圈,这才回到了办公楼。 送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把办公楼里唯一的椅子让给罗参坐下。 “罗先生,您觉得如何,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签合同。” 万俟林木送上纸质合同,知道罗参看不到,十分“贴心”的说:“立碑5万,管理费百分之5。” 罗参根本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伸出手来,似乎是找笔,准备签字。 爽快! 彤彤的追缴欠款还没有到账,没想到第一块墓地却推销了出去。 万俟林木在桌上扫了两眼,没有笔。 办公楼破破烂烂的,不知道多久没有营业,连根笔芯儿也找不到。 “不好意思,稍等,我……” 万俟林木想去找保安大哥借根笔,罗参已经说:“没事,我带了钢笔。” “咔!” 罗参打开乐器箱,从侧面的夹层拿出一根钢笔。 万宝龙。 一看就是有钱人,电子化的时代用钢笔,还是奢饰品名牌。 乐器箱一打开,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仿真娃娃,就静静的躺在箱子里,闭着眼睛,好像在安详的沉睡。 万俟林木略微沉吟了一秒,立刻说:“罗先生,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这种bjd娃娃。” “罗先生这个娃娃看起来很别致,”万俟林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足真诚,微笑着说:“能不能请您把这个娃娃,借给我朋友玩一天,这块墓地,我可以给您打八折。” “哒!” 钢笔点在合同纸上,留下一个蓝黑色的墨迹。 罗参的眼睛藏在墨镜后面,看不清表情,淡淡的开口。 “你的朋友,是想把名字刻在上面吧。” 直球! 罗参的语气很温柔,与平时说话没有任何区别,却打了一个快准狠的直球。 “那你的朋友知不知道……” 罗参转过头来,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万俟林木的位置,“目光”透过墨镜,平静的“直视”着万俟林木。 “把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的人,全都死了……而且魂飞魄散。” 死了?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侧头,目光下垂,瞥着打开的乐器箱。 箱子里,古装的仿真娃娃仍然安详的沉睡着。 因为罗参刚才抽出钢笔的动作,娃娃的袖袍被牵起一个边,露出娃娃关节突出的手臂。 暗灰死白的柳木娃娃,手臂上刻着两个蝇头小字。 ——罗参 9、陪我一天 把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的人,全都死了。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注视着柳木娃娃手臂上……罗参的名字。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此时已经涌上狂风暴雨般的疑问。 无启之木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刻上名字的人都死了? 彤彤为什么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 罗参到底是什么人? 罗参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 还有…… 罗参。 到底是活人? 还是死人…… 万俟林木的脑海中却没有任何一条疑问。 目光平静的在“罗参”两个字上微微顿了一秒,甚至一秒不到,很快移开。 本来如此,有人给钱,万俟林木办事,一场交易,何必问这么多为什么? 万俟林木从来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更不是一个自找麻烦的人。 万俟林木收回目光,因为罗参是个盲人,所以都不需要在他面前伪装自己的表情。 口中发出和善的笑声,脸面上却没有一点表情,万俟林木说:“没关系,罗先生,我朋友就是单纯喜欢这种娃娃,只是想看看。” “嘭——” 点在合同纸上的笔尖慢慢抬起,罗参将钢笔扣上,放入乐器箱中,又盖上了乐器箱。 “抱歉,合同的话,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考虑…… 死人的生意没做成,活人的生意还要再考虑。 万俟林木兼职这么长时间,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还要再考虑考虑,已经习以为常。 “没问题罗先生,我给您留一个电话吧,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万俟林木把名片递给罗参。 万俟林木 13xxxxxxxxx 开心墓场总经理兼行政管理员 上任第一天,万俟林木连名片都有,但并不是他自己赶制的,而是在办公楼的老旧抽屉里发现的。 有人早就给万俟林木准备好了名片,整整十个名片盒。 似乎。 这个墓场,一直在等待着万俟林木的光临…… 万俟林木把罗参送到墓场大门口。 天色已经黑透,两个钟楼之间,五颜六色的招牌霓虹灯不停的闪烁着,照射在罗参漆黑的墨镜上。 “罗先生,慢走。”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罗参黑色的风衣,慢慢融入黑色的夜晚。 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殷勤的嗓音,殷勤的笑声,殷勤的举着手道别,万俟林木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殷勤。轻飘飘,甚至慵懒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和平时一般无二。 “老板!” 敦厚的嗓音从后背传来。 保安大哥从漆黑的保安亭里探出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晃着手和万俟林木打招呼。 声音总是那么有热情。 “老板!” “没吓到你吧?保安亭的灯又坏了。” “诶,老板,生意谈的怎么样,客人签合同了么?” 没吓到,但是被插了一刀。 万俟林木把外衣拉锁拉到顶头,双手插兜,慢悠悠往回走,“说是要再考虑考虑。” “考虑啊……” 第一个客人没谈拢,万俟林木倒是无所谓,保安大哥似乎比老板还要担心,敦厚的脸面都皱在了一起。 却拍着万俟林木的肩膀,安慰说:“没事,老板,客人一定会回来签合同的,咱们墓场绝对是最好的!” 保安大哥说着,“啊!”了一嗓子,“老板,你吃晚饭了没有?郊区天气冷,要不要来碗泡面?” 指了指保安亭里冒着热气的泡面。 灯泡憋了,黑黝黝的保安亭,老旧的木桌上摆着一碗泡面,冒着热气,配合着“呜呜——”的冬风,还真有一种鬼片既视感。 万俟林木淡淡的看了一眼泡面。 保安大哥热情十足,大冷天发光发热:“老板,你想吃什么味道的,我这里有鲜虾鱼板味的,还有最经典的红烧牛肉味!” “好腥。” 万俟林木的眼神在两包泡面上轻轻一扫,平淡的目光突然挑剔起来,隐含着淡淡的嫌弃。 甚至还抬起手来,搭在鼻间,似乎一点儿也忍受不了这种腥气。 “腥?” 保安大哥纳闷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头的鲜虾鱼板泡面,挠了挠后脑勺,满脸空白,仿佛被人打了一整篇空格键。 “哦我知道了!”保安大哥恍然大悟:“老板你是不是不喜欢吃海鲜,有些人觉得海鲜很腥……没关系没关系,我这里还有经典的红烧牛肉泡面,这个不腥,老板你吃这个,好吃!” 万俟林木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保安大哥推销的泡面上。 在黑暗中,慢慢回头。 沿着钟楼招牌,到保安亭之前,一溜两排,种着枯槁的柳树。 狂风呼啸,枯木已经没有树叶,好像流尽最后一滴眼泪的老人,垂垂暮年,一心等死。 稀疏的枝丫,仿佛恶魔的触手,不断伸向人间,拉向地狱。 两排柳树之间,一个黑影不停的徘徊着。 是彤彤。 与往日里俏皮活泼,满口都是“大哥哥我粉你!”“大哥哥超帅!”的画风不同。 红衣小女孩眼神呆滞,步履僵硬,漫无目的的逡巡向前,一圈一圈的徘徊着,好像迷失方向的乌鸦。 一股腥湿的气息,不断的从彤彤身上冒出来。 海水的腥气,粘腻又潮湿,伴随着空气,好像随时都会糊进鼻腔,压抑的让人无法呼气。 是阴沉的气息。 就如同恋爱是酸甜的,悲伤是苦咸的,万俟林木能感受到别人散发出来的情绪。 阴沉的气息,则是潮湿的海腥味。 “玩娃娃——” “娃娃乖——” “咦——娃娃的胳膊怎么没了?” “咦——娃娃的脑袋……也没了……” 彤彤口中念念有词,活脱脱变了一个人。 “老板?” 保安大哥再一次把头从保安亭里探出来,顺着万俟林木的目光看过去。 开心墓场的招牌,“噼噼啪啪”接触不良一般的闪烁着,两排柳木在狂风中肆虐摇曳,除此之外…… 什么也没有。 “老板,你在看什么?”保安大哥挠了挠头。 “没什么。” 万俟林木默默的将目光收回来。 保安大哥笑起来,毫无芥蒂,“老板,红烧牛肉的不腥,你吃红烧牛肉的吧。” “我这里屯了两箱红烧牛肉的方便面。” “还有开水……” 万俟林木抱着一大箱红烧牛肉的泡面,提着一壶滚烫的开水,从保安亭出来,往办公楼走。 保安大哥实在太热情,连泡面都是整箱送。 “大哥哥——” 沙沙—— 脚步声。 的声音从万俟林木背后传来,清脆的童音,搅拌着诡异的空洞。 “大哥哥——” “你——看到娃娃的脑袋了么?” 彤彤从万俟林木背后走出来,周身萦绕着阴沉的海腥味,潮湿的令人窒息。 手臂半环,怀中好似抱着什么东西,另一手轻轻拍着空气,拍着拍着,间或做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彤彤呆滞的眼眸一点点扬起,目光像海草,紧紧卷住万俟林木,很轻很轻的说:“大哥哥,娃娃睡着了——” “不要吵醒她——” “大哥哥——你看到娃娃的脑袋了么——” 万俟林木口中“啧”了一声,没有回答彤彤的话。 潮湿…… 白日的彤彤,就好像一包跳跳糖,黑夜的彤彤,却变成了一条发霉的鱿鱼干,走向两个不相交的极端。 万俟林木很厌烦潮湿,也嫌弃腥味。 没有说话,好像没看到彤彤,抱着一箱泡面,提着热水壶,迈开大步继续往回走去。 “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 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万俟林木手冷的厉害,僵硬的不想去接电话。 铃声却锲而不舍。 只好先把热水壶放在地上,一手抱着泡面箱,一手从外衣口袋中掏出手机。 陌生号码。 不是同学,不是导师,也不是叔叔。 但也没有标注广告推销。 万俟林木划下绿色接听键。 “喂。” 手机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郊区的信号不好,伴随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听不真切。 但万俟林木还是仅凭一声“喂”,分辨出了对方。 是戴着墨镜,用万宝龙钢笔的风衣“大叔”,身量很高,长相英俊成熟,浑身上下透露着温柔的气息,令人过目不忘。 罗参。 最重要的是,罗先生是万俟林木的第一个顾客,说要考虑考虑。 万俟林木的表情依旧冷淡,眼神依旧轻飘飘,嗓音却瞬间“变调”。 满含微笑,堆砌温暖,好像八月的夏阳,灿烂的让人不敢直视。 “罗先生?”万俟林木友善的说:“您打电话过来,这么快就考虑好了么?还是有什么问题需要咨询?” “嗯。” 手机里,罗参发出一个轻微的鼻音,带着一丝电流,充满磁性。 “我想了想,”罗参说:“可以买下那块墓地。” 万俟林木的唇角微微挑起,五万元,另附百分之五的管理费,即将入账。 “好的,罗先生,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我随时都可以。” 罗参:“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 夜风中,罗参低沉磁性的嗓音,从手机听筒中传来,倾洒在万俟林木的耳边,很近很近。 “我可以买下这块墓地,如果你明天能抽出时间,陪我一天。” 陪…… 一天? 怎么陪? 万俟林木没有立刻回答,对方却不在意。 隔了仿佛两个世纪,罗参又开了口。 “明天来这个地方找我。” 来电被挂断。 “嘟嘟!” 手机冲进一条短信,是罗参那串陌生的号码。 短信内容言简意赅…… ——xx路419号“如果爱”酒店 10、你被利用了 万俟林木溜了一眼短信,喃喃的自言自语:“酒店……” “老板!” 保安大哥从保安亭里探出头来,扒着保安亭的窗户,那高大的身躯几乎卡在狭窄的窗户口,破旧的窗子被他压得“吱呀呀”乱响。 今天万俟林木准备赴约,去那个如果爱酒店看看。 罗参与万俟林木约的是第二天傍晚。 酒店。 傍晚。 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如果发生在情侣之间,莫名旖旎,透露着粉红气息。 如果发生在陌生人之间…… 保安大哥显然不放心,蹙着一双刀眉,比平日敦厚老实的模样,多了一丝冷酷,唬人的厉害。 “老板,”保安大哥说:“要不然我跟你一去吧!” “如果这个客人图谋不轨,我就帮老板揍他!” 保安大哥挥了挥拳头,做出一个凶悍的表情。 听说今天有小雨,全市大风降温,郊区还会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万俟林木缩了缩肩膀,冷得把手插进口袋里,淡淡的说:“不用,你留在墓场,如果有客人来咨询,可以应付一下。” “可是……” 保安大哥担心的话,被万俟林木很自然的打断。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晃了晃,“再说……我本人,也是会揍人的。” 如果爱。 十五层的酒店,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如果爱”三个字,仿佛从宇宙深层掉下来的ufo,“噼噼啪啪咔咔嚓嚓”的闪烁着。 和开心墓场的霓虹灯有一拼…… 整个酒店建筑刷成了粉红色的外墙,配合着闪烁的霓虹灯,浑似一颗巨型的火龙果,热情的屠戮着过路人的双眼和审美。 万俟林木往里瞄了一眼,前台的服务员也穿着粉红色的工作服,宣传立牌上,超过42磅的加粗特黑体…… ——冰雪情人节 ——情侣套房限时优惠 ——燃烧你的浪漫冰点!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默默的收回目光,默默的拿出手机,默默的打开自带浏览器,输入“如果爱酒店”。 检索结果很快弹出来——如果爱酒店,是国内知名的情趣酒店品牌,创立于1997年。创始至今,如果爱酒店提供便捷的酒店快速预定、情侣约会预定等特色服务…… 情趣酒店。 万俟林木瞬间捕捉到重点。 不只是酒店,还是情趣酒店…… “啪!” 一只大手突然拍在万俟林木的肩膀上。 万俟林木天生缺失恐惧感,因此没什么能让他害怕,但这次“不同”。 万俟林木回头,拍他肩膀的人,正是约他来情趣酒店的罗参。 罗参换了一身风衣,仍然是黑色的风衣,立在夕阳的余晖下,周身散发着温暖却引人注目的荷尔蒙。 手里提着标志性的黑色乐器箱,脸上戴着标志性的黑色墨镜,墨镜之后,“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万俟林木。 罗参的声音很好听,充满磁性:“走吧。” “等……”万俟林木难得有一种说不清的头皮发麻感觉,说:“等一等。” 万俟林木看向罗参,整理好态度,又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客人,我觉得有件事情,我需要事先声明一下……” 罗参似乎赶时间,“边走边说吧。” 罗参迈开大步,却不是朝向如果爱情趣酒店,而是往旁边的医院走过去。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眸转了转,没有说话,跟在罗参后面,一同往隔壁的医院走过去。 难道是去医院? 幸亏事先声明没说出口,差点就尴尬了…… 罗参是个盲人,但他走路不需要导盲犬,也不需要盲杖,走入医院大门,躲避人群,绕过障碍。 就像正常人一样。 罗参看来不是第一次来医院,上了电梯,带着万俟林木进入住院病房区。 “踏、踏、踏、踏……” 病房区静悄悄的,连钟表的走针声也听不到,罗参的黑色皮鞋敲击在地上,打碎了一片死寂的平静。 “罗先生。” 万俟林木终于开口:“请问您带我到医院来,是……?” 罗参站定,没有再往前走,回头去“看”万俟林木,微微一笑,露出温暖的笑意。 “我以为你对什么都不会好奇。” 万俟林木眼神狐疑的上下打量罗参,现在不是好奇不好奇的问题。 万俟林木只是个墓场卖墓碑的大学生,罗参却带他来医院,这举动实在不着边际。 罗参没有废话,简单明了的说:“你看。” 面前是一间病房,大约六平米,小的可怜。 拉着厚重的窗帘,隔绝窗外最后一丝阳光,没有点灯,一切都沉浸在黑黝黝的昏暗之中。 病床上有人,躺着一个女孩,十七八岁左右,因为环境昏暗,万俟林木很难分辨仔细。 万俟林木瞟了一眼,冷淡的说:“看什么?看来罗先生误会了,我是墓场的管理员,并不是医生或者护士。” 罗参并不介意,说:“你看到病患的信息卡了么?” 信息卡? 万俟林木再一次顺着病房门的长方形狭窄窗口望进去,病患的床头都贴着一张信息卡,方便主治医生和护士查房巡视的时候核对信息,通俗的来讲就是病患床头卡。 环境很黑,万俟林木眯眼去看。 《护理信息卡》 住院号:a192 姓名:许晨彤 性别:女 年龄:18 万俟林木:“许晨彤……” “许晨彤。” 罗参肯定的重复了一遍,说:“是不是觉得有些耳熟。” 何止是耳熟? 彤彤! 不就是欠款的小鬼? 一共欠万俟林木七万五千元房租。 彤彤明明是个小鬼,躺在病房里的病患却有十七八岁,难道撞名字了? 罗参似乎“看”出了万俟林木的疑问,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万俟林木。 照片上是两个可爱的小姑娘,八九岁左右,长得一模一样。 两个彤彤! 罗参淡淡的开口:“给你讲一个故事……” 照片上的两个可爱小姑娘,是双胞胎。 姐姐叫许晨彤,妹妹叫做许曦彤,一卵双胞胎,所以长得一模一样,外人基本没有办法将二人分辨出来,就算是家长,偶尔也有认错的时候。 躺在病床上的,就是姐姐,许晨彤。 十年前,许晨彤变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已经整整十年。 双胞胎让很多人羡慕,从小就有玩伴,不至于孤单寂寞。 但对于这对双胞胎来说,不太一样。 姐姐许晨彤开朗活泼,健康可爱,而妹妹许曦彤因为先天性营养不良,出生以来就一直住院,经历各种各样的病痛和手术。 妹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阴暗,小小年纪不得不去看心理医生。 罗参抱臂靠在病房门上,讲故事的声音无比温柔,说:“两个彤彤的母亲,多次看到妹妹情绪激动,掐住姐姐的脖子……” 妹妹大喊着: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会生病!我才会被人比较!如果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和我比较! 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 杀死你—— 妹妹几次想要掐死姐姐,最严重的一次,姐姐因为甲状软骨骨折,进过医院。 甲状软骨是吼软骨中最大的软骨,一般在颈部遭受重击,或者绞压的时候,会出现骨折现象。 后来妹妹的病情稳定了一些,和姐姐一起进入了小学读书。 有一天,下学之后双胞胎没有回家,根据同班同学叙说,当天妹妹和姐姐吵得很凶,放学之后,妹妹就大吵大闹的拉着姐姐离开了学校,拐进旁边的小巷子。 因为妹妹平日里很怪异,小朋友们都不愿意和她玩耍,所以没人敢过去看个究竟。 只是遥遥的听到,妹妹用喊劈的嗓音,嘶声力竭,歇斯底里的大吼…… ——你怎么不去死! ——你干脆死了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罗参口述着:“几天之后,警察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姐姐,甲状软骨再次骨折,送进医院抢救,手术虽然顺利,但许晨彤从此变成了植物人,在这里躺了整整十年。”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他肚子里虽有疑问,但是没有开口 罗参似乎已经清楚他的疑问,说:“妹妹许曦彤从此消失,很多人传闻,她杀人之后逃跑了。” 躺在这里的是许晨彤,那么开心墓场的彤彤,又是谁? 白日里的彤彤,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明好像一包热情的跳跳糖。 但一到黑夜,却阴沉的像是一条发霉的鱿鱼干,好似故意隐藏着自我的本性…… “你昨天管我借无启之木,”罗参继续说:“我说过,把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的人,全都会死,而且魂飞魄散。” “那个请你帮忙的小鬼……” 罗参顿了顿,嗓音依然温柔,却充斥着审判的气息,“根本不是许晨彤,而是十年前杀人未遂的妹妹。” 一旦把许晨彤三个字,刻在无启之木上,沉睡了十年的姐姐就会不治死亡。 “而妹妹……” 病房外走廊的灯泡,“啪!”一声突然憋掉,随着最后一丝夕阳的流逝,狭长的走廊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罗参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睛,反而明亮了起来,熠熠生辉。 黑暗衬托着罗参平静的嗓音:“而妹妹因为血亲的缘故,阴魂便可以轻易夺舍,重获新生。” 罗参抬起手,宽大的掌心轻轻拍了拍万俟林木的肩膀,微微低头,温暖的嗓音在万俟林木耳畔响起…… “你被利用了。” 11、我们打个赌 利用? 万俟林木轻飘飘的说:“像我这样斤斤计较的人,怎么会被利用?” “不过是……”万俟林木侧头看向罗参,嗓音稍微停顿了不到一秒,“花钱与办事之间的关系而已。” 彤彤出钱,万俟林木答应帮她找木头。 说好了不问原因。 万俟林木隔着病房门,看向漆黑的病床。 冬日的天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拉着厚重窗帘的病房,透着一股沉沉气死,医疗检测仪器发出“嘀……嘀……”的响声。 如此常规,如此麻木。 万俟林木慢悠悠的抬起手来,将修长的手掌搭在长方形的透明玻璃上。 突然没头没尾的说:“罗先生,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赌?” 罗参回过头来,准确捕捉到了万俟林木的方位。 万俟林木点点头:“打赌。” “如果我赢了,”万俟林木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容,笑的也轻飘飘,带着一种慵懒:“罗先生在我们墓地立碑的价格就选最高档,立碑25万,管理费百分之5。” 罗参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笑笑。 食指点了点下巴,万俟林木说:“就赌……” 叮咚—— 【欢迎光临】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 “罗先生,您又来了!” 服务员热情的迎上去,笑容兴奋又羞涩:“罗先生,今天店里新进了草莓,很新鲜哦……” 服务员一愣,诧异的打量了罗参两眼:“咦?罗先生,您今天没有带乐器箱么?” 罗参一身黑色风衣,架着黑色墨镜,手中却缺少了他形影不离的“招牌”乐器箱…… 开心墓场。 城郊的天空,阴沉沉的。 今天或许会下雪,厚厚的阴云,即使已经天黑,也看得清清楚楚,好像厚重的石砖墙,压在头顶。 压抑。 无法呼吸。 “老板!” 保安大哥从保安亭探出头来,一眼就捕捉到了万俟林木,挥着手,嗓音充满活力。 “老板!你回来了啊!” “那个奇怪的客人有没有对老板做什么?” “诶,老板?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万俟林木从“啪嚓啪嚓”乱闪的霓虹灯招牌下越过,和出门的时候一般无二,手中却多了一个黑色的箱子。 像是乐器箱。 【欢迎光临!】 【欢迎来到,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提着乐器箱进了办公楼,“轰——”一声,将大铁门关闭。 办公楼里修好了一盏老式吊灯,悬在楼顶犬牙交错的檩条上。 “吱呀——” “吱——呀——” 从铁门缝隙窜进来的冬风,推动着老式吊灯。蒙着灰土的缇黄色灯光,仿佛垂暮老者混沌的眼珠,投下衰败的光芒…… 隐约的光芒下,一个红衣小女孩,背对着万俟林木,站在巨大的血字之下,似乎在出神。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万俟林木没有犹豫,大步走过去。 “嘭!” 将乐器箱很随意的甩在办公桌上,腾起一片灰土。 “你要的无启之木,我拿来了。” “真的?!”彤彤霎时转过身来,破败的灯光照在彤彤稚嫩的面目上,拉扯出兴奋到扭曲的面部表情。 彤彤兴奋的跑过来,围着办公桌和乐器箱转了三圈。 “真的是无启之木?” “你真的拿到了?” “我……我的心愿就要完成了?” 万俟林木抱臂,靠坐在办公桌的边角,嗓音懒散,似乎不想费劲说话:“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对!” “打开,打开,打开看看……” “嘭!” 彤彤碰到乐器箱的一刹那,万俟林木突然伸手,按在乐器箱上,阻止了彤彤的动作。 “我们先说好,”万俟林木的手压在乐器箱上,弹钢琴一样,小拇指到食指依次弹动,语气不容置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无启之木就在这里,你欠我的八十二万五千元,也要兑现。” 彤彤慢慢抬头,似乎冷静了下来,试探的说:“说起来,大哥哥……你是怎么拿到无启之木的?”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罗参约我去酒店。” 彤彤吃了一惊:“酒店?!” 万俟林木语出惊人,继续用淡漠的口气说:“趁他不注意,我就把无启之木……偷过来了。” “偷的?!”彤彤更是吃惊。 万俟林木笑笑,笑容带着一丝现代人特有的冷酷无情,微微眯着黑沉沉的眼眸,声音压得很低,却极具诱惑性。 “不用管我是怎么拿到的,你的目的,不就是无启之木么?” “咔——嚓……” 乐器箱慢慢敞开。 万俟林木一点点的打开乐器箱,就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挠人心痒。 黑色的野兽獠牙,缓缓张开,袒露出乐器箱里五颜六色的线团,还有静静躺在沉睡之中的古装娃娃。 ——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娃娃。 万俟林木噙着幽幽的笑意,他清亮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办公楼中不断回荡,带起一层一层的回音。 “往上刻字吧,不用在乎手段,不用考虑后果,因为……无启之木,现在是你的了。” 万俟林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魔力。 “我的……”彤彤喃喃的重复:“我的了……是——我的了……对,是我的——” “呼——” 彤彤的身上冒出一股股无形的烟,那是旁人都看不到的烟,即使拥有慧眼,也看不到的烟。 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可以感知到。 因为那是情绪的气息。 不是白日里跳跳糖一样的味道,也不是发霉的鱿鱼干味道,浓烈的辛辣味扑面而来。 辛辣。 刺激。 尖锐而强烈! 是欲望的气息…… “十年!!!” “十年了——十年了——” “我等了足足十年!足足十年!” 彤彤周身冒着辛辣的浓烟,眼神黑不透底,嗓子深处发出“喋喋”的笑声,仿佛卡了痰,反复的鼓吹着。 天生没有恐惧感,万俟林木麻木的抱臂,麻木的旁观着疯狂的彤彤,麻木的没有一丝波澜。 彤彤站在铁灰墙壁的血字下,正好站在血粼粼的“恶魔”两个字下,表情扭曲,兴奋与痛苦交织,眼泪一串串流出,嘶声力竭的大吼。 “我终于等到了!” “十年,十年啊!我等的太久了!” “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啪嚓—— 是冬雷的声音。 刺目的雷电,从高空劈下。 蜿蜒曲折,撕裂厚厚的云层,将漆黑一分为二! 白莹莹的雪花,伴随着响雷,慢悠悠懒洋洋的飘下,覆盖在荒凉的城郊地面上。 覆盖在接触不良的开心墓场霓虹灯上。 覆盖在…… 万俟林木单薄的肩膀上。 “吱呀——” 万俟林木推开办公楼的大门,将外衣领子翻起,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出来。 身后隐约传来“我的……是我的……终于得到了……”,幽幽的听不真切。 “下雪了。” 万俟林木站在办公楼的空场前。 一个人。 慢慢抬起手来,莹白的雪花落在掌心,立刻被万俟林木的体温融化,渗入皮肤,不分你我。 他的眼神冷漠,略微有些嫌弃,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又把手缩起来,喃喃的说:“令人厌烦的冷天。” 嘟嘟—— 黑暗中,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 【xx银行】 【您的账户8888于11月xx日收到人民币825000元。】 唇角慢慢漾开笑容,万俟林木笑的有些轻,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万俟林木拨开屏幕锁,手指翻飞,开始编辑短信。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 【看来你要输了。】 【明日傍晚,xx路419号“如果爱”酒店】 【不要迟到】 万俟林木编辑完信息,点击【罗参】的名字,发送短信。 叮咚—— 信息【已送达】 站在飘雪之中,万俟林木发了短信,反复端详着银行账户的收款金额,心情似乎无比愉悦。 抬起手机,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自言自语的感叹:“果然,还是墓场……更适合我。” 12、罗参 她们是一对双胞胎。 姐姐可爱活泼。 妹妹体弱多病。 姐姐长得好像是降落人间的小天使,圆敦敦的苹果脸,白雪公主的莹白肤色,乌木窗框一般漆黑的头发,柔顺又有光泽。 而妹妹呢? 干瘪豆芽一样的脸庞,营养不良的皮肤,蜡黄色的头发,杂草一般狂野生长。 因为是双胞胎,姐妹总是在旁人口中被比较。 ——你看,姐姐长得多漂亮啊。 ——明明是双胞胎,妹妹怎么长相这么苦? ——哎呦,姐姐多可爱啊。 ——姐姐一看就聪明! 慢慢的,慢慢的,双胞胎都在长大,分明是一样的脸,却结成了不一样的果实。 姐姐是活泼大方的向阳花,妹妹则变成了…… 一株长满倒刺,野地丛林中的荆棘。 “掐死你——” “掐死你!你死了,就没有人比较我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妹妹掐着姐姐的咽喉,将姐姐打得遍体鳞伤,甚至掐到喉软骨骨折,这都是家常便饭。 这天放学,妹妹又拉着姐姐进了学校背后的小巷子,远远的有哭叫的声音从巷子传出来,小朋友们也不敢过去一探究竟。 “你怎么不去死!!” “求求你,快点死吧!!” 又是日常般的无理取闹,妹妹大哭大叫,嘶声力竭的大吼。 姐姐手足无措的安抚,换来妹妹的大吼:“假惺惺的做什么!?你也觉得是因为我吧!是因为我吧!?” ——因为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爸爸埋怨妈妈总是发火! ——妈妈埋怨爸爸一事无成! ——因为我的医药费,因为轮到谁带我去医院,因为谁也不想管我…… 那天放学之后,姐姐和妹妹都没有回去。 后来父母发现了受伤的姐姐,奄奄一息,送到医院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期,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有传言说,是妹妹发病,杀人未遂之后,逃之夭夭了…… 昔日里可爱漂亮的姐姐,变成了不动不笑不说不闹的植物人,高额的治疗费,让支离破碎的家庭不堪重负。 再加上传言的重伤,父母根本无法抬起头来做人,最后选择离婚,各自组建家庭…… 但是“传言们”都不知道,双胞胎之所以没有回家,并非是妹妹杀了姐姐…… 而是遇到了拐子。 妹妹本就有抑郁症,被拐子拐走之后,情况急转直下,姐姐趁着拐子不注意,冒死把妹妹放了出来。 “快走!” “以后你就一个人了,你的愿望要实现了……” “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姐姐照顾不了你了,走啊!” 遍体鳞伤的妹妹从拐子窝点逃出,拐子刚巧回来。 妹妹害怕极了,才八九岁大,害怕的抽噎哭泣,蹲在肮脏的草丛里。 隐约听到…… ——人呢?!怎么少了一个! ——说!另外一个小鬼去哪里了!? ——嘴硬?我看你嘴硬! ——呜呜呜…… 地狱的牢笼中,传出拐子的大吼声,伴随着铁棍敲击在什么之上,闷响的“乓乓”声。 还有。 还有隐忍的呜咽声。 只是呜咽,始终一句话都没说。 “我会回来,”妹妹捂着自己的嘴哭,眼泪模糊,呜咽声同样隐忍,“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会回来!等等我,再等一等……” 好心的路人发现了遍体鳞伤的妹妹,许曦彤。 双胞胎长相很像,就连父母偶尔也会混淆,分辨她们的办法,就是看神色。活泼可爱的是姐姐,神经兮兮的是妹妹;看发色,黑亮柔顺的是姐姐,杂草丛生的是妹妹;看肤色,营养白皙的是姐姐,蜡黄干瘦的是妹妹。 但当时被救回的小女孩遍体鳞伤,无论是神色、肤色,还是发色,全都无从辨别。 医生检查的时候,发现了病患的喉软骨,也就是甲状软骨,有曾经骨折过的现象。 父母没有检测指纹,立刻错认了病患是姐姐,许晨彤。 因为妹妹多次发狂,绞压姐姐的脖颈,导致姐姐因为甲状软骨骨折,送进过医院抢救。 但是他们不知道。 其实妹妹因为抑郁,多次有自杀倾向,狠狠掐住自己的脖颈,也导致了甲状软骨骨折。 只是谁也不知道。 轻微的甲状软骨骨折,是可以自行治愈的…… 就这样,妹妹躺在病床上,顶替姐姐的名字,一躺十年,从未苏醒。 而姐姐早已变成了真正的“小鬼”。 彤彤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她并没有说谎,也没有利用万俟林木。 彤彤早就死了,而妹妹还活着,躺在医院里,整整十年。 这十年间,妹妹的魂魄脱离了躯壳,为了遵守当时的承诺,支离破碎的游荡着,一直在寻找姐姐。 魂魄脱离躯壳之后,意识慢慢的消磨殆尽,妹妹已经忘记自己在寻找什么,为什么寻找,甚至忘记了姐姐是谁,长成什么样子,只是执着的。 执着的寻找着…… ——等等我,再等一等。 ——我会回去救你。 ——一定会…… “呜呜呜呜……” 月色昏沉。 月光泪眼朦胧,悲伤的眼泪凝结到了冰点,扑簌簌从天而降,化为一场铺天盖地的鹅毛冬雪。 雪花一片片,降落在开心墓场的空地上…… 万俟林木拿着手机,反复端详着银行的汇款短信。 背后响起呜咽的哭声,伴随着凌冽的冬风。 万俟林木慢慢转过头,“想好了?” 一个红衣小女孩,脸上挂着满满的泪痕,手里抱着一只娃娃,却不是她那断手的洋娃娃,而是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古装娃娃。 彤彤“呜呜”的大哭着,紧紧抱着无启之木,嘶声力竭的大吼:“她一直在找我……她一直在找我!” 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医院已经说,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十年了,十年了…… 已经……足够了。 彤彤的周身弥漫着辛辣锐利的气息,那是欲望。 万俟林木感受的很清晰,绝不可能出错。 却不是苟且偷生、夺舍还阳的欲望。 而是…… 寻死的欲望。 彤彤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罗参说过,刻上名字的人,都已经死了,甚至魂飞魄散。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彤彤才会彻底消失,妹妹寻找不到姐姐,感受不到那股执念与最后的希冀,才会回到自己的躯壳中。 重获新生。 万俟林木转头看着痛哭流涕的彤彤,嗓音淡漠,眼神冷漠,没头没尾的说:“从第一眼,我就看出你们是两个人。” 万俟林木早就知道,小鬼是真正的许晨彤,躺在病房里的人,才是妹妹许曦彤,是不明情况的人,一厢情愿的混淆了这对双胞胎。 别人是通过外貌分辨,而万俟林木,是通过气息分辨。 白日里的彤彤,像一包跳跳糖,热情,可爱。 夜晚的彤彤,像一条发霉的鱿鱼干,阴沉,漫无目的。 并非是彤彤的伪装,其实…… 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咕咚! 彤彤死死抱住无启之木,猛地瘫倒在地,倒在漫无边际的大雪之中。 “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救救她!” “救救我的妹妹,她没做错什么……” 万俟林木微微垂下眼睛,顺着鹅毛大雪的缝隙,冷漠的扫视着彤彤。 嗓音犹如这场冷漠的大雪,淡淡重复:“想好了?” 彤彤保持着瘫倒的动作,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抬起眼皮。 婆娑朦胧的月光,倾洒在她乌木窗框一般漆黑顺亮的头发上,洒在她莹白似雪的皮肤上,洒在她坚定绝然的目光上…… 彤彤攥紧双手,音量很低,却具有穿透性:“想好了,帮我!” “帮我把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 “帮我把妹妹……找回来!” 万俟林木轻笑一声,不知是什么情绪。 笑得很无所谓。 “我可以帮你,毕竟收了你的钱。”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机,手机点亮,在漆黑的夜幕中分外扎眼,屏幕上显示着八十二万五千元入账。 “但是我有个疑问,”万俟林木说:“为什么找我帮忙?” 彤彤:“有人告诉我,只有你可以做到。” 只有活着的人,才可以在无启之木上刻字。 只有眼睛特殊的人,才可以看到彤彤。 只有无心之人,才会为了钱让彤彤灰飞烟灭。 也只有…… 善良之人,才会给她的妹妹,带去一线生机。 万俟林木,刚好结合了这所有的特点。 他是活人;眼睛特殊;冷漠无情;爱财胜过一切。 却比口头上标榜自己的人,都心地善良。 就好像444路公交车上,万俟林木没有素质的捡钱,其实救了那女孩,女孩却始终不知情,一心一意的认为万俟林木就是个彻头彻尾,没有素质的年轻人而已。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有人?是谁告诉你的?” 云开。 雪霁。 一丝明亮的月光,透过层层的乌云,投射下皎洁的光芒,如此圣洁。 彤彤嗓子滚动,喃喃的说:“无启族,族长……罗参。” 医院。 “医生!!医生!” “护士!护士!医生!!” “a192的病人醒了!!” “a192的小姑娘醒了,她醒了!醒了!” a192号病床的护工大叫着,“嘭”的撞开病房门,冲进护士站。 “躺了十年的小姑娘醒了?” “是个植物人来着。” “不是没救了么?听说要不行了,各项机能都在衰竭,竟然醒过来了!” “奇迹啊!” 雪后的朝阳,洒下金黄色的光辉,温柔的抚摸着女孩苍白的面颊。 眼睫轻微颤抖了两下,躺在a192号病床上的女孩,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随着灰黑色的睫毛张开,一串串泪珠顺着眼眶的缝隙,滚落下来。 起初断断续续,慢慢的,决堤一般倾泻而下。 “病人?病人你还好吗?”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哪里疼?” 女孩的嗓音沙哑,沉睡了十年,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答非所问:“我梦到……梦到姐姐死了……好好儿的,她让我……” “好好的活下去。” ——彤彤啊,你知道姐姐有多想你吗?却不想让你,跟我一样,活在缥缈之中。 ——从今以后,你就没有姐姐了,再不用被人拿来比较。 ——彤彤,连带姐姐那份,好好活下去。 13、隐形富豪 沉睡了十年的植物人突然苏醒,医院已经被记者包围。 铺天盖地的记者闻讯赶来,因为上了热搜热门,还牵扯出了十年前的拐卖儿童案件,很多小报记者和娱记,也打算分一杯羹。 许曦彤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在冬风中,呼出厚重的白色哈气,不停的转着轮椅,躲避记者。 嘭! 撞开男洗手间的大门,仓皇逃窜进来。 嘭! 又是狠狠一声,快速关门,狠狠落锁。 “往这边跑了,这边跑了!” “快追!是不是进了女洗手间?” “没人啊,再去那边看看,一定要拿到第一手采访!” 踏踏踏、…… 一群娱记,犹如蝗虫过境,直接席卷而过,追逐的脚步声浑似地狱的打更人。 一声声,穷追猛打。 “呼——呼——呼——” 许曦彤保持着落锁的动作,靠在轮椅上,狠狠呼吸。 咔嚓! 洗手间里侧隔间的门,动了一下。 门锁转动,简陋的门板发出“吱呀——”的声音,好像牙疼,一点点推开。 一个年轻人从隔间走出来,二十出头的模样,看起来是个大学生,眼神凉丝丝的,还有点轻飘飘,仿佛做什么都无所谓。 那无所谓的冷漠眼神,瞥了一眼冲进男洗手间的女孩。 依然那么无所谓…… “对不起对不起!”许曦彤道歉:“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一会儿就出去,让我……让我稍微躲一躲,外面人太多了。” 年轻人没说话,走到洗手台边,“啪!”拨开水龙头,自顾自洗手。 真是个奇怪的人…… 许曦彤偷偷打量了那年轻人两眼,年轻人的反应过于镇定。 “你的父母离婚了。” 年轻人被许曦彤打量着,突然没头没尾的抛出一句,冷酷无情的话。 “什……什么?” 许曦彤没能反应过来,见到年轻人看着自己,这才发现年轻人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并非没听清楚,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医院老旧的水龙头,“咯吱咯吱”的,发出年久失修的响声,水垢堵住了龙头三分之二的空隙,流出来的水又细又冰,强弩之末。 万俟林木关掉水龙头。 侧目去看许曦彤,表情很冷淡,没有回答许曦彤的“什么”,而是自顾自继续。 “你的母亲二婚七年,又有了一个儿子,你的父亲在你成为植物人的第二年,就已经另组家庭。” 万俟林木的声音冷漠,像一把刀子。 还是开了刃的钝刀。 许曦彤眼神怔愣的盯着万俟林木,木讷讷的,空洞呆滞,一瞬间却涌上无尽的泪花。 万俟林木不在乎那可怜的眼神,继续说:“你在医院躺了十年,你的姐姐去世了十年;你的父母离婚,各自再婚,各自生活;每三个月会给护工结一次工资,父母各出一半,划分的清清楚楚……” 够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 “够了!!” 许曦彤眼珠赤红,嘶声力竭的大吼,好像冲破水垢的冷水,决堤倾泻,怒吼着:“你说够了没有!!?” 万俟林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耸了耸肩膀,很无所谓的说:“不好意思,没有,还有最后几句话。” 许曦彤震惊的盯着万俟林木,眼神里充斥着疑惑和嘲讽。 怎么会有人这样无耻? 怎么会有人这样冷漠? 怎么会有人这样去揭别人的伤疤? 万俟林木笑了笑,无论什么样的眼神,都阻止不了他接下来的话。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万俟林木用食指中指夹住卡片,慵懒又无所谓的递过去。 ——一张银行卡。 万俟林木的嗓音凉飕飕:“有人告诉我,你醒来之后,肯定会面临这种困境,所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银行卡? 许曦彤勾起一抹冷笑,冷冷的看着万俟林木,也学着万俟林木的满不在乎,说:“什么人?” 无论是什么人,许曦彤都已经满不在乎。 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她在乎? “你的姐姐。” 万俟林木却给出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什……”许曦彤满脸呆滞:“你说什么?” 万俟林木捏着银行卡,别说许曦彤惊讶,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 但万俟林木与许曦彤惊讶的,似乎不是一件事情。 万俟林木惊讶,住在开心墓场,拖欠十年房租的特殊住户彤彤,竟然是个隐形富豪! 在彤彤给万俟林木汇款八十二万五千元的时候,万俟林木就有些奇怪,彤彤一个小鬼,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不过万俟林木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没有刨根问底。 后来万俟林木帮助彤彤把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彤彤说出了最后一个心愿,请万俟林木帮忙,将这张银行卡,转交给即将苏醒的妹妹。 银行卡里……是一千六百万元馈赠。 彤彤在做小鬼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老人,老人和万俟林木一样,拥有慧眼。 彤彤顺手帮助了老人一把,老人是做珠宝生意的,为了感谢彤彤,送了彤彤一小包钻石。 万俟林木捏着银行卡,想起彤彤说起钻石的事情,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只觉冷风吸得牙根冰凉,心坎也凉飕飕的,说不出来的心疼。 八十几万对于彤彤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早知道…… 万俟林木低声自言自语:“早知道,就对那小鬼热情一点儿了。” 万俟林木捏着银行卡,许曦彤听说是姐姐的东西,迫不及待的抬手去接。 啪! 两个人一个捏,一个接,万俟林木却没有放手。 拉锯似的,左右晃了两下。 万俟林木:“……” 一千六百万…… 自己也想放手。 但是手它,不受控制…… 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甚至能感受到冷气吸入肺部的冰凉。 万俟林木终于僵硬的松手,又换上了无所谓的招牌表情,双手插兜,冷得缩了缩脖子,自我安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做得对……” “这是你姐姐给你的,”万俟林木垂头看着女孩,又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让我转告你,好好活下去。” “不要让她失望。” 万俟林木说完,迈开大步离开,“嘭”推开洗手间的大门,好像对那一千六百万,毫不留念…… “等等!” 许曦彤紧紧抓着银行卡,回头去阻拦,口中大喊:“你怎么认识我姐姐?!等一等!” 万俟林木已经离开,男洗手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许曦彤一个人。 还有洗手台上…… 一盆孤零零的向阳花。 花盆上贴着字条,稚嫩的孩童笔记。 ——彤彤 ——好好活下去 ——姐姐一直都在你身边 如果爱酒店。 火龙果炙热的粉红色墙壁,绚烂无比的冰雪情人节海报,不停滚动的情趣套房特价信息。 一切都和冬日午后的阳光…… 格格不入。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戴着漆黑的墨镜,坐在酒店一层大堂的沙发上,腿上搭着一本敞开的精装书。 正在读书。 是罗参。 暖洋洋的午后阳光倾泻而入,洒在盲文的《暴风雨》之上…… 叮咚—— 【欢迎光临!】 万俟林木推开酒店粉红色的大门,径直而入,走到罗参身边,将一个黑色的乐器箱递过去。 与风衣男人肩并肩,坐在暖阳倾洒的沙发上。 万俟林木侧头看着罗参,言简意赅:“无启之木,物归原主。” “对了,你打赌输了。” “立碑25万,管理分百分之5,别忘了来签合同。” 罗参没有回答,而是侧头“看”着万俟林木,与万俟林木的冷漠不同,罗参的脸上时刻挂着温柔。 即使不笑,也温柔的令人发指。 罗参淡淡的说:“这么喜欢钱么?” “自然,”万俟林木根本没有考虑:“不喜欢钱,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多管闲事?” 罗参笑了笑:“你为什么找我帮忙,只是为了钱么?” 其实在万俟林木答应彤彤,把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的时候,万俟林木给罗参打过电话。 万俟林木请罗参帮忙,留住彤彤的最后一丝气息,即使是魂飞魄散,也给她的妹妹,留下最后一丝念想。 罗参告诉万俟林木,在无启之木刻下名字之后,把名字从娃娃身上削下来,将木片埋入土中。 就好像无启族人一样,历经一个甲子,彤彤的气息会从土壤中破土而出。 但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妹妹只是普通人,一个甲子六十年,这漫长的等待,种出来的不是向阳花。 而是。 思念…… “只是为了钱,”罗参“看着”万俟林木,好像看着一个耍赖的小朋友,“何必做到这个份上?”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似乎觉得罗参很烦。 “我想起来了,”他故意转换了话题:“彤彤说过,那个让她来找我帮忙的人,就是你,你在医院是不是故意诱导我?” 罗参带万俟林木来医院,告诉万俟林木,变成植物人的是姐姐,妹妹想要杀死姐姐夺舍还阳。 意外的,罗参根本没有“狡辩”,坦然的点点头。 “嗯,是故意的。” 只是想试探你。 罗参:“生气了么?” 万俟林木“呵”的冷笑了一声,没来得及多说。 罗参已经说:“看来我只能追加一块墓地,25万立碑,百分之5管理费,给彤彤再买一块。” 万俟林木的眼神“噌!”亮了起来,锐利的注视着罗参,毫不犹豫:“成交!” 【欢迎收看本期节目】 【根据热心市民举报,隐藏了长达十年的拐卖儿童案件,终于告破】 【犯罪嫌疑人已被抓获,x某对违法事实供认不讳】 酒店大堂粉红色的大屏幕,滚动播出着时下新闻。 阳光。 透过粉红色的玻璃,折射在敞开的盲文精装书上。 hellemptyall and all the devils are here.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莎士比亚《暴风雨》 14、鬼屋招聘 嘀嘀嘀—— 是计算器的按键声。 ——立碑25万。 ——管理费百分之5,1万2千5百元。 ——立碑两个,合算50万,管理费2万5千元。 ——征收特殊住户欠款,82万5千元。 合计:135万元 嘀嘀嘀—— 修长纤细,又充满力度的手指,仿佛广告里的手摸,充满美感的诱惑力。 冷酷无情的敲打着计算器…… 万俟林木算得飞快,敲下最后一个等于号。 向后一靠,双手抱臂于身前,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虽然和彤彤的一千六百万差得还有点远,”万俟林木自言自语:“不过刚上任,就赚了一百多万,收成不错。” “哇!” “老板好厉害!” “刚来就卖了这么多块墓地!” 保安大哥拍着手,浑似花钱雇来的托儿,满脸浮夸,却异常真诚的鼓掌。 【开心墓场高层管理会议】 【开会中】 【请勿打扰】 开心墓场的铁灰办公楼大门上,贴着“开会中”的标签,大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音。 办公楼的一层,新添置了一张长条圆角会议桌。 十米乘两米规格,足足可以容纳十八人同时开会。 万俟林木此时,就坐在长条会议桌的顶头,“嘀嘀嘀”的按着计算器。 而高层会议的另外一个主角,开心墓场唯一的员工,保安大哥正坐在万俟林木的对面,圆角会议桌的另外一个顶头。 拍着手…… 保安大哥憨笑着拍手,拍了大约半分钟,诚意十足。 像想起了什么:“对了,老板,我们……” 保安大哥的嗓音略微有些局促:“我们就两个人,为什么要买这样大的办公桌,坐得会不会太远了?” 十米乘两米的办公桌。 两溜儿各八张办公大椅。 顶头分别安置两张办公大椅。 万俟林木与保安大哥,正好一左一右,坐在两个顶头…… 保安大哥为了让自己的发言,看起来更有说服力,说话的时候还往前探了探,证明这个距离真的很远,说话不方便。 万俟林木用圆珠笔敲了敲账本,眼神平静的看了看空置的十六张办公椅,没有回答。 而是说:“现在我们的墓场稍微回血,已经能堵上最近的资金赤字。” 开心墓场一直赤字,水电费都快交不起,万俟林木赚的这笔钱,简直是燃眉之急,正好交上这个月的水电费。 不至于…… 停水、断电。 万俟林木又说:“如今这个情况,如果我们用结余来开发墓地,的确有不少空地可以给我们开发,但是……问题是没有人来我们墓地立碑,开发出来也是闲置,反而要搭进去开发的资金。” 保安大哥郑重点头,说:“没错,老板说得对!” 万俟林木用笔尖轻轻的划着总计钱数,“唰——”的画了一个圈,将一百多万牢牢圈在自己的“牢笼”中。 “所以我想利用墓场的空地,开发一个鬼屋。” “鬼屋?” 保安大哥一脸迷茫,满脸空白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点点头:“咱们这里是墓场,又有这么多空地,不如开发一个鬼屋,墓场鬼屋,气氛都是天然的。” 办一个鬼屋试试水,办公楼就很有气氛,直接把办公楼装修一番,就可以营造出鬼屋的气氛。 保安大哥的迷茫脸变成了吃惊脸,继而又变成深深崇拜的表情。 啪啪啪! 保安大哥使劲鼓掌:“老板,你太厉害了!真的太聪明了!我太佩服老板你了!” 托儿。 绝对是托儿。 说不定是叔叔花钱雇来的托儿…… 圆珠笔头“哆!”的落在账本上,万俟林木挑唇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开发鬼屋。” 开心墓场高层管理,全票通过。 “哗啦”,万俟林木将账本翻了一页,“我已经算过了,如果找人来装修,价格太贵,不如我们自己去买材料装修。” 墙都不用刷,纯天然,特别有气氛。 购买一些鬼屋需要的道具。 把鬼屋的房间设置成不同的主题。 万俟林木把开发鬼屋的事项,一条一条的和保安大哥捋顺,毕竟整个开心墓场,也就他们两个员工。 万俟林木抬头看着保安大哥,说:“你要做的,就是去工商管理部门,咨询一下开设鬼屋的文化经营许可证。” “哦哦!” 保安大哥诚恳点头:“好的,老板!” 万俟林木又说:“还有,发布一个招聘广告。” 保安大哥继续点头:“没错没错!老板说的太对了,招聘,只有咱们两个人,是没办法开鬼屋的。” “老板,”保安大哥问:“鬼屋的工作人员,需要招聘几个?” 万俟林木举起食指晃了晃,斩钉切铁:“一个。” “一个?” 保安大哥吃惊的望着万俟林木,挠了挠后脑勺:“这……只招一个工作人员的话,扮鬼可能不够用啊。” 鬼屋的精髓是什么? 神出鬼没的扮鬼工作人员。 抓脚踝、拍肩膀、吐舌头、鬼喘气,等等。 如果只招一个工作人员,很可能过劳死…… 万俟林木双手十指合拢,胳膊支在桌上,下巴轻轻搭在合拢的十指上,略微笑了一下。 吱呀吱呀—— 檩条上垂下摇曳的缇黄色光芒,笼罩着万俟林木微不可见的笑容,笼罩着万俟林木露出一个边缘的砗磲石手链上。 “一个足够了,”万俟林木的嗓音很轻:“我已经找好了鬼屋其他的工作人员,而且……不需要工资。” 不需要工资? 鬼屋的工作人员可是危险工种,极为容易受伤,如果价钱不合适,很难招聘到,更别说不需要工资的。 保安大哥挠了挠头,似乎觉得费解,但随即露出惊喜的憨笑。 “老板不愧是老板,好厉害!”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你先去准备招聘广告。” “好的,老板!”保安大哥劲头十足:“我这就去!” 嘭—— 保安大哥的背影朝气十足,大步走出铁灰色的办公楼大门,顺手关上大门。 大门外,冬风呼啸。 大门内…… 吱呀——吱呀—— 随着保安大哥离开,冬风从门缝窜进,推动着檩条上悬挂的老旧电灯,摇曳的灯影不断扩大,牙疼似的不停呻/吟着…… 万俟林木保持着双手合十,搭着下巴的动作,悠闲的撩起眼皮,有些慵懒,不想费劲儿,嘴皮子不怎么动。 “刚才的话,各位都听见了。” 十米乘两米的圆角办公桌,瞬间沸腾了起来。 十八张办公椅,只有保安大哥离开的那一张空置着,其余的办公椅上,竟然都坐着人! 不。 不是人,是墓场的特殊住户。 原来万俟林木置购这么大的办公桌,并不是为了办公气氛,而是人数需要。 开心墓场的确只有两个员工,一个管理员万俟林木,一个保安部长,但墓场中还住着很多拖欠房租的特殊住户。 只有万俟林木能看到的特殊住户。 住户们坐在桌边,跟着万俟林木和保安大哥一起开了墓场管理层会议。 此时沸腾的讨论着,激烈的辩论着。 哒哒! 万俟林木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响声不大,却掷地有声。 沸腾的特殊住户们瞬间平静了下来。 万俟林木懒洋洋的说:“各位,开心墓场要开发墓场鬼屋了,各位拖欠的住宿费,要么还钱,要么……” “肉偿。” 不是所有的住户,都像彤彤一样,是个隐性小富豪,大多数住户是没钱还住宿费的。 万俟林木刚才所说的,不需要工资的工作人员,其实就是这些特殊住户。 办公楼是现成的鬼屋,还有比办公楼更现成的…… 那自然是——鬼。 而且相当吓人! 圆珠笔在指尖不停的飞舞旋转,万俟林木轻松的转着笔,冷冷一笑,好像宁肯把牛奶倒掉也不给穷人的资本主义者。 “各位想好了么?是留下来肉偿,当劳动力还钱,还是……立刻、马上、现在,卷铺盖搬家?” 【欢迎光临!】 【欢迎来到,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拍了拍登记满满的《企业职工名册》,excel表格,每页20行,足足登记了三页半纸张。 迎宾小熊发出清脆呆滞的声音,万俟林木抬起头来。 周扒皮似的笑容,瞬间切换成和蔼可亲的销售微笑。 “罗先生,您来了。” 万俟林木站起来,看向从铁灰大门走进来的风衣男人。 男人又换了一身风衣,burberry经典威斯敏斯特黑色风衣,钩扣肩带,d形环腰带,微微收腰,胸前保留了主战时期防止枪械后坐力冲击的枪挡设计,充斥着一股浓浓禁欲军装风。 黑色羊毛布洛克鞋。 vintage复古格纹羊绒围巾。 百达翡丽白金鹦鹉螺万年历腕表。 一身行头,好像移动的提款机。 却恰到好处的大气沉稳…… 手中,依然提着黑色的乐器箱。脸上,依然架着黑色的墨镜。 “我是来签合同的。” 今天约好了,签合同,交钱。 万俟林木把准备好的合同放在办公桌上,“唰——”推过去,微笑说:“罗先生看不见,我特意把合同音频录下来了。” “不必。” 罗参微笑着抬起头来,温柔的笑容仿佛能瞬间融化郊区的寒冬冰雪,令黑暗无处遁形。 罗参:“直接签,我相信你。”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保持着微笑,心里却在想。 你用双胞胎彤彤试探我的时候,可没相信我。 “老板!老板!” 保安大哥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满头大汗,举着手中的“传单”,十足热情的说:“老板,你快看看,这个招聘广告怎么样?” “诚招鬼屋工作人一名,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待遇优厚,工资面议!” “老板,我们把招聘广告发布在哪里?” “不必发布了。” 开口说话的人不是墓场管理员万俟林木,而是来买墓地的客人——罗参。 罗参很自然的接过保安大哥手中的招聘“传单”,轻轻晃了晃,对万俟林木展开一个暖人的绅士微笑。 缇黄色的老旧灯光倾洒在罗参漆黑的墨镜之上,微微透出罗参闭合的双眼。 在这一霎那。 安详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那双…… 颜色比常人浅淡的双眸。 仿佛忧郁又温柔的贵族绅士,温柔到了人的骨子里。 罗参微笑说:“老板,你看我怎么样?” 15、包吃包住 #诚招鬼屋工作人员# 月薪:面议 学历:不限 经验:不限 招聘人数:1 公司福利: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带薪年假|定期体检 基本要求:年龄不限|性别不限|热情开朗|工作能力强|有责任心|有团队意识 特殊要求:最好长相吓人 工作地点:开心墓场 …… 罗参举着招聘广告。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迷茫,平日里的他,总是冷漠又懒散的,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 如今的万俟林木,脸上满满都是空白,怔愣的看着罗参。 竟意外的迷糊。 “什么……”万俟林木说:“怎么样?” 罗参又笑了笑,语气轻松:“老板,我想面试这个职位,你觉得怎么样?” 一般招聘广告上,写着“工资面议”的,不是待遇特别高,就是待遇特别低,而鬼屋工作人员这一类,显然不在待遇特别高的行列中。 罗参想要面试这样的工作? 万俟林木看了看罗参的衣着打扮。 博柏利风衣,博柏利经典格子围巾,博柏利羊绒皮鞋,百达翡丽手表。 这一套行头下来,比万俟林木这几天赚得钱还要多。 “养不起……” 万俟林木头疼的自言自语叨念了一句。 “老板,”罗参微笑:“你说什么?”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正视着罗参:“罗先生,您……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到我们这里工作?” 罗参淡淡的说:“我没有正职工作,一般都是兼职委托,所以想找一个正经工作。” 正经工作…… 保安大哥抓了抓后脑勺,好奇的说:“罗先生,你之前兼职什么工作?” “委托。” 罗参说话似乎并没有保留,很自然:“都是一些帮助别人的委托,有的是公益的,并不收钱。” 保安大哥抓住重点:“那还有些呢?” 罗参笑了笑,轻松的说:“看委托的难度,一般五十万元起。” “五……” 保安大哥举起右手,揸开五指,圆瞪眼睛,一脸“罗先生好厉害”的表情,插刀万俟林木。 “天呢,老板!比老板卖两块墓地还要值钱!” 立碑二十五万,已经是顶头的价格了,罗参的委托费,一开口就是五十万。 而且是……五十万元,起。 “咳咳咳……” 万俟林木只是想喝口水而已,没料到正好呛着了自己,捂着胸口使劲咳嗽了几声。 罗参“温柔”的看过去:“老板,没事吧?” 万俟林木:“……” 还没录用你呢,改口倒是挺快。 万俟林木拍着胸口咳嗽,稍微平息一些,“仇富”的心态也冷静下来,突然说:“我想单独和罗先生谈一谈。” 保安大哥憨憨的,难得听懂了,连忙点头:“老板,那我先出去了,我去研究一下文化经营许可证的事情。” 吱呀—— 吱呀…… 保安大哥离开,办公楼空荡荡的,只剩下万俟林木与罗参两个人,头顶的吊顶不停的摇曳乱响,仿佛想要给二人的寂静,添加一丝活泼的色彩…… 万俟林木率先开口,声音冷漠:“你到底是什么人。” 乐器箱里的无启之木; 驱使彤彤来找自己帮忙; 还有…… 无启族族长,到底是什么?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万俟林木可以肯定,罗参并不是个普通人。 和自己一样。 不,万俟林木甚至肯定,罗参比自己还不正常。 罗参不知是看不见万俟林木打量审视的目光,还是并不在意这种探照灯似的目光。 “放心,我……”罗参温柔的嗓音,笼罩着隆冬最后的夕阳,微微发出一声轻笑。 似乎是自嘲:“只是一个想死,却一直活着的人。” 万俟林木瞬间想到无启之木上的名字,许晨彤的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彤彤便灰飞烟灭,只剩下了那盆名唤思念,却六十年不会开花发芽的向阳花。 而罗参的名字,明晃晃的刻在古装娃娃的胳膊上,却什么也没发生。 罗参好好的穿着奢饰品名牌,戴着昂贵的典藏版腕表,仿佛一个移动的提款机,优雅温柔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关键这个提款机…… 长得还帅。 就在万俟林木胡思乱想的“仇富”之时,罗参又开口了。 “无启族族长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 “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罗参说到这里,整个人似乎有些落寞,再加上他温柔的气质,说不出的忧郁深沉。 “活着。” 罗参缓慢的开口,嗓音磁性低沉:“活着,总要找点事情做,这样才能和行尸走肉区分,不是么?” “我看这里风水不错,”罗参笑了笑:“环境我也很喜欢,不知道老板觉得,我能不能入职?”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没有立刻说话。 抬起手来,悄无声息的伸到罗参面前,轻轻晃了晃。 罗参这个模样,几乎不像个盲人…… 啪! 万俟林木才想试探,已经被一只大手握住。 罗参准确无误的抬起手来,握住了万俟林木试探的手掌。 掌心没什么温度,与罗参温暖的气质一点儿也不相符,掌心也硬/邦/邦的,生着很多茧子。 牢牢的,握住万俟林木的手。 罗参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不用试探我,我真的看不见。” 看不见还这么准确? 万俟林木依然没说话,只是抽了两下自己的手。 罗参没有放手,继续说:“我虽是个瞎子,但是感官比较灵敏。” 万俟林木试探了一个盲人,但是心中毫无负罪感,抽回手来,抱臂靠在办公椅上,目光转来转去,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录用罗参。 罗参是个奇怪的人,起码不是普通人。 万俟林木已经不是个普通人,如果和罗参一起工作,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万俟林木这个人最讨厌麻烦。 但…… 但罗参是个富豪,从头到尾都是奢饰品名牌,这样的员工肯定不会和自己斤斤计较,说不定还会给公司一些“亲情补贴”。 如果把罗参留下来,指不定能从他身上咔嗤下来一些好处。 而且。 万俟林木难得心中纠结,食指放在唇边,用左边的小虎牙轻轻的咬着指甲边沿。 而且,万俟林木被人看做怪胎,已经二十年,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怪胎,这莫名让万俟林木,心中滋生出一种安全感。 罗参的温柔和古怪,都给人带来莫大的安全感,令人依赖…… “老板。” 万俟林木没有纠结完毕,罗参已经十分温柔,甚至口气宠溺的笑着说:“咬指甲可不是好孩子。” 万俟林木:“……”这瞎子到底能不能看到?! 万俟林木把手放下来,背在身后,咳嗽了一声。 万恶的地主一样开口:“我事先声明,试用期三个月,合同签三年,加班没有加班费。” 罗参温柔的点点头:“好。” 万俟林木剥削:“年底没有双薪,不发十三个月工资。” 罗参依然温柔:“好。” 万俟林木进一步剥削:“各种补助的话……” 罗参打断了万俟林木各种剥削劳动力的话:“好,全听老板的。” 万俟林木:“……”油盐不进。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哒哒!”一敲圆角办公桌。 “你被录用了,明天开始上工。” 滴答——滴答——滴答—— 时钟,敲响九点。 灰姑娘的舞会才刚刚开始,还不到掉落水晶鞋的高/潮时间。 但从开心墓场发往城区的末班车已经离开。 开心墓场比较偏僻,天黑下来坐车不方便,九点之后还有一班车从城区发往墓场,八点半之后却没有末班车,从墓场发往城区。 万俟林木与罗参各自在劳动合同上签字。 甲方:万俟林木 乙方:罗参 万俟林木端详着自己龙飞凤舞的签字,终于当了一回甲方爸爸。 万俟林木看了看时间,好心情的说:“时间晚了,这个点末班车错过了,我带你看看住宿的房间吧,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装修鬼屋。” 推开椅子,万俟林木站起来,熟稔的往办公楼二层走。 “一层是办公的地方,二楼有房间提供员工住宿。” 万俟林木的房间也在二层,他已经大四,不用经常回学校,所以干脆住在墓场里,也方便工作。 穿过二层狭长的走廊,万俟林木推开第一间房门。 “你今天就先住这……” 这里吧……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房间里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杠!” “哎!杠上开花!” “糊了!” 狭小的房间里,妖魔鬼怪般的特殊住户正在搓麻。 “小老板!我们这桌三缺一!” “一起搓麻啊!” “一条龙!一条龙!糊了!又糊了!” 万俟林木:“……” 险些给忘了,特殊住户答应了万俟林木肉偿,在鬼屋工作,用劳动力还清欠费房租,因此这些住户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躲躲藏藏”,开始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万俟林木眼前。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三缺一的麻将桌,一个吐着舌头的吊死鬼,一个肠子横流、不断用手往肚子里塞的横死鬼,应该是出了车祸那种。 还有一个更过分,眼珠子缺了一颗,其实是把眼珠子放在柜子顶上,一览众山小的出老千。 那眼珠子滴溜溜的疯狂转着,发出粘腻的组织液响声,正巧与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对眼。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默默的关闭房门。 嘭! 讪讪的对罗参笑了一声:“隔壁有空房,去隔壁吧。” 第二间“空房”。 吱呀—— 房门推开…… “咚咚咚!” “砰砰砰!” “嗨起来!嗨起来!美女跳起来!” 刺目的灯光,重金属音乐,好像推开的不是墓场办公楼的房间门,而是夜店的隔音大门。 灯红酒绿,绚烂的灯光晃来晃去,映照着一群群群魔乱舞的特殊住户。 房间还拉着一条红色的横幅。 ——xx车祸8周年纪念日 ——是缘分让我们相聚在一起! “小老板!一起嗨呀!” “帅哥,跳舞嘛!” 万俟林木:“……” 嘭! 万俟林木关闭了第二间房门,讪笑都笑不出来,僵硬的说:“最后一间,肯定是空的。” 吱呀—— 第三间房门推开。 这回房间里没有传出杠上开花的声音,也没有重金属音乐,和蹦迪的声音。 当当当—— 是浪漫主义钢琴诗人,肖邦的钢琴曲。 万俟林木奇怪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尖叫声骤起,原来房间里三五成群的女鬼小姐姐们,正在做水疗spa…… “臭流氓!!” “啊——色狼!!” “啊啊啊啊——色鬼!” 浑似见鬼了的惨叫…… 嘭! 万俟林木第三次关闭房门,罗参微微一笑,在昏暗的灯光下,抬起手来,帮万俟林木温柔的整理了一下被打乱的头发。 “老板,你还好么?” 万俟林木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疲惫不堪:“算了,房间明天再给你安排,今晚的话——” 万俟林木顺口说:“先跟我睡一个房间吧。” 16、抓奸 一个房间。 一张床。 没有沙发。 吱呀—— 万俟林木推开房门。 啪!打开灯。 门轴老化,发出生锈的强弩之末呻/吟,老式吊灯噼啪噼啪的眨眼。 灰铁皮房间,更像一个集装箱,被老式吊灯忽明忽暗的打光,活脱脱恐怖电影里的经典镜头。 万俟林木抱臂,深深的叹了口气,还真适合改造成鬼屋。 纯天然,都不需要怎么“整容”,重新包装一番就够了。 “进来吧。” 万俟林木用主人家的口吻:“有点简陋,凑合一晚吧。” “只有一张床,也没有沙发,椅子都不富裕。” “我天生怕冷,我睡床上,你就地……” 地上吧。 罗参笑了笑,抢在万俟林木说完之前开口:“那就一起睡床上,老板不介意和我挤一挤吧?” 万俟林木:“……”介意。 张了张口,万俟林木本想狠狠拒绝罗参,但对上罗参那双,在老式吊灯下,被照得忽明忽暗的眼睛,心口猛地一扎。 竟升起一股恻隐之心。 ——春天来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上学时候的一篇课文…… 这该死的同情心。 万俟林木压了压莫名扎心的心口,自我安慰:反正只是将就一晚,没关系。 万俟林木给罗参找了临时换洗的衣物,是开心墓场的周年纪念t恤。 款式宽松,正好适合罗参高大的身材。 如果没有这个t恤,万俟林木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合不合适罗参穿,或许会显得又短又局促。 万俟林木从洗手间出来,一抬头…… “咳——!”险些被头发上滴落的水珠呛死。 罗参就站在面前,已经退去有钱人的风衣外套,衬衫和西装裤,摘下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万年历腕表,甚至摘下了漆黑的墨镜。 换上开心墓场周年纪念t恤。 ——wele home! ——您的私人订制墓场! 鲜亮的印花大字,布满罗参的前胸后背,设计老土,还不如跳广场舞大爷大妈的队服。 不过,罗参是个衣服架子。 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很有安全感,并非是白斩鸡,相反十分有料。 平日里向后背起的头发已经放下,柔和的垂在眼前,灯光很给面子的不再闪烁,映衬着罗参浅色的眼眸。 好像温暖的邻家大哥。 颜值却要比邻家哥哥出众的多。 黑夜,静悄悄的。 万俟林木是个怪胎,所以向来独来独往,读大学虽然有同寝的室友,但万俟林木和他们的关系也不甚亲近。 和“陌生人”同/床共枕,还真是头一次。 这让万俟林木很不自在。 万幸的是,这陌生人也是个怪胎。 和自己一样…… 嘀嗒——嘀嗒——嘀嗒—— 时钟敲响了十二点,灰姑娘的水晶鞋已经掉落,万俟林木却还没有睡着。 他失眠了。 万俟林木翻了个身,“嗬——”倒抽一口冷气。 没成想一翻身,正好对上了罗参那双浅淡的双眸。 罗参也没睡着? 还是说…… 盲人睡觉的时候不闭眼? 万俟林木一瞬间有些好奇,伸手在罗参面前摆了摆。 啪! 没有任何意外,被罗参一把握住了手心。 “看来老板失眠了。”罗参果然没有睡着,轻轻开口。 两个人静静的躺着,听着钟表走针的声音,万俟林木顺口说:“无启族……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罗参会真的回答他。 罗参却开口了:“只是一些靠手艺生活的人。” “手艺?” 罗参的嗓音很温柔,低沉又悦耳,好像最动听的摇篮曲。 “在很久很久以前,无启族人靠着手艺活生存,世代修建墓葬,设计机关,也有一批分支,因为对墓葬的了解,成为了倒斗下墓,破解机关的土夫子。” 低沉的嗓音,好像催眠一样。 万俟林木有些困了,喃喃的说:“那你呢,是哪一种?” 罗参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太久了,不记得了…… 罗参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就好像每一个逆行性遗忘症的患者,往事对他来说陌生无比。 生存在这个偌大的世界里…… 渺小,而永恒。 不知道从何而生; 不知道何时会死;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遗忘。 就像遗忘以前的往事一样,遗忘现在…… “我唯一能记得的,”罗参淡淡的说:“就是去找一个人……”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 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的人; 甚至,不知道这个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找到他,告诉他……”罗参说:“我没有骗他。” 没有…… 骗他? 万俟林木实在太困了,没听清楚罗参最后的话,没有骗他是什么意思? 还是自己听岔了? 浑浑噩噩之间,万俟林木坠入了自己的梦乡…… 四周是浓浓的雾气。 湿冷阴霾。 一团团的浓雾席卷而来,扑面而来,呼啸而来。 湿冷的气息绞压着呼吸,仿佛绳索,紧紧勒住喉咙。 压抑,而逼仄。 团团的浓雾之中,万俟林木的眼前,慢慢出现一个黑衣男子的轮廓。 那男子半跪在地上,微微垂头。 滴答—— 粘稠的铁锈腥味,乘着冷雾湿气,蒸腾而起,吸入万俟林木的鼻腔。 是血的味道! 滴答——滴答—— 血流从黑衣男子垂着的面颊滴落,一点点汇聚在灰土的地面,慢慢积攒成浅浅的一洼。 这是哪里? 万俟林木心中充斥着奇怪,微微一动,却感觉到自己手心中的粘稠。 侧头去看…… 自己竟穿着一身白色的古装长袍,就好像…… 就好像用无启之木雕刻成的古装娃娃一样。 右手平摊,掌心滴滴答答,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淌。 一对眼珠! 一对眼珠子,静静的躺在万俟林木的手心中。 嗬—— 万俟林木想要甩手,但他的身体不能动,就定定的站在那里。 甚至唇角不自觉挑起一个森然的笑意,不受控制的开口。 声音冷漠,懒洋洋的轻笑:“我最讨厌……庶民的欺骗。” “但你放心,”万俟林木淡淡的感叹:“你这对眼睛,长得真好看……” 随着万俟林木的感叹,半跪在地上的男子,缓慢的抬起头来。 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点点推进,直到万俟林木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罗参! 半跪在地上的男子,分明就是罗参。 罗参的眼眶血粼粼,滴滴答答的血液,顺着空荡荡的眼眶流淌,流过他痛苦的面颊,顺着唇角…… 一滴。 两滴。 三滴。 汇入土壤…… 万俟林木五指轻晃,两颗血粼粼的眼珠在手中转动,仿佛转动掌珠一样轻松。 “你放心,”万俟林木又不受控制的说:“你的眼睛生得如此好看,我定会把它们佩戴在腕间,让你……” 万俟林木的笑意慢慢收拢,齿缝间流露出可怖的恨意:“让你死的瞑目。” 哗啦! 一甩袖袍,万俟林木转身便走,托着长长的白色衣袍,转瞬便要融入浓雾之中。 嘭! 一抹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直接从后背抱住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整个人僵住,手中血粼粼的眼珠也不转了。 是罗参。 罗参支撑着站起来,从后大跨步而来,却没有袭击万俟林木,而是一把抱住万俟林木。 “木木……” 残破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竟变得无比温柔,轻轻的回荡在万俟林木的耳边。 垂死的温柔。 ——木木。 ——真想再看看你,可惜…… “嗬——” 万俟林木倒抽一口冷气,一个猛子从乱七八糟的噩梦中挣扎出来。 天边已经泛白,惨淡的阳光从灰铁皮的窗口透进来。 天亮了? 万俟林木微微松了一口气,想要起身,但他一动,却感觉被什么困住了。 有人从后背抱住了万俟林木。 就好像……梦中一样。 那温暖的怀抱,温柔的嗓音,垂死的温柔…… 罗参?! 万俟林木一个激灵,昨天收留了罗参住宿,除了罗参还会有什么人? 就像梦中一样,紧紧拥住自己…… 万俟林木心跳飞快,越来越快,过山车一样急速俯冲,心脏几乎要从腔子挣脱而出。 除了面对钱,万俟林木还不曾如此心跳加速过。 但这味道…… 万俟林木莫名脸红心跳,下意识嗅了嗅气息,但这味道似乎不太对劲。 罗参身上总是散发出草莓一样酸甜的气息,那是恋爱的味道,而身后的气息,杂七杂八混在一起,并不纯粹。 好像怪味干脆面,还是加足了廉价味精的那种。 叩叩! 房间门被敲响,万俟林木抬头去看。 罗参? 罗参站在门口,已经换下了“wele home”的周年纪念t恤,但也不是昨天的黑色风衣,换了一身行头,最重要的是,腕间又换了一条木棕色蜜金朗格langematik万年历腕表。 戴着高奢腕表的手,微微曲指,每一个指尖都充斥着成熟男性的荷尔蒙,轻轻敲了敲房门。 罗参面带微笑:“老板,打扰了。” 敲门的是罗参,那抱住万俟林木的是谁? 女鬼!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鬼,紧紧坠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回过神,动作迅捷蹦下地,都是因为昨晚的怪梦,让万俟林木毫无防备,才被女鬼揩了油。 罗参保持着温柔的笑容:“楼下有住户投诉,可能需要处理,老板恐怕不能沉醉在温柔乡里了。” 万俟林木:“……” 明明是个盲人,却噙着洞悉一切的笑容。 不,为什么更像是抓奸一样的笑容…… 17、温暖的怀抱 【开心墓场高层管理会议】 【开会中】 【请勿打扰】 万俟林木在开的并非什么高层会议。 之所以把这个高层会议吊牌挂在大门上,是因为万俟林木太抠门,压根就没有印其他吊牌。 铁灰色的办公楼,已经被投诉的人群…… 不,特殊住户,围堵的水泄不通。 万俟林木,在处理住户投诉。 坐在十米乘两米规格,气派十足的圆角办公桌后,万俟林木手肘支着桌子,揉着剧痛无比的额角。 距离万俟林木三步远的地方,一个舌头绕脖颈三周还拐弯,眼睛掉了一只,干脆别在胸前当胸针的女鬼,义愤填膺的投诉。 “老板!这是什么情况?太令鬼气愤了吧!?” “我们昨天开车祸周年纪念party……” “我男朋友被性骚扰了!” “太无耻了!” 性…… 万俟林木头更疼了。 一跳一跳,c-4炸/药一样,马山就要爆炸。 万俟林木干笑:“女……女士,您男朋友是男的,还……还长得这么高壮,怎么会被性骚扰呢?” 所谓男朋友,站在投诉的特殊住户旁边,脖子以上什么也没有,脑袋托在手上,浑似cos托塔天王,眼珠子滴溜溜的滚动。 万俟林木刚才其实想说,您男朋友是男的,还长得这么“奇特”,什么人敢骚扰他? “男的怎么了?!” 投诉的女士“嘭!”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不是,老板,你是直男癌么?” “看着也不像直男啊!” “男的怎么就不能被性骚扰了?” 万俟林木:“……”自己…… 自己不像直男么? “呵……” 竟然有人笑了回去,就在万俟林木耳边。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转过头,看着微微发笑的罗参。 听说要处理住户投诉,万俟林木想做个甩手掌柜,就把罗参叫过来一起处理,看他这商业精英的模样,一定游刃有余。 哪成想,万俟林木被罗参给嘲笑了。 “笑什么笑?扣……” 扣工资。 嘭——!! 一阵疾风,将关好的房门重重冲开,灰铁大门向内弹开,狠狠撞在墙壁上,打断了万俟林木的话头。 黑影瞬间从门外窜进来。 “就是她!” “就是她!” “那个骚扰我男朋友的女色狼!” 伴随着激动的叫声,黑影钻进办公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嘭!”一把抱住了罗参。 女色狼从后背抱住罗参,满脸幸福的感叹:“哇——好有安全感。” “哇——好宽阔!” “哇——好喜欢!” 万俟林木:“……” 真是冤家路窄,万俟林木还以为住户投诉是没事找事,原来真的有女色狼。 而且万俟林木今天一大早,还背着个女色狼给“非礼”过。 昨夜做了一个怪梦,梦中罗参被万俟林木活生生挖去双眼,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反而紧紧拥住万俟林木,嗓音温柔的说,还想再看看你。 万俟林木从梦境中苏醒,感觉有人像梦中一样拥着自己,本以为是昨日里同枕而眠的罗参。 哪知道竟然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女色狼! 万俟林木因此还被罗参“抓奸”了一回。 事情就是这么巧。 原来这个女色狼的品味审美幅度,如此巨大…… 连“托塔天王”她都非礼。 女色狼搂着罗参,沈醉在罗参的“温柔乡”中,感叹着:“哦——小哥哥……” 万俟林木微微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抓住女色狼,一把从罗参身上拽下来。 “不好意思女士,”万俟林木假笑:“这是我们墓场的工作人员,触碰是要收费的。” 女色狼:“……” 原来被女色狼骚扰过的住户还挺多,没有全部,至少有三分之二,就连保安大哥也被非礼过,只不过保安大哥根本看不见这个特殊的女色狼,所以并不知情,至今蒙在鼓里。 叩叩! 万俟林木屈指敲了敲昂贵的圆角办公桌。 地主一样,无情的注目着坐在对面的女色狼。 “你是这里的住户吧?叫做……” “哗啦呼啦——”,万俟林木翻动《欠费名单》,果然找到了女色狼的名字,还有一张一寸免冠照片,对号入座。 “叫——于小丽。” 于小丽缩了缩脖子,八着眉毛,可怜兮兮的蜷缩在一起,像是被逼债的穷苦农民。 “我……我……” 万俟林木抢白,已经从地主,进化成逼良为娼的恶霸:“我什么我?拖欠房租,还搞性骚扰?” 于小丽眼睛红彤彤,突然掩住脸面,“呜——”一声直接哭了出来,抽噎的断断续续。 “我……对不起,老板……” “我是有苦衷的……” “这、这是我的执念,请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帮帮我!” 于小丽的执念,是寻找一个人。 她不清楚这个人多大年龄,长得是美是丑,因为于小丽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一切都忘了。 就好像…… 罗参一样。 她只记得,那个人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紧紧的拥抱我,给我灰暗的鬼生增添了一份色彩!” “老板,求求你,帮我找到他,他对我太重要了,太重要了!” “如果找不到他,我也不想活了,我会死掉的!”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请便,你已经死了。” 于小丽不甘心,继续说:“老板可能不知道,我生活在一个……暴力的家庭里。” 于小丽的父亲,是杀人犯。 于父性格暴戾,家庭暴力俨然家常便饭。 于小丽的母亲因为忍受不了于父的暴力,于是…… 出轨了。 于小丽的母亲长得漂亮,找了个小鲜肉,为了不被于父报复,和小鲜肉逃跑了。 扔下于小丽。 可想而知,于父会怎么对待女儿。 于小丽每天每天在虐待中长大,遍体鳞伤。 “痛不欲生……老板,你知道么,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死,怎么才能死掉一了百了!” “可是……可是我是个胆小鬼。” “对比起被毒打,被虐待,我……我竟然无法寻死腻活……” 后来“奇迹”发生了。 于父醉酒之后,和地痞流氓产生了口角,竟然一怒之下冲动杀人,被关进了监狱。 于小丽,变成了杀人犯的女儿。 “啊……那时候我就在感叹,”于小丽自嘲的一笑:“太好了,得救了,我终于摆脱了那个恶魔。” 可是。 生活,本就是一个恶魔。 于小丽以为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带着伤痕累累的结痂。 但生活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杀人犯的女儿,谁会正眼去看她? 全都戴着有色眼镜。 于小丽找不到工作,大家像躲避艾/滋/病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甚至有人骂人,打我,往我们家扔石头,砸破我家的玻璃……” “幸好,我养了一只猫,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后来……” 猫也死了。 满地都是血,猫毛散了一地,那胖墩墩贪吃的小可爱,被…… 碾平了。 是抽咽声,无声的。 于小丽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决堤一般涌落。 但鬼的眼泪,又怎么会打湿衣襟呢? 于小丽的衣襟,照样干松,一个泪痕也没有。 “只有那个怀抱……我只剩下那个怀抱了。” 温暖、炙热…… 让于小丽久久不能释怀。 “我想不起来他了,求求你老板,帮帮我!” “帮我找到他!” “彤彤走之前,说老板是大好人!求求你,老板!” “一定要帮帮我!” 万俟林木默默的听着感人的故事。 旁边的特殊住户哭了一片,感动的声泪俱下。 舌头绕三周的投诉住户“嗷嗷”的嚎啕大哭:“太感人了!太感人了!呜呜——没想到是这样。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投诉了,我的男朋友送给你,随便抱!” 男朋友:“亲爱的,亲爱的你不能这样啊,我的心里只有你!” 砰砰砰! 万俟林木当真忍无可忍,使劲拍了拍桌子。 杂乱的办公楼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目着万俟林木。 好像万俟林木并不是开心墓场的管理员,墓场鬼屋的老板。 而是…… 一个正义的法官。 万俟林木抱臂,翘起腿来,脸上挂着无所谓的懒散表情。 “我的确帮助过彤彤,但你知道我帮助彤彤做什么吗?” 于小丽纳罕:“不知道。” 万俟林木满脸无情:“去死,魂飞魄散。” 于小丽:“……” 万俟林木又说:“而且彤彤是交了钱的,八十二万五千元。” 于小丽:“……” 于小丽一脸空白,好像无脸男,呆滞的看着万俟林木,已经忘记了哭泣和悲伤。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我问你,你有钱吗?” 于小丽摇头。 万俟林木又笑,笑容扩大,带着一股凉飕飕的冬意。 “你死前是富二代吗?” 于小丽摇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找的人是富二代吗?” 于小丽还是摇头。 她连那个怀抱是谁都忘记了,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富二代? 万俟林木“啪!”的拍了一掌,声音清脆,回荡在静悄悄的办公楼中。 “我……”万俟林木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收起笑容,似乎已经懒得笑:“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没钱,不帮。” “慢走,不送了。” 刻薄到了极点,围观的特殊住户们,另眼看着万俟林木。 一个个眼神中充斥着责怪和嘲笑。 于小丽眼神急速暗了下去,断断续续的掩饰着自己哽咽的嗓音:“也……也是。” “老板……老板也没什么理由帮助我。” “打扰了,我……我先走了。” 呼—— 【欢迎光临!】 灰铁大门被吹开,于小丽越过办公楼大门,落寞而去,只剩下迎宾小熊呆滞清脆的机械音。 住户们目睹墓场管理员的无情,带着满脸的责怪,也纷纷离去。 只剩下罗参一个人,站在万俟林木身后。 万俟林木嗓音冷漠,根本升不起一丝恻隐之心:“不用劝我,我的原则是铁定律,没钱,我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罗参轻笑了一声,与万俟林木的冷漠相对,声音是那么温柔。 至死不渝的温柔。 罗参轻声说:“老板,我只是想问问,怎么装修鬼屋。” 万俟林木奇怪的转过头,与罗参藏在墨镜之后,温柔的目光“对视”着。 罗参似乎看出了万俟林木的狐疑,淡淡的说:“老板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老板的想法。” 抬起手来,罗参甚至还给了万俟林木一个摸头杀。 温柔的揉了揉万俟林木的头发。 万俟林木抬起手,想要拍开罗参的摸头杀,但手抬到一半,心底里突然滋生出一种舍不得。 莫名的心跳加速,被电了一样…… 生病了? 万俟林木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啊——” “臭流氓!!” “有女流氓啊!” “救命呀——” 万俟林木:“……” 嘭! 摸头杀没能继续下去,办公楼的灰铁大门又被狠狠撞开,一群特殊住户,像蜜蜂一样成群涌入,七嘴八舌的投诉。 “老板!你管管那个于小丽!” “她不只是非礼我男朋友,连我祖爷爷都不放过!” “祖奶奶因为吃醋,和我祖爷爷冷战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是不会交房租的!” “对对,你们的物业也太差了!” 万俟林木:“……” 18、心动的感觉 嘭! 一个头发银白似雪,烫得好像花卷的老奶奶。 肩上扛着农民进城务工的花花绿绿大麻袋,狠狠往昂贵的圆角办公桌上一摔。 这圆角办公桌虽然是二手的,但是没有使用痕迹,是整个办公楼里,目前最贵重的财务。 万俟林木心疼的摸了摸被务工麻袋很砸的桌面,刚要用最刻薄的语气开口。 却惊鸿一瞥。 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那麻袋一眼…… 金灿灿的条状物体从麻袋里滚了出来。 嘎达! 清脆的落在“昂贵”的圆角办公桌上。 ——金条。 整整一麻袋的金条! 祖奶奶搬着金条,豪迈的甩在办公桌上,颤巍巍的看着万俟林木。 “这是我之后十年的房租。” “人老了,本是念旧的,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都没挪过坑,还是这里的墓坑最舒坦。” “本想预付之后十年的房租……” “但是!” 苍老干瘪的手指指着门外,铁灰色的大门外面异常热闹,随着冬风,传来一阵阵不绝于耳的喊叫声…… ——啊救命!谁把于小丽拉走!! ——怎么连老鬼都不放过!? ——于小丽也太重口了吧! 哦。 万俟林木想起来,是刚才来投诉的住户,说于小丽连祖爷爷也不放过。 所以祖奶奶和祖爷爷冷战了,搞得好像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般。 祖奶奶扒开破麻袋,露出里面金灿灿的东西。 果然是金条! 随便抓起一根金条,晃了晃,祖奶奶说:“老板,你看,这是‘大黄鱼’,知道什么是大黄鱼么?你们这些小年轻儿,估计不知道什么叫大黄鱼吧?” 大黄鱼。 民国时期,很多人把金子叫做黄鱼,一般的金条就是小黄鱼。 而大黄鱼,顾名思义,就是大金条。 如今市场上流通的金条,一般都是10克,30克,甚至100克的金条。 而民国时期的大黄鱼,至少300克往上。 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开启了割据局面,很多达官显贵为了炫富,于是出现了大黄鱼这种“橘猫型”金条。 常见的大黄鱼,折合成现在的计量单位,大约312.5克一根。 如今的金价有所跌落,用最保守的算法,就姑且算金价是每克330元人民币。 每条黄鱼也姑且算300克,那么一条大黄鱼的价值…… ——99000元。 九万九千元! 将近十万块…… 民国时期的金条稀少,大黄鱼已经不只是金条,而是具有收藏价值的古董。 据不完全统计,交易市场上的大黄鱼,一两的价值,可以卖到万元以上! 万俟林木的眼睛好像直接贴在了大黄鱼上,怎么也拔不下来,仿佛吸铁石的正负极。 致命吸引! 祖奶奶笑眯眯,慈祥满面:“这些大黄鱼,我才叫曾孙挖出来的,从我们家祖宅的后院的后山的隔壁的玉米田下面,刚刚挖出来的,还热乎乎呢,我本想用这些大黄鱼,抵做房租的……但是!” 啪! 祖奶奶把大黄鱼当做了惊堂木,重重敲在圆角办公桌上,那昂贵的圆角办公桌,竟然自行惭愧的不敢“喊疼”。 万俟林木这个“势利眼”,已经完全顾不得他曾经爱过的圆角办公桌,仍然紧紧盯着那条大黄鱼。 仿佛自己是一只贪吃的橘猫。 “但是!”祖奶奶义愤填膺:“你们的物业管理,太令人失望了!于小丽竟然敢调戏我的老伴儿!没法活了没法活了,这墓坑没法住了,必须搬家,必须搬家!我这就走……” “等一等!” 万俟林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堪比短跑运动员,拦住祖奶奶。 “老人家,千万别冲动。” 一秒变脸。 完全不是面对于小丽的“冷漠无情”。 万俟林木热心肠的扶着祖奶奶,让她坐下来,还端了一杯热水给祖奶奶。 “老人家,我们做管理员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让住户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住在我们的墓场里,享受晚年生活,是不是?” 祖奶奶哼了一声。 给祖奶奶捶着肩膀,平日懒得张嘴说话、懒得笑、懒得多管闲事的万俟林木,脸上贴着殷勤备至的服务式笑容。 “奶奶,您千万别担心,我这就去给您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开心墓场的物业,那是最一流的水准。” “绝对不会再让于小丽,打扰您和您老伴儿的生活。” 祖奶奶的表情有所缓和:“好,既然小伙子你这么诚恳,我姑且信你一次。” “这里是两麻袋的大黄鱼,”祖奶奶顺手拍了拍桌上堆着的麻袋,满脸的无所谓:“只要你能帮我解决这个事情,这两袋子的大黄鱼,都给你了。” 1麻袋,12根大黄鱼。 2麻袋,24根大黄鱼。 保守估计,每根大黄鱼300克。 金价姑且算330元每克。 1根大黄鱼99000元,1麻袋大黄鱼1188000元,24根大黄鱼合计2376000元,古董大黄鱼还有升值空间,简单算2500000元。 250万! 噼啪噼啪。 万俟林木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 “人老了,钱还有什么用,不就是用来花的?图个开心自在么?”祖奶奶说:“这里的24根大黄鱼,只是定金,如果小伙子你能给我解决得满意,我家祖宅的后院的后山的隔壁的玉米田下面,还埋着不少大黄鱼,我大可以告诉你地址,叫你去挖。” 万俟林木一脸木然,慢慢抬起手来。 慢动作一样,死死压在心口上。 这该死的…… 心动的感觉。 “成交!” 铁灰色办公楼里。 万俟林木曾经爱过的圆角办公桌前。 于小丽局促的坐着,手指搅着衣角,泫然欲滴:“对不起……我……我只是太想找到那个人……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我太想他了,所以才会……” 痴汉。 完完全全就是痴汉。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叩叩,敲了两记桌面。 冷淡的说:“你喜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于小丽垂着头,似乎有些羞赧,搅着衣角的动作更快了,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不,小女鬼。 “不是人家喜欢的人啦,只是……只是对人家很重要的人。”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漠然的重复:“长什么样子?” 于小丽从羞涩中挣脱出来,想了想。 摇头:“不……不太清楚,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再次漠然:“多大年纪?” 于小丽摇头:“不……不太记得了。” 万俟林木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是男是女,总记得吧?” 于小丽又想摇头,最后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期期艾艾,不确定的说:“应该……好、好像是……男的吧?” 男的……吧? 问了等于没问。 拿起《特殊住户登记名册》,万俟林木翻了几页,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于小丽的名字。 姓名:于小丽 性别:女 生前住址:xx大学路,14号楼地下室03 死亡证明:#图片# 死亡原因:他杀|不明|悬案 原来于小丽,死于他杀。 死亡之前,于小丽养的猫,也被车碾死了。 于小丽的一辈子短暂,又可怜。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于小丽才迫切的想要寻找那个温暖,又炙热的怀抱吧…… “真麻烦。” “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万俟林木轻叹一声,“啪!”将登记名册合上,扔在一边:“你的住址在我学校附近,我正好要回学校一趟,顺便打听一下你生前的事情。” “真的?!” 于小丽“噌”的从椅子上蹦起来,眼神发光:“真的?!老板,你肯帮我了?” “太谢谢你了!” “老板!你真是大好人!” 嘭! 不止发好人卡,于小丽冲过去,死死给了万俟林木一个熊抱! 干脆面的味道! 还是怪味干脆面的味道,不同于彤彤跳跳糖的味道,不同与罗参恋爱似的酸甜味,于小丽散发出来的味道,好像儿时吃的小浣熊干脆面,还是怪味的。 万俟林木嫌弃的推开于小丽,干脆面他还是喜欢照烧味的。 万俟林木拿起一根大黄鱼金条晃了晃,是祖奶奶给他的定金,冷漠的做着声明。 “我帮你,不是因为我可怜你。” “而是因为我想尽快收款。” “听清楚了么?” 于小丽使劲点头,“听、听清楚了……” 万俟林木侧头,正巧撞到罗参的笑容。 罗参全程“围观”,万俟林木对待祖奶奶的殷勤备至,对待于小丽的冷漠无情,虽是个盲人,看不到万俟林木爱财势利的面容,但声音总是听得实实在在。 冷漠着一张无所谓的脸,万俟林木说:“想笑就笑吧,我就是这么一个爱财的势利眼。” “的确,”罗参语气淡淡的:“想笑。” “啧。”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脸色落下来,心情瞬间阴云密布,也不知为什么。 罗参又说:“因为很可爱。” 可爱? 万俟林木吃惊的转头,眸子里满满的惊讶,几乎要塞不下,却黑亮亮的。 乌黑透彻。 盯着罗参的墨镜,看了大约两秒。 万俟林木默默感叹,可爱?果然是瞎啊…… 罗参的大手伸过来,又给了万俟林木一个摸头杀。 温柔,甚至宠溺。 “可爱,”罗参重复了一遍:“我虽然看不见,但老板很坦诚,盯着黄金的样子,应该……” 罗参短暂的思索了一秒,“应该就像一只小馋猫,盯着小鱼干的样子吧。” 小…… 小馋猫?! 于小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怯生生的缩在角落,眼珠子来回来去的滚动,似乎有重大发现! ——办公室恋情? ——温柔英俊暖男职员,驯爱冷漠刻薄财迷上司? ——是甜蜜,还是陷阱? 19、按月计费 小馋猫? 万俟林木对着罗参温柔的笑容,根本没有笑回去的打算。 抱臂看着于小丽说:“你可以出去了。” “是是是!” 如蒙大赦,于小丽连忙从门缝溜出去。 连门都没打开,把自己挤瘪,一溜烟儿,烟灰似的从门缝钻了出去,快速消失。 门外隐约传来…… ——哇!劲爆,大新闻! ——开心墓场新上任的管理员…… ——他其实…… 万俟林木:“……” “我正好要回学校一趟,”万俟林木收回目光,“把宿舍的东西搬到墓场来,咱们走一趟吧。” “好。” 罗参根本没有废话,言简意赅。 嗓音仍是相当温柔。 吱呀—— 推开灰铁办公室大门。 推开这个,仿佛与世隔绝的灰铁大门。 万俟林木边走边想,坐公交回城区是2元,学生卡比较划算,但是如果搬得东西太多,回来就只能打车,打车的价格实在太贵。 带上罗参就不一样。 名义上是去查于小丽的事情,实际上假公济私,让罗参帮助自己搬家。 两个人搬东西,也好坐公交回来。 嘭! 万俟林木好像听到了自己打小算盘的声音,没有留神,额头一闷,直接撞在了罗参的后背上。 “嘶……” “怎么突然停下来?” 罗参笑了笑。 他似乎很喜欢笑,笑容总是那么温柔和煦。 指了指两步开外的地方。 “老板,我问了保全部,咱们墓场没有公司公车,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很不方便。” “所以……” 万俟林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所以…… 两步开外,停着一辆纯黑磨砂面跑车。 超低底盘。 考究的三叉戟车标。 gt玛莎拉蒂…… 万俟林木指着“公司公车”,难得有些结巴:“这……这是……?” 罗参温柔的解释:“为公司准备的公车。” 招一个富豪进公司,果然没错! “因为是公车,”罗参说:“所以没有选太考究的品牌。” 不不不,已经很考究。 玛莎拉蒂足够了! 罗参侧头,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万俟林木的方向:“老板,你有车本吧?” 当然有。 万俟林木虽然没有车,但是车本这东西,上大学之前,特意攒钱去学的,一次性通过。 嗡—— gt玛莎拉蒂划过一条黑色的流线。 从触电门一般不停闪烁,乡土版七仙女下凡的大招牌下面,急速穿梭而过。 消失在墓场荒凉的薄雾之中…… 万俟林木开车,罗参坐副驾驶,将车子停进学校停车场,万俟林木似乎还意犹未尽。 车瘾上头。 万俟林木爱惜的摸了摸方向盘,幸亏一会儿还能开回去。 “走吧。” 解开安全带,刚要开车门,几个学生走了过来。 “哇!” “玛莎拉蒂!” “还是gt赛车版,天呢,这是传说中的mc12吗?” 是万俟林木的同学,有一个是同寝的室友。 万俟林木性格古怪,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怪胎,所以和室友的关系也不是很亲近。 车窗贴着暗色车膜,从外面看不见里面,几个同学显然以为车里没人。 靠着车子开始自拍。 “这是谁的车?” “咱们学校还有这样的有钱人?” “不知道啊,没听说谁这么有钱。” “外校来的吧。” 万俟林木的室友靠着车子副驾驶的车门,“搔首弄姿”的对着手机压下巴自拍,突然想起来什么。 “啊!说到钱,咱们学校虽然没什么太有钱的人,但是有一个特别穷的人,你们知道么?” “谁啊?” “还能是谁?”舍友说:“不就是万俟林木吗!” “上次我们丢的社团钱,肯定就是他偷的。” “他平时扣扣索索的,看起来特别缺钱的样子。” “我们宿舍都不缺钱,家境还不错,谁也不会偷社团的钱,我看,就是他偷的。” 舍友恶意揣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透过暗色的车窗,目光平静的盯着自己的舍友。 脸色根本没有一丁点的不愉和生气。 这仿佛…… 家常便饭。 无所谓,已经习惯了。 反正万俟林木也知道,自己性格不好,不招人待见。 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他们怎么说? 自己又不会少块肉,也不会少一毛钱…… “这样说不好吧?”一个女同学小声说:“我看学长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咱们也没有证据,不好这样诬陷学长吧?” “嗨——”舍友摆摆手:“那你说是谁偷了社团的钱?除了万俟林木,谁这么爱财?你可不要被万俟林木的表象给骗了,他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 “再者说……” 舍友满不在乎的说:“他又不在这里,听不见,难不成还要我向他道歉不成?哎呦……!” 嘭! 舍友的话紧跟着一声惊叫,尾音陡然拔高。 背靠的车门突然打开! 力气之大,直接把舍友给“扇”了出去…… 舍友踉跄两步,重心不稳向前栽去,手舞足蹈的空抓了好几把,没有抓到能扶的东西。 “哎呦”大叫。 咕咚! 直接扑在了地上,来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 黑色的风衣男人,戴着黑色的墨镜,从黑色的玛莎拉蒂里矮身下车。 “抱歉。”罗参第一次没有展露他温柔的笑意。 一身绝对的黑色。 像乌云。 黑沉沉的掩藏着暴风的气息。 罗参压着嘴角,语气毫无诚意:“我是瞎子,没撞到你吧。” 舍友栽在地上,回头一看…… 万俟林木正好从玛莎拉蒂的驾驶位走下来,“嘶啦——”将廉价的外套拉锁拉上,双手插兜,冷得抖了抖。 眼神如同冬日。 漠然的盯着室友。 尴尬! 大写的尴尬! 室友背地里说万俟林木坏话,哪知道这么寸,正好让万俟林木听见。 而且他们围着豪车自拍,口中斤斤计较,扣扣索索的穷人,又那么正好,从豪车中走下来。 还有比这种事情,更加尴尬的么? “林……” 舍友满面尴尬,强硬的挤出石膏般的笑容:“林木啊,你今天回学校住吗?” 万俟林木根本没有搭理他,淡淡的说:“走吧。” 罗参点点头。 “万俟林木!” 室友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搓破皮的手心,尴尬的自尊心恼羞成怒,沙哑的怒吼了一声。 周围都是同学,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抬得起头? 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室友指着万俟林木,“你撞了人,就这么走了!?” 万俟林木眼神冷漠,轻飘飘的,仿佛是寒冬的雪片子,没有什么重量。 落在舍友身上的一刹那,就像是助燃的油腥。 呼——!! 室友心中的火气,猛地被拱了起来。 越烧越旺!越烧越高! 罗参错过一步,插在室友和万俟林木中间。 “你可能找错人了,撞你的是我,而且……我刚才道过谦了。” 罗参冲着室友笑了笑,没什么诚意,笑容并不温暖,也不温柔,反而夹杂着一丝森然的气息。 仿佛童话故事中,弥漫的反派魔气。 一丝丝黑色,不断缭绕滋生…… “没有道歉的,”罗参收拢笑意,沉下嗓音:“反而是你,不是么?” 气氛已经凝结到了冰点。 刚才让舍友不要背地里说万俟林木坏话的女同学,赶紧上前缓和打圆场。 “学长!” 晃了晃手里的募捐箱,女孩说:“学长,我们在为学校里的流浪猫募捐,筹钱买猫粮,天气这么冷,猫咪们没有吃的,很可怜的,学长要不要捐……” “他才不会捐钱。” 女孩已经使出浑身解数缓和气氛。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舍友偏偏不领情,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指着万俟林木冷嘲热讽。 “他才不会给流浪猫捐钱呢!” “你们不知道吧?万俟林木厌恶小动物。” “咱们校区花园西角,这几天不是总有死掉的流浪猫吗?我看就是他弄死的!” “上次万俟林木还说,流浪猫叫得很心烦!” 舍友抓住“死猫”这个突破口,嘲讽又怜悯的看向罗参,“这位先生,你还不了解万俟林木吧?他就是个怪胎,肯定是他杀的猫!” 万俟林木眼神依然轻飘飘,面对舍友的言语重伤,和嘲讽的眼神,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就是这种轻飘飘的态度,好像打在棉花上,让舍友更为恼火! 舍友口不择言,眼看罗参不表态,就开始双向挑拨离间,“哦——”的拉长声音。 阴阳怪气的说:“我知道了,万俟林木,你这个穷小子,突然开这么贵的跑车,是被他包养了吧?” “怎么样?这位有钱的先生,活儿怎么样?” “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舍友的话实在太下流,别说是女孩,社团里其他人也听不下去。 这尴尬的局面,根本无解! 踏、踏! 黑色皮鞋的小羊皮鞋底,轻轻敲击着停车场的石板地砖。 罗参踏前两步,站在舍友对面。 高大的身材,让罗参鹤立鸡群,仿佛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神明。 “不好意思,”罗参微笑:“我才是按月计费,拿工资的,每月三千六百元。” 回身给了习惯性冷漠的万俟林木,一个摸头杀。 罗参语气温柔:“这是我老板,如果硬要说……” “我才是被包养的那个。” “你……”舍友越挫越勇,绞尽脑汁找辙。 刚说了一个字,置身事外的万俟林木终于开了口。 眼神像冰刀子,清冽的回头瞥斜着舍友。 “丢人够了么?”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丢人够了就滚开,别挡路。” 20、半张皮的猫 “走吧。” 嘭…… 万俟林木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用肩膀撞开舍友。 走了过去。 罗参跟上脚步,二人一起往宿舍楼而去。 舍友呆立在原地,一脸呆滞空白,直勾勾的盯着万俟林木与罗参离开的背影。 ——丢人够了么? ——丢人够了就滚开…… 万俟林木的话,像回音,回荡在舍友充满羞愤的脑海中。 又像是刀子,一针见血的扎在他的心脏上。 丢人。 的确十分丢人,从起初的尴尬,为了弥补一个尴尬,继而“不择手段”,到最后丢人的反而是自己…… “小心,”经过刚才的不愉快,万俟林木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被影响,淡淡的说:“前面有台阶。” 罗参点点头:“老板,前面好像很热闹。” 罗参虽然看不见,但感官灵敏,听觉也很发达。 “前面在摆地摊。” 从食堂楼开始,沿着小路两侧,一直到男女宿舍楼,靠边两溜儿摆着地摊,密密麻麻,热闹非常。 万俟林木解释:“快要放寒假了,之前学校又开了万圣节舞会,很多没用的东西,大家二手卖出去,免得寒假带走太麻烦,也能顺便回血。” 学校周四周五,允许学生摆地摊,隔不久就能看到如此“盛况”。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正好,万圣节的二手货,咱们的鬼屋能用,像什么面具,彩纸,买回去还便宜。” 这次回学校,一来是准备把宿舍的东西搬一搬,搬到墓场去。 二来。 也是为了这些二手货。 自己装修鬼屋,肯定需要材料。 去市场买材料,万俟林木没什么经验,恐怕被人坑,得不偿失。 正巧学校刚刚开过万圣节舞会,万俟林木就想到了二手货这茬儿。 ——面具!来看看面具吧! ——吓女朋友不错啊! ——我这儿还有万圣节的斗篷和蜡烛! ——面具便宜卖了,两块钱一个!十块钱全拿走! 路边都是叫卖的声音,像模像样。 万俟林木拿起一张面具,往脸上比划了一下,摊主还贴心的准备了镜子。 罗参站在万俟林木身边,和他比肩而立。 “老板,你的舍友……” “好像很针对你,”罗参笑了笑:“为什么?” 万俟林木正在挑选面具,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扫兴,“啧”了一声。 对摊主说:“这面具有两张掉漆了,八块钱,我全拿走。” “你放一天也不会有人买的。” “谁要真用这个面具去吓女朋友,那就是实力脱单,你不会身体力行过吧?” 摊主:“……” 万俟林木打包了面具,又开始挑选隔壁摊位的舞会道具服,突然说:“可能是……因为,我抢了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 罗参忍不住多“看”了万俟林木一眼。 万俟林木长相清秀,身材高挑,个子高,皮肤白,充斥着一股冷淡的风格,的确是如今大学生喜欢的“小鲜肉”类型。 这样的面相和身材,绝对不缺女孩倒追。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之前他喜欢一个学妹,准备找学妹告白的那天,正好看到了学妹和我告白。” “所以……”万俟林木捡起道具服来看,很无所谓:“所以他觉得,我抢了他的女朋友。” 罗参轻轻一笑:“果然都是年轻人。”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瞥向罗参:“大叔,那你多大?” 罗参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出神。 “已经不记得了……” 罗参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年轻、英俊,又成熟持重,年纪绝对不大。 却不记得自己多少岁。 万俟林木肚子里虽然有疑问,但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罗参…… 整个人根本就是疑团。 罗参帮万俟林木抱着买来的面具,“为什么不辩解?被同学一直冤枉,还散播谣言,不觉得难过么?” “难过?” 万俟林木难得笑了。 并不是嘲笑。 也不是哂笑。 被逗笑了。 万俟林木摇头:“我太懒了,懒得去和那些不相干的人说那么多话。” 他说完,开始认真挑选摊位上的道具服。 道具服不像面具那么便宜,要重点砍价,价格虚高的很厉害,万俟林木可不是吃亏的主儿。 一道火热的视线,从旁边斜刺过来,扎在万俟林木的皮肤上,刺辣辣的。 过分热情。 万俟林木转头去,撞上了罗参的“目光”。 分明是个盲人,却用炙热的“眼神”盯着自己。 后背莫名爬起一股麻嗖嗖的感觉。 酸甜! 又是恋爱的“腐臭气”,酸甜的气味铺天盖地而来,从罗参身上蔓延而来,活脱脱的洪水猛兽,瞬间将万俟林木淹没。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着罗参,摆了摆手,想要把那无形的酸甜气息扇开。 “不相干的人?” 罗参嗓子深处发出“呵……”的轻微一笑:“老板和我说了很多,看来……我不是不相干的人。” 万俟林木:“……” 一时不察,竟然说了这么多。 罗参不给万俟林木“辩解”和尴尬的机会,一手抱着可怖的面具,一手平伸。 好像童话故事中,辉煌而浪漫的烛光下,邀请公主共进一曲的英俊王子。 优雅,温柔。 又绅士。 罗参微笑:“这里人太多了,我看不见,能拉着我走么?” 万俟林木:“……”得寸进尺! 白切黑。 暖男婊! 罗参伸手过来,万俟林木下意识的闪了一下,撇开那只看起来温暖的手掌。 他却孜孜不倦,再一次伸过来。 僵硬。 万俟林木僵硬的像一尊石膏。 因为买的材料太多,万俟林木安慰自己,自己抱着这么多装材料的箱子盒子,自然僵硬。 指尖一麻,罗参握过来的大手,划过万俟林木的无名指指尖、指根,握向手掌…… “嘶!” 两手一握,罗参的手指,正好碰到了万俟林木垂在腕间的漂流瓶。 漂流瓶中微缩的眼球,猛地剧颤! 十指连心,灼烧顺着罗参的指尖,直逼心脏,让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 罗参突然放手,还似有若无的闷哼了一声,万俟林木转头询问。 “没什么,”罗参笑了笑,被蛰的手掌微微握拳,又缓缓张开,似乎在缓解疼痛,“人太多了,被撞了一下。” ——哈哈哈!好多人! ——哇!这个不错!哇!那个看起来也很好! ——我都能抱吗? 嗖—— 阴风伴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带着回音。 一个黑影。 快速的穿梭在摆摊的人群中,像是痴汉,不断的非礼着摆摊和逛摊的学生。 于小丽! 于小丽竟然跟出来了。 ——哇!这个怀抱好结实! ——不够温暖。 ——啊呀,这个不错,但是也差点。 于小丽评头论足的做着痴汉,在人群中撒欢的穿梭,活脱脱放风出来的哈士奇。 嗖—— 摆摊的学生:“啊呀,你们有没有觉得,风突然很冷啊。” 嗖—— 逛摊的学生:“是啊,还阴森森的,今天是不是要下雪?” 嗖—— 路过的学生:“嘶——我怎么觉得后背这么阴?还是要多穿点衣服啊。” 于小丽一脸痴汉,美滋滋的挂在路过的男同学后背,树懒一样坠着…… “于小丽!” 万俟林木压低嗓音喊了一声。 于小丽又换了一个男同学坠着,回头看向万俟林木,使劲摇了摇头。 万俟林木咬着后槽牙:“回来,于小丽。” 于小丽紧紧抱住男同学,可怜兮兮,好像万俟林木是棒打鸳鸯的老父亲…… ——哇!好帅的男生! ——不知道他的怀抱温暖不温暖! 于小丽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根本不是什么男生,真巧了,是万俟林木的老师。 金融工程学的副教授,姓宋,年纪轻轻,又温柔风趣,重点是长得帅气,很招同学喜欢。 尤其是女同学。 宋教授也在摆摊,不是卖东西。 是在为学校里的流浪猫募捐,学校每年都有这样的活动。 因为宋教授的颜值摆在那里,募捐的队伍人山人海,有的女同学还拉着男朋友一起来募捐。 “宋教授长得好帅啊!” “而且特别温柔,我最喜欢上他的课!” “天呢,我就喜欢温柔暖男,太完美了!” 于小丽捧着心口,西子捧心,听着同学们的夸赞,遥遥望着募捐箱旁的宋教授。 是心动的感觉…… 万俟林木叫了于小丽几声,又不能太大声,毕竟普通人根本看不到于小丽。 于小丽正在犯花痴,眼神直勾勾,根本没听到“老父亲”的呼喊。 “真麻烦,”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自我安慰:“想想金条。” 大黄鱼。 对,民国时期的大黄鱼! 万俟林木对罗参说:“我过去把于小丽抓回来,你就别过去了。” “那边人太多,”万俟林木又说:“你帮我抱一下这些箱子。” 他们买了太多二手的材料,箱子盒子一个摞一个,万俟林木抱着五六只,递给罗参。 罗参身材太高,稍微弯下腰来,去接箱子。 “小心……” 哗啦! 箱子一歪,洒落了满地。 面具、彩纸、万圣节道具服,瘫在地上乱七八糟。 还有…… 一只睁着眼睛,被剥了半张皮的…… 死猫。 咕咚! 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21、欺骗、谎言 “啊啊啊啊——” “猫!!” “死猫!” 惊叫声像针,无比尖锐,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摆摊地区人流密集,突然滚出一只死猫,还是被剥了半张皮,狰狞无比的死猫。 学生都被吓坏了,想逃跑,却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畏畏缩缩的围拢在旁边张望着。 “看吧!” “我就说万俟林木是变态!” 一个声音快速插进来。 舍友! 舍友大步朝这边走来,手指着万俟林木,嗓音激昂。 “果然是变态!” “这只猫肯定是他杀的!” “变态!” 铁锈的血腥味,飘悠悠弥散在阴冷的空气中。 万俟林木低头瞥了一眼滚在脚边的死猫,眼神没有任何惧怕,也不像围观者那样尖叫。 反而是挑剔。 万俟林木漠然的注视着围观者惊惧诧异的目光,啊——险些忘了,自己先天性缺失恐惧感,所以根本无法体会那种惊心动魄的情绪。 盒子是刚才万俟林木买的二手货,摊主就在旁边,为了撇清关系,摊主使劲摇手。 “不关我的事儿!”摊主说:“我只卖给他万圣节舞会的二手货,没有这只猫啊,不关我的事!” 舍友嘲讽的冷笑:“肯定是万俟林木!你们看看他,看看他的表情,还能是谁杀了这只猫?” “他就是个怪胎!” “变态!” 果然,万俟林木的表情,没有一丝惊惧,冷淡的站在原地,好像看到滚落出来的死猫,和看到滚落出来的面具,没有任何差别。 围观的学生们小声窃窃私语起来:“你们看啊,他怎么都不害怕呢?” “说不定真的是他杀了猫?” “不会吧?咱们学校这些日子经常有死猫,不会都是他杀的吧?” “这也太可怕了!” “这不是万俟林木么?我们系很出名的……” 恐惧。 嫌弃。 看热闹,甚至幸灾乐祸! 各种各样的气息弥漫在人群中,像一团团黑雾,愈发浓郁阴沉。 万俟林木虽然先天缺失恐惧感,但其他的感官异常灵敏,不同情绪交织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袭来,刺激着万俟林木的嗅觉。 “啊……”万俟林木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挑剔和不耐烦,低声自言自语:“好难闻。” 就在这些怪味的气息中,竟还有一丝…… 奇怪的焦虑味道,混杂其中。 好像烧糊的锅巴…… 于小丽眼看管理员要来抓自己,她还没有试够温暖的怀抱,准备趁乱逃跑。 万俟林木周边围了很多学生,指指点点,绝对无法去抓于小丽。 已经转过身,就差一溜烟儿窜开。 ——万俟林木在我们系很出名的。 ——他就是个怪物啊,说不定真的有杀猫的癖好呢! ——他现在杀猫,指不定以后会杀人啊!这种变态就应该关起来,简直是社会的蛀虫! 于小丽转身逃跑的动作顿住。 打抱不平的朝人群大喊:“你们错怪老板了!” 虽然人群根本听不到于小丽的声音,她还是执着的为万俟林木打抱不平,好像忍无可忍的侠客。 “老板根本不是你们说的这种人!” “你们都不了解老板,凭什么说他坏话?!” 万俟林木有一丝吃惊,自己不过是个财迷的墓场管理员,竟然有住户替自己打抱不平? “老板……老板他……”于小丽义愤填膺:“老板虽然是个财迷!” “虽然小心眼了一点儿!” “虽然抠门了一点儿,虽然冷漠了一点儿,虽然……” 虽然、虽然、虽然…… 万俟林木:“……” “但是!”于小丽终于开始先抑后扬:“但是老板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杀小动物的!” 没人能听到于小丽的声音。 人群该怎么恶意揣测,就怎么样恶意揣测。 没有一个人目睹万俟林木杀猫,也不需要有一个人目睹万俟林木杀猫。 因为在他们心里…… 已经一厢情愿的,替万俟林木…… 认罪。 罗参眉头微微一皱。 他很少皱眉,总是展示着温柔的笑容。 刚要开口说话,万俟林木已经一把握住罗参的手,语气冷淡,无所谓的说:“不用理他们,收拾东西,咱们回去。” 万俟林木自顾自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面具、彩纸、道具服等等,往盒子里扔去。 “他想逃跑!” “杀了猫就想逃跑。” “干脆报警吧!” 人群“爆炸”,仇视的盯着万俟林木,叽叽喳喳的开始伸张正义。 “各位同学!” 一个声音从外围穿透进来。 是刚才为流浪猫募捐的宋副教授,金融工程学的老师。 宋教授今年三十六岁,年纪轻轻已经晋升副教授,他的金融工程课其实很无聊,但总是座无虚席。 为什么? 颜值战胜一切。 宋教授在学生中人气很足,又喜欢和学生打成一片,参加各种社团的公益活动,是学校里有名的暖男老师。 宋教授大步走过来,冬日的阳光几乎给他镀上一层圣光。 “同学们,万俟同学不是这样的人。” 穿进人群,宋教授站在万俟林木身边,慢慢抬起手来:“虽然平时,万俟同学的确孤僻了一些,但老师了解万俟同学,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因此老师相信,万俟同学绝对不是这种人。” 宋教授的手,慢慢抬起来…… 落在了万俟林木的腰上。 暧昧的拍了拍。 还大有往下滑的趋势…… 花哨的味道。 宋教授突然出现打圆场,身上散发着花哨的味道,或许在别人眼中,宋教授就是一个镀着圣光的暖男学者。 然而本质上却是个活脱脱的衣冠禽兽。 窥伺、嘲讽,并不信任,却想出风头的味道,从宋教授身上冒出来,不同于衣冠楚楚的皮囊。 气息,是不会骗人的。 “啪!” 宋教授搂着万俟林木,大庭广众之下占便宜,手臂却突然剧痛。 “啊!” 下意识的缩回手,宋教授侧头一看,是和万俟林木一起的风衣男人。 罗参压着嘴角,面色冷淡严肃,不客气的拍开宋教授的手,拉住万俟林木,往自己身边拽过来。 高大的身躯将万俟林木挡住一半,保护的意味十足明显。 万俟林木冷漠的注视着宋教授。 他之所以不喜欢和别人来往,就是因为这点。 每个人,都是隐藏自己情绪的“欺诈犯”,假惺惺的关怀,三心二意的爱情,可有可无的慈善。 偏偏万俟林木,能嗅到最真实的情绪…… 万俟林木的眼神冷淡,伴随着凛冽的冬风,轻飘飘的扫了一眼人群。 有人众星捧月的走进食堂:“是啊,我的衣服是gucci明星同款,也不是很贵啦,最重要是穿起来舒服。” ——其实是假货,正品打版1:1。 是虚伪的自卑滋味。 路人在安慰失恋的闺蜜:“别哭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哭哭哭,烦不烦! 是不耐烦的厌弃味道。 温柔的男朋友情话缠绵:“亲爱的,我当然也喜欢你!” ——已经没劲了,什么时候提分手好呢? 是高/潮之后的索然无味。 活人的长项,就是口不对心。 欺骗、谎言。 众生沉溺于诳语的欢愉之中。 醉生、梦死。 而万俟林木,最讨厌的—— 就是欺骗。 “呵——” 短暂的沉默之后,万俟林木突然在人群中笑了。 浓烈的冬风卷起万俟林木的笑意,撕裂一切谎言的嘲讽。 “天呢,他还在笑。” “真是不识好人心,宋教授帮他说话,他竟然不领情。” “是啊,宋教授就是心太好了。” “肯定是他杀的猫!” 宋教授被拨开手,骚扰学生的意图无法得逞,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略微有些尴尬的把双手插进风衣口袋。 “各位同学,”为了缓解尴尬,宋教授继续着好老师的形象:“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 “老师始终相信,没有天生的坏孩子。” 宋教授怜悯慈悲的目光看向万俟林木,“老师相信,万俟同学不会是这样的人。” “呵……” 万俟林木第二次发笑,比第一次还轻。 似乎已经不想费那个劲去嘲笑别人,淡淡的笑容充满了傲慢。 与这个虚伪的世界,格格不入。 万俟林木冷得微微跺了跺脚,呼出一口白森森的哈气。 唇角挑着最刻薄的冷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22、真相大白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嗖—— 冷风呼啸而过。 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笑了,其他人全都无法笑回去。 并不是因为这个笑话太冷,而是太刻薄。 “看看!”舍友抓住了针对万俟林木最好的契机,“不识好人心,教授,您就不应该相信他!” 一丝丝烧糊的味道。 又在弥漫。 被凛冽的冬风一卷,向万俟林木飘散而来。 刚才万俟林木就闻到了这股气息,在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气息之间。 十分突兀。 可以确定,是从舍友身上弥漫而出。 烧焦锅巴一样的糊味。 代表了焦虑。 舍友言辞声音尖锐,但同时眼眸晃动剧烈,眼神之下似乎掩藏了什么…… ——果然是万俟林木杀的猫吧? ——他这是什么态度啊?! ——把他抓起来,下次他会杀人的! 周围讨伐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围观群众们七嘴八舌的伸张着,他们根本没有目睹过的正义。 万俟林木眼神冷淡,快速的横扫了一眼人群,唇角溢着傲慢的笑容,浑然不当回事儿。 “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这还不容易?” 万俟林木抬手一指,通过人群,没有立刻说话。 昏黄的冬日阳光下,正义的人群齐刷刷摆头,顺着万俟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人群之外,戳着一台摄像机!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摄影社在那边活动,摄像机一直立在那个角度,只要看一下录像,真相……自然大白。” 【万俟林木:彩纸这么贵?】 【摊主:别人都是这个价,你去别的摊儿看看,大家都一样,不是只有我家特殊。】 【万俟林木:所以大家都卖不出去】 【摊主:……】 摄像机播放着。 在摄像机里,万俟林木依然如此斤斤计较。 【啊啊啊——】 【好温暖的怀抱——】 【小哥哥别走,让人家抱一抱——】 于小丽的痴汉行为,也被摄像机真真切切的记录下来,只不过普通人根本看不到摄像机中的于小丽。 只能看到热闹的摊位,只能听到喧哗的叫卖声。 万俟林木:“……” 轻揉着自己的额角,真是太丢人了,不想说自己认识于小丽。 万俟林木按下快进…… “啊!” 人群中爆发出短促干脆的声音,吃惊到无以复加! “快看!” “手!” 摄像机视频中,万俟林木正在摊位前砍价,身边放了很多盒子,是刚刚买来的二手货。 有一双手偷偷的伸入了视频之中。 可惜,没有照到脸。 卡其色的厚夹克外套,袖口还沾了一点红油漆。 那双手将一个盒子“啪”,轻轻摞在万俟林木的二手货上,“混为一谈”。 不。 袖口上不是红油漆。 应该是……猫血! “不是我!!不是我!”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尖叫,烧焦的浓度急速上升,呛得万俟林木嫌弃的捂住口鼻。 舍友毫无征兆的瞪大双眼,瞳孔收缩,脸色白如石膏,癫狂大吼。 ——天呢!你们快看! ——红油漆!他的袖口上有红油漆! ——也是卡其色的外套! ——原来是他杀了猫,还要嫁祸给万俟同学! ——我就说嘛,万俟同学不是这样的人…… ——原来是恶人先告状!都是他,咱们差点误会了万俟同学! 风向突然变了。 “不是我!” “我没有杀猫!” 舍友癫狂大吼,好像一头发疯的驴子,使劲摇手:“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杀猫啊,我只是……我只是捡了一只死猫……” “看不惯万俟林木而已,所以……” “所以想要教训他,栽赃给他……” “而已。” “谁让他平时那么目中无人!” “都是因为他,我的初恋才会……” 万俟林木对罗参说过,自己“抢了”舍友的女朋友。 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舍友在社团活动中,喜欢上了一个学妹,本打算对学妹表白,哪知道当天“排练”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学妹与万俟林木“幽会。” ——学长,我喜欢你!我…… ——我不喜欢你,很忙,我先走了。 万俟林木一口回绝学妹,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开。 学妹失落的站在小花园里,一个人默默的伤心。 舍友心想,是我的机会来了,学妹失恋了,我去安慰,那么学妹很可能对自己产生好感。 但现实总是如此骨感。 学妹刚刚失恋,正是尴尬的时候,舍友突然出现,看到了刚才学妹出糗被拒绝的一面,学妹当场爆炸。 嘭! 将一切夷为平地。 ——你是什么东西,也喜欢我!? ——恶不恶心,偷听别人说话?!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舍友被自己喜欢的女孩讽刺羞辱,不巧,又被学妹的同学撞见,宣扬了出去。 有一段时间,舍友成为了全校的笑柄。 舍友的恶搞视频、恶搞表情包沸沸扬扬。 最佳搞笑人物。 从那开始,舍友经常请假去医院。 他患上了…… 抑郁症。 只能用迁怒去抑制自己的抑郁,只能用可恨去转移自己的可怜,只能用讽刺去掩饰自己的自卑…… “真的不是我杀猫!” “我从花园后面的小树林捡来的!” “是真的,相信我,那里还有很多很多,差不多……” 差不多—— 五十来只死猫! “大家稍安勿躁,”周围都是学生,只有宋教授一个老师,这时候暖男形象,又爱出风头的宋教授自然而然的站了出来。 “老师先去看看情况。” “天呢!”于小丽吃惊的捂着嘴:“五十多只死猫?” “怎么回事?” “老板,咱们也去看看吧。” 人群被五十来只死猫吸引了注意力,快速散开,往花园后面的小树林移动。 万俟林木蹲下来,自顾自捡起地上散落的二手货,往箱子里扔。 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罗参也蹲下来,帮忙一起捡。 “老板,老板!真的不去小树林看看吗?” 于小丽坠着万俟林木的袖子,一路拖地,一直拖进学校停车场。 叹了口气,幸亏普通人根本看不见于小丽,否则可能被误会成什么暴力现场。 “我不喜欢多想管闲事,”万俟林木把箱子扔在车里,冷淡的说:“那么多人都去给猫收尸,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况且我还要给你‘收尸’。” “是去看死猫,”万俟林木冷酷无情,用最漠然的口气说:“还是去打听你生前的事情?” 于小丽:“……” “喵——” “喵……” “喵——喵——” 停车场就在花园附近。 花园深处,一声声猫叫传了出来。 一只、二只、三只…… 一群猫咪,数量庞大,大约几十只,从花园里涌了出来。 不回避人群,不躲避行驶的车辆,一只只身形灵动,从花园窜出来,趴在停车场的太阳底下,享受凛冬的日光浴。 成群结队的猫咪,却没有一个路人停下来,发出“好萌啊”的感叹。 路过的人群,一个个漠然的经过,一个个视而不见,各自有各自的匆忙。 因为那是一群…… 死猫的魂魄。 粗算一下,真的有五十只左右。 “好可怜!” 于小丽感叹:“太可怜了,老板,反正咱们墓场那么大,还有那么多空置的墓坑。” “不如……” “不如咱们抱回去几只养吧!” “呵呵!”万俟林木冷酷无情的笑了回去,却是冷笑。 “立碑八千元起,”万俟林木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修长优雅的手指,熟练的敲击计算器:“管理费百分之五,看在你爱心这么泛滥的份儿上,立碑三块以上九五折,把管理费给你抹掉,于小姐,你要领养多少只猫咪回去。” “五十只的话……也不多,一共是——” 嘀嘀嘀—— 计算器发出无情的、野兽般的……嚎叫。 “一共——四十万元整。” 于小丽:“……”周扒皮! “可,可是,”于小丽绞尽脑汁,顺手抱起一只小奶猫,“可是这只猫,和我生前养得那只特别像,我就抱这一只回去,好不好?” 万俟林木把手机和假笑一同收起,抱臂的姿势拒人千里:“于小姐,我是看在大黄鱼的份儿上,才帮你的,猫是不能给我民国时期大黄鱼的。” “更何况。” 万俟林木的笑容,冷酷的没有半丝人情味儿。 毫不犹豫的拆穿于小丽的谎话:“据我所知,于小姐生前养的是一只狸花猫,你现在抱着的,是一只短毛橘猫。” 于小丽:“……”周扒皮! 这周扒皮,不只刻薄,智商和反应能力还都在线。 最重要的是,颜值也在线…… “喵——” 短毛小橘猫一跳,突然从于小丽怀中窜了出去,身形小巧灵动,因为是小奶猫,还没有发福,完全是个小巧的小天使。 橘猫小天使顺着敞开的玛莎拉蒂车窗,直接窜了进去,准确无误的落在罗参怀中。 罗参一直没有表态。 是怜悯,还是冷漠? 沉默的没有说话。 “喵喵~” 橘猫小天使奶声奶气,软绵绵的叫了两声,亲昵的蹭了蹭罗参,就算它只是小奶猫,似乎也感觉到了罗参是个温柔的暖男。 “小家伙,”罗参轻轻的抚摸着小橘猫,展露出一个温柔犹如夕阳的笑容,“喜欢叔叔么?想要跟着叔叔么?” “喵~” 嘟嘟嘟—— 万俟林木的手机震动了。 【xx银行】 【您的账户8888于12月01日收到人民币400000元。】 罗参晃晃手机,“老板,立碑的钱,我来出。” “啪!”万俟林木一拍手,完全没有对待于小丽的刻薄,也不懒得发笑。 笑容和蔼,殷勤备至:“好嘞,罗先生说了算。” 于小丽:“……”老板才是只猫吧,见到大黄鱼无原则无底线! 罗参抱着小橘猫,体贴的用风衣给它挡风。 微笑着:“小家伙这么可爱,还这么粘人,就叫……木木吧。” 刚要发动车子,万俟林木诧异的侧头:“木木?” 正巧看到罗参亲了亲小橘猫的小鼻头。 然后用温柔到令人发直,浑身触电的低沉沙哑嗓音说…… “木木,喜欢叔叔么?” 23、“杀人犯” 木木,喜欢叔叔么? 万俟林木:“……” 嫌弃又挑剔的看了一眼罗参。 发动车子,万俟林木降下车窗,对于小丽说:“你把这些死猫的魂魄送到墓场去。” “可是,”于小丽八着眉毛,“老板,我很久都没出来玩了,还想跟着你们玩一会儿啊!”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你很碍事,没有点自知之明么?” 于小丽:“……” 万俟林木指了指不断喵喵叫的猫咪们:“这些死猫也要带回去,不是你说他们可怜么?” 于小丽:“……” 万俟林木甩下一句“走了”。 超低底盘的黑色玛莎拉蒂,发出“嗡——”一声,瞬间提速,潇洒的飞驰而去。 万俟林木开着车,小橘猫“喵喵”的叫个不停,在罗参怀里蹭来蹭去,黏糊糊的模样。 “啧……” 万俟林木只认钱的眼神又变得挑剔,“你就不能让它安静点?” “我们现在去于小丽生前的住址一趟,看看有没有发现。” “随便糊弄糊弄,给于小丽找个梦中情人,反正她也不记得对方的脸了,毕竟二十四根大黄鱼还摆在面前,没道理不要。” “呵……” 万俟林木懒洋洋的说着,副驾驶上撸猫的“叔叔”突然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笑什么?”万俟林木侧头看他。 罗参轻轻的挠着小橘猫的下巴,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意,“我在笑,其实老板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万俟林木笑了回去,只不过很嘲讽。 指了指自己,“温柔?我么?” 罗参的眼神真的不好啊! 冬日的阳光投在罗参温柔的俊颜上,仿佛这缕阳光比别的地方都温暖。 罗参点头:“是啊,老板是个很温柔的人,你故意遣开于小姐,其实是因为考虑到于小姐回到生前的住所,会伤心,对么?” 万俟林木稍微有些僵硬,“嗤”了一声,语气相当无所谓:“压根没有这回事,我怎么可能这么伟大?” 罗参轻抚着小橘猫,微笑说:“温柔从来不体现在伟大的地方,而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万俟林木抿了抿嘴唇,似乎懒得和他计较,把车内音乐开大了两倍。 掩埋掉罗参温柔的嗓音…… ——哦!于小丽啊! ——有印象,有印象! ——这个于小丽啊,是个好姑娘!我记得她! 小区破败老旧。 土灰色的墙壁,斑斑驳驳,冬日阴霾潮湿的墙壁,爬上黄色的污迹,好像公共厕所的尿碱,令人无法忍受。 一个小年轻塞着耳机,拉着小型犬散步,留下一泡狗屎,视而不见的悠闲离开。 三五成群的老奶奶,就坐在这样的小区花园中,迎着冬风谈天说地,享受着“承欢膝下”的晚年生活。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着地上的痰渍,和不知名的污秽。 老奶奶倒是热心的人,难得有人跟他们说话,话匣子立刻打开。 “于小丽,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 “哎呦喂——这大概是……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十八年,将近二十年了!” 这么久的事情? 老奶奶絮絮叨叨:“是啊,很久了,这边儿的人大多记不住了,我这记性也不行,但于小丽,我记得很清楚哎!” “唉——谁让于小丽有这样一个爹呢?” “杀人犯啊!” 另外一个老太太听到“杀人犯”三个字,忽然想起来了。 苍老褶皱的脸皮,露出“回光返照”的兴奋表情,侧着头拢着嘴,和他们八卦:“我也记得哩,于小丽嘛!那个长相很漂亮清秀的女娃娃,摊上这么一个爹,太受罪了!” “你们可不知道,于小丽的爹,杀人了啊!” “天天酗酒,听说是和一个醉汉打起来,把人家给捅死了……” “不是不是。” 起初的老奶奶似乎知道的很多,摆手:“压根不是什么醉汉。” 于小丽的父亲,压根杀的不是醉汉,而是一个晚归的白领。 白领忙于应酬,醉酒晚归,和于小丽的父亲产生了冲突。 当时双方都喝了酒,路边垃圾箱堆着溢出来的垃圾,于小丽的父亲直接抄起不知是谁扔的破水龙头。 使劲砸下去! “哎呦喂——血肉模糊的!” “当年是我老伴儿早起晨练,发现了那个小伙子,倒在垃圾桶旁边,哎哟喂,哎呦喂……” “那小伙子的父亲,不容易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太不容易了……” 老奶奶一指:“诺!不是在那么,那个小伙子的父亲。” 万俟林木顺着转头望过去,破旧的小区楼门,正好慢悠悠的滚出一辆轮椅。 一个神态萎靡,老态龙钟的老者,坐在轮椅上,歪歪斜斜,口角还流着哈喇子,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推着老头子的,是个头发斑白,穿着护工衣服的人,年纪也不小了,总有将近六十岁的样子。 “就是他,当年受不住打击,直接瘫了。” “老年痴呆,都认不清楚人。” “不过傻了也好,免得想起儿子。” “哎呦喂——这些年啊,也就是护工老刘,还照顾着他,不然真是……哎呦喂——” 万俟林木耳朵里都是“哎呦喂——哎呦喂——”的感叹,无情的打断老奶奶的叹息:“您知道于小丽是怎么死的么?” “怎么死的……” “不知道啊,突然就没了。” “有说是入室抢劫,但没听说丢过什么财物。” “猫!对对,猫!于小丽养了一只猫……” “于小丽死前,听说猫丢了,后来被车碾死了,还把死猫扔到了于小丽的家门口。” “哎呦喂——吓人啊!” ——于小丽有没有别的亲人? ——她母亲跟人跑了,没再出现过。 ——对象?没有没有,于小丽平时自卑,不愿意多说话,绝对没有对象。 于小丽没有父母。 于小丽没有亲戚。 于小丽也没有男朋友。 万俟林木把车开进开心墓场,一个甩尾停下来,揉着额角:“于小丽还真是清清白白,我哪给她找那个‘露水情缘’去?” 一天忙下来,什么也没打听到,所幸在学校买了很多二手货,明天开始就要准备装修鬼屋了。 二人回来,万俟林木整理着二手货材料,罗参进了浴室去洗澡,那只被罗参带回来的小橘猫,喵喵叫唤着,一溜烟竟然钻进了被子里。 小橘猫一个打滚儿,伸了个懒腰,奶声奶气的叫唤着,使劲蹭了蹭软绵绵的枕头。 罗参还没有自己的房间,暂时和万俟林木住在一起,小橘猫蹭的是万俟林木的枕头。 噌—— 万俟林木嫌弃的把枕头一抽,使劲掸了掸,丢在一边。 小橘猫:“喵~” 小橘猫感受到了万俟林木的“恶意”,没了枕头,只好在被子里撒欢儿。 歪了歪头,黑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柜子上半打开的黑色乐器箱。 里面躺着一只古装娃娃。 万俟林木注意到了,小橘猫盯上了罗参的娃娃。 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娃娃。 虽然万俟林木不知道这娃娃具体有什么用处,但绝对“价值不菲”。 小橘猫盯上了娃娃,万俟林木坏笑了一声,没有阻拦,反而任由小橘猫轻盈的跳上柜子,低头将古装娃娃叼出来,带着娃娃钻进被子里。 “喵喵喵~” 小橘猫使劲蹭着古装娃娃,对着娃娃白皙的小脸蛋儿,不由分说舔了好几下,又好奇的意磷磐尥薜耐贩 精致漂亮的古装娃娃,瞬间被恶霸橘猫蹂/躏的不成样子,活脱脱被强迫了一样! 万俟林木自言自语的坏笑:“我可没看见。” 还故意转身离开了卧室,进了隔壁的库房,继续整理装修鬼屋的材料。 —— 喵!!! 砰——哗啦…… 万俟林木想象着罗参的娃娃被非礼的样子,忍不住坏笑,隔壁的卧室突然发出“激烈”的声音。 小橘猫奶声奶气的叫声,变得尖锐。 且具有攻击性。 万俟林木丢下手头的面具,大步冲出库房,直接拐进隔壁的卧室。 “嘭!” 撞开门! 黑色的乐器箱掉在地上,枕头也掉在地上,铁灰色的地面上,甚至还散落着开心墓场的招聘广告。 【包吃包住,待遇优厚】 万俟林木之前让保安大哥做了一些招聘广告,小广告还没发出去,年度好职员罗参已经自动找上门来,广告的宣传单,就随手放在柜子上。 卧室一片狼藉,小橘猫踩着广告,弓着后背。 最多两个巴掌大的小橘猫,却把自己当成了老虎,“威风凛凛”的呲牙炸毛,对着“入侵者”狂吼! 喵—— 喵!! “于小丽?”万俟林木一眼看清楚了入侵者。 于小丽神情慌张,踩着乱七八糟的招聘广告,使劲摆了摆手:“我什么都没干!” 此地无银三百两。 ——乱摆着的手上,抓着一件白色衬衫…… 男士衬衫。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抱臂,盯着于小丽手上的男士衬衫,衬衫领子上一边印着一条蛇形图案,一红一绿,标准的古驰风格。 五千多元一件衬衫,万俟林木怎么可能没印象。 绝对是罗参的衬衫。 而且还是罗参刚刚穿过,换下来的衬衫。 痴汉。 于小丽这个痴汉! 万俟林木抱臂:“于小姐,你要是这么痴汉下去,我就加征你的房租费用了。” “不不不,老板我错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嘭!” 于小丽把衬衫一扔,一溜烟,飞快的从门缝挤出去,仓皇跑路。 “啧!”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着于小丽把头压扁从门缝钻出去,弯下身将地上的衬衫捡起来。 使劲掸了掸。 一股淡淡的木质调古龙水味道,从衬衫上飘悠悠的弥漫出来。 温暖、沉稳,又不会压抑,稍显性感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 这个味道闻起来很有钱。 “咔嚓——” 就在万俟林木轻嗅衬衫的一刹那…… 浴室的门刚巧被推开。 罗参已经沐浴完毕,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呼…… 带起一股湿润的水汽,伴随着罗参特有的酸甜气息扑面而来,蒸腾着万俟林木的每一个毛孔。 温柔甜蜜的气息,混合了沐浴之后的水汽,这可能就是荷尔蒙的味道。 罗参每一根湿润的发丝,都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 万俟林木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的衬衫,不知为什么,做贼心虚,一把将衬衫背在身后。 “洗、洗好了?”自己为什么要结巴? 罗参会不会误会自己是痴汉? 痴汉明明是于小丽。 不过罗参是个盲人,根本看不见自己拿着他的衬衫。 万俟林木稍稍舒出一口气,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衬衫丢掉,毁尸灭迹…… “爱马仕大地男香。” 罗参突然开口。 “嗯?”万俟林木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罗参温柔的笑了笑,语气善解人意:“我以为老板喜欢我衬衫上的男士香水味道,不然……为什么抱着我的衬衫?” 万俟林木:“……” 24、【开业大酬宾】 【票价三折】 呵呵!爱马仕大地男香? 【湘西尸墓,剥皮食堂,墓场鬼屋,身临其境】 罗参他到底是不是瞎子? 【点评有礼,即日起发送朋友圈,集齐10个点赞,即可参加鬼屋抽奖,百万大奖等你拿!】 噼里啪啦。 机械键盘清脆的按键音,回响在改装成鬼屋的墓场办公室中。 办公室已经基本装修改造完毕,不同的房间,改造成了不同主题的鬼屋。 只差开张营业。 万俟林木正在编辑开业大酬宾的优惠活动,思绪却不可抑制的乱七八糟“龙飞凤舞”。 一抬头…… 衬衫! 价值5400元的古驰男士衬衫。 挂在万俟林木的办公室兼卧室里…… 罗参温柔体贴的暖男婊话语,字字句句,回荡在耳边…… ——我以为老板喜欢我衬衫上的男士香水味道,不然……为什么抱着我的衬衫? ——不如送给老板吧。 ——老板喜欢就好。 “我不喜欢。” 万俟林木一推键盘,抱臂靠坐在办公椅里,仰着头看着挂在衣架上的衬衫,面无表情,冷酷无情的重复:“不喜欢。” 绝对不喜欢! 啪!啪!啪! 万俟林木抓回键盘,又开始敲击键盘。 力度不像是打字,更像是练拳击…… 集中! 集中精神。 万俟林木喃喃的自言自语:“我是要赚大钱的人,卖票……” 黑沉沉的眼眸晃了晃,万俟林木突来灵感。 哒哒! 鼠标点开学校论坛,熟门熟路的进入水区。 x大的学校论坛十分有名,已经不局限于一个论坛,而是各方面消息的引领权威,很多有内/幕的人会过来爆料。 最近万俟林木在学校论坛上很红…… 【灌水】穷学生开玛莎拉蒂,疑似被同性包养!hot~ 【灌水】金融工程系草不谈恋爱,原因竟是……hot~ 【灌水】金融工程系草被富豪包养!hot~ 【灌水】深扒风衣富豪hot~ 【灌水】不怕被包养,就怕富豪颜值高!hot~ 【灌水】万俟林木黑料整理贴hot~ 【灌水】…… 托了玛莎拉蒂的福。 不,托了罗参的福,万俟林木最近人气很高,“脍炙人口”。 “呵……” 万俟林木嗤笑了一声,无所谓的样子。 不动怒,不生气。 好像看到的是无关紧要之人的八卦爆料。 哒哒! 甚至点开万俟林木是同性恋,被同性富豪包养的帖子。 “人气这么高?” 万俟林木修长的食指轻划着自己的下巴,眼眸黑亮,“浏览量也这么高,那就……打个广告吧。” №209245:天呢!万俟学长竟然是同!我不相信!我还喜欢过他! ***网友xxx于2019-12-03 12:19:24留言*** №209246:我就说吧,他平时就那么高傲,目空一切,原来是被包养的。 ***网友000于2019-12-03 12:19:25留言*** №209247:人家身体力行的赚钱,堂堂正正,咱们这些小市民,就不要多管闲事啦! **网友qqq于2019-12-03 12:19:25留言**** №209248:墓场鬼屋【开业大酬宾】! 原价108元,限时【三折】预购,只要30元! 【天堂疯人院】【午夜电影院】【恶魔之眼】【七宗罪】【阿鼻地狱】【湘西尸墓】【剥皮食堂】【墓场公寓】 不同主题,挑战你的心跳! ***网友万俟林木于2019-12-03 12:19:26留言*** ——楼上是谁?!! ——真的是万俟林木吗?不会是有人cosplay吧? ——据我所知,万俟林木根本没有廉耻心,所以很有可能真的是万俟林木本尊。 廉耻心? 万俟林木复制粘贴发表了鬼屋广告,唇角挑起一丝冷酷的笑容。 廉耻心,那是什么? 就像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一样,廉耻心这种东西,自己有的话,能卖多少钱一斤? 肯定是赔本的买卖。 万俟林木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帖子,不多不多。 装修鬼屋这几天,一共冒出关于自己的爆料贴——2914个。 万俟林木勤勤恳恳,一个一个将帖子打开,勤撒网、发广告! 没有廉耻心!恶心!同性恋!营销!艾/滋/病!开除他! 虽然很多人不遗余力的抨击万俟林木,但墓场app的管理员后台上,鬼屋售票数量,竟然在急剧飙升。 今日访客数量——35924 鬼屋售票数——3120 鬼屋营业额——93600 3000多人次购票,票价3折,每张30元。 那就是9万元入账,而且购票数量还在不断飙升,再创新高! 【灌水】x大第一男神hot~ 【灌水】你不为人知的宋教授hot~ 【灌水】超有爱心的第一暖男,宋教授八卦集中楼hot~ 【灌水】颜值与人品共存,稀缺暖男宋教授hot~ 除了万俟林木的名字,在论坛版面上飘红,还有一个名字也相当响亮。 自然就是经融工程系的副教授,宋教授了。 宋教授身为学校里最年轻的副教授,而且还是颜值能打的教授,很受同学追捧。 万俟林木想了想,满面微笑:“宋教授,借你的地盘,发发广告不介意吧?” 点开帖子,继续复制粘贴,已经是熟练工种。 №440:你们不知道吧,宋教授其实是学医的! №441:学医?哇!医生的白大褂超禁欲的啊啊! №442:真的假的?那怎么变成金融教授了? №443:湖绿吧? 万俟林木复制粘贴,没想到还看到了八卦。 原来宋教授的第一志愿并非是金融专业。 ——宋教授家里是医生世家,听说他爷爷和爸爸是有名的外科专家,宋教授小时候也是一心学医的。 ——不过后来发生了意外,宋教授出了车祸! ——太可怜了!十几年之前的事情了吧?怎么也有十七八年了。 ——宋教授心肠就是太好了,考上全国顶级医学专业之后,开车外出,为了躲避突然跑出来的野猫,撞上了绿化隔离带! ——结果手臂留下了永久性损伤,没办法继续外科专业,提前结束了辉煌的医生生涯! ——啊!好可怜啊,太让人心疼了! ——宋教授就是很喜欢小动物呢,宁肯自己受伤,也不让小动物受伤,昨天还在为流浪猫咪募捐呢,人真好! ——想嫁! 万俟林木:“……” “啧……”万俟林木大体浏览了一下,后面开始歪楼了,这栋楼已经演变成#嫁给宋教授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粘贴、发送、出帖! 嘀嘀嘀—— 电脑右下角的q/q突然弹出了消息。 不是万俟林木认识的人,来自同一个交流群,发送的临时对话框。 所在群#金融工程专业# 是专业发公告的q/q群。 宋教授:万俟同学,老师看到你在论坛发帖。 宋教授:是你本人吧? 宋教授:不要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老师相信你没有被包养。 原来是宋教授。 刚在宋教授的帖子里发了广告,本尊竟然找过来了。 万俟林木对于这种八卦很无所谓。 万俟林木:我没放在心上 他发送完毕,关掉了临时对话框。 嘀嘀嘀—— 宋教授的聊天对话框竟然又弹了出来。 宋教授:老师听说你家境不好? 万俟林木眼神冷漠的盯着对话框。 万俟林木爱财,所以很多人都传说他家境不好。 其实正相反。 万俟林木的叔叔相当有钱,听说做古董生意,但具体什么生意,万俟林木也不清楚。 万俟林木只是单纯爱钱而已,而且喜欢自己赚钱,不喜欢假别人的手,做一个四肢健全的蛀虫罢了。 以至于被不相干的人,误会了。 嘀嘀嘀—— 孜孜不倦。 宋教授:老师看到你新开了一家鬼屋,大学生在校就开始创业,很不容易。 宋教授:但是不要耽误学业哦,记得毕业论文还没给老师看。 宋教授:怎么样,万俟同学,老师人气很高哦,要不要老师带同学给你去捧捧场? 一个人的独角戏,宋教授完全不觉得尴尬。 万俟林木冷漠的看着电脑屏幕,宋教授那衣冠禽兽的气息,几乎要透过电脑屏幕,穿过电缆线,扑在万俟林木脸上。 或许宋教授表达的很暖男,很绅士。 但那骨子里的气息,散发着一股花哨又腐烂的味道。 让万俟林木闻一次,就想作呕。 论坛上也有很多宋教授的负面爆料,例如#宋教授玩弄学生感情#、#宋教授与学生开房一夜情#等等。 甚至这其中还有男性学生。 但是这样的负/面新闻,在宋教授光辉的形象面前,根本立不住脚,统统被宋教授的粉丝喷得体无完肤! “嗤……”万俟林木轻声哂笑起来,“想泡我?” 哒哒,鼠标轻点。 万俟林木按住宋教授衣冠楚楚的头像,单击右键。 移动联系人至——黑名单。 拉黑。 叩叩! “老板!”保安大哥怀里抱着三个大箱子,探头进来,嘿嘿傻笑:“老板,道具我都搬来了,要怎么摆?” “订票的人太多了,没想到鬼屋这么赚,年终奖岂不是有着落了?” “果然还是老板最厉害!” 万俟林木很满意的被保安大哥崇拜的目光洗礼着,往房间外看了看,“罗参去哪了?叫罗参一起来帮忙。” 保安大哥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迷茫:“这个……我也不知道,刚才就没有看到罗先生。” 【检修中】 黑暗逼仄的房间。 湘西尸墓的恐/怖主题。 一片漆黑之中,一个风衣男人,叠着腿,悠闲而绅士的坐在装修成棺材样式的桌子前。 即使如此漆黑,脸上依然戴着墨镜。 罗参。 “喵~喵~” 罗参左手臂弯中抱着一只可爱的小橘猫,巴掌大小,奶声奶气的叫唤着,粘人的腻歪着。 右手微微抬起,迎着最微弱的光线,罗参的右手指尖,牵着银白透亮的细线。 五指摆动,好像在半空中弹着虚拟的钢琴。 细线摇曳。 咔嚓咔嚓…… 咔! 咔嚓—— 棺材上。 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古装娃娃,突然张开双眼,睁着无神呆滞的眸子,慢慢爬了起来。 被银线牵引着。 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卡顿声。 翩然起舞…… 傀儡抱起桌上的钢笔,在展开的信纸上,开始书写—— “已经成功接近万俟林木,不用担心……” ——已经……成功……接近万俟林木…… 罗参低沉温柔的嗓音响起,用最缓慢的语速,微笑着念出。 他念一个字,傀儡就抱着钢笔书写一个字。 “万俟林木没有太多抵触,相反……” 咔嚓咔嚓…… ——万俟林木……没有……太多抵触,相反…… “相反,”罗参露出一个愉悦且温柔的笑意,甚至带着一丝丝宠溺。 牵引着指尖的细线,缓缓的说:“比想象中,要容易欺骗得多。” 罗参浅淡的眼眸,没有任何焦距,透过墨镜,落在虚空的一点上,喃喃的自言自语。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25、大团圆结局 收缴房租钱款——82万5千元。 罗参立碑——50万元。 年管理费——2万5千元。 给猫咪立碑——40万元。 鬼屋预订票总销售额——10万元。 民国大黄鱼——约250万元。 嘀嘀嘀…… 万俟林木的手指飞快的戳在计算器上。 嘴角噙着冷酷贪婪的笑意, 活脱脱一只吸血的蝙蝠。 “减去鬼屋的装修费用……5000元。” 鬼屋全部的装修,都是万俟林木采办的二手货, 自己亲力亲为, 因此别人动辄几万、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装修,万俟林木竟然压缩压缩,再压缩。 压缩在五千块钱。 嘀嘀嘀—— 总资产合计…… 万俟林木按下最后一个等于号。 “434万5千元。” 计算器上, 明晃晃的黑字, 令人赏心悦目。 万俟林木冷得将手缩进大衣外套里,吐出一口白气,自言自语的笑着:“没想到,墓场赚的还挺多,今后……会赚得更多。” 【墓场鬼屋,开业大酬宾】 【全场三折!】 【】 【天堂疯人院】恐怖指数:***预约已满 【午夜电影院】恐怖指数:***预约已满 【恶魔之眼】恐怖指数:***可预约… 【湘西尸墓】恐怖指数:****预约已满 【剥皮食堂】恐怖指数:*****预约已满 …… “老公,人家想玩这个‘剥皮食堂’!恐怖指数是满星, 哇, 听起来超有食欲的!” “‘恶魔之眼’还有最后两个预约名额, 快快,在线下单!” “天呢, 湘西尸墓这么火爆吗?开业前三天预约都约不上,不会是饥渴营销吧?” “还没开业就这么火爆, 我是提前一周预约的, 湘西尸墓和薄皮食堂最火爆,根本预定不上!” 从城区开往开心墓场的班车,第一次, 挤成了沙丁鱼罐头; 黑压压的人群,第一次,比墓场枯木上的乌鸦数量还多; 阴森恐怖的坟头,第一次,游走着这么多活生生的正常人…… 保安大哥一身英伦风军装系保安服。 万俟林木特意为他定制的,墨蓝色长风衣,带有金色墓场logo的配套军帽,胸前金色双排扣,黑色缎光领带,及膝长靴。 站在墓场入口,维持着鬼屋秩序,“客人们在这边排队,排队入场。” “这边检票入场,预订票请刷二维码。” “现场买票的窗口在这边,支持手机、刷卡和现金支付……” ——天呢,好帅的小哥哥! ——妈呀,是保安吗?也太帅了吧! ——你看那个肌肉!快快,偷偷拍两张,我要放在学校论坛上,太帅了…… 人群骚动着,小声的议论着保安大哥。 这也是万俟林木的“小心机”,虽然保安大哥平日里木讷了一点,总是憨厚的傻笑,但其实保安大哥明明是个型男,严肃的时候还是标准的冷酷型,非常适合军装系。 冷酷又禁欲。 现在小鲜肉已慢慢过时,大家喜欢有些肌肉的类型,保安大哥必然十分吃香。 这么高的颜值,不放在墓场大门口,实在暴殄天物。 论起颜值,其实罗参的颜值比保安大哥还要过硬能打,如果往墓场门口一站,恐怕会以为是什么追星现场。 不过罗参是个盲人,眼神不好,让他站在门口迎宾,浑似虐待残疾人。 因此万俟林木物尽其用,让罗参坐在现场购票的小木屋里,负责卖票。 “啊啊啊啊——” “太帅了!这个卖票的小哥哥,是什么神仙颜值!” “小哥哥,加个微信吧?” 现场卖票的小木屋,挤得水泄不通,很多已经线上购票的游客,全都挤在小木屋窗口,只为一睹罗参的“芳颜”。 罗参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唇角划开一个温柔的角度。 啊!笑了笑了! 所有人心中都沸腾了起来,不只是女孩子,甚至有些男孩子,心中也莫名的席卷起惊涛骇浪…… 罗参保持着朝阳一般温柔的微笑:“加微信的客人,可以扫门票上的二维码。” 嘀—— 【墓场鬼屋官方公众号】 【您有一张鬼屋会员卡,待领取呦~】 “哎——是官方微信号呀,小哥哥你自己的微信,加一个嘛!” 罗参不理会女孩子们的撒娇,仍旧保持着温柔的微笑:“该进场了,祝客人们玩的愉快。” 【请11:00[剥皮食堂]的游客入场】 “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一个清冷,又懒洋洋的嗓音从罗参背后响起。 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抱臂靠在售票小木屋的后门上。 罗参没有回头,笑容扩大了一些:“可是我更想……受老板你的欢迎。” “啧。” 万俟林木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单音,“进场了,我去监控室看看。” ——大家不要挤! ——这边排队,请排成两队! ——恶魔之眼二楼右手第三间,湘西尸墓二楼左手最后一间。 保安大哥扶正自己的军帽,大冬日里额角微微冒出热汗。 没想到开业第一天,竟然来了这么多游客。 开心墓场一直都冷冷清清,从没这么热闹过,保安大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其实保安大哥不知道,平时开心墓场也有很多人,不过都是“特殊住户”,所以他看不见罢了。 “请问——” 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 来墓场鬼屋玩的,一般都是年轻人。 百分之八十,都是万俟林木学校的学生。 毕竟万俟林木现在是学校的“网红”,因为玛莎拉蒂事件,火得一塌糊涂,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新闻,反正曝光率非常高。 连带着万俟林木新开张的鬼屋,也火得一塌糊涂。 五千元的装修费,一开张就赚了10万元的预售票,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万俟林木在学校这么火,鬼屋大多数游客都是学生,本校的学生,还有附近几个高校的学生,连带着他们的亲朋好友,男女朋友等等。 不论如何,来鬼屋游玩的人群,年龄段基本在五十岁以下。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有些苍老。 保安大哥奇怪的转头去看,一个大约六十来岁,头发斑白的老人站在身后。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头发斑白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张纸,交给保安大哥,“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保安大哥一头雾水。 什么面试? 老板要招新人了么? 也的确应该招新人,整个墓场和鬼屋,只有老板、罗先生,还有自己,实在忙不过来。 老人晃了晃手里的纸张,是个宣传单。 【包吃包住,待遇优厚】 是之前保安大哥设计的招聘广告,当时没有发出去,罗先生就来面试了,广告后来一直搁置了,没有再发。 保安大哥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老板什么时候发的招聘?” 老人说:“我收到你们人事部的电话通知,是个年轻姑娘,让我今天过来面试。” 人事部? 年轻姑娘? 保安大哥更是一头雾水,这墓场里,别说是姑娘了,连只母的鸟都没有。 “这是我的简历。” 保安大哥赶紧接下简历,低头看了一眼。 ——刘裕鑫。 保安大哥也搞不懂老板什么时候招的人,今天鬼屋开张,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照顾应聘者。 “哦……刘先生。” 老人说:“叫我老刘就可以了。” 保安大哥点点头:“今天我们这里第一天营业,实在太忙了,您先到这边的办公区坐一下可以吗,我这就去找老板过来。” 老刘赶紧点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好好好,谢谢你。” 保安大哥把老刘带到办公区,办公区就在客人休息区的里面,有一道小门,比较简陋,进去也就三平方米的大小,其实是个临时储物室。 保安大哥拿了老刘的简历,不好意思的说:“我们这边人手不足,您先坐一下。” “没事没事。” 老刘毕竟是来面试的,态度十分客气。 保安大哥小跑着离开办公区,也不知道老板这时候具体在哪里,只能四处找找。 “老师!你看那边,人好多啊。” “宋教授,我胆子很小,一会儿能不能跟教授你一组?” “我要和教授一组,我们昨天就说好了!” 一群人,大约十几个,众星捧月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从外面走进了客人休息区。 是万俟林木的熟人,大多是同班同学,还有金融工程的老师,宋教授。 宋教授一直都很受欢迎,今天也不例外。 女生们围在宋教授的身边,叽叽喳喳的不停说话,想要博取宋教授的注目。 宋教授披着一副绅士又温柔的皮囊,不着痕迹的伸手搂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腰,慢慢往下蹭。 女孩瞬间红了脸,不知道宋教授真实的皮囊,还羞涩的甘之如饴。 宋教授口中和其他女孩调着情:“怎么办,老师只有一个,你们都害怕的话,也不能把老师劈成好几瓣。” “没关系的,不要害怕,一会儿都躲在老师身边就好了。” “不可以为了老师打架哦。” 老刘坐在办公区,办公区的门有些变形,始终露着一条小缝。 透过缝隙,正巧看到外面和女同学们调情的宋教授。 迷茫。 老刘脸上划过一丝迷茫,慢慢站起来,苍老的大手推开变形的铁门。 吱呀—— 铁门发出牙疼一般的怪叫,老刘从门缝中挤了出来,慢慢走向宋教授。 “王同学是男生,也会害怕么?” “那拉着老师的手吧。” “男生也会害怕,大家就不要嘲笑王同学了……” 宋教授游刃有余的游走在自己培养的花丛中,一回头,总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盯着自己看。 老实巴交的长相,有些唯唯诺诺挂相,眼神苍老混沌。 宋教授皱了皱眉,搂着身边的男生和女孩,准备离开。 “等一等。”老刘突然开口。 追上两步:“你是不是叫宋……” “老师!” 老刘的话没说完,突然被高声打断。 一个女同学站在远处,冲宋教授招手,晃着手中的宣传单:“宋教授——要入场了!大家先过来存包,马上入场了!” “哇,入场了!” “好刺激,我第一次来这种主题鬼屋。” “会不会很吓人啊,老师,我害怕——” 宋教授没有搭理老刘,根本不当一回事儿,毕竟老刘既不年轻,也不貌美,无法吸引宋教授的注意力。 宋教授众星捧月,一手搂着年轻的男孩,一手搂着娇羞的女生,往存包处去,准备入场。 保安大哥带着老刘的简历,飞奔上二楼,刚一上去,万俟林木正巧从另外一边的楼梯走下来。 从二楼来到一楼。 “啧,”万俟林木皱了皱眉,嫌弃而挑剔的垂目,站在楼梯上打量了一眼楼下,“难闻。” 腐臭的味道。 不是皮囊腐臭,而是内心已经腐烂。 宋教授纵使再光鲜亮丽,喷再多的男士香水,那股腐臭的味道也掩盖不住。 浓烈刺鼻! 万俟林木用手虚搭着自己的鼻子,以免味道太刺鼻,大步从宋教授等人身边经过。 “哎!” “是万俟同学!” “真的是学长。” 眼尖的学生发现了万俟林木,宋教授拦住万俟林木,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万俟同学,老师带人来给你捧场了。” 难闻,太难闻了。 但是万俟林木绝对不会和钱过不去。 变脸一样扬起殷勤的笑容,万俟林木职业化的说:“欢迎大家来给我捧场,“七宗罪”这边上楼,左手第一间就是,一定要提前把贵重物品和易碎物品存起来,主题房间黑暗,注意安全。” 宋教授将厚重的外衣脱下来,准备存入物品箱。 吧嗒! 有什么东西从大衣口袋里掉出来,正好撞在万俟林木鞋边。 宋教授笑得和蔼:“万俟同学,能帮老师捡一下钱夹么?” 腐臭的味道更加浓郁。 就像章鱼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来,想要捕捉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里冷笑一声,弯腰把钱夹捡起来,冷淡的递给宋教授:“您的钱夹。” “实在太谢谢你了,万俟同学。” 宋教授伸出手去,不是握住钱夹,反而握向万俟林木的手。 那腐臭的章鱼须子,伸向垂涎已久的猎物。 啪! 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在宋教授碰到万俟林木之前,准确无误的拿下钱夹,经了一手,递给送宋教授。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是罗参。 罗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没让宋教授碰到万俟林木。 他拿着钱夹,绅士的递给宋教授,满含微笑:“客人,这么贵重的个人物品,千万不要再轻易的掉在地上了。” 宋教授:“……” 宋教授认识罗参,一身名牌,开着限量版的玛莎拉蒂,上次还打掉过自己的手。 好像就是包养万俟林木的有钱人。 宋教授没有碰到万俟林木,讨了无趣,也不想再碰一鼻子灰,转头就走。 学生们围在教授身边,跟着教授往里走,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吸引宋教授的注意力。 “哇,教授,你钱夹里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是谁啊,长得这么漂亮?” “不会是老师的初恋吧?照片看起来好老旧啊!” 宋教授的皮囊依旧好看,语气十分坦然的谈笑:“是啊,老师的初恋,已经是将近二十年的事情了,老师当时像你们一样年轻。” “天呢,老师好专情啊!” “老师现在也很年轻!” “老师这么长情,真是个好男人呀!” 万俟林木冷漠的看着“好男人”,左拥右抱的走上二楼,进入第一间“七宗罪”主题鬼屋。 嘭! 鬼门,关闭。 “老板!” “老板,你在这里啊!” 保安大哥急匆匆从二楼跑下来,迈开大长腿,一下跨三节台阶,举着手里的个人简历:“老板,面试的人来了。” “面试?”万俟林木奇怪:“什么面试?” 保安大哥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老板,你今天没有叫面试么?” 万俟林木理所应当的说:“当然没有,咱们墓场人手足够,多一个员工,就要多一份工资,我怎么会轻易的招员工呢?” 罗参:“……” 保安大哥的表情从纳闷,变成了一脸空白,迷茫的像是一只迷路的“巨鹿”。 “可是……”保安大哥说:“可是面试的人拿着咱们的招聘传单,还说昨天接到了电话,说是咱们人事部,一个年轻女孩通知他,今天来参加面试。” 人事部? 年轻女孩? 万俟林木嗤笑了一声,哪来的人事部,自己这个老板,还兼职着人事部的工作呢。 还女孩?整个墓场里,根本没有女孩,女鬼倒是不少。 保安大哥把简历递给万俟林木:“老板,你看看。” #个人简历# 姓名:刘裕鑫 性别:男 年龄:63 婚姻情况:离异 工作经历:护工,照顾患病孤寡老人 备注:曾因刑事案件入狱十八年。 …… “刘裕鑫……” 万俟林木目光闪动,喃喃的自言自语:“刘……裕鑫。” 刘裕鑫。 刘…… “不对……”万俟林木目光闪动,没头没尾的说:“不对劲。” 保安大哥更是迷茫:“老板,哪里不对劲儿?” 万俟林木没有回答保安大哥,而是说:“人在哪?刘裕鑫。” “哦哦,”保安大哥指着办公区:“今天客流量太大了,我就让他在办公区稍微坐……”一会儿。 万俟林木不等保安大哥说完,立刻拔腿就跑,冲向办公区。 “老……老板?” 万俟林木面色严肃,百米冲刺,浑似扑过去救火,保安大哥从头到尾一脸状况之外,纳闷的挠了挠后脑勺。 嘭! 一把推开办公区的铁门,万俟林木直接冲进去。 空的! 没人。 三平方米,逼仄窄小的办公区一眼就能看到底,根本没人。 刘裕鑫不在。 “人呢?”保安大哥追在后面,跑进办公区:“刚才还在这里啊,怎么不见了,去哪里了?” “老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面试者而已,竟然让万俟林木如此急忙。 万俟林木没有立刻回答保安大哥,而是抬起手来,轻轻咬了咬自己的食指指甲,突然说:“于小丽呢?于小丽在哪里?” 于…… 于小丽是谁? 保安大哥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多的表情,可能就是迷茫了。 罗参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步入办公区,淡淡的说:“于小丽在七宗罪主题房间。” 鬼屋需要工作人员扮鬼,万俟林木的鬼屋,工作人员都是最“全天然”的。 交不起房租的特殊住户,都被万俟林木编成了小组,“肉偿”还债——在鬼屋做吓唬人的工作人员。 于小丽被安排在了七宗罪主题房间。 叮——!!! 火警! 是火警突然响了起来。 警报声尖锐刺耳,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 “着火了!” “快跑啊!着火了!” 七宗罪的主题房间突然暴起火警,“嘭!”房门从内弹开,刚刚进入房间没多久的学生们,蜂拥而出。 互相推搡着,焦虑大喊:“着火了!怎么回事!” “快跑!别推我!” “老师呢!老师呢?老师怎么没出来?!” 学生从二楼的主题房间涌下来,洪水一样顺着楼梯往下跑,不断大喊着,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万俟林木烦躁的皱起眉头,没有往楼上跑去,毕竟现在楼梯太过拥挤,都是从二楼向下逃命的人群,万俟林木根本无法逆行而上。 万俟林木拨开人群,大步冲进一层的监控室。 “七宗罪七宗罪……” 七宗罪的房间监控…… 静悄悄的。 根本没有着火。 “里……里面有人!” 保安大哥指着监控屏幕:“还有人没出来……” 一共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学生们口中的老师,宋教授。 另外一个…… 保安大哥吃惊的说:“啊!是老刘,那个刘裕鑫,刚才来面试的,怎么跑到房间里去了?” 嘭——! 七宗罪主题房间的大铁门,猛地闭合。 纵使在一楼监控室,也能听到二楼撞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 “门怎么突然关了?!” “老师还在里面,老师还在里面!”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注目着监控屏幕…… 嘶啦嘶啦—— 主题房间中,为了体现七宗罪的主题,设置了七块显示板,类似于超大屏幕,会按时播放诡异可怕的画面,吓唬进入房间的游客。 屏幕突然波动起来,嘶啦嘶啦的闪烁着老式电视机的雪花,不停抖动着。 一张人脸…… 嘶啦嘶啦—— 突然放大出现在七块主题屏幕上。 “啊!!!” 监控室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声音,但万俟林木能想象到宋教授的尖叫声。 多么尖锐。 宋教授摆出一个“啊”的口型,显然被吓到,猛地向后跌去,重重摔在地上。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清秀,弱气。 微微蹙着眉头,好似最柔弱的林妹妹。 脸上却浮现着…… 与柔弱背道而驰的狰狞。 脸部肌肉不停的跳动着,嘴角牵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咧到耳后根,喋喋的发出无声的大笑。 保安大哥指着屏幕,惊讶的说:“女……女人,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不是咱们事先准备好的视频。” 万俟林木已经镇定下来,淡淡的说:“当然不是。” 于小丽。 七块屏幕上出现的女人脸,是于小丽。 “开业第一天,”万俟林木“啧”了一声,“就给我闹幺蛾子。” 万俟林木推开监控室的门,快速冲出监控室,二楼的人流已经疏散的差不多,楼梯空荡荡的,万俟林木大跨步顺着楼梯往上跑,消失在一楼的尽头。 “到底……怎么回事?” 保安大哥一脸迷茫,何止是保安大哥,被火警吓坏的学生们也一脸迷茫。 ——怎么回事? ——到底是不是着火了? ——老师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事吧? 人群低声议论着,充斥着骚动不安的气息。 罗参这个时候镇定的走出来,带着微笑,用最温柔的嗓音朗声说:“各位稍安勿躁,不用担心,这是我们为大家准备的惊险刺激小彩蛋,已经通关的客人们,我们还为大家免费准备了下一个主题鬼屋,请在这边排队。” ——原来是彩蛋? ——哇,天呢,真的好刺激! ——我也以为是真的! ——这么说,老师没有通关吗? ——看来是这样的,我们去排队吧,好刺激,还想玩! 同学们都被罗参真挚的暖男笑容所感染,深信不疑。 罗参轻轻拍了一下保安大哥的肩膀,低声说:“这里就麻烦你了。” “哦哦,好的。” 保安大哥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组织人群没有问题,赶紧引导着人群,往空的主题鬼屋去。 罗参三句话安抚了人群,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不急不缓的迈步走上二楼。 二楼。 七宗罪主题房间外。 砰砰砰! 万俟林木冲到铁门前,握拳砸门。 “于小丽,我知道你在里面。” “开门!” “于小丽!” 房间内,光线昏暗。 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来源于七块跳动着女人脸的大屏幕。 宋教授面无人色的跌在地上。 除此之外,还有误闯进来的面试者老刘。 两个人都被困在房间中,房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锁死,无论如何拧也打不开。 砰砰砰! 万俟林木又拍了三下门,用备用钥匙去开门。 但锁头像是被卡死了,怎么也转不开。 “不用费劲了。”罗参温柔的嗓音,出现在万俟林木耳畔,“是结界,于小丽在里面落下了结界,老板在外面是无法打开的。” 于小丽。 果然是于小丽。 咕噜…… 咕噜—— 有什么东西,从铁门与地面的缝隙流出来。 稍显粘稠,浅黄色。 弥漫着浓烈刺鼻的味道…… “汽油!” 房间内传出宋教授的大吼声:“汽油!好多汽油!” 房间像是漏水一样,汽油顺着墙壁“哗啦啦”的淌下来,汇聚在房间的地板上,顺着地板和墙角慢慢积攒。 宋教授跌在地上,衣服和鞋子已经被汽油泡湿,双手也沾满了汽油,惊慌的爬起来,使劲甩着手上刺鼻的液体。 哈哈—— 哈哈哈—— 愉悦的笑声,从七块大屏幕上幽幽的泄露出来。 于小丽在笑。 嘶啦嘶啦—— 屏幕依然跳动着雪花,于小丽的笑容不断扩大,扩大到屏幕几乎容不下她的笑容。 “老板——” 于小丽开口了,却是与门外的万俟林木在交流。 “老板,你知道……我想找的,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是谁吗?” 于小丽的嗓音幽然,似乎没有想让人回话,已经自问自答。 “就是眼前这个大学教授啊!” “但你们都猜错了……” “我说过,他并不是我爱慕的人,而是……” 嘶啦嘶啦—— 屏幕上,于小丽的脸收拢了笑意,一瞬间狂风暴雨般,发出地震似的嘶吼。 “杀死我的人!!!” 啪嚓!!! 七块大屏幕,瞬间震裂了六块。 碎屑纷飞,爆裂四溅! 飞旋着向房间内的二人削过去。 “啊——”宋教授捂住自己的脸,指缝热辣辣的,鲜血迸流而下。 ——杀死我的人! ——杀人凶手! ——就是他,凶手!竟然还在教书育人! 原来。 于小丽在寻找的,并不是自己爱慕的人,而是那个令她死不瞑目的人。 起初一开始,于小丽就故意没有说清楚,只是说对方对自己非常重要,是死后支撑她的动力。 然而动力也有两面,一面是积极的。 另外一面。 是阴霾的…… 于小丽死于非命,一直都是悬案。 在于小丽死之前,她的猫被车碾平,尸体还残忍的送到了于小丽的家门口。 那之后过不多久,于小丽也死于非命。 同小区的老太太回忆说,应该是抢劫杀人,可奇怪的是,没损失什么财物。 于小丽到死,都没有看清那个杀死自己的人。 那天天很黑,于小丽独自一个人进了家门,一只大手从黑暗中伸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从后背勒住于小丽的脖颈。 “勒着我!” “窒息——我喘不上气来!” “使劲的挣扎!他却那么残忍,死死勒着我,丝毫不手软!” “我记得……那天很冷,但这个凶手的体温却很高。” ——啊……他一定很兴奋。 ——兴奋得体温升高。 ——杀人,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于小丽这么想…… “是你!!”于小丽没有形态,如果不借助大屏幕,她无法出现在普通人的面前。 于小丽在屏幕中,嘶吼着:“是你,杀了我!!凶手!杀人犯!” 因为没看清杀死自己的凶手,所以无法报仇,长久以来,变成了于小丽的执念。 彤彤的事情启发了于小丽,于小丽便…… 打算利用万俟林木——报仇! “真的……真的很抱歉。”于小丽又哭又笑,屏幕扭曲到了极点,但她的嗓音一直在笑,道歉也没什么诚意:“真的很抱歉老板,我利用了你,一开始我想找到的人就是杀人凶手,但我怕你会觉得麻烦,所以……误导了你。” 万俟林木站在铁门外,保持着拧门的动作,纤细的手掌静静的搭在门把上。 他的表情很镇定,听着里面宋教授的尖叫声,万俟林木的情绪反而越来越镇定。 “说谎。” 万俟林木冷漠的嗓音想起,暗淡的走廊灯光映照在他黑沉沉的眸子上,淡淡的说:“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在说谎。” “什么?”于小丽怔愣了一瞬,立刻否认:“不可能!” 一开始就知道。 从见到于小丽开始,万俟林木就知道。 于小丽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味干脆面的气息。 万俟林木可以闻到所有人,最真实的气息,那是无法用谎言掩盖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欺诈高手,在万俟林木面前,感情气息都无处遁形。 于小丽的气息,不够纯粹,根本不是在找被她忘记的恋人,那种混杂着各种执念的气息,古怪得好像加了十几种味精的廉价干脆面…… 万俟林木一早就知道。 欺诈、欺骗,无论是人心,还是鬼心,总有太多的东西,不愿意与人分享,不愿意与人坦白。 所以万俟林木,不喜欢多管闲事…… “是你!?”宋教授突然大吼了一声,指着大屏幕:“是你!?你是于小丽?!” 于小丽收回目光,终于停止了与万俟林木隔着门板交流,发出喋喋的笑声:“怎么,杀人犯,你现在记起我了?” “杀人犯?!” 宋教授害怕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害怕,但他依旧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越抖频率越高。 是愤怒。 宋教授指着大屏幕,指着于小丽的鼻子:“我是杀人凶手?!没错,我就是杀你的人!” “但你也是凶手!” “你也是凶手!你断送了我的前程!我的人生!” 事情。 发生在十八年前…… 当时宋教授还年轻,刚刚大一。 医生世家出身,又是家中独子,样貌出众,为人谦和,家教得体,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医学大学。 他就是一颗皎皎的明星! 然而在一天晚上,全都变了。 那天宋教授聚会晚归,开了夜路,在一片老旧小区门口,一只狸花猫突然从黑暗中窜出。 噌——!! 宋教授也是个爱猫之人,平时非常喜欢小动物,一只猫窜出来,宋教授下意识的打方向盘躲避。 嘭!!! 为了躲避突然蹦出来的狸花猫,宋教授的车子撞在了绿化隔离带上。 “我的手臂卡在变形的车门上!!” “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疼死了,疼死了……我以后要动外科手术刀的手,疼死了!谁能救救我……” “就在那时候,”宋教授的眼神充斥着血光,盯着大屏幕上,狰狞的女人脸,“你出现了……” ——汤圆? ——汤圆,你怎么又跑出去了? ——天呢,那边出车祸了? 于小丽出现了,她来找自己的狸花猫。 那只,宋教授为了躲避,而出车祸的狸花猫。 于小丽抱起狸花猫,看了一眼卡在绿化隔离带里,不停冒烟儿的汽车。 冷漠的说…… ——汤圆,咱们回家,小心那车子爆炸。 没有叫救护车。 没有报警。 冷漠的转身离去。 宋教授血粼粼的卡在车里,定定的看着于小丽的背景。 还有那只猫…… “你还有脸说我是凶手?!”宋教授愤怒的大吼:“你才是凶手!是你!如果不你能管好自己的猫,不让它跑出来,我又怎么会为了躲避它,而变成残疾?!” 宋教授变成了残疾。 手臂卡在车门里,延误了治疗的时机。 送到医院之后,手臂已经落下了残疾。 大一最冷的那个学期,他退学了,后来转修了经济…… 怪不得。 万俟林木听着宋教授的嘶喊,他记得论坛上有人八卦宋教授,说老师是医生世家出身。 “你才是凶手!” 宋教授反复控诉着于小丽,他已经不害怕了,不管于小丽是人是鬼,他都已经不害怕了。 因为愤怒,超越了恐惧! 宋教授嘲讽的冷笑:“对,我杀了你的猫!” ——我开着那辆车,碾平了你的猫。 ——听着它惨叫,也就……惨叫了一两声,很快的。 ——然后精心包装起来,送到你的家? ??口。 ——哈哈哈,我就躲在楼道里,听着你的尖叫声。 ——你竟然哭了,为了一只猫? ——我当时卡在车里,你连一眼都不施舍!你却为一只猫,哭的好像死了父母!!! 后来…… 宋教授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感,无与伦比。 只是碾平了一只猫。 不够。 还不够。 远远不够! 宋教授开始计划着,真正的复仇。 都是于小丽,她没有管好自己的猫,养了猫,却让它溜到外面去,为什么不尽到养猫的责任? 那天依然很冷。 老旧的小区,墙壁上爬着公共厕所尿检一样的污迹; 花园的地上,到处都是无人收拾的狗屎; 掉了墙壁的楼道里,塑料袋和垃圾纸随地丢弃着…… 没有监控,没有保安,没有人看到。 宋教授偷偷的溜进了于小丽的家,等着她。 捂住她的嘴,勒住她的脖子,使劲。 使劲! 直到于小丽无助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哈哈哈哈!!”宋教授突然拿出自己的钱夹,高高举起。 打开钱夹。 里面别着一张于小丽的照片。 发黄的老照片,于小丽年轻漂亮,有点软弱,有点自卑,怯生生的看着镜头。 宋教授曾经对女同学说,这是老师的初恋。 初恋? 什么初恋? 这根本不是宋教授的初恋。 这是宋教授的勋章! 宋教授笑得癫狂,双肩打颤:“我一直留着你的照片,放在我的钱夹里,我怎么会是凶手呢,我是被害者!” 被害者…… “混蛋!!” 七宗罪的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 苍老颤抖的声音。 不是于小丽的嗓音,也不是宋教授的嗓音。 而是老刘的。 那个来面试的刘裕鑫。 老刘一直沉默着,站在角落。 双手攥拳,死死的抠着自己的掌心,牙关“得得得”不停上下撞击,沙哑大吼:“混蛋!!” “混蛋!你杀了我女儿!” “我要跟你拼命——!!!” 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了。 就在于小丽与宋教授互相指责的时候,老刘癫狂的暴起,冲过去一把拽住宋教授的衣领子。 嘭!! 狠狠一拳。 宋教授脸颊被重击,猛地偏向一边,身体转了半个弯,没有保持住平衡,狠狠跌在布满汽油的地上。 “你杀了我女儿!!我要跟你拼命!” “混蛋!杀人凶手!” “哪来的疯子!?你干什么!你女儿是谁我都不知道!” 场面突然混乱起来,老刘和宋教授无缘无故的扭打在一起。 “我的女儿……” 老刘嗓音颤抖到了极点,断断续续,竟然带着哭腔,呜咽的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 万俟林木还在门外,伸手搭着铁门,镇定无比,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高高挂起的冷漠,平静的说:“于小丽。” 与此同时,老刘大吼:“我的女儿就是于小丽!!你这个杀人犯!” 老刘,刘裕鑫,其实是于小丽的父亲。 万俟林木因为要帮助于小丽,所以查了一些关于于小丽的事情,他的父亲是个杀人犯,和醉酒白领起了冲突,冲动杀人,供认不讳,坐过牢。 算起来刚刚出狱一年。 于小丽本姓刘,跟着父亲姓,但是因为刘裕鑫变成了杀人犯,所以于小丽后来改了姓,跟着自己的母亲姓。 罗参也站在门外,他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是灵敏的,听到里面不停的吼声。 淡淡的摇了摇头:“真是热闹,三个杀人犯聚在了一起。” “不,”万俟林木否定:“是两个。” 罗参说:“你觉得于小丽不是杀人犯?” 从某种意义上讲,于小丽的确不算是杀人犯,而是被害者,但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讲,狸花猫是于小丽的,见死不救的也是于小丽。 万俟林木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在否定什么。 “我要跟你拼命!!你杀了我女儿,我要跟你拼命!” 老刘死死掐住宋教授的脖子,宋教授身材高大,比老刘年轻力壮,自然要反抗。 两个人不停的在布满汽油的地上扭打着。 嘭!! 老刘被一脚踹了出去,狠狠撞在唯一一块没有爆炸的大屏幕上,将大屏幕的一角,撞了个粉碎…… 于小丽就在那块大屏幕里。 老刘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滚满了汽油的老脸,颤抖的仰头注视着…… 自己的女儿。 于小丽慢慢的,缓慢的,像是慢镜头一样。 垂下双眼。 苍白的脸上,挂着不协调的笑容。 面部苹果肌尖锐的好像两把刀子,如同她尖锐讽刺的笑容。 “女……女儿……” “谁是你女儿!?” 于小丽大笑起来,活脱脱一个疯子,讽刺的说:“谁是你的女儿,你这个杀人犯!!” “都是因为你!我成了杀人犯的女儿!” “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鄙视我,害怕我,孤立我!” “杀人犯,你们都是杀人犯!” “都该死!!都该死——!!” 呼!! 伴随着于小丽失控的大吼声,一团明亮的火焰,突然出现在黑漆漆的鬼屋房间中。 一盏明灯。 一座灯塔。 一颗…… 启明星。 那么明亮。 而圣洁…… “火!!火、火!!!” 宋教授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一只挣扎被剥皮的牛蛙,因为惊惧睁大眼睛,黑色的瞳孔不断收缩,嘴里快速叨念,滑稽的好似要唱小苹果。 整个房间充满了汽油,但凡有一点点的火星落地,便会成为一片汪洋的火海。 “火!!你疯了!” 宋教授大喊,不分东南西北,冲到墙边使劲砸着:“开门!!有人在外面吗!!开门!!” 万俟林木和罗参都在外面,但房间已经落下结界,没有办法从外部进入。 踏踏踏! 一身军装的保安大哥快速从一楼冲上来,手里捧着老旧、厚得像饭盒一样的笔记本电脑,大跨步冲向二楼。 “老板!!!” “着火了,房间里着火了!” 笔记本上连了鬼屋监控,可以清晰的看到七宗罪主题鬼屋里的情况。 果然着火了。 一团火焰,悬挂在高空,好像明亮的太阳。 只差后羿的一支飞箭,便会从高空坠落人间…… 而人间,是汪洋的“大海”,汽油不会吞没火焰,反而水□□融…… “哈哈哈哈——” 于小丽还在失控的狂笑:“你们都是杀人犯!!杀人犯——去死吧!今天,我就带你们……下地狱——” 于小丽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马上就要断裂。 “于小丽。” 万俟林木突然冷淡的开口,嗓音清冷,和平时一般无二,根本没有保安大哥的着急,也没有宋教授那样迫切的求生欲。 万俟林木淡淡的继续:“于小丽,广告传单,是你发的吧?你发给了刘裕鑫,昨天还打电话,假装是人事部的人,告诉他过来面试。” 目的…… 很简单。 于小丽恨自己的父亲,恨他是个杀人犯,恨别人说自己是杀人犯的女儿,就像恨那个杀掉自己的人一样。 七宗罪的鬼屋里,关着两个,于小丽最恨的两个人。 “没错!”于小丽坦然,没有比此时更坦然了,“是我,都是我,上次跟你去学校,我就认出杀我的人了,就是他,这个衣冠禽兽的大学老师!后来……” 后来于小丽偶然得知,他的父亲已经出狱了,重获新生。 杀人犯出狱了,而自己却死了。 为什么杀人犯都能重获新生,自己却不能? 于是策划了这些。 万俟林木说:“那天你在我的房间,装作痴汉去拿罗参的衬衫,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那些招聘的传单吧?” 抱养回小橘猫的那天,于小丽好像痴汉一样,偷偷去摸罗参的衬衫,那件价值五千多元的古驰衬衫,后来罗参出来,看到万俟林木拿着衬衫,误以为万俟林木是痴汉,万俟林木给于小丽背了黑锅。 那天于小丽真正的目的,是招聘广告。 宣传单都在万俟林木的房间,于小丽趁着万俟林木在隔壁处理装修材料,偷偷摸进了卧室,但她哪里知道,小橘猫窝在被子里玩娃娃。 于小丽偷偷摸摸的模样,被小橘猫发现了。 小橘猫十分敏感,立刻敌意的冲着于小丽狂叫,于小丽迫不得已,才装作痴汉。 万俟林木继续说:“你知道,你的父亲出狱了,他正需要钱,所以冒充人事部,给他打电话,因为鬼屋的招聘要求很低,应该不会在意他的入狱案底,所以你的父亲肯定会来面试。” 于小丽隔着门,与万俟林木对话起来。 “是啊,老板,你真的好聪明,都猜对了!” “我是故意引他过来的!” “老板你知道吗?这个杀人犯,和宋教授一样无耻!!” 宋教授杀了狸花猫和于小丽,不只是把于小丽的照片放在钱夹里,当做战利品,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从此享受到了刺激的快感,开始不断的虐猫杀猫。 学校小树林里的五十多只死猫,不必多说,都是宋教授的“杰作”。 于小丽哈哈大笑,好像在看逗乐的综艺节目:“这个人面兽心的老师,一边杀猫,还一边装模作样的给流浪猫募捐!募捐啊!拿钱做什么?给死猫买墓地吗?!” “而刘裕鑫!!” “刘裕鑫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人面兽心!” 于小丽的眼睛,在大屏幕上滚动着,转向一侧,垂目看着脚下的刘裕鑫,嗓音沙哑:“他也好不哪去!出狱之后,竟然跑到被害者的家里,去给被害者的老父亲,假惺惺的做护工!” 护工老刘。 万俟林木与罗参去过于小丽生前住的小区,当时就看到了被杀的白领父亲,痴痴呆呆,神志不清,口角流着哈喇子,被一个护工推出来晒太阳。 老刘就是刘裕鑫! ——变态!! ——杀了人,还要欺负被害者的父亲是个老年痴呆! ——他不是可怜被害者的父亲,他是在炫耀自己的勋章!! 就和宋教授一样…… 老刘站在大屏幕下,仰着头,满身汽油。 液体哩哩啦啦的从脸上滑下来,也不知道是汽油,还是眼泪。 老刘面色痛苦,隐忍的摇了摇头。 “哭啊!”于小丽嘶吼:“现在才开始忏悔吗!?不,你们是害怕去死!” “杀人犯难道不该死吗!?” “为什么要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就像这个人面兽心的老师,不杀了他,他会继续杀猫,甚至以后继续杀人!” “都该死,你们一起去死!!” 笔记本屏幕上,清晰的映照着鬼屋里的情况,于小丽已经癫狂,几乎没有了意识。 万俟林木垂头看了一眼笔记本,只是一眼。 最终把目光落在紧闭的大门上。 相对比于小丽的癫狂,万俟林木平静的令人发指,“于小丽,你以为自己厌恶杀人犯,是因为正义么?” 什么? 于小丽惊讶的忘掉了自己的声音。 万俟林木并没有想让于小丽回答自己,自问自答:“并不是因为你有多正义,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 “你也是其中的一员。” 于小丽“哈!”的破音一笑:“老板,你说什么?” 万俟林木重复:“因为你也是其中一员,于小丽,你才是杀人犯。” “哈哈哈!”于小丽被气笑了:“就因为我当年没有救这个教授么?当时车子撞在隔离带上,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家的猫引起的,车子冒烟要爆炸了,我过去很危险,难道你要道德绑架我?这就叫杀人犯?!我是无心的!” “不。” 万俟林木毫不犹豫的否定。 用平静镇定的语气继续说:“不是因为宋教授,是那个醉酒晚归的白领,杀死醉酒白领的人,不是你的父亲……” “而是你!” ——不可能!! ——不—— ——我不信!!你疯了吗!! 鬼屋的大屏幕,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电流声。 嘶啦嘶啦——噌—— 于小丽的吼声,起伏在电流声金属声中,好像暴风雨中的渔船。 歇斯底里。 却摇摇欲坠…… 于小丽,才是当年真正的杀人犯! 万俟林木早就觉得奇怪,于小丽身上的味道很奇怪,第一次见面,就是怪味的。 复杂的就像是味精,虽然具有覆盖性,欺骗性,但难掩其中的廉价和危害。 于小丽的复杂,并不在于她欺骗了万俟林木,把仇人说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于小丽的怪味在于——她才是当年的杀人犯。 万俟林木隔着门板,也能闻到宋教授身上腐烂又花哨的味道,也能闻到于小丽身上复杂的像怪味味精的味道。 还有…… 还有老刘身上,那纯粹的,老实人的味道。 像是一杯白水,毫无滋味儿。 这样的人,怎么能是杀人犯呢? 其实万俟林木也不敢用自己的嗅觉来确定杀人犯,但结合了于小丽的反应,还有老刘的经历,难免让万俟林木多想。 万俟林木为了帮助于小丽找到最重要的人,特意找了他父亲的履历来看。 当年于小丽的父亲被发现杀人抓了起来,异常配合调差,一切供认不讳,案件很快就结束了。 这种老实,非常像认罪的态度,让万俟林木无法和一个酗酒、暴戾、奸诈的人设对应起来。 当年的事情,其实应该很简单,只是大家都想复杂了…… “呜——” 老刘突然靠着屏幕,慢慢的,慢慢的跪了下来,似乎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女儿!” “女儿,你到底还在不在,你出来,让爸爸看看!” “让爸爸看看啊!” ——爸爸一直在期盼出狱。 ——期盼着有一天,能与你重逢。 ——可是终于等到那一天的时候,才知道,我的女儿…… ——已经死了。 将近二十年前。 老刘是个老实人,不会交际,不会赚大钱,不会花天酒地。 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 老婆天天嫌弃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公,整日里没停的数落,后来更是跟着一个小鲜肉出轨了。 于小丽的母亲出轨之后,为了自己的名声,就开始大肆宣扬,是老刘不对,老刘家暴自己,老刘打骂自己,老刘酗酒,老刘不是人! 母亲疯狂的给女儿于小丽洗脑,疯狂的给邻居们洗脑。 于小丽就这样,在争吵声中,谩骂省中,还有邻居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长大。 一天天,最后终于。 患上了抑郁症…… 后来,父母离婚,于小丽的母亲不要她,跟着小鲜肉跑了,只剩下于小丽和他老实巴交的父亲生活。 于小丽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那天父亲加班没回家,于小丽撞到了一个醉酒晚归的白领。 白领在给女朋友打电话。 ——哦,我也爱你。 ——没事没事,稍微喝了一点酒,胃不难受。 ——我又谈下来一个大合同,这个月的提成肯定不少。 ——是啊,为咱们结婚多攒攒钱,我不想让你嫁的委屈。 ——不辛苦,我很幸福…… 幸福? 凭什么谁都能幸福,但自己不能? 抄起垃圾桶里,布满水垢污泥的破旧水龙头。 狠狠砸向那白领的后脑。 呲—— 于小丽满身满脸都是血迹…… 天亮之后,于小丽的父亲终于加班回家。 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于小丽。 “怎么……怎么会这样……”苍老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老刘痛苦的呜咽着:“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过会这样……”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警察来了,把老刘带走了。 老刘供认不讳,一五一十的认罪,非常配合。 从此。 为了给自己的女儿顶罪…… 成为了杀人犯。 老刘成为被害者父亲的护工,完全不是因为炫耀和成就感,而是…… 愧疚。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谎话说多了,连我们自己都相信,啊——原来我是被害者,怪不得会如此痛苦。” “不!!我不信!” 巨大的屏幕突然炸亮,暴盲的亮光一闪,于小丽的脸部极度扭曲,怒吼着:“我不信!!你们都是杀人犯,我不是!我是被害者!我痛苦了这么多年,我是被害者——” “对……” “对……” “对对……” 老刘突然呢喃起来,一口气说了七八个“对”,他的眼神混沌,充满了世界末日的绝望。 却异常坚定。 老刘慢慢抬起头来,说:“对,不是我女儿的错,都是我……是我的错。” 是我! 是我没有教导好女儿! 是我没有起到父亲的责任! 是我生了她,却不能好好养她! “如果……”老刘慢慢抬起头来:“如果能让我的女儿解脱,我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老刘的手。 慢慢,伸进裤子口袋里。 攥拳,掏出一样东西。 打火机。 九几年,遍地小卖部都有兜售的打火机。 五毛钱一只,一次性的。 打火机上贴着一张掉了色的儿童贴画。 是于小丽还小的时候,送给爸爸的生日礼物…… “爸爸帮你……” 老刘掏出打火机,高举手臂。 看向大屏幕中的于小丽,重复说:“爸爸帮你!” “你想干什么?!”宋教授大吼:“你疯了!!快收起来,掉在地上咱们都要死!” 老刘举着打火机,像是高举自己的信仰,眼神不再混沌,充满光亮,也不知道是在对宋教授说话,还是在对自己的女儿说话。 “你死了,我死了……我的女儿就能解脱!”老刘大吼:“我不管是对是错,不管是什么,爸爸都帮你……” ——当! 打灰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不!! 宋教授绝望的嘶吼声。 ——哈哈哈哈…… 于小丽崩溃又兴奋的笑声。 ——呼…… 火。 火焰,与汽油缠绵,疯狂肆虐的声音。 “着、着火了!”保安大哥举着笔记本,“老板,怎么办!火警坏掉了!” 嘭! 万俟林木狠狠的砸了一记门,第一次爆粗口:“操!” 罗参站在一边,冷静的出奇。 还是保持着至死不渝的温柔,房间里的笑声、哭声、呼救声,仿佛都是他的背景音,淡淡的说:“老板,这样的大团圆结局不好么?” 万俟林木不可思议的看着罗参。 罗参解释说:“杀人犯死了,于小丽得到解脱,父亲完成了心愿,老板也能收到尾款大黄鱼。” “这样的大团圆结局,不好么?”罗参重复问。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胸中有一团火气在燃烧,似乎立刻就要爆炸,恶狠狠的咒骂:“草他娘的大团圆!” 嘭——!! 分明之前怎么也撞不开门,结界落下,隔绝了一切。 然而就在这一瞬,万俟林木砸在门板上的手腕,突然暴起一股亮光。 骤然点亮! 漂流瓶中的双眼,蓦然睁开。 狂风呼——的从鬼屋内卷起,世界末日一般的狂风,席卷整个鬼屋,与汽油缠绵的烈火几乎不堪一击,刹那间被斩草除根。 嘭!!! 铁门变形。 整张铁门被狂风向外撞去,直接拍下。 万俟林木始料未及,罗参反应最快,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将人向侧面一带,以免被铁门砸扁。 “啊——!” 老刘与宋教授惨叫着,被狂风刮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像是两条缺水的鱼干,弹跳数下。 宋教授的衣服头发都烧焦了,老刘的手臂也有烧伤。 然而,幸亏一切都还不晚。 七宗罪主题鬼屋内,最后一块大屏幕也被狂风席卷破碎,于小丽从屏幕内飘出来。 就跪在受伤的老刘身边。 “呜呜呜……” 哭泣着。 身上奇怪的怪味飘散开来,变成了眼泪的酸楚与痛苦。 保安大哥被刮得向后跌去,差点撞了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挠了挠头发:“怎、怎么回事?突然刮了好大的风……火灭了!”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砗磲石”手链,漂流瓶中的眼睛已经安详的闭合。 从很久以前开始,万俟林木就知道,叔叔给自己请回来的护身符手链很管用,一般的“邪魔外道”根本不敢靠近。 但从没想过,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功效。 瞬间灭火…… 万俟林木走过去,站在痛哭的于小丽身边,嗓音冷漠,不近人情:“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被害者……你不是被害者,你是加害者。” 从几何时,我们都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理所应当的加害着旁人? 万俟林木又说:“父爱如山,无关对错,你的父亲爱你,不惜给你最好的,毁灭自己。” “爸爸!呜呜呜呜——” 于小丽的哭声更大了,看来她是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那只五毛钱的打火机,静静的躺在撞掉的门板旁边。 支离破碎。 万俟林木缓缓的舒出一口气,侧头看向罗参,牵起一丝唇角,并不挑剔,也不刻薄。 嗓音难得有些柔和:“这才是大团圆结局。” …… 黑色限量款玛莎拉蒂,一个漂亮的甩尾。 噌! 帅气的停进学校停车场最后一个车位里。 万俟林木摸了摸方向盘,果然,好车就要给自己这样完美的车技,否则岂不是暴殄天物? “老板。” 坐在副驾驶的罗参,打断了万俟林木的自我沉醉。 罗参举着手机,手机上是计算器。 ——2800 罗参微笑:“七宗罪主题房间的损失已经算出来了,七块大屏幕,都是老板二手淘换来的,一共2800元。” 万俟林木装修整个鬼屋,才用了5000元,虽然两千多块不算太多,但这次损失,竟然是整个鬼屋的一半还多! 那七块大屏幕,是鬼屋里最值钱的家当。 “但是……” 罗参的微笑扩大了:“但是换屏幕的话,可能找不到二手货,75英寸的屏幕,一块可能需要4000元。” “四……”万俟林木反而笑了:“四千元?一块?为什么这么贵?” 罗参体贴的说:“这还是便宜的,75英寸的话,七八千一块的都有。”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深吸了一口气:“于小丽呢?让她赔了钱再走。” 罗参笑了笑:“老板你忘了,昨天于小姐已经在无启之木上,刻上了名字。” 走了。 于小丽已经走了。 万俟林木又帮助了一个特殊住户,在无启之木上,雕刻了名字,亲自送走了于小丽。 对于这些特殊住户来说,他们似乎都在寻求着最后的解脱,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 堂堂正正的走…… 万俟林木轻微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应该让她赔了钱再走,鬼屋开张第一天,如此轰轰烈烈。” 最轰轰烈烈的,可能是保安大哥。 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xxx.xx兆赫】 【欢迎收听我们在身边栏目】 【今日受到广大听众所关注的,x大金融教授宋某,虐猫谋杀案,终于落下帷幕】 【据热心群众提供的监控录像证据,宋某已经供认不讳……】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车内的广播,熄火。 顺手拿出手机,刷了刷学校论坛。 【灌水】震惊!x大第一男神竟然是杀人犯!hot~ 【灌水】我不相信!宋教授是变态!hot~ 【灌水】你们看新闻了吗!!hot~ 【灌水】杀猫案落下帷幕!hot~ 【灌水】崩塌!我们曾经信仰的男神教授hot~ №3333:曾经有人爆料宋教授杀猫,但是根本没人相信!现在想起来,真的超可怕! ***网友xxx于2019-12-04 13:11:11留言*** №3334:人心真的很可怕,谁知道宋教授竟然是这样的人呢? ***网友xxx于2019-12-04 13:11:15留言*** №3335:宋教授本来是一个受害者,却变成了加害者。 ***网友xxx于2019-12-04 13:11:25留言*** 午后的日光。 透露着冬日靡靡的温暖。 好像情人最温柔的低喃。 罗参迎着日光,轻声说:“老板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于小丽不对劲?为什么不跟别人说?” “和别人说?”万俟林木也笑了一声,但有些讽刺:“和谁说呢?谁会相信?再者说了,我只是闻到于小丽的味道不对,但具体怎么不对,也是后来才渐渐拼凑出来的,如果没头没脑的和别人说,会……” 万俟林木的声音顿了一下,语气十分轻松:“会被当成神经病,没人相信。” 这话说出来的确很轻松,但万俟林木却是用千百遍实践来验证,伤痕累累。 他并非一出生就这么冷漠,这么不近人情。 阅历,教会万俟林木为人处世的道理。 那么生动…… 万俟林木说完,还轻笑了一声,依然有些讽刺。 “我信。” 罗参转过头来,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万俟林木的位置。 迎着日光,送给万俟林木一个比日光还要温暖的笑容。 像漩涡,令人沉溺。 甘之如饴。 罗参满含温柔的握住万俟林木的手:“从今以后,有我相信你。” 万俟林木与罗参四目相对。 电流从指尖弥漫,瞬间游走全身。 麻嗖嗖,刺辣辣。 伴随着罗参特有的甜蜜,像草莓,又像是谈恋爱额气息,侵蚀着万俟林木的领土。 “咳!”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嘀——打开车门。 略微有些僵硬的打岔:“去宿舍,今天一定要搬东西,上次就忘了。” “哎!玛莎拉蒂哎!” “是万俟学长!” “天呢,万俟学长真的开玛莎拉蒂啊,超有钱的样子!” 几个女同学从旁边路过,三五成群,都抱着书本,一看就是刚刚下课。 其中有一个女孩众星捧月,就是之前找万俟林木表白过的学妹。 “诶?你是不是还找万俟学长表白过?” “听说被拒绝了。” “啊呀好丢人啊。” 学妹面上臊红,焦急辩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也很有人气,好不好?” “上次有个学长找我表白,叫什么什么来着,名字很土,我给忘了,还是万俟学长的舍友呢。” “真的很烦啊,说了不喜欢他,死缠烂打,老是送我礼物,你们看这个迪奥的戴妃包包,就是他送我的,一定要给我……” “你不知道,那个学长名字土,长得也土,还傻兮兮的……” 学妹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证明自己很有人气,口不择言的侃侃而谈。 在学妹背后四五步地方,万俟林木的舍友,学妹口中死缠烂打,名字很土,不记得叫什么的那个人,一脸无助的怔愣着。 舍友双眼无神,眼眸混沌,脸色蜡黄。 兀立在冬风之中,好像一颗随时都会对折的枯树,不停的萧索颤抖…… “啧!” 万俟林木冷漠的发出一个单音,大步走过去,站在学妹面前。 “呀!万俟学长走过来了!” “哇天呢,好帅啊!” “五官好精致,皮肤好白啊……” “要对你表白了么?” 学妹挽着戴妃包,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压低下巴,用最楚楚可怜的目光,斜向上瞟着万俟林木,期期艾艾:“学、学长……” “道歉。”万俟林木冷漠的开口。 什么? 学妹愣了,虽然没有开口,但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万俟林木带着一股冷酷的刻薄,凉飕飕的嗓音:“道歉,给他道歉。” 一指。 “嗬——” 学妹转头去看,这才发现了四五步开外的舍友。 万俟林木眼神有些挑剔,上下打量着学妹:“背地里说人坏话,正面不该道歉了么?” “你……”学妹咬着下嘴唇,无助而可怜:“你凭什么多管闲事!他都没让我道歉!” 学妹指向舍友,理直气壮。 舍友反而慌张起来,好像那个背地里议论别人的,是他一样。 撕扯着自己的衣角,快速吞咽唾沫,手臂抖得很厉害。 焦躁。 焦躁的无法生存在这个世上。 舍友觉得自己的抑郁症,更加严重了…… “呵——” 万俟林木淡淡一笑,点点头,似乎妥协了。 下一刻却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几下:“学妹,我听说你要作为交换生,被老师推荐,去外国留学交流,是有这么回事儿吧?” 万俟林木点着屏幕,又说:“我舍友的恶搞表情包,还有论坛里这些讽刺的帖子,是你发的吧?我查过ip……” “你如果不道歉,我不介意和老师谈一谈。” ——天呢,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恶搞的表情包是她传的? ——我以为她是小白兔呢,原来这么心机? 学妹慌了,眼神乱瞟。 十足不甘心,却抵不住舆论的压力,和周围同学的旁观。 “对不起!” 学妹大吼一声,调头就跑,消失在隆冬的寒意之中。 舍友迷茫的站在原地,松了口气,一根紧绷着的橡皮筋,缓缓的放松了下来,但总觉得还蹦着什么,差一点点。 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把手机收起来,也看向舍友。 冷漠的说:“别误会,我不是想帮你,只是不想再被你牵连,还有……” 万俟林木点了点自己:“你也欠我一个道歉。” 舍友定定的看着万俟林木,大约过了两三秒,冬风凌冽的呼啸了两三次。 舍友突然弯下腰来,给万俟林木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里那根绷紧的皮筋,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前所未有的松弛…… 嘭! 万俟林木搬着东西上了车,闭合车门。 一侧头,就对上罗参的笑颜。 笑得俊美、帅气,荷尔蒙乱溅! 万俟林木摆了摆手,将身前那荷尔蒙的性感气味,还有甜蜜的草莓恋爱气味,使劲摆手驱散。 这么高的浓度,万俟林木真怕中毒。 万俟林木发动车子:“笑什么? ?” 罗参:“原来老板这趟到学校,是特意帮舍友打抱不平来的。” 万俟林木纠正:“是来搬宿舍,把东西搬到墓场去。” 罗参自说自话:“老板看起来很冷漠,但心肠却意外的柔软,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 万俟林木:“……”罗参真的是瞎,诚不欺我。 嘟嘟—— 一条短信。 手机里记录的名片是——大黄鱼老奶奶 【小伙儿,谢谢你帮我解决了于小丽的事情,咱们说好的,老宅还有好多大黄鱼,挖出来,都是你的了。】 【地址:xx市果子路甲44号】 【应该还有40根大黄鱼】 40根! 订金是24根,价值已经超过了250万元。 再加40根大黄鱼,就是再加400多万元。 合计万俟林木之前赚来的资产…… 二十一岁。 万俟林木大四,还没有毕业。 任职墓场管理员一个月,总资产已经将近千万。 万俟林木挑起唇角,贪婪而虔诚,轻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愉悦的说:“什么都不能耽误我赚钱。” 弹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万俟林木对罗参笑说。 “走,去挖大黄鱼。” 冬风还在呼啸。 但幸而有日光。 即使微弱。 却温暖…… 生活是什么? 生活就像扎头发,两圈太松,三圈太紧; 生活就像面条加醋,一次不够酸,两次保证多; 生活就像吃汉堡,一个吃不饱,两个吃不完。 贫穷、抑郁、焦虑、加班、失恋、落榜,每一个人都被生活戏耍的遍体鳞伤。 但我们,绝不能低头。 因为…… 会有双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40条大黄鱼……隔!好撑▼_▼ 罗参:卖身赚黄鱼,养木木(吆喝中ing~) 今日2万字更新达成~ 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早8:00都会更新1到2万字~跪求小天使们不要养肥,每天都来追文鸭~ 留爪有很大几率掉落红包呦,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龙冥 3个;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碰到了葱花的鱼儿、慕容小猫 2个;41245168、33508956、梵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士吃多了会发胖 30瓶;月言一点也不圆 20瓶;权世界的你 18瓶;冥河、转角回头、兔叽小甜包 10瓶;女司机 6瓶;佳佳 5瓶;岁月旧曾谙、溢芳香的瓶子 3瓶;临终无路、tocros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免费的! ——万俟林木……比……想象……中聪明。 细线翩然起舞。 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古装娃娃, 踩在红格黄页的信纸上,宽大的衣襟, 被细线牵引着, 好似一只…… 傀儡。 傀儡抱着钢笔,蓝黑色的墨水,流淌出挺拔的字迹。 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 罗参依然戴着墨镜, 唇角溢开最温柔的笑容。 钢琴家一样的手指,优雅的弹动着,牵引傀儡。 轻声说:“万俟林木……比想象中聪明。” 轱辘轱辘—— 昏暗。 逼仄。 潮湿又阴冷。 混合着各种廉价的气味儿。 方便面、汉堡、盒饭,甚至是汗臭味,浓浓的“熬”成一大锅…… ——是火车。 夜色浓重,一辆火车快速行驶在铁轨上。 轱辘轱辘——硿隆硿隆—— 接触不良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打在火车老旧褪色的车厢中, 吱呀吱呀, 车厢中一切零件都在牙疼的叫唤着。 卧铺阁子六个人一个车厢, 不知是不是淡季,整个车厢空荡荡的, 只有万俟林木和罗参。 万俟林木与罗参对坐在车厢的下铺,中间隔着狭窄的过道, 好像隔着翻越不过的海峡。 万俟林木手上捏着手机, 歪头靠在下铺的栏杆上,头一点一点,好像瞌睡虫, 慢慢沉进自己的梦乡。 罗参坐在他对面,手里握着一把精致微缩小梳子,轻轻的,一下一下,给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娃娃梳着头。 骨架分明的大手,指缝穿过娃娃柔顺的发丝,一点点打理,不急不缓,温柔入微。 “睡着了……” 罗参突然开口,轻声自言自语:“这么精明的人,却总是毫无防备。” “真令人苦恼啊……” 罗参轻轻的把娃娃放在一边。 咔嚓—— 打开黑色的乐器箱。 手掌平摊,在乐器箱中一抚。 不见他如何动作,乐器箱中的细线,“唰——”缠绕在罗参的手指上。 五指一张,牵引细线。 咔嚓……咔! 坐在火车下铺上的傀儡娃娃突然歪了一下头,以诡异的角度慢慢抬头。 迎着啪嚓啪嚓狂闪的灯光,木头雕刻的精致脸颊上,溢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傀儡爬了起来,飞旋着在信纸上起舞…… ——万俟林木……比……想象……中聪明。 ——我们……已经……离……开……市区。 ——会……按照计划……继续……接近……万俟林木。 ——博……取好……感。 傀儡将信纸送进信奉,两只小巧白皙的手掌,虔诚的将信封叠好。 呼—— 顺着一阵大风,直接扔出窗外。 消失在黑暗无边的夜色中…… “唔……” 一阵冷风,万俟林木蜷缩起来,冷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啪! 歪歪斜斜攥在手里的手机,瞬间落在火车的卧铺上。 下一秒。 万俟林木也一歪,没靠住栏杆倒下去。 罗参像是看见了一样,快速伸手,一把接住倒下去的万俟林木,没让他磕在过道狭窄的地上。 万俟林木没有醒过来,还在熟睡,已经陷入了梦乡。 罗参笑了笑,嘴角绽开一个无奈的笑容。 扶着万俟林木,自己跨过海峡一样的过道,坐在了万俟林木的卧铺上。 轻轻的将人放平,万俟林木就这样躺在了罗参的腿上。 继续熟睡。 “在做梦么?” 罗参低声低喃,似乎是怕吵醒万俟林木,声音格外轻柔。 “梦见了什么?” 万俟林木自然不会回答罗参。 罗参似乎也没有想让对方来回答。 而是说:“介不介意我看看?” 罗参抬起手来,“温暖的大手”比想象中温度要低,轻轻覆盖在万俟林木的眼睛上。 摘下墨镜。 忽明忽暗的车厢灯光中,罗参摘下墨镜,轻合的双眼慢慢睁开…… 比常人颜色浅淡的双眸。 没有焦距,一片混沌。 “迷茫”的眼神更显温柔,这仿佛才是罗参最致命的温柔乡。 一晃,罗参眼前出现了画面。 ——是万俟林木的梦境。 梦境很荒凉。 四周光秃秃的,一片灰土之色。 好像开天辟地之前的天地,混沌的连成一片。 灰败的山坡上。 没有一棵树木。 成群成群的坟墓,顺着山势起伏,将灰土的高山掩埋。 阴霾的雾霭中,潮湿的狂风中,竖立着一块掉角的石碑。 ——翼望之山。 这是万俟林木的梦境。 万俟林木一身白色的长袍。 孤零零的站在山峰的绝顶之上。 俯视着脚下荒凉的坟冢…… 黑色蜿蜒的锁链,束缚脖颈、手腕、脚肘,甚至扣住万俟林木的每一个关节。 一直延伸。 蜿蜒。 融入灰湿的雾气之中。 融入无尽的翼望之山。 “离开这里。” 有人突然说话,一个声音从浓雾之中传来,低沉沙哑,略微耳熟。 高大的声音影影绰绰,浮现在浓雾之后。 影子又说:“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万俟林木脸色冷漠,仿佛影子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不能离开。”万俟林木缓缓开口。 ——离开这里! ——这是最后的机会! ——如果再不走,你会永远被囚困在这里! “不能离开,”万俟林木面色平静,语气淡淡的:“无启还没回来。” “我若是离开,无启定然寻我不到……” ——他在骗你! ——无启族人没有一个可信! ——离开,快离开这里…… “不能走……” “无启还没回来……” “他不会骗我……”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只是跟随着梦境呢喃着,心脏说不出的难过,压抑着喘不过气。 “嗬——” 万俟林木重重的倒抽一口气,猛地从梦境中挣扎而出。 对上罗参在黑暗中,似乎会熠熠生辉的眼睛。 万俟林木怔愣着,醒了醒神儿,发现自己窝在罗参怀里,赶紧退出来,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搓了搓脸颊。 “我睡着了?”万俟林木说:“我刚才在看鬼屋的评论,有点困……” “无启是谁?” 罗参没有接万俟林木的话,定定的“看”着万俟林木,没头没尾的抛出疑问。 无启? 很耳熟,好像…… 好像刚刚梦到过,但具体是什么,万俟林木突然想不起来了。 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 耳畔只回荡着这样支离破碎的话,其余…… 想不起来了。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一眼罗参,说:“无启?你不是说自己是无启族的人么,怎么问我?” 万俟林木没当回事,自顾自从卧铺上摸起手机,指纹识别打开待机。 【墓场鬼屋】 推荐指数:***** 评论:29345条|人均:¥30/人 设计:9|服务:9|划算:9 精选评论: 网友:往事如烟[消费后点评] 剥皮食堂这个主题有点恐怖!气氛太到位了!一定要小心背后,npc出没!哇!他家的npc太可怕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了!惊险!刺激! 网友:abcde[消费后点评] #图片##图片##图片# 性价比超高有木有!上次玩过七宗罪,这次选择了湘西尸墓!太过瘾了!他家的惊悚做的超逼真! 网游:鈴里ちさと[消费后点评] 工作人员真的超敬业,拍肩膀超吓人,但是完全没看到人,真的跟见鬼了一样! 万俟林木快速浏览着点评网站上的评价,低笑了一声:“货真价实的见鬼。” 轱辘轱辘—— 火车还在快速行进。 天际泛起一丝丝鱼肚白。 破旧的老式火车,冲出隧道,仿佛从黑暗中冲向黎明…… 鬼屋刚刚开张,而且生意火爆,按理来说,万俟林木应该坐镇鬼屋才是。 但他需要出个远门,不得不出远门。 40条大黄鱼在遥远的外市,冲着万俟林木招手。 大黄鱼老奶奶发来了信息,把埋大黄鱼的地址告诉了万俟林木,需要万俟林木自己挖出来。 地址在外市的郊区,很偏僻,下了火车需要倒长途车,下了长途车还需要步行很远。 但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挡万俟林木对大黄鱼的钟爱。 万俟林木买了两张火车票,留下保安大哥坐镇鬼屋,带上罗参就出发了。 两个人轻装简行,不需要带什么日用品,两张火车票,连住宿的地方都已经搞定,不花一分钱。 万俟林木有个高中同学,已经四年多没见面,高中毕业之后也没有联系,同学的老家恰巧就在那附近。 万俟林木的同学已经答应,请万俟林木暂住自己家。 免费的。 大黄鱼老奶奶的祖宅非常偏远,附近几乎没有人烟,同学的老家距离祖宅,还有差不多三十公里的距离,同学还答应了万俟林木,借给他一辆车,可以开车往返,比较方便。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满脸都是精明算计:“也是免费的。” 罗参将墨镜重新戴上,淡淡的说:“老板竟然还有朋友,我以为老板这种性格,不会有什么朋友。” 万俟林木刻薄、斤斤计较、还很贪财。 乍一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优点,只剩下一张好面相。 如果不是深入了解,谁也发现不了,其实万俟林木很善良,虽然斤斤计较,却又矛盾的大度,虽然爱财,却又取之有道。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朋不朋友,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免费的,才叫朋友。” 罗参摇摇头,无奈的轻笑了一声,“快到站了,收拾一下吧。” 天亮之后,火车进站。 老牛拉扯一样,吭哧吭哧。 进站足足用半个多小时,这才慢慢停稳。 在乘务员“到站了到站了都下车”的呼唤声中,乘客像是没头苍蝇一般,混乱的挤下车去。 万俟林木从逼仄的车厢中挤出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车厢里空气流通不好,气息本就难闻,对于万俟林木这样嗅觉灵敏的人来说,就更是一种荼毒。 万俟林木招呼着罗参:“这边走,咱们坐大巴过去。” 因为偏僻,大巴车一天只有一趟,而且坐满人才会走。 天一亮下了火车,等二人再下了大巴车,已经看到了天边的夕阳,有一种精疲力尽的错觉。 “往前就是了。”万俟林木说:“据说是一座小别墅,在那边,我好像看见了。” 罗参跟在后面,一身高档的风衣,换了一块百达翡丽手表,提着黑色的乐器箱,仿佛行走在t台上。 “看来你的同学,不只请了你一个客人。” 什么? 罗参突然没头没尾的跑出一句话,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他两眼。 再走几步,小别墅展露在万俟林木眼前。 别墅前横七竖八的停着车子,将别墅大门堵得水泄不通,源源不断有人从车子上走下来,走进别墅。 旅……游团? 如果不是那些下车的人,都穿着黑色或白色的衣服,万俟林木真的会以为别墅其实是个农家乐,来了很多旅游团…… 下车的人,都穿着吊唁的衣服。 吊唁。 别墅的大铁门上,挂着黑白的花球。 忽悠—— 忽悠—— 被冬风吹得一晃一晃。 昏黄的夕阳下,黑白色的花球如此扎眼。 在……办丧事? 万俟林木站在别墅大门外,有些犹豫,拿出手机,准备给同学发信息。 源源不断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无一例外的斜着眼打量二人。 眼神挑剔又刻薄。 简直比万俟林木平日里的眼神还要冷漠刻薄。 还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恶意的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响起。 “也是来吊唁的?” “呸,什么吊唁?分明就是来抢家产的。” “以前没见过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抢家产了?” “远房亲戚吧,真不要脸,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万俟林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万俟林木给同学发了信息。 ——我到了,门口有很多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几个男女从别墅里往外看着他们,眼神挑剔的厉害,好像法官审视犯人。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撞了撞她老公的手臂,低声咬耳朵:“天呢,老公!你快看,百达翡丽的限量款!天呢,那不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么?!” “穿得这么好,全是奢侈品!” “老公,你快去问问,他们是什么人啊!” 女人撺掇着他的老公。 男人稍微有些犹豫,还是走了过来,满面搭讪的笑容,打招呼说:“你们也是来参加吊唁的?有些面生啊。” 万俟林木才二十一岁,看着年轻青涩。 罗参虽不知到底多少岁,但给人的感觉差不多三十岁左右。 男人走过来搭讪,自然柿子要捡软的捏,准备把万俟林木当做跳板敲门砖。 先搞定万俟林木,然后循序渐进的和罗参搭讪。 万俟林木眼看男人与自己搭讪,“嗤”的冷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结束了这个话题:“不是。” 不是来吊唁的。 话题结束…… 尴尬。 男人的脸上明显凝结着厚厚一层尴尬,瞬间冰点,咔嚓嚓结冰。 男人挠了挠鼻子,僵硬的转向罗参,尬笑:“这位先生是律师么?” 罗参面容温和,对男人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男人看到罗参的笑容,狠狠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律师先生,应该没有那么刻薄。 罗参挂着温柔的笑容,嗓音十足温柔,绝对是个好相处的暖男。 罗参开口了:“不是。” 不是律师。 话题,再一次结束。 男人脸上的冰点没有融化,反而咔嚓嚓开始掉渣。 万俟林木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果然,罗参根本不是什么暖男,硬要说的话…… 其实是不折不扣的暖男婊。 男人吃了两次瘪,话题被堵了两次,他老婆似乎看不下去了,从远处走过来。 “哎呦,看你们面生,一定不知道吧?我可是偷偷告诉你们的,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这家主人不是个好人啊!做坏事做多了,才会突然猝死。” 别墅的主人突然死了。 也就是万俟林木同学的父亲,心脏性猝死。 突然就没了,说走就走。 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同学家里有些小钱,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没有再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如今父亲突然撒手人寰,因为走的太匆忙,根本没有立遗嘱,同学才二十一岁,还没完成大学学业,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闻讯蜂拥而至,全都欺负同学年轻,想要分一杯羹。 从一早开始,别墅就挤满了人群,还有更多更多,闻讯赶来的苍蝇,不断萦绕着别墅。 万俟林木没想到这么寸,自己来借住几天,同学的父亲却突然过世,真是背到了家。 “哈哈哈哈!!” “曹元正!曹元正终于死了!!他坏事干的太多!” “老天爷开眼啊,开眼啊!” “你害死我丈夫,老天爷怎么不早点收了你!曹元正你不得好死啊!!!” 黑压压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穿着靓丽的女人,女人癫狂的大笑,又哭又笑,冲进别墅门就开始砸东西,玄关所有的东西都被她踢打在地上。 一边砸一边吼:“曹元正!你害死我丈夫!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开眼了!” 万俟林木的同学姓曹,虽然他不知道曹元正是谁,但是不难猜出,应该是同学刚刚过世的父亲。 那搭讪的男人看到这场面,立刻小声的跟他们嚼舌头根子:“这是曹元正的弟妹,你们肯定不知道吧,有传闻说曹元正害死了他弟弟,就为了抢他弟弟的公司……” “曹元正就是个禽兽啊!” “不但害死亲弟弟,还要□□弟妹呢!” “太禽兽了!” 七大姑八大姨听他们在说曹元正的八卦,立刻聚拢过来,小声议论着,似乎以为这样的议论,就会让万俟林木和罗参知难而退。 但是七大姑八大姨不知道,他们并不是来分家产的。 只是来借宿的。 万俟林木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只是来借宿的,没想到这么背,竟然听了一个狗血故事。 同学的父亲家里很穷,的确很穷。 上高中那会儿,很多人都笑话同学,就因为他家里很穷。 但后来,同学的父亲突然发达了,一夜暴富。 曹元正有个弟弟,弟弟白手起家,很有经商头脑,生活过得比曹元正不知道好多少倍。 兄弟俩关系不错,弟弟经常接济曹元正,还请曹元正一家到家里来吃饭。 曹元正的弟弟手里有一个公司,马上就要上市,就在上市不久之前,突然有传闻,曹元正不择手段的抢了自己弟弟的公司。 弟弟因为经受不住打击,竟然给活生生气死。 “给气死了!” “是呦,我也听说了!” “曹元正不是东西啊,气死了自己弟弟,还要霸占弟妹,也是弟妹有骨气,宁死不从,要不然啧啧……” 弟妹那时候正好怀孕,听说丈夫去世的消息,差点当场流产,抢救了很久,这才救了回来。 后来…… 曹元正接手了弟弟的公司,弟妹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主动要求帮忙抚养孩子。 ——你听听,如果不是心里有愧,为什么要抚养孩子? ——孩子也是惨啊,一出生就没有了爸爸。 ——弟妹更惨不是么?曹元正这个人面兽心,杀了她丈夫,还想□□她,一个人拉扯孩子。 ——惨呐…… 弟弟死后,曹元正一夜暴富,这几年过的是风生水起,分公司已经开了几十家,不止上市,还把公司开到了国外。 大家都说,曹元正是一只吸血的蝙蝠,他这不是在赚钱,他这是在啃食死人的腐肉! 周围人七嘴八舌,好像这样会把万俟林木和罗参吓走一样。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万俟林木冷漠的打断了七大姑八大姨的话头。 瞬间安静。 鸦雀无声。 众人侧目盯着冷血的万俟林木,一个个脸上挂着“这年轻人怎么能这么冷血?”的斥责表情。 站在道德与怜悯的至高点上,俯视万俟林木。 “呵——” 万俟林木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是讥讽。 毫不掩饰。 这些人挂着怜悯的表情,说着怜悯众生的普度之语,身上却散发着与怜悯背道而驰的恶臭! ——贪婪。 “好臭。” 万俟林木甚至扇了扇风,想要驱赶这股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万俟林木,都不知道万俟林木在做什么,却有一种被透彻隐私的感觉。 羞耻得脸皮生疼。 “啊啊啊啊!我打死你!打死你!” “都是你爸害死了我丈夫!” “打死你!!” 嘭—— 哭闹的弟妹突然拔高声音,抄起玄关的花盆,狠命丢了出去。 啪嚓!!! 万俟林木的同学曹文接到短信,急匆匆从别墅二楼跑下来。 刚一出现,就被砸场的婶婶看发现。 “还我丈夫!还我丈夫!!” “挨千刀的!不得好死!” “把丈夫还给我!” 花盆砸在二楼的扶手上,四分五裂,就砸在曹文的耳边,曹文吓得双眼发直,迸溅了一头一脸的灰土。 他的性子似乎有些唯唯诺诺,垂着头,不敢说什么,婶婶冲上来踢打,他也只是抱着头躲避,快速从楼梯上连滚带爬冲下来。 走到万俟林木跟前,稍微松口气。 展露出一个同样唯唯诺诺的笑容:“林木,你来了。” 曹文紧张的说:“真不好意思,今天早上突然发生了点事情……我父亲去世了。” 曹文说出这句话,很轻松,没有太多的表情,好像在叙说一个远房亲戚去世一样。 曹文抬手说:“我们去二楼吧,我留了房间。” 万俟林木没有废话,虽然混乱,但住在这里是免费的。 他们抢他们的家产,自己借住自己的房间,挖了大黄鱼走人,就这么简单。 万俟林木和罗参跟着同学往二楼走,曹文一路上唯唯诺诺的道歉:“不好意思,真对不起啊,我爸爸突然去世了,家里一团糟。” 曹文的语气很懦弱,但话语之中,夹杂着一丝丝埋怨,似乎在说。 真是添乱,为什么这个时候死了。 站定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曹文发现万俟林木在看自己,当下眼珠子晃了晃,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对,连忙解释说:“你也知道,我……我和我爸爸不亲。” 高中是寄宿学校, 万俟林木知道,曹文不经常回家。 在曹文的爸爸很穷的时候,曹文不想回家,因为回去就要面对家徒四壁。 在曹文的爸爸一夜暴富之后,曹文也不想回家,因为回去就要面对亲戚的指责和婶婶的哭喊。 ——杀人凶手! ——还我丈夫!还我丈夫! ——曹元正,你不得好死! 曹文咧咧嘴角,生硬的指着房间:“不好意思。” 他又道歉了。 “实在不好意思,”曹文搓着衣角,局促的说:“我爸突然去世,家里来了很多……吊唁的亲戚。” 来了很多抢家产的亲戚。 “所以……只有一间房间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是两个人。 曹文的眼神突然放出了光彩,小心翼翼的盯着万俟林木:“要不然……林木你和我睡一个房间吧?” 似乎是怕万俟林木拒绝,声音都拔高了半个度,略微有些激动:“我们高中的时候,也是一个宿舍的,睡一个房间应该……没、没问题吧。” “不用了。” 回答他的却是罗参。 罗参展露着他的招牌笑容,温和的打断了曹文的话。 温和,却强势。 “不用了,我可以和老板挤一间。” 曹文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 罗参不留任何余地的说:“平时我和老板也是同房,没有什么不方便。” 曹文张开的嘴,僵硬的合在了一起。 眼神吃惊的在万俟林木和罗参身上瞟了几眼,又恢复了唯唯诺诺。 “这……这样啊。” 吱呀—— 曹文略微失落的推开房门:“好久没人住了,稍微有点简陋,不过东西我都换了新的。” 吱—— 呀…… 房间里空荡荡。 一张木质双人床。 一张单面靠墙的桌子。 其余三面,环绕着三把椅子。 其中一把椅子,椅背断了角,呲着张牙舞爪的木屑毛刺。 除此之外连柜子也没有。 哗啦哗啦—— 窗户敞开,冬风从外面灌进来,抖着厚重的窗帘。 “啊……”万俟林木轻轻叹息了一口。 低声自言自语:“本来两个人一间,看起来现在要三个人一间了。” 敞开的窗口,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不停的抖着厚重的窗帘。 听到万俟林木的话,“咔嚓咔嚓”拧动着僵硬的脖子,转过头来。 微微歪头,看向万俟林木。 嘴角裂开一个弧度:“你能……看到我啊——” “啊?”曹文惊讶的说:“你说什么?” 曹文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脸不解,三个人? 第三个人,在哪里? “啊!!!!” 抖动窗帘的男人突然张开嘴巴,一张普普通通的嘴猛地变形,好像吞象的蟒蛇,张合到尽头,牙齿外翻,狰狞的怒吼着。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淡然的注视着吓唬自己的“恶鬼”。 一脸淡定,眉梢都没抖一下。 男人:“……” 男人显然不知道,万俟林木患有先天性恐惧缺失症,他的动作在万俟林木眼里,好像马戏团里努力逗趣游客的小丑。 万俟林木镇定的插兜站在房间门口,冷漠回答曹文:“哦,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恶鬼没有吓到万俟林木,而罗参又是个瞎子,根本看不到男人滑稽的模样。 “我会回来的!”恶鬼大吼:“休想赶走我!我还会回来的!”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拿回曹元正欠我的!他欠我的!!” 唰—— 一股黑烟。 男人化成了一股黑烟,瞬间从敞开的窗户钻了出去。 消失在最后一缕夕阳之中…… “啧,好冷。”万俟林木轻声叨念了一句。 曹文立刻走到窗边,“哐!”将窗子关紧,“这个屋子背阴,稍微……稍微有点冷,我记得林木你最怕冷了,要不然……” “要不然还是和我一个屋子吧?” “我那边暖和。” 罗参再一次温柔的打断了曹文的话,“哐!”一声,将黑色的乐器箱,重重的敲在桌上。 淡淡的说:“不麻烦了,我们老板认人,不习惯有陌生人睡在旁边。” 曹文第二次败下阵来,尴尬的搓搓手,说:“那好吧,我……” ——曹元正以前特别穷,欠了我家很多钱呢! ——你们看看,这是欠条!我都留着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这里也有欠条! ——人都没了,还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曹元正的遗产,咱们分一分,至于欠的其他钱,哎,曹文一个人也挺可怜的,就不用他还了…… 楼下传来亲戚们瓜分遗产的声音。 因为没有立遗嘱,也没有其他公正,曹元正的父母又都在世,因此从法律上来讲,曹元正的遗产并不会全部分给自己的独子。 曹文听着隐隐传来的声音,苦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曹文啊!” 刚才和万俟林木搭讪的男人,还从楼下走了上来,象征性的敲了敲门。 “曹文啊,大家在给你父亲整理遗物……” 其实是瓜分遗物。 稍微值点钱的,全部都被瓜分走,三光政策,贼不走空。 亲戚叹了口气,表情十分悲痛,却有一股臭塑料味扑面而来,那是假惺惺的气味。 只有万俟林木能闻到。 最真实的味道。 亲戚又说:“你父亲也没留下什么像样的遗物。” “只剩下这个……” ——一只破旧的手机。 手机是翻盖款式,非常老旧。 亲戚将旧手机递给曹文,臭塑料的味道更加浓郁了,悲痛的说:“我看你父亲把这个手机珍藏起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不值钱的东西。 “你就拿着,当个念想吧。” 亲戚随手翻开手机前盖,长按开机键。 当当当当—— 一串刺耳的和旋声。 刺啦刺啦—— 旧手机的屏幕不断闪烁着,爆出电流雪花。 刺啦、刺…… 刚刚亮起来,瞬间又灭了下去。 亲戚无所谓的笑着:“可能是太老旧了,接触不良吧?” “没关系,这种情况,敲敲就好了。” “砰砰砰!” 亲戚攥住手机,反复在手心里敲打。 啪!!! 手心打滑,老旧手机瞬间甩了出去,直接飞进房间,狠狠弹在断了角的椅子上。 咔嚓! 一声轻响。 手机屏幕爆出一个雪花,闪了一下。 瞬间又陷入了黑暗。 彻底关机…… 万俟林木实在看不过去亲戚的“装疯卖傻”,弯腰把旧手机捡起来,递给曹文。 曹文胡乱的把旧手机塞进口袋里,唯唯诺诺的不敢抬头,他怕亲戚因为父亲的事情纠缠自己。 让自己在万俟林木面前抬不起头,丢了面子。 曹文骨起勇气,唯唯诺诺的推搡着亲戚:“我们出去说吧,出去说,不要打扰客人。” 嘭! 曹文带着亲戚,离开了客房,房门被冬风一带,重重的撞上。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万俟林木和罗参两个人。 又恢复了平静。 罗参将墨镜慢慢摘下来,“哒”放在桌上。 语气很微妙。 尽管至死不渝的温柔,却很微妙:“老板,你的同学喜欢你。”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很无所谓,没有说话。 罗参换了一种方式,“委婉”的说:“出于性/爱的喜欢。” 万俟林木笑出声,很轻松的说:“我知道。” 罗参难得有些惊讶,奇怪的“看”向万俟林木。 面容可以掩饰,眼神可以作假,但味道不行。 曹文看到万俟林木,身上飘散出一股酸甜的味道,那是恋爱的气息。 酸味大于甜味。 那是暗恋的气息…… 万俟林木十足坦然:“高中那会儿,曹文因为性子太软弱,经常被孤立,没人和他说话,我好像借了他一次圆珠笔。” 曹文红着脸,第一次对万俟林木散发出酸甜的气味。 从那之后,曹文每次见到万俟林木,酸甜的气息就会更加浓郁,更加强烈。 万俟林木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让咱们免费住宿,还免费借咱们车子?” 罗参:“……” 无奈的摇摇头,罗参顺手退下自己的风衣,想要放在一边:“有没有人说过,老板你的性格有些恶劣。” 万俟林木叠着腿,悠闲的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扬起一个笑意,很是自豪:“基本所有人都会这么说。” “很可爱。”罗参补充了一句。 万俟林木悠闲的情绪被罗参成功的打断了,怔愣了一瞬,怪异的盯着罗参,似乎想知道罗参说的是真是假。 盲人的品味,都这么奇怪么? 还是说品味奇怪的人,才能这么有钱? 嘭! 二人四目相对,罗参转过身来。 因为眼睛看不见,环境又不熟悉,猛地被凳子腿绊了一下,向前扑去。 罗参身材高大,突然冲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猛地被壁咚在狭小的空间里。 罗参肌肉流畅的手臂,从万俟林木的耳畔经过,撑在他身后的椅子背上。 温热的气息,倾洒在万俟林木的耳畔。 一进一出,牵起暧昧的涟漪。 一丝丝波动着。 万俟林木轻微的“嗬……”了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紧紧盯着罗参突然放大,侵略而来的俊颜。 两个人之间甚至只有不到一厘米的私人空间。 眼睛。 罗参浅色眸子近在咫尺,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么熟悉。 就像…… 浸满酒香的陷阱。 万俟林木突然有点渴。 罗参就着这个动作,慢慢靠 近万俟林木。 一点一点。 好像电影的慢镜头,不断的推进。 挑/逗着观影人的视觉体验。 也侵犯着万俟林木的“领土”…… 眼睫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万俟林木脑袋发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微微闭上双眼。 就在二人即将变得更加亲密的一刹那…… “老板。” 罗参突然轻笑一声。 温柔的笑声,带着一丝戏谑。 瞬间打碎了一地的旖旎和涟漪…… 罗参笑着说:“老板,你为什么要闭眼?” 万俟林木后知后觉,咳嗽一声,狡辩说:“我没有闭眼,你都看不见怎么知道我闭眼?” “一直睁着。” “睁得这么大。” 罗参宠溺的一笑,任由万俟林木撒谎,轻轻帮万俟林木整理了一下鬓发,“不好意思,撞疼你了么?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下。” 罗参回头“看”了一眼椅子。 空荡荡的房间。 一张木质双人床。 一张单面靠墙的桌子。 四把椅子,三把环绕桌子,一把孤零零的靠着墙。 其中两把椅子,椅背断了角,呲着张牙舞爪的木屑毛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小三pk曹同学# 曹同学:我能免费借林木车子开! 罗小三:我在墓场买了52块碑。 曹同学:我能免费借林木房子住! 罗小三:我在墓场买了52块碑。 曹同学:我和林木是高中同学,一个寝室,认识七年! 罗小三:呵,我在墓场买了52块碑。 万俟林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2个;等一个更新、冥河、周南、38494839、龙冥、fafa、沙之器、慕容小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ool、南荞、在我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20瓶;天天 19瓶;烟袋斜街、周南、少爷 10瓶;fafa 7瓶;吹泡泡 5瓶;清明的叶子、闲庭信步、山海的蓝精灵、lauren、zhubao、溢芳香的瓶子、本凉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对称的齿痕 ——一 ——二 ——三 “四……?” 为什么我要闭眼? 万俟林木觉得, 这是世界未解之谜。 为了缓解刚才闭眼的尴尬,万俟林木依次清点四张椅子, 眨了眨眼睛, 一瞬间有种迷糊小猫的错觉。 “嗯?”分明是五以内的加减法,万俟林木又点了一遍:“多了一把椅子。” 刚刚进门的时候,绝对是三把椅子。 因为桌子一面是靠墙的, 所以另外三面环摆了三把椅子。 现在多出了一把椅子, 靠着墙,孤零零的单出来。 罗参虽然是个盲人,但是他的听觉极为敏锐,就连万俟林木睁开眼睛的动作,都能被他“一览无余”。 进门的时候,罗参已经听过了,万俟林木的同学去关窗子, 明显绕开了桌子和椅子, 还不小心撞到了一把椅子。 罗参听得清清楚楚, 根据曹文的身高步幅等等,已经把这个房间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桌边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把椅子, 罗参看不见,自然被绊了一下, 险些发生什么亲密的意外……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会不会是那个鬼的恶作剧?” 刚才房间里有一只鬼, 张牙舞爪的吓唬万俟林木,不过已经跑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神神叨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荡人间太久, 所以变得痴痴傻傻。 万俟林木摇摇头,拒人千里的环胸抱臂:“不管,和我无关,明天一早借了车,咱们就离开这里,去挖大黄鱼。” 管他家产怎么分? 管他椅子几把? 管他同学喜欢谁? 都与我无关…… 楼下分家产的吵闹声喋喋不休,好像童话故事中老巫婆的诅咒,萦绕在房梁上,久久不能消散。 一直到深夜,亲戚们吵闹得精疲力尽,这才暂时避战,各自“回营”,准备明日的火力。 夜色。 苍白无力。 大雪悄无声息的铺满大地。 雪花翩然起舞。 将一切,人间污秽…… 掩埋在圣洁与无知当中…… 叩叩! 时间指向早七点半点,有人敲响了客房门。 “林木,你醒了么?” “是我啊,曹文。” “睡得怎么样?” 万俟林木的同学。 暗恋万俟林木的同学。 曹文来了。 万俟林木还在休息,时间太早了,对于万俟林木来说,最早的起床时间是八点。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哗啦!”将被子拉起来,蒙住自己的脑袋,左右晃了晃,把自己包成一个蚕宝宝。 “唔……” 无意义的嘟囔了一声,又继续沉入自己的梦乡。 “林木……” 曹文还在外面,孜孜不倦,嗓音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渴求。 罗参已经醒了,只有一张床,所以两个人就像在开心墓场一样,睡在一起。 挑了挑眉,罗参低声说:“老板,要不要我帮帮你?” 浅色的眼眸瞥了一眼被敲响的门,似乎在暗示万俟林木什么。 万俟林木窝在被子里,根本看不见,因此毫不知情。 罗参自说自话,笑容在唇边慢慢舒展:“老板不回答,就当是默认了。” 掀开万俟林木的被子,把人从里面挖出来。 万俟林木紧紧闭着眼睛,誓死也不睁眼,罗参没有强迫他睁眼,只是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搂着默契林木,靠在自己胸口。 然后…… “请进。”罗参说。 咔嚓—— 客房门被推开,曹文一脸小心翼翼的欣喜,走进来。 “林木,外面下雪了,我带你去看看雪……”雪景。 曹文的话戛然而止,眼神慌张波动的注视着万俟林木。 确切的说,是依偎在罗参怀中,还在熟睡的万俟林木…… 罗参的笑容依旧温柔,但满含浓浓的挑衅意味。 “不好意思,木木还没有睡醒。” “小懒猫。” 罗参还伸手刮了一下万俟林木的鼻梁,嗓音宠溺的好像情人间的低语。 林木。 木木。 谁更亲切,简直一目了然。 曹文总是亲切的叫万俟林木为“林木”,昨天罗参就注意到了,不过显然万俟林木对曹文没有意思。 罗参打算帮一帮万俟林木,而且是免费的。 曹文慌了,神色失落、慌张,而且略微有些憎恨。 但他是个唯唯诺诺的人,都不敢抬头,因此也不敢憎恨的看着罗参。 只是憎恨的低头盯着地板。 “请问有什么事么?”罗参进一步挑衅:“木木还在睡,我一会儿帮你转达。” “哦哦……”曹文不甘,但不敢多说一个字:“外、外面下雪了……昨天下了一晚上,大雪封路,你们今天可能去不了,这周围都无法行车,要等雪、雪停,铲了雪……” 8:10 万俟林木伸了一个懒腰,亲昵的蹭了蹭枕头,慢慢醒了过来。 “嘶……好冷。” “枕头……好像还有点硬。” 万俟林木拍了拍“枕头”,不太对劲儿…… 彻底醒了过来,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枕头。 什么枕头,根本不是枕头! 万俟林木没有枕在枕头上,而是枕在罗参的怀里。 罗参早就醒了,微笑宠溺的低头看着万俟林木。 四目相对。 就算万俟林木知道罗参看不见,但还是…… 耳根稍稍爬起一种热丝丝的温度。 罗参恶人先告状,笑起来:“老板,你的睡相一直这么不好么?” 万俟林木:“……”奇怪,自己的睡相明明很好,怎么突然…… 罗参起来换衣服:“大雪封路了,今天可能无法去挖大黄鱼。” “什么,封路?” 万俟林木大跨步冲到窗边,往外一看…… 白皑皑的一片,漫山遍野。 别墅已经在郊区,四周十分荒凉,别墅后面有一片湖水,湖水临着小山丘,连绵起伏,映照在白雪之下。 雪花还在飘,源源不断的从高空落下。 不要钱一样! 公路全部被席卷,没有一辆车,这样的降雪量,根本无法行车。 因为雪大,也无法铲雪除雪,只能等雪停再走。 “啧!”万俟林木望着窗外美不胜收的圣洁雪景,叨念:“晦气,我的大黄鱼……” “啊,林木你醒了?早饭还有一会儿才能好。” 曹文不知道第多少遍路过客房,客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罗参在洗手间洗漱,客房里只有万俟林木一个。 曹文扒着门框,小心翼翼的探头:“外面下雪了,雪景很漂亮,我……我带你去后面湖边走走吧。” “还记得么……我……我上高中的时候给你讲过的,我家后面的湖水,冬天下雪很、很漂亮,去看看吧。” 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记不清。 他本就有逆行性遗忘症,十八岁之前的记忆模模糊糊,更何况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眼下没事可做,大雪封路也无法去挖大黄鱼,楼下分家产的亲戚吵个不停,不出去避避风头,万俟林木的耳朵可能会被他们喊聋。 万俟林木妥协了,点点头,抓起外套胡乱一穿,跟着曹文下楼。 曹文很急切,因为罗参不在,如果晚一些,罗参肯定就会回来,那么他就不能再与万俟林木独处。 “我们……我们快走吧。” 曹文说着,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伸出手去,握向万俟林木的手。 啪! 两个人的指尖都没有碰到,一个黑影突然窜了过来,直接挤在万俟林木与曹文中间。 “老板,去哪里?” 罗参! 罗参回来了,换了一身黑色的风衣,戴上墨镜,腕间的手表也换了,仍旧是他钟爱的百达翡丽品牌,星空的样式,不知道换成了什么限量款,总之依旧很有钱。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耸耸肩:“去后面湖边走走,一会儿才能吃早饭。” 罗参点点头,满脸微笑:“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介意! 曹文介意! 但曹文不敢说出口,唯唯诺诺的缩着脖子,含胸驼背,咧着最惨烈的笑容,使劲摇头:“怎么……怎么会呢,一起去吧。” 罗参“看”向曹文:“曹先生不用处理父亲的后事么?” 他说到这里,万俟林木才想起来,的确如此,曹文的父亲昨天刚刚过世,曹文难道不用处理丧事么? 曹文看起来很“清闲”,清闲的情绪太理所应当了,万俟林木都没有多加注意。 曹文面容有些尴尬,苦笑了一声,从二楼低头看向一楼客厅:“亲戚们都帮忙了,没我什么事……” 楼下的亲戚们,忙碌而热心。 ——哎呦,大姑,地库里有一些名酒,咱们也分一分吧? ——你们快看,这边有个保险箱! ——天呐呦!曹元正做了那么多坏事,得屯了多少宝贝?密码是什么? 强盗。 一群强盗。 而曹文却不捍卫自己的主权,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愤怒,像是局外人一样,旁观着这些强盗,抢走他父亲的遗产和遗物。 曹文。 好像一个看热闹的旁观着。 罗参挂着温柔的笑意,语气却一点儿也不温柔:“看来曹先生和父亲不亲近呢。” 曹文被点破,尴尬的杵在原地,好像断腿的木桩,尴尬的脸皮生疼,“我……其实……我父亲一直奔波工作上的事情,不怎么管我,我也很少回家,所以……” 的确不亲。 如果父子关系真的亲近,会容忍这些强盗么? 会在乎自己的父亲是个人渣么? 不管他是人渣也好,是英雄也罢,无关乎这些,他就是父亲。 就好似老刘对于小丽的亲情一样,不管于小丽做了什么,老刘依然那么盲目。 显然,在曹文的心里,他的父亲更趋近与人渣,而不是亲人。 万俟林木冷漠的看向曹文:“走吧。” 万俟林木首先下楼,一楼一片狼藉,客厅里堆满了东西,应该都是曹元正的遗物,还没有瓜分完毕。 一张老照片歪歪斜斜的靠在桌角,万俟林木只是瞥了一眼,皱了皱眉,指着照片其中的一个人说:“这是谁?” “哦,”曹文说:“是我叔叔。” 叔叔? 就是据说被曹元正害死的那个弟弟? 曹元斫。 听说曹元斫比哥哥争气,有自己的公司,生活太好,曹元正嫉妒弟弟,抢了弟弟的公司,活活气死弟弟,还想强/暴怀孕的弟妹,事后假惺惺的哭诉,想要抚养一出世就没了爸爸的小侄儿。 原来这就是弟弟。 万俟林木多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比曹元正年轻很多的样子,年龄差很大,两个人站在一起,亲密的合影。拍照片的时候,兄弟俩感情应该还不错。 万俟林木这个冷漠无情的人,突然对陌生人感兴趣,罗参转过头来,手指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万俟林木侧过头去,凑在罗参的耳边,低声说:“昨天那个鬼。” 昨天从客房窜出去的那个鬼,原来是曹文已经死掉的叔叔。 死掉好几年了,依旧徘徊在曹元正家里,看来的确死得冤枉,执念未了。 罗参没说话,抬手向上指了指。 万俟林木抬头去看,他们已经站在一楼客厅,仰望二楼,只能看到二楼的楼梯。 楼梯口,一个黑影蹲在上面,紧紧抱着楼梯扶手,面额苍白,神神叨叨。 曹元斫! 曹元斫目光阴森,像两条毒蛇,俯视而下,直勾勾的盯着曹文的背影。 念咒一样叨念:“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曹文也抬起头来,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二楼的楼梯口空荡荡的,只是今天别墅里的穿堂风有点大,可能是外面很冷的缘故。 曹文默默地注视着万俟林木与罗参的小动作,只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低下头来,怨毒的盯着地板。 只敢盯着地板…… 别墅后面真的有一片湖水。 湖水不是很大,湖面前是一片草地,春天适合野炊,整片草地上铺满了白雪的地毯,孤独的树立着一棵参天槐树。 三个人漫步而来,没想到已经有人在欣赏雪景。 是曹文的舅舅、舅妈,还有一群叫不上名字的亲戚。 万俟林木昨天见过曹文的舅舅和舅妈,就是来搭讪,误认为罗参是律师的那两个人,还假惺惺的给了曹文一部旧手机,让他留个念想。 五六个人簇拥在一起,面对着湖水,低声说着悄悄话,并没有看到走过来的曹文。 “曹元正的遗体,是怎么发现的?” “在洗手间里,说是心脏性猝死,谁也不知道。” “医院说早死了,早就没得救,送到医院都死了几百回了。” “他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子都没发现?” “没发现,曹文么?能发现什么?” “指不定他也盼着他爹早点死呢。” 其实曹元正并非昨天早上猝死,而是昨天早上被人发现猝死在家中。 曹元正平时身体很健康,忙于工作,十足的工作狂。 妻子早早去世,儿子和曹元正不亲,家里亲戚也不来往,因为曹元正十足是个人渣败类。 没人知道,曹元正患有心脏病。 曹元正心脏病突发,跌倒在洗手间里,药瓶就在曹元正的身上,一起跌了出去。 不幸的是,卡在了洗手间的水池管道后面。 显然那时候,曹元正因为心脏病,无法将药瓶从管道后面取出来…… “曹元正最后两通电话,是拨给他儿子的。” “我看了他的手机,第一通响铃八声,没有接……” “但是第二通接了,通话时长10秒。” “他儿子都没回来,你们说,是不是曹元正人渣到,他儿子都不想救他。” “可能就在想,唉死了算了!” 曹文愣愣的站在原地,又变成了断了腿的木桩,歪歪斜斜的站着,死死握拳,怨恨的盯着地面。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响铃八声。 曹文一直都不喜欢接他父亲的电话,那天也是。 父亲的来电显示,好像众人指点的咒语。 ——人渣的儿子。 ——哎呦,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别看他不说话,其实是蔫儿坏。 那天曹文也没有接电话,任由电话嘶哑的响起,又停歇。 可来电孜孜不倦,第一次响完,第二次又催命一样打来。 曹文暴躁极了,气急败坏的接起电话。 ——喂! ——什么事! ——喂!说话啊? ——没事挂了! 咔哒。 通话结束—— 呼入时间:10秒 曹文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曹元正最后抢救的机会。 挂断了人渣父亲的一生…… 三天后,曹文因为万俟林木借宿的事情,一早回到家来,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死在地上,已经僵硬的曹元正。 父亲的手紧紧握着手机,另一手向前,紧紧握着卡在管道之后的药瓶。 药瓶卡的是那么松。 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抠出来。 但对于当时突发性脏病的曹元正来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那么的…… 绝望。 曹文站在洗手间里。 老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 漏着水。 曹文居高临下,盯着父亲已经僵硬的遗体,心想…… ——啊,父亲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就这么抠门,不肯换新的水龙头。 ——漏水,烦死了。 对于别人来说,曹文死了父亲。 对于曹文来说,曹文死了一个陌生人…… “啊!” 舅妈尖叫一声,发现了站在他们背后的曹文。 “你什么时候来的?” “偷听我们说话!?” “什么德行啊?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 舅妈尖叫着,刻薄的指尖恨不能直接戳到曹文的鼻子。 万俟林木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他来河边,就是为了不看到争家产的狗血大戏,哪知道湖边也在所难免。 “我……我……” 曹文断断续续,使劲摆手,不敢抬头:“我……我没有偷听,我、我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算了算了老婆,咱们走吧。” “早饭也该好了。” “咱们去吃早餐,别置气了。” 舅舅老好人一样,打圆场,哄着舅妈往回去。 “呀——” 舅妈再次尖叫一声:“老公!我的手表不见了!” “卡西欧的!” “两千块买的那只!” “怎么办,老公!” 一个亲戚指着曹文,“肯定是他偷的!” “没错,我也觉得是曹文。” “刚才他就站在你身后,一直鬼鬼祟祟的不说话。” “曹文他们家早些年穷惯了,狗改不了吃屎!” “是啊,这几年曹元正虽然赚了钱,但还是抠抠缩缩的,不给他儿子买这个,不给他儿子买那个,肯定是曹文看你的手表好,偷了!” 曹文慌张的摆手,说话磕磕巴巴断断续续。 “我……” “我没有啊……” “我没偷手表啊,真的。” “我……我真的没有……” 啊—— 我这暴脾气! 万俟林木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平静冷淡的性子,都能给曹文气上天。 一句完整话也是说不出口,好像化身了古早味小言剧里的女主角,只会可怜兮兮的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我……我…… “喂!”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干什么!?”舅妈相当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借宿的外人,管什么闲事!?我可告诉你,我……” 不给舅妈说完的机会,万俟林木抬了抬下巴。 他长得本就清秀,平日里少言寡语,有一种刻薄挂相的感觉,尤其是抬起下巴的时候,给人一种傲慢的错觉。 众人顺着万俟林木的指向看过去。 舅妈脚边,有个“雪窟窿”,一样东西掉在厚厚的雪地里。 ——卡西欧腕表。 “啊!在这里……” 原来是误会。 舅妈脸上显然挂不住,吭吭唧唧的捡起腕表,爱惜的拍了拍,重新佩戴回自己腕间。 又吭吭唧唧的说:“肯定是他偷的。” “是他,没错。” “怕我们抓到他,所以扔在地上了。” 舅妈虽然这么说,还是急匆匆离开,一群人好像闹场的丑角。 “林木……”曹文揪着自己衣角:“你……你别在意。” 万俟林木冷得缩了缩脖子,无所谓的说:“你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 曹文一瞬被噎住了。 时间尴尬的凝固,曹文又说:“真是……真是对不起,刚刚多谢你了,又帮我……又帮我解围了。” 酸甜的味道。 是恋爱的气息,扑面而来。 刺激的万俟林木想要捂鼻子。 曹文和罗参,同样都会散发酸甜的味道。 但罗参的恋爱味道,好像草莓。 红润、饱满,望而生津。 曹文的恋爱味道,好像劣质奶油。 刺激、粘腻,浓烈的调和香料感…… 万俟林木转过身去,走到湖边,缩着肩膀,冷得直跺脚。 果然,便宜没好货啊,更别说是免费。 本想捡个便宜。 结果大黄鱼不能挖,还被大雪封路,困在了争家产的狗血伦理大戏中。 曹文站在大雪地里,雪依旧下着。 他望着万俟林木的背影…… 想要上前搭讪,但是又不敢。 想要上前争取,但是又不敢。 想要上前表白,但是又不敢。 曹文的手张开,握拳,张开,握拳,来回反复,最后插进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打开相机,对准万俟林木的背影。 对焦—— 打算偷偷的按下快门。 嘀嘀—— 那么巧,偷拍的动作被手机没电的提示音打断。 电池闪红,屏幕一眨眼。 关机了…… 曹文看着不争气的手机,又气又急,狠狠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碰到了一个凉冰冰的东西。 顺手掏出来,原来是父亲的遗物。 ——破旧的老式手机。 昨天舅舅拿给曹文的,说是他父亲一直保留着这部旧手机,一定很珍贵,所以给曹文留个念想。 曹文讽刺的一笑,这“珍贵”的遗物,现在竟然能派上用场。 曹文昨天给旧手机充了电,还能用,像素虽然不高,但是能拍照。 慢慢举起破旧的手机。 壳子磨花了,屏幕碎了一个角,翻盖忽悠忽悠的合不上,电路也接触不良。 对焦很慢。 随着曹文的对焦,屏幕里出现了万俟林木的背影。 咔嚓! 曹文按下快门。 一刹那,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万俟林木的手臂,将人一带。 嘭! 万俟林木一头栽进罗参的怀中,鼻子撞在罗参坚硬的胸肌上。 “干什么?” 罗参笑了笑,语气温柔而真挚:“老板,天气这么冷,湖边更冷,靠近一点暖和。” 万俟林木:“……”突然发什么神经? 嫌弃挑剔的打量了罗参两眼,但万俟林木没有挪开,就靠着罗参肩膀,真别说,稍微暖和一点。 罗参肩膀宽,能挡风。 罗参让万俟林木依靠着,慢慢回过头去,对身后偷拍者,展露出一个…… 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现场抓包! 曹文紧张得手直抖,无法对罗参自然的笑回去。 手机的镜头里,根本没有拍到万俟林木。 ——白皑皑的大雪,湖边竖立着孤零零的一棵参天槐树。 一张人物照,硬生生变成了风景照。 ——可以吃早饭了! ——来吃早饭吧! 别墅里传来大喊声,有人朝湖边大喊。 “终于可以吃饭了,”万俟林木早就饿了,“走吧。” 罗参温柔的应声:“好。” 两个人肩并肩往回走,曹文默默的跟在后面。 好像丧家之犬。 手里握着老旧的破手机。 掉了漆,磨了壳,碎了屏。 身后…… 白皑皑的大雪,依旧向人间挥洒着圣洁与无知。 结冰的湖面,湖边竖立着…… ——两颗对称的参天槐树。 一模一样。 一抹黑影,曹元斫蹲在其中一棵槐树下,环抱着树根,探着头,眼神阴测测的盯着众人的背影。 口中叨念着:“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夺回来……夺回来……我的我的……” “还给我……还给我……” 别墅里暖洋洋的,暖风开得十足。 零零星星几个人坐在餐桌边,边吃边聊。 看到曹文走进餐厅,不约而同的住了嘴,用异样、嘲讽的眼神盯着他看。 转而笑嘻嘻的离开餐桌。 ——吃好了。 ——我们走吧,别吃了。 ——我们去楼上继续聊,我还有更多八卦…… ——你不知道,曹文他啊…… 好像是同/性恋…… 餐桌变得空荡荡,曹文尴尬僵硬的走过去:“我来盛粥,你们坐……坐吧,随便坐。” 两笼包子。 一叠饼干。 三碗粥。 亲戚已经席卷了大部分早餐,只剩下这些。 曹文把早餐端上桌子,殷勤的推向万俟林木,让他先选。 万俟林木挑了饼干放在自己的盘子里,用勺子搅拌着热气腾腾的粥。 白滑滑的粥水,米粒熬得爆浆稀烂。 肉丝与皮蛋沉沉浮浮,散发出喷香的气息,挑/逗着万俟林木的味蕾。 万俟林木的眼神却毫无征兆的变得挑剔,无情。 盯着粥里的一条小黄丝。 ——姜丝。 万俟林木遗憾的放下勺子,推开粥碗,捏起饼干咬了一口。 咔—— “嘶……” “怎么了?”曹文听到万俟林木的抽气声,以为万俟林木咬到了嘴。 罗参笑笑,他虽然看不见,但好像一切了然于胸。 “这是姜饼吧?我们老板不吃姜。” 没错,万俟林木挑食。 不吃姜,一点儿也不吃。 曹文有些惊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吃姜……” “我……我们那么多年同学……我都没听你说过……” “原来……你不吃姜啊。” 曹文与万俟林木认识七年,同寝不到三年,分别四年多,竟然压根不知道万俟林木不吃姜。 罗参却清清楚楚。 曹文用嫉妒的眼神,看向罗参,也不敢多看。 万俟林木没有注意曹文的眼神,也是他压根不想注意。 瞥了一眼罗参盘子里的小笼包。 罗参低声说:“不用看了,小笼包里也有姜丝。” 万俟林木的眼神更加挑剔了,咬了咬下唇,一瞬间表情有些闹别扭似的,决绝的抱臂向后靠,似乎下定决心“绝食”。 绝不向姜丝妥协! “呵——”罗参轻笑,敏锐的听到了万俟林木抱臂的声音。 这是万俟林木通常拒绝的动作。 罗参对曹文说:“曹先生,能不能把厨房借用用?我家老板很挑食,我又怕他饿坏肚子。” 曹文:“……”嫉妒,嫉妒! 只能干笑着点头,大度的说:“可、可以啊!” “请便吧,就在后面。” “随便用!” 罗参站起来,脱下黑色的风衣,露出里面冬日保暖用的黑色马甲。 虽然是保暖之用,但更像为了衬托罗参性感身材的加分道具。 标准的倒三角,肩膀宽到流/氓的地步。 并不干瘦,颈部能明显看到流畅的斜方肌,挽起的袖口下,露出起伏的手臂肌肉线条。 还有腕间,别人一辈子也买不起的百达翡丽限量款腕表…… 有钱。 有颜。 还是个暖男婊。 对了,这个暖男婊还会做饭! 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万俟林木斜着眼睛打量罗参:“你还会做饭?” 盲人也能做饭? 罗参笑笑:“只是我的个人爱好。” 又开玩笑的说:“如果怕我投/毒的话,老板可以旁观我做饭。” 万俟林木真的站起来,一改平日里无所谓的态度,饶有兴趣的跟着罗参往厨房去。 ——对,我怕你窥伺我的墓场。 ——毕竟你这个人特别喜欢买墓地。 ——你真的会做饭? ——我要吃蛋包饭,爆浆的那种…… 曹文:“……” 曹文木呆呆的坐在餐桌边,没有起身。 眼睁睁看着万俟林木跟着罗参进了厨房。 厨房是半开放的,万俟林木与罗参的互动,清晰的映在曹文的眼睛里。 “哈哈……”一声苦笑。 罗先生长得帅,而自己普普通通。 罗先生会做饭,而自己什么都不会。 罗先生很有钱,而自己一辈子也买不起那块手表。 曹文喃喃的自言自语:“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自怨自艾的低下头来,余光正巧瞥到隔壁盘子里的小甜饼。 ——万俟林木咬了一口的姜饼。 姜饼歪歪斜斜的放在盘子里,孤零零,带着万俟林木吃过的齿痕。 齿痕…… 曹文一瞬间心中有些激动、紧张,手抖的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险些忘了,手机掉电了。 又把那部老旧的破手机拿出来,做贼一样将盘子拽过来。 噌—— 对焦带着齿痕的饼干。 咔嚓—— 照片里,饼干的特写清清楚楚。 呼—— 曹文松了一口气,这回拍到了,太好了。 慢慢放下老旧的破手机,曹文低头看向盘子。 “嗬——!!” 两块对称的饼干,不再孤零零。 对称的齿痕,对称的静静躺在盘子里。 曹文惊得一头冷汗,拿起破手机来看,相片里果然只有一块饼干,盘子里却有两块。 咔嚓—— 再按下快门。 三块饼干,都带着齿痕。 咔嚓—— 四块! 曹文越来越吃惊,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眼白睁大,整颗眼珠子恨不能直接喷出眼眶! 破手机…… 照相…… 饼干……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还给我啊!” “啊啊啊啊——” 曹文第四次按下快门键。 一个黑影却冲向曹文的镜头。 曹元斫! 但曹文根本看不见曹元斫。 曹元斫大吼着,嘶声力竭扑过去。 “嘶……好冷。”曹文只是感觉到一股冷风,紧了紧衣服。 咔嚓—— 五块饼干。 两个曹元斫! 厨房里开着抽烟机,万俟林木听到嘶吼声,转头去看。 疯疯癫癫的曹元斫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毫不知情的曹文坐在餐桌边,盘子里一堆的小饼干。 每个咬一口,摞成了小山。 万俟林木:“……”全都咬一口,这么浪费? 曹文的手在打颤。 这一次不是唯唯诺诺,不是软弱,也不是害怕。 而是兴奋。 沸腾的血液,第一次燃烧在曹文的胸腔中。 拽过扔在餐桌上的时尚杂志。 哗啦—— 曹文随便一翻,是百达翡丽的腕表。 他之前看舅妈翻杂志,注意过这块腕表。 限量款,和罗参现在手腕上戴的一模一样。 是曹文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奢侈品…… 对焦…… 曹文慢慢举起破手机,对准杂志上的腕表。 咔嚓—— 杂志里,全彩页铜版纸,百达翡丽腕表高贵奢华,又低调优雅。 掉了漆的餐桌上,一块限量版星辉百达翡丽腕表,凭空出现! “真的……是真的……” 曹文迫不及待的抓起腕表,使劲揉搓,反复摔打,是真的。 实实在在! 无论是小甜饼,还是腕表。 呼——呼——呼—— 曹文的呼吸有些急促、缺氧,甚至头晕目眩。 ——你爸爸珍藏的手机。 ——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特意收起来的,你拿着吧,做个念想。 曹文突然想起了舅舅虚伪的话。 珍藏! 一部过时的破手机,父亲为什么珍藏起来? 因为这才是最大的财富! 哒哒哒哒哒—— 曹文的腿快速的抖动着,脱鞋不停的撞击着地板,一声比一声急促。 抬起眼皮,偷窥的目光顺着上眼皮,斜斜的撩过去,看向厨房中,万俟林木的背影,若有所思…… 曹文抖着手,从口? ?中摸出自己的钱夹。 打开—— 一张学生时期的照片。 应该是合照,不过照片被裁减了,成为了一张独照,夹在曹文的钱夹中。 万俟林木的独照。 十七八岁的年龄,穿着高中校服,白色的运动鞋,抱着一只篮球,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慵懒的靠着篮球场的球杆。 “你真的会做饭?” 厨房里,万俟林木的表情变化巨大,震惊的盯着罗参。 罗参动作熟练,做饭的动作不止温柔,而且莫名性感,荷尔蒙的气息,和恋爱的酸甜混杂在一起。 好像最高级的香水。 罗参打着鸡蛋:“为什么这么惊讶?”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我以为这年头,会做饭的人已经绝种了。” 例如保安大哥。 双十一方便面满二百减二十,他屯了六箱。 双十二方便面又要特价,他预计再屯五箱…… 在保安大哥真诚的安利下,万俟林木也下单买了一箱。 罗参体贴的拉着万俟林木退后几步,以免被油溅到。 ——老板每天早上吃的,都是我做的早餐。 ——你做的?我以为是外面买的。 ——原来是你做的? ——你有没有想过在咱们的墓场里,开一家餐厅? ——来鬼屋的游客那么多,完全可以开一家餐厅,稳赚不赔! ——都听老板的。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谈笑声,曹文举起老旧的破手机。 掉了漆,花了壳,碎了屏。 对准万俟林木的照片,聚焦…… 咔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莫得感情·独爱大黄鱼·林木:下注下注,罗小三到底是不是渣男。是请扣1,不是请扣2,买定离手!▼_▼ 罗小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容小猫 2个;冥河、龙冥、岁月旧曾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落尘埃 30瓶;女司机 12瓶;狸山 7瓶;枫叶秋瑟 4瓶;fafa 3瓶;溢芳香的瓶子、深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2个万俟林木 咔嚓—— 万俟林木转过头来, 曹文已经不见了,桌上摆着一堆的小甜饼。 姜饼每个咬一口, 大约有几十块, 从盘子里蔓延出来,几乎堆不下。 地上滚着一只脏兮兮的篮球,缓缓滚进厨房, 轻轻撞在万俟林木的脚边。 “嗯?” 万俟林木低头将篮球捡起来, 篮球上用黑色的马克笔写了一个字。 木。 噔噔噔! 砸夯一样的声音,从楼梯传来。 有人快速从楼下跑上去,好像逃命。 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是万俟林木的同学曹文。 曹文顺着楼梯爬上去,因为慌张,“碰”跌倒在楼梯上,一个磕巴不打,快速爬起, 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嘭! 曹文冲上二楼, 大跨步冲进房间。 狠狠撞击上卧室房门。 房间的壁挂不停颤抖着, 好像曹文此时此刻的心跳。 紧贴着卧室的门,狠狠的喘着粗气, 又狠狠的擦了擦自己额角的热汗。 曹文惊魂甫定,瞪大了眼睛, 看着被自己拉进卧室里的人。 对, 曹文不是一个人进的卧室。 那人十七八岁的模样,像是个高中生,身材高挑, 穿着高中校服,白色的运动鞋,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十分慵懒,满不在乎。 和万俟林木长得一模一样! 确切的说,和万俟林木那张高中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是年轻版的万俟林木…… “真的……” “真的……真的……” “林木,真的是林木……我……我没有眼花吧!” 曹文激动的颤着手,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高中少年,抬起手来想要去摸少年的脸颊,却怎么也不敢真的触碰。 高中少年就呆呆的站在曹文面前,不说话,甚至不眨眼。 曹文手足无措:“我啊!是我啊!” “林木,你记得我吗?我是曹文啊!” “我们是高中同学,一个寝室,最好的朋友!” 高中少年静静的站在曹文面前,还是木呆呆的样子,好像一只提线傀儡。 在曹文问了不止十遍的情况下,高中少年终于有了反应。 声音很软,带着一丝丝慵懒。 “你……见过罗参么?” “什、”曹文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你说什么?” 高中少年重复说:“你见过……罗参么?” 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关系似乎不太寻常,这一点曹文看的出来。 罗参有钱,长得又帅,全身名牌,还是限量版,最重要说话行事温柔,还会做饭,是别人无法比拟的存在。 曹文和他比起来,很自卑。 非常自卑…… 好像罗参是高高在上的云彩,而自己却是沼泽中的一滩臭泥! 他没有想到,从照片中走出来的高中少年,不认识自己,开口就要找罗参。 曹文握紧手中的破手机。 父亲特意珍藏起来的破手机…… 啪! 曹文激动的握住高中少年的胳膊,紧紧攥住,大力的让少年的手臂几乎变形。 “我叫曹文!你记住,我叫曹文!” “记住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要管别人,记住我一个就够了!” 曹文想要怒吼,但是他不敢,最后只是低低的,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 高中少年却不看他,目光呆滞,慢慢的侧过头去。 好像一只提线玩偶,一顿一顿的转头,将目光定在了曹文的身侧。 曹文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也侧头去看自己的身侧。 空荡荡。 什么人也没有。 整个房间里,只有曹文与高中少年,除此之外空荡荡的。 就在曹文脚前两步,曹文一侧头,几乎贴着他的鼻子间,一股冷风嗖过来。 曹元斫! 是曹文的叔叔,就站在他的面前! 惨白毫无血色的脸,贴着曹文的鼻子尖儿。 而曹文根本不自知。 高中少年定定的看着曹元斫,唇角一提。 玩偶笑了。 “两个,”高中少年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甚至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歪了歪头:“一模一样。” 曹文的面前,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叔叔。 两张惨白的脸,四只神经兮兮的眼睛。 两个一模一样的曹元斫。 ——你是谁!! 曹元斫惊叫着。 ——你是谁!? 另一个曹元斫惊叫着!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像我! ——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像我? ——我又是谁!? ——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 金黄蛋液,滑嫩蛋皮。 这是万俟林木吃过最好吃的蛋包饭。 蛋皮切开,金灿灿的浆液好像火山喷发,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合着口味鲜香的鲜虾炒饭。 罗参的做饭手艺简直爆表。 万俟林木一口气吃了两份蛋包饭,这才心满意足,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嗝,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啊……好撑。” 罗参笑了笑:“还在下雪,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老板准备做点什么?” 万俟林木意犹未尽,用勺子扒拉了盘子里最后几颗染了蛋液的米粒,耸了耸肩膀。 “回去睡回笼觉,还能干什么?” 罗参将用过的盘子收拾起来,低声说:“吃完了就睡,好像养了一只小橘猫。” 万俟林木地主一样监督罗参做饭,又地主一样靠在椅子上,随手翻着时尚杂志,看着罗参洗碗。 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罗参的工资是三千多块,还会做饭,看来这个职工招的很值。 两个人吃了早饭,回到二楼。 万俟林木直接扑在床上,真的吃完就要睡回笼觉。 他舒服的躺着,拿出手机来翻了翻鬼屋的评论。 精选评论: 网友:狼来了[消费后点评] 哇!这个鬼屋的断头鬼特效,是怎么做出来的?超级逼真啊,现场的气氛非常嗨!断头鬼工作人员还邀请我们一起踢头,哦不,踢球!太刺激了! 回复:你们和断头鬼玩踢球吗?我们是用长舌头跳绳!那我下次也去踢球!请问你玩的是什么主题啊? 回复:我们玩的【天堂疯人院】,超刺激! 回复:【墓场公寓】这个主题也特别有意思,我们还和工作人员一起开了车祸30周年纪念party,哇,各种各样的死鬼! 店家回复:尊贵的顾客您好,欢迎光临墓场鬼屋,感谢您对本店的肯定。墓场鬼屋即将推出更多主题体验,购买鬼屋年票,成为墓场鬼屋超级会员,立省500元!记得继续光临鸭~ 万俟林木:“……” 嘟嘟嘟—— 来电显示——保安大哥 “喂?” 万俟林木接起电话,手机中传出保安大哥活力十足的声音。 “老板,你起来了?” 万俟林木说:“我都吃完早饭了。” 保安大哥“嘿嘿”一笑:“老板,你今天起的真早啊。” “咱们鬼屋才营业没多久,老板就起了。” “今天鬼屋的业绩也超好的。” 保安大哥是个话痨,喋喋不休的报告着鬼屋的情况:“哦对了,今天还有人来打电话,想要采访咱们鬼屋呢,说是什么报社的,我也不太懂,就说老板出差了,让他等一等再来。” “还有啊老板,”保安大哥纳闷:“游客们都在夸咱们鬼屋的工作人员敬业,可是……可是我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他们。” “好像整个鬼屋,只有我一个人似的。” 万俟林木:“……”某种意义上来说,保安大哥的潜意识还挺准确。 的确。 整个鬼屋,只有保安大哥一个活人。 其他都是特殊住户。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装鬼的工作人员都是我高价聘请来的,他们都……比较注重个人隐私。” “个人隐私?” 隔着电话,万俟林木都能形象到保安大哥一脸迷茫的模样。 “对了对了,老板!” “老板我跟你说……” 两个人几乎煲上了电话粥。 万俟林木还没听清楚保安大哥要说什么,贴在耳边的手机突然就被抽走了。 抬头一看,罗参站在旁边,拿着万俟林木的手机。 “喂。”罗参微笑着接听了电话。 保安大哥的声音断了一下,惊讶的说:“罗先生?” 罗参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老板困了,要睡回笼觉,有事的话,我帮你转达。” “这样啊,那让老板休息吧,我先挂了。” 万俟林木还没聊完,手机已经被挂断。 罗参把手机还给万俟林木,给他盖好被子,笑着说:“老板,你不是要睡觉么?这么和别人聊天,我可是会吃醋的。” 万俟林木:“……” “啧!”万俟林木发出一个嫌弃挑剔的单音,拽上被子,躺倒,就当没听见。 “我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接待长辈的么!?”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你父亲是个人渣,你也是个混蛋,见了长辈都不打招呼吗?” 楼下传来吵闹的声音,万俟林木捂着脑袋,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回笼觉的瞌睡虫早就被吓跑了。 万俟林木踹开被子,对着天花板翻白眼,楼下又要开始分家产了么? 尖锐的声音不断传来。 ——我们来这里,一来是吊唁你的父亲,毕竟人死为大,就算他生前做了多少不好的事情,也一笔勾销了。 ——二来自然是为了清算他留下来的债务,你看看,白纸黑字写着呢,他欠了我们这么多钱,现在分家产,肯定是要还给我们啊! ——对啊,还钱! ——快点把钱分一分,我们也没时间跟你耗,等雪一停,大家就走,还忙着呢! 曹文在卧室里躲着,楼下的叫嚣声太大,无奈之下,只得唯唯诺诺的出了房间,来到一楼,被“长辈们”数落。 长辈们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端着红茶或者咖啡,轻轻的用小汤匙搅拌着方糖。 曹文则是站在沙发前面,好像被体罚的学生。 垂着头,搓着自己的衣角,无声的忏愧着。 “你倒是说话啊!” “这钱该怎么分!” “你不说话什么意思?三脚踹不出个闷屁来!” “我这大侄子怕不是曹元正的种吧?你看看曹元正生前能说会道的,这大侄子怎么回事?” “哎,我听说有什么自闭症,还是什么来着,反正神经不太正常。” 曹文攥着衣角,默默的听着亲戚们,当面说他坏话。 却不敢反驳,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心里已经将反驳的话背的滚瓜烂熟,但始终不敢反驳。 嘴巴仿佛有千金的重石坠着,根本无法开口…… “说话啊!” “你倒是说话啊!家产怎么分!” “你爷爷奶奶还健在呢,你那人渣爸爸的财产,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们这是在给你普法,你知道吗?别跟个法盲似的,以为你爸爸遗产就是你一个人的!” 曹文被一个不知名的亲戚戳了两下脑袋。 脑袋偏向一边,还被反复的戳着,心中怨恨至极,最后咬着嘴唇,哆哆嗦嗦的说:“我……我知道……” 万俟林木用被子捂着脑袋,一楼的争吵声还是不断传上来。 ——凭什么你们分那么多!? ——我说,你是曹文的舅舅而已,他妈妈早就死了,你来分什么家产!? ——还有你啊,我要是没记错,你是曹元正的奶奶家的三表姑吧!你这都出了五服了,你来干什么!? 三表姑。 四表大爷! 还有表爷爷! 万俟林木滚了好几圈,把头发滚得凌乱,丧尸一样爬起来。 罗参温柔的说:“老板,去哪里?” 万俟林木毫无感情的说:“洗手间!” 客房里没有洗手间,万俟林木推开房门,经过二楼的楼梯口,冷漠的往下看了一眼。 各种各样浓郁的味道。 贪婪、算计、阴沉、狠毒、兴奋、庆幸…… 酸的、臭的、腥的、辣的、苦的、咸的…… 混杂为一团,调成浓稠的一大锅,扑向万俟林木。 好像沼泽的臭气,带着一股潮湿,毫不客气的糊在万俟林木脸上。 曹文局促的站在沙发前面,一言不发,消极抵抗。 舅妈戳着他的肩膀:“喂,说话啊!你哑巴了么?你妈妈也不这样儿啊,都是你那个人渣爹!” 舅舅说:“是啊,我妹出嫁之前,我就告诉她了,曹元正不是什么好人,非不听!” “我妹妹为了你父亲这样的人渣,受了多少苦!?凭什么不让我们分家产。” “我必须替我妹讨回一个公道!” 舅舅使劲戳着曹文的肩膀,轱辘—— 有什么东西从曹文的口袋里,滚了出来。 啪! 掉在茶几旁边。 腕表。 “嗬——!!” 亲戚们本没当好东西,毕竟是从曹文口袋里滚出来的。 低头一看…… 齐刷刷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像在拍设计好,有台本的综艺节目,所有“嘉宾”表情夸张,名画呐喊一般,捂着自己的脸,长大了0型的嘴。 “手表!!” 曹文的舅妈高喊一声,声音尖锐,穿透力十足。 “百达翡丽的手表!” “限量款!这块有钱都买不到!” “这不是罗先生的手表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小偷!他是小偷!” 撞到茶几桌角的,是一块表盘蓝色星辰的手表,看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 曹文的舅妈吃早饭之前,在湖边“丢过”卡西欧的手表,所以对手表非常敏感,而且她一向喜欢这种奢侈品,特别有研究,这时候一下就爆炸了。 万俟林木要去洗手间,听到他们的议论声,低下头去,隐隐约约看到一块手表躺在地上,但不是很真切。 罗参就跟在后面。 万俟林木回头:“你丢手表了么?” 罗参撩起袖口,那块蓝色星辰的手表就静静的佩戴在罗参的腕间。 衬托着罗参性感的腕骨,充斥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哦……”万俟林木感叹了一声:“真的一模一样。” 罗参没有丢手表,楼下的地上却躺着一块一模一样的手表。 原来是“撞车”了。 “我……我……我没有……” 曹文摆着手,手足无措,断断续续。 仿佛又被古早味小言剧的女主附身了,解释的时候根本无法说一句完整话。 “我……我真的没有……” “不是……不是,我没偷,没有……” ——小偷! ——果然是小偷!他爸是人渣,他是小偷! ——哇天呢,真是刷新三观! 曹文一脸要哭出来的懦弱模样,被推搡了好几下,摔在地上,虽然像极了古早味里的小言女主。 但普遍的生活情况下,是不会有又帅又富的男主前来解围的。 曹文狼狈的在地上爬了几下,抓起那块“撞车”的百达翡丽腕表,闷头冲向别墅大门。 “别跑!” “他要跑了!” “快报警!” “报什么警,大雪封路,警车也来不了啊!” “肯定是心虚了!” 嘭! 别墅大门狠狠撞开,曹文像是一头发疯的斗牛,冲了出去。 呼啸的大雪喷涌滚入门内,大风打着转儿席卷雪花,吹得大门“砰砰砰”,不停乱响。 “喂!”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 亲戚们抬头去看。 原来是万俟林木趴在二楼的楼梯口。 他的眼睛不小,却总有些慵懒,好像不想费力睁开。 内勾外翘的丹凤眼,让万俟林木看起来傲慢又冷艳,垂下眼皮来,睥睨沼泽中的众生。 万俟林木“喂”了一声,突然抓起罗参的手。 点了点罗参腕间的手表,说:“罗参的手表没有丢。” 冤枉人了? 曹文不是小偷? 大家错怪曹文了? 亲戚们短暂怔愣了一秒。 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尴尬,不好意思。 但更多的是被戳破之后的不甘,和责怪万俟林木多管闲事的恼羞成怒。 “你一个外人!”舅妈尖声说:“管什么闲事儿?”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你别瞎管!” “嗤——”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懒洋洋的说:“我也懒得管。” 插着兜,万俟林木悠闲的吹着口哨,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儿又走出来,清闲的往客房回去。 万俟林木路过曹文的房间,突然顿了一下脚步。 “怎么了?”罗参停下来等他。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没什么?” 曹文的卧室里,传来一股特别的气味。 不同于楼下亲戚们的恶臭,这股气味儿带着一丝迷茫,好像冬日早晨的迷雾。 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味道清淡,从曹文卧室的门缝中隐隐泄露出来,却异常真实,令万俟林木忽略不了。 不管是迷茫,还是别的,万俟林木不想多管闲事,收回目光,进了客房。 罗参站在客房门口,没有跟进来:“老板,我再去一趟洗手间。” 刚刚从洗手间回来。 万俟林木快速上下打量罗参,这回眼神并不挑剔,却异常的精明,在罗参的重点位置上停顿了不到一秒。 难得万俟林木有些犹豫:“你不会是……”前/列/腺/炎吧? 罗参立刻否认:“不是。” 万俟林木更加犹豫了:“那你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罗参再次否定:“不会,不是,没有。” 万俟林木:“……”否认三连,看来…… 罗参第三次开口,有些哭笑不得:“老板,不管你现在脑补什么,请不要再想了,都不是。”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恻隐之心,罗参眼睛看不见,是个盲人,如果再有这方面的隐疾,的确算是可怜了,不想被别人发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万俟林木“体贴”的点点头:“你快去吧,别憋着。” 想了想,又嘱咐说:“上厕所的时候尽量放松点,或许会……流畅一些。” 罗参:“……” 嘭! 不等万俟林木继续脑补,罗参已经果断的出了客房,一关门,绝然的阻断了万俟林木超凡脱俗的想象力…… 万俟林木看着紧闭的房门,像模像样“唉”了一声。 “果然……”万俟林木说:“人无完人。” 罗参站在客房外面,隔着门板,因为听力敏锐,清清楚楚的听到万俟林木的“感叹”。 无奈的摇摇头。 罗参收起温柔的笑容,慢慢抬起浅淡的眼眸,“注视”着不远处曹文的卧室大门。 紧闭的卧室大门。 一步步走过去,脚步很轻。 罗参站在门外,抬手准确的握住了门把。 咔—— 嚓—— 轻轻一拧。 吱呀—— 罗参骨节分明的大手,推住房门,稍稍用力。 卧室敞开,一览无余…… 呼呼呼—— 整间卧室空荡荡的,窗户大敞,与开着的门形成了穿堂风,不停的呼啸肆虐着,窗帘被冬风与大雪,无情的兜起,又狠狠的砸下,来回反复。 空无一人。 罗参侧耳倾听,眯了眯眼睛…… 客房内。 万俟林木感叹着人无完人,准备继续自己的回笼觉。 他站在镜子前,脱下外套,扔在一边,嘴里“嘶”了一声。 “好冷……” 嗖—— 一阵凉风。 分明关着窗户,却有一阵穿堂风钻了进来。 万俟林木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镜子。 镜子里,除了万俟林木的身影,他的背后,紧紧的,还贴着一个人…… 脸色苍白,神经兮兮,眼神不断的乱瞟,活脱脱一个神经病患者。 ——曹元斫。 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镜像,一般人可能会吓得尖叫起来。 万俟林木却一脸木然,淡定的退开两步,与曹元斫拉开安全距离。 曹元斫站在原地,眼神神经质的撩起来,斜斜的盯着万俟林木。 缓慢的招了招手。 “呵——” 万俟林木冷笑,不屑一顾。 噌—— 拉开一张椅子,抱臂坐下来。 这是他通常拒绝人的小动作。 翘起腿,冷淡的说:“不好意思,我现在要睡回笼觉了,不管你有什么冤屈和急事,都不要来找我。”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这就是我的原则。” “去别的地方,快走。” 曹元斫没有动,还是朝着万俟林木招手,动作异常缓慢,以为自己在cosplay蜗牛? 万俟林木点点头,你招你的手,我睡我的觉。 反正万俟林木这二十一年,因为眼睛特殊,总是能看到奇怪的东西,曹元斫已经是死相好看的一类了。 曹元斫不招手了,却又缓慢的抬起手来,手里拿着两张红色的东西,伸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瞭了一眼。 懒散冷淡的眼神,噌—— 瞬间明亮! 好像漆黑的房间突然开了灯。 曹元斫手中捏着两张红色的纸币,慢慢递给万俟林木。 咳!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给钱就不一样了,虽然少了点,但是钱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万俟林木去接那两张红色纸币。 啪! 在他接触纸币的一刹那,后背突然被什么拍了一下。 凉飕飕。 万俟林木回头—— 曹元斫? 又是一个曹元斫? 面前的曹元斫正在给他递纸币,背后的曹元斫拍着他的肩膀。 两个一模一样的曹元斫。 万俟林木前后看了看:“你们是……双胞胎?” 唰—— 两个曹元斫,毫无征兆的瞬间消失。 化作一团黑雾。 “无所谓,”万俟林木说:“有钱就行。” 低头看了看手中两张红色纸币。 万俟林木:“……” 面额一样。 折痕一样。 钱号也一样! 就和两个曹元斫似的,从头到尾,一模一样。 吱呀—— 罗参推门走进客房。 咯吱…… 好像踩到了什么,罗参俯身将东西捡起来,摸索了一下。 两张纸币。 从大小和质感来说,应该是一百元的大钞。 笑着说:“老板,怎么把钱扔在地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万俟林木有气无力的撩着眼皮去看罗参。 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没头没尾的说:“你的眼睛看不见,是不是经常会被人找假/钱?” 罗参:“……” 万俟林木好心的说:“你手上是两张一模一样,连钱号都一模一样的纸币。” 要么有一张是假/钱。 要么两张都是假/钱。 “啧,”万俟林木说:“这地方真是麻烦,等雪一停,咱们立刻就走,否则肯定会被麻烦缠上。” 罗参没有说话,回头“看”向门外,曹文的卧室方向,面上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或许……已经被麻烦缠上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一天都在下雪,天黑下来,天边反而泛着一层莹白。 雪,无休无止…… 积雪已经掩盖了汽车,冰冻的湖面盖满积雪,与草坪连成一片。 万俟林木端了晚饭到楼上来吃,楼下的餐桌前,亲戚们仍旧喋喋不休,为了不属于自己的遗产尔虞我诈。 “晦气的大雪,怎么还不停?” “都下了一天了。” “九点多了,曹文怎么还不回来?” “嗨,你担心他干什么?那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丢?我觉得他丢不了,倒是有可能想不开,干脆死外面。” 万俟林木往嘴里塞了一勺咖喱鸡肉饭,啧了啧舌:“啊……好辣,还苦。” 不是咖喱的辣味,是从楼下飘上来的情绪味道。 恶意带着咸辣的味道,咸到发苦。 严重影响了万俟林木的味蕾。 “他要是真的死在外面,也是阿弥陀佛了!” “就是,少给我们添点麻烦!” “像他这种窝囊废,继承那么多遗产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算呢!” 万俟林木端起水来漱口:“咳!酸的……” 矿泉水没有冲淡口中的咸辣味,反而混入了一股嫉妒的酸涩,与咸辣混在一起,差点混合出泰式酸辣酱…… 滴答—— 滴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晚九点多才吃饭,已经是饭后两个小时。 23:00 万俟林木没有睡觉,一直在看墓场鬼屋的游客留评。 第五次,还是第六次,瞥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 当——当——当—— 一楼的座钟敲响了11下。 距离仙度瑞拉的高/潮,只剩下一个小时。 万俟林木突然站起来,抓过大衣套上,“嗖——”将拉锁拉到顶头。 罗参淡淡的说:“老板,十一点了,如果还不睡觉的话,可能会长不高。” 万俟林木:“……”自己都二十一了,罗参还用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说话。 万俟林木的口气十分无所谓,冷得跺了跺脚:“晚饭吃撑了,我出去走走,消消食儿。” “呵——” 罗参轻笑一声,笑意充满了温柔的“恶意”。 因为实在太温柔,所以令人无法联想到恶意。 很晚了,罗参已经把墨镜摘下来,准备睡觉,所以他没有戴墨镜。 浅淡的眸色,在昏黄的暖光下,熠熠生辉。 与万俟林木“对视”着。 罗参笑说:“老板是担心同学在外面出事吧。” 曹文一直没有回来。 万俟林木冷漠的重复:“吃撑了,出去走走。” 罗参自说自话:“果然,老板真的很善良。” 万俟林木:“……”这个有钱的帅哥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一起。” 罗参套上风衣,随手将墨镜戴上,两人一道出了客房门,往一楼走去。 大雪封路,别墅在郊外,没有什么娱乐夜生活。 亲戚们白天为了家产吵得了累了,不到十一点全都各自回房,养精蓄锐,等待明日再战。 咯吱—— 咯吱…… 万俟林木与罗参走在变了形的木地板上,狭窄的走廊,略微有些逼仄。 两面一溜儿紧闭的房门,仿佛野兽闭合的大嘴。 滴答——只剩下钟表走针的轻响,更显万籁俱静。 “无启——” “无启……” “无……启……” 罗参的脚步立刻顿住,侧耳倾听。 一个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声音,从远方飘来……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是不是有人在喊?” 喊声很微弱,但的确是有人在喊。 万俟林木与罗参快速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窗口,往外望去。 黑暗中一片银装素裹。 天边弥漫着靡靡的白雾。 黑色的夜,白色的雪,两极缠绵交织在一起…… 黑白两色之间…… “那有人!”万俟林木指着别墅不远处。 一个人影站在雪中。 别墅后面是一片小树林,一般没人去那里,实在太偏僻,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容易迷失方向。 ——无启。 ——无…… ——启…… 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传来。 白雾太浓,离得又远,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怎么也看不清对方。 不是曹文,不知是谁。 罗参的脸上收拢了温柔,擦去了笑意,沉下脸来,有些严肃。 “我去看看,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可是,”万俟林木说:“他已经走远了,你可能追……”不上。 人影断断续续的呼唤着,冲着小树林深出走去,慢慢消失不见。 罗参就算腿再长,从这里下楼,绕到别墅后面,再跑进小树林,人影早就没了,怎么可能追的上? 嗖——!! 万俟林木的话没有说完,罗参单手一撑。 动作迅捷,干脆利落的跳上窗台,宽肩一缩,直接冲出了二楼的窗户。 “等……” 万俟林木大喊了一声,这里是别墅二楼! 别墅的楼层比普通楼房要高,还有一个突出半层的地下室,这里相当于普通楼层的四楼还多。 没有空调室外机,没有窗外护栏。 罗参黑色的风衣“哗啦”一抖,直接跳了出去。 跳楼了…… 万俟林木扒着窗台探头去看。 唰—— 黑夜之中,罗参的背影好像一只矫健的黑鹰,手腕一抖,银色的丝线猛地甩出,兜在屋檐的装饰上。 借着丝线,啪,轻轻巧巧的落地。 罗参顺利落地,就地一滚,卸去惯性,手腕又抖一下,丝线唰的回收。 他微微仰头,冲着二楼的窗口,做了一个口型。 ——等我。 万俟林木:“……” 身手这么敏捷? 早知道就不让罗参卖票了,应该让他去拍游客肩膀…… 罗参黑色的背影,快速冲向小树林,与那奇怪的人影前后脚的消失在浓雾之中…… ——无启…… ——无启…… ——无……启…… 簌簌簌—— 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落下一个个深沉的印记,交错的鞋印不停向前延伸。 蜿蜒,没有尽头。 无启…… 你在哪里…… 沙沙。 怪人的脚步放慢,背影渐渐放大,罗参越跟越紧。 在暗淡的月光下,漫天的白雪下,怪人好像穿着一身蓝白色的学生校服。 运动服的肩头落着一些积雪。 大雪染湿了他的发丝,慵懒的发丝变得服帖。 软软的,塌下来。 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月光打在他略微青涩的面颊上,映照着他莹白的肤色,黑沉沉的眸子,眸间恍如隔世的…… 迷茫。 “无启。” 高中少年停了脚步,站在大雪纷飞的原地,目光抛向罗参。 蓦然转过身来。 一张和万俟林木一模一样,略显青涩的脸,暴露在暗淡的月光之下! 罗参眯了眯眼睛,没有出声。 脸色黑沉,没有往日里的温柔,似乎在用听觉,代替眼目,“审视”着这个少年。 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无启族人的存在。 罗参就好像隐藏在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用假名沉浮在众生的汪洋大海中。 他本没有名字。 只有历代的无启族长,才被唤作无启。 从被选拔成为无启族长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了名字。 无启。 才是他的真名。 沙沙—— 罗参刚要踏出一步走过去,却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 身形迅速,一个转身,掩藏在参天大树之后,? ??住自己的呼吸。 有人来了。 “无启?” 高中少年低喃了一声,嗓音中有些不确定。 一个黑影从树林深处走出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从昏暗的树荫中走了出来,仿佛登入舞台,缓缓的步入月光,走到高中少年面前。 暗淡的月色同样洒在他的脸上。 一身黑色的风衣。 硬朗的脸庞,温柔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 一双…… 比常人颜色浅淡的双眸。 没有焦距,显得那么忧郁。 却关切的,紧紧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突然出现的男人,生着和罗参一模一样的面容。 风衣、西装、袖扣,甚至马甲。 都一模一样…… 少年注视着风衣男人,冷漠迷茫的脸上突然展露出一丝笑容。 如释重负。 无启…… 少年低声呢喃了一句,快速迈出脚步,冲向风衣男人。 一把搂住风衣男人,指尖穿过男人黑色的发丝,紧紧一抓,强势的使得男人低下头来。 少年主动的仰着头…… 罗参站在五步开外的参天大树后。 黑夜,静悄悄的。 天气很冷,没有虫鸣。 雪花无声无息的飘散,落在那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肩上。 罗参看不见,却清晰的听到。 那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在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的《一朝成为死太监》快要完结啦,欢迎养肥的小天使来戳~ 还有新的存稿小甜文《结婚吗?情敌先生》和《秒秒的咖啡店》欢迎提前收藏,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开坑日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2个;博綦一笑、冥河、蓝调、慕容小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531434、慕容小猫 20瓶;好累啊好累啊好累啊.. 10瓶;土豆 5瓶;岁月旧曾谙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华丽回归 罗参的背影消失在别墅附近。 万俟林木扒着窗台往下看了看, 楼层很高,罗参从这里跳下去的动作, 完全不像一个墓场或者鬼屋的工作人员…… “干什么呢?!”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曹文的舅舅起夜, 披着大衣,从房间走出来,正巧看到了趴在窗口的万俟林木。 啪! 舅舅拍开廊灯, 眯着眼睛:“是你?大半夜的, 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廊灯被打开,舅妈本就被起夜的舅舅吵醒,也披着衣服出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舅舅指着万俟林木说:“这小子,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扒着窗台。” 舅妈又开始表演名画呐喊,“天呢, 他不会是小偷吧!” 亲戚们陆陆续续的被吵醒, 全都推开门看情况。 “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么吵, 让不让人睡觉了!” “要吵去外面吵!” 舅舅指着万俟林木,刚才还只是说万俟林木鬼鬼祟祟, 转瞬就无比肯定,“他是小偷!” ——小偷?! ——天呢, 小偷! ——曹文的朋友, 果然也没有一个正经人,竟然是小偷! ——他是不是想偷曹元正的遗产?! 亲戚们快速“包围”了万俟林木,生怕他逃跑, 眼睛像看贼一样,紧紧盯着万俟林木的一举一动。 七嘴八舌的:“你看他,奸诈挂相!” “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平白无故跑到别人家来借宿。” “曹文的朋友?我听说啊……曹文他是同性恋,他这个朋友,怕不是知道曹文的渣爹死了,所以来勾引曹文,分遗产的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嗤——”的笑了一声,似乎甚是不屑,有点冷,把手插兜。 勾/引? 能让自己勾引的,能勾引自己的,怕就只有大黄鱼了吧? 万俟林木的嗤笑,引起了亲戚们的不满。 舅舅“义愤填膺”,好像要化身正直的超级英雄:“你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还有什么好笑的?” 舅妈帮衬着:“没错,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出来瞎逛什么?还说不是偷东西!” 万俟林木摇摇头,很无所谓的样子,这表情傲慢至极,在亲戚们眼中看起来,分明就是拱火。 万俟林木的目光一转,扫视着在场所有人,那眼神锐利无比,好像不是亲戚们在审讯他,而万俟林木才是最权威的法官。 挑唇冷笑,万俟林木嗓音冷淡:“大半夜,我不睡觉在做什么?那你们呢,大半夜,曹文还没回来,你们睡得如此心安理得,在做什么?” 四周一瞬间鸦雀无声。 讨伐万俟林木的声音,消声灭迹,静悄悄的。 滴答——滴答—— 一楼的座钟传来走针的声音,那么清晰。 亲戚们互相目询,有一种被万俟林木当场扒皮的羞耻感。 “你管我们心安理得不心安理得?!” “没错!曹文那么大的人,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又不是我们赶他出去的,是他自己跑出去,难道还要我们求着他回来吗?” “你这么关心曹文,是别有用心吧?我看你就是想要勾引曹文!你这个艾/滋/病/同……” 嘭!!! 亲戚们的咒骂声,被风雪无情的吞噬掩埋。 一楼别墅大门,被风雪重重弹开。 两扇厚重的门板,巨响着撞向门后的墙壁。 风雪打着转儿,龙卷风一样灌入别墅,白皑皑的雪花兜上二楼。 亲戚们披着的大衣被吹落在地,一个个睁不开眼睛,用手捂着,从指缝间去偷看大门。 借着二楼投射下去的微弱廊灯,黑洞洞的大门口,一个风衣男人站在白皑皑的大雪之中。 罗参? 万俟林木眯眼仔细分辨,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没有追上那个怪人? 可是…… 风衣男人距离他们太远,外面天色又黑,肉眼根本分辨不清楚。 可是那气息,却不像罗参。 同样酸甜的味道,却不是草莓清爽的酸甜。 更像是廉价的甜味剂,奇怪的回甘…… 风衣男人迈步走了进来,他的步伐如此自信,踏踏有声,踏入了灯光的投射范围。 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西装裤、黑色的西装马甲、小羊皮绒面皮靴,还有…… 腕间罗参钟爱的百达翡丽限量款腕表。 风衣男人抬起头来,看向二楼。 “这……” “什么?” “不是罗先生?” “曹文?!” 这一身装束,还以为是罗参回来了,亲戚们仔细一看,原来是消失许久的曹文。 曹文一身长风衣,风衣似乎有些过于长,对于曹文的身高不太友好,让他看起来有点像旧电影里的特务。 黑色的马甲完全不能修身,松松垮垮的套着,没有一丝丝性感的气息,反而像停车场收费员的职工马甲。 腕间的百达翡丽,同样的款式,却充斥着高仿品的土豪气息…… 曹文站定在一楼,抬头注视着众人。 他是曹文。 但又不像。 因为这个不伦不类的风衣男,眼神看起来过于嘲讽傲慢,和平日里唯唯诺诺,不敢与人对视的曹文,没有任何重叠之处。 “对。”风衣男开口了:“我是曹文。” 亲戚们看猴一样,俯视着曹文。 “曹文,你干什么去了?” “去买衣服了么?” “哪里偷的衣服?太大了吧!” “哈哈哈哈!曹文你是要穿着这身黑,参加曹元正的葬礼吗?” 亲戚们大笑起来,扒着二楼护栏,只差往一楼扔下饲料,完全是动物园看猴的表情。 “住口!!!” 大喊声撕裂了黑暗。 曹文的怒吼声,吓得亲戚们登时止了话头,一个个目瞪口呆。 曹文冷笑着,目光阴测测抬起头来:“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曹、曹文疯了吧? ——快打救护电话! ——曹文你怎么跟我们说话呢,我们是你的长辈! “长辈?” 曹文幽幽的吐出两个字,“哈哈”大笑了一声,抬起手来,指着楼上的“长辈们”。 他换了一身衣服,活脱脱像是换了一具皮囊。 不,换了一颗心脏! 不再自卑。 不再软弱。 不再唯唯诺诺。 充斥着良好的自信。 “你们算什么长辈!?”曹文依次指着亲戚:“你们不过是……企图我父亲遗产,贪婪恶心的臭虫罢了!” ——臭虫?! ——曹文你这小子太过分了!果然从小就没有教养! ——怎么这样和长辈说话!? “臭虫!”曹文我行我素的继续:“说你们是臭虫,真的侮辱了臭虫!你们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我父亲活着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和他划清界限,等他一死,立刻过来瓜分遗产。” “互相看看你们的嘴脸,臭虫也不长你们这样!” 亲戚们被曹文咒骂,气的头皮发麻,好像蒸汽锅炉,几乎要当场爆炸。 “曹文,你这个没有教养的!” 亲戚们“哒哒哒”从二楼飞奔而下,将曹文围堵在中间,已经从骂架演变成打架。 “教养?” 曹文并不惧怕他们,伸手插进了风衣口袋:“教养这东西,值几毛钱?!几毛钱?” “咳咳咳——” 或许是外面的风雪太大,曹文早上跑出去的时候,只穿着毛衣,也没有披外套。 说着说话突然咳嗽了起来。 “老实说吧,”曹文冷笑:“你们不就是想要钱么?好,反正我钱多,给你们,给你们……” 哗啦—— 噼噼啪啪—— 曹文的手从风衣口袋里突然拔出,带起一片亮闪闪的光芒,好像灯光下晶莹的雪花。 噼噼啪啪落了一地…… “天呢!” “钻……” “钻石!!” ——钻石! ——好多钻石!啊!你踩到我了,起开! ——别抢,我的,是我的!别抢…… 场面混乱,亲戚们盯着地上的钻石,犹如饥不择食的恶狼,瞬间反应,扑上去“分食”。 互相推搡着,甚至跪在地上,用手去扒拉那些钻石。 闪闪发光的钻石。 肮脏丑陋的嘴脸…… 曹文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亲戚们,划开一个舒爽的冷笑:“要钱不是么?我有的是钱,要多少有多少!” “放心,你们想要钱,我都会给你们,但是从今以后,我会用另外一种方式,把钱送给你们……” “谁要是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用这些钱去请律师,把你们送进局子!一辈子,别想出来!” 亲戚们握着闪闪发光的钻石,怔愣的注视着放狠话的曹文。 这还是…… 曹文么? 曹文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钻石,排开众人,在亲戚们怔愣的目光中,微微昂着下巴,好像头顶戴着王冠,拖着过场的风衣衣摆,一步步走上二楼台阶。 “木木!”曹文喊了一声。 冲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置身事外,看着一楼的闹剧,曹文快速走上来。 激动的上前,一把拉住万俟林木。 握住万俟林木的手。 双眼紧紧盯着万俟林木,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廉价的糖精气味,又在弥漫。 饱和在空气中…… 以前根本不敢与人对视的曹文,语气十分坚定:“木木,我有话想跟你说!” 万俟林木狐疑的打量了两眼曹文,曹文的改变太突然,还穿着不合身,不伦不类的衣服,那模样浑似电影里被不干净东西附身的角色。 万俟林木不着痕迹的抽了一下手,他不喜欢与人触碰,保持安全的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曹文不放手,又抓紧了万俟林木的手。 “木木!”曹文迫不及待的说:“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其实我……” 啪! 曹文的手被突如其来的拍开。 两个人之间硬生生的挤进一件黑色的风衣。 罗参! 是罗参回来了。 和曹文一模一样的黑色风衣、黑色马甲,还有腕间限量款的腕表。 分明一模一样,罗参穿得却绅士得体。 罗参不着痕迹的将万俟林木拦在身后,面容随和优雅:“今天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可是,我……咳咳咳咳咳——” 曹文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罗参搂住万俟林木的肩膀,带着他来到客房门口,推开房门,走进去。 嘭! 关闭房门。 进了房间,万俟林木揉着自己的额角:“你去哪里了,追上了么?对方是什么人?” 罗参没有说话,只是简练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在回答万俟林木的哪句问话。 “这事情……”罗参挑起唇角,毫无征兆的笑了:“越来越有趣儿了。” 万俟林木纠正说:“是越来越麻烦。” 曹文变得很奇怪,唯唯诺诺的他,突然过犹不及…… 雪依旧下着,夜色浓重。 万俟林木抱着枕头,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边越来越冷,闭着眼睛胡乱摸了摸。 没人了? 罗参已经早起了? 万俟林木抓过手机,按了一下。 时间:7:55 还不到八点,实在困死了。 万俟林木抱着枕头,滚了两圈儿,把头发滚得乱七八糟,完成日常早起挣扎。 一侧头,原来罗参还在房间中,站在窗边。 靠坐在窗台上,微微曲起大长腿,好像模特拍封面一样,展现他逆天的身材。 “啧,”万俟林木嫌弃的咂咂舌,“干什么呢?一大早上,望穿秋水么?” 罗参低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干什么。 伸出食指,搭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一压,发出“嘘——”的声音。 万俟林木:“……”自己为什么要注意罗参的嘴唇? 刚刚罗参的动作,让他忽然想起那个意外的壁咚,罗参因为被椅子绊倒,两个人差点亲在一起…… 万俟林木使劲摇了摇头,肯定是昨天没睡好。 走到窗边,万俟林木往下看去。 这个方向看到的正好是别墅的花园。 花园被白皑皑的大雪覆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雪好像小了很多。 这么早,花园之中有两个身影。 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看得倒是清清楚楚。 是一身不伦不类黑风衣的曹文,还有他的舅舅。 舅舅与曹文似乎在说什么,态度很诚恳,微微弓着腰,像古装电视剧里的老太监,卑微又谦恭。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问:“他们在说什么?听不清楚。” 罗参淡淡的说:“曹文的舅舅想巴结曹文。” 险些忘了,罗参的听力出众,这个高度,别人听不到,他可能听得一清二楚。 罗参是个盲人,但他的日常活动犹如常人,戴着的墨镜好像只是为了时尚,都是因为他的听力敏锐。 花园里。 曹文抱着臂,悠闲地靠着花园的栏杆:“说白了,你就是想要钱。” 舅舅满脸尴尬:“曹文啊,以前是舅舅不好,但是……但是你爸爸当年很穷的时候,舅舅也接济过他,是不是……是不是应该?” 舅舅捻了捻手指。 曹文冷笑:“钱?昨天给你们的钻石还不够,你还想要钱?” 舅舅嘿嘿一笑:“咱们血亲之间,谈什么钱不钱的?曹文啊,舅舅可是你妈妈的亲哥哥啊,当年全家都反对你妈妈出嫁,是舅舅我极力赞成,这……这是不是……?” 曹文淡淡的说:“要钱还不容易,我有的是钱。” 伸出手来,曹文的手中握着一大把钻石。 钻石! 舅舅眼神贪婪的盯着闪闪发光的钻石。 它们好像人间的精灵。 熠熠生辉! 曹文高高举起手臂,轻蔑的平视着舅舅:“跪下来,磕头。” “什、什么?” “我说,”曹文重复:“跪在我面前,磕头!磕一声,我给你一颗钻石,怎么样?” “可……可是曹文!”舅舅挣扎:“我是你舅舅啊,是你的长辈……” 曹文摇头,再一次重复:“磕头。” 舅舅的脸面扭曲,额角的青筋凸出,双手攥拳,不断颤抖着。 嘶……啦—— 是舅舅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他慢慢向后撤了一步。 咕咚! 双膝一曲,狠狠跪在地上。 咚…… 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 起初舅舅的磕头声磕磕绊绊,并不流畅。 但磕了头之后,舅舅似乎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反而“上瘾”,磕头的声音自然流畅了不少。 毫无负担。 “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不用罗参翻译,万俟林木也听到了曹文的笑声。 “我就说你是臭虫!你自己还不信?”曹文毫不掩饰的嘲讽:“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全都给你!” 哗啦! 噼噼啪啪—— 噼啪! 摊开掌心,曹文将钻石揉搓着一点点的洒落下去。 洒在了旁边的……狗盆里。 噼噼啪啪—— 狗盆显然很久都没人碰了,花园里以前养了一条狗,但是因为平时没人照顾,后来送了人。 狗盆里还有吃剩下的污渍,黏在壁上,斑斑驳驳。 纯洁的钻石,扑簌簌的落入这样的污秽之中…… 曹文的心情一定非常舒爽:“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再送你一些小费吧。” 曹文微微弯腰,“啪啪啪”用手背轻轻拍打舅舅的面颊。 咕咚! 又往狗盆里扔了什么东西。 腕表。 百达翡丽的限量腕表,一口气扔了三块进去。 如泉水一般的钻石,批发一样的百达翡丽。 “啧啧……”万俟林木抱臂感叹:“你这个腕表,怎么还连环撞车?曹文竟然有这么多块?” 罗参摇了摇头,晃了晃手腕,淡淡的说:“这款腕表,全球限量只有三支。” 万俟林木:“……” 罗参手腕上戴着一支,曹文手腕上戴着一支,狗盆里还有三支? 这已经不是撞车的问题。 噌—— 万俟林木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 慢慢回头,目光落在窗口的桌子上,两张钱号一样的假/币上…… 舅舅低着头,额头上的青筋还在跳,却始终忍耐,没有抬头。 曹文拍拍手,仿佛钻石是什么尘土,掸干净之后,傲慢的扬长而去。 舅舅听着曹文远去的脚步声,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恶狠狠的低声叨念:“曹文!你这兔崽子……” “要不是为了钱,要不是为了这些钻石——”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弄死你!” “跟他爸一样,肯定都是不义之财!” 舅舅泄愤的叨念着。 五步开外。 曹文转了个弯,掩藏在花园的拐角,并没有离去,静静的听着无休无止的咒骂声。 万俟林木与罗参站在楼上,一览无余。 “想要弄死我?”曹文冷笑,伸手插进风衣口袋,拿出两部手机。 一部是曹文一直用的手机,另外一部是他父亲的遗物——破手机。 曹文打开手机,一边叨念,一边按着什么。 “咱们看看谁先能得手!” 他按下最后一个键,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把枪。 曹文检索了枪/支。 然后拿起破旧的手机。 对焦。 咔嚓——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楼下的曹文,皱眉说:“他在干什么?” 拍照? 唰—— 按下快门键的一刹那,曹文的手里,不只是手机和破手机,还有…… 一把枪。 凭空出现,就在万俟林木的眼皮底下。 万俟林木再三确定,是一把枪,突然凭空出现。 就在曹文按下破手机的快门键之后…… 曹文捏着枪,晃了晃,在阴影中,对着舅舅趴在地上捡拾钻石的背影,瞄准—— “真有意思。”曹文自说自话:“我爸就是靠着这部破手机暴富的吧?” 没有扣下扳机,只是瞄准,曹文说完,转身惬意的离开。 万俟林木叹了口气:“果然,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摊上了一件麻烦事。 “雪好像小了一点,咱们今天就离开这里。”万俟林木对罗参说:“我下楼去说一声,你收拾行李,一会儿就走。” 罗参点了点头,温柔的说:“好,都听老板的。” 万俟林木下了一楼,正好看到曹文进入别墅大门。 曹文摆弄着那部破手机,见到万俟林木,机警的把破手机塞进风衣口袋里。 “木木!”曹文热情的和万俟林木打招呼。 殷勤的表情却渐渐凝固:“什么,你们这就要离开了?” “的确,雪是稍微小了一点,但是……” “这样出去还是很危险的,等雪停了再走吧。” “车子……对,车子也在检修。” 曹文极力挽留,不过万俟林木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已经打定主意,立刻离开。 曹文有些慌张,高傲自信的王者风范瞬间破功,又变得唯唯诺诺,眼神乱瞟。 “那……”曹文说:“那也等吃了早饭再走吧!” “木木,我们好久都没有合照了,一会儿才吃早饭呢,不如……” “不如我们合照一张吧!” 曹文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破手机。 掉了漆、花了壳、碎了屏的,破手机……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抬手挡住自己,冷漠的:“我不喜欢拍照。” 曹文拉着他的手,死死攥着,微长的指甲几乎掐进万俟林木的皮肤。 “照一个吧!” “就一张!” “木木……” 曹文的眼神放着光,好像是一头恶狼。 拿出那奇怪的破手机,准备将万俟林木,也变成两张连钱号都一模一样的假/币! 啪! 万俟林木甩开曹文的手,大跨步冲上楼梯。 “木木!木木!”曹文在后面喊。 但他没有万俟林木高挑,腿也没有万俟林木长,只能在后面嘶喊狂追。 万俟林木一口气冲上二楼。 嘭! 手腕一把被人拽住,一带。 直接撞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嘘——” “老板,是我。” 温热的气息轻洒在万俟林木耳畔。 温柔低沉的嗓音。 是罗参。 罗参拽住万俟林木,两个人向后一倒,直接进入了二楼拐角的洗手间。 咔嚓! 锁门。 噔噔噔—— 曹文追在后面,冲向万俟林木借住的客房。 嘭!大力撞开门。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草!”曹文爆了一句粗口:“木木!木木你在哪里?” “你出来啊!不要躲着我!” “木木你出来啊,我那么喜欢你!” 曹文中邪了一样,踹了一脚客房门,暴躁的呼噜着自己的头发,开始挨个拧门,寻找万俟林木。 洗手间没有开灯,万俟林木烦躁的一转头。 “嗬!” 嗓子里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可能是万俟林木第一次“惊吓”到抽气的地步。 万俟林木先天性没有恐惧感,看恐怖电影好像看喜剧片,没什么能吓到他,长久以来锻炼成了一副“冷漠”的秉性。 万俟林木第一次被吓到。 但不是恐惧,而是惊讶。 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原来洗手间里还有人,除了万俟林木和罗参。 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蓝白色高中校服的少年,一个是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 这两个人,和万俟林木、罗参长得一模一样。 就好像…… 连钱号也一模一样的假/币。 “他们……” 万俟林木说:“他们……” “和咱们一模一样。”罗参已经淡定的接话。 万俟林木转头:“你怎么知道?” 罗参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 昨天晚上,在别墅后面的小树林里,罗申已经遇见过他们一次。 那个和万俟林木长相一模一样的高中少年,热情的拥吻了和罗参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 罗参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能听见。 高中少年的脚步声,呼吸频率,都和万俟林木翻版的一样,毫无偏差。 而那个风衣男人,和自己的“频率”同步一致。 万俟林木难得磕巴:“他们……在、在……” 罗参又接口:“在接吻。” 万俟林木:“……”罗参到底还是不是真瞎!比自己看的还清楚…… 万俟林木从震惊中慢慢“自拔”,脑海中又是“噌——”的一下,有什么闪了过去。 蓝白色的高中校服。 篮球…… 是高中的宿舍集体照! 昨天吃早餐的时候,万俟林木在餐厅发现了一只脏兮兮的篮球,上面还写了一个“木”字。 当时没有注意。 现在想想看,高中少年和篮球一起,被曹文…… 复制了出来! “那只手机……” 那只破手机,似乎不像本身的外表一样简单。 按下拍照快门,无论是实物还是照片,只要能拍摄下来,就能复制成现实! 那些突然出现的钻石,曹文只需要从网络上随便检索“钻石”两个字,拍成照片,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钻石。 源源不断的财富,一夜暴富! 还有曹文的一身名牌,和罗参一模一样,但显然尺码偏大,穿起来不伦不类。 如果曹文也拍过罗参…… “可是,”万俟林木皱眉:“曹文什么时候拍过你?” 罗参是个机警的人,听觉灵敏,如果曹文真的偷拍过罗参,罗参肯定会发现。 罗参笑了笑,满是自谦:“不用偷拍我本人。” 万俟林木有点听不懂,还有罗参自谦的笑容,也太虚伪了吧? 罗参拿出手机,按开百度百科。 #罗参# 职业:著名钟表制作大师 个人信息:188cm/0型血 个人成就:…… #xx颁奖照片##xx时尚杂志采访照片##登上xx杂志封面照片# 罗参的个人简介里,明晃晃是现在这身装扮。 万俟林木:“……”所以曹文只要对百度百科拍照就可以了? 自己招来的墓场工作人员,竟然是世界级知名钟表制作大师? 怪不得罗参那么喜欢腕表,每天都要换一款佩戴。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曹文发现了破手机的秘密,他被亲戚挤兑,狂奔出别墅,之后…… 脱胎换骨。 破手机给带来了物质上的支柱,曹文发现自己不需要再自卑,不需要再唯唯诺诺,不需要再软弱。 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撑起了他的腰杆! 令他。 华丽回归! 曹文并不是被什么恶鬼附身,他只是从两极的一端,走向了另外一端。 正面的曹文。 反面的曹文。 正反的曹文,都是曹文。 万俟林木响起曹文刚才在花园里说的话,他说他的父亲突然暴富,也是因为这只破手机。 “还有这样的好事……” 万俟林木感叹的一笑,笑容之中夹杂的却不是羡慕与贪婪,反而是讽刺。 不劳而获,只需要拍照。 想要名牌包,拍照就可以。 想要钻石名表,拍照就可以。 想要自信与尊严,拍照就可以…… 而曹文刚刚想要得到万俟林木。 拍照。 就可以。 万俟林木感叹了一会儿,那接吻的二人,还在没完没了的接吻。 誓死不休! 他们好像只会这一个动作,看得万俟林木莫名羞耻。 幸亏…… 万俟林木心想,幸亏罗参看不到。 “呵——”罗参毫无征兆的笑了一声:“老板,你好像很热情?一直是你主动的。” 万俟林木的冷漠淡然,登时灰飞烟灭,严厉纠正:“那不是我,是偷拍出来的‘假/钱’。” 像一只炸毛的小橘猫。 “嗯?” 万俟林木的余光瞥到水池地上,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岔开话题:“那是什么?” 他蹲下来。 一个药瓶卡在了水池后面的管道中。 “硝酸甘油?” 罗参淡淡的说:“心脏病急求药品。” 心脏病。 曹文的父亲,曹元正就是死于心脏猝死。 万俟林木听过“传闻”。 传闻曹元正死前,给曹文打过两通电话,曹文没接,后来曹元正默默的死在了家中。 几天之后才被发现,送往医院,早已没得救了。 曹元正的急救药瓶卡在了水池后面的管道里。 他当时…… 就倒在这里,伸手够向水池的方向。 近在咫尺。 却无比绝望。 亲戚们争夺遗产,儿子寻找自尊,药瓶…… 还默默地卡在原位,好像不愿意离开已经过世的主人。 药瓶沉甸甸的,里面没有什么药粒的声音。 万俟林木拧开药瓶,发现里面塞着一张纸。 嘶啦—— 将纸团拽出来,并不是防止药片倾洒的塞纸。 而是一封信。 曹元正随身携带在急救药瓶里的信…… ——儿子曹文,亲启。 嘭! 嘭—— 嘭!! ——曹文!你发什么疯! ——踹门干什么!? ——曹文是不是疯了?雪小了,这里真是活见鬼,老公咱们还是走吧! 曹文还在疯狂的踹门,马上就要来到洗手间。 高中少年与风衣男人还在接吻,旁若无人,这仿佛是就是他们的宿命…… 叮咚—— 别墅的门铃突然响起。 亲戚们的咒骂声,曹文的踹门声,一瞬间都因为门铃声,平息下来。 雪小了,外面通车了。 公路恢复了! 叮咚!叮咚—— 门铃声再一次响起。 “是什么人?” “不会又是分遗产的亲戚吧?” “现在才来,已经晚了,咱们不是分完了么?” 咔嚓—— 别墅的大门打开,走进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提着公文包,里面装着厚厚的公文。 曹文拖着过长的风衣下摆,从楼上大跨步而下。 态度十分傲慢:“你们是什么人?不会又是我爸的七大姑八大姨吧?” 走进来的几个西装男人很客气,职业化的微笑:“您是曹元正的儿子,曹文先生吧?” 曹文停着胸膛,他已经不再自卑。 回答说:“我是。” 西装男人笑了笑:“您好曹先生,我是曹元正先生生前的委托律师。” 律师?! 亲戚们吃惊的从二楼聚拢而来。 律师?怎么会有律师找上门来? “真不好意思,我们得知曹元正先生不幸去世的消息,本应该立刻赶来的。” 律师说:“但是因为大雪封路,所以耽搁了两天。” “我们……” “带来了曹元正先生的遗嘱。” ——遗嘱!? ——什么遗嘱?! ——我从来没听说过曹元正立过遗嘱!! 亲戚们疯了! 好像炸了窝的鸡圈。 咯咯哒咯咯哒,一群患了禽流感的疯鸡! 如果曹元正真的立过遗嘱,那么亲戚们所分的遗产,就要全部归还。 一分都没有他们的份儿! “假的!” “假遗嘱!” “绝对是假的,我们不信!什么狗屁律师,滚出去!” 律师似乎看惯了这种场面,没有被吓退,公式化的说:“现在,我需要宣读曹元正先生的遗嘱了。” ——我不听! ——假的!把他赶出去! ——我们都是曹元正的亲戚,他穷的时候管我们借过钱,凭什么不能分他的遗产!? “立遗嘱人:姓名曹元正,性别男,出生年月日……” 律师不理会他们,字正腔圆的开始选读:“共有子女一名,儿子曹文。现因为立遗嘱人患有严重心脏病,为避免后人因遗产继承问题发生争议,经个人慎重考虑,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立下本遗嘱。” ——若其他遗嘱与本遗嘱相冲突,以本遗嘱为准。 ——特请律师作为见证人,并委托进行代书。 “捐赠全部财产,其他任何人不得有争议。” 捐…… 捐赠! ——捐赠! “捐赠?!” 亲戚们无声的呐喊,曹文嘶声力竭的呐喊。 一分钱,无论是亲戚,还是儿子,曹元正一分钱都没有留给他们! “不可能!”曹文冲上去,抢夺律师手中的遗嘱。 律师早有准备,保安快速 上前,架住疯癫的曹文。 “曹文先生,遗嘱就是这样写的,请各位尊重曹远征先生最后的决定。” “不可能!”曹文大吼:“他是我爸!!他是我爸,不给我留遗产,还能给谁?!不可能!我是他儿子啊!为什么捐赠!为什么不留给儿子!!!” “都是假的!!” “你们联手骗我!全都骗我,想要骗走我的遗产!” 曹文被保安架着,双腿离地,不停的踢打着。 “是真的。” 踏踏踏…… 一声清冷的嗓音,伴随着脚步声,从二楼缓缓而下。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漠然的从二楼俯视着一场人间闹剧。 骗遗产的亲戚,不敢置信的儿子,嘲讽的律师。 万俟林木与罗参,慢慢的从楼梯上步下。 “是真的。”万俟林木第二次开口肯定。 手里。 拿着那只。 曹元正到死,也没能抓牢的白色药瓶。 万俟林木将药瓶递给曹文。 曹文脸色狰狞,皮肉已经脱离了地吸引力,癫狂的像是整容失败的蛇精脸,痉挛一般抽搐。 啪! 曹文抢过药瓶,哆哆嗦嗦的拧开。 一封信。 藏在救命的药瓶深处。 是曹元正的笔记,甚至上面还盖了曹元正的印章。 儿子曹文,亲启: “我的儿子,爸爸没有多少时间了。 因为你从小没有妈妈,爸爸又要奔波生计,很少能抽出时间来关心你,以至于咱们的关系一直都不亲近,这是爸爸的错。 在别人眼里,爸爸可能是个人渣,抢夺了弟弟的公司,还有传闻说爸爸丧心病狂,想要强/暴弟妹。 无论爸爸在别人眼里是什么,爸爸都想要亲口告诉你…… 儿子,爸爸不是这样的人,你的爸爸是个踏踏实实打拼,用自己心血,老老实实生活的人……” 曹元文并不是个人渣。 曹元文的弟弟曹元斫,其实和哥哥一样穷苦,他们不是富二代,没有优越的出身,也没有优越的经济头脑。 但是有一天,弟弟突然出人头地了,一夜暴富。 因为…… 弟弟捡到了一部手机。 只要拍照,无论是金钱、自尊,或者如花美眷,只要是他想要的,统统可以据为己有! 弟弟变得不再一样。 曹元正有一天发现,弟弟除了变得更加富有,更加自信,更加有“自尊”之外。 也变得一天比一天衰弱。 起初只是咳嗽,后来不断的被病痛席卷。 身体好像镂空的蜂窝煤,每日每日的消瘦下去…… ——因为那部贪婪的手机。 曹元正为了救弟弟,“骗”走了他的手机,弟弟活了下来,却和曹元正大吵一架,威胁曹元正不把手机还给他,就去自杀! “后来……弟弟真的死了。” 曹元斫死了,曹元正变成了一个人渣。 害死弟弟,强/奸弟妹,霸占公司。 流言为曹元正杜撰了一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自传”。 曹元正将那部手机,永远的封存起来,藏在别人都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 努力赚钱,比往日里更加努力千百倍,因为他除了儿子要养活,还有失去了丈夫的弟妹,和未出世就失去了爸爸的侄子要养活。 曹元正慢慢的发达起来,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 但没有人相信,所有人都觉得,他靠着掠夺,靠着做一个人渣,富有起来…… 钱,越来越多。 曹元正的身体却越来越坏。 他没有启用那只贪婪的手机,却因为积劳成疾,换上了严重的心脏病。 亲戚不知道,儿子也不知道。 因为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个“人渣”。 ——曹元正是个人渣,离他远点。 ——我们曹家怎么会有曹元正这样的人? ——别提起我爸爸!我们关系不亲近! “……儿子,爸爸从小就想培养你勤俭的意识。 争取我们该争取的希望,放弃我们该放弃的贪婪。 因此,爸爸经过慎重的考虑,已经立下了遗嘱,死后把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献出去,希望你不要责怪爸爸。 爸爸能给你的,没有什么。 只希望你记住…… ——贪婪的,不是奇怪的手机。 ——而是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在答题卡上作答。 某日,你走在路上,从天而降三样东西,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______。 【a.一只拍啥有啥的手机】 【b.一枚俊美无俦的罗小三】 【c.好多好多大黄鱼】 万俟林木:c!▼_▼ 【恭喜你!获得“俊美无俦的罗小三”一枚~】 万俟林木:a!▼_▼ 【再次恭喜你!获得“俊美无俦的罗小三”一枚~】 万俟林木:……▼_▼ 【彻底恭喜你!“俊美无俦的罗小三”抱回家~】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敌可爱花朝朝、墨殁默陌 2个;慕容小猫、凉夏长裙袭落地、红丝线、faf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溪、木墓 20瓶;长安又雨 5瓶;fafa 4瓶;溢芳香的瓶子、女司机 2瓶;沐籁倚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被偷的时间 “曹元斫能富起来, 都是因为那部破手机!?” “我就说那部破手机不简单!” “手机是我的,我不要遗产了!给我手机!” 亲戚们好像没有听到, 曹元斫的死, 就是因为那部贪婪的旧手机,一个个争相扑向曹文。 曹文甩开信件:“不!不可能!我不要学什么勤俭!把遗产还给我!!” 哗啦!! 噼噼——啪啪—— 白色的药瓶摔在地上,蹦起半人高。 硝酸甘油药片洒的满地都是…… 曹文慌乱的从风衣口袋中掏出旧手机。 险些被宽大的风衣绊倒在地, 刚刚找来的自信与自尊, 已经被怒火消磨殆尽,燃烧了外貌,渐渐裸/露出不可磨灭的内心…… 手掌发抖,曹文握着破手机,另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快速检索了一下。 咔嚓—— 咔嚓—— 咔嚓—— 曹文不断的拍照。 唰—— “嗬——” 伴随着众人不可置信的抽气声,真的有东西凭空出现。 汽油桶! 凭空出现的竟然是汽油桶! 摞成山一样的汽油桶, 一层叠着一层, 瞬间充满了整个别墅客厅。 曹文的表情这才放松一些, 又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平举向前, 嗓子里发出喋喋的狰狞笑声。 “谁也别动,站在原地, 否则……” 手/枪。 曹文掏出来的是手/枪。 ——啊!! ——曹文你要干什么! ——你这是犯法的! 别墅里乱成一团, 又是汽油桶,又是手/枪,众人惊叫着四散开来, 但是曹文占据了别墅大门的位置,没人敢冲过去。 曹文开始瞄准汽油桶,嗓音沙哑,好像一只怪兽:“谁要是再动,我们就同归于尽!!!” “不!曹文,你冷静点!” “不要激动,把枪放下……” “曹文,我们是你的长辈啊!” “狗屁长辈!”曹文歇斯底里的怒吼! “狗屁!”曹文继续怒吼:“你们狗屁不如!!” 他说着,枪头乱指,吓得“长辈们”一个个惊叫出声,好像在弹钢琴,“啊、啊、啊、啊——”哆瑞咪发嗦啦西哆—— 一声比一声高亢嘹亮。 曹文的目光在人群中划拉划去,最后落在万俟林木身上。 “木木,你过来!” “我只要你一个人,你过来。” “我不会伤害你,我们一起走,带着这部神奇的手机!” “你喜欢你,喜欢你啊!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信誓旦旦! 唰——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拢在万俟林木身上。 ——看吧,果然是变态! ——我就说他们是同/性恋! ——真恶心。 在这生死一念之际,亲戚们的眼神还能开小差。 罗参迈开一步,刚要拦在万俟林木身前。 万俟林木已经抬起手,不着痕迹的拍了拍罗参的肩膀,随即看向曹文,很淡然。 好像并非在讨论喜欢与被喜欢,而是在菜摊日常讨价还价。 “你真的喜欢我么?”万俟林木问。 “当然!”曹文继续信誓旦旦:“我喜欢你木木!比任何人,比任何人都喜欢你!木木,过来,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有了这部手机,以后……” “以后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万俟林木笑了。 他很少笑,平日里总是懒得笑。 除非给钱。 现在万俟林木却笑了,笑容有些亲和:“曹文,那如果我要你的那部手机呢?” 什么!? 曹文无声的盯着万俟林木。 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 无以复加的惊讶。 手机…… 这部拍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神奇手机。 曹文的眼神在晃动,不停的晃动,频率越来越高。 摇头。 起初是慢慢的摇头,后来越来越快。 “不不不!” “不——” 曹文大吼着,枪头指向万俟林木:“你也一样!!你们都一样!根本不是真心对我的,只是贪婪我身边的东西!!” “我太失望了!” “万俟林木,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呵呵,”万俟林木凉凉的一笑,十分嘲讽,眼神挑剔的盯着曹文:“贪婪的人是你,和他们一样。” 万俟林木指向身后,人人自危的亲戚们:“恶臭的蛀虫。” “我……我不是,我不是!”曹文怒吼:“我不是,我都是被她们给逼的,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是他们,是他们欺负我!” “是他们逼我!” “都是他们让我如此自卑,不然……” “我也不需要这部手机。” 曹文指向罗参,愤恨的说:“如果我像他一样富有,我像他一样长相英俊,我像他一样会做饭,我也不会……不会想要这部手机!老天爷这么不公平!!凭什么?!” 罗参平静的“看”向曹文,嗓音温柔,脸上却不带笑意:“人们总是把自身的无能,归结到老天爷的不公上。” “你放屁!”曹文失控的嘶喊:“就是老天爷不公平!!!” 啪! 曹文甩着手怒吼,破手机突然飞出手心,撞在地上。 “手机!”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亲戚们的眼睛好像饿坏了的老鼠。 散发着绿光,贪婪的注视着那部砸在地上,滑出老远的手机。 “我的!” “别动,是我的!” “老公,快抢!” 四面八方的人,不管油桶,不管手/枪,纵身扑向破手机。 ——别踹我! ——手机是我的! ——都躲开,手机是我的,我就要富有了哈哈哈哈…… 一轮新的人间闹剧,又拉开了帷幕。 人生的大戏总是如此,一轮接着一轮,永无休止。 不知悔改…… 万俟林木冷漠的站在一边,盯着那些哄抢的人们。 打的头破血流。 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汽油味。 还有贪婪独有的恶臭味,蒸腾在这个人间地狱…… 众人从哄抢,演变成了打群架。 ——你算什么!?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敢跟我抢手机?!你平时在外面出轨偷腥,你以为我不知道?!打死你这个渣男! 哒哒哒—— 一个小小的身影,灵敏矫健的从人群的缝隙之间溜了进去。 是无启之木雕刻成的娃娃! 罗参站在“战场”之外,并没有融入战场。 他的双手微微曲着,举高在胸前,十指灵动,好像在弹钢琴。 每一根手指上牵动着不一样颜色的丝线,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绚烂夺目。 在昏暗的别墅灯光下,那些丝线有粗有细,好像从天而降的彩色流星—— 罗参牵动着丝线。 丝线…… 牵动着傀儡。 古装的小娃娃动作灵敏,像是在跳舞,旋转跳跃,已经翩然,盈盈然转进人群之中。 哒哒哒—— 又是小娃娃细碎的脚步声。 傀儡回来了。 小娃娃手里抱着一部对于常人来说很渺小,对于它来说,却无比硕大的翻盖破手机。 哒哒哒—— 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打得头破血流的人群,根本没有注意到傀儡娃娃,任由他们的“财富”被偷走。 罗参一拽丝线,将傀儡拽回来,轻轻拍了拍傀儡的发顶,温柔的说:“真乖,做的好。” 小娃娃歪了歪头,咔嚓咔嚓,关节发出卡顿的声音。 唇角一划,露出一个机械的笑容。 罗参拿了手机,对万俟林木说:“走。” 毫不犹豫的离开哄闹的别墅,身后的别墅里,隐约传来亲戚们的大吼声,永不停歇。 正午的日头旺盛。 阳光从冬日厚重的云彩缝隙中,泄露出来。 雪停了。 终于,云开雪霁…… 罗参没有走远,转头把那不破手机递出来,笑了笑。 “老板,送给你。”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给我?” 罗参点点头:“我觉得……老板应该喜欢。” 万俟林木是个爱钱的人,很财迷,而且抠门,喜欢精打细算,还喜欢算计别人。 比如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免费的借宿,和免费的车子,万俟林木也不会来看这场人间闹剧。 这部手机,应该是万俟林木喜欢的东西。 想要钻石,就能变出钻石。 想要名表,就能变出名表。 想要什么样的财富,得不到呢? 万俟林木注视着旧手机,伸出手来,坦然的将手机握在手中。 “我的确喜欢钱。”万俟林木嗓音肯定。 啪!!!! 万俟林木突然扬手,将破手机砸在地上,提起腿来,重重踩下。 靴子后跟狠狠在旧手机上砸了几记。 啪! 啪! 啪—— 旧手机瞬间支离破碎,飞溅的满处都是。 “所以……” 万俟林木说:“我们去挖大黄鱼吧。” 地上是白皑皑的大雪。 支离破碎的黑色碎片,破败的散落在白皑皑的大雪之中。 这圣洁的雪花,掩藏了贪婪。 唰—— ——我的……我的风衣!我的风衣怎么不见了! ——我的手表! ——枪、抢呢?! 万俟林木坏掉了旧手机,旧手机营造出来的一切,瞬间消失,化为灰烬。 曹文身上名贵的家当荡然无存,昂贵的风衣、衬衫,百达翡丽的限量手表,扑簌簌的从他身上消失。 只剩下他赤/裸又自卑的内心…… 二楼的阳台上,高中少年与风衣男人还在深情相拥。 他们仿佛电脑程序的定式,永远只会做着一个动作。 一切都在慢慢化为乌有,包括他们。 风衣男人将少年搂在怀中,轻笑说:“无启之族,是永生不死的,历代族长一直在寻找让自己灭亡的办法……” 因为太久了,活的太久了。 已经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希望,失去了自己所爱的人。 失去了太多…… 风衣男人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发:“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木木……” 我从未骗过你…… 唰—— 那相拥的二人,在浓烈的日光之下,静悄悄的相拥,静悄悄的化为乌有。 冬风袭来。 嗖—— 消失不见…… 万俟林木一直抬头盯着那两个人,确切的说,是那两个复制品。 心尖的深处,莫名有些颤动。 不知道为什么…… 万俟离木最终还是自己租了车,开三十公里,找到了大黄鱼老奶奶所说的果子路。 按照短信的指使,将四十条大黄鱼全部挖出来。 虽然这一路是艰苦的,但是看着一条条金灿灿的黄鱼,总算是值了! 一共64条大黄鱼,保守估计,价值640万往上。 罗参摇了摇头,无奈的轻笑:“老板,就这么开心么?” 万俟林木毫不犹豫的说:“当然。” 万俟林木和罗参回了开心墓场,最开心的就是保安大哥了。 “老板!你总算会来了!”保安大哥迎上来:“老板你不知道,你们出差的这段时日,虽然墓场里也有很多其他工作人员,但是我也见不到他们,总觉得整个墓场,只有我一个活人呢!” 万俟林木:“……”感官依然准确的保安大哥。 不瞒你说,整个墓场,的确只有你有一个大活人。 保安大哥说:“鬼屋的生意太好了,还有好几个杂志和电视台想要采访老板。” 递来一张名片,保安大哥挠着后脑勺傻笑:“这是人家留下来的名片,说是在做什么大学生创业的栏目,老板您的形象特别符合他们的要求,想要您参加他们的采访。” 万俟林木接过名片,是个很知名的杂志。 想请万俟林木去接受采访,随便拍几张照片刊登在杂志上。 最重要的是…… 给钱的。 怕几张照片就给那么多钱,万俟林木自然不会拒绝。 万俟林木将名片仔细收好:“那罗参你明天跟我去吧。” 罗参长得这么帅,而且据说还是什么名人,有自己的百度百科,如果能上镜,也可以给墓场鬼屋做一个免费宣传。 噼里啪啦! 万俟林木的小算盘精打细算。 “不好意思老板,”罗参却一口回绝:“我正想和老板请假,明天有一个重要的会面。”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约会?” 罗参笑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保安大哥吃惊的说:“那肯定是约会了!罗先生长得这么帅,倒追的女孩可定特别多。” 万俟林木眼睛瞥了一眼罗参。 罗参还是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带着他招牌式的温柔笑容,对谁都笑得如此温柔。 万俟林木更是无所谓,很大度的摆手:“那算了,我自己去吧。” 【狂欢双十二!】 罗参的重要会面,到底是什么? 【墓场鬼屋,主题门票5折起!】 真的是和女孩子约会? 【现在购买鬼屋年票,成为墓场鬼屋超级会员,立省500元!】 倒追罗参的人很多么? “啧!”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将慵懒的发丝揉的乱七八糟,好像一只鸡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万俟林木正在编辑微信公众号的推送。 点击发送!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低头一看。 万俟林木:“……” 【现在购买鬼屋年票,不是倒追罗参的人很多么,那他干什么要亲我?立省500元!】 串频了…… 秒删! 万俟林木手脚麻利,赶紧把推送删掉,重新编辑。 “睡觉睡觉……” 万俟林木倒在床上,将被子拉到头顶,把自己整个人盖住:“一定是这几天太累了,睡觉,明天还要去拍杂志。” 杂志拍的十分顺利,万俟林木非常上镜,上午过去,中午就结束了工作。 工资又是日结,杂志直接把钱给了万俟林木,还是现金。 万俟林木点着信封里的现金,眼神亮晶晶的,几乎笑得合不拢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今天就破费一点,在外面吃一顿,然后再回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寻思着附近有什么可以吃饭的地方。 正巧身边就是一个餐厅。 高档的意式餐厅,据说还是什么米其林一星,看装修格调就知道绝对不便宜。 四面环绕着落地玻璃窗,明亮大方,里面布满鲜花,好像人间仙境,情侣约会的绝佳选择…… 约会…… 万俟林木打量着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卡座上的风衣男人。 一身黑色的风衣,腕上戴着骚包的名表,满脸温柔的微笑,正和对面的美女谈笑风生。 罗参! 世界就是这么小。 万俟林木拍摄完杂志,竟然还能遇见罗参。 罗参对面坐着一个美女,三十五六岁的模样,比罗参的年纪稍大。 但是风韵盎然,一身红色的小香风西装,下面是肉色丝袜,正流行的光腿神器,踩着一双华伦天奴的鸟笼高跟鞋。 扑面而来的性感成熟风韵。 两个人相谈甚欢,桌上点着红蜡烛,摆着红玫瑰。 “怪不得罗参没有否定去约会,摆明了就是约会。” 万俟林木拧开杂志送给他的矿泉水,咕嘟喝了一口。 “嘶——”好酸! “柠檬水吗?”万俟林木嘶着气,低头去看矿泉水的标签。 ——高山泉水。 不是柠檬水。 万俟林木奇怪的嗅了两下,深吸几口气,的确有酸味弥漫在空气中。 像白醋,又像柠檬。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闻了闻自己的胳膊。 万俟林木:“……”自己身上的酸味。 怎么可能? 万俟林木摇摇头,自己身上怎么可能冒酸味,难道因为看到罗参和美女约会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万俟林木毫不犹豫的迈开大步,直接往前走去,将米其林一星餐厅远远甩在伸手。 嘟嘟嘟—— 手机响了起来。 “喂!”保安大哥活力十足的声音,响彻手机听筒。 “老板,我差点忘了,我收到了一个餐厅免费霸王餐的优惠劵,是一人餐,今天就过期了。” 保安大哥在开心墓场上班,不怎么去市里,而且也没时间去。 再者就是一人餐吃着太孤独。 所以一直没有用这张霸王餐优惠劵。 今天万俟林木正好去市里接受杂志采访,保安大哥说:“那家餐厅好像就在附近,我把优惠的二维码发给老板吧。” 微信响了一声,保安大哥果然把二维码截图发了过来。 价值699元的一人豪华午餐。 #apple wood griled wagyu flank steak 235g# #iceland flatfish with vanilla sauce mediterranean vegetable# #mushroom soup# #cappuccino# …… 满眼的英文,万俟林木的英语很差,考试总是擦着及格线,隐约能看出“果木”“冰岛”“南瓜汤”“卡布基诺”这几个词,其余就…… 这么贵的优惠劵,不用白不用。 万俟林木按着优惠劵上的地址,用手机导航,一路走过去。 抬头,万俟林木看着透明的花房,高档的意式餐厅。 这世界真的很小…… 这不是罗参与成熟美女约会的餐厅么? 那两个人还坐在临窗的卡座,有说有笑。 罗参很绅士的给美女倒上红酒。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手机的优惠劵,价值699,不吃白不吃,错过免费的东西,是自己的作风么? 再者说了,罗参眼睛看不见,又不知道自己也在这家餐厅吃饭,完全不需要尴尬。 没错。 叮铛—— 万俟林木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 迎宾小姐甜美的嗓音迎了上来:“先生,一位么?” 万俟林木故意没有说话,点点头,避免罗参听力太好,把自己认出来。 “先生,这边请。” 迎宾小姐把万俟林木,正好带到了罗参后排的卡座边。 万俟林木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罗参看不见他,和罗参约会的美女不认识他,非常完美。 万俟林木坐下来,服务员给他在透明的高脚杯中倒上水,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奢华讲究。 端起高脚杯,轻轻晃了晃,抿了一口不同寻常的矿泉水。 嘶——好酸! 不,不是水的味道,是万俟林木身上飘出来的酸味,影响了他的味蕾。 万俟林木:“……” 服务员帮万俟林木验证了霸王餐的优惠劵,上菜速度很快。 果木雪花牛排,充斥着一股金钱的高档感,如果不是因为免费,万俟林木真的不会来这种餐厅,简直就是吃钱。 “听说罗先生找到了公司就职?” 背后的美女笑着与罗参攀谈。 罗参的嗓音温柔:“是啊,找到了一家还不错的公司。” 那不就是开心墓场? 美女很惊讶:“罗先生,是什么样的顶级公司,能邀请您这样的顶级大师就职?” 罗参笑笑:“一家墓场。” “牧、牧场?” 罗参热心的纠正:“坟场。” “坟场!?” 万俟林木不需要偷看,那美女的下巴显然已经惊掉了,实在太大惊小怪。 没错,就是坟场。 万俟林木的开心墓场。 美女迟疑的说:“罗先生现在是什么职务?” “嗯……”罗参想了想,很轻松的说:“售票员。” “售……” 美女这回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售票员!? 没错,鬼屋售票员。 罗参笑着说:“一个月工资三千六百元。” 美女说:“罗先生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您这样的顶级钟表制作大师,怎么会……” “没有开玩笑,”罗参打断了美女的话:“是真的。” 美女目瞪口呆的盯着罗参,缓和半天,表情略微有些僵硬:“那……这个雇佣罗先生的老板,肯定很有个人魅力吧?” 万俟林木狠命切着牛排,他不经常吃牛排,把牛排切得乱七八糟,五分熟的牛排血呼啦,肉汁饱满,混合着血,飞溅的满处都是。 简直就是开膛手杰克的作案现场…… 万俟林木心想,没错,老板很有个人魅力。 “老板……” 罗参沉吟了一身,展开微笑,似乎在回忆:“我家老板……有点小心眼。” 万俟林木:“……”小心眼? 罗参又说:“非常贪财,而且还抠门。” 万俟林木:“……”还、还抠门!? 罗参继续吐槽:“最重要的是,我家老板还是生活九级残废,除了点钱,他可能什么也不会做。” “煮方便面都糊锅,煎鸡蛋炸厨房,吸尘器杀手,洗衣服能淹掉整个墓场。” “总之,生活技能还不如我这个盲人……” 嘭! 罗参身后的卡座发出一声拍桌子的响声,随即有人从椅背后面探出头来,阴测测的说:“你这么吐槽你的老板,你老板知道么?” 罗参面带微笑,一点儿也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万俟林木在身后。 回过头来,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万俟林木的方向:“老板,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谁跟踪你?我只是来吃饭的。” 罗参完全没有听到万俟林木的话,微笑说:“以为我去约会,所以老板不放心么?” 万俟林木:“……”罗参不只是瞎,还聋! 罗参给目瞪口呆的美女介绍说:“这是我的老板。” “你……”美女和万俟林木握手:“你好。” 美女虽然伸出手,面上展露出得体甜美的微妙。 不过…… 与罗参谈话之时,酸甜爱慕的气息不同,美女对万俟林木透露出了一丝丝敌意的气味。 眼皮微妙的轻挑了一下,似乎在打量万俟林木,这一点点的小动作,以为万俟林木根本无从发现。 很可惜,万俟林木不只用眼睛看人,而且还用嗅觉识人。 服务员刚巧走过来,将万俟林木的饮料端上:“先生,您的cappuccino。” “因为您使用的是我们店的699元超值霸王餐优惠劵,请麻烦先生在这里签个名字,可以么?” 美女笑着对万俟林木说:“哇,霸王餐优惠劵哦,好幸运!” ——真丢人,来这种地方地方还用优惠劵? ——来不起别来。 唰唰唰—— 万俟林木龙飞凤舞的签字,一股嫌弃和鄙夷的味道,幽幽的从美女身上飘来。 分明满脸亲和羡慕的笑意,却笑得异常虚伪。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美女,挑了挑眉,故意说:“不介意咱们一起用餐吧,我看你们点的也很好吃。” 美女:“怎么会呢?您是罗先生的老板,当然欢迎!” ——介意! ——别过来,真烦。 ——太丢人了,我可不想一起丢人。 万俟林木美滋滋的端着自己的牛排、沙拉、南瓜汤和卡布奇诺等等,依次挪到罗参与美女的卡座桌上。 美女整个人僵硬的不敢动,倒是罗参,体贴绅士的上前帮忙打手:“老板,小心烫,我来端。” 万俟林木唇角挑着得逞的坏笑,满脸的挑衅昭然若揭。 讨人欢心,万俟林木从来都不会做。 但找人厌烦,万俟林木绝对不会谦让第一。 二人“约会”,变成了三人午餐。 罗参将橄榄油煎蘑菇盛了一些,准确的放在万俟林木盘子中,“尝尝看,我记得老板非常喜欢蘑菇。” 鄙夷的气息又窜了过来,幽幽的,但不影响蘑菇的味美。 万俟林木用叉子扎了两下蘑菇,蘑菇圆圆的,在盘子里来回来去的翻滚。 太狡猾了! 刺啦! 刺啦—— 叉子与盘子尖锐的摩擦,美女忍不住抬起手来,趁着整理秀发的动作,挡住自己皱眉不耐烦的表情。 万俟林木又露出得逞的笑意,终于成功扎起一只蘑菇,塞进口中。 “您好,”罗参抬起手来:“麻烦帮我拿一双筷子。” 筷子?! 万俟林木看到美女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仿佛在说——在这种高档的西餐厅用筷子? 罗参接过筷子,体贴的递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在美女惊讶、不甘和酸涩的表情下,拿着罗参递来的筷子,夹起牛排,大快朵颐。 果然,没有比讨人厌,更加身心舒爽的事情了…… 万俟林木故意说:“你昨天请假我还没批呢,我这里请假,无论病假事假,一律扣三倍工资。” 对于万俟林木的“尖锐刻薄”,罗参只是笑笑,将桌上的一张纸片推过去,推到万俟林木面前。 “老板,我这里有个事情,正好请你帮忙,别说是工资,这上面的钱,咱们五五分。” 低头一看。 支票? 支票上写着——一千万! 一千万! 比万俟林木积攒到现在的总资产还要多。 立碑最贵25万,1000万的话,要立40个最高档的墓碑,才能赚出来。 鬼屋门票原价108元,现在是5折,一张54元,要卖18万5千多张门票,才能赚出来。 万俟林木看着支票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收拢了“周扒皮”的刻薄,殷勤的对罗参说:“罗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美女:“……” 罗参这才给万俟林木介绍:“这位女士是委托方。” 原来重要的会面,并不是约会。 美女是委托人,来找罗参进行委托。 罗参之前说过,自己以前是自由职业,看情况接一些价格不定的委托。 美女叠起美腿:“我也不跟二位兜圈子了,这次的事件十分棘手,所以才恳请罗族长出面。” 美女脸色略微有些尴尬:“你们也知道,年底了……” 该做业绩了,上面都在检查,今年上面检查的特别严。 “不知道因为什么疏忽,有一个本该已经死掉的人,复活了……”美女一本正经的讲着鬼故事:“年底盘查的时候,如果这事情被上面知道了,肯定会牵连很多的。” 年终奖就没了。 年底双倍工资也没有。 搞不好绩效都没有。 还怎么过年? 万俟林木眼皮跳了两下,平静的看着美女诉苦,他们好像不在一个位面次元…… 美女又说:“其实工资什么的,我们都不在乎,只是这个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复活,打乱了人间的秩序。” 生老病死,都是有秩序的。 这个人突然死而复生,自己的生命线已经走到了尽头,想要活下去,就要…… “偷盗别人的时间。” 万俟林木似乎没有听懂。 罗参解释说:“偷盗别人的时间,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的时间被偷盗,他们很可能一夜苍老。” 美女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儿,已经有很多人被偷走了时间,如果这样下去,肯定会造成混乱。” “而且这个小偷很狡猾。” “我们几乎找不到他,因为他手上带着翼望之石。” 万俟林木说:“那又是什么?”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泑山向西,有一座山,叫做翼望山。 翼望山上寸草不生,没有一棵树木。 盛产无数的金玉,俨然是一座宝藏山。 翼望山上镇守着一只野兽,名唤讙。 野兽脾性暴虐,以食人为乐,最喜听到哀嚎哭泣,奴役着山下百姓,为自己修建陵墓,将所有的宝藏堆积在陵墓之中。 翼望之山,从此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墓葬…… 野兽讙无所不能,幻化形态,幻化嗓音,对上眼神便会被他迷惑,永世不得超生。 “讙的血液滴落在翼望山的石头上,便成为了翼望之石,只要将这样的石头手链佩戴在身上,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幻化形态,影藏自己的踪迹。” 美女说:“所以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无法找到他。” “最后一次,也就是最近,我们感知到那个小偷的气息,就在开心墓场附近。” 墓场…… 罗参侧头对万俟林木说:“所以我才想请老板帮忙,那个人……就在老板的墓场之中。” 美女眯着眼睛:“你们这次的目标,就是杀死……那个本该已经死掉的人。” 隔! 好饱…… 万俟林木吃了自己的牛排,罗参还分了他一半的鹅肝和龙虾。 罗参站起来,稍显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美女笑着点头:“请便罗先生。” “对了罗先生,”美女叫住罗参:“其实我一直有意向,想请罗先生跟我做搭档。” “如果有时间……” 美女将名片塞在罗参的手中:“随时给我打电话。” 罗参笑笑,笑容很公式化,没有回答,也算拒绝的很委婉,转身向洗手间而去。 罗参前脚离席,刚一转身,美女甜美的笑容登时收拢的一干二净,脸色落下来,冷漠又嫌弃的看着万俟林木。 美女开始整理自己的大衣和香奈儿走秀新款背包,已经懒得对万俟林木笑。 “我和罗族长,共事也有很多年了。” “从没想过他会去坟场……卖票?” 美女终于笑了一声:“小朋友,你们坟场表演耍猴么?” 万俟林木并没有生气,将饭后甜点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渣子,悠闲的擦手:“我们墓场工资特别低,转正之后也只有四千块钱。” 美女奇怪的看向万俟林木,觉得万俟林木说话没头没尾。 “五险一金倒是有,其他没什么太多补助。” “包吃包住,吃饭的话还要自己做,因为我不会做饭。” “工作没有太高雅的,都是拍拍客人肩膀,装装鬼,或者卖卖票之类的……” “但是。” 万俟林木叠起腿来,将擦过手的湿毛巾“哒”丢在一边。 黑沉的眸子定定的投向美女,毫无怯懦,反而坦然的令人怯懦。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万俟林木挑唇一笑:“为什么罗参会选择这样一个,工资低、待遇差、老板刻薄的墓场工作么?” 美女的气势已经不足,眯着眼睛,眼眸微微晃动。 显然被万俟林木带起了节奏,不由自主的开始思索万俟林木抛出的问题。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万俟林木抬起修长有力的食指,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位置。 迎着正午灿烂的冬日阳光。 “因为……” “罗参喜欢我。” 美女彻底呆住了,瞳孔微微收缩,不可置信的盯着万俟林木。 但除了万俟林木给出的答案,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万俟林木欣赏着美女的呆滞,嫌弃鄙夷的气味已经荡然无存,从美女身上缓缓流畅出一股不可置信的气息,还有失败者的自卑…… 万俟林木食指中指夹住桌上的一千万元支票。 哗啦哗啦。 轻轻的晃了晃。 “感谢你的一千万,你的委托我们接了。” 万俟林木站起身来,露出酒足饭饱的满意笑容。 站在浓烈的阳光下,居高临下的看着美女。 因为日头太过浓烈,美女仰起头来,几乎不能直视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才勉强看清对方。 万俟林木套上大衣,“嘶啦——”将拉锁拉到顶头,“对了……” 叩叩! 曲起食指敲了敲桌角。 万俟林木挑唇微笑:“这顿饭我请,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小三:老板不会煎鸡蛋。 万俟林木:大黄鱼也不会。 罗小三:老板不会换灯泡。 万俟林木:大黄鱼也不会。 罗小三:老板不会洗衣服。 万俟林木:大黄鱼也不会。 大黄鱼:躺着也中枪……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殁默陌 2个;清諾、岁月旧曾谙、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潇湘夜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dbjb147 100瓶;一张老饼、墨殁默陌 10瓶;夕宿 5瓶;女司机 2瓶;岁月旧曾谙、闲庭信步、溢芳香的瓶子、啾咪呀、叶十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没钱先生 “好冷。” 万俟林木叨念了一声, 将背影甩给那个美女。 施施然往吧台去结账。 “先生,8号台和9号台一起结账, 你用了一张价值699元的霸王餐优惠劵, 那么剩下一共是……” “2797元。” “请问是怎么支付呢?微信支付宝刷卡现金,都是可以的。” 万俟林木:“……” 默默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心口。 肝疼! 刚才为什么要充大半蒜,就不应该图一时爽快, 说这顿饭自己请…… 万俟林木缓慢的, 像是一只蜗牛,慢慢的把银行卡递过去。 这张银行卡没有连支付宝,没有连微信,也没有任何银联快捷支付,只能刷卡。 为的就是不方便,这样才可以克制乱花钱。 万俟林木把自己大部分的钱,全都存在这张卡里。 “好的, 先生。” 吧台的服务员双手接过万俟林木的银行卡。 服务员:“……” 银行卡牢牢的握在万俟林木手中, 服务员没拽动。 再用力。 拔河一样, 稍微拽动了一点儿。 但是万俟林木根本没有松手,用缅怀英灵一般的目光, 注视着即将牺牲的银行卡…… 服务员:“先、先生?” 万俟林木这才松开手。 服务员:“先生,请输入密码。” 还要亲手断送这些金钱的性命! 万俟林木“爽快”的输入了银行卡密码, 签字, 把银行卡拿回来,揣回兜里,仍然在不停的心疼。 让你再充大半蒜, 让你再充大半蒜! 美女目瞪口呆的看着万俟林木爽快的离开,嘲讽的一笑,然后去吧台买单。 “不好意思。” 一个声音从美女背后响起。 回头,原来是罗参。 罗参这么快去而复返。 罗参的脸上带着得体,温柔的笑容,像是一个忧郁的贵族绅士:“我家老板就是这样心直口快。” 哒—— 罗参把美女刚才递过来的名片放在桌上,推回去,仍然微笑着说:“看来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委托了,如果下次还有委托,麻烦你们替换新的委托人来。” 美女纳罕的看着罗参:“什……什么?罗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罗参善解人意的一笑,解释说:“老板说的没错,我喜欢他。” 美女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掉在风卷残云过后,空荡荡的餐盘中…… #开心墓场# 精选评论: 网友:开业三折没赶上,但是五折也很便宜,很多鬼屋动辄二百块,墓场鬼屋才50多元,简直超值啊! 网友:设施都很过硬,尤其是拍肩膀的工作人员,哇天呢,超神! 网友:一个星期去过四次了,真的太好玩了,特别惊险刺激!考虑入年卡!只是有一点,这个鬼屋离城区太远了,公交车不方便,而且等车时间太长,夜班车结束的太早,往返实在麻烦,如果鬼屋有酒店的话,那就太好了。 回复:是啊是啊,鬼屋什么时候推出酒店! 回复:而且要恐怖主题的酒店,一定特别带感! 万俟林木与罗参吃了午饭,一起往开心墓场去,坐在公交车上,无聊刷了刷鬼屋评论。 没想到让万俟林木灵光一闪…… 酒店? 开个酒店! 鬼屋已经相当成功,别说回本了,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而且渐渐步入正轨,人气旺盛,不需要再担心。 万俟林木下一步打算继续开发墓场,毕竟墓场的土地这么多,不用也是浪费。 如果真的能开一家酒店的话,的确能捞不少钱。 但是酒店…… 需要房子。 鬼屋的前期投资只有5000元,直接用了建成的办公楼,装修改造一番就可以。 如果现在建酒店,周期太长不说,而且前期投入实在太多,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自己赚的这八百多万,恐怕都要砸在里面。 “老板!!” 万俟林木想了一路,听到保安大哥热情的呼唤,这才回了神。 保安大哥从保安亭中跑出来,热情的挥着手:“老板,今天晚上抢方便面,你可别忘了,前一小时两箱八折,满200减20!” 万俟林木:“……”方便面控的保安大哥。 保安大哥在开心墓场时间最长,万俟林木说:“咱们墓场还有没有办公楼,可以改建成酒店?” “办公楼?” 保安大哥纳闷的挠了挠后脑勺:“没有办公楼了,一共就这么一个办公楼。” “不过……” 保安大哥指着钟楼往前的一片黑影。 黑影隐约在浓雾之中,好像藏在人心最深处的怪兽。 保安大哥说:“办公楼是没有了,不过那边有墓场的职工宿舍楼。” “职工宿舍楼?”万俟林木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墓场的范围很大,原来这周围一圈,隐藏在浓雾之中的黑影,是墓场的宿舍楼。 墓场以前很“发达”,职工不少,而且地点偏僻,所以修建了一片宿舍楼。 但后来,墓场渐渐落寞下来,宿舍楼也就荒废了。 一直没人打理,断水断电,长了蜘蛛网,成为了鬼楼…… 保安大哥一直都住在办公楼,办公楼以前很宽敞,房间特别多,想睡哪间睡哪间,也不必去宿舍楼。 万俟林木盯着那些黑影,眼神熠熠发光:“那太好了,咱们把这些宿舍楼改造一下,翻修成恐怖主题的酒店。” “不行不行啊老板!” 保安大哥赶紧摇手:“宿舍楼不能去啊。” 罗参说:“为什么?” 保安大哥身材高大,却有点“怯生生”的说:“因为……闹鬼。” 最后两个字,声音特别特别轻,眼神还来回瞟,看了看四周,似乎怕鬼爷爷鬼奶奶听到。 万俟林木:“……”明明长得这么高壮,竟然怕鬼。 万俟林木抱臂说:“你在墓场做保安,还怕鬼?” 保安大哥狡辩说:“我不是怕鬼,可是……宿舍楼真的闹鬼。” 保安大哥压低了声音,拢着手。 如今已经是黄昏,万俟林木和罗参坐公交回来,一路上浪费了很长时间,中午吃完饭就出发,日落黄昏才到了墓场。 四周被夕阳笼罩在沉沉的缇红中,配合着保安大哥低沉沙哑的嗓音,简直是讲鬼故事的标配。 “我跟你们说……” 宿舍楼已经断水断电,但是一到了晚上…… 就会莫名其妙的亮起灯来。 一闪……一闪…… 好像鬼在眨眼。 闪烁的灯光中,一个黑影,还会时明时暗的出现在宿舍楼破败的窗前。 好像一个被囚禁在炼狱中的恶鬼,不停的仰望着人间。 踢踏——踢踏—— 时不时的,过路人还能听到宿舍楼里发出走路的声音。 踢打——踢踏——踏踏踏—— 断断续续,或快或慢…… 保安大哥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把自己讲得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反观万俟林木一脸淡定平静,天生没有恐惧感,连见到真的特殊住户都没感觉,更何况是听鬼故事。 罗参更过分,一脸微笑的看着保安大哥,好像在听什么温馨治愈的鸡汤故事。 保安大哥:“真的!没骗你们,我也亲眼看到过。” 保安只见到过一次,后来再也不敢过去。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心里没有半点害怕,反而眯了眯眼睛。 说不定又是那些特殊住户,而且还是没有登记在册的黑户,偷偷住在职工宿舍。 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让他们交房租,说不定又是一大笔钱。 万俟林木摆摆手:“算了,你要是害怕,先回去吧,我过去看看。” “老板!”保安大哥阻止说:“你真的要去?” 万俟林木一脸轻松:“当然。” 保安大哥咳嗽了一声,提了提气:“那……那我也跟着去,我可以保护老板。” 罗参绅士的微笑:“没关系的,你可以不去,我跟着就行。” “不!”保安大哥坚定的摇头:“我去过,认识路,可以带你们去。” 万俟林木不知道当时修建职工宿舍的建筑师,脑子是怎么长得。 原来开心墓场的周围,围拢的一圈黑影,就是员工宿舍。 一共八栋楼,好像八卦一样,将整个墓场围在正中间,造型古怪极了。 八栋破旧的筒子楼。 爬满了灰绿色的爬山虎,墙壁阴湿着斑驳的痕迹,围栏瓦片断断续续,没有一块完整。 在最后一缕挣扎的夕阳下,筒子楼长长的影子,被拉扯的像是无力爬行的怪兽,蔓延向远方。 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夕阳落下,黑暗与浓雾笼罩了一切。 慢慢的…… 慢慢的将八栋筒子楼吞没。 “就先从这栋楼开始吧。” 万俟林木抱臂站在最靠边的筒子楼门口,仰头看着不算高大,却是这周边最高的建筑物。 一股潮湿的味道从筒子楼里弥漫出来。 还混杂着很多奇怪的味道。 万俟林木没有进入筒子楼,已经提前知道,这栋楼里,一定有什么,毕竟气息这么浓郁。 数量还不少。 踏—— 踏踏踏—— 三个人依次进入筒子楼大门,万俟林木把手机的电筒点亮。 冷光的电筒,投射下一圈白惨惨的光晕。 光晕斜向下打在地上,因为筒子楼的楼道异常狭窄,电筒的光晕被折叠了一下,又扩散到两边斑驳掉皮的墙壁上。 呼——呼—— 冬日的狂风鼓吹着破旧的窗子。 咚咚咚!!! 嘭! 一扇窗子不堪重负,被狂风捶打了几下,终于砸在地上。 “啊!!” 保安大哥吓得直接蹦起来。 弹跳力不错,蹦起半人高。 人高马大,底气十足,肺活量也不错,蹦起来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脖子。 紧紧抱着万俟林木的后背! “老板!咱们回去吧!!” 万俟林木:“……”差点给勒死。 这么大的树懒。 保安大哥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型男类型,平日里给人温暖又阳光,甚至有些铁憨憨的错觉,没想到这么胆小怕鬼。 相对比万俟林木一脸淡然,缺乏恐惧感的“无情无义”,保安大哥简直就是个无助弱小的小可怜儿。 “我说……”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手臂:“先放手,勒死我了,要勒死了。” 保安大哥吓得不想放手,罗参把他硬拽下来。 面含微笑,十分体贴的说:“你先回去吧,反正已经带到路了,这里有我陪着老板就行。” 罗参十足的绅士体贴,对谁都百分百温柔,但是万俟林木隐隐约约闻到一股酸味儿。 酸甜的气息,酸已经占了绝大比重。 那不是暗恋的味道,而是嫉妒吃醋的味道。 十分浓烈…… 不不不,一定是感觉错了。 万俟林木摇摇头,这栋楼里一看就住着很多“东西”,没准是那些鱼龙混杂的味道,不是罗参身上冒出来的酸味。 保安大哥一张国字脸都惨白了:“那……那、那我真的先回去,有事你们叫我!” 踏踏踏—— 保安大哥迈开大长腿,像是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回头就跑,冲向筒子楼大门。 “呼——嘭!” 又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远处传来保安大哥“啊——我的妈啊!”的声音,渐去渐远。 “走吧,老板。”罗参不让万俟林木回头再看,带着他往前走。 万俟林木摇摇头,心想保安大哥没事儿吧,应该不会吓到辞职吧? 两个人一路往里走。 ——咦,那边有人耶! ——嘘,放心,他们可定看不到咱们! ——对,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离开这里。 ——看着也不像流浪汉啊,怎么进楼来的,胆子太大了吧? ——一会儿你就把自己的头拧下来,滚到他面前去。 ——好,没问题! ——行动! ——move!move!move! 万俟林木:“……” 筒子楼二楼拐角的地方,隐隐约约有几条黑色的影子。 叽叽喳喳。 喳喳叽叽。 像一群小麻雀,聚拢在一起。 想办法对抗恶毒的猎人。 而万俟林木,就是那恶毒的猎人! 那些小麻雀以为猎人没看到他们,但是很可惜,猎人的眼睛与众不同,一眼就发现了他们。 微不可见的挑唇轻笑,想吓唬自己?怕是你们投错了胎…… 轱辘—— 轱辘轱辘—— 来了。 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从拐角的黑暗中慢慢滚了出来。 长着毛。 是黑色的毛发。 像保龄球一样,还带着窟窿,窟窿不停的在地上翻滚,一会儿朝上,一会儿朝下,冲破黑暗,有频率的滚向他们…… 啊……不是保龄球。 是人头。 窟窿是五官。 凹陷的眼眶,眼珠子已经风化,藕断丝连的当啷在眼眶中。 塌陷的鼻梁,不知道被什么给彻底砸了进去,盗版的伏地魔。 还有…… 怒张的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 人头怒吼了一声,加速前进,滚向万俟林木。 咕咚! 直接撞在万俟林木的腿肚子上,五官翻上来。 朝向万俟林木,展露狰狞一笑。 “哼哼——” 万俟林木:“……” 阴森、潮湿、宁静的黑暗中。 万俟林木微微低头,直视着毫无征兆撞在自己脚边的人头。 和人头四目相对,凝望着那双已经风干,好像绿豆一样的小眼睛,与绿豆眼极为不搭调的空洞洞眼眶。 一脸平静。 无所谓。 啊? 绿豆眼滚了滚。 万俟林木还是一脸平静,表情没有半丝变化,淡淡的注视着人头。 人头:“……”这就尴尬了。 这人贼大胆子,竟然不害怕! 万俟林木似乎觉得有些无聊,稍微提起小腿。 咚! 直接一踹,把撞在自己腿上的人头踹了出去。 “啊——!” “我的脑袋——” “楼梯!啊!哎呦——哎哎哎、哎呦!” 咕咚!咕咕咕、咕咚! 人头冲着楼梯滚过去,咚咚咚几声滚了下去…… ——计划失败了! ——天呢,他不怕我们。 ——怎么办鸭! ——我觉得那个年轻人猴可怕哦! 万俟林木淡淡的开口:“别躲了,我看到你们了。” 嗖—— 黑烟兜起,那些“小麻雀”想要逃跑。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想让我把你们的脑袋,都踢下楼去吗?” 小麻雀们:“……” 小麻雀们被迫全都从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 “你竟然不害怕我们!” “是啊,刚才那个高大的傻哥哥,只要我们弄出一点点声音,他就怕的拔高音呢。” 说的是保安大哥…… “你简直就是恶鬼!” 万俟林木一笑:“你们才是。” 小麻雀们:“……” “原来你就是新来的墓场管理员?” 万俟林木点头,用手电筒照在这些小鬼的脸上:“住在宿舍楼也要交房租,拖欠的房租自觉上缴,否则立刻搬离宿舍楼。” “怎么办怎么办?” “老大,我们怎么办?” “是啊,老大!” 小麻雀们都看向一个年轻男人,万俟林木也看过去。 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男人,脸色惨白,毕竟已经是特殊住户。 长相眉清目秀,稍微有一点点柔弱感,但不严重,可能就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吧。 万俟林木说:“你是他们的老大?” 小麻雀们点头:“没错,他是我们的老大。” “因为他长得最好看!” 万俟林木:“……” 的确,在一群断头鬼,断手断脚,拉着肠子跳皮筋的麻雀之中,这只还算是死相正常。 “你好,我叫陈雨。” 老大伸出手来,却不是和万俟林木握手,而是朝向罗参。 说话的时候稍微有些羞涩,咬了咬下嘴唇。 罗参礼貌的和他握了握手。 陈雨搭讪说:“你也是墓场的管理员么?” 当当! 万俟林木用手机毫不客气的敲了敲窗框:“他不是,他是售票员。” 小麻雀们:“……”售、售票员?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你是这里的老大,那和你对接就可以了,把这里的名单给我一份……” 陈雨的眼睛一直粘着罗参,又抽空搭讪:“我是车祸死的,除了名字什么也记不得了,你呢?售票员帅哥,你是怎么死的?” 罗参淡淡一笑:“我还没有死。” 陈雨:“这样,好可惜。” 罗参垂下浅淡的眼目:“是啊,很可惜。” 万俟林木:“……”哪来的一股酸味儿,像柠檬一样。 万俟林木挥了挥手,把一个册子扔给陈雨,让他记录住户名单。 这些都是黑户,偷偷住宿在这里。 如果把这里改建成主题酒店的话,酒店工作人员就是个问题,招普通人来工作,就要发工资。 但如果能把这些小麻雀们当成工作人员,就能让他们肉偿住宿费,毕竟看他们这落魄的样子,也不像能出得起住宿费的模样。 陈雨把住户名单罗列了一遍,大约五十来人。 数量真不少。 万俟林木说:“就这么多,没有其他人了么?” 陈雨目光粘着罗参,似乎没听见万俟林木说话。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干脆走到陈雨面前,将他的目光隔断,挥了挥手:“这里没有别人了么,全都记下来了?” “啊?你说什么?”陈雨恍然回神:“有人有人,还有人,但他不是我们帮派的。” 帮派…… 陈雨指了指楼上:“上面住着一个人。” 陈雨强调:“人!” 活人? “和我们不是一个帮派的,他是个活人,大活人。”陈雨解释说:“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浪汉,霸占了顶楼。” 原来这栋筒子楼里,不只住了小麻雀,竟然还有流浪汉。 翻修成酒店的话,必然要把流浪汉清理出去。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上楼看看。” 陈雨笑眯眯的:“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两个人,还有一只小麻雀陈雨,往顶楼上去。 “那个流浪汉在这里住很久了,”陈雨说:“因为楼梯没电,他晚上还会生火。” 一到晚上,筒子楼就一闪一闪的。 其实是火光。 保安大哥看到守在窗边的影子,应该就是那个流浪汉了。 不止如此,还有踢踢踏踏的走路声,断断续续。 也是那个流浪汉。 因此保安大哥看到的“鬼”,其实是个大活人。 绕上顶楼,果然就看到影影绰绰的火光。 一个硕大无比的影子,被火光拉扯着,投射在狭窄的走廊地面上。 顺着怪兽一样的影子,一个男人坐在火堆旁边,抱着一只破搪瓷盆,正在西里呼噜的吃晚饭。 一锅大杂烩! “真恶心。” 不知道是咖喱,还是乱炖,大杂烩里什么都有,搪瓷盆也不干净,汤汁飞溅的到处都是。 万俟林木忍不住低声感叹了一句。 罗参在旁边轻笑一声:“这个大杂烩的气味,很像老板的煮饭手艺。” “我猜……”罗参又说:“老板和这位先生,师出一门。” 万俟林木:“……”暖男婊! 流浪汉没想到有人过来,抱着搪瓷盆,吃惊的瞪着眼睛。 下一刻…… 当!!! 把搪瓷盆一扔,转头就跑。 “别跑!” “等等,别跑!” 这层是顶层,往前跑只有死路,唯一的楼梯在万俟林木他们身后,流浪汉一口气跑出去,慌不择路,把自己逼进了死路口。 流浪汉有些慌张,靠着墙,一脸即将被鱼肉的模样。 万俟林木大步走过去,冷酷的挑唇一笑:“怎么不跑了?” 流浪汉一句话不说,紧紧贴着墙,眼神慌张。 万俟林木没有停止脚步。 踏—— 踏踏踏—— 一步一步的挨近流浪汉,走到流浪汉面前,也不停止,两个人的距离急速缩短。 嘭! 直接将人壁咚在了墙角。 陈雨捂住自己的嘴巴,“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小声说:“管理员突然有点帅。” 万俟林木壁咚着流浪汉,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嗬—— 陈雨又抽了一口冷气:“管理员不会喜欢这种吧?” 罗参突然有些头疼,他虽然看不见,但听得清清楚楚,万俟林木每一个动作,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一个翻译鬼。 万俟林木突然说:“罗参,快过来看,这条手链。” 万俟林木强硬的抓着流浪汉的手腕,迫使他举着手。 流浪汉的右手上,戴着一条…… 石头做的手链。 ——翼望之石。 一千万的委托。 要找一个已经死了,却奇迹般复活的人。 他的手上戴着翼望之石的手链,因此可以幻化形态,隐藏气息,非常狡猾的隐藏在芸芸众生之中。 万俟林木握着流浪汉的手腕。 没有脉搏…… 立刻又去探流浪汉的鼻息。 没有呼吸。 活着,却像死了。 死人,却活着。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找到了。” 委托人说,那个突然复活的死人,最后一次出现,气息在开心墓场附近,再加上翼望之石,应该错不了了。 万俟林木是来开发酒店的,没想到竟然意外完成了委托,一千万眼看就要到手。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边,万俟林木冷的双手插兜,凑近火堆烤火。 罗参拦住万俟林木,把人稍微往后拽了拽。 万俟林木这种取暖的动作,活脱脱一只小橘猫,为了取暖,不惜把自己的毛给燎了。 万俟林木冷漠至极,开门见山:“反正你早就该死了,爽快点去死吧。” 陈雨嫌弃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管理员好冷漠。” 流浪汉是个活死人,严格来说也是个活着的人,所以根本看不见那群特殊住户,还以为面前只有万俟林木和罗参两个人。 流浪汉苦笑了一声:“我不知道自己害了那么多人。” 作为一个活死人,如果想要活着,就必须偷走别人的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偷走时间一夜苍老,甚至濒临死亡。 “我……我甚至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流浪汉双手抱头,表情有些痛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而复生,变成了……” 变成了一个怪物。 流浪汉叫做吴虔。 无钱?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不知道父亲木怎么给他起的名字,这么晦气。 吴虔是死于车祸。 记忆混乱。 他只记得出事的当天,他要去找自己的初恋。 “求婚。” 吴虔从怀中宝贝的掏出一个红色的绒盒子。 咔嚓—— 里面放着一只古朴的戒指。 一看就是古董。 价值不菲。 吴虔托着绒盒子,喃喃的说:“我还没有见到初恋,在路上出了车祸,剩下的就什么也不清楚了。” 一醒来,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没有呼吸。 没有心跳。 吴虔不敢生活在城市中,害怕被人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怪物。 他又记不得以前的事情,所以就躲到了偏僻的墓场来。 正巧这边有一片“鬼楼”,与世隔绝,没人敢进来。 吴虔便住在这片鬼楼里。 但他不知道,其实这栋楼里邻居还挺多。 “我也不想害人,我会跟你们走,但是……我想完成自己的执念。” “把这枚戒指,送给我的未婚妻,还有……” “还有我的遗产,全都送给她。” “她是我爱过的人,我想在我走后,留给她一点什么,起码让她衣食无忧。” 吴虔说得如此生动,陈雨第一个没忍住,“呜呜”的哭了出来:“还是个好男人!真可怜……” 万俟林木则是面无表情,毫无同情心:“不好意思,没钱先生,你这个样子,能有多少遗产?我觉得也就这枚古董戒指值钱一点儿。” 吴虔有点赧然,搓着自己衣角:“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遗产,能借你的手机登陆银行app么?” 吴虔没有手机,估计在车祸中已经报废了。 万俟林木叹了口气,觉得查了也是白查,估计没多少存款。 不过还是拿出手机,早点了却了吴虔的心愿,让他赶紧去死,自己也能拿到一千万的委托金。 万俟林木按照吴虔的叙述,输入信息,登陆了银行账户。 “五……” 啪! 万俟林木冷漠的眼神,噌!明亮了起来。 熠熠生辉。 比见了大黄鱼还亲切。 “五千万!” 没钱先生的户头,竟然有五千万的存款! 眼前的流浪汉,竟然是一个隐形富豪。 万俟林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揉了揉额角:“你……你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字?你既然记得自己的银行密码,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你的初恋,把钱给她?” 如果想给钱,找什么借口都可以。 吴虔苦笑了一声:“我……我不记得初恋什么样子了。” 这算什么初恋? 吴虔出了车祸,记得银行卡,记得密码,甚至记得验证,但是不记得未婚妻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万俟林木叹气:“这要怎么找到你的初恋?” “不过!”吴虔又拿出那个绒盒子:“盒子里有一张字条,肯定是给初恋的,上面有她的名字。” ——marry me陈雨 陈雨? 万俟林木转头看向帮派老大陈雨。 他们刚刚遇到了一个陈雨,也是死于车祸。 不过很可惜,这个陈雨是个男人。 吴虔笑起来也有点憨,说:“请你们帮我找到陈雨,把戒指和遗产交给陈雨,我就可以跟你们走了。” “等等,”万俟林木笑了一声:“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个陈雨么?” 陈姓在百家姓排名第五。 雨字在新生儿常用字排名第六。 “叫陈雨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万俟林木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刨除掉叫陈雨的男人,还有近千个叫陈雨的女人,这要怎么找?” 吴虔有些失落,默默的坐在火堆边,用落寞的眼神,注视着跳跃的火焰。 “我知道……” 吴虔喃喃的说:“我知道很难……很难……” “但这是我的执念,我迫切的想要见到她,陈雨这个名字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我那么爱她!那么爱她!” “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如果两位可以帮助我,我打算拿出财产的三分之一,赠送给你们……” 吴虔的话音还没落地。 “成交!” 五千万的三分之一。 一千六百多万! 万俟林木立刻一步上前,亲切的握住吴虔的手:“没钱先生,不,有钱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们墓场就喜欢助人为乐,这是我们的企业精神,是优良美德,应该传承下去。” “钱不钱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帮助您完成心愿。” “我们也希望你能找到初恋。” 罗参:“……”老板的嘴,骗人的鬼。 吴虔显然不清楚万俟林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感动的握着万俟林木的手:“你真是好人,太谢谢你了,真的太感谢你了。” 吴虔:“谢谢谢谢。” 万俟林木:“没什么没什么。” 罗参保持微笑:“老板,既然咱们打算帮助吴先生,那么要怎么着手去找吴先生的初恋。” 万俟林木:“……”这是个问题。 吴虔拨弄着火堆,语气稍微有些迟疑:“要不然……咱们发个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 万俟林木拍掌:“吴先生的办法太好了,我这就去发。” #开心墓场公众号# 【墓场鬼屋最新消息】 【寻人启事】陈雨小姐,你的初恋正在找你,想要给你五千万财产,请看到寻人启事,12月10日上午10点,在xx路xx咖啡厅见面。 回复:鬼屋公众号被盗了? 回复:这是什么神级操作? 回复:鬼屋最新的宣传方案?还是出了新的主题? 回复:我看就是盗号了吧? 回复:这是卖号了吧? 回复:神经病!盗号狗去吃屎! “老板老板!” 保安大哥“咚咚咚”的狂敲万俟林木的房门:“老板,不好了,咱们的公众号被盗了!” “老板,你在吗!” “公众号上发了奇怪的诈骗推送!” “老板,老……” 咔嚓—— 卧室门终于打开,万俟林木淡然的搭着门框:“你老板还没死呢,别叫魂了。” 保安大哥急切的说:“老板,怎么办,咱们公众号被盗了,而且盗号狗还发了诈骗信息!” “阿嚏!”万俟林木大了一个打喷嚏。 已经被保安大哥当面骂了“盗号狗”。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没有盗号,是我发的,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嘭! 卧室门关闭。 保安大哥:“……” 紧盯着闭合的卧室门,保安大哥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憨憨的傻笑起来:“对哦,原来是老板的宣传策略,公众号的回复的确热情了不少,好多人都开始参与讨论了。” “哇——老板真的很厉害。” “连客户的心理都懂。” 万俟林木关上门,走回卧室,罗参坐在书桌边,正在细心打理他的古装娃娃,做一个精致的“娃爹”。 罗参捏着小梳子,细致的为娃娃梳理头发,一根一根梳理,拿出护发精油来,为娃娃日常护理头发。 万俟林木:“……”啧。 护理完头发,又拿出一小罐子“护肤品”,给娃娃日常护理肌肤——打蜡。 万俟林木:“……”啧啧。 最后把娃娃放进床头柜的“小窝”里。 没错,娃娃有自己的小床,就在床头柜上,是罗参手工制作的,用的最好的红木,一张小床比万俟林木整个屋子的家具都值钱。 万俟林木:“……”罗参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罗参似乎听到了万俟林木吐槽自己的心声,淡淡的说:“无启之木,是有生命的。” 万俟林木多看了一眼静静躺着的娃娃,闭着眼睛,就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罗参哄着娃娃睡觉,又把小橘猫木木抱在怀里,给它顺毛,倒是很忙碌。 放低了声音,像是怕吵到娃娃睡觉,低声说:“老板,你这样发寻人启事,似乎很没 有诚意。” 的确。 没有诚意。 万俟林木悠闲的翘着腿,欣赏着微信公众号上各式各样的回复。 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找不到陈雨。” “如果他要找一个男的陈雨,我倒是能立刻给他找出来。” “吴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子,年纪多大,是哪里人,单算咱们市里的陈雨,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要怎么找?” 万俟林木打了个哈切,伸了个懒腰,似乎困了,含糊的说:“过几天,吴虔找不到人,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放下执念,乖乖去死了。” 万俟林木根本就没有想帮吴虔…… 只是敷衍而已。 为了拿走三分之一的遗产。 万俟林木说完,罗参良久没有说话,只是为小橘猫木木梳理着毛发,捧着一本盲文的书,用手指摩挲着。 借着月光,品读人性。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不安,他闻到一股焦虑的味道,从自己身上流淌出来。 咳咳! 万俟林木假装咳嗽了两声,作为自己的开场白。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敷衍吴虔?” 罗参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盲文精装书,已经摘掉了墨镜,浅淡的眸子凝望着万俟林木。 那么温柔。 那么深情。 “老板不是说过么……”罗参笑了笑:“我喜欢老板。” 咚! 万俟林木难得心跳飞快,心脏狠狠的被砸了一下,像是擂鼓,震起颤巍巍的余韵。 万俟林木中午怼美女委托人的话,罗参都听见了? 简直尴尬…… 罗参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我又怎么会,质疑自己喜欢的人呢?” 万俟林木:“……” 罗参突然说:“说起来,老板感受到了什么?吴虔……” 没有说实话么。 万俟林木能感受到情绪的味道,堪称人/肉测谎仪。 屡试不爽。 万俟林木回想着吴虔的气息:“倒不是说谎,因为……” 因为吴虔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说了自己记得的那半部分实话,并不像于小丽那样,为了寻找仇人,而欺骗万俟林木。 “但是,”万俟林木说:“他的气息很复杂,爱慕的气味之间,还掺杂了很多。” 证明这个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个情绪,连吴虔本人都没有发觉。 深爱、痛苦、纠结…… 厌恶、反复、自责…… 就好像,面对了一个…… 出轨的恋人。 罗参点点头:“吴先生的初恋情人,很可能在吴先生求婚前夕,出轨了,而且被吴先生发现了。” 吴虔如果记起来,会把自己的五千万,交给一个出轨劈腿的初恋么? 万俟林木不想发掘什么人性,也懒得寻找什么缠绵悱恻。 对于万俟林木来说,拿到一千六百万。 对于吴虔来说,忘却深爱,忘却痛苦,彻底解脱。 对谁都好…… 叩叩叩!! 叩叩叩—— 时间指向6点40分。 “唔!”万俟林木把枕头反过来,盖在自己脑袋上,埋起来当做一只鸵鸟。 死死皱着眉,怎么也不肯脱离睡梦的怀抱。 罗参早就起了,不在卧室里。 有人死命的敲着门。 叩叩叩!! “老板,老板你在吗?” 不是平日里保安大哥铁憨憨的声音,而是昨日新结识的富豪流浪汉的声音。 “老板,你醒了么?我们该出发了。” “老板,我进来了。” 吱呀—— 吴虔从外面走进来,万俟林木还在睡,已经把被子也盖在头上,缩成了一个大型蚕宝宝。 “老板,快七点了,去城区的早班车都走了,我们不是约了十点半在咖啡厅和陈雨见面吗?” “要来不及了!” “快起来吧!” 万俟林木胡乱的摆手:“寻人启事不管用,没人会去咖啡厅的。” 吴虔笑着说:“没关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努力!” 世人怎么总喜欢做这样无用功的努力。 飞蛾扑火一样。 壮烈。 而无脑。 万俟林木:“……”你努你的,别捎上我啊。 这种骗鬼一样的寻人启事,傻子才会信! 咖啡厅里。 人山人海…… “这么多人?” 万俟林木还没走进咖啡厅里,站在门外,略微有些吃惊的看着爆满的咖啡厅。 咖啡厅已经没有空位了。 这家就是万俟林木与罗参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 按理来说平时应该很清净,到了吃饭点,人才会稍微多一点,都是来吃简餐的。 此时却人满为患。 座位都坐满了。 不止要拼桌,还有人端着咖啡,站在吧台附近喝咖啡。 这家咖啡……这么好喝么? 叮铛—— 万俟林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陈雨。 陈雨真的来了! 因为那一条寻人启事。 非常醒目,手里甚至还举着一个大灯牌。 看演唱会应援用的那种。 灯牌上亮着四个黑体大字,外加一个叹号。 ——我是陈雨! 有必要这么明显么? 万俟林木带着罗参和吴虔走过去:“您好,是陈雨小姐吧?” 噌! 陈雨立刻站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就是陈雨。” 噌! 噌噌噌! 相继又有无数人行动了,周边拼桌的客人,土拨鼠一样全都从坑里钻了出来。 目光唰的落在万俟林木身上。 男人女人都有,蜂拥而至! “我是陈雨!” “我才是陈雨!” “我就是陈雨,他们都是假的!” “我有身份证!” “他的户口本是昨天刚改的,你看他以前叫陈大宝!” 万俟林木:“……” 本以为没人会来咖啡厅见面,毕竟看着就像是诈骗推送。 哪知道来了一窝的陈雨。 男女老少,上至六十岁,下至十六,什么样的都有。 因为那句——你的初恋正在找你,想要给你五千万财产。 “我是陈雨我是陈雨!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幼儿园就认识,是青梅竹马!” “高考结束的时候,你在考场门口等我,下跪求婚,给我惊喜,我们还上了热搜!”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为了你倾家荡产,还得了重病,借了高利贷,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一个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陈雨”,握着万俟林木的手,倾诉着衷肠。 怎么瞧万俟林木也只有二十出头,不可能和陈雨是青梅竹马,陈雨上幼儿园的时候,估计自己还在娘胎里呢…… 万俟林木冷漠的摆摆手,毫不留情的戳破:“不好意思,吴先生是那位。” “陈雨”满脸尴尬:“……” “这……这么多年没见,你改变了太多!”骗子又深情的握着吴虔的手:“我差点认错了人。” “不好意思,”吴虔憨憨的笑了一下:“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不过你的遭遇听起来很可怜,要不然这样吧,我这里有五十万,你先拿去还高利贷,然后再慢慢寻找你的青梅竹马……” 吴虔把银行卡拿出来…… 啪! 万俟林木一把夺下来银行卡,直接塞在自己口袋里:“你是不是傻,这明显是骗子!不好意思,下一位!” 轰走骗子陈雨,万俟林木又说:“钱是大风刮来的么,她放两个屁,你就随随便便给别人五十万?” 吴虔老实的挨训:“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静静等几秒,投资分红带来的。” 万俟林木:“……”万恶的有钱人。 万俟林木抹了一把脸:“要不然这样,干脆我现在改名去叫陈雨,你也给我五十万?” 吴虔摆摆手:“不用改名不用改名,老板为了给我找初恋,这么辛苦,如果你要用钱,直接拿就行,反正老板也知道我的账户和密码。” 万俟林木:“……” 这人傻的真实诚! 是不是自己太精明了,所以才不能变成有钱人? “我是陈雨!” ——这个傻帽,五千万啊! “吴虔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连自己的初恋都不记得了,肯定是个傻子,随便骗骗就好。 “我真的是陈雨啊,他们都是假的!” ——怎么这么多人都来骗钱,啧,还以为能轻易到手,真麻烦! 万俟林木捂着鼻子,实在受不了这种鱼龙混杂的味道,臭气熏天,感觉马上就要被熏晕过去。 “不好意思。” 罗参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万俟林木,把人拦在身后:“不好意思,各位陈雨先生小姐,今天临时有情况,先到这里,我们改日再约时间。” “别走啊!” “我真的是陈雨,别走啊!” “等等,我们再聊聊!” 嘭! 咖啡厅的大门关闭,透明的落地玻璃,隔绝了数不胜数的陈雨。 陈雨们就像丧尸,隔着咖啡厅的玻璃门不停的拍打、叫喊,活脱脱一部末世大片。 “好多陈雨……”吴虔怔愣感叹。 众人回到开心墓场,聚拢在办公室里。 万俟林木说:“有没有一个你看着眼熟的?” 吴虔默默的摇摇头:“一个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的初恋,到底算什么初恋? 这可能是对初恋最大的讽刺了…… 啪!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响指:“今天太可怕了,全都是骗子,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故发生,我有一个小建议。” “是什么?” 万俟林木狡黠的一笑:“大部分来‘面试’的陈雨,目的都是五千万财产,所以骗子居多,鉴于我们的委托人没钱先生,不记得自己的初恋长什么样子,所以不如让我扮成没钱先生,去面试那些陈雨。” 如果陈雨一上来,就扑过来“认亲”,那么说明这个陈雨绝对是假的。 如果能一眼认出万俟林木是假的,她才是真正的陈雨。 这种筛选办法简单方便,而且效率极高。 罗参抬起手来,揉了揉万俟林木的头发,给了他一个摸头杀,嗓音温柔低沉:“老板果然很聪明。” “啧……”万俟林木嫌弃的撇开罗参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不知道怎么回事,却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悄悄的在空气中弥漫。 好像谁在熬糖水。 使劲嗅了嗅,这味道…… 竟然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 第二轮面试,拟定在后天中午十一点,因为“没钱先生”财大气粗,他们干脆直接订了餐厅包间。 面试者要求携带个人身份证、户口本,还有一份个人简历,简述自己与“没钱先生”恋爱历史。 万俟林木坐在包间正中,罗参坐在旁边,而吴虔则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包裹着厚厚的面包羽绒服,将自己埋起来,降低存在感。 “一号,请进。” 万俟林木拿着一份汇总上来的个人简历。 一号陈雨。 免冠照片显然美图过度,皮肤糊成一片,别说是毛孔了,恨不得眉毛都糊了,蛇精脸,眼睛硕大,开眼角开得好像一只硅胶娃娃…… 咔嚓—— 包间门被推开。 万俟林木:“……” 死一样的寂静弥漫在包间之中。 万俟林木的眼神难得充满疑惑,目光从一号陈雨身上滑下来,落在个人简历的免冠照片上,又从免冠照片上滑下来,落在一号陈雨本人身上。 “不好意思,”万俟林木稍有迟疑:“你女儿怎么没来?我们需要本人面试。” 一号陈雨脸色僵硬了不到一秒,随即“好脾气”的说:“我就是陈雨,你不记得我了吗?” 简历上的年龄写着95年出生,那么到现在应该是24岁,照片也确实是个24岁的小姑娘。 而眼前这个陈雨。 嗯…… 万俟林木沉吟了一下,大约34岁到44岁不等。 一号陈雨扑上来,先发制人:“吴虔,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陈雨啊,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不好意思,我们要找的陈雨年纪没有这么大。 ——什么?我年纪不大啊,我才24! ——不信?你看我身份证,真的,不是假证! ——别……别推我啊,我真的是陈雨。 一号陈雨大喊大叫着,把餐厅保安都给招来了,架着一号陈雨,踢腾着腿,礼貌的把人带了出去。 万俟林木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面试原来还是个体力活。 “二号,叫二号进来吧。” 二号陈雨的个人资料很简短,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十分朴素。 照片是一张很清秀,同样很朴素的全身照,穿着白色小皮鞋,白色的连衣裙,青春靓丽,活力十足。 简直就是邻家妹妹,初恋脸。 万俟林木隐隐觉得这个有戏:“要说初恋,应该就长成这样了吧?” 罗参淡淡的说:“老板的初恋是什么样子?”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我的初恋?可能长成大黄鱼那样吧……” 咔嚓—— 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邻家妹妹走了进来。 万俟林木:“……”走错门了吧?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高一米八零往上的年轻小伙子。 高个、方脸、一身腱子肉! “你好!”小伙子热情的打招呼:“我是陈雨。” 万俟林木干笑两声:“我们要找的是女的陈雨。” 小伙子毫不介意,摆摆手:“你误会了,其实是这样的,我爸妈特别想要个女儿,小时候总是给我穿裙子,所以当时你总是把我认成女孩子……” 小伙子一屁股坐在万俟林木身边,十分热络的抬起手来,搭在沙发椅背上。 这个举动正好把万俟林木圈在了怀里,眼皮像抽筋一样,不停的对万俟林木暗送秋波。 “你小时候还对我求婚呢,长大了一定要娶我。” “你都忘了么?” “我们还曾经深情热吻。” “我的吻技很好,你要不要试试?” 万俟林木:“……”自己真的不像直男么? 小伙子说一句话,就往前凑一些,不给万俟林木说话的机会,真的就要展示自己的吻技。 唰—— “啊!” 像是钓鱼抛竿的声音,又像是收杆的响声。 几条黑色的鱼线瞬间卷过来,锁住男人的脖子、手腕和小腿。 唰—— 狠狠一拉。 男人痛的大喊一声。 手脚同时不听使唤,仿佛变成了一具傀儡,自行站立起来,向后退了五六步,与万俟林木拉开距离。 “啊、啊,我这是怎么了?!”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是罗参。 罗参的十指牵动着黑色的鱼线,像摆弄傀儡一样,支配着男人的动作。 嘭! 男人一直后退,用头直接撞开包间门,一屁股跌了出去。 倒在包间门口,鱼线“唰”一声,又收了回去。 罗参慢慢转过头来,面容温和的看向那自称吻技超高的男人。 嘴角轻挑,声音也很温柔。 却说:“滚。” 男人莫名打了一个摆子,大冬日里的,餐厅好像开了冷风,吹得后脖颈子发凉,一窜一窜的鸡皮疙瘩滚下来。 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调头就跑。 吴虔从角落里站起来:“老板,你没事儿吧?” 万俟林木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事。”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深思熟虑之后,才问:“没钱先生,你说……我长得不像直男么?” “直……直男?”吴虔上下打量了一遍万俟林木,也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回答:“我觉得老板长得很直男啊。” 万俟林木点头:“对吧。” “叫三号吧。” 在经历一号·美图过度·陈雨,和二号·男版女装癖·陈雨之后,万俟林木觉得,自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已经没有更多的花样。 咔嚓—— 包间门第三次打开。 简历上的三号陈雨长相很像喜人,身材圆润,还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就像每个班都有的三好学生一样。 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没有眼镜。 身材高瘦,一点儿也不圆润,甚至扁平。 灰色出勤套装,和三好学生根本不沾边…… “骗子!!!” 万俟林木还没开口,新进来的“陈雨”却开口了。 骗子! 没错,万俟林木根本不是吴虔。 如果能认出万俟林木是假的,那么这个陈雨,才有可能是真的。 “骗子!” “陈雨”又大喊了一声,指着万俟林木的鼻子。 “你这个骗子冒充吴先生想干什么!?”女人冲过来,直接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泼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曾经看过吐槽,你以为小言剧里,桌上的水是给你喝的么? 当然不是! 是给你泼的…… 哗啦—— 万俟林木没想到,自己不是小言剧女主,竟然也有机会被泼水。 水花四溅! 唰—— 罗参的鱼线一抖。 黑色的鱼线绞住万俟林木的腰神。 一拽。 嘭! 万俟林木一歪,直接撞进罗参怀中。 水花堪堪从万俟林木身畔划过。 哗啦—— 泼在了坐在角落里的吴虔身上。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撞进罗参怀里,一头撞在坚硬的胸肌上,鼻梁又酸又麻,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酸甜气息,草莓蛋糕一样。 甜腻的令人心跳加速。 飞来横祸,吴虔被泼了一身水,赶紧站起来抖掉。 那发飙的女人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角落的吴虔,登时愣住。 “吴总!” “真的是吴总!” 女人扑上去认亲,显然认识吴虔。 果然,她就是陈雨。 女人毫不犹豫的打断万俟林木的推断:“吴总!我是张馨慧呀!” 万俟林木:“……”不是陈雨,白高兴一场。 张馨慧拉着一脸茫然的吴虔。 ——吴总,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怎么还在找陈雨? ——陈雨不是好东西!吴总你还没看清楚陈雨的真面目吗! 张馨慧激动的拉着吴虔“认亲”,万俟林木大体听了几句,终于梳理清楚。 原来这个张馨慧,根本不是吴虔想要寻找的初恋情人。 张馨慧是吴虔的公司下属。 吴虔算是个小开,在一家珠宝公司上班,手下有一批珠宝设计师,张馨慧就是吴虔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 吴虔突然请了长假,张馨慧非常担心,给吴虔打电话也打不通,偶然看到寻人启事,便准备过来看看。 “吴总!陈雨是个骗子,她骗了你!!” “你怎么还是看透呢!她是个蛇蝎女人,只会玩弄男人的感情!” “我好几次都看见陈雨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脚踏好几条船!” 骗子。 勾三搭四。 蛇蝎女人。 这一切都验证了万俟林木的想法。 不过万俟林木觉得,张馨慧的话也不能全部当真。 因为张馨慧透露出来的气息,有一丝丝酸甜的暧昧。 显然,张馨慧爱慕吴虔,那么陈雨就是张馨慧的情敌,谁会给情敌说好话? 添油加醋肯定是有的。 吴虔木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脸空白,任由张馨慧摇着他的手臂,怎么也清醒不了。 他一直在寻找初恋,苦苦的寻找。 想要在死前,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初恋。 可是突然有人来告诉他,初恋是个坏女人。 吴虔慢慢弯下腰来,扶住自己的额头:“头……我的头好疼……头疼……” 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但是头疼欲裂。 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不停的激荡着,几乎四分五裂! 张馨慧完全没有注意到吴虔的不对劲,反而更加激动,晃动着吴虔的手臂,大喊着:“吴总,你醒醒吧!” “陈雨她不喜欢你,她出轨了!” “你不是亲眼看到了么,她出轨了,就在你想要求婚的前夕!” “陈雨和你见面,完全只是为了钱!她在国外有男友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友破产了,怎么会回来找你?” “明明……明明我对你才是最好的,明明……” “吴总!吴总你醒醒吧!” “啊!吴总!?快打急救电话!” 吴虔突然毫无征兆的膝盖一软,向后跌倒。 身体没有支撑点,直接瘫了下去。 吴虔可是个活死人,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如果打急救电话,很可能直接把吴虔推进太平间…… 万俟林木抢在张馨慧之前,把人抱起来。 “不好意思张小姐,改天再聊吧。”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万俟林木排开张馨慧,对罗参说:“快走。” 好端端三个人走进包间,结果一个横着抬出去。 “我就知道……”万俟林木挎着吴虔,将“尸体”抬下公交车,往墓场里走:“我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为了一千六百万……” “老板?” 保安大哥正巧在开心墓场入口巡查,看到他们挎着一个人,走过来查看:“老板,这是……?” 万俟林木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朋友,喝醉了。” 保安大哥真诚的说:“一定喝了很多,老板,我力气大,我来背吧!” 保安大哥热情的把吴虔的“尸体”背上,他个头高肌肉多,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跟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进了办公室,把人放在椅子上。 咕咚—— 吴虔还在昏迷,脑袋也没有支撑力,头一歪,脖子正好撞在保安大哥的手腕上。 “嗬——!” 保安大哥倒抽一口冷气,大喊:“老板!没脉搏了!” 万俟林木:“……”老板有脉搏。 “老板!”保安大哥又摸了一下吴虔的鼻息,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没气儿了!” 万俟林木:“……”老板还喘气儿呢。 “老老老……” 万俟林木淡定的打断保安大哥的哆嗦:“只是喝多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这样啊……”保安大哥拍了拍自己心口,憨憨的笑着说:“我还以为他死了呢,吓死我了。”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老板你叫我。” 保安大哥热情的帮他们带上门,这才离开办公室,往保安亭去。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他这是死了么?我们完成委托了?” 罗参笑笑:“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只是因为刺激昏过去了。” 似乎要验证罗参的话,吴虔再一次“死而复生”,慢慢睁开了眼睛。 吴虔扶着自己的脑袋,“嘶”的抽了口气:“我的头很疼。” 万俟林木点点头,语气很无所谓:“谁在求婚前夕,发现初恋女友出轨,头都会疼。” 吴虔:“……” 吴虔迷茫的看着万俟林木:“真的吗,我想不起来了。” 万俟林木本来还不确定,毕竟吴虔自己都想不起来了,但是他提到初恋的时候,情绪的气息不只是酸甜的爱恋滋味儿。 经过张馨慧的话,万俟林木就更肯定了。 想必吴虔在死之前,已经知道初恋出轨了。 万俟林木不理会吴虔的迷茫,拍拍手,笑着说:“这下好办了,你的初恋出轨了,求婚戒指和五千万财产,肯定也不需要交给初恋了,我们也就不也需要去找什么陈雨了。” 万俟林木拍了拍吴虔的肩膀:“没钱先生,现在你终于可以解放了,早死早超生。” 万俟林木的话冷漠无情到了极点,但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吴虔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我……我想死得明白一点。”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冷淡的看向吴虔:“死得明白一点儿,又有什么意义呢,说不定刨根问底的结果,你根本接受不了。” “陈雨现在在哪里?” “到底有没有出轨?” “和谁在一起?” “都与你,毫无关系了。” “因为……”万俟林木的嗓音冰冷刺骨:“你已经是一个该死的人。” 吴虔平静的听着,抿了抿嘴唇,似乎在下最后的决心。 “老板,帮帮我。”吴虔紧紧盯着万俟林木:“帮我查清楚这件事,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但无论如何我都想做一个了断。” “如果老板可以帮我的话,那五千万……” “成交!” 万俟林木冷漠的眼神,瞬间雪亮,好像大半夜放光的狼! 噌!站起来,握住吴虔的手:“吴先生,看到你这么困惑,我也很痛心。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是执拗,一根筋,就喜欢刨根问底,我一定帮你!” 吴虔也是天生少根筋,握住万俟林木的手:“太谢谢你了老板,麻烦你这么多。” “呵——” 罗参笑声从后背传来。 万俟林木回头瞪了他一眼,差点忘了罗参是个盲人,看不见自己锐利的目光。 万俟林木低声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老板。” 为了配合万俟林木,罗参也压低了声音:“没有讽刺,老板的确是一根筋……一根筋的喜欢大黄鱼。” 万俟林木:“……”这还不是讽刺? 五千万! 从一千六百万,晋升成为五千万。 万俟林木仿佛看到了无数条大黄鱼,在自己眼前畅快的遨游。 300克? 不,绝对是鲸鱼体型的大黄鱼! 万俟林木给吴虔临时安排了一间房间,把吴虔送进房间,体贴的替他关上房门,简直是最顶级的服务。 “五千万,”自言自语的说:“看来我还应该感谢陈雨,如果不是她出轨,我哪有五千万?” 罗参无奈的摇摇头:“老板,吴先生被劈腿,已经很不幸了,墙壁不隔音,麻烦老板在吴先生门前,就稍微笑小点声。” 万俟林木:“……”这暖男婊最近怎么老吐槽自己? 睡觉。 万俟林木不理万俟林木,转头往卧室去。 看来今天一定会做个好梦,梦到鲸鱼体型的大黄鱼。 咔嚓—— 万俟林木推开房门。 “喵——” 就在二人送吴虔回房间,这短短五分钟之内,被抱养回来的小橘猫竟然又在捣乱。 小橘猫木木趁着罗参不在,又在偷偷的玩娃娃。 最近小橘猫越来越聪明,已经会“徒爪”开箱子。 乐器箱被小橘猫打开,悬在桌子角,只差一点点就要掉在地上,五颜六色的丝线乱七八糟的团在一起。 娃娃已经被小橘猫从箱子里叼出来,歪歪扭扭的放在枕头上。 “喵喵喵——” 小橘猫奶里奶气的叫唤着,一边叫唤,一边粘人的歪头去蹭娃娃。 娃娃精致的古装长袍上粘着无数猫毛,已经从白色长袍,变成了橘猫毛色长袍…… 吧嗒! 黑色乐器箱狠狠砸在地上。 万俟林木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罗参,事不关己的噙着笑容往里走。 罗参无奈的叹口气,嗓音温柔极了:“木木,又调皮,嗯?” 木木…… 温柔的呢喃自然不是叫万俟林木,那调皮的小橘猫才叫木木。 但万俟林木每次听到“木木”,都觉得莫名耳根子发麻,一股股热气蒸腾起来。 “喵!” 小橘猫跳起来,“嗖——”身手矫健的蹦到一边,乖巧的趴在桌上,睁着大眼睛,一脸迷茫。 装作一脸无辜,自己什么坏事也没有做的样子。 罗参又叹口气,走过去低头收拾乐器箱,把乱成一团的丝线一条条整理起来,往箱子里码放。 万俟林木默默的看着他码放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算了,勉强帮帮你,乱成这样我也没办法睡觉。” 两个人一起收拾乐器箱,散在地上的丝线没有一千根,也有几百根。 万俟林木纳闷的说:“我一直想问你,你这些鱼线,是不是像女孩子的口红一样?到底有什么不同?” “口红?”罗参说:“不如说像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样,不同的型号,不同的手感。” 手感? 听起来怎么略微有一种变态的错觉? 叮—— 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还挺清脆。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床底下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被丝线缠着。 戒指! “没钱先生的戒指?”万俟林木说:“肯定是刚才他晕倒的时候滚出来了。” 吴虔打算送给初恋,那枚看起来就很值钱的古董戒指。 应该是刚才掉在万俟林木的房间里了,被小橘猫一折腾,缠上了红色的鱼线。 万俟林木蹲下来,拽着鱼线,把那枚古董戒指从床底下拽出来。 罗参也弯腰帮忙去捡。 两个人一人拽了鱼线的一边。 叮——! 古董戒指串在鱼线之上,突然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用手去遮挡眼睛。 戒指只是突然暴亮了一瞬,不到一秒,瞬间平息下来。 “怎么了?”罗参根本看不到,除了惊鸿一瞥的明亮,悄无声息。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砗磲石的手链静悄悄的,漂流瓶里的眼睛没有睁开。 如果这枚戒指带有恶意,漂流瓶里的眼睛一定会有反应。 “没什么。” 万俟林木把戒指从鱼线上解下来,说:“我去把戒指还给没钱先生。” 罗参“咔嚓!”合上乐器箱,说:“我去洗澡。” 万俟林木心里还有一些纳闷,捏着戒指反复看,推门走了出去,来到隔壁去敲吴虔的房门。 吴虔正在寻找戒指,他昏迷了几个小时,戒指就不见了。 这枚求婚戒指,显然对吴虔非常重要。 “太谢谢你了老板,我正在找呢。” 吴虔宝贝的接过戒指:“我还以为丢了,这应该是我的传家宝,总觉得很重要。” 万俟林木说:“早点休息,虽然你也不用休息。” “既然我答应帮你查陈雨,明天我们就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 张馨慧突然找来,这倒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便利,起码已经知道吴虔在哪里工作。 张馨慧都知道陈雨这个存在,说不定公司里的人,多多少少了解陈雨。 这样查起来,绝对事半功倍。 万俟林木给吴虔关上房门,慢悠悠的往回走,等罗参洗了澡,自己也洗澡,准备睡觉,为了五千万,明天还要跑到城区去。 咔—— 万俟林木拧住卧室的门把,轻轻一转。 嚓—— 吱呀…… 缺油的门轴,牙疼一样的呻/吟,咯吱? ??吱的摩擦着,慢慢敞开。 没有乐器箱、没有古装娃娃、没有小橘猫。 甚至这根本不是卧室! 万俟林木奇怪的立在门边,没有走进去。 明明拧开的是卧室门,四周却渐渐升起一股浓重的湿雾。 朦朦胧胧。 如在仙境。 白腾腾的雾气一缕一缕的向上飘散。 透过茫然的雾霭,万俟林木面前竟然是一面镜子。 哗啦啦—— 簌簌簌—— 镜子上飞溅起无数水珠,冲刷着因为热气而雾蒙的镜子,一股股水流顺着镜面流下来。 一个高大的身躯倒映在镜子里。 却不是万俟林木的影响。 一米八几高大的身材,晶莹的水珠滚动在流畅的斜方肌上。 唰—— 顺着斜方肌、三角肌、背肌…… 消失不见。 一双比常人浅淡的眼眸,充斥着浓浓的温柔。 至死不渝的温柔。 忧郁又关切的,从镜子深处,凝望着万俟林木。 罗参!? 万俟林木竟然从镜子里,看见了罗参…… 四周分明是浴室! 精神错乱? 透视眼? 自从能看到奇怪的东西之后,自己又能看到别人洗澡了? 使劲揉了揉眼睛,自己明明推开的是卧室的房门,怎么“串”频进浴室了? 万俟林木狠狠闭了闭眼睛,再一睁开。 “呼——” 松了口气,的确是卧室。 万俟林木好端端的站在卧室门口,并没有闯进浴室去偷窥罗参。 小橘猫趴在柜子上,歪着头,喵喵叫着,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与万俟林木对视。 咔! 浴室的门突然推开。 随着蒸腾的雾霭,罗参一身黑色的浴袍,匆匆系了一条带子,浴袍整个松松垮垮,大步从浴室中走出来。 罗参没有戴墨镜,黑发滴着水,整个向后背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比平日里的温柔多了一分凌厉。 仿佛一头伺机捕食的野兽! 罗参一步步走过来,慢慢逼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目光闪烁,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直视断头鬼吊死鬼都毫无负担,但就是无法直视一身浴袍的罗参…… 踏、踏踏…… 万俟林木后退了两步。 罗参站在万俟林木面前,将他逼退到墙角。 万俟林木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带着一股海腥味,从罗参身上喷发而出,仿佛最浓烈的香水。 荷尔蒙的味道…… 除了气息的不同,罗参好像还有什么地方,与以往不太一样。 是…… 眼睛? 罗参慢慢抬起手来。 刚刚沐浴过,气息温热的掌心,轻轻托住万俟林木的脸颊。 动作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嗓子滚动出低沉的笑声。 一双眸色浅淡的眼睛,微微垂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万俟林木,不错过一丝一毫,甚至一根头发丝。 罗参轻笑:“老板,原来你长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2万字更新达成~花了6个半小时~手速慢成蜗牛,累瘫…… 【小剧场】 1.请问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万俟林木:鲸鱼版大黄鱼,因为非常非常值钱。 罗小三:…… 2.请问你第二喜欢的人是谁? 万俟林木:300克版大黄鱼,因为有升值空间。 罗小三:…… 3.请问你第三喜欢的人是谁? 万俟林木:没钱先生,因为吴虔答应给我五千万。 罗小三:打扰了,这个墓场我承包了。 万俟林木:▼_▼ 隔壁的《一朝成为死太监》已经正文完结了,戳专栏就可以看到,欢迎宰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慕容小猫、战现联盟没有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冥河 20瓶;月言一点也不圆 10瓶;地苏木 5瓶;隐 3瓶;七月 2瓶;小可可爱、闲庭信步、岁月旧曾谙、溢芳香的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共享眼睛 老板, 原来你长成这样…… 长成这样? 万俟林木盯着罗参,眨了眨眼睛。 又眨了眨眼睛。 略微迟疑:“你……能看见我?” 他说着, 还挥了挥手, 在罗参面前试探了两下。 啪! 罗参准确无误的抓住万俟林木的手,浅淡的眼眸仍旧注视着万俟林木:“是啊,老板, 我能看到你了。” 说好的罗参是个盲人呢? 怎么突然就能看到了? 万俟林木:“这怎么回事?而且刚刚我……” 我的眼睛串频了, 明明站在卧室的大门口,却在浴室里照镜子,而且照镜子的视角,明明是从罗参出发。 罗参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好像是……” 那枚戒指。 刚才收拾线团的时候,万俟林木和罗参同时捡起,被鱼线串联的戒指。 那枚古董戒指,果然与众不同。 再加上罗参的鱼线也不同寻常, 这是历代无启族长才会使用的武器。 简单来说, 鱼线形成了纽带, 通过古董戒指串联了万俟林木与罗参。 所以罗参的眼睛突然可以视物。 而万俟林木出现了串频的现象…… 刚才万俟林木推门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串频到了罗参身上, 以罗参的视角出发,自然看到了镜子里正在洗澡的罗参。 万俟林木有点晕, 说:“慢点, 慢点,我还是有点晕……” 罗参笑了笑:“直白的说,老板, 我们刚刚误打误撞之下,签订了契约。” 契约…… 万俟林木心想,自己怕是又当了一回小言剧的女主,这回不是霸道总裁剧的泼水戏码,而是古早味奇幻剧,血族的经典桥段! 罗参补充:“在双方自愿情况下,签订的卖身契。” “卖……”万俟林木说。 刺啦—— 万俟林木把椅子拉过来,坐在罗参面前:“这要怎么解除?” 罗参说:“还要研究,目前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除。” “不过……”罗参用他那关切而忧郁,温柔到秋波横流的眼睛,凝望着万俟林木:“不过因为这个契约,让我这个瞎子,终于看清了老板的模样。” 万俟林木:“……”这该死的恻隐之心。 果然恻隐之心还是要看颜值的,罗参这颜值,忧郁又可怜的说出这种话,让人心脏梆梆直跳,差点飞出腔子。 万俟林木稍微撇开了一些目光,罗参低笑一声,俯下身来,撑着万俟林木的椅背。 “老板,你长得真可爱。” 可爱?! 万俟林木不是校草,但并不是因为颜值不够,而是因为他的脾气太冷漠,不合群。 怎么也要说帅气,罗参的可爱点似乎长歪了。 啪!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拨开罗参的说:“坐下,我们要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罗参依言坐下来,和万俟林木面对面坐在桌前。 嘭! 万俟林木拍了一张纸,和一根笔在桌上:“咱们莫名其妙的签订了契约,当然要约法三章。” 罗参点点头,没有看桌上的“合同纸”,微笑着注视着万俟林木,目光一刻也不错开。 万俟林木拿起笔来,啪啪啪敲着桌子角:“专心点。” “好,都听老板的。”罗参收回神来。 万俟林木正色说:“首先,咱们签订了契约,你突然复明,也就是说,分享了我的眼睛,对不对?” 听说过共享单车,真的没听说过共享眼睛…… 罗参点点头:“理论上如此。” 万俟林木右手平摊:“你用了我的东西,是不是应该付钱?” 付钱…… 罗参“呵呵”笑出声来:“老板,你果然很喜欢钱呢。”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心:“付钱,给你算便宜一点。” 按小时计费。 “每个小时10块钱,价格足够平易近人了吧?” 罗参点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 一小时十块,不算贵,何况是用眼睛。 万俟林木心里打着小算盘。 一个小时10元钱,一天24小时,也就是240元,一个月30天,一共7200元钱。 这就等于多收了一份房租,而且还是城区地段的房租! 唰唰唰—— 万俟林木在白纸上开始写合同。 甲方爸爸:万俟林木 乙方儿子:罗参 把使用眼睛的费用也一一罗列出来。 哒哒哒! 万俟林木用笔尖点着纸:“另外,我刚才出现了串频现象,你也会出现串频么?” “现在还没出现,”罗参说:“但是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万俟林木立刻“唰唰唰”又开始写合同:“绝对不可以偷看我洗澡。” ——乙方不可利用眼睛,窥伺甲方的隐私生活。如:洗澡、换衣服等等,且不局限于陈列的条款。 罗参无奈的一笑:“老板,刚才偷窥别人洗澡的人,明明是你。” 万俟林木:“……” 笔尖一顿,莫名奇妙的回想起从镜子里看到的罗参,与往日里衣冠楚楚的罗参都不一样。 那肌肉! 真让人羡慕…… 咳!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嗓子隐约有些发紧,咳嗽了一声,嗓音冷漠:“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问题的话,签字吧。” 罗参拿起钢笔,拔开笔帽,刚要签字,突然又“咔!”的一声合上了笔帽。 放下钢笔。 平视着万俟林木,点点头:“我还有一个问题。” “啧。”万俟林木感叹着,乙方小儿子还有这么多问题? “老板。” 罗参稍微前倾了一些,手肘搭在桌上,越过桌子,挨近一些万俟林木。 但说到底,他们二人坐在桌子的两边,桌子的空间是无法跨越的。 罗参只是稍稍“挤压”了空间。 万俟林木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荷尔蒙的压迫感…… 罗参温柔的微笑,带着酸甜的气息,还有海水的味道,沙哑着嗓音,轻声说:“老板,我的身材怎么样?” 嘭! 万俟林木闻到了一股焦糊味,从自己冒出来。 “坐好。” 万俟林木脸上摆出嫌弃的表情,推着罗参坐好,把笔丢给他,冷漠的说:“签字。” 罗参也没有再问,唰唰唰—— 龙飞凤舞的在合同上签字。 万俟林木拿起合同来仔细端详,眼睛亮晶晶的,充斥着财迷的喜悦。 又捞了一笔。 万俟林木说:“押一付三,先预付吧。” “押一付三?”罗参反问。 万俟林木以为罗参要和自己讨价还价:“押一付三已经很实惠了,这可是眼睛,没要你押二付三就是好事儿了。” 罗参摇摇头:“老板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押一付三太短了,干脆……” “直接预付你我的一辈子吧?” 万俟林木:“……”怎么回事儿?罗参刚刚是在说土味情话么? 万俟离木嫌弃的看了一眼罗参:“怎么支付,微信支付宝?不支持刷卡。” 临睡前,万俟林木小捞了一笔,罗参预知了三年的“共享眼睛”费用。 一个月7200元,一年12个月86200元。 三年的费用一共是——259200元。 25万9千2百元! 万俟林木抱着被子,心情大好,真是天才,这样一来酒店的装修钱都提前找出来了。 罗参躺在他旁边,平静的看着黑夜。 狭窄的卧室,更像是仓库。 窗帘破了窟窿,更像是废布。 朦胧的月光,透过窟窿挥洒下来,缺少了一股诗意的美感。 一张横向一米五的木床,躺在上面束手束脚,又背疼。 “呵——” 罗参突然笑了一声,慢慢抬起手来,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万俟林木都要睡着了,听到罗参突然发笑。 笑什么? 因为临睡前倒贴了25万? 这个钟表制作大师怕是人傻钱多。 “老板!老板!!” “老板!” “老板,你起了吗?!” 保安大哥的声音在叫魂儿。 万俟林木当然没起,冬天天亮的很晚,外面天色还黑压压的一片。 万俟林木沉浸在梦乡之中,死死抱着枕头,皱着眉头,就是不肯睁眼。 “老板——” 咚咚咚! 隔着门板,地震拆房一样的叫魂声,敲门声…… 声声惊魂! 万俟林木被迫睁开眼睛…… 嗬—— 倒抽了一口冷气,头一次感觉到了一点点疑似“惊恐”情绪。 有人距离万俟林木不到两厘米,鼻尖几乎挨着鼻尖。 正用那他双浅淡的双眸,深深凝望着万俟林木。 无形的描摹着万俟林木的睡颜。 看透万俟林木任何一根头发丝…… 万俟林木往后稍微搓了搓:“看什么?” 罗参笑着说:“早,老板。” “我醒了怕打扰老板,所以就一直没动。”罗参顿了顿:“老板睡觉的样子,真可爱。” 万俟林木:“……” “老板!!!” 不同于卧室内的“晨起调情”,卧室外急促的敲着门。 7:15 怪不得天斗没亮,才七点多。 万俟林木盯着一头鸡窝,咔嚓——打开房门。 “老板!!” 保安大哥铁钵大的拳头,差点砸在万俟林木胸口。 “老板,你终于起了?” 万俟林木揉着眼睛:“一大早上,叫什么魂儿?” “老板,”保安大哥说:“来客人了。” “客人?”早上七点多,鬼屋就来客人了? “不不不,不是鬼屋。”保安大哥说:“是墓场。” 开心墓场自从开张以来,只有一个顾客。 那就是——罗参。 罗参给自己立了一块碑,又给彤彤立了一块碑。 后来立碑50块,送给被杀死的野猫们。 可以说是立碑达人了。 除了罗参以外,来开心墓场的,都是鬼屋的游客,再没有人来这里立碑。 今天是什么日子,突然来了客人? 保安大哥局促的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但是……但是我觉得,也不像是来立碑的。” 万俟林木:“那像是来干什么的?” 保安大哥又挠了挠后脑勺:“像是……来打架的。” “你们老板呢!?” “出来!” “老板在哪里?给我出来!” 咚咚咚的脚步声,伴随着尖锐的女性叫嚣声,从楼下快步上来。 打架的人找来了! “客人客人!您不能上来,这里是办公区域!” 保安大哥赶紧去阻拦来打架的女人。 “呸!”女人咒骂:“谁是你们坟场的客人,晦气死了!让开!” 万俟林木穿着睡衣——开心墓场wele home的大背心,下面一件洗褪色的松松垮垮大裤衩子。 睡觉的时候的确狠舒服,但平时就…… 裤衩子太大太松,有点走光。 保安大哥阻拦着女人:“客人,您真的不能上二楼啊……” “躲开!叫你躲开!” “你敢碰我?!” “你敢碰我,我就报警说你强/奸!” 保安大哥:“……” 哗啦! 一件风衣从万俟林木身后落下,直接披在万俟林木的肩膀上。 黑色的长款风衣。 显然是罗参的,将万俟林木从头到尾兜起来,别说走光了,恨不能拖地。 罗参有一米八八的身高,风衣又是长款,万俟林木对外都宣称自己有一米八的身材,但事实却相当骨感,就好像百度百科上的明星身高一样不真实…… 好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屁孩。 不…… 这宽大且不合身的感觉。 怎么那么像…… 男友风衣? 罗参给万俟林木系好扣子,温柔的说:“老板,刚睡醒别着凉。” “你就是老板!果然是你!” 女人还是冲了上来,保安大哥根本不敢碰她,让女人有恃无恐。 原来是认识的人。 昨天在餐厅包间,进来的“三号陈雨”,可不就是眼前这个大闹墓场的客人。 没钱先生生前的下属,好像叫做张馨慧。 “你把吴总带到哪里去了!?” “你是不是绑架了吴总!” “我告诉你,我认识你,你现在还挺有名的,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什么大学生创业,你要是对吴总不利,我就报警抓你!” 保安大哥立刻正义的说:“客人,客人您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们老板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你滚开!你算什么东西,我要跟他直接说话!” 张馨慧抬起手来,就去甩保安大哥嘴巴,态度十分嚣张。 啪! 万俟林木一步踏前,一把抓住那女人甩下来的手。 “啊!” 张馨慧尖叫了一声:“你敢碰我!?我要报警说你……” “我强/奸你?”万俟林木坏笑一声,斜斜的挑起嘴角。 语气充满了恶意:“大婶,你这样的水平,很难让我有任何生理反应。” “啊——臭流氓!”张馨慧尖叫,吓得抽回手去。 显然欺软怕硬。 万俟林木抱臂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绑架了吴虔。” “果然!你果然不是好东西!”张馨慧嫌弃的擦着的手,恐吓着万俟林木。 “我现在、我现在就报警!” “你等着!” “你……” 咔嚓—— 二楼走廊这么大喊大叫,隔壁也被吵醒了,房门推开。 吴虔从里面走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张馨慧报警的动作卡带了,震惊的瞪着眼睛:“吴总!?你没事吗!?” 吴虔看到张馨慧,有些局促。 因为吴虔失忆了,根本记不起张馨慧,而且现在他是个活死人,如果被人发现,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吴虔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张馨慧立刻追上去:“吴总,你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你是不是……是不是记不得我了?” “我就知道!”张馨慧紧追不舍:“我就说,昨天看到吴总的时候,总是怪怪的!吴总,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肯定是陈雨那个贱人!” “陈雨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就会勾三搭四,一定是陈雨害吴总成这样的!” “陈雨怎么了?”一个黑影从旁边飘过来。 万俟林木瞥眼一看,是陈雨。 并非他们要寻找的初恋陈雨,而是他们之前在宿舍楼里遇见的鬼老大,男版陈雨。 张馨慧是个普通人,因此看不到男版陈雨。 陈雨奇怪的说:“陈雨是不是杀了她全家?阿嚏——不行,我感觉被她骂的全身发凉!” 陈雨没有杀她全家。 但情敌和仇人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吴虔已经退到了墙角,后背紧紧贴着破旧的墙壁。 张馨慧仿佛一只大灰狼:“吴总,你听我说,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我是张馨慧啊,我们关系非常好。” ——不只是上下属的关系! ——我们还是知心的朋友,你总是跟我一起吃饭,喝酒! ——你说……你说和陈雨分手之后,就和我交往的! 又是浓烈的酸味——嫉妒。 张馨慧的身上冒出浓浓的嫉妒,显然她暗恋吴虔,而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吴总你看,”张馨慧抬起手来:“戒指,你看戒指,我们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 张馨慧手上有一枚古朴的戒指,和古董戒指一模一样。 那枚为万俟林木和罗参,签订下契约的戒指。 吴虔吃惊的说:“你……你手上……” “对吧。”张馨慧笑着说:“我也有一枚戒指,是你送给我的,你说和陈雨分手之后,就和我交往,所以把戒指送给了我。” 罗参淡淡的看了一眼戒指,微笑的说:“假的。” “吴先生的戒指是古董,有些年代了,张小姐手上的这枚戒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铝合金做的,铝金属的开发很晚,直到19世纪,铝金属都是一种稀缺的金属。” 张馨慧:“……” 万俟林木点点头,故意拉长声音:“哦——原来你才是骗子,欺负我们没钱先生失忆了,想骗心骗身。” 万俟林木把手搭在吴虔的肩膀上,勾肩搭背的哥俩好。 我们没钱先生? 勾肩搭背? 罗参不着痕迹的盯了一眼万俟林木和吴虔。 不知道为什么,吴虔只觉得后背有点凉嗖嗖的,可能今天要大风降温…… “我……我只是……”张馨慧期期艾艾的说:“我不是骗子,我只是……是吴总答应要送给我戒指的,吴总后来突然请了长假,我一直没收到戒指,所以才自己……自己做了一个同款。” “我只是想和吴总戴同款戒指而已。” 张馨慧赶紧岔开话题:“吴总您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想骗你,全天下的人都会骗你,唯独我不会,我们之前无话不谈的,你不记得了么?” “如果不是陈雨突然出现,你已经对我求婚了。” “吴总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公司走走。” “说不定到了熟悉的环境,你就记起来了。” 张馨慧拉着吴虔的手。 吴虔求助性的左右看,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万俟林木身上。 似乎下意识的非常信赖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立刻上前,拨开张馨慧的手,把吴虔拦在后面,精心的保护着自己的“五千万”。 “去公司走走也行,毕竟对恢复记忆有帮助。”万俟林木说:“但是我们要一起去。” “为什么!?”张馨慧大喊了一声,显然非常厌恶万俟林木,破坏了自己与吴虔的二人世界。 “因为……”万俟林木看向吴虔,给他打了两个眼色。 吴虔立刻心领神会,说谎让他磕磕巴巴,一边点头一边说:“因为、因……因为,我和老板是好朋友。” 罗参笑眯眯的开口:“不去也行。” 拖后腿…… 万俟林木回头瞪了一眼罗参,莫名其妙拖什么后腿! 罗参不着痕迹的把万俟林木和吴虔分开:“张小姐在楼下等吧,我们先换衣服,一会儿出发。” 万俟林木发现罗参有点奇怪。 可能是共享眼睛的后遗症,一大早上就怪怪的。 先是拖后腿,之后的举动也很怪异。 张馨慧是开车来的,毕竟公交车早班车还没开始,张馨慧就杀到了开心墓场。 自然要开车回去,托了张馨慧的福,万俟林木也不用坐公交去城区。 张馨慧开车,需要有一个人坐副驾驶,另外两个人坐后座。 张馨慧总是对吴虔动手动脚,万俟林木拱了拱罗参:“你去坐副驾驶。” 罗参没有说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绅士体贴的把吴虔送了进去。 嘭! 关车门。 万俟林木:“……”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罗参推着万俟林木坐进后座,微笑着关上车门。 出发。 很奇怪,罗参真的很奇怪。 而且万俟林木敏锐的闻到,罗参身上的酸甜气息有些变化。 以前像是熟透了的草莓蛋糕。 而现在的味道…… 仍旧是草莓蛋糕。 但是草莓换成了冬日里的罐头草莓,或者是大棚反季节草莓,总之没有时令的草莓香甜。 透着一股…… 酸味。 吃醋? 万俟林木摆摆手,差点把自己逗笑了,不可能。 车子快速行驶,停在了公司门口。 不是租赁的楼层,整整一栋写字楼,都是吴虔公司的。 吴虔身为大区总经理,怪不得身价不菲。 “吴总?” “吴总您休假回来了?” “吴总,假期够长的,玩的怎么样?” 众人步入大厦,走进电梯间,一群人热络的和吴虔打招呼,似乎都认识吴虔。 吴虔有些焦虑,迷茫的看着众人,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叮—— 电梯开门,人群依次上电梯。 角落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拉住张馨慧,低声咬耳朵。 “张姐,你和吴总一起来的?发展的怎么样?” “吴总和陈雨分手了没有?” “是不是和你交往了?” 万俟林木瞥了一眼,原来陈雨的事情,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 张馨慧低声说“那当然”、“快了”、“还用说”、“结婚一定请你”,等等…… 牛皮差点吹爆了! 叮——电梯提示音再次响起。 “吴总,我们走吧。” 张馨慧头一个下电梯,熟络的带着众人往里走。 【总经理办公室】 吴虔的办公室贴着明晃晃的门牌,很气派。 落地玻璃办公室,坐北朝南,采光极好,装修简约,宽大的办公桌,办公椅还是按摩型的。 简单又奢华。 周边的柜子上陈列着文件,还有一排一排的获奖证书,和各种奖杯。 甚至有吴虔设计的珠宝产品。 “吴总,这些都是你设计的,你还记得么?” “这边也是,这是我们一起得的奖杯,我们一起设计了对戒。” “啊呀!” 张馨慧突然叫了一声,声音有点羞涩,指着柜子的角落,红着脸说:“吴总,你竟然还偷偷藏了我们的合照,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看来……看来吴总失忆之前,果然已经对陈雨没什么留恋了。” 柜子的角落,果然立着一个相框。 真的是张馨慧与吴虔的合照,两个人亲密的挽着手,张馨慧笑得小鸟依人。 万俟林木走过去,瞥了两眼合照,又去看张馨慧的背影。 说谎。 谎言的味道弥漫了过来。 张馨慧显然在说谎。 咔哒。 万俟林木随手拿起那块合照的相框。 相框旁边都是土,因为地方不起眼,落了不少灰土,而相框下面…… 也都是土。 如果一个相框长久摆在固定的地方,显然相框下面是不会积土的,周围才会积土。 那么为什么吴虔和张馨慧的合照下面,会有这么多土呢? 这也进一步验证了万俟林木的嗅觉。 张馨慧说谎。 这相框明显是不久前才摆上去的。 “吴总,您看这边还有百合花,我最喜欢百合花,吴总为了我,才摆上这么多百合花的。” “还有这边……” 叩叩! 万俟林木敲了敲桌角,满满的微笑,语气中却满满都是威胁:“张小姐,我们可以单谈两句吗?或者……当着吴总的面谈?” 指了指那张合照相框。 张馨慧不知道万俟林木发现了什么,但是她做贼心虚,下意识害怕。 眼睛乱转,手心出汗,蹭了蹭自己的西装裙。 “吴、吴总,我给你出去倒杯水吧,你先四周看看。” 张馨慧疾步迈出办公室,站在走廊,无声的瞪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转头对罗参说:“你看着没钱先生,我去找张馨慧谈谈。” 万俟林木前脚走出办公室,后脚罗参竟然也跟了出来。 “不是让你看着没钱先生么?” 罗参淡淡的微笑:“我不想和情敌一个房间。” “啊?”万俟林木没听清楚,总觉得自己听岔了。 罗参温柔的改口:“我让他在办公室等着,哪里也不会去的。” 张馨慧暴躁的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万俟林木抱臂靠着走廊:“我们要在这里谈么?关于你欺骗吴虔的事情?还是去茶水间谈?” 张馨慧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不隔音,最终妥协了,首先进入了旁边的茶水休息间。 嘭! 张馨慧狠狠撞上休息间的门,瞪着万俟林木,好像杀父仇人。 “你到底要谈什么!?” 万俟林木坐下来,悠闲的叠其腿来:“一杯咖啡,谢谢。” 张馨慧:“……” 张馨慧仍旧恶狠狠的盯着万俟林木,没有动弹。 万俟林木也不在意,扬起一张没什么诚意的笑脸:“张小姐,办公室里的合照,是你得知没钱先生失忆了,自己摆上去的吧?” “你……”张馨慧心虚了:“你胡说什么!?” “照片不是二人亲密照,没钱先生的右手应该还有人,被你裁掉了,有剪裁的痕迹。” 万俟林木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还有,相框下面都是灰,显然是后摆上去的,之前那个地方是空的,没有东西,所以才会落了那么多灰。” 张馨慧眼睛不断乱瞟,已经无法反驳万俟林木的话。 万俟林木双手撑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张馨慧:“如果没钱先生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万俟林木露出一个浮夸的伤心表情,看起来像极了恶人。 挑衅的一笑:“张小姐,要谈判么?” 张馨慧:“……” 僵持了两秒,张馨慧颓然的坐在万俟林木面前。 虽然已经坐下,却在做最后的挣扎:“你以为吴总会相信你?我们可是同事,一同工作了七年!我们从大学开始就是同学!” 万俟林木恢复了跷二郎腿的模样:“可是没钱先生现在失忆了,还住在我的墓场,你猜猜看,他会不会信我说的话?” 张馨慧几乎哭出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万俟林木,满眼写满了哀求。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张馨慧,注视着那双哀求的眼睛。 无动于衷。 张馨慧最终妥协:“你到底要怎么样?讹诈我的钱么?”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笑笑:“张小姐会给我五千万么?” “你疯了吧?!”张馨慧斜着眼睛。 万俟林木:“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既然你给不了我五千万,我选择问你一些其他问题。” 因为有人给我五千万。 张馨慧说:“快点问,问完我还要回去工作。” 哒! 罗参递给万俟林木一杯饮料:“老板,你的牛奶。” 万俟林木瞪了一眼纸杯里的牛奶:“我刚才要的是咖啡。” 刚才万俟林木对张馨慧要了一杯咖啡,不过张馨慧没有动作,反而是罗参走到吧台给万俟林木倒了一杯饮料。 热牛奶…… 罗参体贴的说:“加了两块方糖。”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嫌弃的抱着纸杯,热牛奶冒着腾腾的雾气,暖洋洋的,热度顺着手心窜上去,让一向畏寒的万俟林木舒了口气。 忍不住端起来呷了一口。 甜丝丝的。 牛奶加糖,有一种厚重缠绵的温柔。 “呵——”罗参轻笑了一声。 突然俯下身来,大拇指轻轻蹭过万俟林木的下巴和唇角:“老板是只小花猫,真可爱。” 万俟林木:“……”真丢人! 张馨慧:“……”怎么有一种奇怪又甜蜜的错觉? 万俟林木不耐烦的拨开罗参的手,咳嗽了两声掩藏自己的尴尬,转头对张馨慧发问。 “我想知道有关于吴虔和陈雨的所有事。” “陈雨?!”张馨慧像是触动了机括的弹簧,差点直接蹦起来:“那个贱人!” 提起陈雨,张馨慧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陈雨就是个贱人! ——她劈腿吴总,吴总那么好一个人,她竟然劈腿! ——贱人真是改不了吃屎!我看到过好几次,她和不同的男人出入酒店…… 张馨慧的话没有说完,万俟林木摇了摇手:“你没看见。” 什么? 张馨慧无声的询问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再次用肯定的口吻说:“你没看见。” 的确…… 张馨慧没看见,她的周身充斥着嫉妒和愤恨的气息,这些都不是她看见的,是她添油加醋的产物。 “我……我不用看见。”张馨慧开口:“但陈雨是个婊/子,绝对是事实!” “我……我其实没见过陈雨。” 万俟林木:“……”我就知道。 张馨慧压根儿没见过自己的情敌,她看见陈雨出轨,看见陈雨和其他男人出入酒店,这些都是出于一个情敌的杜撰。 张馨慧连忙说:“可是陈雨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吴总在没有失忆前,亲口告诉我的……” 张馨慧暗恋吴虔很多年了,应该从大学开始。 后来追逐这吴虔的步伐,来到了这家珠宝公司,成为了吴虔最得力的左右手。 她以为吴虔最终会选择和自己水到渠成的交往。 然而…… “陈雨出现了!”张馨慧冷笑:“据说是吴总的初恋,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很久以前就去国外了,根本没有任何联系,突然出现!” 像是每一段初恋,那么缥缈,又无疾而终。 陈雨长大之后,交了一个有钱男友,跟着男友去了外国读书,从此就再也没有和吴虔联系。 “就在前段时间,也就是半年之前,陈雨突然打电话来……” 那天张馨慧想要约吴虔出去吃饭,然后对吴虔表白,陈雨突然打来了电话。 吴虔特别高兴,接了电话,直接离开了公司,走的时候笑容满面,带着浓浓的幸福,说,好啊,一会儿见。 那之后,陈雨就会隔三差五的打来电话,主动约吴虔出去吃饭。 张馨慧听到了不止十次,每周五他们都会出去“约会”。 有一天,吴虔对张馨慧说,我和陈雨交往了。 陈雨和他的前男友分手了,回国来治疗情伤,几乎无缝连接的和吴虔开始交往。 “女人都是感性的,哪个女人被前男友甩了,能立刻交一个男朋友?她就是婊/子!” 两个人大约交往了几个月,闪电般的,吴虔找张馨慧商量,他想对陈雨求婚,询问张馨慧,什么样的求婚方式比较浪漫。 张馨慧捂住自己的脸,双手撑着脸,不再嚣张,不再尖锐,深深地呼吸着,没有立刻说话。 “后来呢?”万俟林木不给她喘气和悲伤的机会,冷漠的发问。 罗参则是拿出一张手帕,绅士的递给张馨慧。 张馨慧有些吃惊,毕竟自己之前那么敌意,没想到罗参这么绅士,不由有些脸红,声音像小猫咪一样:“谢、谢谢。” 罗参温柔的说:“不客气。” 万俟林木:“……”这牛奶,怎么有点酸? 加柠檬了…… 万俟林木“赌气”的把牛奶放在一边,催促的敲着桌子:“然后呢?” 张馨慧又投入了回忆…… 吴虔准备着浪漫的求婚,准备了好几个方案,把自己的家传古董拿了出来,那枚古朴的戒指,打算作为求婚戒指,送给陈雨。 陈雨约定了一个餐厅,两个人决定第二天见面。 “但是!”张馨慧冷笑一声:“你们猜怎么样?” 头天晚上,吴虔找到了张馨慧,想要出去喝酒。 吴虔是个好男人,除? ?公司聚餐,几乎不喝酒,也不太能喝酒。 那天吴虔一反常态,想要找人喝闷酒。 张馨慧当然同意,立刻跟着吴虔出去喝酒。 吴虔两杯就倒,醉醺醺的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陈雨是个骗子。 ——骗了我…… ——怪不得突然从国外回来…… 吴虔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话,张馨慧恍然大悟,应该是在求婚前夕,吴虔偶然发现了陈雨出轨。 “我就说,什么初恋!突然从国外回来,根本就是看上了吴总的钱,想要诈骗吴总罢了!” “那天吴总喝醉了,我很担心他。” “第二天办公系统就弹出,吴总请了长假的消息。” “我给他打电话,但是他都不接,我担心他,怕吴总一时想不开……” 张馨慧:“这就是所有的事情了,我真的没有骗人!” 万俟林木点点头:“你的确没有骗人。” 张馨慧身上的气息,没有欺骗的味道,万俟林木闻得一清二楚。 但奇怪的是,始终有一股淡淡的酸味,影响着牛奶的甜蜜。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表情有些僵硬,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我去趟洗手间,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关于陈雨的细节,有没有其他人见过陈雨?” 万俟林木说完,推开休息间的门,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万俟林木走过去,晃了晃自己的手臂,自言自语:“怎么会有酸味,开玩笑……” 他是来上厕所的,嘶啦——解开拉链,突然想起了什么…… 万俟林木和罗参的眼睛,因为鱼线和古董戒指的缘故,串联在了一起,成为了共享眼睛。 好处就是,罗参可以重见光明。 也有弊端,两个人的眼睛是不是会出现串频的现象。 就像上次万俟林木偷窥了罗参洗澡……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自己要上厕所,万一这时候串频,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抬起手来,果断的捂住自己的眼睛,万俟林木一边捂着眼睛,一边上厕所。 “老板。”低沉温柔的嗓音,回荡在万俟林木耳畔。 一股凉丝丝的气息,窜过万俟林木的耳垂,麻痒痒的。 万俟林木:“……” 罗参! 万俟林木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来了?” 罗参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一圈万俟林木,在他的拉链上停顿了不到一秒:“老板,捂着眼睛上厕所,很容易失误的。” 失误…… 万俟林木赶紧回过身整理衣服:“你进来干什么?” 罗参说:“刚才老板好像吃醋,我来看看老板。” “吃醋?”万俟林木满不在乎:“你是大黄鱼么,我会吃醋?” 万俟林木:“你先出去,我要上厕所。” 罗参:“老板请便,我在这等着。” 万俟林木咬牙切齿:“你看着我尿不出来!” 罗参微笑。 咔嚓—— 休息间的门再次打开,万俟林木和罗参从洗手间回来。 万俟林木的面颊有些微微发红,背对着罗参坐下来,连余光都不施舍给罗参一丝。 张馨慧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息:“公司里很多人都听说过陈雨,都知道陈雨是吴总的初恋,但是好像没人见过陈雨。” “哦对了。” 张馨慧想起了什么:“我知道吴总要和陈雨求婚的餐厅在哪里。” 万俟林木挑剔的打量了张馨慧两眼:“你怎么知道?” 张馨慧尴尬的挠了挠下巴:“那天吴总喝醉,我……我套出来的,打算第二天去找陈雨骂架,不过……” 第二天,吴虔没来,陈雨也没来。 两个人都没有出现在餐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虔已经识破了陈雨的诡计,所以根本没有到场。 张馨慧:“餐厅是陈雨预定的,你们过去问问,应该可以拿到陈雨的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 罗参说:“餐厅叫什么名字?” marry me 情侣主题餐厅。 和餐厅名一样,marry me主打的求婚主题,很多情侣来这家餐厅,为的都是求婚。 玻璃花房设计,所有的花都是象征爱情的玫瑰花,正对餐厅大门,摆放着一只巨大的永生花小熊,充满了甜蜜浪漫的气息。 万俟林木刚刚走近餐厅,已经快被铺天盖地的甜蜜气息给掩埋了。 甜! 红酒的甜。 樱桃的甜。 花香的甜。 甜蜜素的甜! 甜甜甜…… 各式各样的甜味,海啸一样,一浪打着一浪,一浪推着一朗,劈头盖脸脑,全都甩在万俟林木这个单身狗的脸上。 这让万俟林木想到了一个冷笑话。 ——如果爱情好比坐牢,那么我已经逍遥法外将近三十年了。 使劲摆了摆手,驱散爱情的“腐臭”味。 万俟林木说:“走吧,进去。” 著名的情侣餐厅,里面都是成对成对的情侣,餐厅只安排双人桌,没有其他桌型。 除了男女情侣之外,也不乏男男情侣,和女女情侣。 迎宾服务员见多识广,见到男人走过来,没有任何歧视和偏见。 满面微笑的说:“先生,请稍等。” 万俟林木、罗参,还有吴虔在marry me门口站定。 “不好意思,”服务员说:“我们餐厅只接待情侣用餐,请问三位先生,你们……” 稍微迟疑了一下,服务员说:“你们谁和谁是情侣?” 吴虔:“……”这…… 万俟林木不等其他人回答,理直气壮的说:“我们三个都是情侣,不行么?” 服务员:“……” 吴虔:“……” 罗参:“……” 服务员的表情尴尬到了极点,礼貌的微笑掺杂一点点嫌弃。 ——变态啊,真混乱! 万俟林木一看,自己态度这么自然,竟然行不通? 转头对罗参说:“算了,我和没钱先生进去,你在外面等一等。” 如果吴虔进了餐厅,看到了熟悉的场景,说不定还会想起来什么。 罗参保持着微笑,失而复明的目光,温柔的落在万俟林木与吴虔勾肩搭背的手上。 嘶! 吴虔抽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感,总觉得危险正在悄然临近。 冷飕飕的…… 吴虔抖了抖,尴尬的说:“那个……要不然还是你们进吧,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我……我……” 吴虔努力“挤牙膏”,寻思着借口:“我还不饿!早上吃多了,不消化!” 万俟林木说:“可是……” 万俟林木不走,执意要和吴虔一起去吃情侣餐,罗参自始至终保持着微笑。 温柔到能杀人的微笑。 吴虔感觉自己的皮,已经被罗参一层层活剐。 温柔的活剐。 再怎么温柔,那也是活剐啊! 吴虔终于抛出撒手锏:“老板,你们放心去吃情侣餐吧,这顿饭我买单!” “成交。” 万俟林木不再可是,一口答应,特别殷勤的说:“那你在周边转转,千万别走远,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吴虔使劲点头,摆手:“放心,放心,老板你们去约会吧,我不走远。” 罗参温柔的说:“走吧。” 两个人这才进入marry me餐厅。 吴虔站在门口,狠狠松了一口气:“呼——还以为又要死一次,太可怕了。” “欢迎光临!” 服务员将两个人带到餐桌边,首先一人送了一只玫瑰花。 罗参很自然的把手里的玫瑰花递到万俟林木手上,低声说:“送给你,木木。” 万俟林木:“……”做戏做全套,理解理解。 这次来餐厅的目的,是想问一问陈雨的电话号码。 万俟林木招手叫来服务员,刚要开口询问。 服务员小姑娘热情的说:“两位先生您好,店里正在举办圣诞情侣活动,只要和您的男友热吻20秒,就可以免费换购价值899元的红酒牛舌一例。” 免费! 899元…… 免费的,听起来很值。 免费的,无论是什么,对万俟林木都很有诱惑力。 万俟林木似乎已经自动忽略了“您的男友”、“热吻20秒”等等诸如此类的字眼。 目光灼灼的盯着罗参的嘴唇,绽放着渴望的精光! 不过…… 不是渴望罗参的热吻。 罗参深刻的怀疑,万俟林木现在已经把自己看成了很贵很贵的红酒牛舌。 服务员小姑娘又重复说:“红酒牛舌是我们家的限量头牌菜,数量有限呦……” 万俟林木立刻开口说:“那……” 罗参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不用了,谢谢,我爱人比较腼腆。” 服务员小姑娘:“……”那精光闪闪,恨不能活吞了男朋友的眼神,原来是……腼腆? 万俟林木失望的看着罗参,眼神还有些责怪。 活脱脱像是闹别扭的猫主子。 真是…… 罗参低声自言自语:“可爱到了极点。” 万俟林木终于回归了正轨,对那服务员小姑娘说:“对了,我想问问你们,是不是有一个叫做陈雨的女孩,在你们这里预定过位置,能不能把陈雨的手机号给我?” 服务员小姑娘尴尬的看着万俟林木,又看了看罗参。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男朋友还在呢,就这么招蜂引蝶? “这个……”小姑娘委婉的说:“客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透露顾客的个人隐私,实在没办法。” 万俟林木:“……” 服务员小姑娘给他们点餐之后,立刻退了下去。 万俟林木无聊的用叉子刮哧着盘子,目光来回来去的在四周乱瞟,似乎寻找着什么。 罗参说:“老板,在看什么?”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露出了一个坏男孩的笑容,指着一个方向:“你看那边。” 罗参回头去看。 “那边有个服务员,”万俟林木语气肯定的说:“刚才一直在偷看我。” 万俟林木长相很清秀,高挑身材,也不算矮,第一眼看上去,绝对是个长相偏于精致的帅哥,干净又清爽。 只要不和万俟林木深交,大部分人都会为万俟林木的颜值倾倒,只有深交之后,才会知道,万俟林木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 除了点钱,“一无是处”! 那服务员显然对万俟林木一见倾心,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万俟林木脸上显露出一些自豪。 手背忽然被温暖包裹,低头一看。 原来是罗参突然握住了万俟林木的手背,映衬着玫瑰蜡烛的烛火。 罗参的嗓音轻响在万俟林木耳边:“木木不乖,你的男友就在面前,竟然还去勾搭别的小姑娘?” 万俟林木:“……”罗参不是钟表制作大师,是奥斯卡影帝吧? 一直“偷窥”万俟林木的女孩被抓包,赶紧收了目光,和身边的同事低声耳语了两句,转身走进夹道,往洗手间而去。 万俟林木嫌弃的撇开他的手:“别挡着,该我出马了。” 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 万俟林木施施然的跟着女孩的脚步,同样往洗手间而去。 服务员走进夹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服务员回头一看,吓得“嗬——”倒抽一口冷气。 偷窥被抓包不说,万俟林木竟然还跟进来了。 服务员赶紧小跑着往前去。 洗手间门口有些水迹,水珠洒落了一片。 服务员穿着高跟鞋,呲溜—— 打滑! “啊——” 服务员在空中需抓了两把,身体晃了两下。 嘭! 向后跌倒。 却没有感受到地板的僵硬,反而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服务员更是面红耳赤,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断断续续的:“先……先生,对不起对不起……不不,谢谢您,谢谢您……” 万俟林木见到服务员打滑,一把从后背搂住了对方。 微微一笑,毫无保留的展露自己帅气的笑容。 “所以……”万俟林木笑得异常开朗温柔:“你到底是要跟我道歉,还是要跟我道谢?” 嘭! 服务员的脸红得冒烟儿,活脱脱一个蒸汽机。 万俟林木再接再厉:“一定小心一点儿。” “谢谢、谢谢……”服务员不敢直视万俟林木,不停道谢。 万俟林木又说:“对了,加个微信吧?” “啊?” 服务员目瞪口呆,万俟林木温和的一笑:“交个朋友,咱们加个微信,你有微信吧?” “有有有!”服务员立刻拿出手机,和万俟林木加了微信。 罗参转过头来,目送着万俟林木走入夹道。 隐约能看到万俟林木“故作温柔”的表情,隐约能听到万俟林木“故作温柔”的语气。 万俟林木顺利加了服务员的微信,在罗参幽幽的目光下,满载凯旋。 一脸的得瑟,几乎装不下,晃着手机走回来,万俟林木坐回罗参对面,抬了抬下巴:“搞定。” 罗参挑了挑眉:“老板大费周章,英雄救美,就是为了加微信?” 万俟林木一脸的得瑟加深了:“这你都不懂?套近乎啊,发微信是最简单的办法,等聊熟了,再问她要陈雨的电话号码。” 罗参淡淡的说:“聊熟?” 语气淡淡的,但这两个字莫名令人想打寒颤。 叮咚—— 【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是打工的大学生……】 【真巧,我也是x大的,已经大四了,算起来我还是你直系学长。】 【一定不要选修刘教授的课,虽然是选修,期末考试特别严,总是当掉很多人……】 叮咚—— 叮咚—— 叮、叮、叮,叮咚—— 万俟林木的微信来回来去的震。 罗参温柔的微笑,已经慢慢被微信震光,荡然无存…… 万俟林木终于和服务员聊熟,聊入了正题。 【我想问一下,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一个叫做陈雨的女孩,打电话到你们店预约?】 【我和陈雨是朋友,最近换了新手机,她的电话号码丢了,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隔了两秒。 叮咚—— 【学长,真的对不起,店里有规定,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个人信息。】 万俟林木:“……” 果断删好友。 “呵——” 万俟林木还在看发来的信息,罗参已经轻笑出声,无尽的“嘲讽”。 万俟林木赶紧把手机竖起来,以免被罗参看到,“啧”了一声,不满的说:“眼睛不是用来偷看的。” 罗参双手合十,搭在下巴上,手肘戳着桌子边沿,微笑的看向万俟林木。 总裁气息满满! “老板,不是说……聊熟了就能要到电话号码么?” 万俟林木:“……” 罗参:“看来老板的魅力,有些堪忧。” 万俟林木:“……”毒舌男,暖男婊! “先生,特选红酒牛舌,请慢用。” 服务员将主菜端上来。 万俟林木奇怪:“我们没要牛舌。” 这不是刚才热吻20秒才会赠送的红酒牛舌么,他们根本没有热吻。 罗参笑笑:“刚才在老板沾花惹草的时候,我加了一份,老板看起来很想吃牛舌。” 罗参补充说:“反正是吴先生付款。” 万俟林木想想也对,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不客气的拿起刀叉,准备下家伙! “等等。”罗参拦住万俟林木:“我先拍一张照片。” 罗参今天没有带娃娃来,不过依然喜欢拍照。 万俟林木还记得罗参第一次到开心墓场,就让自己帮忙给他在墓场里拍了一张照片。 罗参似乎对拍照,这种小女孩喜欢的事情,情有独钟。 咔嚓—— 对着红酒牛舌,和桌上的玫瑰蜡烛按了好几次快门。 万俟林木举着岔子,无奈的看着他:“好了没有?可以吃了么?” “还差一点点。”罗参说:“老板,我们也拍一张合照。” “自拍?”万俟林木嫌弃的摆手。 自拍是小女孩才做的事情,他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自拍? 罗参指着旁边:“那些情侣都在自拍。” 万俟林木理所应当的说:“我们又不是情侣。” 他的声音稍微有些大,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罗参微笑的注视着万俟林木:“我们现在,就是情侣。” 主动走过来,罗参搭住万俟林木的椅子背,从后背弯腰下来,微微侧头,作势要吻万俟林木的脸颊。 咔嚓! 万俟林木感受到罗参凉丝丝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侧,下意识的侧头瞪向罗参。 咔嚓! 又是一张。 罗参抓拍了两张,不等万俟林木反应过来,已经直起身,翻着手机里的相片。 “这张不错。” “老板瞪着眼睛的样子很可爱。” 万俟林木:“……” “不……不好意思,打扰了。” 一个弱气的声音传过来。 万俟林木刚想抢罗参的手机,把照片删掉,有人就走了过来。 是前台的服务员,怯生生的站在罗参旁边。 不好意思的低声说:“您……您是罗先生吧?我……我是您的粉丝!能不能麻烦您签个名?” 粉丝? 罗参竟然还有粉丝? 像是要解释万俟林木的疑问。 前台略微羞涩又兴奋的说:“我……我买过罗先生的书《埋葬时间》,真的超好看!罗先生的杂志采访我也都买过,就是……就是罗先生制作的手表,实在……实在太贵了,所以我……” 罗参竟然还写书? 听起来挺文艺范儿的。 参加杂志参访? 差点忘了,鬼屋售票员罗参,其实是个有百度百科的名人…… 万俟林木撇撇嘴,女孩的粉丝滤镜太厚,浑身飘散着甜蜜的爱慕气息,好端端的红酒牛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味道。 不像是红酒味,反而像是提拉米苏牛舌。 这谁受得了? 罗参偶像包袱也是重,展露出绅士的笑容:“当然没问题,签在哪里?” 唰唰唰—— 熟练的签名。 罗参第二次露出绅士的笑容:“需要交换微信么?” “啊!” 前台差点尖叫出来,兴奋的语无伦次:“可可可……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天呢!交换……交换……交换微信!” “好好好!!我换!!” 万俟林木:“……” 这偶像想干什么?睡粉丝么? 还交换微信?! 红酒牛舌突然又变了味道,这回不是提拉米苏牛舌,变成了劲爆的白醋牛舌、山楂牛舌、柠檬牛舌。 奇酸无比…… 在万俟林木略显“恶毒”的眼神中,前台交换了微信,身在梦境,脚步轻飘飘的就走了。 罗参晃了晃手机:“跟老板学的,聊熟了,就能套出陈雨的电话号码了。” 万俟林木不屑的冷笑一声:“我都没成功,你以为自己能成功么?” “不是我说,你都是大叔级别了,人家粉丝怎么看都是工读生。” “而且刚才的服务员已经说了,他们不能透露店里客人的……” 信息。 叮咚—— 罗参微笑,伴随着一声信息的响声,将手机翻过来,递给万俟林木:“老板,陈雨的电话号码已经拿到了。” 【罗先生,我们店里有规定,不让透露客人的个人信息……不过,罗先生要问,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耽误了可不太好!】 【我就偷偷的告诉罗先生!】 【陈雨电话号码1xxxxxxxxxx】 万俟林木:“……”职业原则呢? 这年头“大叔”更吃香么? 罗参整理了一下风衣:“我去趟洗手间,等回来咱们就去找吴先生。” 万俟林木眼神幽幽的盯着罗参放在桌上的手机,望着罗参离开的背影,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风华正茂,罗参看起来快三十岁了,或者已经超过三十岁。 罗参真正的年龄,万俟林木不得而知,但是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止三十岁。 毕竟传说中无启族不死不腐,说不定罗参已经是个爷爷级别的人物。 按照年纪来说,分明自己占优势。 那解释只有一个,一定是因为罗参有钱。 如果是万俟林木,也会选择有钱的…… 叮咚—— 罗参的手机又响了。 虽然没有打开屏幕锁,但是微信内容跳了出来。 【罗先生,我明天没有课,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叮咚—— 【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以粉丝的角度,请罗先生喝杯咖啡。】 喝咖啡? 粉丝? 万俟林木右手搭在桌上,哒哒哒,小拇指到食指依次快速敲击着,越敲越快。 盯着罗参的手机,几乎把手机盯穿。 突然目光一亮,挑起坏笑。 伸手把罗参的手机勾过来,一拨,没有设屏幕锁密码,直接打开。 万俟林木点开微信,按了朋友圈,将罗参和自己刚刚拍的合照发了出去。 #朋友圈# 【罗参】:#照片# [心]开心墓场保全经理 开心墓场保全经理:哇,牛舌好好吃的样子! 保安大哥秒点赞,脑回路依然日常不在线,憨憨的关注点只在美食上。 万俟林木发完微博,把罗参的手机放回去。 美滋滋的继续吃红酒牛舌。 罗参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万俟林木“乖巧坐”的吃牛舌,一脸“我做了坏事”的表情。 无奈的摇摇头,罗参说:“老板,我们去找吴先生吧。” 万俟林木又“乖巧”的点了点头,毫无异议,把最后一块牛舌塞进嘴里,不能浪费。 罗参去前台买单,前台小姑娘表情怪怪的,也没有刚才那么热络了,全程垂头给罗参结账。 罗参手机支付,打开微信一看。 自己多了一条朋友圈,是刚刚拍的合照。 万俟林木当时死活不愿意自拍,现在却主动发了出来。 照片上罗参半弯着腰,搭着万俟林木的椅背,深情的侧头凝望着万俟林木。 而万俟林木转头嫌弃的瞪着罗参,两个人距离很近,差一点点贴在一起。 看起来就好像是…… 情侣间的情趣。 罗参看着朋友圈笑笑,没有删除,反而点开右下角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咦?” 餐厅大门推开,万俟林木站在门口,往外看了看。 附近没什么车流,人烟也比较稀少。 一眼看过去,尽收眼底,没钱先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万俟林木寻找了一圈:“人去哪里了?” 拿出手机,给吴虔拨打了电话。 为了方便联系,吴虔也配了手机,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喂?”吴虔接的很快。 万俟林木说:“你去哪里了?我们拿到陈雨的电话号码了。” “真的?太好了!”吴虔身边有些嘈杂:“我在拐角的便利店呢,马上回去,有点饿,买个三明治。” 万俟林木奇怪:“你不是刚刚还说不饿,说是早上吃多了,积食消化不良。” 吴虔:“……”当时如果不那么说,自己真的和老板进了情侣餐厅,可能会被罗先生瞪死。 虽然吴虔也不知道为什么,罗先生要瞪自己。 但是一向温柔的人,瞪起人来,真的很可怕。 吴虔干笑:“那个……我,突然、突然就饿了。” “我马上回来了,已经出了便利店……哎我看到你们……嗬!” 吴虔的声音闷哼一声。 啪嗒! 手机落在地上的声音。 手机没有断,闷响之后,却再也没有吴虔的声音。 “没钱?没钱!”万俟林木喊了两声。 吴虔没有回答。 立刻抬头去看,刚才吴虔说已经看到了他们。 “那边!”罗参指着拐角的地方。 的确有个便利店,在把角偏僻的地方,角落是个小巷子。 二人去寻找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黑影,将昏迷的吴虔拖向小巷子深处。 “快追!”万俟林木拔步就跑,越过马路,冲向小巷子。 黑影拖着吴虔拉进巷子,显然发现有人来追。 嘭! 立刻丢下吴虔,慌慌张张的跑路。 万俟林木和罗参冲进巷子,正巧看到一个影子,翻墙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吴虔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又变成了一具“尸体”。 万俟林木赶紧冲过去,检查了一下吴虔。 好像没有什么伤口,地上散落着塑料袋,里面的三明治洒的乱七八糟,已经在袋子里“熬”成了一锅粥。 “嘶……” 吴虔很快醒过来,捂着自己的后脑:“好疼。” 罗参说:“偷袭你的是什么人?” 吴虔一脸迷茫:“我没看清楚。” 顿了不到一秒,又说:“钱夹没了,刚才攥在手里的……” 万俟林木:“……”抢劫? 大白天的就开始抢劫,现在抢劫都这么光明正大么? 吴虔检查了一下自己:“钱夹真的不见了,我是遇到抢劫了么?” 吴虔摇摇晃晃站起来:“前面好像就有个警察厅,咱们去报警吧!” “报警?”万俟林木好像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你一个死人跑去报警像话么?小心拉你去做尸检。” 没钱先生:“……” 万俟林木最关心的是…… “丢了多少钱?” 吴虔回忆了一下:“没多少,我没取多少现金,一般不放太多现金在钱夹里,就是怕丢。” 呼—— 万俟林木稍微松了口气。 “大约……”吴虔继续说:“大约两千块钱吧。” 两……! 万俟林木:“……”人傻钱多,还憨。 万俟林木突然感叹的说:“要不然,你和我们保安大哥多聊聊天吧,我觉得你们俩肯定特别聊得来。” 吴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聊到这个话题上,使劲点头:“你们墓场的保安吗?我也觉得他人很好,特别友善,昨天还给我送了夜宵,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 突然头疼。 原来吴虔和保安大哥,早就惺惺相惜了……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差点忘了,给陈雨打电话。” 万俟林木把罗参要来的电话号码输入,然后按下了绿色的拨通键。 吴虔突然有些紧张,手脚冰凉。 虽然他是个活死人,本身就没什么温度。 或许是被抢劫的后遗症,手心异常冰凉,有点不可抑制的颤抖…… 嘟—— 嘟—— 嘟! “喂?” 一个男人的声音! 万俟林木对吴虔眨了眨眼睛。 怎么是个男人? 吴虔一脸迷茫,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脸的无辜。 又是满脸的空白…… “喂?谁啊?” 男人的声音很暴躁。 万俟林木稍微迟疑:“请问是陈雨么?” “陈雨!?”男人的声音瞬间提高两个度。 “陈雨那个贱人?!陈雨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啊——我知道了,你是陈雨的现任男友吧?!” “我劝你看清陈雨的真面目!” 瞬间爆炸,男人好像一个火、药桶,活力十足! ——我为了陈雨花了那么多钱?! ——我破产了,陈雨立刻甩了我!开始惦记什么初恋! ——这臭/婊/子,根本翻脸不认人! ——狗屁初恋! “别再打过来了,我不认识陈雨!” 嘟—— 通话结束。 通话时长:0:45秒 万俟林木:“……” 一个字还没说。 陈雨也真是大胆,她预定情侣餐厅的电话,竟然是前男友的手机号码。 说前男友,也有些不妥当,说不定当时陈雨就是有两个男友。 吴虔与这个男人,排名不分前后…… 万俟林木想再打过去问个究竟,问问他陈雨现在人在哪里。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 万俟林木挂断电话:“关机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电话号码,线索又断了。 但可以肯定一点,陈雨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张馨慧的确添油加醋了很多,说到底陈雨也好不到哪里去。 吴虔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变成了一根电线杆。 毛躁躁的头发随着冬风不断的飘荡着。 呼—— 吹过来。 呼—— 又翻过去。 好像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原来……”吴虔轻笑了一声:“陈雨真的有男朋友。” 喜欢错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吴虔本打算将自己的所有,无论是金钱,还是真心,都奉献给自己的初恋。 然而一朝化为乌有。 好像小人鱼化成的绚烂泡沫,被晨光一照,只剩下观众们几滴可有可无的眼泪。 喜欢错一个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 万俟林木看着怔怔的吴虔,不知为什么,心底里突然有一种共鸣。 他今年二十一岁,除了钱,不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甚至不喜欢小动物。 毫无初恋可言。 却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自言自语:“一定是太累了。” 吴虔,再一次失恋了。 众人坐着老式的公交车,全程票价两块钱,非常便宜。 哐当、哐当的回了开心墓场。 夕阳已经西下,布满乌鸦的墓场,笼罩在毫无希望的惨淡之下…… “老板!” 只有保安大哥的声音,依旧充满活力。 保安大哥从保安亭里伸出头来,使劲招手:“老板,你们回来了啊!” “嗯?”保安大哥惊讶的说:“吴先生,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吴虔笑了笑,笑意有些苦涩。 保安大哥拍着吴虔肩膀:“我知道了,一定是饿了,我这里有方便面,吴先生最喜欢的红烧牛肉味,热水刚好开了,我给你泡上!” 没钱先生不是饿了,是失恋了。 again and again…… 简直百折不挠。 万俟林木默默的想,你泡方便面也不管用,除非你泡他…… 万俟林木回了房间,伸了个懒腰:“奔波了一天,好不容易找到电话号码,线索又断了。” “我打算明天再去没钱先生的公司看看,职员信息表里应该有没钱先生的家庭住址,咱们去他家里看看。” 罗很语气有点微妙:“老板为了吴先生,真的很用心呢。” 万俟林木并没有注意罗参口气的微妙,纠正说:“为了五千万,值得。” 夜色悄悄笼罩上来。 黑洞洞的鬼屋楼道里,到处弥漫着红烧牛肉面的味道…… 滴答—— 滴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万俟林木翻了个身,从梦中被冷得醒了过来。 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身边的罗参。 揉着眼睛,迷茫的坐起身。 罗参果然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时间。 ——3:00 抹黑起来,自言自语的说:“去厕所了么?” 眯着眼睛,一脸睡不醒的样子,万俟林木幽魂一样往洗手间而去。 伸手搭住门把。 咔嚓—— 轻轻一拧。 大门打开,展现在万俟林木眼前的却不是洗手间。 而是…… 黑洞洞的房间。 一口棺材停在中央。 斑驳的血迹爬满棺壁,厚重的棺材板子没有合死,悄悄的露出一个缝隙。 映照着棺材里黑洞洞的空间。 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随时都会从棺材盖子的缝隙里,大吼着钻出! 这是…… 任是谁大半夜去上厕所,推开厕所门没看洗手池,却看到一口没盖严实的棺椁,都会惨叫出声。 万俟林木却不会。 这是湘西尸墓的鬼屋主题房间?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冷淡平静的看着“闹鬼现场”。 自己又串频了? 血迹斑斑的棺材板子上,放着一张红色线条的信纸。 惨白的月光从窗户缝隙抛洒下来,洒在惨白的信纸上。 漆黑的房间,惨白的信纸。 信纸仿佛散发着荧光的光芒。 异常扎眼…… 眼前。 一只钢笔轻微的晃动着,笔头缠绵着信纸,留下一串串蓝黑色的墨水字迹。 “日期——2019年12月11日 与万俟林木又接近了不少,看来万俟林木真的很爱钱。 会按照计划……” 哒! 钢笔顿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嘀嘀嘀—— 【亲情提示!大型修罗场正在向您赶来!】 罗小三:…… 万俟林木:磨刀霍霍▼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綦一笑szd、yan-t、fafa、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 30瓶;权世界的你、无敌可爱花朝朝、北居一格 20瓶;慕容小猫 7瓶;吹泡泡、来点辣条吗 5瓶;闲庭信步、fafa、岁月旧曾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先上车! 接近。 计划…… 黑暗中, 湘西尸墓主题鬼屋内。 罗参坐在棺材前,钢笔轻动, 正在写信。 突然。 钢笔卡住。 罗参慢慢的回过头来, 看向大门。 空洞洞的黑暗。 浅淡的眸色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大门口并没有人,罗参却像在看什么。 哗啦! 立刻将信纸一团。 推开湘西尸墓的主题房门,罗参快步走出来。 真是巧了, 迎面就看到万俟林木走了过来。 “老板。” 罗参脸色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表情, 对万俟林木笑了笑。 “这么晚了出来,老板一向胃寒,怎么不多加……”一件衣服。 罗参的话没说完整,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打断:“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的眼睛刚才串频了。”万俟林木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到你在写什么,好像提到了我的名字。” 罗参顿了不到一秒,笑容已然温柔,嗓音低沉好听:“在写日记。” 日记? “啊……”罗参感叹了一声, 很真诚的说:“不小心被老板发现了, 把老板写进日记, 老板不会介意吧?”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突然转头就走, 往卧室而去。 “老板?”罗参跟在后面。 万俟林木突然驻足,慢慢的回过头来。 空洞洞的黑。 空洞洞的眼神。 略带无情的注视着罗参。 万俟林木淡淡的开口:“你知道……自己刚才说话的时候, 是什么味道的么?” 嘭! 房门撞上, 阻断了罗参的视线。 万俟林木走入卧室,咔嚓!上锁房门。 罗参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 轻轻叹了口气:“老板好像生气了。” 咔嚓咔嚓! 卧室的房门从里面上锁。 罗参站在门外,根本打不开房门。 滴答—— 滴答—— 时间还在孜孜不倦的流逝着。 卧室静悄悄的,万俟林木躺回去,似乎很快又睡着了,沉入了黑甜梦乡…… 咔、咔…… 卡顿的轻响声。 挨着窗边的柜子,突然动了一下。 一个黑影慢慢的从柜子上坐起来。 是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娃娃。 小娃娃身上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卡顿声,一点点,慢慢从柜子上坐了起来。 动作有些僵硬,甚至笨拙。 慢慢睁开眼睛。 手臂一卡一卡的弯曲,揪住自己宽大的古装衣袍下摆,以免跌倒。 两只小手扒着柜子边沿…… 唰—— 两条腿垂下去,但是柜子太高了,小娃娃根本没有办法沾到地。 晃了晃。 小腿晃了晃,悬在半空中。 小娃娃甚至皱了皱眉,大眼睛露出一丝纠结。 嘎达! 小娃娃顺着柜子的抽屉把手,一点点往下爬,成功跳下地来。 哒哒哒—— 一下地,就像小炮弹一样,百米冲刺,哒哒哒的往门口跑去。 垫着脚,伸出手来,使劲够着锁死的门把手,想要从里面将门打开。 小娃娃是十二分之一娃,只有一米八的十二分之一,小巧可爱,即使垫着脚,也没办法从里面打开门锁。 还差了好大一截。 小娃娃仰着头,机械的抬起手来,全身都充斥着卡顿,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把柔顺的头发,挠成了鸡窝。 歪了歪头。 哒哒哒…… 又是一串跑步声。 小娃娃跑到小橘猫身边,手指戳了戳橘猫。 又戳了戳。 再戳了戳。 小橘猫睡得正香,被打扰醒,一睁眼,是自己最喜欢的娃娃! 两只圆溜溜的猫眼立刻雪亮,困顿全飞! 小娃娃对着小橘猫比划了好几下,指了指上锁的大门。 小橘猫歪着脑袋,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有,爬起来,窜到门边。 小橘猫站在门边,小娃娃顺着橘猫的尾巴,一点点往上爬。 爬到橘猫的后背。 爬到橘猫的脑袋上。 揪着橘猫耳朵,伸出小手掌。 一够一够,去碰门锁。 碰到了! 唰—— 小娃娃碰到门锁的一刹那,突然“升天”。 有什么东西揪着小娃娃的后衣领子,把小娃娃一下拽了起来。 小娃娃卡顿的转头去看。 嗬—— 无声的抽了一口气,两只小手惊讶状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了眼睛。 盯着身后突然出现的庞然怪物。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没有睡着,就在小娃娃马上要把门锁打开的一刹那,突然发难! 咔嚓—— 门锁还是打开了。 罗参站在门外,微笑的看着万俟林木:“老板,其实……” 万俟林木左手拎着小娃娃,右手拎着小橘猫。 也对罗参温柔的一笑。 罗参:“……”夜色更冷了。 万俟林木的笑容不达眼底,带着一股浓浓的虚伪。 嘭! 咔嚓! 将小娃娃和小橘猫一起扔出来,又快速的撞上门。 上锁! 罗参:“……” 小娃娃:“……” 小橘猫:“……喵?” 吴虔昨天失恋了,保安大哥陪他吃了三包方便面,最后实在吃不下,感觉食欲发泄后,失恋的心情真的缓解了不少。 吃饱喝足之后,倒头就睡。 一睁眼已经大天亮。 咔嚓—— 吴虔拧开房门,揉着眼睛,伸着懒腰,从房间里慢慢走出来。 “嗬——” “我的妈呀!” 吴虔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有东西撞到了吴虔的小腿,还毛茸茸的。 低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其实是那只小橘猫。 因为小橘猫也是灵魂,所以吴虔根本看不到。 小娃娃、小橘猫、罗参,三个排排坐,手托腮坐在万俟林木的房门外。 吴虔住在隔壁,一出门就看到了一模一样托腮的罗参和小娃娃。 吴虔迟疑的说:“罗……先生,你醒的这么早啊?” 罗参侧头去看吴虔。 小娃娃也跟着罗参的动作,侧头去看吴虔。 咔嚓、咔、咔嚓—— 侧头的动作带着机械的卡顿音,娃娃的脑袋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对着吴虔还展开诡异的一笑。 没钱先生:“……”好像、好像有点可怕…… 罗参看了看腕表,早上七点半,还有一会儿万俟林木才会起床。 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转身下楼,往一楼的厨房去。 小娃娃也站起来,像模像样的跟在后面,颠颠颠飞快的跟着罗参往一楼去。 吴虔挠了挠头发,总觉得这一大早上的,气氛就怪怪的…… 万俟林木是被饿醒的。 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是他最爱的蛋包饭的味道,上面还要撒上浓浓拉丝的芝士。 完美! 咕嘟咕嘟—— 万俟林木捂着肚子,顶着一头鸡窝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一脸的无所谓,先去洗漱,然后换衣服,这才慢腾腾的出了房间,慢腾腾的往楼下去。 “老板!” 保安大哥超有活力的嗓音。 “老板,你起来了?快来吃早饭啊!”保安大哥向万俟林木招手:“罗先生做了好多好吃的,有老板最稀罕的芝士蛋包饭!”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看向餐桌。 其实就是几个破箱子拼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简单的餐桌。 保安大哥和吴虔都在,还有忙碌的罗参。 罗参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马甲,下面是竖向细条纹的西装裤,本身已经是大长腿,竖向条纹又在视觉上拉长了罗参的大长腿。 黑色的马甲衬托着罗参倒三角的身材,充斥着荷尔蒙与力度的美感。 更过分的是,身上还围了一件黑色的围裙。 好像主题咖啡厅里的男执事。 罗参把衬衫袖子挽起来一些,正在忙碌。 身边小娃娃也围着一件迷你小围裙,站在橘猫头顶上,垫着脚,帮忙扛着对他来说巨大无比的勺子。 迎着冬日早晨的朝阳,罗参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嗓音好像情人间的呢喃:“老板,一定饿了吧,快来吃饭。” 万俟林木定定的看了罗参两秒,没有说话。 刺啦—— 拨开椅子,绕过餐桌,竟然没打算入席吃饭。 吴虔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保安大哥,低声说:“老板和罗先生,怎么气氛怪怪的?” 保安大哥一脸迷茫:“有么?” 纯良的保安大哥,根本没有发现万俟林木和罗参之间的单向冷战。 反而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昨天晚上睡觉着凉了么?我给你捂捂!” 吴虔吓了一跳,自己的手凉那是肯定的,毕竟他现在是个活死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血液循环,手能不凉么? “不、不不不不用了……” 万俟林木绕过餐桌,并不吃罗参做的早餐,反而自己撸起袖子来,准备“大干一场”。 自己做早餐! 先拿了一颗鸡蛋。 啪! 像模像样的磕鸡蛋。 蛋壳碎的有些猛,蛋液和蛋壳全都飞溅在锅里。 罗参:“老板,这是汤锅,不能煎鸡蛋。” 万俟林木:“……” 罗参:“老板,先放油,后放鸡蛋。” 万俟林木:“……” 罗参:“老板!” 罗参跟在万俟林木身后,絮絮叨叨,突然低喊了一声,一步抢上去,搂住万俟林木,压在自己怀里,往后一带。 噼噼啪啪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枪/战现场。 其实是锅里有水,万俟林木直接倒了油进去。 罗参根本来不及提醒。 噼噼啪啪啪—— “爆、爆炸了么!?”保安大哥叼着一半鸡蛋,瞪大眼睛看向厨房。 万俟林木惊魂甫定,真的好像爆炸,做饭而已,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罗参看着一脸“呆滞”,好像小猫咪一样睁大眼睛的万俟林木,忍不住笑了笑。 真可爱。 “嘶……”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笑的时候。 罗参突然夸张的抽了一口冷气,指着自己的手臂:“老板,你看,为了救你,我把手臂炸伤了。” 万俟林木低头,顺着罗参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小红点。 一个小小的小红点。 最多有零点五毫米,肉眼几乎难以区分。 比一个红痣还要“小巧”…… 罗参微微弯下腰来,在万俟林木的耳边,用最深情的声音说:“老板,看在我英雄救美的份上,别生气了,好么?” 万俟林木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罗参改口:“早餐已经做好了,老板这样做会浪费食物浪费钱的,还是吃我做的早餐吧。” 浪费钱? 这一条似乎说服了万俟林木。 不能和钱过不去。 刺啦——!! 万俟林木粗暴的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 挤在了吴虔和保安大哥中间,不和罗参坐在一起。 保安大哥傻呵呵的笑着:“老板,很挤啊,你怎么不坐那边?” 吴虔:“……” 不对劲不对劲,气氛很微妙。 万俟林木浑沦吞枣的吃着蛋包饭:“一会儿我在去公司看看,找一下没钱先生的住址。” 吴虔点点头。 万俟林木已经扔下筷子:“我吃好了。” 说着迈开大长腿,离开了办公楼,准备出发。 罗参在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老板,等等我。” 三个人进了吴虔的公司,吴虔去查志愿登记表。 罗参低声对万俟林木说:“老板,咱们应该谈一谈。” 万俟林木没有回答他可不可以,只是说:“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万俟林木每日每日都在看穿欺骗。 口不对心的人类,恶臭的气息。 看的实在太多了…… “老板。”罗参抓住万俟林木的手臂,微微低头,深深地看向万俟林木的眼睛。 “找到了找到了!” 吴虔突然跑着冲过来,一脸兴奋的打断罗参的话:“找到了。” 把登记资料递给万俟林木,吴虔尴尬的说:“不过……一共有三个地址。” 三个地址? 都是别墅地址。 吴虔果然人傻钱多,光是登记的房产地址就有三个别墅。 万俟林木立刻说:“走。” 三个别墅地址,分别遍布在市区的三个近郊,一天走下来,光是坐车就坐够了。 第一处地址的别墅群非常高档,三个人按照门牌号找到了吴虔的别墅。 欧洲古朴设计,看起来根本不像一座别墅,反而像是一栋古堡! 只是看着别墅的外观,就知道这座别墅肯定价值不菲。 超有钱! 他们没有钥匙,吴虔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幸好,别墅的大门是指纹和虹膜识别,因此根本不需要钥匙和密码。 嘀—— 验证成功。 咔嚓! 大门打开,玄关灯自动亮起,瞬间将别墅打亮。 万俟林木:“……” 别墅里空荡荡的,一点儿生活痕迹也没有。 是一座空的,甚至没有装修过的别墅。 万俟林木无奈的叹了口:“看来不是这个地址。” 钱多就是麻烦,这么多房产,每天还要想住在哪里好。 第二处房产和第一处南辕北辙,三个人又坐车快速赶往第二处别墅地址。 “吴先生!” 他们刚进别墅区,就有保安和吴虔打招呼。 这一次总该找对地方了吧?万俟林木感觉坐车都快坐吐了。 保安笑着说:“吴先生,你今天怎么来了?房子还没装修好呢。” 还没…… 装修好呢…… 万俟林木:“……” 果然,房子也没有任何生活痕迹,正在装修。 听热络的保安大叔说,这栋房子应该是吴虔准备做新房用的,打算结婚以后住在这里。 其实这房子买下来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装修,一直闲置着。 前不久,吴虔突然来到这里,找了室内设计的公司,还特意设计了一番。 保安大叔热络的插刀:“吴先生,恭喜你,上次说要求婚,肯定成功了吧?” 吴虔尴尬的笑笑,根本无法开口。 第三处房产离这边不算太远,这也是唯一可以庆幸的地方。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最后一处房产了,我就不信这次还不对!” 咔嚓! 第三处房门打开,惨白的墙,水泥地。 显然,这里也没有装修,身为有钱人的没钱先生,估计也不会住在这里。 万俟林木:“……”没钱先生到底有多少处房产? 吧嗒—— 有东西从门缝掉落下来,撒了一地。 【啡常急送!咖啡外卖30分钟到您家】 【送药上门,24小时不打烊】 【包小姐包小姐!你喜欢的样子我们都有!】 一地的小广告。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广告,显然这片别墅的安保不太过硬,插了这么多小广告。 “这里有一张白信封。” 罗参突然蹲下来,拨了拨那些“包小姐”的广告,从中间捡出一个扎眼的白信封。 哗啦哗啦—— 信封里似乎装了什么,摇起来有些轻微的响动。 嘶—— 罗参把信封撕开,反向一倒。 嘎啦…… 一个红色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很小很小。 是一枚简约的红色小耳钉。 “陈雨在我手上……?”里面还有一封信,万俟林木将信件拿出来:“有人绑架了陈雨?” 吴虔一脸迷茫的站在原地,眼神不停的晃动,似乎在想什么,紧紧攥着那枚红色的小耳钉。 “这……这耳钉我好像熟悉。” “有点熟悉……” “不,应该是很熟悉,好像是我送给陈雨的,还是……还是我亲手设计的。” 万俟林木皱眉:“也就是说,陈雨消失了,有可能不是因为她劈腿跑路,而是有人绑架了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只是一个劈腿的故事,但现在越来越复杂。 竟然还上演了狗血的绑架桥段! ——12日,午夜12点,xx路废弃工。 ——带五十万现金,交换陈雨。 ——只许吴虔一个人来,否则立刻撕票! 万俟林木:“……”这年代物价非常,绑架人质只要五十万现金? 吴虔可是个有钱人啊,房产遍地开花,勒索他只要五十万,这个绑匪脑袋卡壳了吧? 【开会中】 【请勿打扰】 开心墓场的圆角办公桌,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众人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围拢在办公桌边。 万俟林木说:“没钱先生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 嘭! 万俟林木顿了顿,又开口:“我有一点好奇,第三处别墅分明是荒废的,门上夹着那么多小广告都没人清理,显然没人住,绑匪怎么会把信件夹在门上,确定没钱先生肯定会看到呢?” 嘭嘭!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第三次开口:“如果没钱先生没有看到这张纸条,过了今天,他是不是就真的要撕票陈雨了?” 嘭嘭嘭! 啪! 万俟林木一拍桌子,快速站起来:“我真的忍无可忍了。” 办公楼的大门,一下一下的被敲击着,自从万俟林木开始开会,就没停的被敲击。 好像有人在外面用头撞门似的! 万俟林木黑着脸,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咔嚓! 使劲往里一拉门。 不是用头撞门。 因为撞门的人根本没有头…… 是开心墓场的特殊住户,一个无头鬼。 万俟林木认识他,当时去员工宿舍“探险”,有“黑户”滚着脑袋想要吓唬万俟林木,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把他的脑袋踢下了楼梯。 “老板……”特殊住户说:“你看到我的脑袋了么?” “我找了好几圈,怎么也找不到我的脑袋。” 万俟林木抱臂靠着门框,淡淡的说:“你根本没有找好几圈,一直在原地打转,因为你刚刚一直在撞这扇门。” 特殊住户:“……” 特殊住户诚恳的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脑袋不见了,我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向左转九十度,然后一直走。” “左。” “左转。” “没有脑袋你连左右也不分么?” 特殊住户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脖子,傻笑说:“老板,虽然我没有脑袋,但我可是很聪明的,足智多谋,活着的时候,我的考试成绩都是a+!”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小学?” 特殊住户:“……” “老板,真的!”特殊住户诚恳的说:“我刚才找脑袋的时候听到你们说话,吴虔一个人过去太危险的话,可以让罗先生易容啊。” “罗先生那么厉害!” “他可是无启族的族长!对付一个绑匪,绝对绰绰有余!” 无启族善于机关巧计,易容这种事情,对于罗参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更重要的是,无启族的人,是拥有不死之身的。 无论遇到什么,发生什么事,无启之人都不会死…… 特殊住户笑哈哈的说:“老板,我是不是超聪明!” 虽然是不死之身,但是不死之身不代表不会遇到危险。 万俟林木瞥了一眼罗参,有些犹豫。 罗参似乎看穿了万俟林木的犹豫,立刻站起来,用无比深情的口吻说:“我同意,只要能帮到老板,让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啧。” 万俟林木只是发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并没有多说什么。 午夜12点。 灰姑娘即将和王子作别。 水晶鞋闪闪发光。 万俟林木开了一辆开心墓场运货的面包车,带着吴虔,藏身在废弃工厂不远处的野草丛中。 罗参易容成吴虔的模样,手里提着装满现金的箱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慢慢的,慢慢的被黑夜吞没。 直至无影无踪…… 吴虔低声说:“老板,罗先生没事吧?我还是有些担心。”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他能有什么事?” 虽然这么说,不过万俟林木是典型的口硬心软类型,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但仔细一想,罗参是什么人? 捉摸不透的人。 罗参到底说了多少谎话,被那甜蜜的爱恋味道所覆盖,甚至万俟林木都没有闻出来。 万俟林木想到这里,忍不住挑剔的冷笑一声。 罗参可真是个人才,一边说谎,还一边能冒出甜蜜的爱恋味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吴虔:“……”老板的脸色好狰狞,还是默默的不要说话吧。 十二点的郊外很冷。 万俟林木天生畏寒,冷的直哆嗦。 戳了两把面包车的空调。 嗡——嗡嗡嗡—— 好像拉力赛车一样,发出奇怪的老化声,但是并没有喷出暖风。 万俟林木只好放弃,如果声音太大,惊动了绑匪就大事不妙了。 这破面包车,估计和报废只差一步之遥。 万俟林木本来想开罗参的玛莎拉蒂来,但是仔细一想,要和罗参这个骗子,彻底划清界限。 所以还是选择了这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 “嘶……好冷。” 万俟林木紧紧抱臂,向后靠在驾驶位的椅背上。 嗖—— 一个黑影从后视镜略过。 万俟林木登时坐直,眯了眯眼睛,轻轻嗅了一下。 气味。 虽然没看清楚那黑影,但是有一股气味飘过来。 那是…… 恶意的味道! “不好!”万俟林木大喊:“快下车!” 吴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呼——!! 火! 是火! 火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巨大的火蛇吞吐着破烂的面包车,周围都是野草,非常易燃。 “快下车!!” 万俟林木去拽车门,烫得“嘶”抽了一口冷气。 车门还卡死了。 “草!”咒骂了一声,万俟林木曲起腿来。 嘭! 砰砰! 狠狠踹了两脚车门。 “老板!老板!” 吴虔的副驾驶车门很顺利的打开,从面包车上冲出来,大喊着:“老板!这边,从这边爬出来!” 驾驶位的车门卡死了,怎么也打不开,火势快速蔓延,吴虔使劲招手,示意万俟林木从副驾驶爬出来。 呼——!!! 大火燎燃了布面的座椅,后座已经陷入了一片汪洋火海,火焰不断向前蔓延。 瞬间将万俟林木包围。 “老板!老板!!!” 踏踏踏…… 罗参提着箱子,慢慢走进报废的工厂。 黑洞洞。 四周没有灯光,月光也照不进破旧的工厂。 一切陷入死寂的黑暗之中。 罗参闭上眼睛,侧耳去倾听。 他的听力惊人,稍微听了不到一秒,睁开眼睛。 “没人?” 整个工厂里,没有一丝丝声息,绑匪绝对不在工厂里,更被说是人质陈雨了。 罗参睁开眼睛,这一刹那…… 唰—— 眼前的场景不是黑暗的工厂,瞬间变化。 空间逼仄狭小,破破烂烂。 共享眼睛又串频了。 是面包车! 四周被火海包围,火蛇像叫嚣的恶魔,发出嘲笑般的嘶吼声,快速蔓延肆虐。 “木木!” 罗参瞬间反应,猎豹一样,转头冲出工厂。 “老板!!” “老板!” 吴虔想去扑火,但是火势太大,根本扑不灭。 万俟林木被困在了里面,大火包围着面包车,升起腾腾的浓烟。 噼!啪—— 前机器盖子被烧得扭曲变形,一下崩出老高。 玻璃耐不住高温,咔嚓破碎,扑簌簌的粉碎倾泻。 老旧的面包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木木!” 喊声从后背响起。 罗参大步冲过来,一身黑色,撕裂黑暗,毫不犹豫的冲向火海。 “咳咳咳——” 破布的座椅被燃烧,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浓烟滚滚,让万俟林木分不清东南西北,熏得直流眼泪,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捂住自己的口鼻,尽量不呼吸,还是呛得乱咳。 木木…… 木木! 木木—— 浓烟和火光之中,万俟林木隐约看到了一抹黑色。 好像有人冲向自己。 义无反顾。 “咳……咳咳……”万俟林木眯着眼睛去分辨,仍旧看不清楚,但下意识的说:“罗参?” 嘭!! 罗参毫不顾忌,将手伸向大火之中,一把抓住变形扭曲,被紧紧卡主的车门。 一声脆响,直接将车门掰了下来。 “木木!”罗参冲入火海,单手一把抱住万俟林木,臂力惊人,竟像是抱小孩一样,让万俟林木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另外一手护住万俟林木,将他尽量压在自己身上,不让火焰灼烧到万俟林木。 快速的掉头从火海中冲出来。 “咳!” 万俟林木趴在罗参怀里,呛得胸口很疼,吸入了过多的浓烟,整个人有气无力。 “老板!老板!” 是吴虔的大喊声,罗参抱着万俟林木冲过来,远离火海,将万俟林木平放在地上。 “老板,你没事儿吧?怎么样!” 万俟林木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又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勉强说:“没事……” 吴虔惊魂不定:“幸亏有罗先生。” 罗参? 万俟林木侧头去看,刚才浓雾层层,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罗参果然就在旁边,单膝跪在上,附身检查万俟林木。 深深的舒了口气:“还好,没事,没有受伤,就是熏得像一只小花猫。” 万俟林木脸上都是黑灰,罗参伸手过来,凉丝丝的手掌,轻轻的帮万俟林木擦拭脸上的灰土。 宽大的手掌,手背上有灼烧的痕迹,皮肉发黑。 万俟林木一愣,快速从地上翻身坐起,一把抓住罗参的手臂:“你受伤了?” 罗参的衣服烧坏了,风衣着了火,已经扔在地上,黑色的马甲烧的斑斑驳驳,护住万俟林木的手臂烧黑了一片,看起来有些狰狞。 罗参却不当一回儿事,只是略微看了一眼,注视自己被烧伤的皮肤,就好像注视那件被烧毁的大衣一样。 万俟林木冷漠的眼神看向罗参,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你那么厉害,怎么不用鱼线?” 罗参没说话。 万俟林木穷追猛打的追问:“完全可以用鱼线拽开车门吧?” “为什么要受伤?” “你应该……不用受伤吧?” “啊……”罗参轻叹了一声:“怎么办,还是被老板发现了。” 我这小小的心机。 还是被老板发现了…… 罗参低声说:“当然是故意的,为了让老板担心。” 万俟林木定定的看着罗参,没有表态。 罗参笑了笑,嗓音中温柔满满,沙哑的音色,温柔的口吻,交织成情人的低声细语:“我只是想让老板知道,有的时候我会迫不得已的骗你,但是……” “但是绝对不会伤害你。” 罗参的嗓音好像咒语,最动听的咒语。 如果他是一个巫师,绝对是那个最帅的巫师。 万俟林木依旧冷淡地注视着罗参:“为什么?” “呵——”罗参轻笑了一声:“因为……” 他没有再说下去,声音到此结束。 慢慢。 慢慢的低下头去。 单膝跪地。 像最虔诚的骑士。 跪在自己的国王面前。 缓缓的挨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能感觉到罗参压迫而来的占有欲,混合着凉丝丝的气息,强烈的剥夺气息狂风暴雨一般袭来。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就差一点点…… 嘭——!!! 面包车禁不住大火的燃烧,瞬间爆炸,四分五裂。 万俟离木眨了眨眼睛,立刻醒悟过来,刚才差点中了巫术的咒语,险些和罗参莫名其妙的贴在一起! “咳咳!”万俟林木咳嗽了两声,这次不是被灰呛的,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赶紧爬起来:“先……先回去吧。” 罗参点头,面色如常:“好,听老板的。” 吴虔:“……” 吴虔怔愣在原地,一脸迷茫的看着万俟林木与罗参的背影,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有一种错觉。 如果面包车刚刚没有爆炸,老板和罗先生好像要吻在一起似的? 莫名让人看的脸红耳赤,有一种色/色的感觉…… 吴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赶紧跟上:“等、等等我!一起走!” ——我可是个直男。 ——难道我真的不是个直男? ——没谈过恋爱,不是因为我只喜欢钱,而是因为我不喜欢女孩?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路纠结,随手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稍微瞥了一眼罗参。 黑夜中的罗参,风衣已经烧毁了,只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还有保暖的西装马甲。 衬衫烧的斑斑驳驳,露出罗参流畅的肌肉线条。 四目相对! 万俟林木只是偷看两眼,正巧被罗参抓了一个正着,用那双共享的眼睛,和自己四目相对! 万俟林木装作不在意,慢条条的转过头去。 三个人回了开心墓场,已经天亮。 “过来,我给你处理伤口。”万俟林木对罗参丢下一句冷淡的话,转身上了二楼。 罗参手臂上有烧伤,伤的还不是很轻,却面带微笑,身上洋溢着一股甜蜜的恋爱滋味儿,跟着万俟林木上了二楼。 吴虔:“……”我还是在一楼呆着吧,潜意识告诉自己,上楼很可能充当电灯泡。 还是高瓦数的那种。 鬼屋营业是需要急救箱的,虽然至今没发生什么情况,不过急救箱还是常备的。 没想到第一次竟然是给罗参包扎伤口。 “过来。” 罗参听话的走过去,乖巧坐。 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黑着一张脸,拿出消毒药水,掏了两根棉签,发狠的沾着药水,准备给罗参消毒。 “嘶……” 万俟林木还没碰到罗参,对方已经夸张的抽了一口冷气,活脱脱一个小可怜儿。 万俟林木:“……我还没碰到你呢。” 罗参笑着说:“老板,轻一点,稍微温柔点对我。” 万俟林木:“……”听起来自己好像一个强迫罗参的恶霸? 罗参说:“我可是伤患,而且是为了老板受伤的?” “呵呵!”万俟林木冷笑:“我让? ?过来救我了么?” “你自愿受伤的吧?” “况且你其实也不需要受伤。” 说出来的话好像不识好人心一样,动作却尽量放轻放缓,轻轻的为罗参上药,一边上药,还一边轻轻吹着伤口。 “是是,”罗参诚恳的说:“都是我的错。” “老板……” 罗参凑在万俟林木耳边,低唤了一声:“木木,还生气么?” 万俟林木“哼”的冷笑一声,有些嘲讽:“我这个人,最讨厌说谎的人,说谎一次,扣一个月工资。” 万俟林木眯眼盯着罗参:“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罗先生受伤了?!” 保安大哥活力十足的嗓音从楼下窜上来。 噔噔噔! 随即就是跑步上楼的声音。 嘭—— 房门被撞开,保安大哥跑过来,一张憨厚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忧。 “烧伤这么严重?还是去医院吧!” 罗参不是普通人,是不可能去医院的。 进了医院很可能被切片送去实验室。 罗参笑着说:“没什么,并不严重。” 保安大哥热情的说:“老板,你这样包扎不行,烧伤是不能包起来的。” “空气不流通,会烂掉的。” “不行,还是我来吧!” 保安大哥挤开万俟林木,接过纱布和棉签。 罗参:“……” 万俟林木:“……” 刚刚有所进展的暧昧气氛,在保安大哥热情的嗓音中,荡然无存。 吴虔追着从楼下跑上来,拉住保安大哥:“还是让老板包扎吧?” 保安大哥一脸诚恳:“为什么?” “因为……”虽然吴虔也不是太明白,但是潜意识告诉他,当电灯泡是有可能被驴踢的! “走吧走吧!” 吴虔拽保安大哥,好像牵着一头牛。 “等等……” 万俟林木突然开口。 吴虔和保安大哥回头。 万俟林木一脸“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表情:“刚才差点出了大事,墓场运货的面包车,虽然是四手五手的车,但劳苦功高,咱们鬼屋的装修材料都是用它运的……两万块钱!” 万俟林木又说:“罗参受了伤,医药费肯定是要的,也两万块钱。” “一共四万。” 万俟林木对吴虔探手:“没钱先生,你得加钱啊。” 罗参:“……” 保安大哥:“……”那辆面包车,分明是六手的,老板两千块钱,从修车行收来的。 吴虔看着万俟林木摊开的掌心,怔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哦哦!”吴虔点头:“这个是肯定的,出了这么大事,老板和罗先生也是为了帮我。” “老板你放心,”没钱先生诚恳的说:“我的五千万存款,说好了给老板你,不会反悔的,至于这剩下的四万块,我可能没有现金了,不过今天咱们看到的三处别墅,都可以给老板抵钱。” 别墅…… 三处! 万俟林木心里乐开了花儿,现在房价多值钱啊,打滚儿的往上翻。 别说是三处别墅了,一平米别墅就四万块钱不止。 稳赚! 赚大发了!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脸上却十分镇定,一脸看惯风雨岁月的沧桑表情:“差强人意,那你立个字据吧。” 分明是罗参受伤,万俟林木却白得了三处房产。 果然,老板一点儿亏都不吃。 嘟嘟! 吴虔正在给万俟林木立字据。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不过不是万俟林木的手机,而是罗参的。 屏幕亮起来,锁屏屏保竟然是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合照。 一条短信冲进来。 【关于偷走时间的事情,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今天下午三点,xx商场咖啡厅见面。】 是委托人发来的。 那个暗恋罗参的美女。 万俟林木瞥了一眼短信。 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是那个美女委托人,想见罗参吧? 借口真烂。 罗参看了短信,对万俟林木说:“老板,我去回个电话。” 他说着,走出卧室,来到走廊去打电话。 万俟林木盯着罗参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还出去打电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老板?” 吴虔奇怪的戳了戳万俟林木:“老板,字据写好了,可以签字了。” “嗯?”万俟林木这才回神:“好。” 罗参走出去,给委托人打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响铃一声。 “喂,罗先生?”声音稍显雀跃。 罗参的表情一点儿笑意也没有,并不像人前的温柔,也没有面对万俟林木的无微不至。 他身材高大,面容硬朗,尤其是高挺的鼻梁和微薄的嘴唇,不笑时候甚至冷酷,和温柔几乎不沾边儿。 罗参淡淡的说:“有新的线索?” 委托人说:“哦是这样的,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咱们见面详谈吧?怎么样,你有时间么?” “可以,”罗参言简意赅:“我会带着老板一起过去。” “哦,这样啊……” 委托人的声音失落了一瞬间,很快调整好,很大度的说:“当然,毕竟坟场的老板也在帮忙嘛!当然,当然好了,大家一起来讨论一下。” “其实……” 委托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柔软,不再那么公事公办,低声说:“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 委托人的嗓音变得期期艾艾,还稍微有些扭捏。 表白的前兆。 罗参不等她说完:“见面再说吧。” 嘎达! 通话结束—— 万俟林木伸着头往外看,仔细倾听,但是他的听力没有罗参那么敏锐,根本听不清楚。 罗参很快走了回来,万俟林木连忙坐好,随手抽了一本杂志,摊开在腿上,装作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吴虔拍了拍万俟林木的胳膊,低声说:“老板,老板……” “这好像是盲文的书。”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赶紧把书抛开,原来是罗参的书,还以为是什么杂志。 罗参走进来:“老板,今天下午,委托人约咱们去见一面。” “约咱们?”万俟林木笑了笑,无所谓的说:“美女约的是你吧?你们聊得那么热络,我去的话,不成了电灯泡么?” 万俟林木抱臂,转身:“不去。” 说完了,直接离开卧室,下楼去了。 罗参:“……”还真像一个闹脾气,怎么哄也哄不好的猫主子。 万俟林木从楼上下来,去厨房找吃的。 毕竟天亮才到墓场,忙了一晚上,肚子也饿了。 吴虔跟进厨房来:“老板,你说……罗先生的衣服被烧坏了,好像还挺贵的,你知道他穿什么号码的衣服么?我想赔他一件。” 嘶啦—— 万俟林木撕开泡面桶:“我怎么知道他穿什么号码的衣服?你应该去问那个美女委托人。” 说不定罗参穿什么号码的内裤,她都知道。 吴虔:“……” 看着老板恶狠狠的扎碎泡面饼,把泡面饼撵成渣渣的动作,吴虔心想,没人告诉老板,他这个样子,好像吃醋一样么? 泡面…… 一股酸味。 万俟林木吃着面糊糊一样的泡面,低头看了一眼面桶上的口味。 老坛酸菜味。 怪不得这么酸呢。 老坛酸菜怎么跟柠檬一个味儿? 吴虔说:“我打算一会儿去商场转转,赔给罗先生一件衣服,毕竟你们也是为了帮我,才遇到着火的。” “商场?”万俟林木叼着面条,侧头去看吴虔。 【今天下午三点,xx商场咖啡厅见面。】 美女委托人约了罗参下午三点,在商场的咖啡厅见面。 万俟林木灵光一动,眯了眯眼睛:“反正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商场吧。” “真的?”吴虔点头:“好啊,我也不知道罗先生喜欢什么牌子,有老板帮忙我参谋的话,那就方便多了。” 吃过午饭。 罗参换上一身新的风衣,提着黑色的乐器箱子,在墓场的空场上启动了自己的玛莎拉蒂。 那辆黑色磨砂面,骚包到撩妹专用的玛莎拉蒂。 万俟林木躲在办公楼背面,暗搓搓的盯着罗参开车离开。 还开了骚包车? 万俟林木对吴虔招了招手:“走吧。” 吴虔跟着万俟林木,心说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两个人从开心墓场走出来…… “老板!” 保安大哥从保安亭里探出头来,热络的打招呼,大嗓门:“老板!诶,你们也出门啊?” 呵呵!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很自然的说:“哦,不是要把员工宿舍装修成恐怖主题的酒店么,我去看看材料。” 保安大哥不疑有他,点头说:“老板,辛苦了!” 罗参开着骚包的玛莎拉蒂离开,万俟林木和吴虔没有车子,紧赶慢赶,追上从郊区开往城区的公交车。 吭吭哧哧的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又转乘地铁,这才到达商场。 美女委托人与罗参,约定见面的商场。 咖啡厅就在商场一楼。 日头不错。 暖洋洋的午后日光,三三两两的情侣,惬意的坐在咖啡厅里,十指交握,用一根吸管戳着甜丝丝的咖啡。 万俟林木一眼就看到了罗参。 罗参和美女委托人对坐着,没有坐在窗口,而是坐在靠近商场一侧的卡座里。 从落地窗户的方向看不清楚。 万俟林木招手:“咱们进去。” 咖啡厅和商场是连通的,从商场里面能清晰的看到罗参。 吴虔跟着万俟林木,做贼一样进了商场,总觉得自己不是来买衣服的,而是来帮助老板抓奸的。 说好了没空呢? 两个人溜进商场,借着掩护,看向“约会”的二人。 美女委托人今天也精心打扮过,白皙的面庞,精致的妆容,温柔的蜜桃斩男色眼影,性感又稍显俏皮的水红色口红,还涂了减龄的耳下腮红。 有说有笑。 罗参笑起来活脱脱一个猥琐大叔。 万俟林木轻轻咬了咬自己的指甲,说什么线索,这像是说线索的样子么? “吴……先生?” 一个声音从二人背后响起。 那声音很不确定,有点迟疑。 万俟林木和吴虔正在“偷窥”,根本没有注意背后有人。 连忙回头。 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女柜员站在他们身后。 一脸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真的是吴先生呢。” 吴虔指了指自己,这个女柜员竟然认识自己? 女柜员热络的微笑:“吴先生您怎么来了?您上次在我们店里定制的衣服已经做好了,一共两套。” “是按照上次留下的地址,给您快递过去,还是直接交给吴先生您呢?” 地址! 万俟林木抢在前头说:“还是快递吧,不过……我们想再看一眼留下来的地址,看看有没有写错。” 女柜员见万俟林木和吴虔是一起的,就十分客气的说:“好的先生,请这边走。” 旁边就是专柜,看起来是一家高级的男装定制专柜,两个人跟着女柜员走进去。 女柜员在前台的电脑里翻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记录。 满面公式化的微笑:“吴先生,您上次留的地址在这里,请核对一下。” xx区xx路88号a栋19层1908号…… 在城区,而且是最繁华的地段,并不是别墅,应该是一处高级公寓。 没错! 万俟林木立刻背下地址,吴虔平时要上班,这个高级公寓离他的公司并不远,开车上班,就算堵车,也只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如果住在郊区的别墅,每天上下班,路上花费的时间,保守估计来回要四个小时,太浪费时间。 “请问地址对么,吴先生?” “啊?啊……”吴虔也不知道地址对不对,他什么也不记得,盯着地址反复背了好几遍,磕磕巴巴的说:“1908号……哦不对不对。” “不对?”女柜员惊讶的说。 吴虔正在背地址,差点和女柜员说岔了:“不不不,我是说……对,地址对了。” 女柜员微笑:“那我一会儿就快递,给吴先生送到家里去。” 万俟林木突然“嗯?”了一声,指着电脑的客户记录:“两件衣服的尺码,差这么多?” 吴虔并非娇小身材,可以说是正常身高,没有罗参那么高大,也没有保安大哥那么魁梧,正常的高挑身材,和万俟林木的身高差不多。 预定的两件衣服,其中一间尺码正合适吴虔,但另外一件西装的尺码特别小,应该是给身材瘦小的人穿的。 女柜员微笑:“是的,两件尺码不一样,是吴先生定给朋友的呢。” 不管衣服如何,他们现在都已经拿到了吴虔的常住地址。 吴虔的家里,绝对有关于他女朋友陈雨的痕迹,无论是照片,或者其他。 万俟林木和吴虔,当下离开了专柜。 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3:45 高级公寓不在这片商区,离这里路程比较远,如果坐公交过去,实在太浪费时间。 万俟林木一抬头,就看到了和美女委托人相谈甚欢的罗参。 两个人还在咖啡厅里,罗参好像去了洗手间,美女委托人赶紧从香奈儿的包包里,把口红和粉底气垫拿出来,给自己补了补妆,添了一些口红。 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给自己打气。 罗参很快回来了,又坐回美女委托人对面。 “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罗参看了一眼腕表:“不好意思,我有点忙,一会儿还要回去给老板做晚饭。” 整个就开心墓场,只有罗参会做饭。 罗参还要做晚饭给“嗷嗷待哺”的老板。 美女委托人脸色僵硬了一下,干笑起来:“其实……” 她说着,轻咳两声,直起后背,看起来很严肃:“其实,罗参,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其实我……”喜欢你。 “不好意思!” 万俟林木大步走过来,风风火火。 打断了美女委托人的告白。 “不好意思,情况紧急。”万俟林木杀出来,抓住罗参的胳膊:“来不及解释了,先上车!” 委托人:“……” 万俟林木拽着罗参,跑出去,直接上了玛莎拉蒂。 嘭! 关上车门。 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厅。 咖啡厅里,美女委托人透过落地玻璃窗,狠狠的瞪着万俟林木,那眼神怕是能杀人。 万俟林木露出一个略显歉意,其实充斥着满满挑衅的笑容,还隔着玻璃招了招手:“开车。” 罗参说:“老板,去哪里?” 万俟林木报了地址:“刚刚查到的,没钱先生的老窝,这次肯定对。” 嗡—— 车子很快启动,冲向吴虔的常住公寓。 嗡—— 嗡嗡—— 嗡嗡嗡—— 万俟林木坐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听着引擎的声音,总觉得有些不安。 “你有车本么?”万俟林木非常“委婉”的说:“你之前不是个……盲人?怎么考的车本?” 罗参笑笑:“怎么考的,不是重点。”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万俟林木打开副驾驶前面的柜子。 啪! 万俟林木按了一下,柜子弹开。 哗啦啦—— 一柜子的车本。 一股脑差点全都掉出来,满满当当,合都合不上。 ——张三的驾驶本。 ——李四的驾驶本。 ——小客车的驾驶本。 ——大货车的驾驶本。 万俟林木:“……”所有驾驶本上贴的都是罗参的照片。 万俟林木翻找了一堆的驾驶本,终于找到了罗参的驾驶本,看来“罗参”也是假名。 万俟林木把驾驶本塞回柜子里,冷漠的说:“勉强算你有车本,那您能不能快点开。” 嗡—— 玛莎拉蒂开出了老牛车的车速。 车速——二十迈。 “喂——”一辆夏利从后面超车过去,降下玻璃大喊:“会不会开车!开的这么慢,还在快行道?!” “不会开车还开这么好的跑车!” “你干脆推着车走得了!” 万俟林木:“……” 罗参被后面超车的人频繁问候亲戚,他自岿然不动,满面温柔的微笑,依旧慢腾腾的开车。 万俟林木干抹了一把脸:“踩油门啊?” 罗参温柔的微笑:“正在踩呢,老板。” 万俟林木:“踩油门车子怎么不走啊?” 罗参:“在走,已经快三十迈了。” 一颠、一颠。 一窜、一窜。 罗参一踩油门,车子还不停的颠,万俟林木这个从来不晕车的人,突然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胃里的午饭团在一起,已经逼近了嗓子眼。 万俟林木锤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停车、停车,靠边停车。” 罗参十分诚恳,点点头,打起转弯灯。 嘎达!嘎达!嘎达! 转弯提示音不停的响着,右侧灯有频率的闪动。 慢慢的,蜗牛一样向右并道。 嘀嘀嘀—— ——走啊,前面的车,你倒是并道啊! ——这么大空隙,走啊! ——喂,后面堵车了! 万俟林木:“……” 车子靠右,停在临时停车位上。 嘭! 吴虔第一个冲下车,飞奔进便利店。 万俟林木以为他去买东西,没有十秒…… 嘭—— 吴虔又冲出便利店,手里拎着一个xx便利店的塑料袋。 “哇——” “呕——” “咳咳咳——” 吐了…… 罗参站在路边,看着吴虔抱着便利店袋子疯狂呕吐,走过去,温柔的给他拍了拍后背。 吴虔:“……谢、谢谢……呕——” 万俟林木把罗参换下来,自己坐进驾驶位,让罗参坐到副驾驶上。 开罗参的车,就是为了赶紧赶到吴虔的家,结果罗参只会开老牛车,耽误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万俟林木一脚油门踩下去。 嗡—— 车子终于像是个正经的玛莎拉蒂了。 罗参一脸正直的微笑:“抱歉老板,我太长时间没开过车了。” 万俟林木侧头看他:“我深刻的怀疑,你的驾驶证是怎么考下来的。” 罗参笑笑:“太久远了,我最后一次考驾驶证,还是在……北平?记不清楚了。” 北…… 万俟林木默默的闭上嘴,没有再和“罗参爷爷”搭话。 果然是个高档小区,全都是高级公寓。 门口保全非常严格,看到陌生车辆一律拦下来,不允许入内。 小区里住宅的都是名人或者明星,也是防止狗仔趁乱混进去。 “不好意思,您不能进去。” 保安将万俟林木拦在小区外面。 万俟林木降下车窗,刚要措辞“狡辩”一番。 保安突然看到了后座的吴虔,惊讶的说:“吴先生,原来是您啊?换了新的车子呢。” 吴虔一脸茫然。 罗参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微笑的说:“我们是吴先生的司机和助理,能把车子开进去么?” “可以可以,”保安赶紧升起停车杆:“当然可以。” 顺利进入小区。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参的昂贵西装,还有腕上的名表,如果罗参的玛莎拉蒂值钱,那么他腕上的名表,随随便便就能买下一沓玛莎拉蒂…… 虽然吴虔很有钱,可谓是人傻钱多的典范。 但万俟林木肯定,他请不起这么“奢华”的助理。 顺利混入小区,把车子停好,三个人下车,直接上电梯往a栋19层而去。 还要感谢刚才的柜员,连门牌号都有。 08号。 嘀嘀—— 【验证成功】 门锁已然是指纹识别,吴虔把手指往上一贴,顺利打开大门。 一切都非常顺利! 玄关灯自动亮起。 常亮。 宽阔。 又简约…… 黑白灰的主题设计,装修干净大方。 玄关摆着一双拖鞋,衣帽架上随手挂着两件大衣。 全都证明了吴虔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终于找对地方了! 吴虔看向四周,喃喃的说:“好像……好像有点熟悉,但不太记得了。” 走进客厅,正对玄关的地方挂了一张人物照,就是吴虔无疑了。 是吴虔获奖的照片,手里捧着一只奖杯,笑得十分“傻白甜”。 客厅四周摆着书架,看得出来,吴虔是个文雅的人。 ——《埋葬时间》 ——《钟表的艺术》 ——《我在时间里等你》 ——《罗参个人钟表展》 ——《专访钟表制作大师——罗参》 万俟林木溜了一圈:“没看出来,没钱先生还是你的迷弟?” 吴虔的职业是珠宝设计师,和钟表的确有一些沾边,吴虔收藏了很多罗参的作品,甚至书上还有签名。 万俟林木是看不懂这些的,他是个俗人,不喜欢钟表。 但他知道,钟表很值钱! 钟表=好多好多大黄鱼 从而推导出…… 罗参=好多好多好多大黄鱼! 幸亏公寓只有一层,万俟林木说:“咱们分头找找,看看有什么关于陈雨的发现。” 吴虔进了卧室,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家,卧室比较私人。 罗参在客厅,万俟林木就去了书房。 书房里也放了很多书,有一个书柜专门存放设计图稿。 吱呀—— 万俟林木拉开抽屉。 空旷旷的书桌抽屉,里面只放了一个古朴的精装笔记本。 这年头已经没什么人还用笔记本了。 万俟林木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开—— 吴虔站在卧室里,一切都很熟悉。 却又那么陌生。 脑海中个一片空白,脸上打满了空格。 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 这一切都昭示着…… 吴虔。 已经是一个死人。 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死人…… 吴虔透过卧室的窗户,遥遥的看着繁华街道上的夕阳。 夕阳拉着破败不堪的光晕,摇摇欲坠在这个冷漠,又繁忙的都市中…… 一点点。 一点点的消弭。 直至终结。 吴虔难得有些犹豫,真的该继续往下探索么? 刨根问底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无知。 是不是一种幸运。 因为有的时候,我们并不够无畏…… “吴虔。” 有人在叫吴虔。 慢慢转过头来,万俟林木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拿着那只精装的笔记本。 万俟林木将笔记本递过去说:“应该是日记本。” 原来是日记本。 万俟林木不好窥探别人的隐私,所以把日记本拿给了吴虔。 哗啦—— 翻开日记本。 满满都是文字,记载了吴虔的“一生”。 ——2018年12月11日 “馨慧生病了,设计稿又临近截稿时间,今天也加班到很晚。 便利店已经没有我最喜欢的紫菜饭团,只好买了方便面,随便对付几口。 隔着便利店的玻璃窗,我遇到了一个怪人,浑身脏兮兮,好像一个被遗弃的乞丐,眼神混沌的盯着我。 他可能饿了。 便利店正好还剩下几桶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我全都买下来,送给了那个怪人。 他说,谢谢。” ——2019年1月1日 “我可能生病了。” ——2019年1月2日 “我或许生病了。” ——2019年1月3日 “我生病了。” ——2019年2月1日 “无药可救。” ——2019年2月5日 “我生病的事情,被亲戚传开了,他们都说我是个变态。” ——2019年2月15日 “真的很疲惫。” ——2019年3月22日 “我喜欢男人。” 啪—— 日记本脱手而出,厚重的金属包边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吴虔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嘭!”撞到了手边的玻璃杯。 啪嚓!!! 玻璃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万俟林木还没走出卧室,回头:“怎么了?” 落地的笔记本,敞开在2019年3月22日的一页上。 白色的纸。 黑色的字。 仿佛在无声的嘲讽着吴虔。 万俟林木只是瞥了一眼,这恐怕是他这辈子,目前最震惊的事情了。 ——我喜欢男人。 吴虔喜欢男性,那…… 初恋是怎么回事? 哗啦啦啦—— 风从没有闭合的窗缝吹进来,快速的翻阅着落在地上的日记本。 ——2019年10月3日 “陈雨从国外回来了,我太高兴了!” ——2019年10月4日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见了面,一起吃饭。” 他? 万俟林木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 陈雨! 他! ——2019年10月5日 “陈雨说……他理解我。” ——2019年10月6日 “陈雨说,我不是变态!” ——2019年10月7日 “陈雨向我表白了,有些突然,我当时愣住了。” ——2019年10月7日 “我们开始交往了。”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女柜员说,吴虔定了两套衣服,而且是尺码不同的两套。 其中一套是吴虔的,而另外一套,应该就是给陈雨定制的。 男士西装。 因为…… 陈雨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娃娃:翻车啦!翻车啦! 罗小三:差点玩脱,幸好我的魅力大 万俟林木:要不是看在罗小三长得像大黄鱼,不要工资还倒贴,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周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冥河、碰到了葱花的鱼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君主上 10瓶;没有灵魂给自己起名字 8瓶;zhubao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组团立碑 ——2019年10月17日 “小雨的家庭很困难, 但总是不好意思要我的帮助。” ——2019年10月18日 “小雨好像暗示我去酒店,可我还没有准备好……” ——2019年11月8日 “或许我应该向小雨求婚, 这样他才会理所应当的接受我的帮助。” ——2019年11月25日 “我准备向陈雨求婚了。” ——2019年11月26日 “去见客户的路上, 我看到了陈雨,陈雨……和前男友在一起。” 吧嗒! 日记本里掉出了一张照片,落在万俟林木脚前。 弯腰把照片捡起来。 是两个人的合照, 都笑得很高兴。 一个是人傻钱多的吴虔, 另外一个是身材瘦弱的男人。 陈雨! 是陈雨! 男性陈雨,他们根本不需要寻找,因为这个陈雨,就在开心墓场。 甚至之前和吴虔住在一起! 吴虔住在鬼屋的宿舍楼顶楼,陈雨就住在鬼屋的宿舍楼二楼,他们曾经是邻居! 陈雨也死了,就是那个“黑户”…… 万俟林木回想了一下开心墓场的陈雨。 当时陈雨说…… 自己遭遇了车祸, 只知道是车祸致死, 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当时陈雨并没有说谎, 因为万俟林木闻到的气息是真实的,所以压根儿没有多注意陈雨。 原来事情真的这么巧合。 “是他……” 吴虔立刻问:“是谁?老板你认识么?” 万俟林木说:“何止认识, 一直就在墓场里,只是你看不到他罢了。” 吴虔虽然死了, 但是奇迹般的复活, 成为了一个活死人,根本看不见开心墓场里的特殊住户。 他不知道,陈雨就在自己身边, 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万俟林木仿佛看到了五千万在向自己招手,打了一个响指:“走吧,回墓场去,事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万俟林木开车,带着罗参和吴虔,往开心墓场赶回去。 “不好了不好了!” 三个人刚下车,就被一群特殊住户围住了:“老板,不好了,我们老大走了!” 老大? 那不就是陈雨? 因为在这群黑户中,陈雨长得最好看,所以变成了老大。 万俟林木说:“怎么突然走了?” 断头鬼递上来一封信:“不知道啊,老大突然留下这个,就不见踪影了,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万俟林木快速拆开,很简短的一封信。 不是写给万俟林木的,而是写给吴虔的。 ——“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才是你要找的那个陈雨。 但我不是个好人。 因为国外的前男友破产,我回国看到了你,那时候你众星捧月,刚刚获得了一项世界级的大奖,那么耀眼。 我心里萌生出一个想法,只要接近你,接近你,或许我也可以不再为生计发愁…… 我们本就是发小,我重新回国,和你偶遇,那天你好像高兴坏了。 后来我们无话不谈,成为了更亲密的朋友,你非常信任我,这让我又内疚,又高兴。 直到我为了生计,假意向你告白,告诉你我也是同类,我理解你,你好像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后来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我和你顺利交往,你总是给我物质上的接济。但这一切,都让我更加内疚,无比的内疚…… 本质是想要接近你得到好处,但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没有防备,只要别人可怜,不管是不是装可怜,都会善心泛滥的给予帮助。 在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很内疚,但更多的是…… 欢乐。 我发现,虽然开端是一个错误的,但是你竟然有这样的魅力,让我深深的迷恋上你,我爱上你了。 真正的爱上你了。 那天我想去找前男友做个了断,从此和他断绝来往,顺水推舟的和你在一起。 但是没想到…… 被你发现了。 你告诉我,明天,你本打算向我求婚。 但亲眼看到了我的背叛。 那之后,我浑浑噩噩,没想到出了车祸,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游魂,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吴虔,我是个坏人。 你值得更好的爱人,而我是个坏人。 再见了。” 吴虔捏着信纸。 哗啦哗啦—— 信纸不停的抖动着,好像被寒风席卷,但办公楼里没有一丁点的风。 吴虔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连带着信纸也发出高频率的颤抖声。 慢慢抬起头来,瞳孔缩紧,整个人一脸迷茫:“我……我还是不记得……” 他寻找了那么久的初恋。 即使初恋已经水落石出,还是不记得。 陈雨走了。 吴虔嗓子发紧:“我想见他一面。” 万俟林木有些冷漠:“去哪里见他?他已经走了。” 吴虔突然想起了什么:“日记……日记里记了我和陈雨经常见面的地方,他会不会去那个地方了?” 万俟林木抱臂靠着墙,看着吴虔的眼神十分拒绝。 已经找到了初恋,而且初恋不是好人,按理来说万俟林木因该顺利得到五千万,然后收工。 不再做任何无用功。 万俟林木的口气很绝情:“就算你真的找到陈雨,你也看不到他。” 吴虔迷茫的立在原地,点点头,喃喃的说:“对啊……对……” 罗参坐在旁边,给自己的“儿子”梳理头发,突然开口:“我可以帮你。” 吴虔迷茫的转过头去。 罗参面带微笑,再次肯定:“我可以帮你。” 啪! 罗参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一枚小胸针。 胸针上雕刻了一个奇怪的图样,像文字,又有点像花纹。 更多的,像是一个图腾…… 这是无启族的图腾。 启在甲骨文中,好像一个打开的小门,意思也是开启。 罗参把雕刻着图腾的胸针推过去:“这是犀角雕刻而成的,上面滴过我的血,佩之可见幽渚。” 吴虔的目光慢慢落在图腾胸针上。 叩叩! 罗参轻点两下:“戴着它,你可以看到陈雨。” 吴虔的眼神似乎有些明亮,一把抓起胸针:“谢谢!罗先生,太谢谢你了!” 说完,立刻冲了出去。 万俟林木无奈的看向罗参:“为什么多管闲事,吴虔找到了陈雨,咱们已经完成了委托。” 罗参轻轻梳理着娃娃的头发:“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 “自己?”万俟林木挑了挑眉。 罗参淡淡的说:“无启族是不死之身,但你知道么,几乎所有的无启族人,都会穷其毕生,寻找覆灭自己的办法。” “为什么?” 寻死腻活? 对了,小娃娃的手臂上,刻有罗参的名字。 罗参曾经说过,将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的人,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罗参是因为想要寻死,才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但是很可惜,他还活着。 活得好好的。 罗参一笑:“因为永生是痛苦的,对于无启人来说,无知的永生,更是痛苦的。” 无启之人的大限一到,就会回到族内故土,把自己埋葬起来,等待120年之后,重新破土而出,获得新生。 然而他们得到新生的那一天,也会忘记很多。 自己最爱的。 自己最恨的。 自己发誓,永远也不愿忘掉的。 统统化作东流水,一去不复返…… 罗参淡淡的说:“无启族人的口碑一向不好,我们都是骗子,因为我们总是忘记自己的承诺。” 罗参看向吴虔冲出去的方向:“迷茫的痛苦,我多少了解一些。” “算了,”万俟林木说:“咱们还是跟着没钱先生吧,万一有什么意外,最后一节骨眼了,我可不想损失五千万。” 罗参站起来,笑着说:“老板就是嘴硬心软,其实心肠比一般人要软得多。” 万俟林木:“……”罗参果然还是瞎! 万俟林木开车,送吴虔到生前常去的餐厅。 从墓场到这里,花费了不少时间,天色黑透,餐厅已经关门。 黑漆漆的小路,没有人烟。 “呜呜呜”的声音,顺着小路传来。 好想鬼夜哭一样。 没错,鬼夜哭。 有一个黑影,蹲在餐厅旁边的小巷子里,抱着自己膝盖,埋头哭着。 是陈雨! 陈雨果然在这里。 吴虔快速跑过去,大喊着:“陈雨!陈雨!!” 陈雨还在大哭,听到声音,迷茫的抬起头来,似乎吓了一跳,咕咚跌坐在了地上。 “陈雨!” 吴虔第一次看到陈雨,虽然还是什么都没有记起来。 陈雨有些慌张,想要逃跑,赶紧爬起来,吴虔已经跑过去,一把抓住陈雨:“我终于找到你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站在小巷子口,没有走进去。 万俟林木冷漠无所谓的说:“大团圆结局,吴虔找到了初恋,初恋渣男迷途知返,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五千万资产。” 罗参笑着说:“还有一千万的委托。” 对,还有一千万的委托。 吴虔的初恋也死了,这样一来,只有吴虔主动去死,才能和陈雨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那么他们的委托就算完成了。 一千万对半劈,那就是五百万。 万俟林木说:“这一趟虽然累了点,但是五千五百万入账,酒店的装修就有着落了。” 罗参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万俟林木的头发,给了他一个摸头杀。 万俟林木挥了挥手,嫌弃的拍开,被他这么捯饬,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只猫了。 罗参说:“老板,为了赔罪,我打算把自己的那份五百万,也送给老板。” “真的?” 罗参点头:“真的,老板还生气么?” 万俟林木眼睛放光,笑眯眯的拍着罗参的肩膀:“咱们谁跟谁啊,你这么有钱,我当然不会生气。” 罗参:“……”老板的原则底线,还真是根深蒂固啊! 众人回了开心墓场。 吴虔找到万俟林木,脸上挂着傻白甜的笑容:“老板,这段时间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对不起。” 万俟林木很大度,捻了捻手指,比划了一下:“只要钱到尾,什么麻烦不麻烦。” 相当直接。 吴虔却笑了起来:“老板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从来没见过老板你这么实诚的人。” 万俟林木大言不惭:“对吧,有一说一,有钱说钱。” 吴虔说:“老板放心,你为了我的事情这么费心,反正我和陈雨也都死了,没地方花钱去,我答应你的五千万绝对会兑现的,密码你也知道。” “老板。”吴虔顿了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决定再死一次了。” 万俟林木收拢了爱财的笑容:“真的决定好了?” “嗯。”吴虔点头:“虽然我还是什么也没记起来,但是我觉得,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 为了陈雨,吴虔可以再死一次。 只希望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吴虔分明有一次耍赖求生的机会,却这么轻易放弃了。 不知道是生命太无知,还是爱情太无畏。 吴虔说:“我想请老板最后帮我一次忙,当然了,肯定会给老板加钱的。” 万俟林木笑了笑:“帮什么忙,要看客人您加多少钱。” 吴虔想要…… 求婚! 在求婚前夕,吴虔发现了陈雨出轨,去见了他的前男友,所以求婚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死了,吴虔想要再求婚一次,完成自己的夙愿。 吴虔想让万俟林木帮助自己,定一家餐厅,然后准备一个浪漫盛大的求婚现场。 “这没问题。”万俟林木一口答应。 离开吴虔的房间,“咔哒——”万俟林木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罗参就站在门外不远,抱臂靠着楼梯拐角的扶手,逆天的大长腿毕露无疑。 万俟林木都怀疑,他脖子以下都是腿! 不,还有胸。 别看罗参平日里斯斯文文,像是个优雅的贵族,但罗参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胸肌完全是超级英雄那挂的,能够拯救世界! 大胸长腿,夫复何求啊…… 万俟林木走过去:“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去验证。” 罗参言简意赅:“走。” marry me 高档的情侣餐厅,今天被包场了,因为有一对情侣会在这里求婚。 整个餐厅里,只有吴虔和陈雨两个人。 陈雨情况特殊,一般人都看不到陈雨,为了避免吴虔的求婚像个神经病一样,所以万俟林木特意打典过,今天餐厅里没有服务员。 只是二人世界。 吴虔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头发向后背起来,露出清秀的五官。 人傻钱多,还长得这么帅,吴虔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 只不过老天爷是公平的,没钱先生也算是英年早逝。 吴虔手里捧着火红的玫瑰花,单膝跪在地上。 咔哒! 打开红丝绒的小盒子,露出里面古朴的古董戒指。 “陈雨,跟我结婚吧!” 陈雨吃了一惊,捂住自己的嘴,几乎流出眼泪。 “太好了!太好了!” 陈雨好像变成了复读机,只会说这一句话。 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 吴虔立刻将古董戒指戴在他的手上。 “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 “太好了——!!!” 陈雨兴奋幸福的喊声,突然变了味儿,走了调儿,变成了尖锐的高呼。 一张精致瘦弱的脸庞慢慢扭曲。 呼——!! 浑身冒出黑气。 啪! 火红的玫瑰掉在地上。 吴虔震惊的看着陈雨:“小……小雨,你怎么了?” “不,我没怎么。”陈雨哈哈大笑,笑得近乎癫狂,不停的摆弄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我没怎么啊,是你,是你太傻了!!哈哈哈——” 吴虔迷茫的站在原地,看着突然黑化的陈雨。 陈雨满脸嘲讽的说:“吴虔,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么?照照镜子吧,你这么傻,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说,像一块木头似的,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傻子!?” “小雨?” 陈雨翻着手,反复去看戒指:“如果不是为了这枚戒指,我怎么会接近你?” 陈雨接近吴虔,并不是为了钱。 陈雨早些年在国外有个男朋友,那男朋友非常有钱,其实也没有破产。 万俟林木还找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他们曾经打过去,男人发了一通火,就把手机关机了。 当时男人说…… ——我为他花了那么多钱! 大家理所应当的以为,陈雨是个骗钱的骗子。 其实前男友的意思,并不是陈雨骗了钱,把自己给甩了。 前男友的确为陈雨花了很多钱,因为陈雨有病,他得了不治之症。 前男友为了给陈雨治病,找了最好的医生,顶级的治疗和看护,花了数不胜数的钱。 但陈雨跑路了。 “有人告诉我……”陈雨笑得狰狞:“你家里有一枚古董戒指,只有这枚戒指才能救我,才能让我拥有不死之身!!!” 古董戒指…… 陈雨摆弄着已经骗到手的古董戒指:“要不然,你以为自己是怎么突然死而复生的?还不是因为这枚古董戒指?!” “对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陈雨说:“至今你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怎么死的…… 头…… 头很疼。 吴虔头疼欲裂,嘭!直接跪倒在地上,脸上都是痛苦的扭曲。 嘭——!!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巨大的响动,是车祸。 车祸的现场在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放。 “是我!”陈雨突然高喊。 “是我啊!” “是我开车撞死了你!” 陈雨接近吴虔,就是想要得到那枚戒指。 吴虔本来打算向陈雨求婚,陈雨马上就要得到戒指,但是哪想到,陈雨耐不住寂寞去见前男友,正巧被吴虔撞见。 陈雨冷嘲热讽:“你太古板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向你这么古板,根本不和我去开房!” “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和我开房,我怎么会去找前男友呢?” “都是你的错!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坏人!” 求婚前夕,陈雨去找前男友排解寂寞,被吴虔抓了一个正着,当时两个人就撕破了脸皮。 吴虔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容忍不了爱人出轨,当场就和陈雨断绝了关系。 陈雨眼看事情败露,吴虔不会再向自己求婚,那枚救命的戒指,也不会再送给自己。 于是…… “一不做二不休!” 陈雨讥笑:“是你逼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把戒指乖乖的送给我多好?你不打算跟我求婚了,我只能自己出手去抢!” 于是…… 陈雨制造了车祸。 他清楚吴虔的习惯,知道吴虔那天要加班。 陈雨开着车,在黑暗的深夜中,静静的等候着吴虔。 看到吴虔出现,一个油门踩下去,加速前进,毫不犹豫…… 嘭!! 直接将人撞飞出去。 鲜血泼洒在地上,染红了柏油马路。 白色的斑马线,斑斑驳驳。 淅淅沥沥的血迹,围绕着吴虔,众星捧月,好像人体艺术。 当场死亡。 但是人不能干坏事,一干坏事,老天爷总是会发现的。 那天吴虔走在斑马线上,人行绿灯,陈雨开着车,闯红灯撞死了吴虔。 哪知道这么巧,大半夜有一辆超载的货车正好开来。 陈雨闯了红灯,超载的货车发现,根本刹不住。 嘭—— 直接将陈雨的车子顶飞了出去…… 那场车祸,吴虔死了,肇事车主陈雨,也死了…… “没关系,没关系!”陈雨哈哈大笑:“都没关系,虽然我现在死了,但是我得到这枚戒指,就能起死回生,我又可以享受生活了!” 吴虔不敢置信,盯着陈雨说:“可是……你没告诉过我,你没告诉过你生病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需要戒指?如果你告诉我……” “你会给我戒指吗!?”陈雨冷笑:“我呸!我告诉你,你会给我戒指吗?你只会知道这枚戒指有多神奇!这是无价之宝啊!无价之宝,你肯定不会交给我!” “无价之宝啊!” “肯定不会!” 陈雨反复嘶吼着,就在这时候,本该没有第三个人的餐厅中,却突然多出了一个声音。 “他会。” 踏踏踏…… 脚步声。 吴虔和陈雨顺着脚步声看过去,餐厅里竟然还有人。 万俟林木与罗参,一直大摇大摆的坐在餐厅的角落,桌上摆着烛光晚餐,大快朵颐的用餐。 只不过从吴虔和陈雨的方向看过去,有一个视觉死角,而且万俟林木提前说了,餐厅里没有任何人,你们可以放心表白,所以谁也没想到,万俟林木就在餐厅里。 万俟林木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把纸一团,随手一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闲庭信步的走过来。 “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万俟林木笑着说:“但是没钱先生肯定会,因为没钱先生是个傻白甜。” 万俟林木看向陈雨:“他多么好骗,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陈雨只说了一句,吴虔不是变态,我理解你。甚至就让吴虔深深的迷恋上了陈雨,从此对他深信不疑。 吴虔就是这么一个轻信的人。 在这样残酷的社会里,吴虔能活到这么大,已经实属不易了。 陈雨怔愣了一下,随即怒吼:“不——他不会!!!” “你们休想骗我!”陈雨举着手,像是举着希望的火炬:“我已经得到了戒指,你们休想骗我!”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其实……你早就暴露了,你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多么拙劣么?” “暴露?”陈雨冷笑:“不可能。” 嘶啦—— 万俟林木随便抽了一张椅子,悠闲的把腿翘在餐桌上,一副地主老爷要收租子的模样。 “没错,刚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万俟林木点点头, 因为起初,陈雨车祸死去,忘掉了生前的事情,没有任何任记忆,所以在墓场宿舍楼的时候,陈雨没有说谎,身上并没有任何欺骗的气息。 但是后来…… 吴虔的爱慕者兼下属张馨慧来过一次墓场,大骂陈雨有多么多么婊气。 张馨慧没有见过陈雨本人,她只是听说,自然而然的以为陈雨是个女人,还编纂了很多陈雨的坏话,这也误导了万俟林木,坚信不疑陈雨是个坏女人。 其实陈雨是个坏男人。 张馨慧在墓场大骂陈雨,那时候陈雨被“骂醒”了。 后来万俟林木一直没有正面见到陈雨,所以无从感受陈雨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万俟林木说:“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能闻到不同的气味,所以非常小心谨慎,怕自己暴露,故意躲藏了起来。” 后来,陈雨自导自演了绑架事件。 吴虔震惊的说:“是他自导自演?!” 万俟林木肯定的点点头,语气相当吊儿郎当:“没错,就是陈雨自导自演。” 万俟林木记得当时自己就有疑问,为什么绑匪会把勒索的信件,夹在夹满小广告,却没人收拾的门缝里呢? 小广告这么多,说明这扇门很久都没有打开了,绑匪还往这里赛勒索信,不怕被勒索的人看不到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陈雨知道他们要去这栋别墅,所以提前来到别墅,自导自演的塞了一封勒索信。 “目的很简单,”万俟林木说:“就是为了引咱们过去,支开罗参,抢夺戒指。” 陈雨还曾经指使了自己的小弟,那个无头鬼,出面给万俟林木出主意。 小弟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情,老大让他去他就去了,把话原原本本的带到。 所以小弟身上的气息也没有欺骗,真正欺骗人的陈雨一直藏在幕/后。 万俟林木当时不疑有他,真的让罗参易容成吴虔的模样去交换人质。 万俟林木笑着说:“五十万赎金?你知道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了么?在物价飞涨的年代,用五十万交换人质,这人不是穷疯了,就是脑子有病……或者,另有所图。” 陈雨支开罗参,袭击了万俟林木和吴虔的车,想要烧死他们,然后抢走戒指。 但是没想到,罗参的眼睛和万俟林木形成了微妙的共享关系,即使不在身边,罗参也看到了万俟林木身陷危险,立刻赶回来救援。 “你的计划落空了,”万俟林木说:“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干脆来个破釜沉舟,把自己包装成做过错事,伤痕累累的坏男人,博取吴虔的同情心。” 万俟林木感叹:“没钱先生这个人就是太好骗了。” 陈雨诉苦,吴虔原谅他,两个人打算终成眷属。 万俟林木隐约的闻到,在陈雨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兴奋。 贪婪的兴奋。 按理来说,陈雨得到了吴虔的原谅,兴奋高兴都是正常的,但是为什么在兴奋的味道中,会隐藏着一股贪婪的恶臭? 如果陈雨是为了吴虔的财产,可是陈雨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贪婪什么财产? 万俟林木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我觉得有些奇怪,也怪我实在太聪明了。” 万俟林木答应吴虔帮他求婚之后,立刻和罗参去了一个地方,调查吴虔的死因。 吴虔死于交通事故,肇事司机身份不明,但是不巧,万俟林木认识这个肇事司机。 就是陈雨。 万俟林木笑的有些挑衅:“你想杀吴虔,贪图的又不是他的钱财,我实在想不透,你贪图了什么,所以才帮助没钱先生,精心置办了这个求婚现场。” “很好,”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你彻底露陷了。” 陈雨的眼睛晃动,他开始慌张。 强硬的镇定下来:“说这么多,无非是马后炮,还有什么用?!戒指已经在我的手里了,我即将得到永生!永生——!!” 万俟林木慢慢抬起手来,晃了晃五指,展示着自己指尖的戒指。 古董戒指! 和陈雨手上戴的一模一样的古董戒指…… 万俟林木挑衅的说:“你戴的是古董戒指,那我戴的是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陈雨更慌了。 果然罗参是暖男,罗参体贴的解释说:“你手上戴的,是张馨慧小姐的那枚同款戒指。” 万俟林木强调:“a货。” 张馨慧因为爱慕吴虔,特意打造了一枚和吴虔一模一样的戒指,来墓场的时候,还曾经说这枚戒指是吴虔送给自己的。 “你敢骗我!?”陈雨指着吴虔。 吴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万俟林木探手说:“是我偷偷调包的,你也知道,没钱先生就是个傻白甜,放在宫斗剧里,估计活不过三集,怎么可能让他提前知道。” 啪啪啪! 万俟林木站起身来,拍拍手:“精彩!人赃并获,感谢你的表演。” “但是现在……” 万俟林木的眼睛微微下垂,目光垂着眼帘掠过去,紧紧盯着陈雨。 “但是现在,你的表演结束了。” 后退。 陈雨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不,别抓我,我只是……我只是一时贪心,我什么也没有得到啊,还死了,其实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 万俟林木讥讽的一笑:“这年头,加害者都喜欢给自己加戏,你以为这里是选拔赛吗,还要给自己加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陈雨已经退到了墙角:“真的,我是受害者,有人告诉我……告诉我吴虔的戒指能死而复生的,我也……我只是一时贪婪,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人是谁!” 万俟林木耸耸肩:“不好意思,我们没兴趣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肯定有兴趣知道,他就在你的身边!”陈雨突然举起手来,指着罗参的鼻子:“是他,是他!!” 罗参!? 万俟林木很吃惊,真的很吃惊。 转头去看罗参。 罗参眯起眼睛,收拢了温柔的笑意,仿佛一只黑豹,周身充斥着冷酷的气息,沙哑着嗓音:“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陈雨再次指认:“就是他!就是罗参!是他指使我的!” 万俟林木眯起眼睛,罗参身上流露出一股愤怒的气息,辛辣无比,呛得万俟林木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是除了辛辣,并没有心虚的味道。 而陈雨的身上,流露出一股迫切的气味儿。 两个人。 都没有说谎。 陈雨第三次指认罗参:“真是他,我没有说谎,是他指使我的!” “那个不怀好意的人,就在你的身边!”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我有证据!能证明就是罗参!” 陈雨摊开手掌…… ——一根鱼线。 银白色的鱼线。 和罗参的乐器箱里,保存的鱼线一模一样。 罗参最趁手的武器,就是鱼线。 眯了眯眼睛,罗参身上又流露出一股探究的气味儿,自始至终都没有谎言的味道。 万俟林木转过头去,嘲笑的说:“想转移话题吗?我的员工,还轮不到别人来指认。” 罗参稍微有些怔愣,微不可见的愣了半秒,看向万俟林木。 还以为经过上次的“谎言”,万俟林木已经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没想到…… “啊!!!”陈雨拿出鱼线,就是为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嘶吼一声,突然冲上去,想要抢夺万俟林木手上的戒指。 “戒指!” “我的!” “我的永生,谁也抢不走——” “木木!” 陈雨冲上来,罗参反应最快,手腕一抖,鱼线已经露了出来。 却看到万俟林木朝自己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不要动。 “啊啊啊啊——” 陈雨扑上来,惨白的手指碰到万俟林木的一刹那。 唰—— 十三颗白骨一般的砗磲石手链。 漂流瓶中的眼睛,一线睁开! 暴盲的白光瞬间淹没整个餐厅。 淹没象征爱情的红玫瑰; 淹没浪漫的红蜡烛; 淹没…… 一切谎言。 叮—— 叮叮叮——当! 陈雨已经碰到了戒指,从万俟林木的手上一把抠下来。 却瞬间掩埋在白光之下,化作一团黑烟。 刹那灰飞烟灭。 古朴的戒指从消散的黑夜中掉落下来,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鸣声…… 吴虔定定的看着消失的陈雨。 定定的看着那团飘散的黑烟。 慢慢把目光垂下,看着掉在地上的古董戒指。 弯腰捡起来,吴虔的脸色有些疲惫,对着古董戒指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 缓过神来,放在万俟林木手心里。 吴虔的语气轻松了不少:“听起来这枚戒指很厉害,肯定值不少钱,老板辛苦了,也送给老板吧。” 万俟林木摊开手掌。 戒指静悄悄的躺在他的掌心中。 的确很值钱,这枚戒指连通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的眼睛,让罗参重见光明。 还可以让死人重获新生。 现在想来,吴虔莫名其妙的复活,就是因为他死的时候,口袋里揣着这枚戒指。 万俟林木说:“这么值钱的东西,我当然喜欢,但是你想好了么?” 如果把戒指送给了万俟林木,吴虔就等于放弃了生机。 吴虔点点头,很释然的说:“想好了,我本就该是一个死人,你们不是也说了,我活着,就要偷走别人的时间,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心愿了,总不能害人。” 委托正式完成了,一千万到手。 吴虔迎接了第二次死亡,不过对于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因为墓场老板照样还能看到他。 吴虔变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鬼,干脆就住在墓场里,正好给墓场打打下手,之后还要开恐怖主题酒店,他们正好缺少一个大堂经理。 万俟林木开着车,带着罗参和吴虔往墓场回去。 “不过说起来,”万俟林木半开玩笑的说:“没钱先生,你家的宝贝还挺多,又是古董戒指,又是翼望之石的。” 吴虔露出了招牌迷茫:“什么石?” 万俟林木说:“手链,你的手链,翼望之石。” “哦,”吴虔恍然大悟:“手链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名堂,有人借给我的,确切来说,这不是我的。” “借?” 车速显然下降了不少,万俟林木说:“谁借给你的?” 吴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没看到他的脸,只是做了一个梦。” 那时候吴虔偷偷摸摸的住在墓场的宿舍楼,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远方走来,轻轻的抚摸着吴虔的面颊。 把这串手链交给吴虔。 ——只要戴着这串手链,很快就会有人来帮你。 ——完成心愿…… “等等,”万俟林木说:“这串手链,不是你的?” 吴虔摇头:“不是我的,我醒来之后,发现手链就戴在手上了。” 美女委托人让他们找那个偷盗时间的人,说那个人用手链伪装了气息。 而现在吴虔说,手链不是自己的,是有人交给他的。 那个人真正偷走时间的人,显然知道万俟林木和罗参正在找他,所以把手链送给了吴虔。 吴虔。 只不过是一个掩护。 中计了! 万俟林木一脚将车子停在路边,回过头来:“交给你手链的人,有没有印象?你再好好回忆下一下。” 吴虔迷茫的摇头:“梦里都是大雾,我什么也看不清楚,没看见那个人的脸。” “但是……” “我听到了嗓音,”吴虔说:“说实在的,那个嗓音……有点像保安大哥。” 保安大哥…… 嗡—— 车子快速启动,往开心墓场飞驰而去。 刺啦刺啦—— 乡土版七仙女下凡的霓虹灯不停闪烁着,开心墓场的“墓”字还是坏的。 两座钟楼之后,保安亭里空荡荡。 老旧的保安亭,木门“吱呀吱呀——”,随着冬风轻轻晃动,发出牙疼一样的呻/吟。 一盏老式吊灯,断断续续,接触不良的眨着眼睛。 掉了瓷的搪瓷缸,冒着热乎乎的蒸汽。 一桶方便面,静静的摆在保安亭唯一的桌子上。 下面压着一张白纸。 哗啦呼啦—— 被冬风吹动着,单薄的白纸不停的颤抖。 万俟林木立刻拿起那张白纸。 白惨惨的纸,一排漆黑的墨迹。 ——感谢老板这些日子的照顾,期待再见。 万俟林木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保安大哥的电话。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响铃八声,自动挂断。 再次拨打,传出来的则是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吴虔惊讶的说:“真……真的是保安大哥?” 万俟林木立刻往里跑,冲进办公楼,拿出职工登记表格,翻了好几页,终于找到了保安大哥的登记信息。 表格里的电话号码,填的是座机。 万俟林木立刻又拨通了座机。 嘟——嘟—— 嘎达! 很快有人接起来。 “喂?”一个略微暴躁的男声接起了电话。 还有背景音:“真特么晦气!怎么又输了!不行,再来,再来两局,我就不信赢不回来!” 不是保安大哥的声音。 万俟林木试探的说:“您好,这里是开心墓场……” “什么?” “开心墓场?” “呸,什么狗屁墓场,我辞职都有两年了!” ——早就不在那里干了! ——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我就说今天这么晦气,总是输钱,别再打来了! 通话结束—— 原来美女委托人所指的,那个该死的人,其实是保安大哥…… 而现在,保安大哥消失了。 那张铁憨憨的脸,热情饱满的嗓音,还有不断傻笑的面容,都消失了。 一夜之间,无影无踪。 没有了保安大哥,开心墓场照样运营。 虽然缺了一个人手,不过幸好,吴虔成为了墓场的新进员工。 “老板!薄皮食堂的灯泡怎么坏了?!找人来修一修啊!” “老板!七宗罪的视频怎么卡带了!找人来修一修啊!” “老板!我家孩子走丢了,你快发寻人广播啊!” ——老板! ——老板! ——老板! 万俟林木:“……” 修灯泡、换水管、检查卡带、寻人启事、保安巡逻等等等等,全都是保安大哥平时的工作。 保安大哥失踪了,鬼屋…… 瘫痪了。 【鬼屋升级中,敬请期待】 【今日停业,为大家造成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 开心墓场办公室中,正在召开危机公关会议。 【开会中】 【请勿打扰】 万俟林木烦躁的头疼欲裂,“叩叩叩”敲着圆角办公桌。 圆角办公桌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鬼屋客流量太大了,严重缺人手,怎么办,大家都想想办法。” 吴虔小声说:“老板,招人吧,咱们忙不过来。” 万俟林木刻薄地说:“招人?要付工资的。” 罗参笑眯眯的说:“招新人,一个月工资3千6百元,鬼屋停业一天,不完全估算,每日损失客流量700人次,目前每人票价50元,合计3万5千元。” 罗参终于说到了重点:“老板,一天的损失,就是一个员工一个月工资的10倍。” 万俟林木:“……” “招人!” 万俟林木狠狠一拍桌子:“立刻招人!” #墓场鬼屋公众微信号# 【加入我们】诚招鬼屋工作人员一枚,爱岗敬业、热情上进、口齿伶俐、学历不限、工作经历不限,包吃包住、待遇优厚!快来加入我们吧! 万俟林木决定,这次一定要招一个正常人。 墓场没有正常人,很多证件是没办法去办的,所以这次必须招一个正常人来。 鬼屋的名气不小,最近已经成为了网红鬼屋,所以来应聘的人也不少。 但是…… ——哎,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多块钱? ——都不用交税! ——做这么多工作,才三千多块,谁愿意在你这里工作啊? ——招的上人,我立刻表演吞翔!一公斤! “317号,可以进来了。” 万俟林木把今天的第317号面试者叫了进来。 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 一身简单的运动装,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标准的小鲜肉长相,皮肤白皙,细皮嫩肉。 “你……你好。” 男孩有些腼腆,大眼睛水灵灵黑亮亮,注视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你……成年了么?” 男孩使劲点头:“老板你放心,我成年了,我真的成年了,这是我的身份证。” 姓名:池泱。 出生年月日:2001年 正好十八岁! 池泱的简历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个人履历还没有身份证上的文字多。 万俟林木说:“我们鬼屋的工作……” 万俟林木已经面试了第三天,所有来面试的人,都嫌弃工资太少,工作太多,待遇不好。 眼看着第三天的太阳已经下山,这样下去肯定招不到新人,万俟林木打算改变一下策略。 露出一个略微殷勤的笑容,万俟林木笑得和蔼可亲,完完全全一个狼外婆,看着面前这个小鲜肉。 “是这样的,我们鬼屋的工作……非常非常轻松。” 池泱认真的点头。 万俟林木继续扩大笑容:“平时也没什么太累人的事情,有的时候修一修灯泡。” 池泱点头:“好好好!” 万俟林木:“有的时候,修一修水管。” 池泱继续点头:“好好好!” 万俟林木:“有的时候,帮着卖卖票。” 池泱不停点头:“好好好!” 万俟林木试探地说:“有的时候……加加班?” 池泱大力点头:“好好好!” 万俟林木:“……”这孩子怕是个磕头虫吧?只会点头? 池泱诚恳的盯着万俟林木:“老板,我什么都能做!” 万俟林木故作考虑:“这个工资……每个月三千六百块,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好!”不等万俟林木说完,池泱已经又重重的点头。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再三强调:“每个月工资……” 池泱:“三千六百元,好好好!” 万俟林木:“……”这个小鲜肉,是不是特别着急卖身啊? 池泱真诚的说:“老板,我什么都能做,工资多少都没关系,只要包吃包住就可以了。” 万俟林木的眼睛散发着精光:“其实……我刚才说的工资三千里百元,是实习期之后,实习期的三个月,百分之八十,有问题么?” “好好好!”小鲜肉果然又使劲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答应的这么爽快,怎么有一种在卖身的人,其实是自己这个老板的错觉? 池泱使劲点头,眼睛突然睁大了一点,看向圆角办公桌的侧面,微微低下一些头。 原来是一个红衣裳的小男孩,梳着一对哪吒包包头,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熊。 咕咚! 小熊的脑袋掉在了地上,正好滚到吃池泱脚边。 “嗯?”池泱歪了歪头,站起身来,把那只小熊头捡起来,特别友好的放在小男孩手中。 很有爱心的说:“你的玩具掉了。” 池泱说完,好轻轻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转头对万俟林木说:“老板,这是你弟弟吗?真可爱。” 万俟林木:“……”原来池泱也不是正常人,他的眼睛…… 也能看到奇怪的东西。 万俟林木压根儿没什么弟弟。 那个梳着哪吒包包头的小男孩,其实是开心墓场的特殊住户…… “嘻嘻嘻——”小男孩笑起来好像面部抽筋:“小哥哥也能看到我呢!小哥哥要来坟头上班吗?那以后就能跟我玩啦!” 轱辘轱辘—— 轱辘! 圆圆的东西从侧面滚过来,撞到了万俟林木的小腿。 万俟林木正在面试,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脑袋。 又是哪个断头鬼的脑袋! 踢了一脚,本想把脑袋踢回去,哪知道一偏,那颗圆滚滚的脑袋,竟然直接朝着池泱滚了过去。 轱辘轱辘—— 咚! 准确无误的撞在了池泱的腿边。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已经做好准备,听到池泱的放声尖叫。 然而事实上…… “老板,”池泱指着地上翻滚的脑袋,惊叹的说:“鬼屋的特效做的也太棒了吧!怪不得能成为网红!” 断头鬼:“……” 小男孩:“……” 万俟林木:“……” 这孩子脑子里好像缺根弦,而且态度诚恳,什么都肯做,最重要的是,不要求工资! 万俟林木立刻站起来,越过桌子,伸出手来:“恭喜你,池先生,你被录取了。” “真的?”池泱双手握住万俟林木的手,诚恳的和万俟林木握手,湿漉漉的大眼睛差点喜极而泣:“老板,你真是大好人。” “其实……其实我面试了好几个公司,他们都不愿意要我。” 万俟林木心说,因为你看起来缺根筋,嘴里却说:“是他们不识货。” “老板你真是大好人!” 转瞬已经发了两张好人卡,万俟林木觉得自己能集齐七张好人卡,召唤神龙。 池泱稍微咳嗽了一声,有些吞吞吐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有一件事情,我得跟老板说一下,其实我……其实很多公司不愿意用我,是因为我……我是个色弱。” “色弱?” 池泱不好意思的说:“我对颜色不太敏感,也没办法考驾照,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老板说一下。” “老板你人这么好,我不想骗你。” “色弱?”万俟林木说:“这倒没什么。” 鬼屋的工作,没有需要分辨颜色的,而且色弱不是色盲,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万俟林木说:“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池泱立刻说:“随时都可以,今天就可以!” 应聘第三天,以三千六百元的百分之八十每个月,万俟林木招到了一个廉价劳动力…… 咕噜噜—— 池泱刚说完,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面红耳赤的低头,池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对不起,我中午没吃饭,有点……有点饿。” 晚上八点半。 中午就没吃饭的话,到现在肯定会饿。 万俟林木为了体现自己十佳好老板的形象,非常大度的说:“我们墓场包吃包住,饿了吧,我给你煮方便面吃。” “谢谢老板!”池泱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万俟林木:“老板你真是大好人!” 第三张好人卡,到账!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方便面?” “红烧牛肉?海鲜鱼板?” “仓库屯了五六箱方便面。”都是保安大哥留下来的…… 【欢迎光临!】 罗参和吴虔从外面回来,走进开心墓场的办公楼。 今天两个人都不在墓场,一同外出,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帮助吴虔办“死亡证明”,并且处理一下遗产的事情。 吴虔之前答应过,把遗产全都留给万俟林木。 但是他死亡的太突然,没有立遗嘱,这样一来,就需要罗参疏通疏通门道,才好把吴虔的遗产钱都转给万俟林木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 两个人办妥当,已经天黑。 走进办公楼,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吴虔嗅了嗅鼻子:“什么、什么味道?” “有点像——” 糊锅的味道? 罗参把风衣脱下来,扔在一边,揉了揉额角:“老板一定在煮方便面。” 他说着,迈开大长腿,快步往办公楼一层的厨房走去。 厨房大门紧闭。 斑斑驳驳的铁门。 锈迹森森,黑暗中仿佛一张凶神恶煞的鬼面。 嘭! 罗参毫不犹豫的推开鬼门的獠牙。 吱呀—— 随着厨房铁门的打开。 “咳咳咳——” ——是万俟林木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的声音。 “老板,火是不是太大了?” ——是墓场新进职员诚恳的询问声。 “好像有点糊锅,要不然咱们再加点水吧?” ——是万俟林木指点天下的声音。 “哦哦,好的老板。” ——是小职员马首是瞻的声音。 “哗啦!” “啊!扑出来了!” “快!快关火!” 罗参还以为厨房里只有一个“杀手”,原来不止一个。 他在路上就接到了万俟林木的短信,墓场已经成功招到了一个员工,一个月只要2880元工资,而且什么都能做,不怕苦不怕累,就是缺根筋。 没错,缺根筋。 厨房杀手,二号。 厨房里两个锅子,都吞吐着滚滚的浓烟,又糊锅,又扑锅,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万俟林木手里拿着一个大勺子,勺子上还挂着煮烂的方便面,一晃一晃的。 新进职员池泱,手里捧着一个大盆,盆里还残留着半盆水,另外半盆泼进了糊锅的面锅里。 浓烟滚滚…… “咳咳!”罗参忍不住都咳嗽了两声,捂住自己的口鼻,使劲扇了扇。 刚要冲过去将门窗打开。 呲—— 头顶的烟雾报警器成功启动。 叮——!!!! 刺耳的报警声,伴随着洒水。 池泱惊了一跳:“老板,厨房漏雨?” 万俟林木:“不是下雨,报警器开了!” 呲—— 呲呲—— 呲呲呲—— 万俟林木、池泱,还有刚进来的罗参,全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罗参快速将窗子推开,通风换气,闭合报警器。 万俟林木拍了拍自己胸口:“没事了。” 罗参:“……” 罗参无奈的看向万俟林木:“老板,我是不是说过,禁止你进厨房?”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这就是咱们的新职员,从明天起开始上班,叫池……” “喵——” 小橘猫听到楼下热闹的声音,闲庭信步的走了下来,来到厨房门口,本想偷吃什么。 结果踩了一爪子的水。 “喵!!” 惨叫一声,小橘猫最怕水,猛地蹦起老高,差点直接蹦上房顶。 “啊!猫!”池泱突然也喊了出来,和小橘猫一样,一蹦三尺高。 “猫!猫!” 万俟林木:“……”原来小职员还怕猫。 这一阵的鸡飞狗跳。 万俟林木和池泱被罗参轰出了厨房,两个人乖乖的坐在外面的餐桌前。 罗参扔了两块干净的毛巾过来,让两个人擦头发,自己转身进了厨房,收拾东西。 半个小时之后,罗参终于收拾好了厨房,从里面端出几碗煮好的方便面来。 万俟林木的方便面里,还洒了一大把会拉丝的芝士,炸了两根香肠,摆在最上面,又烤了一颗鸡蛋,放在小碟子里,旁边洒上椒盐。 万俟林木看到吃的,两眼放光,捏住烤鸡蛋,沾满椒盐,一口咬了半个。 他本来不爱吃鸡蛋,蛋白美味,蛋黄太干。 但是罗参的手艺太高,把鸡蛋放进烤箱去烤,烤鸡蛋外皮弹牙,蘸上椒盐,也不会没味道,反而有一种吃毛鸡蛋的香味。 万俟林木和池泱像是饿死鬼投胎,呼噜呼噜的吃着面,也没什么形象可言。 罗参见万俟林木的头发还没有干,就拿着干净的毛巾,给他轻轻的擦着头发,以免着凉。 池泱叼着面条,侧头看了一眼万俟林木和罗参的互动,眨了眨眼睛,心里默默的想着…… ——啊这个公司,上下属太和谐,相处的好融洽…… 吴虔把一份公文袋交给万俟林木,说:“老板,这是给你兑现的欠款,你看看。” 万俟林木也不吃面了,把面碗一推,两眼放着精光,解开公文袋,拿出里面的文件。 对于别人来说,吴虔已经死了,他的遗产共有五千万,还有其他不动产等等,共计六套房子,别墅三套,市中心的公寓三套,车子四辆,虽然不是罗参那样的限量款跑车,大多是低调的商务车,但绝对是一般人买不起的。 万俟林木几乎听到了金钱的碰撞声。 不枉费自己为了没钱先生奔波这么久,五千万入账,还有车子房子等等。 这下子装修酒店的钱就绰绰有余了,除了酒店,万俟林木还筹划在墓场里开个餐厅,黑暗料理主题的餐厅,配合鬼屋,效果一定不错。 万俟林木来来回回的点着那几张合同,满面慈祥的微笑。 吴虔倒是没什么不舍,他对这些钱向来看得很开。 目光看向泡面碗,却默默叹了一口气。 池泱注意到了吴虔在叹气,有些犹豫的说:“你……你是不是想吃方便面?” 吴虔不是想吃方便面,他只是看见方便面,就会想到保安大哥。 保安大哥在墓场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屯方便面,他的房间里,还有墓场的仓库里,留了好几箱方便面。 一提起保安大哥,众人立刻没了声音。 保安大哥消失了,联系不上,留了一张字条,仿佛人间蒸发。 罗参淡淡的说:“老板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一旦有消息,立刻会回复我。” 罗参是无启族的族长,他已经让族人去查,虽然万俟林木也不知道无启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不过听起来很玄乎。 池泱叼着面条,有些迟疑:“保安大哥……是谁啊?” 吴虔站起来,说:“我去洗碗吧。” 吴虔端着空碗进了厨房,万俟林木“酒足饭饱”,趴在桌上,眯着眼睛去看吴虔的背影。 低声说:“你说,没钱先生这几天情绪这么低落,像不像失恋?” 罗参给万俟林木擦完头发,又拿来吹风机,给他吹头发,说:“失恋?因为陈雨么?” 万俟林木摇摇头,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据我所知,应该不是这样,或许是因为保安大哥。” 吴虔和保安大哥的确十分投缘。 万俟林木本以为,两个人是呆的投缘,事实却不是如此,呆的只有吴虔一个人,保安大哥是深藏不露。 【欢迎光临!】 【欢迎来到,开心墓场!】 迎宾小熊突然响了起来。 鬼屋还没有重新开业,因此不可能有客人,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 这个时候来客人,难道是来…… 立碑的? 要知道自从万俟林木接手开心墓场之后,来立碑的就只有罗参一个人。 罗参还算捧场,前前后后立了52块碑,高档经济档都有。 哒哒哒! 是高跟鞋的声音,从门口进来大约五六个人。 五六个,男男女女都有。 从三十几岁到六十几岁不等。 组团立碑? “欢迎光临……”万俟林木笑脸迎上去,还以为今天要开张,刚走近几步,就闻到了别样的气息。 原来并不是来立碑的客人,身上透露着没事找茬儿的味道。 打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的很高档,踩着十二厘米的恨天高,昂着快要脱离地吸引力的填充物假脸,颐指气使的走了进来。 那女人路过池泱,多看了几眼,十分轻浮的说:“小弟弟,长得这么可爱,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池泱后退了两步,躲到一边去没说话。 女人笑笑,继续往前走,冲着万俟林木走过来,上下打量他,刚刚调戏了池泱,这会儿见到万俟林木,眼睛又亮了起来。 “小弟弟,长得这么帅气,怎么在坟场打杂?这是姐姐的名片,如果有需要,给姐姐打电话哦!” 女人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塞在万俟林木手里。 又说:“你们老板在哪里?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万俟林木捏着名片,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我就是老板。” “是你!?” 女人轻浮的调戏,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唰——”一把从万俟林木手中抢回名片。 指着万俟林木鼻子,打自己的脸:“你就是这坟头的老板?!长得也没见得多好看,是你勾引了我弟弟!?” 勾引? 弟弟? 女人不等万俟林木说话,连珠炮一样劈头盖脸的攻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要我弟弟的遗产?!我呸!你这个勾引我弟弟的变态,就是你把我弟弟带坏的吧!?”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听着女人的话,终于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遗产。 重点就是遗产。 看来这些男男女女,应该是没钱先生的亲戚了吧。 没钱先生日记本里,那些嘲笑他是变态的亲戚。 那些几乎把他逼上绝路的亲戚…… 咔哒—— 吴虔正好洗了碗,从厨房里走出来,迷茫的看着那些冲进来找茬的亲戚们。 先是吴虔的招牌式迷茫。 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但是慢慢的,迷茫的脸僵硬住,一点点的风化,好像被严寒的狂风肆虐过。 ——变态! ——我们吴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变态! ——麻麻,大哥哥是变态,和他一起玩也会变成变态吗? ——当然了,躲他远点!别不学好! 吴虔的脑海中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虽然不清晰,虽然杂乱无章,虽然缥缈遥远。 却真真切切。 玻璃碎了,反而扎人。 刀子裂了,也能杀人…… 支离破碎的记忆,像是最残酷的凌迟,一块块分割着吴虔残存的自尊心。 吴虔就站在他们面前,亲戚们却看不到,仍旧七嘴八舌。 “是你勾引他的吧!” “你就是那个把我弟弟变成了变态的神经病吧!” “你勾引他就是为了我弟弟的遗产!” “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我看就是你杀了我弟弟吧!” “你这个恶毒的变态!像你这么不检点,早晚得病!” “你跟他上了多少次床!?” 罗参眯了眯眼睛,站起身来,温柔体贴的笑容收敛不见,暖阳融化之后,是更冷酷的寒冬。 他的身材高大,长相本来就不算柔和,遮掩了温柔的笑容,更像是一头冷酷的猎豹,随时准备撕裂叫嚣者。 万俟林木抬起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罗参。 出口不逊,还想要争夺万俟林木的五千万? 已经咬在嘴里的钱,万俟林木能吐出来? 就算不是为了吴虔争一口气,万俟林木也不可能让这些人把钱抢走。 “呵——” 万俟林木冷漠的一笑,挑衅,可是他的看家好戏。 “没错,”万俟林木悠闲的说:“我们就是上/床了,怎么样?” ——什么!? ——他承认了! ——不知廉耻! 吴虔:“……” 突然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视线,更像是冰刀子,凉凉的,冷酷的,戳着自己的后脊梁骨,好像要给自己开两个窟窿。 一回头,吴虔就对上了罗参“友善”的目光。 罗先生甚至还对吴虔“温和”的笑了笑。 吴虔:“……”虽然知道老板是在帮自己,但是老板再说下去,恐怕自己都没有机会再做鬼了…… 亲戚们震惊的看着“不知廉耻”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无所谓,眼神轻飘飘的,给人一种很轻蔑的错觉:“吴虔可是个变态啊,这是你们说的吧?现在人都死了,你们来抢他的遗产,就不怕拿了他的钱,染上艾/滋/病么?” 亲戚们面对万俟林木尖酸刻薄的质问,好像自己没穿衣服,别说衣服,脸皮都给剥掉了,火辣辣的羞耻。 没错,羞耻。 游街示众的羞耻。 把他们最肮脏的想法,游街示众的羞耻…… “说实在的,你们不会做噩梦吗?一个个如此大义凛然的来讨债,难道没想过,吴虔半夜里会去找你们叙叙旧?谈谈人生什么的?”万俟林木笑着说:“做人,要点脸吧!” “你别想吓唬人!” “以为这里是坟场,我们就怕了?” “我们没做过亏心事,从来不怕鬼敲门!” 亲戚们叫嚣着,罗参唇角轻轻一挑,食指中指并拢,微不可见的一勾。 唰—— 一根极细极细的鱼线飞了出去。 悄无声息的贴在亲戚们的大衣衣角。 就好像一根普普通通的线头,被冬日里最令人烦恼的静电吸在了衣服上一样。 ——嘻嘻嘻! ——哈哈! ——嘻嘻嘻…… 空空框框,工业风的墓场办公楼里,刚刚还没几个人,一眨眼的工夫,亲戚们只觉眼前一花。 再看到的场景…… 不一样了。 轻浮的女人腿边站着一个小男孩,流行的哪吒头,圆滚滚的苹果脸惨白惨白,手里拽着一个没头的小熊玩偶。 熊头咧开一个“惨烈”的微笑,咕噜噜——掉在她的高跟鞋边…… “啊啊啊啊!!” 二楼楼梯上,一个浑身泡发成白色尸蜡的溺死鬼,揪着自己的舌头,精精致致的把舌头围在脖子上,还打了一个蝴蝶结,幽幽的说,天气太冷了,该换个厚一点的围巾。 “啊啊啊啊!!” 亲戚们五六步远的地方,一脸平静的吴虔,亲戚们口中的亲人,亲爱的弟弟,就站在那里,坦然的盯着他们。 “啊啊啊啊!!” “吴虔!” “我看到、看到吴虔了!” “他不是死了吗!?” “我也看到他了!” ——见鬼了! ——救命——救命——太邪乎了! ——快跑,见鬼了,见鬼了! 刚刚还无所畏惧的亲戚们,吓得面无人色,筛糠一样调头就跑,互相推搡着。 轻浮女人的鞋跟“吧!”一声断裂,下巴直接搓在地上,假鼻子登时歪向一边,也来不及推回去,撒开嗓子大吼,爬起来就跑。 喵—— 门口还有一只小橘猫,懒洋洋的趴着,背上驮着一只精致的bjd古装娃娃。 咔嚓! 咔嚓—— 小娃娃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一顿一顿的抬起头来,僵硬的展开一个微笑。 咔嚓、咔、咔嚓—— 还礼貌的挥了挥手:“欢迎、下、次再来……” “啊——” “啊啊!!” “救命啊——” 吼声渐去渐远,亲戚们风驰电掣,仿佛武侠剧里的轻功,逃生技能慢点,按这水平,谁都能去参加运动会,绝对包短跑所有奖项。 唰—— 鱼线又飞了回来,落在罗参平摊的大手上。 “哼,”万俟林木笑得小人得志:“就这点胆子,也想来跟我抢钱?” “老板。” 万俟林木正得意,耳根突然一麻,荷尔蒙爆裂,且十足温柔的嗓音在万俟林木耳边响起。 酸甜的爱恋味道,混合着一股浓重的醋精味,冲面而来。 没错,醋、精! 罗参伸手搂住万俟林木肩膀:“老板,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房深入讨论一下,关于上/床的问题,好么?” 万俟林木:“……”上什么? 自己刚才说过么? 吴敇:“……” 罗参的手臂非常有力,臂力惊人,圈着万俟林木,挟持着老板就走了。 吴虔想了想,对一脸呆滞的池泱说:“老板给你安排房间了么?” 池泱呆滞的摇摇头,还没反应过来。 吴虔拍了拍池泱肩膀:“走吧,我带你去宿舍。” 池泱:“……哦。” 万俟林木被罗参挟持上楼,进了卧室,一低头,快速从罗参的手臂下面钻出去。 几乎要被醋精的味道酸死! 感觉自己都要被酸性给腐蚀掉了。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咳!那什么……我去洗澡了,真困,洗完睡觉!” 吱呀—— 万俟林木闷头大步走进浴室,关上门,靠着门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点烫手。 罗参的荷尔蒙味道过于浓郁,浓郁的万俟林木有些吃不消,那咸咸的水汽味道,好像汪洋大海,一个浪头打下来,差点将万俟林木吞没。 难道……自己真的弯了? 那也是因为罗参太有钱。 罗参看着万俟林木“落荒而逃”,能让天不怕地不怕,先天性丧失恐惧症的万俟林木露出这种表情,实属不易。 罗参轻笑一声,心情稍微转好了一些,低声说:“耳朵都红了,真可爱。” 走到桌子边,将“儿子”抱在怀里,拿起小梳子轻轻的给娃娃梳头:“吴先生给了老板五千万遗产,我只买了52块墓碑,很容易被比下去,是不是应该再多立一些墓碑?” 小娃娃:“……”歪头。 浴室里。 万俟林木摇了摇头? ?把脑袋里奇怪的思绪晃出去,拨开热水花洒,把头发冲湿,眯着眼睛以防热水迷眼,伸手胡乱的去拿洗发露。 唰—— 眼前的浴室突然消失不见。 花洒、热水、洗发露,通通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罗参的“亲儿子”,那只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古装小娃娃。 万俟林木去拿洗发露的手,正好摸在小娃娃头上。 小娃娃歪头,对着万俟林木咧开一个“咔嚓嚓”,僵硬的笑容。 串频了? 眼睛又串频了? 万俟林木倒是没有被小娃娃白惨惨的笑容吓到,毕竟他根本体会不到恐惧感。 但是眼睛突然串频,看不到浴室情况,脚下是泡了水的瓷砖,还有洗发露打滑。 “嗬——” 嘭! 万俟林木一个不稳,向后一倒。 抽了一口冷气,但并没有感觉到预期而来的疼痛。 而是栽进了一个凉丝丝的怀抱。 万俟林木睁眼一看——罗参! 罗参大步冲进来,一把抱住滑倒的万俟林木,紧张的说:“磕到没有?”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摇摇头。 一缕海咸的味道,悄悄的弥漫在蒸汽蒸腾的浴室中。 又是罗参的荷尔蒙味道! 一缕一缕。 一丝一丝。 越来越浓郁,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铺天盖地的向万俟林木席卷而来,令他无处可逃! 罗参注视着万俟林木的眼神,慢慢的变化了。 不再温柔。 好像贪婪的野兽。 随时要将万俟林木一口生吞! 光线混沌。 一片阴影投射下来,遮挡在万俟林木的脸上。 阴影越来越大,一点点将万俟林木吞没。 那是罗参低下头来,挡住浴室灯光,而投射下来的阴影…… 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 嘟嘟嘟—— 罗参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碎了这片阴影。 万俟林木像是被火燎了,立刻跳起来,拽了一件大t恤,胡乱套上,震天大喊:“我洗好了!先出去了!” 罗参:“……” 万俟林木逃窜出浴室,罗参施施然的拿着手机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板,”罗参晃了晃手机:“有消息了。” 保安大哥的消息。 看来无启族人的效率很高,这么快就带来了保安大哥的消息。 原来保安大哥已经死了一年,果然他才是那个该死,却复活的人。 罗参说:“据说是因为家产争斗死的。” 万俟林木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杯凉水,嗽了嗽嗓子:“还是个有钱人?” 罗参看着发来的邮件,眯了眯眼睛:“他有一个弟弟,老板应该认识。” 万俟林木说:“我认识?是谁?” 罗参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黑暗中,掷地有声,轻吐了两个字。 “池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把你身边的人物,按照喜爱程度,顺序排列。 万俟林木:大黄鱼>没钱先生>保安大哥>小娃娃>罗小三 罗小三:为什么娃娃排在我前面? 万俟林木:因为无启之木看起来很值钱!▼_▼ 罗小三:为什么保安大哥也在我前面? 万俟林木:据说保安大哥生前是有钱人!▼_▼ 罗小三:我准备给他们立个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fa、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周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fa 13瓶;晓雪 7瓶;若蕊 5瓶;溢芳香的瓶子 2瓶;小可可爱、岁月旧曾谙、闲庭信步、zhubao、深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夺舍 【鬼屋升级, 重装开业!】 啪! ——灯泡砸了。 池泱:“对不起对不起!” 呲! ——水管崩了。 池泱:“对不起对不起!” 咚! ——饮水机漏了。 池泱:“对不起对不起!” 万俟林木:“……” 鬼屋售票处门口,罗参刚才有事, 离开了半个小时, 池泱特别热心的顶替了罗参的位置,帮忙卖票。 结果又! 又又又找错钱了。 万俟林木这个老板闻讯赶来,售票处已经排成了长龙, 人山人海。 这年头都在网上购票, 其实售票处临时购票的人没有几个,能让队伍排成这样的盛况,池泱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对不起对不起!” 万俟林木挤过人群,就看到池泱正在道歉,特别诚恳,低着头,对客人一个劲儿的道歉。 万俟林木笑容满面:“不好意思啊客人, 这是我们鬼屋新来的员工, 昨天才刚接受培训, 还有一些不熟练,听说给您找错钱了?这样吧, 我给您和您的同伴打八折。” 八折…… 简直是剜了万俟林木的心肝儿! 不过为了开心墓场的口碑,怎么也不能太抠门。 池泱赶紧又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哪知道那客人一脸母爱泛滥的微笑:“诶, 这有什么的, 这年头谁也不容易,小哥哥跟我道歉很多回了,没事没事!” 万俟林木:“……” 开心墓场的新进职员池泱, 长得高挑精致,标准的小鲜肉,还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已经成为了开心墓场的吉祥物。 吉祥物…… 没错,因为池泱什么都做不好。 换灯泡,换一个砸两个! 修水管,水漫金山不是事! 搬个水桶,都能把饮水机给砸穿了! 池泱还对数字很不敏感,让他帮忙卖票,平均半个小时卖错三张,关键半个小时来卖纸质票的客人,一共才五人…… 但是。 莫名其妙的,客人都不会责怪他。 游客:“老板,你也别说他了,多可怜啊。” “是啊大家都不容易。” “小哥哥,下次找对了就行了。” 万俟林木:“……” 不只是客人对池泱有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母爱泛滥,就连开心墓场里的特殊住户们,也特别喜欢池泱。 ——老板,池泱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对。 ——可以说除了吃饭,一事无成。 ——什么也干不好,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可爱? 可爱?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一眼围观的特殊住户们,眼皮狂跳数下,这些特殊住户们的品味是不是有问题? “小池,你跟我过来。”万俟林木对池泱招了招手。 池泱默默的垂着头,态度特别诚恳的跟着老板往前走,进了办公室。 嘭! 关门。 池泱站在角落:“对不起对不起!老板,真的对不起。” 叩叩! 万俟林木敲了敲桌角:“找错了钱,肯定是要扣工资的。” 池泱使劲点头:“好好好,老板。” 万俟林木的眼睛灵动的转了转,带着一股狡黠之气,试探的说:“你什么都干不好,不会是哪家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吧?” “离……” 池泱大惊失色,黑亮亮的眼睛险些脱框而出,使劲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万俟林木:“……”演技如此拙劣。 万俟林木说:“开门见山,我就直接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池长勋的人?” “池……” 池泱立刻又摇头,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不认识。” 咔嚓——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罗参从外面走进来,拿了一张纸,放在桌上。 是池泱的个人资料。 亲属一栏里,分明有一个哥哥,但是已故. ——池长勋! 池泱局促的揉着自己的衣角:“我……那个……其实……” 万俟林木笑笑,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小池啊,我们对你们家的家产问题,并不感兴趣,只是想知道关于池长勋的事情。” 池泱是池家的小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 池家在市里非常有名,池泱的父亲池中天是首屈一指的地产大亨。 池中天只有一个妻子,妻子很早就去世了,池中天长情,没有再娶,妻子给池中天留下两个儿子。 大儿子池长勋,也就是开心墓场的保安大哥。 小儿子池泱,正站在他们的面前。 两个儿子虽然是亲兄弟,同父同母,但是从小似乎就不对盘。 大哥池长勋为人正派,大学读的名校,硕博连读,在学校就开始帮着父亲工作,绝对是有钱人家少有的正人君子。 而弟弟池泱,则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高中的时候是学校恶霸,现在刚刚上了大学,在学校里也非常出名,只要稍微一搜索,那检索的信息能看上三天三夜。 有传闻说,池长勋其实是死在池泱手里,典型的兄弟阋墙。 池泱因为口碑不好,怕父亲把产业都留给他大哥,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雇人杀了池长勋,以绝后患。 这样池长勋一死,池泱的父亲身体又不好,再过几年,指不定池泱还没大学毕业,就要继承家里的地产公司了。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了两眼,“小混混”一样的池泱。 池泱盯着资料,咬了咬下嘴唇,一脸怯生生的样子。 万俟林木总觉得,自己和罗参正在逼良为娼…… 池泱终于开口了:“我……其实……老板你是大好人,所以这件事情,我只跟你们说。” 好人卡! 池泱又给万俟林木发了好人卡。 万俟林木点点头,言简意赅:“你说。” 池泱做贼一样看了看左右,把办公室的门关紧,凑过来一些,用手拢着嘴巴,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根本不是池泱,我好像是夺舍进来的。” “夺……”万俟林木一头雾水,夺什么? 池泱肯定的重复:“夺舍。” 夺舍?! 万俟林木看过很多修仙的小说,虽然没有真的见过,但…… 但夺舍都这么容易了么? 什么人都能夺舍了? 池泱怕他们不相信,神神秘秘的说:“是真的,老板,你相信我,我不是池泱,我是夺舍进来的。” 万俟林木:“……” “老板,你等一等!”池泱说:“我有证据,等我拿给你!” 踏踏踏! 池泱快速冲出办公室的门,快跑上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抱歉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 自从他跑出去开始,道歉的声音就没停过。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夺舍?他怕是看多了吧?” 踏踏踏! 池泱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他的双肩背包,咚!扔在桌上。 嘶啦——拉开拉锁,从里面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来。 池泱摊开本子:“老板,这……这是我夺舍的证据。” 本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录。 ——2019年9月20日 11:00 池泱进入咖啡厅,a3号桌,桌边墙壁上挂着一张油画。 池泱指着这一条:“老板你看,这一条,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墙上挂的油画,是一张人脸的抽象油画,棕黑色为主,看起来特别扭曲。” ——13:33 池泱走出咖啡厅,进了隔壁的蛋糕店,买了一块蛋糕。 池泱又说:“这条这条!我记得买的那块蛋糕是巧克力蛋糕,那家蛋糕店的巧克力蛋糕特别好吃,但是不能多吃,吃多了会生病……”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打断了池泱的话:“可是……这也可能是你本人的行程记录本啊。”虽然记录的语气有点奇怪。 池泱使劲摇头:“不不不,这绝对是夺舍之前的跟踪记录本,老板你不信的话,可以继续往下看。” 满满一大本,都记录着池泱本人的行程,大到去学校上课,小到上厕所用几分钟,全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翻到后面一页,赫然出现了这样的话。 ——池泱的眼睛真好看。 ——我的腿不行了,越来越疼痛,已经等不了多久了,必须得到池泱的身体! 池泱信誓旦旦的说:“我也经常能感觉到腿疼,但是我这具身体腿上根本没有任何伤口,不信老板你看。” 池泱蹲下来去卷裤腿,但是裤腿是扎口的,扎成了死结,一时半会儿解不开。 池泱干脆开始接自己的皮带…… “哎等等!” 万俟林木连忙阻止了池泱耍流氓的举动:“不用脱了,我相信你。” “老板!”池泱怯生生的说:“我……这个跟踪池泱的笔记本,就在我的书包里,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应该是夺舍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我……我不是池泱,我是那个夺舍的变态……” 池泱醒过来,自己变成了池泱。 他觉得自己不是池泱,非常无助,但是说出来谁也不相信,只是说他压力太大。 虽然池泱的大哥池长勋已经死了,但是因为池中天实在太过有钱,所以家里的亲戚们都想要和池泱争夺财产。 尤其池泱才十八岁,刚刚读大学,亲戚们总是想方设法的制造各种意外,准备弄死这个养在温室里的小少爷。 池泱说:“我……我太害怕了,好多人都想害我,所以……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万俟林木点头:“原来是离家出走。” 果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怪不得生活残疾跟自己一个等级,万俟林木心想。 池泱特别紧张,不停的去看万俟林木,眼神怯生生的,黑亮亮的眸子几乎充斥着朦胧的泪水。 池泱断断续续的说:“老板,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我是夺舍的变态,但是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很害怕……” 万俟林木赶紧站起来,态度特别和蔼,还张开自己的手臂:“没事没事,我相信你,相信你。” “真的?”池泱睁大眼睛,立刻冲过来,和万俟林木拥抱在一起。 “老板,你真是大好人!你相信我!”池泱又开始发好人卡:“别人都不想信我的话,老板你不但收留我,给我方便面吃,还相信我的话,你真是天大的好人!” 罗参抱臂看着万俟林木和池泱拥抱,一股醋精味又冒了出来。 万俟林木拥抱着池泱,偷偷给罗参打了一个眼色,示意罗参出去说话。 万俟林木拍了拍池泱的后背:“小池啊,我和罗参有点事情,我先出去一下,你来喝杯热水,也别想太多了。我真的!真的!相信你!好吧。” 池泱使劲点头:“老板,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竟然相信我,别人都说我是神经病……” 池泱抱着水杯,乖巧的坐在办公室里,眼巴巴的看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走出去。 咔哒! 办公室的门慢慢关闭,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手机,展示给罗参看。 就在刚才,池泱说自己是夺舍的变态的时候,万俟林木在桌子下面搜索了一下池泱。 池泱可是个名人,只要稍微一搜索,新闻铺天盖地而来。 池泱学校的论坛里,一堆关于他的新闻。 最重要的是,池泱本人还上过微博热搜! ——八卦池家小少爷,真的有被害妄想症啊!hot~ ——富贵人家的富贵病,抑郁症、妄想症、精神分裂hot~ ——今天池小少爷失忆了吗?!hot~ 罗参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小少爷的花样还挺多。” 池泱在学校里是个名人,每天都在玩失忆梗,精神分裂梗,据说还有严重的抑郁症。 只要和池小少爷对上眼神,很可能就会被打,被打之后池小少爷还会说自己失忆了,或者是精神分裂,根本不记得他打过你。 这样的帖子比比皆是。 更有甚者,池小少爷头天交了一个女朋友,第二天就开始脚踏两条船,被抓包之后,说自己根本不记得,是另外一个人格交了这个女朋友。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看来新招进来的职员,是个烫手的山芋,还是早点打发了好。” 罗参没有什么意见,而且池泱平时很粘万俟林木,打发了池泱,罗参是举双手赞成的。 万俟林木说:“一会儿进去,见机行事,我们套一套关于保安大哥的话,然后就把他打发了。” 罗参微笑:“好,都听老板的。” 咔嚓——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池泱还乖巧的坐在圆角办公桌后。 万俟林木满面微笑的走进去,张开口,还没有出声。 池泱已经激动的站起来:“老板,只有你相信我,别人都说我是神经病,我真的不是神经病!我也不想夺舍,能不能请老板帮我变回去。” 万俟林木心说,我为什么要管这个闲事?不管是神经病,还是夺舍,都是自找麻烦。 池泱诚恳的继续说:“我可以在这里给老板打工一辈子,不要钱!” 万俟林木:“……”池泱打工一辈子,自己要损失多少个灯泡,多少个水管,多少个饮水机,找错多少钱? 池泱又说:“老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些……” 啪。 池泱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东西,放在桌上,推给万俟林木:“如果老板能帮我查清楚,这些都送给老板!” 银行卡! 一沓子的银行卡。 池泱可是池家的小少爷,离家出走的小少爷。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亮了,看着那些银行卡,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万俟林木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银行卡握住,笑容和蔼可亲,就好像每一个母爱泛滥的游客一样:“小池,你太客气了,你是我的员工,作为老板,当然要关爱员工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罗参:“老板……” 万俟林木:“看你这么彷徨,老板也很心痛。” 罗参:“你刚才……” 万俟林木:“小池,就把墓场当成你的家,放心住下来,夺舍的事情交给我来查,一定查的水落石出。” 罗参:“不是这么说的……” 万俟林木回头,总是被罗参打断,还瞪了他一眼。 罗参:“……” 万俟林木把罗参拽到一边,偷偷的咬耳朵,说悄悄话:“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我赚钱呢么?” 罗参略微有些无奈:“老板,我们的重点,不应该是池长勋么?”保安大哥。 万俟林木右手握拳,在平坦的左手里敲了一下,义正辞严的说:“没错,重点就是保安大哥!你想想看,池泱可是保安大哥的亲弟弟啊,如果我们帮助池泱恢复了正常,他是不是可以把保安大哥的事情全全部部的告诉咱们啊?” 万俟林木又说:“而且,你不觉得小池很可怜么,你见过这么可怜的夺舍者么?” 罗参叹口气:“还真没见过。” 万俟林木:“对吧。” 最最关键的是,银行卡太可爱了…… 叮咚—— 池泱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 【刘律师】您好池先生,这里是明哲律师事务所,您预约了今年的时间,但是没有来,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么?需不需要帮您改约其他时间? 池泱看了看短信,刘律师?不认识,完全没有印象。 正好这个万俟林木和罗参走了回来,池泱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万俟林木拍着池泱的肩膀:“放心吧小池,我们会帮你的。” “太好了老板!”池泱千恩万谢:“自从我夺舍之后,还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只有老板您和罗大哥相信我,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万俟林木笑得殷勤,毕竟这么多张银行卡:“我们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池泱迷茫的摇摇头:“除了这个笔记本,剩下的我也不记得了,脑子里总是乱哄哄的。” 叮咚—— 池泱的手机又响了,进来一条短信。 不过不是刘律师,而是医院发来的短信。 【xx医院】您的精神鉴定报告单已经生成,请于医院三层,多功能自助终端机上,刷卡领取。 精神。 鉴定…… 万俟林木也看到了这条短信。 池泱迷茫的抬起头来:“精……精神鉴定?我真的不是神经病,我是夺舍来的。”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要知道小少爷到底是不是精神病,这还不容易么?去医院看看鉴定报告就知道了。 三个人打算去一趟医院,让吴虔留下来照顾开心墓场和鬼屋。 万俟林木开着车,带着罗参和池泱往医院去,半路突然停车:“稍微等一下,我有点事,很快回来。” 池泱点点头:“没关系,老板你忙吧。” 万俟林木下了车,拐了一个弯,做贼一样进了银行自助提款机的小隔间。 插卡。 把池泱的送给他的卡插进atm里。 没有密码,池小少爷真是财大气粗,都不设置密码,估计也不怕丢。 余额:100000 个、十、百、千、万…… 十万! 这张银行卡里有十万整。 万俟林木退出银行卡,又插了另外一张。 余额:50000 嗯……这张少了一点,只有五万元。 一张、一张、一张,万俟林木把一沓子的银行卡,挨个插进atm机里,查询余额。 越查笑容越大,每张卡的钱数从七八千元,到十几万元不等。 一共十二张卡,正好一打,合计109万元。 万俟林木搓着掌心,笑得一脸奸诈。 “就这么高兴?” 万俟林木正在点钱,转头一看,罗参竟然来了。 罗参一身昂贵的风衣,站在万俟林木身后,冬风凛冽,两个人中间好像划分了一条无形的分界线。 贵族——贫民 万俟林木说:“凭本事赚钱,当然高兴。” 罗参挑挑眉:“凭本事?” 万俟林木理直气壮:“那是自然。” 罗参突然笑了一声,微微弯腰,靠近万俟林木。 他足足有一米八八的身高,需要低下一些头来。 罗参在万俟林木的耳边,用沙哑的低沉的嗓音说:“老板,那我们也做个交易吧,给你一个凭本事赚钱的机会。” 万俟林木欣然:“什么交易?” 罗参伸出修长的食指,不愧是钟表制作大师,估计和外科医生一样,手就代表了他们的生命。 罗参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亲一下,一百万。” 万俟林木:“……” 餐厅做热吻20秒送红酒牛舌的时候,万俟林木就超级心动, 一份红酒牛舌才多少钱? 罗参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是一百万! 万俟林木盯着罗参的眼睛,闪闪发光。 这让罗参有一种错觉,万俟林木盯着的不是自己的嘴唇,而是…… 大黄鱼的鱼唇。 叩叩叩!!! atm的隔间玻璃被敲响了,站在外面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龙。 “兄弟!取完钱了没有?” “后面还等着呢!” “怎么这么磨蹭?在里面谈恋爱呢吗?!” 万俟林木:“……” 嘭! 万俟林木赶紧打开玻璃门,从里面走出来,施施然的对那些催促的人说:“钱太多,查不完。” “老板,你们回来了!”池泱坐在车里,十分听话的等着万俟林木和罗参。 万俟林木上了车,这才松口气,脑袋里还回响着…… 一百万!一百万!一百万! “老板?”池泱奇怪的说:“老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万俟林木“咳!”了一声:“外面风太大,吹的。” 池泱诚恳的点头:“哦哦。” 车子很快发动,继续往医院而去。 三个人进了医院,按照短信来到三层。 池泱的背包里有钱夹,身份证、医保卡等等,全都在钱夹里。 嘀—— 在自助终端机上刷医保卡。 老牛一样的终端机,吭哧吭哧,便秘似的吐出两张检测报告。 终端机还没吐完,池泱心急的将报告拽出来。 直接查阅最后的结果。 重度抑郁! 人格解体障碍! 万俟林木偷看了一眼报告,抑郁症他懂,但是这个解体障碍就有点费解了,赶紧偷偷搜索了一下人格解体障碍。 病人对自己,包括病人的身体,有着扭曲的感知。 如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机器人。 或者生活在梦中,等等…… 万俟林木一边看检索,一边偷看池泱,这完完全全,说的就是池泱吧? 池泱总觉得自己是夺舍的变态,或许就是因为人格解体障碍。 池泱眼神晃动:“不可能不可能,我真的是夺舍,我真的不是池泱。” 池泱向万俟林木投出求助性的目光,弱小、可怜,又无助。 万俟林木赶紧安抚他,给池泱免费来了一个大抱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没事,不用担心,这个报告肯定是错的。” 万俟林木一边说,一边塞给罗参一个单子。 是一起打印出来的取药单。 挥了挥手,示意罗参去给池泱取药。 罗参有些无奈,果然,老板的嘴,骗人的鬼。 一边哄着池泱说相信他,一边又让自己去给池泱取药。 罗参接过单子,眼神略微复杂的看了一眼和池泱紧紧相拥的万俟林木。 然后一派绅士温柔的模样,从旁边路过,“不小心”撞了一下池泱。 “啊……”池泱被撞了一下,罗参一米八八的高个,差点把池泱撞一个大屁墩。 “抱歉。”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万俟林木拉着池泱在医院楼道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没事,别想太多。” 池泱皱着眉:“老板,我想再检查一次,肯定是出了什么错。” 万俟林木:“……” 池泱坚持要再检查一次,坚持自己是夺舍,而不是精神有问题。 万俟林木只好陪着池泱去挂号,然后再开一张检查单子。 罗参还没有回来,万俟林木给罗参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和池泱去了七楼,准备做检查。 叮—— 【七层,到了】 万俟林木和池泱下了电梯,刚要踏出电梯间。 “嗬——”池泱突然抽了一口冷气,一把拽住万俟林木,拐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嘭! 关上楼梯间的大门。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干什么?” “嘘——” 池泱压低了声音,做贼一样:“有人来了。” “谁来了?” 池泱又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池泱的父亲。” 池中天? 池泱的父亲,那不就是地产大亨池中天么? 听说池中天的身体非常不好,自从大儿子池长勋死了之后,池中天就一病不起。 大儿子是个孝子,不像小儿子,小小年纪花边新闻这么多,抽烟打架喝酒劈腿,什么都不耽误。 池中天显然更喜欢大儿子池长勋。 但也从没亏待过小儿子。 万俟林木经常能看到财经杂志上采访池中天,每个月都要去好几次医院,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积劳成疾,惹下了一身的毛病。 因此池中天出现杂医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轱辘轱辘—— 万俟林木顺着楼梯间大门上,狭窄的窗子往外看去。 一台轮椅转了过来。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 可谓是老态龙钟。 池泱今年刚刚十八岁,他的大哥比池泱大了不少,按理来说,池中天的年纪应该也不算太大,并不是什么老来得子。 池中天病得不轻,整个人显得萎靡困顿,歪歪的靠在轮椅上。 万俟林木说:“既然是你父亲,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池泱纠正说:“不是我父亲,是池泱的父亲。” 险些忘了,池泱说自己是夺舍者。 池泱愧疚地说:“虽然不知道缘故,但是我的确夺舍了他的儿子,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不敢见池先生。” 万俟林木:“……” 池中天坐在轮椅上,穿着厚重的衣服,盖着厚厚的毯子,身后应该是亲戚们,穿的“花枝招展”,簇拥着池中天,众星捧月一样巴结着。 “大哥!您身子这么好,不用总是来医院。” “是啊,舅舅身体这么好,医生都说了,不用总是过来检查。” “一年检查一次,也就行了。” 万俟林木冷笑,身体好?一年来一次? 不会是今年来了,明年就在太平见相见了吧。 这些亲戚们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池中天的大儿子已经死了,小儿子神神叨叨疯疯癫癫,还被诊断出人格解体障碍,估摸着大家都想架空池泱,伸手向池中天偌大的家产。 吴虔的亲戚不就是这个德行? 简直如出一辙。 “咳咳咳……”池中天咳嗽着,咳声沉重,混杂着痰,带着喘丝和杂音,好像被人遏制住了气嗓。 亲戚们推着池中天,正在等电梯。 池中天咳嗽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老二……怎么样了?找……找到了么?” 老二,说的可不就是池泱? 池泱满脸的愧疚,捂着自己嘴巴不敢出声。 “大哥,不用担心,池泱就是贪玩。” “是啊,表弟就是贪玩!玩累了就回来了。” “老爷,您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少爷了,相信很快就能回来。” 池中天说了两句话,累的呼哧带喘:“帮我……帮我找刘律师来……” “刘律师!”亲戚们惊愕:“大哥,你又要修改遗嘱吗?” “现在池泱还没找到,可不能修改遗嘱啊!” “而且池泱这孩子,还太年轻了,大哥要是把所有的财产和公司,全都交给池泱,这……” “咳咳咳!”池中天猛烈的咳嗽起来,伸手拍着轮椅扶手,但是用不上多大力气:“我要怎么修改遗嘱,还轮得到你们……你们来做主?!” 池中天声音严肃,但根本没有办法一口气说完整,说出来自然也没什么威严。 亲戚们假装害怕:“舅舅,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啊!” “表爷爷,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也是为了大哥好啊。” ——是啊是啊,修改遗嘱,费神费力的! ——您刚检查完身体,医生怎么说来着,要静心修养! ——今儿个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把刘律师找来,您看行不行? 叮—— 电梯终于到了,缓缓开门。 亲戚给池中天身后的保镖打了一个眼色,让保镖赶紧推着池中天进了电梯。 嘈杂的声音这才平息下来。 万俟林木在楼梯间里冷笑,这帮子亲戚,也真是够不遗余力的,简直就像是土匪。 虽然万俟林木越爱财,但是爱财的底线还是有的。 像他们这样赚钱,赚来的钱不是香的,反而是恶臭的。 电梯门缓缓关闭,池中天被保镖带走。 “切!终于走了,烦人!” 亲戚们憋了一会儿,大约有十秒的寂静,谁也没说话,似乎是害怕电梯不隔音,池中天在电梯里会听到他们的声音。 “是啊,老头子一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还要修改遗嘱?” “做什么妖?!” “就是的,咱们都是池家的人,凭什么不能分财产?当初说好了,财产有咱们一份的。” “现在想要反悔,门都没有!” “还有那个刘律师,想办法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来,实在不行,就让刘律师在遗嘱上动动手脚。” “哎你不知道,那个刘律师,软硬不吃,好像多正直似的!” 亲戚们越发肆无忌惮:“池中天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 “还有那个池泱,上次车祸都没撞死他,真是命大!” “哼,早晚,池中天和池泱,都会像池长勋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池长勋? 保安大哥? 万俟林木听到了重点,这些亲戚似乎知道些什么? 万俟林木刚要继续听下去,池泱突然站起来。 他本来做贼一样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嘴。 突然站起来,脸上挂着英勇就义的绝然。 嘭! 一脚踹开楼梯间的大门,直接冲了出去。 亲戚们还在说话,没想到有人偷听,还突然杀出来。 更没想到…… “池泱?!” “你……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你都听见了什么!?” 池泱双手攥拳,眼睛里还是有些怯怯的胆怯,却鼓足勇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着那些亲戚的鼻子。 “我什么时候在这里的?真是不巧,我刚好听到了你们不想让我听的全部内容!” “你在人前装成池先生的好弟弟,每个星期都跟着池先生来看病,其实呢,背地里给池先生的主治医生塞了不少红包吧?撺掇着池先生不要来看病,为的就是在遗嘱上加上自己的名字!” “你呢?每个星期都来池先生家里蹭饭,好像是个好外甥,背地里吃喝嫖赌,惹了事就会搬出池先生的名头来威胁受害者,人渣!” “还有你,在池先生的公司里混吃等死做空降,性骚扰下属,还偷偷挪用公司公款,以为别人不知道么?” 亲戚们:“……” 池泱突然杀出来,已经很可怕了。 又开始一一清点亲戚们的“罪行”,所有人都立在原地。 呼——呼——呼—— 池泱一口气骂完,只觉得心情舒爽了特别多,但底气骂光了,瞬间就撒了气。 眼神乱瞟,慌了神,登时调头就跑。 池泱冲进楼梯间,抓住万俟林木:“老板,快跑,他们追来了!” ——池泱! ——别走,你和叔叔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再谈谈!别跑! 万俟林木被他拽着跑,顺着楼梯间一路往下:“跑什么?” 池泱慌不择路:“我觉得如果不跑,很可能被他们分尸!而且我还没搞清楚夺舍的事情,不能跟他们回去。” 万俟林木:“……”刚才那股一一清算的霸气呢? 两个人一路往下跑,亲戚们就在后面追。 踏踏踏—— 平静的楼梯间里。 黑洞洞的楼梯间里。 突然像过年走亲戚一样热闹。 咔! 楼梯间的大门突然敞开,黑暗中一只手伸出来。 “嗬!”池泱抽了一口冷气,老板被一只鬼手抓紧了大门里! 咔嚓! 楼梯间的大门再一次打开,鬼手又伸了出来,一把抓住池泱,也把他拽了进去。 奇怪的是…… 鬼手的手? ??上,戴着名贵的朗格限量款腕表。 “罗参?” 万俟林木被拽进大门,狠狠撞进一个僵硬的怀抱,抬头一看,原来是罗参。 罗参手里还拎着一包药,看来是取药回来了。 四周黑洞洞的,刚才拐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大门上好像有个门牌,写着xx间。 “嘶……好冷。”池泱搓了搓手:“怎么这么黑,而且好冷啊,这里是冷冻库么?好像比楼梯间还要阴冷。” 楼梯间没有窗户,大家都坐电梯,所以常年没人走动,自然比较阴冷。 这里则更是阴冷。 嘭! 池泱说:“啊,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小伙子…… ——你把我的东西撞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池泱连忙道歉,因为看不清楚,眯着眼睛,隐约是个老爷爷。 池泱说:“对不起,我帮您捡起来。” 低下头去,池泱摸到了两个圆溜溜的圆球,还弹弹的,挺重,带着一股水迹,黏糊糊的。 一捏。 咕唧咕唧的响。 池泱捏着两只圆球:“真是对不起,还给……啊!” “还给您”三个字陡然变了音。 池泱大叫一声,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看清楚手里的两个圆球。 眼珠子! 老爷爷的眼眶黑洞洞血糊糊,好像血盆大口,苍老褶皱的脸孔,面带狰狞的微笑,皱纹一跳一跳。 “小伙子……” “你真热心……” “下次不要冒冒失失了……” 池泱吓得又是大叫一声,把眼珠子一扔,“嗖——”窜到万俟林木身边,紧紧抱住万俟林木的手臂。 哆嗦着:“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太平间吧。” “太、太平间?”池泱进来的时候瞥了一眼xx间,还以为是洗手间! 罗参淡淡的看着了一眼池泱,池泱紧紧抱着万俟林木的手臂好像一只无尾熊。 阴冷的太平间,扑面而来的阴气之间,夹杂着淡淡的酸味儿,越来越重。 罗参没说话,脸上还挂着温柔绅士的笑容,好像并不如何在意一样。 嗖—— 手中却多了两根鱼线,黑色的鱼线无声的穿梭在黑暗的太平间里。 一下勾住停尸的格子把手。 罗参悄无声息的勾动手指,拽动鱼线。 咔哒—— 咔! 咔咔咔咔——咔哒!! “什……什么声音?”池泱更是害怕,吓得面无人色,黑黝黝的眼睛不停晃动。 罗参善解人意的说:“停尸的格子,好像要打开了。” “啊!”果然换来了池泱的一声害怕的大喊。 万俟林木:“……” 相对比池泱的恐惧,万俟林木则是淡定的多,甚至可以说非常冷漠。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一眼罗参,说:“不要吓唬小孩子。” 罗参挑挑眉,脸上还挂着善解人意又温柔的微笑。 唰—— 鱼线消无声息的收了回来。 太平间没有人,那些亲戚肯定也不会找进来,等一会儿他们就能出去。 不过…… 对于眼睛特殊的万俟林木,还有能看到特殊生物的池泱,和上古传说中的无启族罗参来说,这个太平间,有点热闹。 ——三缺一,小哥哥们要不要搓麻? ——天呢,好可爱的小帅哥! ——呜呜呜,我死的好惨啊,我不想死!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看着阴冷落寞,又热闹鼎沸的太平间。 万俟林木站头对池泱说:“你说你不是池泱。” 池泱点点头:“对对,我绝对不是池泱,我是夺舍的那个人,但是我也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说:“这就有些奇怪了,你不是池泱的话,怎么知道那些亲戚的事情?” 刚才池泱大义凛然冲出去,挨个指责了那些亲戚,串通池中天的主治医生,吃喝嫖赌,挪用公款。 这些应该都不是一个外人能知道的事情。 除非…… 池泱就是池泱。 池泱一脸茫然,眼睛不断晃动:“我……我也不知道……” 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起来,喃喃的说:“难道我真的是……真的是神经病?” “那这个笔记本怎么解释?” 池泱揉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一个乱糟糟的鸡窝。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咱们先离开这里。” ——小哥哥,别走鸭! ——这里黑洞洞的,好办事鸭! ——什么时候再来鸭!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些不安寂寞的尸体,突然换上一脸殷勤备至的笑容。 拿出很多开心墓场的名片,人手一份发给他们。 “各位各位,开心墓场感恩大酬宾。” “现在立碑,可享受八五折优惠,免费升级至尊奢华墓坑!” “欢迎各位给家人托梦,选择我们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我靠在停尸间发传单发家致富。 池泱:“……” 罗参:“……” 三个人离开停尸间,正好有一家人,“呜呜呜”的哭泣着,推着覆盖白布的病床往停尸间走。 “呜呜呜——” “爸!爸叫我们可怎么办啊!” “呜呜呜,爷爷!” 一家人刚到停尸间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 咔嚓! 停尸间的大门突然从内敞开。 “嗬——”一家人吓得齐齐抽了一口冷气,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停放遗体的停尸间里,忽然直立的走出来三个人,这一家人可能已经脑补出了两个半小时的恐怖电影剧本。 “不好意思,”万俟林木满面微笑:“谢谢,稍微让一让。”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给那家人发了个传单:“开心墓场,欢迎立碑。” 池中天的亲戚们已经走了,三个人走出医院。 “咖啡厅?”池泱一眼就看到了医院对面的咖啡厅。 “是那家咖啡厅!”池泱指着对面:“笔记本上记录的咖啡厅。” 夺舍的变态把池泱的行程信息,全都记录在了笔记本上,其中有一天,咖啡厅。 池泱喜欢去一个固定的咖啡厅喝咖啡。 万俟林木招手说:“走,去看看,没准你能想起什么,正好也饿了。” 闹腾了一上午,肚子的确已经饿了。 咖啡厅门外挂着今日特价的小黑板。 【今日特价】 【芝士鸡肉帕尼尼套餐——20元】 【卡布基诺——15元/中杯】 【悠闲情侣下午茶套餐——60元】 叮铛—— “欢迎光临!” 站在前台后的服务生热情的打着招呼。 声音甜美:“啊!池泱,是你呀!” 服务生很年轻,应该是个大学生,而且还认识池泱! 不知道是什么人。 万俟林木刚刚有疑问,那服务生就开口解决了这个疑问。 “池泱,你怎么没去上课,我特意跟你选了一样的选修课呢,昨天你却没去,生病了么?” 女孩很关心池泱,脸上还有些发红,显然对池泱有好感。 应该是池泱的大学同学。 池泱没有看穿女孩的爱慕,进了咖啡店,就把目光放在a3咖啡桌旁边的油画上。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 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手笔,特别抽象,和池泱描绘的一模一样。 棕黑色的画面,一张人脸油画,两边的脸却不对称,营造出一种视觉的扭曲。 “汪!汪汪!” 有东西拱着万俟林木的小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手掌大的约克夏。 约克夏是走红的玩赏犬,体型较小,一般都在四公斤以下,性格温顺,而且特别喜欢撒娇。 长长的毛发,立着两只大耳朵,黑色的眼睛圆溜溜,不停的蹭着万俟林木的小腿,想要和万俟林木玩耍。 这是一家宠物咖啡厅。 听女同学说,池泱经常来这家宠物咖啡厅,因为池泱性格有些奇怪,没什么朋友,每次都是一个人来。 “一般都是上午十点多,差不多十一点过来,坐两个小时。” 和笔记本上记录的一样,十一点进店。 女同学热络的说:“每次出去,还都会在隔壁的蛋糕店买一块巧克力蛋糕,池泱喜欢吃巧克力,很多女同学都知道,表白会送他巧克力。” 隔壁的蛋糕店。 巧克力蛋糕。 又和笔记本对上了。 池泱……到底是池泱。 还是那个夺舍的变态? 保安大哥的疑云还没有解开,池泱的身上又遍布疑点。 果然,万俟林木心想,兄弟俩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跑了一圈,三个人决定先回开心墓场,女同学倒是给了万俟林木启发,明天可以去池泱的学校走一走,打听一些消息。 很巧的是,池泱的学校,就在万俟林木的学校附近,两个学校离得不远,平时还有很多联谊活动。 罗参淡淡的说:“联谊?” 万俟林木点点头:“对啊。” 上大学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于万俟林木来说,上大学最重要的是赚钱。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上大学最重要的是…… 脱单! 因此大学联谊是必不可少的。 万俟林木以前从没参加过,毕竟这种无聊、傻笑,又浪费钱的活动,太耽误万俟林木赚钱了。 万俟林木把手机扔给罗参:“我开车呢,你帮我看看,我刚才问了学妹,最近好像就有一个联谊,是和池泱他们学校的,如果去参加的话,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 罗参接过万俟林木的手机,微信上是和学妹的聊天对话。 学妹:学长,好久不联系呢,人家给你发信息,你总是不回! 万俟林木:有点忙,不是故意的。 后面还附赠了一个小桃心! 罗参:“……”很好,小桃心。 嘟嘟—— 信息又来了。 学妹:的确有联谊啊,学长你也想参加吗?那太好了!就是明天! 学妹:学长之前从来不参加的,今天怎么想参加? 学妹:难道是因为我想参加,所以…… 信息就到这里。 罗参握着手机,唇角挑起一抹笑意, 罗参用万俟林木的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发送—— 万俟林木:别多想,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学妹:…… 学妹:人渣! 万俟林木听到手机的“嘟嘟”声,一边开车一边说:“怎么样,学妹回复了么?联谊的地址是哪里?” 罗参淡淡的说:“哦,回复了。” 万俟林木:“说什么?” 罗参又用平静的口气说:“人渣。” “人……”什么? 万俟林木难得一脸迷茫,有这么个餐厅么? 罗参晃了晃手机:“学妹说老板是人渣,删了你的好友。” 再戳进学妹的朋友圈,已经看不见东西,显然学妹已经删掉了万俟林木的好友。 万俟林木:“……你发了什么?” 罗参手上动作不停,也删了学妹好友,笑着说:“没什么,我帮老板拒绝了她。” “拒绝了她?”万俟林木越来越听不懂了。 罗参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学妹管老板借钱,我替老板拒绝了她。” 明明刚才在说联谊,怎么突然拐到借钱这个话题上了? 万俟林木狐疑的看了一眼罗参,他身上倒是没有撒谎的味道,而是…… 酸味。 酸味太浓郁了,盖住了所有气息。 最后万俟林木好不容易在班级群里,找到了联谊的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五点,学校附近的一家ktv。 三个人跑了一趟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 万俟林木想要煮包泡面,随便填饱肚子就得了,但是进了厨房,发现泡面都吃光了。 去仓库看了一圈,发现保安大哥之前屯的泡面,也全都吃光了。 万俟林木不止自己吃,还在鬼屋兜售了一些,以超市里每桶泡面的五倍价格出售,还被抢购一空。 万俟林木深刻的发现了新的商机,除了酒店之外,开设一个墓场小卖铺,就好像电影院的爆米花可乐,也能成为销售大头! 没有泡面吃,万俟林木肚子又饿,瘫在餐桌上,把自己当成了煎饼。 罗参走进来,就看到万俟林木正在挺尸,无奈的拍了拍万俟林木的后背:“稍微等一会儿,厨房里还有点食材,做个大盘鸡,怎么样?” 大…… 大盘鸡?!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软绵绵的土豆,香辣的鸡肉,再配上又顺又弹,筋道韧劲的皮带面! 万俟林木的口水差点直接流下来,使劲点头,无声的说着,要吃要吃! 罗参伸手揉了揉万俟林木的头发:“一会儿就好。” 罗参进了厨房,万俟林木趴在桌上,侧头看着罗参的背影,脱掉风衣之后,黑色的西装马甲也太性感了。 男人会做饭,或许就是最性感的一面吧…… 池泱坐在一边,托着腮帮子感叹:“罗大哥人长的帅,又温柔,还会做饭,简直十项全能,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女孩子? 池泱又说:“我听医院的护士们偷偷的议论罗大哥,说像罗大哥这样成功的男人,肯定喜欢成熟的大姐姐。” 大姐姐? 池泱说完,还侧头看着万俟林木,补刀:“老板,你觉得呢?” 万俟林木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他。” “老板……” 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从门外传来,没钱先生行尸走肉一般走了进来。 吴虔说:“老板,你们可算回来了,今天鬼屋生意太好了,我已经累得不行了……有吃的吗,饿死我了。”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泡面都吃完了,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罗参在做大盘鸡,一会儿我叫你下来吃。” 吴虔点点头,累到不想说话,扒着楼梯一点点往上走,又是行尸走肉一般,上了二楼,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咔嚓—— 宿舍门打开。 太阳已经下山,房间里拉着窗帘,黑压压的一片。 空旷的桌子上,隐隐约约冒着白腾腾的烟雾。 一个圆盒子,放在吴虔的桌子上。 是一桶泡面! 不是说泡面吃完了么?怎么桌上突然出现一桶泡面。 还是…… 泡好的? 叉子就摆在泡面筒旁边。 吱呀吱呀—— 老式吊灯没有打开,微微晃动着,打碎了黑暗中的平静。 吴虔慢慢走过去,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毫无征兆,就犹如水面的涟漪,慢慢拼凑出一个人形…… “是你?” 黑暗中,人影平静的站在吴虔的身后,甚至朝他微笑,低沉的嗓音,没有平时铁憨憨一样的傻笑。 说…… “是我。” 保安大哥! 池泱已经死掉一年的兄长——池长勋。 吴虔激动的冲过去,一把拉住池长勋的手:“大家都在找你!你去哪里了?” “不……”吴虔突然反应过来,改口说:“不对,你到底是谁?” 池长勋低头看着紧紧抓住自己袖子的吴虔,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褪去了傻呵呵的憨厚,仿佛一滩幽深的泉水,只是通过水面的折射,根本无法看清这潭泉水,到底是不是深渊…… 池长勋慢慢抬起手来,他身形高大,手掌自然宽大,足足包裹住吴虔半张脸。 轻轻的抚摸着吴虔的脸颊:“吴先生,不记得我了么?” 吴虔什么都不记得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仍然不记得池长勋,除了保安大哥,自己还和他有什么交集? 吴虔抬起手来,指着自己手腕上的翼望之石:“为什么要把这条手链给我?” 因为这条手链,万俟林木和罗参以为那个该死之人是吴虔,其实委托人一直在寻找的人,是池长勋才对。 池长勋淡淡的说:“因为吴先生当时很迷茫,戴上这条手链,老板和罗参帮你解决了迷茫,不是么?” 的确如此,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因为这条手链,也是因为万俟林木错认了吴虔,才帮他解决了关于陈雨的执念。 池长勋深深的凝望着吴虔。 吴虔感觉,他就是一个深渊,以往众人看到的,不过是池长勋最片面的表象,因为光线的折射,让大家都以为保安大哥是个单纯憨厚的老实人。 而其实…… 他深不见底。 池长勋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吴先生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侧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方便面,池长勋笑了一声,黑沉沉的眼睛里似乎漾起了回忆。 “吴先生,还记得……你施舍过一个乞丐么?” ——2018年12月11日 “馨慧生病了,设计稿又临近截稿时间,今天也加班到很晚……隔着便利店的玻璃窗,我遇到了一个怪人,浑身脏兮兮,好像一个被遗弃的乞丐,眼神混沌的盯着我……” 吴虔想到了自己的那本日记,虽然他记不起来,但是日记里曾经提到过,的确有这么一个乞丐。 吴虔把买来的方便面,送给了乞丐。 乞丐说,谢谢。 只是擦身而过的一面之缘。 池长勋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中。 “我就是那个乞丐。” 池长勋一年前就死了,如果猜得不错,2018年12月11日,那时候的池长勋已经是个死人。 他落魄,漫无目的,游荡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吴虔的眼眸好像一座灯塔,虽然疲惫,虽然痛苦,虽然锈迹斑斑。 却明亮。 犹如天上的光辉。 池长勋笑着说:“我喜欢上你了,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 喜…… 喜欢? 吴虔感受着池长勋冰凉的大手,手掌紧紧贴着自己的面颊,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好像捧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吴虔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但是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几个画面。 隔着满是污迹的便利店玻璃窗,吴虔与一个落魄的乞丐对上了眼神。 他的眼神太无助,太无力。 好像历经沧桑的死灰,被人间的炼狱之火焚烧殆尽。 像极了疲惫的自己。 吴虔把自己刚买来的方便面,递给了乞丐。 乞丐说,谢谢。 ——我喜欢你。 “没钱先生!” “没钱先生!下来吃饭吧!” 嗬—— 大喊声将吴虔突然拉出梦境,他狠狠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抬起头来。 没有保安大哥。 没有池长勋。 黑洞洞的房间,孤零零的吊灯。 什么也没有。 却在吴虔的手边,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一桶泡好的方便面,静静的摆在桌上。 “池长勋!” 吴虔猛地推开房门,走廊里同样黑洞洞,根本没有池长勋的人影。 “池长勋!?” 踏踏踏! 吴虔从楼上跑下来,大喊着:“池长勋呢?你们看到他了么?” 大盘鸡已经摆在桌上,众人围拢着餐桌,眼看着吴虔快速冲下来,脸上甚至还有趴着睡着之后压出来的印记。 万俟林木说:“你睡着了吧?” 池泱眨了眨眼睛:“我们一直都在这里,没有人啊。” 吴虔呆呆站在原地:“是、是做梦啊……”可泡面…… 池泱到底是不是夺舍,或者解离症,还有待查证。 罗参说:“夺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被夺舍的人发生重大,甚至危及生命的刺激,不然就算再厉害的人,也很难完成夺舍。”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刺激?在医院的时候,你的那些亲戚说你出了车祸,这算不算刺激?” 池泱挠了挠后脑勺:“车祸……这个我完全不记得。” 池泱还是坚信,自己是个夺舍者,而不是小少爷本人。 万俟林木说:“明天咱们去联谊会看看就知道了,正好是咱们两个学校的联谊会,到时候打听一下。” 联谊会在学校附近的ktv。 这家ktv价格便宜,尤其是包夜,附近很多高校的学生都喜欢来这里刷夜。 而且旁边就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特别方便夹带酒水进去。 万俟林木和池泱在ktv门口下了车,罗参本来也要跟着一起去,却被万俟林木无情的拦了下来。 “你就不要进去了。” 罗参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我们两个学校的学生联谊,你是校外人员,怎么看都很可疑。” “而且,”万俟林木又说:“里面都是在校小姑娘,你一个大叔了,就别去祸害人了。” 罗参笑了笑,十分温柔的说:“现在的小姑娘喜不喜欢大叔,我不知道,不过老板一定喜欢。” 万俟林木:“……” “啧!”万俟林木嫌弃的指着车子:“你在这呆会儿,我们套套话就回来。” 罗参挑了挑眉,也没有强求,又坐回车里。 万俟林木和池泱两个人进了ktv,找到了大包房,推门进去。 “哎,是万俟学长!” “学长这边!” “学长以前都不参加联谊的,这次咱们真是幸运!” 虽然万俟林木口碑并不怎么好,但是架不住长得帅。 暗恋万俟林木的学妹,扒拉扒拉,也能凑成一个班。 万俟林木带着池泱走过去,旁边有人小声的说:“诶?那不是池泱么?” “我没看错吧?” “池泱上个星期不是才和校花好上么?” “刚交了女朋友,怎么就来联谊了?” “也太渣了吧。” 池泱:“……” 万俟林木只是想带着池泱来打听打听消息,没想到还有这么复杂的一层关系在里面。 “啊呀,你们说什么呢!”几个女生打破了僵局:“校花那么娇贵,刁蛮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肯定是我们池泱受不了她了,分手了呗!” 这几个女生显然对池泱有意思,拍着沙发说:“池泱,来坐这边!我们一起坐吧!” ——池泱?有没有和池泱关系不好的人? ——学长你开玩笑吧,池泱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不好惹啊。 ——谁敢跟他过不去,见着都是绕道走。 ——他倒是看很多人不顺眼,打人什么的,都是常事儿呢。 万俟林木坐下之后,有几个女生频频看向他。 机会来了。 万俟林木顺水推舟的靠过去一些,给女生空掉的杯子里倒上啤酒,开始攀谈。 万俟林木专门问池泱的事情,女生则以为万俟林木和自己搭讪,所以总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她也就回答一些无关紧要的。 女生说:“你可不知道,池泱在我们学校,可是横着走的,因为家里有钱,做什么都无所谓。” 看来池泱在学校里的口碑不好,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据说池泱是个人渣。 关于池泱劈腿、插足、打人等等的事情,其实万俟林木早就在学校论坛里看过了。 和女生讲的几乎没什么出入。 “我还听说过……”女生压低了声音,故意凑近万俟林木。 痒痒的气息喷洒在万俟林木耳畔,带着一股香水的味道。 甜蜜的迪奥小姐香水,混合着女生的小心机,不停的靠近万俟林木。 女生说:“池泱有个哥哥,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 池长勋。 池长勋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硕博连读。 “很多人都听说,池泱的大哥,就是被池泱给……” 女生说到这里,没说下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万俟林木故意说:“不会吧?他们可是亲兄弟啊,同父同母,又不是同父异母。” 女生摆手说:“嗨,什么不会啊,兄弟阋墙,不是咱们平头老百姓能明白的!你想想看,池泱的哥哥那么优秀,池泱就是一个吃喝嫖赌抽的二世祖,到时候池泱的老爸不行了,家产肯定都是他哥的,就池泱那个人,能容忍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旁边一个男生,听他们聊得起劲儿,也凑过来添油加醋。 “池泱坏事儿做的太多了,最近特别背点。” 万俟林木说:“背点?” “是啊,”男生说:“池泱这个月,连续三次出了事故,进了三次医院。” 事故! 罗参说过,如果想要夺舍,必须有强烈的刺激,否则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成功。 万俟林木故意装作一脸八卦的样子:“什么事故?” 男生压低生意,拢着嘴:“池泱和人吵架,把人推进了游泳池,结果自己打滑也掉下去了,他不会游泳,差点淹死,进了一次医院。” 第二个事故是电梯事故。 池泱在他父亲池中天的公司坐电梯的时候,突然跳闸了,备用电也憋了,电梯快速下降,差点把池泱直接摔死,紧急送往医院急救,这才给救回来。 第三次是因为池泱酒驾,出了车祸。 车祸…… 和亲戚们口中的车祸,似乎对在了一起。 “那天池泱约了狐朋狗友喝酒,喝完了酒还在学校里撒酒疯,把一个教授给打了,愣是吧牙打掉了两颗。打完人拍拍屁股就走了,酒驾开车,刚出了校门,也没人惹他,直接撞上了电线杆子!” “是啊,”女生说:“现在我们学校门口的电线杆子,还是断的,当时撞得可惨了,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 三次事故,池泱三次都进了医院。 “老板——” 就在万俟林木套话的时候,池泱软绵绵的喊声,插播了进来。 咚! 一个回应冲过来,直接扎进了万俟林木怀里。 池泱…… 一个没留神,池泱好像喝酒了。 脸颊红扑扑的,黑亮亮的眼睛都是水汽,削成了月牙,咧着嘴巴,露出一口小白牙,“嘿嘿嘿”傻笑着冲过来。 对万俟林木……投怀送抱! “老板——” “你别晃啊……” “为什么老晃?” “老板……嗝!真是大好人!” 众人:“……”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池泱,随即小声议论起来。 ——天呢,池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吧? ——我的眼睛是不是坏了,池泱怎么像个小天使一样? ——你快点打醒我。 “老板——” 池泱缠着万俟林木,软绵绵的喊着,一个劲儿用自己的头发去拱万俟林木。 还抱着万俟林木的手臂,嘟着嘴巴就要亲下去。 “等……”万俟林木连忙架住池泱:“你没告诉我自己酒品这么差啊?” 池泱傻笑:“嘿嘿嘿……” 万俟林木:“你喝酒之后是接吻狂魔么?” 池泱傻笑:“嘿嘿嘿……” 万俟林木:“你别傻笑了,大家瘆得慌。” 池泱依旧傻笑:“嘿嘿嘿……” 众人反应了一会儿,这才醒过梦来,赶紧拿起手机抓拍。 咔嚓—— #xx学校论坛# 【灌水】惊天大秘密!池家小公子,竟然是……hot~ 【灌水】池家小公子性向解密,内有照片为证!hot~ 【灌水】池二少爷的秘密情人!hot~ 晚上10:00 联谊从下午5点开始,罗参在车里坐到了晚上10点。 万俟林木和池泱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罗参看了无数次腕表,又看了无数次手机。 手机上都是罗参和万俟林木的短信。 起初万俟林木还回报一下消息。 【池泱一个月进了三次医院,还都是紧急抢救。】 【池长勋的事情也有些奇怪。】 【池泱喝醉了,酒品太差了!】 不过自从九点半之后,万俟林木就再也没有给罗参发过短信。 罗参发了几个信息过去,万俟林木都没有回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抬起手腕,又看了一眼腕表。 罗参皱了皱眉,终究是放心不下,还是下了车,走进ktv。 咔—— 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帅哥,你找谁?” “天呢,好帅啊。” “是个帅大叔吧?” “这个年纪不算大叔啦!” “看起来好成熟,天呢,西装马甲超性感的!” “身材真好。” 罗参往包间里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 乱哄哄的包间里,池泱已经完全醉倒,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睡着了,甚至还打上了小呼噜。 万俟林木则是抱着一个空啤酒瓶,两眼放空,难得一脸呆呆的模样。 罗参走过去:“不好意思,我来接人。” 罗参拍了拍池泱,池泱迷茫的睁开双眼:“回……回家了?” 他说着,自己爬起来,垂着头,乖乖的走出ktv,自己爬进车子里。 咕咚! 躺在了后座椅上,又继续睡起来。 相对比池泱的乖巧,万俟林木才是那个酒品不好的。 万俟林木抱着酒瓶不撒手,还嫌弃罗参,摆了摆手:“别……别妨碍我点钱。” 罗参:“……” 万俟林木说着,还抚摸起来空酒瓶,嘴里喃喃的:“一百……两百……三百……五百……啊,是不是数错了……” 万俟林木一向刻薄爱财,难得有这么呆萌的模样,好几个女同学差点被万俟林木的反差萌给萌翻了。 “天呢,好可爱!” “快拍快拍!” 几个女同学刚要拍照留念,罗参的大手已经伸了过去,严严实实的挡住了镜头。 “不好意思,下次再拍照吧。” 罗参说着,将万俟林木一把抱起来。 嗬—— 伴随着女生们的惊叹声,罗参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公主抱了起来,迈开大长腿,往外走去。 “哇好帅!” “帅哥,你是万俟学长的亲戚么?” “方便留个微信么?” 罗参温柔的抱着万俟林木,回头朝那些追出来的女生笑了一下。 昏暗的走廊灯光,映衬着罗参温柔的面容。 淡淡的说:“不好意思,我是万俟林木的的男朋友。” 罗参说完,丢下一群怔愣的围观群众,施施然离开了ktv。 万俟林木突然多出了一个男朋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出了ktv,夜风一刮,冷得万俟林木不老实,开始打挺。 罗参打开车门,让他坐进副驾驶,万俟林木怎么也不听话,好像罗参是拐卖人口的人贩子,一个劲儿的往车外钻。 罗参实在没办法,掏出钱夹,将一沓子大钞扔进副驾驶。 “钱!” 万俟林木含糊的嘟囔了一声,酒气还没有散,认钱认得却异常准确。 不需要任何人强迫,直接钻进了车子的副驾驶,捡起一沓子钱来,一张一张的捋顺,开始点钱。 “一百、两百、三百、四百、六百……” “啊……好像又数错了?” 罗参无奈的笑笑,坐进驾驶位,刮了一下万俟林木的鼻梁:“还说别人酒品不好。” 池泱规规矩矩的睡在后座上,一动不动。 万俟林木拍开罗参的手,微微蹙眉,一脸呆萌:“别……别妨碍我发家致富!” “老板,安全带。” 万俟林木不理会,仍旧低头点钱:“七百……八百,一百……咦,数到几百了?” 罗参无奈到了极点,靠过去一些,伸手抓住副驾驶的安全带。 嗖—— 拽出来。 给万俟林木扣上安全带。 啪! 随着安全带叩的一声轻响,呼——万俟林木竟然对着罗参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哈!”万俟林木笑起来:“耳朵红了,红的好像百元大钞!” 罗参微微侧过头,眯着眼睛,深深的看向万俟林木。 眼神并不温柔,蔓延着一股侵略的气息。 好像一条毒蛇。 而万俟林木还在戏耍这条剧毒无比的蟒蛇…… 罗参慢慢的靠过去,一点点挨近。 万俟林木突然不笑了,黑暗的车子中,只有月光洒下来,照在他渐渐晴明的眼眸上。 黑沉沉的眸子,微微晃动,隐露出一丝丝不知所措。 下意识握紧安全带,万俟林木清晰的感觉到罗参侵犯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仿佛一种催化剂。 催动着不安的心跳…… 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到达了极限,罗参突然停住,望着无措的万俟林木。 寂静弥漫在二人之间,空气也变得胶着。 罗参沙哑的说:“木木,可以么?” 咔哒咔哒—— 轻微的响声从车子后座传来。 黑色的乐器箱来回晃动了两下,啪! 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只小白手扒着乐器箱的边沿,推开箱子盖,从里面爬出来。 就好像……从棺材里爬出来。 古装的小娃娃跳出乐器箱,顺着椅背往上攀爬,越过巍峨的“高山”,趴在椅背上。 咔嚓咔嚓! 卡顿的眨了眨的眼睛。 好奇的看着即将亲在一起,却定格的两个人。 伸出关节突出的小白手,小娃娃一手一个…… 按头! 万俟林木喝醉了,脑袋里晕晕乎乎,反应很慢。 木木,可以么? 罗参的嗓音更像是醇香的烈酒,让万俟林木沉醉不醒,还没来得及回答。 凉丝丝的触觉,已经印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小三:是谁说我一百章也搞不定木木?35章就亲了,因为我有个好儿子(得意) 小娃娃:按头!按头! 万俟林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周南、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凉夏长裙袭落地、慕容小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無意為之z 100瓶;阿猫和二狗子 20瓶;fafa 6瓶;淇水汤汤 2瓶;岁月旧曾谙、芣苢ju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我的尸体在这里 黑夜。 缭绕着酒香。 罗参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温柔, 巨蟒已经露出了獠牙,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猎物的颈部…… 万俟林木呆呆的眨了眨眼睛, 仿佛置身暴风骤雨之间, 随时都要被狂风肆虐席卷。 而万俟林木竟然享受这样的暴风骤雨。 慢慢沉溺在无边的酒香之中…… 啪啪啪! 黑漆漆的车子里,小娃娃晃荡着两条小腿,趴在车子的前座上, “啪啪啪”的拍了好几下手。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猛地醒过来, 一把推开罗参,也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脸上竟然难得得有些发红。 一向冷漠的嗓音,也变得磕磕巴巴:“一……一百万!给钱!” 罗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万俟林木反应倒是挺快:“你昨天不是说的么,亲一下一百万, 给钱, 别想耍赖。” 罗参:“……”这么好的气氛, 都被老板给破坏了。 罗参笑了笑,嗓音温柔极了:“老板, 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哈?”万俟林木的酒气彻底醒了,略显夸张的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罗参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就听万俟林木继续说:“早就给大黄鱼了。” 罗参:“……”险些就要去找大黄鱼拼命。 小娃娃还挂在椅背上, 左边看一眼主人,右边看一眼老板,露出一脸迷茫的表情, 大眼睛咔吧咔吧,卡顿的眨了眨。 抬起小手来挠了挠自己的头。 吧唧! 没有抱住椅背,直接滑了下去,摔在池泱身上。 “嗯……?” 池泱还没睡醒,被砸了一下,睁开眼睛,直勾勾的说:“老板……罗大哥……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万俟林木神经一紧:“什么?什么都没做,你看错了。” 池泱:“呼——”又打起了小呼噜。 池泱问了一句,魂儿根本没有醒来,直接又睡了过去,万俟林木回答了什么,他压根没有听清楚。 夜色不断的浓重。 黑得透彻。 限量版的玛莎拉蒂,在郊外的黑夜中,老牛车一般吭哧吭哧的往前爬。 万俟林木歪在副驾驶上,看了一眼车速。 很好,三十迈。 万俟林木喝了酒,也不能开车,只好让罗参把跑车开成了牛车,向外瞥着黑夜的风景。 其实从玻璃的反光中,偷偷的打量着罗参。 罗参真的是帅惨了。 万俟林木长这么大,说实话见过不少帅哥,他叔叔就是个帅哥,又是做古董生意的,自然非常有钱,身边追求者无数。 万俟林木以为自己对帅哥早就免疫了,原来并非如此。 车窗的倒影上,罗参的脸孔英俊又儒雅,带着一股温柔的古典俊美,好像从古董画里走出来的美男。 身材高大,肩膀宽到流氓的地步,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 双眼失明的时候,迷茫又忧郁,活脱脱一个忧郁的王子。 双眼复命的时候,深情款款,深不见底,犹如布满迷雾的幽渚,始终罩着一层说不尽的神秘…… “老板,你在偷看我么?” 被罗参抓包了!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偷看你?我是靠着车窗睡觉呢。” 罗参笑了笑:“郊外冷,回去再睡,小心着凉,还是继续偷看我吧。” 万俟林木像是一只瞬间炸毛的猫:“都说了没有偷看你。” “是是是。”罗参温柔的敷衍。 万俟林木其实很困,毕竟喝了这么多酒,已经是深夜,躺在卧室里,却始终睡不着觉,一闭眼,脑海中就回荡着车子里的“意外”。 意外!一定是意外! 万俟林木赶紧拿出手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干脆去池泱的学校论坛再转一圈。 之前和池泱的同学套了套话,知道了一些关于池泱的细节。 池家小少爷一个月进了三次医院,还都是抢救。 万俟林木在论坛里搜索了一下,果然铺天盖地的都是八卦消息。 【灌水】不是不报!池霸天推人自己反落水!hot~ 池…… 池霸天? 万俟林木脑补了一下池泱的模样,还真是无法联系在一起。 点进帖子。 池泱在学校里是一霸,仗着家里有钱,经常欺负人。 万俟林木问过同学,有没有和池泱不对盘的人,或者经常针对池泱的人。 结果被同学用异样的眼神审视。 答案是,当然没有。 池泱不欺负别人已经阿弥陀佛了,怎么会有针对池泱的人,嫌自己命大么? 游泳池事件,就是池泱欺负同学的事情。 池泱有一个同班同寝的同学,叫做白立雪。 说起来两个人还有些渊源,白立雪家境一般,他的父亲是池中天的司机。 在池中天早年的时候出了车祸,白立雪的父亲貌似救下了池中天,最后落得终身残疾。 池中天非常感谢这个司机,把他接到自己的家里,而且还承担了抚养司机儿子的经济责任。 因此白立雪就住在池泱家里,被资助上大学,不过说实在的,更像是佣人的儿子。 白立雪长得清秀,在学校里人气很高,学习成绩好,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好学生,和池泱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池中天经常让池泱和白立雪看齐,以白立雪做榜样,久而久之,自然引起了池泱的不满。 而且白立雪不过一个司机的儿子,池中天供他吃穿,供他读书,很多人都传闻,其实白立雪是池中天的私生子,只是冠着司机的名头而已。 这诸多的事情夹在一起,池泱一直看不惯白立雪,经常带人欺负他。 那天池泱把白立雪揪到了游泳池,这边没有人,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吵了一架。 游泳池的监控记录没有声音,只是记录下池泱发狠的将白立雪推入游泳池的画面。 不过很不巧,就像帖子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池泱自己也打滑掉进了游泳池。 池泱不会游泳,掉进去死命扑腾了几下,很快冒泡沉底儿。 反而是白立雪会游泳,掉进游泳池爬了上来,看到池泱溺水,还翻过去救了池泱。 池泱差点一命呜呼,送进医院抢救,这才从鬼门关把他拉了回来。 №7892:白立雪就是心肠太好,怎么不淹死池泱!? №7893:什么心肠好,分明就是白莲花!游泳池就他们两个人,池泱怎么自己掉下去的,这也太蠢了吧? №7894:池霸天不就是这么一个蠢货吗? №7895:2019年x大校草选拔,为白立雪拉票,欢迎投票~投票地址xxxxx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点了一下投票地址,是一个校草投票的页面,每个候选人都配了一张照片。 正好让万俟林木认一认这个白立雪。 白立雪的人气很高,虽然只是一个司机的儿子,但是池中天非常看好白立雪,一直把他当干儿子看待,白立雪才上大一,却进了池中天的公司帮忙,毕业以后肯定直接进公司,说不定还是高层,可谓是前途无量,所以现在穷一点,也无所谓。 白立雪的票数是最高的,远超第二名。 万俟林木点开照片,长得真的非常清秀。 一眼看上去不是俊美,也不是英俊,而是漂亮,微微下耷的细平眉带着一股柔弱阴柔的感觉,怪不得有人给白立雪起名叫白莲花呢。 白立雪换一个女装,完全可以出演言情剧里的白莲花女二,毫无压力。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还挺漂亮……” “老板,”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就在万俟林木耳边:“躺在床上,却看着其他男人的照片,我会很介意的。” 原来罗参没睡着! 万俟林木一把按灭了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把被子往头顶一盖。 “我睡着了!别打扰我。” 罗参“呵呵”一笑:“真可爱。” 万俟林木盖着自己脑袋,浑浑噩噩的,酒气上头,也是时间太晚了,很快沉入了梦乡。 睡梦中,一片迷茫的白雾,光秃秃的石头山,到处都是残垣断戟。 黑色的怪石,交错的五花土,陪葬的棺椁,横七竖八的,将整座高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墓葬。 木木,可以么? 就在这座巨大的墓葬之中,一个黑衣人温柔的询问着。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唇角却挑起一抹笑意,一把抓住黑衣人的领子,将人拽下来,仰上头去。 凌冽的冬风,缠绵着无边的墓葬。 万俟林木收拢手臂,仿佛一个溺水之人,死死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拼尽全力…… 迷迷糊糊间,有阳光洒在万俟林木的眼睛上。 眼睫颤抖,慢慢睁开眼睛。 天亮了…… 原来是做梦。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就看见自己怀里抱着一个枕头。 枕头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模样…… 万俟林木有些宿醉的头疼,池泱也是,捂着脑袋几乎爬不起来,胃里还火烧一样。 两个人煞白着脸,在卧室门口相遇,总觉得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脸色…… 罗参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特意准备了一些软烂的粥。 万俟林木埋头喝着粥,昨天喝醉了酒,似乎在车子里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为什么自己喝醉了酒记得这么清楚,不应该断片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断片! 万俟林木低着头,不肯抬起来,一点一点喝着粥。 自己真的弯了。 完了完了完了,真的弯了…… 昨天和罗参在车子里打啵,根本毫无负担,而且睡梦之中还在主动回味,感觉已经没救了。 今天要怎么面对罗参? 罗参会不会觉得尴尬…… 万俟林木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啊、嘶……” 有点疼,好像破了一层皮。 罗参听到他的轻呼声:“老板,烫着了么?” 万俟林木尴尬极了,不好意思说是昨天弄破的,胡乱的点头:“哦,粥有点烫。” 罗参很自然的把万俟林木的粥拿过来,舀起来轻轻的吹了吹,将粥搅拌的温度适口,这才还给万俟离木。 微笑:“这下就不会烫到老板了,是我想的不周全。” 万俟林木:“……”除了粥的问题,难道不应该讨论一下其他问题么? 为什么罗参这么自然,难不成…… 尴尬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吃了早饭,万俟林木要去池泱的学校,最好能见一见那个白立雪。 整个学校里,和池泱有“过节”的,也就是白立雪一个了。 而且因为游泳池事件,池泱差点被淹死。 罗参说过,只有重大刺激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夺舍,溺水的确算一个。 池泱小声说:“可是我不认识那个白立雪啊,不记得了,怎么找到他?” 万俟林木摆摆手:“我看过他的照片,放心,能认出来。” “不过你们学校也够绕的,这3018宿舍到底在哪里?”万俟林木看了一眼门牌号:“三层的门牌只到15啊?” 边说边走,正好宿舍楼的电梯开门,三个人大步赶过去,准备坐电梯下去。 叮—— 【电梯下行】 电梯里只有一个男学生,手里捧着一堆书。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那男学生,长得瘦瘦弱弱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模样并不是太出彩,甚至还有些小娘炮。 那男生不小心和万俟林木对上了眼神,怯生生的转过头去。 一股害怕的味道,从男神身上冒出来。 万俟林木总觉得自己像大灰狼,只是和男生对视了一眼,他至于这么害怕么? 摸了摸自己“面目可憎”的脸,万俟林木尽量放轻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请问……男生宿舍的3018室在哪里?” 小男生吓得蜷缩一下。 叮—— 【一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小男声哆哆嗦嗦的说:“我不知道!”立刻撒丫子就跑。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有些莫名其妙,走出男生宿舍楼,路过几个提着暖水壶,准备去打热水的女生。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个3018怎么走?” “帅哥,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女生调侃着万俟林木,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搭讪说:“从这边进去,三层只有15个房间,要从后面的小门进去,两边的楼梯是不连同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找不到3018。 万俟林木不是这个学校的,池泱虽然是这个学校的,但是坚持自己是夺舍者,什么也记不清楚了。 从后门绕进宿舍楼,没有电梯,只能爬楼,这回很顺利的找到了3018室。 门没有锁。 吱呀—— 推门进去。 采光不好,阴森森的。 宿舍里有人,正在打游戏:“打野打野!打野你倒是来抓人啊!卧槽!辅助你抢什么人头!还怎么买装备,什么几把烂队!没法玩了!” 啪! 宿舍里的男生将耳机摔在桌上,回头一看…… 登时吓得站了起来。 原因无他,自然是看到了校园一霸的池泱。 万俟林木说:“你好,白立雪在吗?我们想找一下他。” “白……白立雪?”男生说:“他不在,今天有事,不回学校!”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闻到了一股焦虑,而且说谎的味道。 就算不用鼻子去闻情绪的味道,男生的表情也已经出卖了他,眼珠子乱晃,说谎的时候心虚到了极点,不停的瞥门,恐怕白立雪下一刻就要走进门来。 万俟林木笑笑,一脸奸滑:“这样啊,那我们稍微等一等他吧。” “都说了白立雪不在,今天不会回来的。” 男生站起身来,胡乱抓了桌上的手机:“我……我出去抽根烟。” 很快走出宿舍。 万俟林木好笑的瞥了一眼桌子,烟盒躺在乱七八糟的桌子上,连烟都没拿,去抽什么? 万俟林木将桌上的烟盒捏起来:“我心肠怎么这么好,帮他送一趟吧。” 说着,也走出宿舍。 男生根本没有出宿舍楼,楼内是不许吸烟的。 他出了门,拐到厕所旁边的天井处,蹲在地上,做贼一样赶紧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千万别回来!” “池泱来了,还带了两个外校的人。” “你快点躲……” 男生的话说到一半,手里的手机突然不翼而飞。 抬头一看,万俟林木站在他身后,靠着天井的栏杆,一把抽走手机,放在自己耳边:“喂,白立雪么?” 嘎达! 手机另外一头立刻挂断。 通话结束—— “啧,”万俟林木感叹了一声:“挂了。” “你们干什么!”男神一把抢回手机:“这是我的手机!” 万俟林木微笑:“我们只是想找白立雪而已,你为什么不让他回来?” “神经病!”男生咒骂了一句。 万俟林木满不在意,很多人都骂他是神经病,又不会少一毛钱,因此万俟林木并不在乎。 罗参踏前一步,满脸温柔的笑意:“这位学生,可能有什么误会。” 罗参虽然笑着,但是笑意不达眼底,黑色的双眼仿佛无尽的深渊,男生立刻就怂了。 男生骨气不足,说:“什么误会?你们就是来找白立雪麻烦的吧?” 果然是误会了。 男神以为他们是来找白立雪麻烦的,所以才给白立雪打电话,让他别回来,单纯的打抱不平而已。 因为之前池泱也总是带着外校人来找白立雪的麻烦,男生和白立雪又是同寝的好朋友,自然要帮着白立雪“通风报信”。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男生说:“你父亲想要收白立雪做干儿子,所以你才这么和他过不去,就是怕你父亲把财产分给他,怎么?你也想像杀了你大哥那样,杀了白立雪?” 池泱一脸呆滞,呆呆的看着男生的指责,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白立雪很“乖巧”,又是典型的好孩子,池中天自然非常看好白立雪。 很多人都知道,池中天想要收白立雪当干儿子,不过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只是口头上这么说而已。 最近池中天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而且池泱的大哥,也就是保安大哥池长勋又死了,池中天打击太大,又开始有了收白立雪为干儿子的想法。 游泳池事件,就是因为这导/火/索,池泱雷霆大怒,拽了白立雪去打架。 男生说:“白立雪就是好心眼,还把你救起来,你这个祸害,就该淹死你!” “你死里逃生,还不是因为白立雪救你,结果呢!?” “你却让人打断了白立雪的腿,到现在他的腿还在疼,你这样的人,就是人渣!” 腿? 万俟林木脑袋里“噌——”一声,闪过了什么。 夺舍者的笔记本里记载着,他的腿很疼,快不行了,需要尽快夺舍。 池泱下意识的抓住自己的膝盖,似乎也记起来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有腿疾,但是池泱小少爷这具身体是完好的,一点儿腿疾也没有。 池泱低声说:“难道我是那个白立雪?” 白立雪因为经常被池泱欺压,又被打断了腿,所以心生愤恨,默默的跟踪小少爷,最后夺舍成功? 这个说法,的确也说得过去。 “但是……”万俟林木说:“如果你是白立雪,现在池泱的身体里。那么白立雪的身体里又是谁呢?” 池泱也回答不了,转头看向罗参。 在这方面,身为无启族的族长罗参,似乎变成了权威。 罗参淡淡说:“可能出现互换的情况,也有可能,真正的池泱被挤出了身体,灰飞烟灭。” 难道池家小少爷真的在白立雪体内? 三个人回了宿舍,池泱到处看了看,有些慌张的说:“老板,怎么办,说不定我就是这个白立雪,我觉得这个宿舍很熟悉啊。”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你如果是真正的池泱,这个宿舍你也很熟悉。” 池泱“哦”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呆呆的说:“对哦,这也是池泱的宿舍。” 池泱和白立雪是舍友…… 罗参突然说:“照片。”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是白立雪的照片。 “这个人……”万俟林木狐疑:“怎么有点面熟?” 罗参:“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学生。” 对!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小娘炮,一脸害怕的看着他们,电梯门一开,立刻逃跑,好像他们是大灰狼一样。 当时万俟林木没有多加注意。 “这是……?”万俟林木不肯定。 罗参淡淡的说:“白立雪。” 电梯里的小男生,就是白立雪,他们根本没有认出来。 万俟林木拿出手机,点开校草投票的照片,把两张白立雪的照片放在一起。 根本不一样! 被骗了,校草投票的白立雪照片显然更好看,长得漂亮又温柔,美图过度…… 万俟林木还说自己能认出白立雪,结果白立雪就从他们眼前走过去,压根儿没认出来,根本没觉得是一个人。 这年头不只是女孩子喜欢美颜,就连男生也喜欢美颜…… 众人追下楼,早就看不到白立雪的身影,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如果池泱真的被白立雪夺舍,那么现在的池泱就在白立雪身体里,那么小少爷见到咱们,为什么要逃跑?” 按照小少爷那一霸的秉性,见到他们不应该劈头盖脸的大骂么?为什么要怯生生的逃跑? 这一点,罗参和池泱谁也回答不了他。 万俟林木想了想:“这样吧,白立雪和池泱,都住在一起,咱们偷偷去一趟池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去池家?!”池泱瞪大了眼睛,使劲摇头:“不不不,我有点害怕……如果我真的是白立雪,夺舍了池泱,现在回去该怎么面对池先生?而且……池家的那些亲戚都在找我,我真的会被他们弄死的,真的很可怕。” 池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家出走”的。 虽然听着有些天方夜谭,但不得不说,池泱的大哥池长勋,就是死在家产争夺之上。 池泱可怜兮兮的看着万俟林木,大眼尾耷拉着,活脱脱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不去池家也行,咱们先去看看白立雪打工的地方。” 白立雪是司机的儿子,虽然拿着池中天给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但是仍然坚持打工,除了在池中天的公司帮忙,还在餐厅端盘子,可以说是非常努力上劲,要不然池中天为什么那么看好白立雪。 白立雪打工的餐厅就在附近,挨着学校,很多女生都因为喜欢白立雪,所以经常光顾这家餐厅。 这一点都不需要仔细去查,论坛上有很多帖子,还有很多白立雪做服务生的照片。 无一例外,美颜过度!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粉丝滤镜吧…… “学长……你好?” 万俟林木按照论坛上的地址,找到了这家餐厅。 餐厅的名字竟然俗炸天,叫做——学长你好餐厅。 果然是开在学校附近的餐厅。 餐厅很梦幻,粉色的小房子,到处挂着假花。 三个人走进去,因为不是用餐时间,店里空无一人,唯一一个服务生站在吧台后面,正在接电话。 罗参饶有兴致的走进去,站在玻璃柜台前,低头去看那些粉红色的蛋糕。 草莓。 差点忘了,罗参特别喜欢草莓。 还喜欢甜甜的东西,水果、蛋糕、甜食,他都喜欢。 和英俊温柔,成熟性感的长相不一样,罗参的口味似乎异常……少女。 柜台上的蛋糕还没有摆好,只是放了蛋糕,价签和名牌堆在一边,没有分文别类。 罗参指着其中一个粉红色满满少女心的蛋糕:“这个看起来不错。” 池泱只看了一眼,随口说:“草莓酸奶冰激凌蛋糕,58元一片。” 万俟林木:“你怎么知道?” 池泱呆呆的:“我怎么知道?” 万俟林木:“你以前吃过?” 池泱又呆呆的:“我以前吃过?” 万俟林木:“……”快变成复读机了。 罗参指着另外一个:“这个呢?” 池泱依旧呆呆的,对答如流:“草莓提拉米苏渐层蛋糕,38元一片。” “草莓红丝绒蛋糕,38元一片。” “草莓千层蛋糕,58元一片。” “草莓奶昔,草莓奶盖芝士啵啵茶,草莓布丁……” 池泱如数家珍,比服务员还清楚。 池泱指着自己:“我……真的是白立雪吧?不然我怎么这么清楚?” 白立雪在这里打工,按理来说,白立雪才应该清楚店里的情况。 店员没有注意他们,还在打电话,电话似乎没有打通,抱怨的自言自语:“这个白立雪怎么回事儿,今天该轮班的,怎么还不过来?” 万俟林木注意到了那个店员:“您好,白立雪是在这里打工吧?” 店员正烦躁,立刻抱怨:“是啊,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变了一个人似的,天天神经兮兮的,今天无缘无故的也不来上班,根本没请假。” 店员把电话摔上,嘭—— 撞掉了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摔在万俟林木脚前,低头一看。 竟然有些眼熟。 池泱“啊!”了一声,指着笔记本:“和我的一模一样!” 竟然和夺舍者的跟踪记录,是同款笔记本,一模一样。 草莓千层蛋糕,草莓提拉米苏,草莓奶盖芝士啵啵茶。 罗参坐在粉红色的秋千椅子上,粉红色的桌子上摆了两块粉红色的蛋糕,还有一杯粉红色的奶盖茶。 优雅的手掌,犹如情人一样,温柔的握着奶盖茶的杯子,轻轻的啜着粉红色的饮料。 万俟林木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罗参,还有那个被他啜过的吸管…… 万俟林木:“……”我在看什么? 万俟林木赶紧回神:“你还是记不起来么?” 池泱摇摇头:“记不起来,只是脑海中偶然有几个片段而已,我可能真的是白立雪吧。” 万俟林木偷偷的拉着罗参,压低声音说:“那么白立雪可能就是真正的池泱,我们找到白立雪,说不定他会告诉我们关于池长勋的事情。” 罗参点点头:“老板,尝尝么,很甜。” 他切了一勺草莓千层蛋糕,送到万俟林木面前。 万俟林木的目光却没有落在蛋糕上,而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罗参的嘴唇上。 很甜。 对,很甜,他尝过。 万俟林木脑袋里一闪,猛地回过神来,自己都在回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现在正在忙于赚钱,只要帮助池泱解决了夺舍的事情,就能拿到一百多万,不止如此,还能知道关于池长勋的事情。 万俟林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 万俟林木瞥了罗参一眼,话说回来,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不清醒,罗参一向如常,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难道那个意外,对于罗参来说…… 是家常便饭? 万俟林木想到这里,心情莫名有些差,干脆转过头去,不再搭理罗参。 白立雪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来餐厅上班。 大家等了一上午,在餐厅吃了饭,实在等不住了,就离开了餐厅。 万俟林木说:“咱们去公司走一走,不是说白立雪在池中天的公司上班么?” 打工不来就不来了,池中天的公司可不能说不去就不去,毕竟要比兼职正规的多。 池中天是房地产大亨,总公司就在本市,整整三栋大楼,连成一片,非常壮观。 池泱现在是池家的小少爷,一旦露面,肯定会被抓回去,因此池泱特意给自己准备了墨镜口罩和鸭舌帽。 全副武装! 万俟林木眼皮微跳的看着池泱:“你这样……可能目标更大。” 打扮成这样的,不是明星,就是可疑人物。 任是哪一条,都会被人多注目两眼。 池家的大厦人声鼎沸,很多白领进进出出,尤其是午休时间,门口人流络绎不绝。 万俟林木说:“走吧,趁现在混进……” “不好意思,您不能进去。”保安准确无误的把万俟林木和池泱拦了下来。 万俟林木:“……” 保安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您不是工作人员吧?没有外宾证,您不能进去。” 保安又贴心的说:“如果是送外卖的话,请在外面打电话,让职工下来取就可以了。” 外…… 送外卖?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立碑外卖,八折优惠,买二送一,全家无忧。” 保安:“……” 万俟林木和池泱,毫无悬疑的被保安轰了出来。 叩叩! 保安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大门上的公告:“推销勿入。” 池泱的口罩实在憋气,稍微拉开一些,小声说:“老板,怎么办,咱们根本进不去啊。” 万俟林木抱臂靠在一边,看着白领们进进出出,一撇头,就看到罗参端了一杯咖啡,坐在绿化带旁边的长椅上。 一定是万俟林木和池泱“勇闯”保安的时候,罗参去买的咖啡。 他倒是悠闲。 冬日午后的阳光。 温暖、和煦。 柔和的洒在罗参的黑色风衣上,给他的绝对黑色,镀上一层暖暖的柔光。 温柔仿佛是圣光,刺得路人睁不开眼睛,却频频回头,恋恋不舍的瞩目着罗参。 罗参轻轻呷了一口咖啡,还对着万俟林木举了举杯。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走过去,抱臂坐在罗参旁边:“你也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进去。” 罗参没有回答,对万俟林木说:“老板,喝么?抹茶拿铁,很甜的。” 原来不是咖啡,抹茶拿铁。 万俟林木垂目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纸杯,冬日里来一杯热腾腾的抹茶拿铁,尤其是对于万俟林木这种畏寒的人来说,一定不错。 但是…… 纸杯的杯子口,印着一个痕迹。 是罗参刚刚喝过的痕迹。 万俟林木下意识咳嗽了一声:“不要。” “罗先生!” “是罗先生吗?” “您好您好,我是池总的秘书!” 一个穿着高跟鞋,工作套裙的女人,快步从办公大楼里,百米冲刺的跑了出来。 恨天高的鞋跟,也阻止不了她的跑速,一个箭步,矫健的跑到罗参跟前,四十五度鞠躬:“罗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万俟林木:“……”什么情况? 就在万俟林木和池泱勇闯大门的时候,罗参除了去买了一杯暖洋洋的抹茶拿铁之外,其实还打了一个电话。 罗参侧头,在万俟林木耳边说:“我的族人正巧有做房地产生意的,和池中天有合作。” “罗先生,您这边请,这边请。” 秘书引着罗参,恭恭敬敬的带着他进了大厦。 根本不需要外宾证件。 万俟林木和池泱跟着罗参,顺利进入了大门。 保安满面微笑的道歉:“不好意思两位先生,刚才我没有认出二位贵宾,实在不好意思。” 秘书领着众人,在白领们歆羡的注目下,上了贵宾高层专用电梯,直接往顶层去。 推开贵宾室的门,秘书微笑:“各位贵宾请坐,请问喝些什么?” “真是不好意思,池总身体不好,去医院做检查了,赶过来的话,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罗参善解人意的说:“没关系,我也是突然打扰,不用着急。” 他们这一趟过来,本来就不是为了见池中天。 池泱有些局促,拉了拉口罩,盖好自己的脸,以免秘书认出自己。 因为池中天还没有赶到,秘书就站在一边给大家端茶倒水。 罗参很温柔的说:“不用麻烦,请坐吧,高跟鞋一定很累,坐下来吧。” 秘书登时感动的一塌糊涂。 再加上罗参长相英俊,有钱又温柔,秘书身上的气息瞬间不一样了。 淡淡的爱慕弥漫在空气中。 万俟林木轻声啧舌,看起来罗参的确是花丛老手。 没两分钟,罗参已经和秘书攀谈起来,秘书彻底被他的魅力所征服,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爱慕,即使万俟林木不去闻那酸甜的气息,只要长眼睛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罗先生,您真幽默。 ——像您这样的成功人士,还这么温柔,真是少见。 ——追求罗先生的人,一定不少吧? 万俟林木:“……”花孔雀,暖男婊! 女秘书有些吃惊:“原来罗先生也认识白立? ??啊,他是我们这里的实习生。” 终于说到了白立雪,万俟林木还以为罗参坠入了温柔乡,乐不思蜀了呢。 罗参说:“偶尔见过一面,上次白立雪还来我们公司送过合同。” 一谈起白立雪,秘书的表情就有点变化了。 压低声音,小声说:“罗先生这事情本不该我说的,但是罗先生您这人这么温柔,可千万别被白立雪给骗了。” “哦?”罗参故意说:“我看那孩子挺老实,不是这样的人吧?” 女秘书对白立雪颇有微词:“罗先生您不了解白立雪,他心机的很,一点儿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 ——您可能也知道,池总的公子,前段时间因为电梯坠楼,紧急送到医院抢救的事情吧? ——我偷偷告诉您…… ——就是白立雪干的! 又是白立雪? 游泳池事件,就和白立雪有关系,池泱进过一次医院,差点溺死。 电梯坠楼事件,又和白立雪有关系? 秘书信誓旦旦:“我亲眼看到的,而且我还录了视频,有证据!” 女秘书似乎怕白立雪是个狐狸精,迷惑了好男人罗先生,立刻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一段视频。 视频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一个人影晃来晃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万俟林木说:“这……这太黑了吧,看不清楚。” 秘书说:“你们看,这个人一瘸一拐的,腿有点瘸,绝对是白立雪!” 对了,池泱的舍友说,池泱落水之后,叫人把白立雪的腿打断了。 这个黑影的确一瘸一拐,走路很不利索。 当时整栋大厦都断电了。 电梯有自己的备用电,而且出现意外,会有紧急制动装置,卡在楼层中间,绝对不会掉下来。 这么大的公司,用的电梯不可能贪小便宜,尤其池泱可是池中天唯一的儿子,坐的可是最高档的专用电梯。 但是电梯突然失灵,备用电也坏了,直接从高层坠下去。 “当时黑洞洞的,好多人都听到了少爷的惨叫声!” “太可怕了!” “从二十层,一直坠到了十二层!” 整整八层。 如果是直接摔下去,绝对死定了。 幸亏电梯壁有摩擦,而且下坠的时候刚好卡住,这才保住了池泱的一条小命,紧急送到医院抢救。 女秘书说:“我当时没坐电梯,有一份很急的文件要送,来不及等电梯,就几层而已,干脆直接走楼梯间爬楼。” “你们猜怎么样?” “我看到了白立雪,偷偷摸摸的!” 女秘书起初没有怀疑,她看到白立雪的时候,供电很正常,走廊里还亮着灯。 啪!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白立雪一把拉下了电闸。 女秘书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她没有防备,所以亮着灯时候没有录制视频,等灯憋了之后,才拿出手机来偷偷录制视频。 所以手机里黑洞洞的,照的不是很清晰。 秘书说:“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少爷,少爷气不过,拿着视频去找白立雪理论,这事情被老爷知道了,白立雪就开始装无辜。” 视频太黑了,完全看不清楚,只是腿跛的话,如果有人想要栽赃白立雪,故意瘸两下,的确很容易,这谁也说不清楚。 白立雪的作风一向很好,不只是池中天,公司里的人也都喜欢白立雪,又因为白立雪家里穷,父亲瘫痪,所以可怜他,对他十分友善。 谁也不相信是白立雪干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不止如此!”女秘书继续:“罗先生,您可千万别被他骗了,他看起来是个纯良的小白兔,其实就是一条毒蛇,后来少爷还发生了车祸,也是白立雪干的!” 池泱一个月进了三次医院。 万俟林木没想到,三次都和白立雪有关系…… 看来女秘书知道的很多:“好多人都说少爷酒驾,在学校门口发生了车祸,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按照女秘书的说辞,那天池泱的确和狐朋狗友去喝酒,但是池泱刚刚因为坠楼出院,所以滴酒未沾,只是陪着狐朋狗友去玩。 之后就准备各自回家。 池泱上了车,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一条黑影窜了过去。 是一只野猫! 池泱立刻打方向盘躲避,这才撞到了电线杆,非常惨烈,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 “都是白立雪!” 万俟林木有些糊涂了:“这怎么是白立雪?不是野猫么?” 女秘书说:“先生,您不知道,我们少爷啊,虽然口碑不是很好,但是特别喜欢小动物。” 据说池泱养了很多小动物,猫、狗、猴子、小浣熊,甚至还在国外养了一头狮子! “白立雪这个心机婊,知道少爷特别喜欢小动物,故意抱了一只猫过去,少爷一出门,他就把猫扔过去,少爷这才撞上了电线杆。” 学校门口是有监控的,池泱吃了这样的亏,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拿了监控去和白立雪吵架。 “哪知道白立雪恶人先告状,去找池总,说是少爷打算撞死他!” “真不是个好东西!” 女秘书愤愤不平:“游泳池的事情,少爷也让我调查过,白立雪提前去了游泳池做手脚,在游泳池边上涂了很多油,少爷这才掉下水的!” 一个头两个大…… 万俟离木听得浑浑噩噩,只能说贵圈真乱。 听起来这个白立雪真的是心机婊的类型,不过女秘书虽然这么说,也没什么确切的证据,全都模模糊糊。 女秘书说着,皱眉转头看向池泱:“不过说起来,先生您的眼睛和我们少爷长得好像啊!” 池泱:“……” “我我我……”池泱吓得又把墨镜戴回去,使劲摇手:“我不像!我不像!” 万俟林木:“……” 还是罗参反应快:“看来这个白立雪,真的不像想象中那么单纯。” 女秘书被一句话拉回了注意力:“谁说不是呢,我们起初都被他欺骗了,对了……” “今天晚上还有一个晚宴,白立雪肯定会出席。池总拨款设立慈善医院,我们池总特别喜欢做慈善,不像别人只是做给媒体看,池总每次做慈善,都是实打实的。” “这次的慈善是医院,专门给没钱看病的人设立的,白立雪参与了医院工程,还得了什么建筑奖,肯定会参加晚宴领奖的。” “真是虚伪,”女秘书感叹:“如果不是池总,白立雪连学校都读不起,现在却恩将仇报,处处想要针对少爷。” 慈善晚宴? 万俟林木似乎抓到了重点。 夺舍需要重大的刺激,池泱三次危险,都是白立雪造成的,这样看下来,白立雪真的很有可能是夺舍的第一嫌疑人。 现在白立雪总是躲着他们,找不到人,如果他真的会出席慈善晚宴的话,的确是个蹲点的好去处。 不过…… 万俟林木这个坟头老板,应该不会被邀请去慈善晚宴。 而且去那种地方,必修要穿正装,万俟林木根本没有正装,让他花钱破费去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让他花钱去借,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突然对秘书展开一笑。 万俟林木平日里看起来太冷漠,满不在乎,眼神轻飘飘略显傲慢,在温柔的罗先生衬托下,就更不好相处。 女秘书起初都没有注意万俟林木,不敢搭话。 万俟林木突然一笑,有些清冽,仿佛是一洼清澈的泉水,与罗参的深不见底不同,万俟林木干净剔透。 女秘书被万俟林木的笑容吸了进去,不能自拔。 万俟林木突然特别客气:“我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 女秘书的母爱瞬间泛滥:“先生您吩咐我就是了,这是我的荣幸。” 万俟林木狡黠一笑:“慈善晚宴,还需不需要端盘子的打工大学生?” 秘书一脸呆滞:“打……打工?!” 万俟林木想到了一个,不需要破费,而且还可以收钱,进入慈善晚宴的好办法。 ——去打工。 【第5届池氏慈善晚宴】 【恭贺慈善医院落成】 举办慈善晚宴的酒店门前,戳着大立牌。 源源不断的高档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来,名流贵族们身穿礼服,踏着红毯,款款走入晚宴酒店。 慈善晚宴的灯火辉煌,端庄、绚烂。 一个身材高挑,身穿黑色马甲的侍应生,穿梭在奢华的酒宴中。 万俟林木一身白衬衫,套着黑色的收腰马甲,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端着盘子,将酒水依次码放在盘子里。 环顾了一下四周,人流不少,但是目前没看到白立雪。 池泱躲了起来,他不想被人发现,罗参也没有出现。 万俟林木不想花钱,所以混成了侍应生进入慈善晚宴,罗参则是分头行动,会搞定慈善晚宴的请柬,稍后进来。 罗参怎么还没出现?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 “一杯香槟。” 有人抬手,万俟林木勤勤恳恳的端着盘子走过去:“女士,您的香槟。” 那女士看到一个小鲜肉走过来,眼前一亮,端了香槟,同时将一卷钱和一张名片塞在万俟林木手里。 还对万俟林木抛了一个媚眼儿。 万俟林木满脸微笑,默默地退到一边,笑容退去,换上一贯的无所谓。 直接将名片扔进垃圾桶里,把钱装好:“原来当侍应生这么赚?” “这边,一杯红酒。” 万俟林木走过去,一男一女正在吵架,见到有人过来,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 女人的声音有些委屈:“我们都已经亲过了,难道不是在交往么?你为什么还和其他女人调情?” 亲、亲过了? 万俟林木的脑海,瞬间想到了罗参,和那个醉酒之后的意外。 男人笑了笑,调侃的说:“没想到你这么纯情?亲过了就必须交往?这都什么年代了,当时气氛那么好,自然而自然的就那样了呗,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没必要那么在意吧?” 万俟林木:“……”罗参那么自然,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难道也是因为他不在意? “渣男!”女人委屈的控诉着。 万俟林木走过去,微笑的对女人说:“女士,这个时候,您是不是需要一杯红酒?” “红酒?”女人正委屈,被万俟林木打断了。 随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万俟林木送来的红酒。 “渣男!!” 女人大吼一声,把红酒直接泼在渣男脸上。 哗啦—— 渣男立在原地,淅淅沥沥的红酒顺着头发、脸颊,还有昂贵的西装礼服流下来。 尴尬到了极点…… 女人泼了酒,镇定下来,优雅的把空掉的酒杯放在万俟林木的空盘子上,然后优雅的转身,优雅的离开。 “你疯了吗!” 渣男在后面大喊,气急败坏,脸色涨红的仿佛泼在脸上的红酒,而且愈发往猪肝色的方向发展。 还是带血,半生不熟的猪肝红…… 万俟林木拦住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说:“先生,您最好还是不要追上去,刚才是一杯红酒,追上去很可能就是一个耳光了。” “你说什么?!”渣男指着万俟林木:“都是你刚才给她红酒,那个疯女人!” 万俟林木当然是故意的,渣男的态度让他很不顺眼。 渣男烦躁的抹着自己脸上的红酒,周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频频往这边看过来,他也不好大喊大叫,压抑着自己的火气,火气仿佛是罐头,攒在肺里,差一点儿爆炸,愤愤然往洗手间去了。 “侍应生,有没有草莓芝士蛋糕?” 一个温柔的笑声,轻响在万俟林木耳边,还在他腰上轻拍了一下。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冷漠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 ——罗参。 罗参今天没有穿他钟爱的招牌风衣,而是换上了一身西服正装。 但是这正装也不太“正”。 纯黑色的西服,领口一侧攀爬着银色的纹饰,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暗黑教会风,另一侧撒着银色的闪粉,仿佛天上耀眼的繁星。 头发全都抓起,向后背着,露出饱满,毫无缺憾的额角。 左耳上,还别着一枚黑色耳钉。 让罗参整个人温柔里透着一丝性感,性感中透着一抹成熟。 荷尔蒙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 恨不能直接怼在万俟林木的脸上。 万俟林木心里默默吐槽,已经够甜了,还吃草莓蛋糕? 因为刚才女人和渣男关于接吻的对话,万俟林木现在心情莫名不好,想到了那天两个人在车里的意外,罗参这几天的举动又异常的平静。 难免让万俟林木联想到,或许罗参是经验丰富,没当一回事儿。 万俟林木淡淡的瞥了一眼罗参,转回头去,随便捡了一块蛋糕,丢给罗参。 “这不是草莓蛋糕。”池泱双手捂在脸上,从旁边一点一点挪过来,做贼一样探头探脑,生怕池家的人发现了自己。 池泱说:“这是树莓蛋糕,虽然颜色比较像。” 重芝士蛋糕,外表都是芝士的奶白色,草莓或者树莓果料夹在中间,万俟林木不想搭理罗参,所以没仔细看名牌。 池泱吸了吸鼻子:“这块比较酸,肯定是树莓果料。” 罗参切开一看,还真是树莓,果料从里面流出来,一股浓浓的酸味弥漫开来。 万俟林木说:“鼻子真么灵,你是狗鼻子么?” “各位尊敬的来宾,慈善晚宴即将开始。” 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人群渐渐安静。 池中天一身中山装,坐在轮椅上,颤巍巍的被人推上了台。 相比那天在医院见面,池中天好像更憔悴了,花白的头发参差不齐,精神也不是太好,歪歪斜斜的坐在轮椅上,似乎坐一会儿就累了,也坐不直。 台下的名流们见到池中天,都小声的议论起来。 ——看来池总病得很重啊。 ——说起来池总年纪也不大,看起来竟像八/九十岁的样子,太显老了。 ——嗨!池家大儿子突然就没了,那可是池老的左膀右臂,可不像现在的小儿子,吃喝嫖赌,什么不会?尽给池老惹事儿,能不显老么,操心没个完! “听说了么,今天池老好像还要公布继承权的事情……” “能没听说么,今天来这么多人,你以为都是奔着慈善来的?当然是因为池老放出话来,要在今天公布继承权的事情。” 池家现在只有池泱一个小少爷,按理来说,继承权肯定都是池泱的。 但是架不住亲戚太多,池老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但是他还有弟弟、堂弟、表弟、妹妹、妹夫等等,反正是个人就想分一点池老的家产。 池老病重这些日子,亲戚们已经渗透进了池老的公司,所以继承权花落谁家,其实也说不准。 今天来的名流贵族,都是冲着池家下一任接班人来的,看看风向,也好为日后打典打典,毕竟在地产上,池家的龙头地位不可动摇。 池中天坐在轮椅上,缓了好一会儿:“我知道,各位今日前来,能给我面子,其实都是好奇,是要想知道,我这个老不死的,会怎么划分池家的继承权。” 池中天非常幽默,一开口就把全场都给逗笑了。 “既然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池中天说:“那我也不卖关子。” “我的财产,会拿出一半来,捐献给慈善事业。” “这是公证证书,欢迎各位来查阅监督。” 一半的财产! 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记者们的闪光灯啪啪啪的不停闪烁着。 池中天做慈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别人可能作秀,但绝对没有人会怀疑池中天作秀。 “那么剩下的另外一半,还有公司……”池中天顿了顿:“我准备,让我的小儿子池泱,全部继承。” ——池泱! ——那个花花公子? ——全部继承?!池老心也是宽,不怕断送了整个池家? 台下的池家人顿时也喧哗了起来,这一消息似乎出乎大家的意料。 池泱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什么好事儿也没干过,池家送到池泱手里,不出五年,肯定败光,一分都不剩下! 池中天抬起手来,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咳咳咳——”池中天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慈善晚宴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滚动的图片。 是池泱。 池泱抱着各种小动物的图片,一群活泼的猫猫狗狗,围绕着池泱,甚至还有老虎大象等等。 “我知道,各位都觉得,池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池中天慢慢的诉说着:“我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但是池泱终归是我儿子,我不把自己的产业交给儿子,真是怕他……怕他会饿死。” 这倒是实话。 如果产业交给了亲戚,池泱肯定会被扫地出门,凭借他这富二代的恶习,池泱绝对活不过半年…… “其实池泱也有好的一面,恐怕没人知道,池泱特别喜欢小动物,家里养了很多小动物。” “我出钱让池泱筹办了一个频危动物拯救项目,这就是项目筹办的照片。” “说不定很快,他说不定就没有父亲,在他背后,默默的给他钱花,给他房子住,惹了事给他善后,叛逆的孩子……始终是要长大的。” “池泱……他心不坏,只是一直没有长大,也希望日后各位,能看在我这个老不死的面子上,多帮助帮助池泱。” “体谅体谅,我这个做父亲的心啊……” 池中天说着,全场静默了下来。 或许他们体谅不了池泱这个吃喝嫖赌的富二代,但是池中天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奈和辛酸,倒是体会的清清楚楚。 天底下的父母,谁不是这样呢? 孩子再坏,也是孩子。 池泱站在台下,仰着头,默默的看着台上苍老的池中天,越发的觉得自己不是池泱,心中那股歉疚的感觉,也越发的浓郁起来。 “给我一杯红酒。” 一个人走到万俟林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端了一杯红酒递过去。 对方的手还没碰到酒杯,突然卡住了。 “是你?!”一个身材较小的年轻男人指着万俟林木。 小娘炮! 万俟林木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三个字。 不不不,白莲花…… 也不对,是白立雪! 白立雪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果然出席了慈善晚宴。 他似乎也记得万俟林木。 低喊了一声,调头就跑。 万俟林木见他要跑,丢下手中的空盘子,追在后面。 池中天还在发言,台下的人全神贯注,根本没有注意到逃跑的白立雪,还有在后面追赶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挤开人群,白立雪的白色西装异常扎眼,追着人冲进夹道。 脚步突然停了一下,万俟林木眼看着白立雪冲进夹道,马上就要消失不见,并没有紧追不舍,而是突然转头,进入了旁边的员工通道。 踏踏踏—— 白立雪飞快的往前跑,不停回头去看。 没人了! 已经甩掉了。 白立雪跑进夹道尽头的洗手间。 嘭! 咔嚓! 关上门不放心,果断落锁! 呼——呼——呼—— 似乎是再也跑不动,白立雪停下来,伸手支着自己的膝盖,半弯腰,粗喘着气。 “终于甩掉了……累死我了。” “甩掉谁了?” 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在白立雪身前不远处响起。 嗬——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白侍应生衣服的年轻人,抱臂靠在洗手台前,正带着毫无诚意的微笑,看着自己。 “你……你怎么?!”白立雪指着万俟林木,一脸不堪置信。 调头又跑,使劲拧着门把,却忘了自己进来的时候上了锁。 咔嚓咔嚓! 洗手间的门上了锁,白立雪又慌张不已,怎么拧也拧不开。 嘭—— 万俟林木大步走过来,一抬手,直接把白立雪壁咚在洗手间的大门上。 唇角一挑:“跑啊?看你还往哪里跑。” 罗参和池泱看到万俟林木突然狂奔,立刻也追上去。 万俟林木在夹道入口,拐进了员工通道,罗参和池泱没有员工证,刷卡才能入内,否则大门根本打不开,只能顺着夹道继续往里跑。 万俟林木先一步进入洗手间,等着白立雪自投罗网。 罗参和池泱后一步来到洗手间,就听到里面传来凄惨的“哀嚎”。 “不——不要!救命救命啊——” “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池泱:“……”听起来好可怕,但是感觉怪怪的,不明觉厉。 罗参:“……” 嘎巴! 罗参伸手搭在门把上,里面上了锁,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罗参手腕微微用力,轻轻一拧,门把好像是巧克力做成的,“嘎巴”一声,锁头应声被整个拧掉。 推门进去。 洗手间里面的场景和谐很多,并没有什么不宜撞见的画面,只是白立雪的喊声太凄惨了一些,引人脑补。 万俟林木把白立雪堵在洗手间里,白立雪奋力的挣扎,嘴里喊着不要,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脸颊竟然有些发红,动作还透露着一丝扭捏,眼神频频瞥着万俟林木。 罗参走过去,毫不犹豫的将白立雪拽到一边,让他和万俟林木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一股酸味。 万俟林木皱眉,扇了扇风,都快赶上白醋消毒了。 “说吧,”万俟林木抱臂:“你是谁,为什么一见我们就要跑。” 白立雪哆哆嗦嗦,身上果然弥漫着害怕的气息。 “你们和池泱是一伙儿的,我见到你们当然要跑,不然等着被打断另外一条腿么?!” 池泱? 打断腿?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仔细闻了闻,没有说谎的味道,通体都是害怕。 听他这么说,白立雪似乎并没有问题。 如果池泱是夺舍者,那么白立雪的身体里肯定就不是白立雪,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现在…… 难道搞错了? 白立雪害怕极了,不打自招:“我……我只是害怕池泱报复我而已,没有……绝对没有再动什么手脚。” 原来白立雪果然就是白立雪,并不是什么池家小少爷。 白立雪之所见到他们逃跑,只是因为害怕。 毕竟池泱一个月进了三次医院,都是拜白立雪所赐。 第一次游泳池,果然像是秘书所说,地上抹了油,他知道池泱不会游泳,所以故意激怒池泱,池泱失足掉进了水中。 白立雪救他上来,是因为有人赶来,即使他不救,也会有其他人救,救了人还能凸显一下自己白莲花的人设。 电梯事件还有酒驾事件和秘书说的也差不多,几乎没什么出入。 因为白立雪干了太多亏心事,所以害怕池泱报复自己,一见到池泱就逃跑。 宿舍楼没回去,就连打工的地方也不敢去。 白立雪一脸委屈:“都是因为池泱,含着金汤匙出声,凭什么!?老爷想要收我做干儿子,他就一直阻挠,自己生的好,凭什么就肆意的践踏我!” “我什么都比他优秀!” “池泱不过是个二世祖,凭什么!” 白立雪越说越是气愤,越说胆子越大。 说完之后,一脸大义凌然,随时赴死的瞪着池泱。 “你有本事就把事情闹大,外面正在办慈善晚宴,那么多记者都在看呢,让大家看看,池家的小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瞪了一会儿,白立雪的表情渐渐凝固,诧异的看着池泱:“你……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平日不是早就让人打我了么?” 池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不是真的池泱啊。 白立雪和“夺舍”没关系,大方向查错了。 万俟林木放了白立雪,白立雪没有挨打,似乎还有点恋恋不舍,频频看了万俟林木好几眼。 最后还是罗参忍无可忍,“嘭!”一声,将人丢出了洗手间,重重关上门。 “唉——” 万俟林木和池泱两个人,托着腮帮子,蹲在洗手间的地上。 罗参低头看着蹲在一起叹气的两个人,摇了摇头:“看来现在,只能去池家看看究竟了。” 池家…… 池泱立刻又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非常抵触。 万俟林木说:“也只能这样了,而且现在池中天和池家的亲戚,全都在会场,家里估计没什么人,你不用害怕遇到他们。” 池泱点头:“也……也是,那就走吧。” 万俟林木换下侍应生的衣服,立刻跟着罗参和池泱离开酒店,往池家的别墅去。 今天池家的别墅静悄悄的,果然没什么人。 池中天和亲戚们要去参加慈善晚宴,池家的佣人们难得早点休息,整栋别墅沉浸在死寂之中。 但就算死寂,正门上都是监控,也不能从正门进入。 三个人从别墅后面绕过去,万俟林木低声说:“翻墙吗?怎么进去?” 罗参摇了摇头:“不用翻墙,等着就可以。” 他说着,半蹲在地上,将黑色的乐器箱子打开。 咔—— 从里面将古装小娃娃拿出来,穿上鱼线。 牵动傀儡。 哒哒哒! 小娃娃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踏着雪白的小靴子,飞快的顺着别墅的墙面往上爬。 小娃娃好像一只壁虎,游墙而上,即使墙面没有任何装饰和凸出,游走的依然顺畅,一个磕巴也不打。 小娃娃顺墙而上,在二楼的气窗口停下。 换气口有一个较大的百叶滚轮,呼——呼——呼——有频率的转动着,普通成年人,甚至小孩子都无法从气窗口通过,更别说是在转动的滚轮下。 小娃娃仰着头,看着面前不停转动的滚轮。 嗖! 一个撑手,一跃,动作灵动轻盈,抓准通风口转动的频率,一个跃身,直接窜了进去。 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有黑色鱼线,从气窗口垂下,一直蔓延至罗参掌中。 众人静静都等了一会儿。 咔—— 吱呀…… 别墅的后门突然打开了,慢慢推开一条小缝。 小娃娃站在门内,乖巧可爱,仰着头,咔嚓咔嚓眨着大眼睛,看着众人。 一只小手前伸,微微弯腰,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池泱惊叹压低了声音:“哇,好厉害!” 万俟林木:“……”果然这小娃娃看起来很值钱啊! 三个人光明正大的进了别墅,罗参把鱼线收起来,将小娃娃托起,小娃娃咔嚓咔嚓顺着罗参的肩膀自己往上爬,乖巧的坐在罗参的肩膀上,随即像是入定了一样,眼睛也不眨一下。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两眼入定的小娃娃,低声说:“你儿子从哪里买来的?” 罗参淡淡的说:“我亲手雕刻的。” 万俟林木又说:“很值钱吧?” 咔嚓咔嚓。 小娃娃突然动了一下,侧了侧头,看向万俟林木,又歪了歪头,贴紧罗参,抬起小胳膊,抱紧了罗参的衣领子。 似乎怕万俟林木是个“人贩子”。 万俟林木低声说:“先去池泱的房间看看。” 池泱是离家出走的,他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比划了一下,带着众人悄悄往里走。 走到楼梯口,万俟林木突然嗅了一下。 皱了皱眉。 罗参停住:“怎么了?” 万俟林木又嗅了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深沉,好像最深沉的乌木,沉重的让万俟林木深吸一口,就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坠在了心底,坠着他的心脏,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沉入无底的深渊。 而且…… 这股味道,还有点熟悉,“尾调”稍微有点像池泱身上的味道。 池泱眨眼:“我身上的味道?” 池泱仔细闻了闻,没有闻到。 他虽然长着狗鼻子,嗅觉灵敏,但是无法像万俟林木那样闻到情绪的味道,所以根本什么没有嗅出来。 罗参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比常人浅淡的眼眸,微微眯了眯,转过头来,注视着楼梯口向下的方向。 沙哑的声音,回响在黑暗中。 “是死亡的味道。” 死亡…… 罗参说:“地下室。” 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往地下室而去。 池泱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拽住万俟林木的衣摆,坠在后面,一步一步慢慢往下挪。 “要不然……要不然我还是在上面等你们吧。” 池泱虽然这么说,但他们是偷偷摸摸进来的,万一被人发现也不好办。 “算了,我、我还是跟着吧。” 从一楼往下,下了一层。 地下室黑洞洞的,飘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伴随着潮湿发霉的味道。 远没有别墅地上光鲜奢华。 踏——踏——踏—— 地下室还有回音,脚步再轻,跫音也会在黑暗中不断蔓延,滋生向远方。 果然,人还是应该住在地上。 万俟林木没有任何恐惧感,走在漆黑阴霾的地下室,和走在地上没什么区别:“味道更浓郁了。” 池泱拽紧了衣摆,突然说:“我……我也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好像……好像有点臭味。” 罗参站定在一扇门前:“尸体的腐烂味。” 吱呀—— 说完,毫不犹豫,直接推开房间门。 野兽的“大嘴”,一点点张开,露出森然的獠牙。 没有灯光。 月光也无法照进地下。 一个发霉的木头柜子。 几个破烂的木箱子。 应该是储存杂物的房间,很久没人进来,地上落了灰土。 一排脚印,慢慢向里延伸,断在木箱子之后。 万俟林木探头去看…… 一只体型不大的小狗崽,倒在箱子后面。 金色光泽的毛色,大耳朵耷拉下来,无力的垂在地上,短短的还没有长开的四肢松松散散的瘫着。 一只金毛宝宝! 死掉的。 金毛宝宝。 混合着潮湿的阴霾,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气。 嘭! 池泱吓得倒退两步,脸色惨白,膝盖无力,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两眼怔愣的看着那只散发着尸臭的小金毛…… “我……我……” 池泱两眼瞳孔集聚收缩,快速晃动,嗓音干哑到了极限,艰涩的开口:“我……我想起来了。” “我不是白立? ??。” “也不是池泱。” 而是池泱养的一条小金毛。 巧克力蛋糕很好吃,但是不能吃,吃了会生病。 ——狗狗不能吃巧克力,巧克力会造成狗狗中毒。 老板,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其实我有一点色弱。 ——狗的眼睛和人类不同,没有红色感光体,因此严格来说,狗狗不是色盲,而是色弱。 池泱这么了解池家小少爷,也这么了解白立雪,因为这两个人都住在池家别墅,而作为宠物的小金毛和他们朝夕相对。 池泱的手指微微打颤,指着瘫在地上,不断散发尸臭的小金毛,喃喃的说:“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害怕回来了。” 不是因为对池中天的愧疚。 也不是因为害怕亲戚们争夺家产。 池泱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因为……” 我的尸体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你的儿子看起来很值钱。 罗小三:买爹送儿子,一口价,不退不换! 万俟林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空城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無意為之z、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梦水千叠、蓝伯特、北居一格 10瓶;小可可爱、闲庭信步、溢芳香的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老公丢了 池泱是一只小金毛。 养在池家里的小金毛, 每次都可怜巴巴的看着巧克力。 巧克力好像很香,很好吃的样子。 但是每次池泱想吃巧克力, 都会被大声的呵斥。 池泱还是个色弱, 其实起初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色弱,因为他是一只健康的小金毛…… 漆黑的地下室。 毛色顺滑金黄的小金毛倒在地上。 池泱的眼神很慌张,紧紧盯着自己的尸体。 万俟林木说:“你……你是这只小金毛?” 他们找了很久很久的夺舍者, 原来是一只小金毛? 罗参眯了眯眼睛:“金毛不可能自己夺舍,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意外。” 金毛的尸体已经腐烂了,看来死在这里已经很久,悄无声息的,也没人知道。 池泱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尸体。 “叮铃铃铃——” 黑暗的地下室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池泱吓得汗毛都要站起来,一把抱住万俟林木的手臂, 瑟瑟发抖, 来回来去的转头查看。 万俟林木:“……”说实在的, 还真像一只小金毛。 不只是嗅觉灵敏,大眼睛湿漉漉的, 有一种小狗狗的感觉。 而且这只小金毛还是幼犬,肯定没有成年, 个头小小的, 奶里奶气。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别看了,是你的手机响了。” 他们是偷偷进入池家的,手机这么响下去, 绝对会被人发现。 “哦哦!” 池泱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刘律师。 池泱有些烦恼:“又是这个刘律师,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今天这么晚了,怎么又给我打电话。” 刘律师? 应该是那个帮助公正池中天遗嘱的律师。 他们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听亲戚们八卦过这个刘律师,听说不好收买,是池中天那边的人,很多人都想找刘律师对遗嘱做手脚,不过一直没成功。 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池泱把手机暗了静音。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响铃八声,自动挂断。 嘟——嘟—— 竟然挂断之后,立刻又拨回来,继续响铃。 “接起来吧,”罗参突然说:“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罗参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是刚刚弹出来的新闻推送。 【池中天晚宴昏厥,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铺天盖地的新闻已经占据了热搜。 还有很多视频动图。 他们走了之后,晚宴突然骚乱,原来是池中天突然昏厥,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来,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现场的医疗随时待命,就是因为池中天的身体不好,立刻冲进来抢救,很快就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到现在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 医院被封闭的严格,记者们也得不到一点儿消息。 李律师是负责遗产的律师,现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很有可能说明…… 池中天已经快不行了。 罗参说:“接吧。” 嘀—— 池泱接通了电话。 刘律师的声音很急切:“池泱先生吗!?现在情况紧急,你的父亲昏厥送往了医院,我把医院和病房号发给你,速来医院!” 池泱挂断了电话,立刻接到了短信。 “怎么办怎么办?”池泱说:“听刘律师的口气,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但我不是池泱啊,怎么办……”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先去医院,不管如何,池中天现在这样肯定想见他的儿子。” 池中天在会场上的发言,处处都在维护自己的儿子,如果临死都看不到自己的儿子,那岂不是…… 三个人往医院赶去,医院已经被记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亲戚们也蜂拥而至,将病房门堵得水泄不通。 “大哥为什么不见我!” “我要见舅舅!” “我也算是池家人,我要见妹夫!” “妹夫啊!妹夫啊!” 池泱来到病房门口,亲戚们的目光立刻锐利的捕捉到了池泱,唰——全都聚焦过来。 ——池泱?! ——你还有脸过来! ——舅舅要不是快不行了,你都不会过来! ——你是来继承家产的么?真是可笑,妹夫怎么会把家产分给这样的白眼狼! 咔哒! 病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有人从里面挤出来,立刻将门关好。 是刘律师。 刘律师一走出来,大家蜂拥而上,七嘴八舌。 “刘律师!刘律师,怎么样?” “池老爷子有没有……” “说什么呢!池老爷子就是有个好歹,也不会分你这种人家产。” “我怎么了?我好歹还姓池呢,你呢?你是什么东西,跟池家八竿子打不着,也厚着脸皮来分一杯羹?” “你说什么!?” “要打架吗!?” “我起诉你,你信不信!你碰我一个试试看!” 刘律师皱着眉,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池泱,紧紧抓住池泱的手:“池泱先生,您可来了,池先生正在等你,想……想见您最后一面。” 最后。 一面…… 可池泱不是真正的池泱,他有些犹豫,进去之后要说什么。 绝对不能和池中天说自己不是池泱,否则池中天会不会因为接受不了,直接厥过去? 但池泱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律师说:“快进来,池先生很想你。” 池泱求助性的望向万俟林木,好像万俟林木是小金毛的主人一样。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没关系,先进去吧。” 池泱得到了安抚,这才点点头,随着刘律师王病房里走。 嘭—— 房门关闭。 ——别关门,别关门! ——我也是池家人,我是池中天的弟弟,我也要见池中天! ——大哥,你不能把财产都分给池泱!起码公司要留给我! ——把公司留给池泱,无异于自取灭亡啊!大哥!! 病房门前像是掉进了蛤/蟆坑。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低声对罗参说:“好像有点不对劲。”情绪的气味不对…… 病房内。 池泱跟着刘律师往里走。 硕大的病房里,各种仪器连接着病床,发出“嘀嘀嘀嘀”的声音。 池中天脸色苍白,进气少出气多,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几乎奄奄一息。 奇怪的是,这件病房虽然是独人间,但是竟然有两张病床。 刘律师带着池泱慢慢走过去:“去吧,最后看看你的父亲。” 池泱是一只小金毛,根本没有父亲,但是看到池中天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不落忍。 他毕竟在池家生活过,多多少少也认识池中天。 池泱慢慢的,一步步走过去。 低声说:“父亲……我回来了。” 池中天苍老,失血过多的面色颤抖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你……你……” 他颤抖了好几声,这才把眼睛完全睁开,定定的看着池泱,沙哑的说:“你……是谁?” 池泱一惊,故作镇定的说:“我……我是池泱啊。” 池中天摇摇头,满是褶皱,苍老灰败的脸皮抖动了一下。 嘴角挑起一个奇怪的角度。 竟然笑了。 “你不是池泱,因为……”池中天的笑容扩大:“池泱已经死了!” 嘭! 池泱下意识后退,猛地撞翻了放在床头柜的加湿器。 “你不是池泱。” 池中天竟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拔掉自己的氧气:“因为我最清楚,池泱已经死了,你是谁?!” “嗬——” 池泱吓得调头就跑,却被人一把拽住。 回头一看…… 刘律师! 刘律师的手好像铁索,一把抓住池泱,将人向后推。 嘭! 扔在病床上。 池泱倒下,想要赶紧爬起来。 唰——的一声,手腕上却突然凭空多出两个黑色的镣铐。 咔嚓!咔嚓! 镣铐锁死,将池泱固定在病床上。 “怎……怎么回事儿!?”池泱惊慌失措,但是根本挣扎不开,他此时不像一只小金毛,反而像是待人宰割的小绵羊。 池中天颤巍巍的站起来,慢慢走过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我不管你是谁,你都破坏了我的计划。” “计……”池泱不解的说:“计划?” “哈哈哈,”池中天的笑声苍老,完全没有慈善酒宴上那么慈祥和蔼:“没错,我的计划。” 池泱脑袋里打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池泱?难道你的计划是……是杀死自己的儿子?” 不敢置信的计划…… 池中天笑着说:“小孩子,不要套我的话,杀死自己的儿子怎么了?又不是没做过?” “你……” 池泱似乎知道了什么。 这具身体还有一个大哥,池泱有一个大哥叫做池长勋。 外媒都有传闻,是池泱因为争夺家产,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自己的亲大哥。 但是现在听来…… “没错,是我杀的,何必这么惊讶呢?”池中天的面容没有一点儿哀伤,甚至根本没有任何负罪感。 池泱被那样理所应当的口气震撼了:“他……他是你的儿子啊。”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池中天,那个搞了半辈子慈善事业的池中天! 池中天拄着拐杖,立在池泱面前,对刘律师打了个眼色。 刘律师开始忙起来,把角落里罩着白布的仪器推过来,给池泱一个一个链接上。 池中天说:“你放心,没什么痛苦的,就像睡着了,很快……这具年轻的身体,就是我的了。” 年轻的…… 池泱似乎捕捉到了重点:“是你……是你想夺舍自己的儿子,那个夺舍的变态是你!” 池中天淡淡的说:“变态?不,谁不知道我池中天是个大善人,怎么会是变态呢?” “你看看,我一辈子救助过多少人,供他们吃穿,供他们住宿,供他们上学,甚至供他们医疗,如果没有我,他们都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而池泱呢?他做了什么?!” “他不过是一个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的小混混罢了!” “这样的人死了,谁会纪念他?还不如让我替他活着!” 原来…… 慈善晚宴上,池中天那些感人肺腑的天下父母心之谈,其实都是作秀。 池中天说得那么好听,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取代儿子,池泱马上就要迎来天翻地覆的改变,并不是因为浪子回头,而是因为池中天即将夺舍! 池中天给自己铺好了路,然后故意在宴席上假装晕倒,那么多媒体都在拍摄,绝对会把事情搞大。 这样一来,刘律师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池泱钓上钩。 从一开始,池中天就是那个心怀不轨的夺舍人。 之前池泱说过,夺舍人的笔记本里记录着他腿很疼,快不行了,池泱以为夺舍者就是自己,一来是因为笔记本在自己这里,二来是因为小金毛的腿也受过伤,所以总是会感觉腿疼。 其实池中天的腿也很疼,因为衰老,让他力不从心,根本无法站立起来,只能一直以轮椅代替自己的双腿。 而那个笔记本,是池中天公司发放的笔记本,所以白立雪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甚至公司里还有很多人都用着一模一样的笔记本。 池中天在夺舍池泱的时候,小金毛很可能因为路过,不小心打破了夺舍,让本该夺舍成功的池中天欢喜落空,最后的结果,反而是小金毛被挤入了池泱的体内。 池中天“嗬嗬”的笑着,他嗓子里有痰,卡着不上不下,每一次说话,气息都鼓吹着痰丝,好像野兽一样的的吼声。 “这一切本来都很完美,就是因为你……” 正如罗参所说,夺舍需要一个刺激,如果池泱本身没有受到任何刺激和威胁,那么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夺舍。 因此池泱的那三次抢救,都不是意外。 是池中天故意刺激白立雪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夺舍提供便利的条件,借刀杀人。 “我知道……白立雪和池泱很不对盘。”池中天笑着说:“我就故意告诉白立雪,我要收他做干儿子,白立雪高兴啊,太高兴了,他很想飞上枝头,挤入名流……” “然后我又如法炮制,故意告诉了池泱,你猜怎么样?” “池泱暴跳如雷,当时就去找白立雪理论。” 两个人大吵一架,池泱还仗着自己是少爷,打了白立雪一拳。 池中天又找到白立雪,继续为自己的计划铺垫,他告诉白立雪,儿子不喜欢这样,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所以收义子的事情也只能就此作罢。 白立雪一条腿已经挤入豪门,另外一条腿生生的被池泱给拔了出去,他能咽得下这口气么? 池中天的计划非常完美。 白立雪果然不顾一切的开始设计池泱,给池中天无数次夺舍的机会。 “在我就要成功的时候,都是你!!!” 池中天瞪着眼睛,哆哆哆!拐杖狠狠的敲击在地上:“都是你,打断我的好事!” 刘律师给池泱发了很多短信,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约池泱出来,其实就是为了把池泱钓上来,然后继续完成夺舍。 不过池泱因为记不起刘律师是谁,所以根本没有回复刘律师短信。 池泱说:“池……池长勋也是你杀的?” 池中天哈哈一笑,池泱的发问,似乎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就跟回忆很久之前吃过的一道菜一样。 轻松。 简单。 “是啊,”池中天轻松的说:“不过那次夺舍的实验失败了,没有成功,我的大儿子,唉——” 池中天装模作样的叹气。 池泱说:“可是池长勋不是个败类!你说你夺舍小儿子,因为小儿子是个吃喝嫖赌的混混,你可以继续慈善,那池长勋呢?他根本不是败类!” “对,他不是败类。”池中天点头:“他很有能力,是我的左膀右臂,商业头脑几乎超越了我,可是……” “可是……” 池中天哈哈大笑,鼓吹着嗓子里的痰丝:“可他是个孝子啊!孝子不是应该为父母献出一切吗?” 于是池中天就这样杀死了池长勋…… “别着急,”池中天说:“你会见到他的,马上。” 刘律师走过来:“可以开始了。” 池中天脸上的青筋直蹦:“快!快开始,我等不及了!快点!快点!” 刘律师笑了一声,手中拿出一根针来,走向池泱。 卡啦卡啦卡啦!! 池泱使劲挣扎,但是根本没有效果,黑色的镣铐异常坚固。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律师,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越靠越近。 将那尖锐的针尖对准自己。 池泱狠狠一闭眼睛…… 嘭——!!! 嗬—— 一声巨大的响声爆炸开来,明亮的光芒将黑夜打得犹如白昼。 刘律师和池中天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撞飞出去,好似爆炸,气流将他们推的人仰马翻。 咕咚! 直接跌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儿!?” 池泱的口袋里突然放出明亮的光芒,似乎在保护池泱。 唰—— 两条黑色的鱼线从半开的窗子飞了进来,卷住刘律师手中的针,猛地一勾。 嗖——银针顺着窗子直接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两个人影从窗口跃进来。 啪啪!万俟林木爬进来,拍了拍手,笑着说:“还好我早有准备。” “老、老板!” 池泱像看到了亲人。不,池泱像看到主人的小金毛,使劲摇着尾巴,大眼睛黑溜溜的。 万俟林木走到池泱旁边,伸手在他口袋里一勾,勾出了一条十三颗砗磲石组成的,仿佛白骨一样的手链。 手链上挂着一个透明的漂流瓶,里面一对眼珠,静静的闭合着…… 刚才刘律师出来,让池泱一个人进病房,万俟林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慈善晚宴会场太大,万俟林木站在台下,周边都是复杂的气息,各种伪善交织成一张大网,所以万俟林木无法感受到台上的池中天,在发言的时候透露出什么样的气息。 刚刚就不一样了,刘律师走出来,一股伪善又虚假的味道,从病房里流露出来。 非常浓郁,好像最廉价刺鼻的橡胶,比病房外堆砌的亲戚们还要虚假。 万俟林木当时拍了一下池泱的肩膀,其实已经注意到那股味道,顺势把自己的手链接下来,塞在了池泱的口袋里。 黑夜中,罗参一身洒满银色闪粉的西装,双手平举在身前,指尖牵动着黑色细线。 唇间绽开一抹笑意:“好久不见了,周长老。” 罗参的目光不偏不倚,投射在刘律师的身上。 万俟林木悠闲的将手链佩戴好:“你们还是老相好?” 罗参笑了笑:“你也认识。” “我认识?”万俟林木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不会吧,我怎么会认识长得这么丑的人?” 刘律师的脸皮跳动着,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怒火,执意说:“你们是什么人?” “还要装傻么?”罗参淡淡的说:“这位周长老,就是信件的收信人。” “哦——”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就是你啊,让罗参监视我?” 刘律师装傻充愣说:“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罗参不理会他装傻充愣,继续说:“周长老是无启族的长老,我之前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夺舍这样的偏门左道,原来是周长老。” 无启族的圣地之中,埋葬着很多典籍。 因为无启之人的寿命很长,周而复始,所以很多失传的典籍,都可以在他们的圣地找到。 罗参说:“无启族的人,不死不腐,大限一到,只要埋在土中120年,便可重获新生,但是也有一个弊端。” 每一次无启族人从土中爬出来,都会忘记以前的事情。 罗参也是如此,他忘记了很多,想要寻找很多。 周长老告诉罗参,只要他帮自己做一件事情,就可以把罗参的过往,原原本本的全都讲出来。 罗参什么都不记得,但他很迫切的想要寻找一个人,告诉那个人,自己没有骗他。 于是罗参答应了周长老的请求。 而那件事情,就是接近万俟林木,并且监视万俟林木。 罗参写的信,全都是寄给周长老的,记录着万俟林木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眨眼。 “嗬嗬嗬——” 刘律师突然笑起来,他的嘴唇不动,嗓子里发出狰狞的笑声:“没错,族长你真是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族长啊!” 他说着,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罗参已经承认了,他在监视你,他靠近你,目的就是监视你啊!罗参根本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啧啧,开始挑拨离间了。”万俟林木淡淡的说。 周长老大喊:“你难道不恨他吗?!你的眼睛里,容得下这么大的沙子么?!” 罗参注视着周长老,微微眯了眯眼睛,收敛去平日里的温柔和体贴,脸色冷漠的可怖,就仿佛绝对的黑夜,淹没了最后一丝明亮。 “你以为……”罗参的嗓音冷酷,带着一丝丝嘲讽:“你以为,我真的把万俟林木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了你?” 周长老愣住。 罗参继续说:“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么?” 周长老:“你……” 罗参说:“其实你什么也不知道,关于我的事情,你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直在利用我。不过周长老,我这个族长,也不是白当的,不是么?” 罗参早就发现了,周长老不过是利用他,所以干脆将计就计,假意监视万俟林木。 罗参的确写了很多信寄给周长老,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万俟林木发现之后,罗参已经主动把信件全都交给万俟林木,信笺上的内容,记录的非常详细,但是详细的没有主次,反而是主要的全都没写。 罗参唇角轻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监视一个普通人。” 万俟林木是个普通人,看似普普通通。 但他又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眼睛,他的嗅觉都不普通。 周长老说:“这……这不可能!” 万俟林木摊了摊手:“自己傻,能怪谁呢?” 嗖嗖嗖—— 几抹亮光突然袭击向万俟林木。 是针! 罗参双手一抖,鱼线“唰——”的飞出。 当当当—— 直接将那几根银针全部打落。 周长老趁势快速冲向窗口,猛地一跃,从窗口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刘律师!!刘律师!” “你去哪里啊!” “刘律师,你帮帮我啊!别走!” 池中天大吼着,周长老却一下消失在黑夜之中。 罗参皱了皱眉,有些迟疑,万俟林木说:“没事,你去追吧,这里我能应付。” 罗参这才点点头,低声说:“小心。” 他说着,鱼线瞬间飞出去,挂在窗口边沿,罗参伸手一撑,从窗子跃出,同样消失在黑夜之中…… 咔嚓!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娃娃。 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从窗口爬进来,好像一只小柯基,使劲摇了摇,这才越过窗口这座高峰。 哒哒哒! 快步跑过来,爬上病床,咔嚓咔嚓两下,把池泱的镣铐全部解开。 池泱重获自由,赶紧抱住万俟林木手臂,看起来是吓怕了。 池中天一看这场面,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底气,像后退了好几步。 “池……池泱,我是你爸爸啊,我是你爸爸。” 池泱摇了摇头,虽然还有些害怕,却努力说:“我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 池中天使劲摇头:“不,你们救救我,救救我,都是那个刘律师,是他骗我,给我洗脑!” “我……我也不同意这么做的。” “都是刘律师,都是刘律师,他一直给我洗脑,我也很……很爱我的儿子啊!”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你要这么一直虚伪下去么?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演给谁看?” 池中天的哭声渐渐停息:“好好好,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钱!多少钱?一千万!一千万够不够!” “封口费!” “一千万!我看你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也赚不出来一千万,够了吧!” 一千万!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亮了,池泱给他的委托费才一百零几万,一千万可是翻了一个翻。 万俟林木又是个财迷,听起来超级心动的。 池中天似乎看透了万俟林木:“成交吧,一千万!我现在就能给你开支票!” 万俟林木却摇摇头:“一千万,太少了。” “什么!?”池中天震惊的说:“你……你嫌少?” 万俟林木说:“你以为打发儿子的绯闻女友呢?一千万,塞牙缝都不够。” 池中天说:“好,有商量就好,我们可以商量,两千万,两千万可不可以!?” “三……不,两千五百万!” “你这种人,两千万都不知道要怎么花了,一辈子也花不完,别太贪心了!” 池中天说着,还打量起万俟林木来。 万俟林木穿的很随便,都是便宜的淘宝货,和名牌不沾边,舒适为主。 万俟林木被池中天鄙夷的目光打量了好几下,笑了笑:“说实话,逗你玩呢,几千万我也不成交。” “你……你……” 万俟林木幽幽一笑:“而且我要纠正一下,我这样的人怎么了?我的总资产已经有一千万,而且不巧,刚刚继承了五千万的遗产,名下还有六栋房子。” “今天爷爷就教你个道理,千万别狗眼看人低。” 万俟林木说完,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小金毛池泱…… 池泱是躺着也中枪。 池泱瞪着池中天:“老板,他丧心病狂,杀了两个儿子,我们报警吧。” 万俟林木点头:“随便。” 池中天大喊着:“不不,你们……你们放了我吧。” 池中天哭求,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还给他们磕头。 万俟林木一点负担也没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池泱则是稍微动了一点恻隐之心:“我们没办法放了你,要不然现在报警,要不然……你去自首。” “自首……” 池中天老泪纵横:“我……好!我去自首,我去自首……” 他说着,颤巍巍站起身来:“我去自首……啊啊啊啊!!!” 突然变成了大吼,池中天牟足了力气,冲向池泱。 “嗬——” 池泱大喊一声,被池中天推着冲向敞开的窗子。 “池泱!” 万俟林木立刻一扑,整个人合身扑住飞出去的池泱。 嘭! 池泱挂在窗口,三分之二已经悬空在外,吓得紧紧抱住万俟林木的手臂:“老、老板……” 哒哒哒! 小娃娃快速跑过来,拽住万俟林木,两大一小穿成串,奋力将池泱往上拽。 池中天一看机会来了,立刻调头就跑仓皇拽开病房的后门,直接冲进了楼梯间,不是向楼下跑,反而往上跑去。 踏踏踏—— 黑暗中,池中天慌不择路快速向上跑去。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黑压压的一片。 唰—— 刚刚跑过一层,白色墙壁上,血红色的楼层数标,从7层突然变成了10层。 十层的楼梯蜿蜒向上,一个不起眼的提示牌歪歪扭扭的挂在门上…… ——施工中,请勿入内。 咔嚓! 实在太黑暗,池中天根本没有注意提示牌,一把拉开楼梯间的门,直接跨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双脚踏空! 池中天大吼一声,别看苍老,反应力十足。 啪! 一把抓住栏杆,身体忽忽悠悠,荡在半空。 这里竟然是顶楼,没有天台,大门一开,直接踏空。 池中天的身子坠在空中,手臂死死抓住栏杆,大喊着:“救——救命啊!有人在吗!!” 踏—— 踏—— 踏…… 随着缓慢的脚步声,好像是男士皮鞋的声音。 一个黑影,出现在敞开的大门口。 是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站在门口,向外“眺望”着池中天。 “池……池……池……” 池中天看清来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瞪着眼睛,嘴里仿佛漏气儿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黑色的西装男人身材高大,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黑色的领带、黑色的皮鞋。 一身悼念的黑色。 保安大哥。 池长勋。 已经死掉的池长勋,好端端的站在池中天的面前。 池长勋的脸色冷漠,平静的低垂着眼目,看着挣扎在鬼门关的池中天。 “儿子!儿子!” “救救我!” “快救救我,我要抓不住了!!” 池长勋的嘴角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慢慢拿蹲下身来,半跪下来,缓缓开口,嗓音低沉:“我是来参加……父亲的葬礼的。” 葬礼…… “不——儿子,救救我,拉我上去!!!”池中天挣扎着。 池长勋保持着冷酷的微笑,好像深夜中的一个恶魔:“当年,也有一个人跟你说,救救他,他不想死,你怎么回答他的?” 池长勋不给池中天回答的机会,一个人幽幽的说:“你说,没关系的,很快就不疼了,不要害怕,勇敢一点儿,我会用一辈子,铭记你……” “不!救救我,是我错了!” “我错了,救救我,救救我!!” “救……啊啊啊啊——” 凄惨的喊声,被黑夜吞没…… 池中天仿佛坠入了无边的地狱。 嘭!! ——天呢,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有人跳楼了…… ——死、死人了! ——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 ——这不是池家地产的池中天么?现在还在热搜上呢! 池长勋站在楼梯间门口,低头望着幽暗无边的黑夜,黑夜中,点点霓虹灯,仿佛是繁星。 楼下,人群聚拢的越来越多。 池长勋伸出手去,将一封信,洒在黑夜之中。 唰—— 信封随着黑暗,飘落在楼下的一滩血迹上。 ——看快,还有遗书! ——真的是自杀吧? ——什么,池中天杀了自己的儿子?! 池长勋听着楼下吵闹的喧哗声,慢慢转过身去,一身哀悼的黑色,用低沉的嗓音说:“现在可以安息了,池长勋。” “你的躯壳,我接收了。” 万俟林木把池泱拽上来,立刻追出病房,却听到吵闹的声音。 “有人跳楼了!” “是池中天!” “天呢,真的是他!” 万俟林木顺着走廊的窗户往下一看,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血红还在不断地蔓延…… 踏……踏踏…… 有脚步声从高楼上传来,万俟林木转头去看。 一抹黑色。 “池长勋?”万俟林木看向黑暗。 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嗓音说:“老板,下次再见。” 池中天突然跳楼了,还带着一封遗书。 为了长生不老,池中天杀害了自己的大儿子,甚至还想对小儿子动手,最后不堪折磨,跳楼自杀。 消息一公开,连续十天霸占头条。 【池中天患有严重抑郁症!】 【池中天杀人狂魔!】 【池中天案件疏离,最详细教材!】 …… 池中天的财产,一半捐献了慈善事业,另外一半则是由唯一的血脉,“幸存”下来的小儿子池泱继承。 只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池泱其实已经死了,死在了他父亲的手里,而现在的池泱,其实是误打误撞的小金毛。 小金毛的尸体已经腐烂,根本没办法恢复,所以池泱从此以后,只好做一个真正的池家继承人。 不仅继承了池家的所有公司,一半的财产,而且…… 从今以后,还可以敞开吃巧克力。 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池泱刚上大一,十八岁,已经成为了池家最年轻的总裁。 新官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投资了万俟林木的鬼屋,作为感谢,拨出了一些钱款,帮助万俟林木装修酒店。 有了池泱的帮助,万俟林木也不需要费力气去找人,直接做个甩手掌柜,就会有专业的设计团队,上门给万俟林木设计酒? ?,一条龙式服务。 三个月后。 地铁。 末班车。 新开的地铁站,还没有多少人流。 一个上班族从车厢走下来,埋头快走,手里无聊的玩着手机麻将。 “要糊,哈哈自摸!” 上班族咧嘴一笑,点下“糊”字。 叮铃铃—— 一个电话却在这时候冲了进来,陌生号码。 上班族点下去的手,正好按在接听键上,直接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啊!烦人!” 上班族接起电话,贴在右耳朵上:“又是什么推销,借贷还是保险?!” “十四号储物柜……” “什么?”上班族没听清楚。 刺啦刺啦—— 手机里传来电流声。 一个声音,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由远及近的慢慢飘来,飘入上班族的耳朵里。 “十四号储物柜……” “十四号储物柜——” 地铁,静悄悄的。 一股冷气环环包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上班族打了一个冷颤,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 手机里仍然传来诡异声音:“十四号储物柜——十四号……” 明明手机已经远离耳朵,那幽幽的声音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奇怪的是…… 上班族的手机贴在右耳侧,左耳却也听得清清楚楚,还在不断回响。 就好像有人趴在他的耳边,不断叨念。 黑暗中,一双苍白的手,慢慢从后背伸过来,抓住了上班族的肩膀。 上班族却毫不知情,奇怪的看了一眼手机。 “十四号储物柜——” “密码:490623……” “神经病吧?”上班族挂断电话,不耐烦的皱眉:“谁特么搞恶作剧!晦气!” 把手机收起来,低头一看,皮鞋的鞋带开了。 上班族把背包拽了拽,蹲下身去,唰唰两下,将鞋带系紧。 侧头一看…… 14号储物柜。 地铁的十四号储物柜,就在旁边,最后一排,蹲下来系鞋带正好看到。 密码…… 490623…… 上班族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刚才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男人把手伸向储物柜。 嘀—— 嘀嘀嘀嘀嘀! 4—— 90623! 咔——嚓! 储物柜的门应声弹开。 吱呀—— 一条缝隙,仿佛是恶魔的眼睛,慢慢睁开…… “还真打开了?”上班族蹲下来,歪着头往里看:“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啊啊啊啊啊!!!” 储物柜中,一只手掌突然从黑暗中伸出。 一把抓住上班族的衣领。 啊啊啊啊—— 凄惨的哀嚎声从储物柜中传来。 嘭! 柜门关闭。 …… 万俟林木的酒店装修了三个月。 今天是恐怖主题酒店第一次试营业,开心墓场的微信公众号早就在推送。 【预定情侣坟场,送鬼屋套票!】 【你与浪漫,还隔着一个坟场!】 【挑战心跳,坟场酒店欢迎您~】 酒店从装修开始就已经开启了房间预订,而且是全款预约,下单之后不退不换。 开心墓场的微信公众号上,公布了很多酒店装修的设计平面图。 【吸血鬼公爵】【满月森林】【恶魔之眼】【消失的古镇】【喜娘的血嫁衣】等等房间主题,中西风格要什么有什么。 游客还可以睡在棺材里,浴室或者游泳池也有棺材设计,酒店还亲情为游客准备了血红色的沐浴精油,倒进浴池里,你就是吸血鬼公爵本尊! 当然,酒店的价格不便宜。 和游乐园里的酒店一样,比一般酒店要贵很多。 最便宜的标间,也要2000元一晚上,已经赶上了迪士尼酒店的房间价格。 而家庭套房,行政套房,高级总统套房,vip奢华套房则更贵。 其中最贵的当属vvip坟场全景总统套房,一晚上要高达5万元的价格,配备专属酒店管家。 万俟林木悠闲的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的酒店系统后台,已经全部预定满了,甚至有的主题房间已经预定了到了2020年的8月份。 哗啦啦!那都是进账金子的声音…… 真是没想到,冷冷清清的墓场,有一天还能搞一个什么坟头全景,就和海滨全景似的,名流贵族们打破脑袋,抢着预定。 “我真是太聪明了,经济头脑这么好。” 万俟林木沾沾自喜,有人敲了敲门,推开一条门缝,是在这里打工的特殊住户。 “老板,vvip的客人一直在找茬儿,老板要不要去看一看?” “找茬儿?”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万俟林木站起来:“我去看看,vvip的管家是谁?” 特殊住户说:“哦,原本是大舌头,不过大舌头今天请假了,说要和大脑袋去约会,所以池泱在给他带班。” 大舌头…… 大脑袋…… 池泱虽然已经继承了池家地产,不过他好像更喜欢开心墓场,隔三差五就跑过来,人手不足的时候还帮帮忙。 万俟林木查看了一下vvip房间的客户登记资料。 是一个姓商的先生。 vvip坟场全景总统套房内。 池泱穿着一身执事管家的小西装,诚恳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池泱本来就是一只小金毛,黑溜溜的大眼睛,水亮水亮的,道歉的时候格外有诚意,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再加上他年纪小,才上大学,显得格外青涩。 商先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叠着腿,用手支着脸侧,饶有兴致的看着小金毛道歉。 这位商先生三十岁左右,年轻有为,住得起这样的房间,身价自然不低,一身昂贵的墨蓝色西装,长相带着一股贵气,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但怎么说…… 却有一点儿奸商挂相的模样。 给人刻薄又奸诈的感觉。 放在人堆儿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是什么好人。 商先生笑了一声,站起来,慢慢走向池泱。 池泱见他走过来,赶紧低头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商先生一直往前走,池泱感觉两个人挨得太紧,赶紧后退了两步。 但是商先生仍然往前走,池泱被迫后退一步,两步,三步,一直后退。 嘭! 一声轻响,已经紧紧贴着套房的墙壁,退无可退。 池泱垂着头,一脸办错事的模样。 商先生身材高大,低头看着池泱尖尖的小下巴,如果池泱头顶上有耳朵,一定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 “你弄脏了我的衣服,怎么办?”商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西装外套。 “实在对不起……”池泱低声说:“我们酒店有干洗服务,我……我帮商先生送去干洗可不可以?要不然……” “要不然我赔您一套新的。” “赔?”商先生显然没认出池泱这个怯生生的小金毛,就是新上任的池家新总,笑着说:“小家伙,你一个月工资多少?赔得起吗?” 池泱嘴笨:“我……我应该……”赔得起吧? 还没说完,商先生突然伸出手来,直接将池泱壁咚在了墙上,微微低头,在池泱耳边低声说:“你把我的西装弄脏了,公平起见……我也把小家伙你弄脏,怎么样?” 池泱迷茫的眨眨眼:“商……商先生也要泼回来么?” 商先生一愣,托着池泱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真可爱,你们酒店的员工,都像你这么可爱么?” “不懂?”商先生笑着说:“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你。” 砰砰砰! 旖旎的气氛被敲门声打断。 眼看到嘴的甜点,没办法吃进去,商先生皱了皱眉:“去开门。” 池泱松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商先生很可怕,好像一头大灰狼。 咔嚓—— “老板!”房门一打开,池泱一脸见到主人的模样,摇着小尾巴。 万俟林木从外面走进来,换上笑眯眯的市侩笑容:“客人,我是这里的经理,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吗?” 商先生重新坐下来,上下打量起万俟林木:“你就是这座坟场的老板?” 万俟林木笑着说:“对,我是。” 商先生指着窗户:“窗子没有擦干净,上面有一条水印。” 万俟林木:“……” 商先生指着浴室:“浴室的花洒有铁锈。” 万俟林木:“……” 商先生指着沙发:“沙发的皮质太廉价,味道难闻。” 万俟林木:“……”真的是来找茬的! 万俟林木笑着说:“真的不好意思,要不然这样吧商先生,我们这里送给您一张免费的鬼屋套票,您看可以吗?” 商先生站起身来,抱臂打量着万俟林木,眼神稍微有些轻佻,不过更多的是奸诈。 “套票就不需要了,其实这一趟我来,是想考察考察你们酒店。” “考察?”万俟林木挑了挑眉。 商先生说:“我是来谈合作的,想收购你的鬼屋。” 收购? 万俟林木殷勤的态度立刻变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原来是来谈合作的啊,那商先生请跟我来办公室吧。” 【酒店经理办公室】 十平米的小屋。 一张二手桌子。 一把二手老板椅。 窗帘上还破了个咚。 和外面高档奢华的酒店设施完全格格不入。 商先生嫌弃的看了一眼四周。 万俟林木“热络”的说:“坐。” 说着,自己坐在了唯一的老板椅上。 商先生:“……” 商先生咳嗽了两下,用手扇了扇风:“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我知道你是个外行,能把鬼屋做成网红,也就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啪! 商先生将一份合同扔在二手桌上:“你看看合同,两千万,收购你的鬼屋,连带这一片的坟场。” “两千万?”万俟林木拿起合同来,随便的看了看,然后也学着商先生的动作,“啪!”的将合同扔在桌上。 咳咳咳! 激起了一阵尘土。 二手桌子上堆着很多文件,万俟林木是那种绝对不会擦桌子的人,这里又是郊区坟场,绿化很少,自然积灰。 只要罗参不给他擦桌子,万俟林木一辈子都不会整理桌面。 尘土飞扬! 商先生捂住口鼻,俊美的面容充斥着嫌弃,往后退了两步。 万俟林木叹气说:“商先生,您到底有没有诚意,两千万会不会太少了?” “少?”商先生笑起来很自信,让他周身充斥着一股坏男人的气质:“我知道你的鬼屋现在很赚钱,又开了主题酒店,但是现在市场变化这么快,你的鬼屋最多赚钱两年,之后就会一直亏本,有多少这样的市场案例,老板应该是圈外人,不懂这个圈子,所以还不如趁着现在早早脱手的好。” 万俟林木说:“说白了,你就是想用极低的价格,从我这里买断墓场。” 商先生笑笑:“如果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这么理解。两千万,对于您来说,应该不是小数目吧?我听说这个鬼屋开张,只用了五千块钱装修,酒店还是别人资助的。” 万俟林木抱臂,悠闲的走过去,拍了拍商先生肩膀:“商先生你这就错了,两千万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像小奶狗一样的池泱。 池泱微微垂着头,因为刚才不小心泼了客人一身水,到现在还在自责,湿漉漉的大眼睛,透露着一股单纯。 是商先生喜欢的类型。 清澈又无害。 商先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池泱,就听万俟林木说:“你刚才调戏的员工,一个头发丝,就比两千万值钱。” “呵——” 商先生冷笑一声:“原来万俟先生还挺幽默。” “不是玩笑,”万俟林木说:“让我来为商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池氏的新总,池泱。” 商先生:“……” 商先生一愣,眼皮忍不住跳了两下。 池泱被隆重的介绍,还是一脸“傻兮兮”的样子,腼腆的笑了一下:“您……您好。” “你是池泱?”商先生显然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池泱特别“谦和”:“对,那个……我是。” 商先生:“……” 商先生被万俟林木当场打脸,池氏地产的新总都在他们酒店打工,别说是两千万了,万俟林木什么没见过? 商先生稍微顿了一下,脸色慢慢恢复了镇定,把合同从廉价的二手桌上拿起来。 保持着微笑:“今天我们可能没谈拢,不过没关系,早晚有一天,我总有别的办法收购这家墓场,可能就不会像今天的谈话这么愉快了。” 他说完,转身拉开门就走。 万俟林木贱嗖嗖的追在后面:“商先生,慢走啊,欢迎您下次光临我们酒店!” 商先生回头看一眼万俟林木,没有搭理,继续往前走。 也没人动他,突然毫无征兆的,商先生膝盖一软,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跟在后面,商先生倒下来,差点将万俟林木压倒在地上。 商先生属于高大的类型,肩宽腿长,比万俟林木高了不少,瞬间压下来,仿佛山倒了! 万俟林木托着商先生:“我没动你,怎么突然倒下来了?” “碰瓷儿?” “他怕不是想要讹诈我吧?” “嘿,醒醒!” 池泱在一边手足无措:“老板,商先生好像真的晕倒了。” 万俟林木后退两步,商先生昏厥的靠在墙上,就好像亲昵的壁咚了万俟林木一样。 这个时候…… 踏踏踏。 伴随着优雅的脚步声,罗参正巧走了过来。 罗参这几天总是外出,自从他与周长老撕开了脸皮,周长老趁机逃跑之后,罗参就一直在寻找周长老。 今日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万俟林木和一个高大的西装男人,暧昧的靠在一起。 “罗参?你来的正好。”万俟林木架着商先生,招手说:“快来,帮我把他搬开。” 罗参身上冒着一股酸涩的味道,不急不缓的走过来,表面上镇定又优雅,一提商先生的后脖领子,臂力惊人,直接将商先生提了起来。 万俟林木说:“你们都看清楚了,我没惹他,是他自己昏过去的,别想讹诈我。” 池泱诚恳的点点头:“我能给老板作证!” 他说着,稍微有些迟疑:“那……商先生怎么办?” 万俟林木想了想:“丢出去。” 商先生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后脖子发凉,一阵阵的冷风窜过来,嗖嗖的吹在耳畔。 睁开眼睛一看,四周黑漆漆的,自己竟靠这一块缺了角的墓碑,睡着了…… 揉了揉落枕的脖子,商先生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我这是……又睡着了么?” 哗啦—— 有东西从他怀里掉了下来。 是一个牛皮纸公文袋。 商先生弯腰捡起来,从里面倒出文件。 收购鬼屋所有权的合同。 合同上没有签字,用红色标记笔从左上到右下,从右上到左下,肆意的打了一个巨大的红叉叉! 万俟林木悠闲的举着一只炸鸡腿,沾满红红的甜辣酱,一口咬下去,外皮焦香酥脆,鸡肉鲜嫩多汁,满满的能量炸弹,食欲的幸福无法言语。 一连啃了两只鸡腿,万俟林木含糊的说:“真好粗,真好粗!”真好吃真好吃…… 罗参做了两份炸鸡,把其他菜端上饭桌的时候,万俟林木面前已经“尸骨如山”。 嘴巴上挂着炸鸡幌子,两只手油光光的,一脸大满足的模样。 罗参无奈的一笑,拿了餐巾纸,温柔的给万俟林木擦嘴。 万俟林木摇摇头:“不用擦,一会儿还吃。” 罗参更是无奈,眼看到万俟林木唇角挂着一块红艳艳的甜辣酱,不由轻笑一声,伸出手去,用大拇指轻轻一蹭。 笑声温柔如水:“让我尝尝,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味。”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目瞪口呆,看着罗参将那块甜辣酱含入口中。 腾! 脑袋顶上仿佛炸了一耳蘑菇云,堪比c-4炸/药爆炸,一层层震荡着。 让万俟林木甚至有点耳鸣,只能听到自己“梆梆梆梆”敲梆子一样的心跳声。 “嗯……”罗参还稍微迟疑了一下:“确实很美味。” 看着万俟林木通红的脸色,补充说明:“多谢款待。” 万俟林木:“……”暖、暖男婊! 池泱坐在高脚凳上,晃着小腿,一脸迷茫的看着老板和罗大哥调情,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这时候幸亏有没钱先生,指着电视说:“这不是今天来找茬儿的那个,姓商来着?” 万俟林木赶紧转移注意力,看向电视。 电视里是万俟林木最爱的财经栏目。 万俟林木一共喜欢两种栏目,第一是恐怖电影,因为先天性缺失恐惧症,所以万俟林木竟然把恐怖电影当搞笑片来看。 第二就是财经栏目,毕竟万俟林木是个财迷。 晚间的财经栏目通常采访一些事业有成的精英人士。 据听说,这个节目曾经多次邀请罗参参加采访,不过著名的钟表制作大师罗参,因为平时很忙,晚上还要回家给老板炸鸡,做点小零食等等,所以多次婉拒了财经栏目的邀请。 今天采访的知名人士,竟然就是找茬,想要收购墓场鬼屋的商先生。 拍摄的地点应该是商先生的公司,坐在气派的老板椅后面。 商先生挂着成功人士的笑容,笑起来有些雅痞,像极了女孩子们喜欢的坏男人。 不得不说,商先生长相俊美,尤其是那股坏坏的气质,的确很吸引人。 但是奸诈挂相,十足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主持人笑着说:“听说商先生大学没上完就辍学了,白手起家,当时一定非常辛苦吧?” 商先生笑了笑:“确实有点,小时候家里很穷,出生的时候不会投胎,所以一切都要靠自己。” “商先生白手起家,三十岁已经有了如今的企业,可以说是一个神话,尤其在炒股方面,商先生的眼光很准,非常毒辣,有没有什么秘诀,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 商先生对着镜头,展露出一个招牌坏男人的笑容:“秘诀没有什么,但有一个秘密……其实,我可能是会预知未来吧,所以才买哪支股票,哪支股票涨停。” “哈哈哈……”主持人笑起来:“商先生太幽默了,没错,商先生平时就是这么一个幽默的人,一点儿也不死板。” 万俟林木:“……”感觉像是个大忽悠? 财经栏目一般都有些枯燥,为了让自己的栏目有爆点,主持人使出了撒手锏。 “有一些关于商先生的传闻啊,说您是……双性恋。商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么?” 双性恋? 万俟林木啃着鸡腿:“这就是个大渣男啊。” 要不是他来得早,池泱这傻呵呵没断奶的小金毛,就被商先生给调戏去了。 电视里财经节目还在继续。 商先生一脸坦然:“没错,我的确是个双性恋,在感情方面,我比较开明,并不会有什么歧视。” “而且我身边的人,包括我的朋友啊,合作伙伴啊,甚至竞争对手啊等等,都不会因为我的性取向而看不起我。” 主持人说:“是不是因为都很敬重商先生?” 商先生调侃说:“可能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吧?” 万俟林木“呕”了一声,差点看着电视吐出来:“炸鸡吃太多。” 商先生又说:“你们以为我会这么说吧?当然不是,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有钱,即使是竞争对手,也不敢看不起我。” 万俟林木:“……” 池泱晃着小腿:“这个商先生,在电视上竟然还这么敢说。” 万俟林木说:“说不定是有台本的,炒作而已。” “听说商先生身体不是很好,是不是真的?”主持人问。 商先生很自然的说:“也不算身体不好,其实我有个怪病,猝睡症。” 猝睡症? 猝睡症是一种精神方面的疾病。 很多患者会在白天,出现不可抗力的睡眠情况。 如突然昏倒,三分之一的猝睡症患者,会突然猝倒进入睡眠状态,猝睡症发作的时候,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刻进入睡眠。 还有一小部分患者,会出现睡眠麻痹的情况,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从睡眠中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体不听使唤,不能动,不能说话等等状况。 也有另外一小部分患者,出现入睡眠幻觉等等,猝睡症发作时,会看到奇怪的画面,例如突然被人袭击,看到爆炸着火等等不可思议的画面。 猝睡症的发病几率非常非常低,这种人好像是只生活在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带着一股文艺且浪漫的色彩。 商先生就是这样的猝睡症患者。 怪不得谈着谈着合同,商先生突然昏倒,万俟林木还以为他要耍诈讹诈自己,原来并非如此。 池泱真诚的说:“那这个商先生,也挺可怜的。” 万俟林木:“……”小金毛就是太温顺了。 大家一起吃了晚饭,罗参勤勤恳恳的收拾桌子,随即戴上围裙,进入厨房准备洗碗。 万俟林木窝在池泱给他买的超级豪华沙发上,抱着平板电脑查看今天开心墓场的收益情况。 余光瞥着白衬衫,黑西裤,围着粉色蕾丝小花边,粉红草莓凸出印花围裙的罗参,窃笑两声。 围裙是万俟林木特意去超市买的,坐了好几个小时的公交车,超市大降价,厨房用品特价,有一款特别少女心,万俟林木就想到了罗参,于是果断买下来。 能让万俟林木花钱的人,可不多见。 虽然是特价十块钱三条的围裙…… 万俟林木欣赏着罗参荷尔蒙爆发的身材,还有那可爱少女心爆棚的围裙,简直相得益彰。 美滋滋的点亮平板电脑,继续查看今日营业额。 收益节节攀高,每日预订主题酒店的人数也在增加。 鬼屋带动了酒店的营业额,酒店也拉动了鬼屋的知名度。 万俟林木点进开心墓场的意见邮箱,发邮件的游客也相当的多,十分踊跃。 【提议】主题酒店如果能设置一个,和游客互动的主题房间就好了! 万俟林木看着邮件,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主意。 很多游客都是冲着惊险刺激,才来入住他们的酒店。 酒店里有这么多特殊的住户,其实就是现成的劳动力,根本不需要他们扮鬼吓人,因为他们的日常生活已经足够吓人。 如果游客们可以看到这些特殊住户,不就更加惊险刺激了么? 万俟林木打算设立一个更贵的vvvip房间,进入房间的游客,可以佩戴“3d见鬼眼镜”,身临其境的见鬼。 而这个眼镜,只需要把罗参的一根鱼线,缠在眼镜腿上,就可以起到神奇的效果。 万俟林木还记得,上次罗参对付吴虔的那些亲戚们,就是将鱼线缠在了他们的衣服上,亲戚们就突然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大喊大叫着跑了。 万俟林木觉得这个办法绝好:“我真是聪明绝顶。” 他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进厨房。 罗参还在洗完,一丝不苟。 万俟林木发现,罗参其实有点洁癖,做什么事情,不管大事小事,全都一丝不苟的做到最后,甚至它只是一只其貌不扬的饭碗。 万俟林木跑进来,笑着说:“我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方法,只需要你稍微小小的配合一下。” 罗参手上都是泡沫,用洗碗巾擦拭着污渍:“什么好办法?” 万俟林木把“vvvip”、“3d见鬼眼镜”的主意,告诉了罗参:“你就借给我几根鱼线,vvvip的收益,我分给你……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绝对是万俟林木最慷慨大方的分红了! 罗参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心动,表情压根儿没有任何变化,金钱在罗参面前,真的犹如粪土一般。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不喜欢钱的人?” 罗参笑了笑,淡淡的说:“老板,活得足够久,金钱已经无法打动我这个老人家了。” “啧!”万俟林木嫌弃的咂了咂舌。 “而且,”罗参说:“无启族是有族规的,不可以以任何方式,扰乱正常人的生活,也不能用不正当手段……”谋利。 听着罗参的说教,万俟林木又不耐烦的“啧”一声,眼眸微微一动,好像一条灵动的游鱼。 突然仰起头来,凑近罗参,在他不断说教的唇角上,轻轻一吻。 万籁俱静。 厨房的老式吊灯被溜进来的冬风,吹得“吱呀吱呀——”作响。 昏黄的灯光。 一晃、一晃。 洒在万俟林木狡黠清秀的面容上。 一股甜蜜的味道,瞬间淹没了罗参身上的爱马仕大地男香,比迪奥小姐还要甜蜜,比反转巴黎还要浓烈,带着黑鸦片的沉醉与索求不满。 罗参的嗓音足足顿了三秒:“……谋利。” 万俟林木一脸狡黠,故意嗅了嗅空气中的甜味:“现在呢?” 罗参:“……” “咳,”罗参轻轻咳嗽了一声:“只能给你三条鱼线。” “成交!”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 #开心墓场公众微信号# 【墓场酒店】与鬼为伴 【墓场酒店】棺材里的情人节 【墓场酒店】挑战心跳,3d见鬼! 回复:啊啊啊啊天呢!3d眼镜超级刺激啊! 回复:稍微有点小贵,但是超值啊! 回复:住酒店的一定要去体验3d眼镜,太太太太逼真了! 回复:友情提示,一共只有3个3d眼镜房间,所以一定要提前预约!提前预约!提前预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回复:天啦撸,我去过那么多主题酒店和鬼屋,没有比这个更逼真的,小伙伴们,约起啊! 万俟林木抱着平板电脑,翘着脚,窝在酒店总经理办公室里,扬着一抹坏笑:“怎么样才能让罗参再多给我点鱼线呢?” 想到罗参那甜蜜的味道,万俟林木不由沾沾自喜,笑容不断扩大。 不对! 万俟林木连忙收敛了笑容,自己傻笑什么。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万俟林木自言自语:“清醒点,清醒点,继续赚大钱!” “老板!” 吴虔推开办公室大门:“前台有一位女士,说她……老公丢了。” “什么?谁丢了?”万俟林木眼皮狂跳。 老公丢了…… 万俟林木没有听错,不是狗丢了,也是猫丢了,更不是钱包丢了,而是…… ——老公丢了! 一个三十来岁,披着皮草的女人站在前台:“你们经理是谁?叫你们经理出来,我老公不见了!” “我们就是住了这里的酒店,回去之后我老公才不见的!” “这事儿不能完!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有几十万粉丝的大v,随随便便发个微博,就能叫你们倒闭!” “把你们经理叫出来!” 万俟林木还没有来,前台几个新招来的小姑娘都快被皮草女给骂哭了,也不敢回嘴。 罗参从里面走出来,皮草女上下打量着罗参:“你就是这里的经理?” 罗参绅士的微笑:“我不是经理,女士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办公区域稍等,这里是大堂,还有其他客人需要办理入住。” 皮草女冷笑:“入住?入住什么?大家都看看,这是家黑店,我老公不见了!” 万俟林木走出来,面带微笑:“女士,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是律师事务所,也不是婚介所,所以不负责找老公的。” 旁边围观的人不少,听了万俟林木的话,全都哈哈一笑。 皮草女恼羞成怒,指着万俟林木:“别跟我耍花腔,我告诉你,我随便写一条微博,你们这鬼屋就得倒闭!我改天就带着记者过来!” 说着,因为围观的人太多,皮草女似乎也觉得丢脸,埋头往外走去,很快离开了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落下脸来:“果然什么人都有。” 皮草女前脚才走,后脚还没出门,又有人走进了酒店大堂。 万俟林木:“……”冤家路窄啊。 正是之前在财经栏目上看到的商先生。 商先生从外面走进来,站定在大堂,好像t台走秀一样,展现着自己的大长腿。 万俟林木好像不认识他一样,说:“先生,有预约么?” 商先生:“没有预约。” “那不好意思,”万俟林木说:“房间已经满了,没有预约的话,是无法入住的,欢迎您的下次光临,慢走不送。” 商先生笑了一声:“我不是来住酒店的,我是来和你谈合同的。” 万俟林木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商先生说:“别太着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谈谈。” 他说着,走到酒店大堂的角落,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来回打量:“今天池先生不在么?” 说的自然是池泱。 池泱也不是每天都有空过来,毕竟还要处理池家地产的事情。 万俟林木一看就知道,商先生这个大渣男,恐怕早就对池泱有意思,当时以为池泱只是酒店的一个服务员,后来发现池泱的身份与众不同,这种攀关系的机会,更不能放手。 万俟林木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商先生对面:“有话快说。” 罗参也走过来,目光绅士自然,却带着一股幽幽的凉气,看贼一样盯着商先生。 毕竟罗参第一次和商先生见面的时候,商先生因为猝睡症,正在暧昧的壁咚万俟林木。 商先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得罪了罗参。 商先生被罗参凉凉的打量了好几眼,后背微微发毛,咳嗽了一声:“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也知道吧,我看商机很准。” 商先生白手起家,从购入第一只股票开始,就赚得盆满钵盘,从未失手。 商先生说:“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和我的猝睡症有关系,不是因为我的眼光有多独到,而是因为……” 商先生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西装衣领,很自信的说:“而是因为我每次猝睡症发作,都会出现幻觉,这些幻觉并非无迹可寻,无一例外全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叩叩! 手指轻敲玻璃茶桌。 “未来。”商先生笃定的吐出两个字。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未来。 尚先生微笑的看向万俟林木:“而这家墓场的未来,不属于万俟先生你。? ? 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它始终是我的,所以不论你早卖,还是晚卖,以后的结局是注定,不如趁着现在,还能赚钱的时候卖给我,以免往后贱卖。” 万俟林木深深的看着商先生,随即“啪啪”,真诚的拍了拍手:“商先生,没想到你比我还能忽悠!” 商先生:“……” “我说的都是实话!”商先生再三肯定。 万俟林木笑着:“我说的也是实话,商先生,您的口才真好,佩服佩服。” 商先生:“……” “我!”商先生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你不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他说着,系上自己的西服扣子,大步离开。 踏踏!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突然收住大长腿,转过身来。 夕阳的余光,从酒店外面斜斜的打进来。 越过苍凉的坟场,正巧打在商先生的身上。 商先生嗓音低沉:“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我看到的未来。” 目光微转,落在罗参身上。 商先生的声音,仿佛最古老的咒语…… “早晚有一天,你会亲手埋葬万俟林木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说出你最喜欢的食物! 万俟林木:芝士! 罗参:木木。 万俟林木:炸鸡! 罗参:木木。 万俟林木:大黄鱼! 罗参:还是木木,百吃不厌。 万俟林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凉夏长裙袭落地、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月旧曾谙 11瓶;二木 5瓶;溢芳香的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消失的房客 商先生小时候很穷, 是从小村子里走出来的。 村口有个卖肉包子的小摊,他家的儿子天天能吃到肉包子, 还用包子丢商先生, 让他跪下去捡来吃。 商先生很聪明,成为了唯一走出村子的人,上了城里的大学。 上大学期间, 他的父母全都病逝了, 没人给商先生交学费,赶回老家为父母办丧事,村口摊主的儿子也长大了,成为了村子里的首富,让人端了一大盆的包子,嘿嘿傻笑着,一个一个全都砸在商先生身上。 还说商先生是克父母的扫把星, 把他赶出了村子。 商先生大学没有毕业就辍学了, 因为交不起学费。 但后来的某一天, 有一个西装革履,身后跟着无数保镖的成功男人, 重新回了小村子。 村口的肉包子摊还在,摊主的儿子已经娶了媳妇, 媳妇怀孕, 看反应据说是个男孩,村子里的乡里乡村全都来恭喜。 商先生西装革履,站在肉包子摊前, 摊主点头哈腰,竟然没有认出他,就是当年被儿子经常欺负的扫把星傻小子。 商先生买下了整个肉包子摊,然后当着摊主和他儿子,怀有身孕的媳妇面,让人把摊子砸的稀巴烂。 商先生离开村子之后,昔日里自家的房屋,也被摊主这个首富占为己有,全都推平了,改成了新房,准备等孙子出生之后,当做儿子和儿媳妇的新家。 自然毫无例外,商先生也让人将新房全部砸烂,一砖一瓦,不许有一片完整。 听着摊主的哭号,摊主儿子的谩骂,还有孕妇“哎呦呦我肚子疼”的喊声,商先生觉得痛快透顶。 这,就是他以后的人生。 很多人觉得商先生眼光独到,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小子,因为一只股票,突然有了本钱,开始利滚利,空手套白狼,在股市如此熊市的情况下,商先生稳赚不赔,成为了一个奇迹。 其实商先生有一个秘密。 和他的猝睡症有关系。 每次在猝睡症发作的时候,商先生都会看到名为未来的幻觉,那是以后将要真实发生的事情。 涨停的股票、新兴的产业,商先生一次又一次的抓住了商机,成为了最年轻的投资者。 如今还开了一家投资公司,规模不小。 虽然对于老豪门来说,商先生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商先生的入圈速度,还有资产膨胀速度,连老豪门都自愧不如。 商先生自信的站在夕阳之下,盯着罗参。 ——早晚有一天,你会亲手埋葬万俟林木的尸体。 罗参眯了眯眼睛,温柔的笑意慢慢收拢,凝固上一层怕人的可怖。 他不是不会生气。 相反。 而是生气起来,比常人要可怖的多。 因此罗参并不经常生气,总是用笑容掩饰着自己的本性。 不等罗参说话,万俟林木已经踏前两步,站在商先生面前:“你能预见未来?” 商先生自信的点头:“没错,虽然说出来,很多人都不行相信。” 就算眼光真的独到,可投资了这么多项目,商先生竟没一次失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他真的能预见未来……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那你是不是可以预见,我把你丢出去的模样?” 商先生:“你……” 保安很快涌过来,就是为了防止像商先生这样找茬儿的人,万俟林木特别雇佣了几名高大的保安。 商先生被保安推搡着往外走:“等……等等!” “你们太粗鲁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哎,等……别推了!” 保安将商先生丢出去,万俟林木在开心墓场的大门内,朝着他微笑挥手:“商先生,别再来了。” 商先生:“……”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 “喂!别走!” “万俟林木!” 商先生在大门外面喊了好几声,根本没有人搭理他,只剩下“嗖嗖——”的冷风声。 “真是莫名其妙。” 万俟林木拍着手,从门口走回来。 前台的小姑娘说:“老板,这个商先生我也听说过,最近总是上采访,还有很多综艺节目都邀请他,其实不是什么好人!” “是呀是呀,听说是个奸商!” 奸商…… 万俟林木心想,我也是个奸商,躺着也中枪。 “抢别人辛苦钱,据说还逼人自杀呢!” “是啊,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 “因为有几个破钱,所以总是找受害者和解,简直就是人渣!” 万俟林木说:“以后别让他进来就行了。” 罗参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夕阳西下的坟场,似乎还在冥想刚才商先生的那句话。 ——早晚有一天,你会亲手埋葬万俟林木的尸体。 亲手…… 埋葬。 天色灰蒙蒙的,万俟林木还没有睡醒。 蜷缩在被窝里,享受着与枕头的缠绵,简直就是人生美事…… “老板老板!” “不好了不好了!” 砰砰砰! 叩叩叩! 敲门声好像交响乐,还在不停的变调。 万俟林木头疼的厉害,感觉他们敲的不是门,而是自己的脑门。 捂着脑袋坐起身来,顶着一头鸡窝。 还没到八点,天都没亮,外面起了雾,灰蒙蒙的一片,是睡觉的好天气。 当当当! 砰砰砰! 叩叩叩! 敲门声继续。 万俟林木似乎已经免疫了敲门声,顶着一头鸡窝,歪歪的坐着,抱着软绵绵的枕头,头一点一点,又要睡着过去。 咔嚓—— 这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罗参原来在浴室里,大早上的冲了个热水澡,整个人冒着蒸腾的热气,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洗手间已经不是洗手间。 而是仙境! 被罗参出浴的颜值,衬托的仿佛自带圣光。 罗参背着湿漉漉的头发,墨黑色的绒面浴袍松松散散,随意的轻抹着自己脸上的水珠,将荷尔蒙洒的遍地都是,款款走了出来。 万俟林木:“……”突然清醒了! 一大早上,就闻到这种刺激性的香味儿。 “老板,我去开门。”罗参往门口走去。 万俟林木赶紧爬起来,一步跨过去,连拖鞋都不穿,拦在罗参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死死揪在一起:“你先换件衣服。” 罗参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一笑:“好,都听老板的。” 大家在外面拍门,因为房间不太好,不怎么隔音,隐约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什么“换衣服”啊等等。 吴虔咳嗽了一声:“要不然……咱们还是一会儿再来吧。” 池泱一脸纯洁:“为什么?事情很紧急啊!” 咔嚓—— 卧室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万俟离木说:“什么事情,一大早上的。” 池泱抱着一个笔记本:“老板,有人在微博上给咱们写差评。” “差评?!”万俟林木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差评 池泱使劲点头:“对啊老板,差评!而且这个博主的知名度,还很高,昨天晚上写的差评,今天早上吴大哥看到,就已经有两万条的转发量了!” 其实不只是博主有知名度,现在鬼屋和酒店的知名度也很高,很多旅行社都把开心墓场设定成了一个旅游景点之一。 突然有一个知名博主站出来爆料,所以转发量才会如此巨大。 爆料! ——今天给大家揭秘开心墓场这个黑心作坊。众所周知,最近开心墓场的鬼屋和酒店非常火爆,可以说是新晋网红,营销的手段很不一般,我也因为营销的影响种了草,心痒难耐,特意和老公一同去度蜜月。但是没有想到,开心墓场就是个黑心作坊…… “黑夜的眼睛?”万俟林木说:“这个博主是谁?丢老公为什么也要我们负责?” “等等,丢老公?”万俟林木似乎想起了什么。 “昨天是不是有个丢老公的皮草女,说自己很有名,能让咱们什么来着?” 罗参好心提醒:“随随便便发个微博,就能让你倒闭。” “对对!”万俟林木说:“就是她,昨天也嚷嚷着丢老公来着。” 不行,我要看看回复! 万俟林木把微博的回复打开。 开心墓场有很多粉丝,看到这则微博,反驳的人不少。 回复:博主这么说很奇怪,你丢了老公,为什么找墓场要人? 回复:是啊,说不定你的老公跟人私奔了呢。 回复:我去过开心墓场,不像是黑店。 回复:转发量已经两万了,博主,你说话要负责任啊。 这个“黑夜的眼睛”还在微博下面回复,力战群雄,结果一个不小心,忘换马甲了,直接掉马,被群嘲了好一阵,还送上了热搜一会儿。 万俟林木咽不下这口气,真是太令人气愤了。 一直到中午…… 罗参做好了午饭:“老板,下来吃饭吧。” 有万俟林木最喜欢的甜辣酱炸鸡,金黄酥脆的整鸡,一定要整鸡,这样吃起来才有滋味儿。 罗参还特意做了一个芝士火锅,等一会儿饭后给老板加餐。 喊了几声,只有池泱从上面下来:“老板还在回复微博呢,说自己不饿。” 不饿…… 能拒绝炸鸡和芝士火锅的诱惑,万俟林木应该不是不饿,而是很气。 此时此刻,万俟林木正在卧室里,抱着平板电脑、笔记本、手机等等电子设备,换着号儿的给“黑夜的眼睛”留评。 吴虔说:“不行啊老板,怎么差评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还集中来,看起来就像是雇了推手水军一样?” 这年头微博上出没水军,一点儿也不罕见,而且是家常便饭。 差评的数量几乎是铺天盖地而来,万俟林木都回复不过来。 万俟林木抱臂:“真是气死我了。” “老板老板老板……”池泱从楼下又跑上来,因为跑的急,差点摔在楼梯上。 “老板!”池泱冲击进来:“昨天那个丢老公的女士,又来了。” “又来了?”万俟林木立刻站起来,冷笑一声:“她还敢亲自找上门来?是嫌网上pk不够爽是吧?” 罗参推门进来:“那位女士还带来了很多记者。” 因为开心墓场上了热搜,很多记者觉得有料开挖,所以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墓场,昨天那个皮草女也带了一些记者过来。 将开心墓场围堵的水泄不通。 “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开心墓场是黑心作坊!” “黑心商!” 万俟林木出来一看,果然有很多记者,而且不只是皮草女,竟然还有昨天被赶出去的商先生。 没想到商先生离开之后,竟然和皮草女“勾搭”在了一起,今天一起回来了。 商先生笑眯眯的说:“老板,咱们久违了。” 万俟林木都没有搭理他,商先生也不嫌冷场:“我看这位女士很可怜,就帮她找了几位律师,大家坐下来,把话说清楚,不是挺好?” 万俟林木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把墓场搞臭,然后低价收购走墓场。 皮草女对着记者说:“各位,我老公失踪了!就是因为住了这家酒店!” 万俟林木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各位记者,据我所知,这和我们酒店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位女士和她的丈夫从入住酒店,到结算离开,都是一起的,女士的丈夫也是安安全全,全须全影的离开,我们这里有监控录像,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查阅。” 原来皮草女的老公,是在离店之后次失踪的。 皮草女是个知名博主,叫做唐小霞,经营微博每个月就能有几万月的收入,再加上做淘宝生意,可以说生活富裕。 唐小霞刚刚结婚,丈夫没什么钱,只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软饭男。 两个人结婚没多久,来这里度蜜月。 结束了两天一夜的蜜月之后,开车离开开心墓场,一切本来都非常顺利。 唐小霞说:“但是后来,我丈夫说把手机落在了墓场的酒店,要回去取手机,就再也没有回来!” 两个人结账退房是当天中午,十二点之前,离开墓场回去,花费了大约三个小时的时间,唐小霞的丈夫赶回来取手机的话,又要三个小时左右。 这样算下来,差不多天都黑了。 “各位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当场查阅监控记录。”万俟林木毫不含糊,带着大家进入酒店,查看监控。 从当天下午一直快进,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根本没有看到唐小霞的丈夫再次出现过。 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和唐小霞一起离开酒店。 不可能!“唐小霞指着监控:“一定跳帧了!我老公不会骗我的,他回了酒店,绝对回了酒店,然后失踪的!” “唐小姐,”万俟林木微笑:“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您的丈夫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手机……” 万俟林木将监控画面定格在其中一帧。 “真的拿着手机!” “你们快看!” “手机不就在他手里吗?还接了电话。” 监控上的显示,应该是结算房子之后,离开的画面。当时唐小姐坐在酒店的一层大堂角落,而唐小姐的丈夫正站在前台结算房子,还拿出手机,接听了一通电话。 因为监控是没有声音的,所以不知道唐小姐的丈夫接了什么电话。 万俟林木说:“您的丈夫分明拿了手机,怎么会折返回来找手机呢?” “可……可能是……”唐小霞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球晃动:“可能是找另外一部手机!也可能是半路掉了手机,当时……当时以为掉在酒店了。” 唐小霞的说辞实在太牵强,记者们看起来都不怎么相信。 万俟林木说:“您的先生没有掉什么手机,不过钱夹倒是掉了,这是客房部收拾房间的时候捡到的。” 万俟林木将一个黑色的爱马仕钱夹交给唐小霞。 唐小霞打开,里面还有他丈夫的证件,果然是她丈夫的。 除了证件,里面没有现金。 吧嗒—— 从里面掉出一张卡片。 是地铁站的单程卡…… “地铁票?” “不会和地铁有关系吧?” “你也听说了那个事情?” “有人在地铁里见鬼,失踪了,超诡异的。” 记者们开始窃窃私语,唐小霞当场被打脸,显然不想铩羽而归,梗着脖子说:“我家里那么有钱,老公自己有车,为什么会坐地铁?” “肯定是你们把地铁票塞在我老公的钱夹里,想要用‘地铁事件’转移注意力!” “你们就是黑店!曝光你们!” 万俟林木说:“您丈夫的失踪,我们也很着急,但是和酒店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唐小姐您执意这样,我们不如报警吧。” “报警!?”唐小霞立刻推诿:“不行,不能报警!” 她是有头有脸的博主,而且还经营着淘宝店,自觉不能去警察局这种地方,会影响自己的口碑。 唐小霞说:“一定是你们剪裁了监控!监控就在你们这里,动什么手脚不行!?还随便找了张地铁票妄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我不信你们,把我老公交出来!” 他说着,又对记者们说:“大家快拍啊,酒店欺负我一个女人,简直就是黑店,曝光他们!” 记者很多都是小报记者,而且是收了唐小霞的钱才来的,自然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立刻对着万俟林木狂拍。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连成一片,万俟林木的眼睛差点睁不开。 踏踏踏—— 脚步声走了过来,排开众人。 万俟林木感觉有人拽了自己,但是因为光线太亮看不清楚,所以没看到对方。 隐约一股酸甜的恋爱气息。 是罗参! 罗参排开人群走进来,将万俟林木拦在身后,他身材高大,一米八八的身高鹤立鸡群,将镜头拦得严严实实。 罗参面带温柔的微笑:“各位记者可以随便拍,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一张照片也发不出去。” 唐小霞冷笑一声,昂着下巴傲慢的说:“你是什么人?小心闪了舌头!” 罗参还是那么温柔:“我不是什么人,只是个做手工活儿的。” 叮铃铃—— 嘟嘟—— 叮…… 一时间记者们的手机全都响了起来,有的是来电,有的则是短信。 记者们一看,脸色全都变了。 “不、不好意思啊唐女士,我还有急事。” “唐小姐,公司有点事,我先回去了,下次再合作啊。” “唐小姐我也有事。” “我也、我也有事,先走了!” 唐小霞瞪着眼睛:“等、等等,你们都去哪里啊!别走啊,别走啊,我给了钱的!” 唐小霞气急败坏,身后本有这么多记者,现在全都跑干净了。 罗参微笑的面对唐小霞:“唐女士,请吧,需要我叫保安么?” “你们……”唐小霞不甘心:“我还会再来的!” 万俟林木摆摆手:“你要是真的担心你的丈夫,失踪的话还是报警吧,别想着怎么炒作了。” 唐小霞脸上通红,看起来是被羞辱了,哒哒哒踏着高跟鞋,飞快的转身离开。 万俟林木抱臂,看向死皮赖脸没走的商先生:“你怎么还不走?” 商先生笑了笑:“老板,其实我是来住店的。” 住店? 商先生说:“我预约了一个月的总统套房,已经付了全款,老板应该不会拒绝顾客吧?” 总统套房也有全程酒店管家,和坟场全景房只差一个窗户朝向问题。 全景一天五万元,总套套房则相对便宜了不少,一天三万元。 一个月30天,一天3万元,那就是90万元。 有钱,万俟林木自然不会拒绝。 万俟林木脸上无所谓的表情,登时换成了殷勤的微笑,变脸的速度足让商先生咋舌。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客人,您请,我给您按电梯。” 商先生:“……” 商先生进了电梯,笑着对万俟林木说:“其实,某种意义上,咱们俩唯利是图的样子还挺像。” 他说着,对站在后面,很没有存在感的池泱眨了一下眼睛:“小可爱,回头见了。” 池泱一脸迷茫,左右看了看:“啊?商先生在和我说话么?” 商先生:“……” 电梯门缓缓关闭,万俟林木“切”了一声,同极相斥,所以万俟林木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唯利是图的人。 他喜欢像罗参这样有钱大方的,随随便便立52块碑。 喜欢像没钱先生这样无欲无求的,把5000万遗产都留给自己。 也喜欢池泱这样“傻兮兮”的,因为……好欺负。 万俟林木处理完事情,肚子早就饿瘪了,一看时间,都快能吃中午饭了。 万俟林木说:“炸鸡都凉了。” 罗参说:“没关系,我帮老板复炸一下,微波炉的话脆皮就不好吃了。” 万俟林木刚要离开,前台小姑娘说:“老板,这里有一个客人,全款预订了酒店,但是没来入住。” 开心墓场的酒店特别火爆,因此需要全款预定,一旦付款,是不能退款的,如果有特殊情况,在房源充足的情况下,倒是可以改签。 酒店开张以来,的确也出现过客人临时有事,不能前来,需要改签的现象。 不过都是打电话就能打通。 前台小姑娘皱眉:“电话总是关机,也打不通。” 万俟林木走过去:“我试试。” 他说着,用座机播下电话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还真是关机。 万俟林木不死心,这个客人预订的还是总统套房,和商先生的房间一样,一晚上三万块钱,怎么能说说不来就不来的。 而且还关机。 万俟林木按了回拨,电话又拨了出去。 嘟——嘟——嘟—— 通了? 不是关机状态。 手机开机了。 电话响铃四声,也不算短了,一个人接起了电话。 预订记录写的是程先生,接起来的却是个女士。 “喂?” 万俟林木说:“喂您好,请问是程先生的手机吗?” 女人说:“我不知道啊。”后背的杂音熙熙攘攘,还有嘀嘀的电子声。 ——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配合安检。 ——带包安检,带水试喝! ——请积极配合地铁安检! 地铁? 手机信号还不好,断断续续。 女人说:“我不知道这是谁的手机啊,我捡到的,就在地铁里。” “刚才一直关机,我怕失主要找手机,就把手机打开了,你认识失主么?” “手机就x南路的地铁口……哦,储物柜这边。” x南路…… 开心墓场附近最近开通了地铁。 墓场非常偏僻,以前只有公交车,在酒店落成的时候,地铁正好也开了,据说要在2022年才会开的,不过提前竣工,墓场的交通也变得便利了不少。 虽然墓场离城市还是很远,但是地铁直达,而且新开线路人少,一直都有座位,还是十分方便的。 托了地铁的福,开心墓场的营业额也有大幅度增长。 原来客人把手机丢在了地铁站。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就算客人把手机不慎丢失了,那为什么不来酒店,也不用其他电话通知他们? 万俟林木挂了电话:“先把客人的房子取消吧,等客人联系之后,给他改签。” “好的,老板!” 三天之后,那位没来酒店的客人,依旧没有联系他们。 不来酒店,也不打电话改签。 那只手机就放在x南路地铁的失物招领处,一直没有人寻回。 手机开着机,也没人给他打电话,一直在耗电,待机时间到了,电池耗干了,自动关机,再也打不通…… 万俟林木今天吃多了夜宵,都怪罗参总是做好吃的东西,把万俟林木都揣胖了一点儿。 万俟林木决定出来走走,干脆去酒店巡逻一圈。 夜色静悄悄的。 时间指向12:00 悠长的走廊空无人烟,只剩下寂静的风声,不停的吹拂着窗子。 哐! 哐哐—— 哐哐哐! 一扇标间门打开,几个年轻人簇拥在一起。 是一起来开心墓场过周末的,看起来好像是大学生,订了好几个标间。 此时簇拥在一起,靠着楼道聊天。 半夜十二点,随着开心墓场的钟楼,咚咚咚的敲响12声,大学生们开始讲鬼故事。 “今天我要讲的是……” “第44号储物柜。” ——地铁里的末班车人流很少。 ——监控坏了…… ——在出站口的方向,停着一排斑驳老旧的储物柜。 “储物柜好像野兽的大嘴,专门吞噬贪婪的人类!” “每天晚上,一到地铁末班车时间,只要有落单的人经过那排老旧斑驳的储物柜,就会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趴在你耳边说……” “44号储物柜——” “44号——储物柜——” “44号——” “女人的声音甜美动听,好像情人的呢喃,爱抚着你的耳根……” “路人们便会中邪了一样,依言打开44号储物柜。” ——嘭! ——储物柜弹开! ——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钱! “路人看呆了,把手……慢慢的伸向那些钱。” “啪!一把抓住。” “钱却在这一刹那,变成了女人的手!” “苍白,毫无血色,手背紫黑的青筋蔓延,长长的指甲好像獠牙。” “死死抓住路人,毫不留情,将贪婪的路人拖进漆黑的储物柜。” “嘭!储物柜的大门关闭,只剩下一串哀嚎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漆黑的地铁隧道中……” “啊啊啊啊啊——” 大学生讲完鬼故事,旁边的女同学都没有惨叫出声,倒是有几个声音叫的万俟林木耳鸣。 几个刚从vvvip3d见鬼眼镜房间下班的特殊住户,正巧路过,听到了大学生们的鬼故事。 “啊啊……太可怕了!” “猴可怕!” “大晚上的为什么要讲鬼故事,吓得我的舌头吐得更长了!” “吓得我的脑袋更大了!” 万俟林木一脸嫌弃:“……”鬼还怕鬼故事? 女同学并没有被鬼故事吓到,反而哈哈笑起来:“诶?都什么年代了,地铁还有储物柜么?我是没见过,太出戏了!” “你别不信啊,新开的x南站就有储物柜,挨着开心墓场,是真的。” “好像是真的,我也看到那排储物柜,我来的时候就是坐条地铁线路。” “你们没听说这几天很知名的‘地铁事件’吗?有人进了地铁就再没出来,失踪了!” 大学生们也是太无聊了,有人提议:“反正咱们是来找刺激的,现在又睡不着,干脆咱们去地铁站走走,怎么样?” “去干什么?” “探险啊!” “明天就要退房了,该玩的都玩完了,不如去探险吧!” “可是……”有几个人不太同意:“可是,都午夜了,地铁的末班车早就过了。” “你是不是怕了!?” 不同意的学生立刻被群嘲了:“他肯定是怕了!” “刚才我看到他发抖来着,肯定是怕了!” “哈哈,胆小鬼!” “他不去咱们去。” “对,咱们去,不理他,胆小鬼,下次不带他出来玩了。” “等……等等我,那我也去!” 几个学生商量着要去探险,关上标间门,离开了房间,冒着夜色,真的往开心墓场的大门走去。 酒店是24小时开门的,那些客人出了酒店,畅通无阻。 万俟林木朗声说:“客人,现在天很黑了,旁边交通不方便,建议客人们还是留在酒店。” 大学生不以为然:“什么啊大叔,我们要去探险,你管得着么?难道酒店还像学校宿舍一样,有门禁不成?” “哈哈,我们是来住酒店的,你管得着么?” “就是,走吧,别理他。” 万俟林木:“……”大、大叔? 自己也才是大四的学生。 万俟林木看着大学生们的背影,懒洋洋的说:“这些人也真是贼胆大。” 罗参笑了笑:“老板的胆子,不是也很大么?” “但是我从来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他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回去睡觉吧。” 商先生在酒店住了下来,早上从房间走出来,往三楼的咖啡厅去。 酒店没有自己的餐厅,万俟林木的墓场还没有发开餐厅,毕竟餐厅需要的东西太多,但是酒店三楼有咖啡厅。 咖啡简餐都有售卖。 一杯咖啡40元,其实和餐厅里的一道菜也差不多,但是人工消耗要少很多很多。 商先生进了咖啡厅,坐下来,优雅的点了一杯咖啡,就和服务员小姑娘攀谈上。 大多都是打听一些墓场的事情,很显然,商先生还没有打消收购墓场的心思。 而且墓场最近因为唐小霞的微博事件,被顶上了热搜,从侧面来说,也是因为开心墓场的知名度很高,才能激起这么大水花。 商先生对墓场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咖啡厅的服务员小姑娘都是一些兼职大学生,用万俟林木的话说,这些大学生勤快,最重要的是工资要求不高。 小姑娘显然很少见到商先生这样高颜值的成功人士,没两句话就被商先生给迷住了。 一脸晕头转向的模样,简直知无不言。 万俟林木打算今天早饭在咖啡厅吃,体验一下自家咖啡厅的菜色,有没有比罗参做的好吃。 万俟林木、罗参,还有一大早上就赶来的池泱,三个人进了咖啡厅,一眼就看到了孔雀开屏的商先生。 “是商先生!” 池泱看到商先生,竟然还挺高兴。 这个毫无防备的小金毛,似乎对商先生这个大孔雀有些好感。 商先生也看到了他们,立刻站起来:“呦,真是巧啊,不如一起坐下来用早餐?” 万俟林木并不想和商先生用早餐,但是池泱的眼睛亮晶晶的,已经坐下来。 三个人加上商先生,正好坐了一张四人台。 商先生对池泱发起猛攻:“小可爱,你喜欢吃什么?” 池泱一脸渺茫,不知道为什么商先生总是叫自己小可爱。 商先生说:“看你这样子,一定很喜欢吃甜食吧?抹茶拿铁非常适合你,这个提拉米苏起司酥也不错。” 池泱也是第一次来酒店的咖啡厅,还没吃过,看着菜单什么都想吃,湿漉漉的大眼睛亮闪闪的,使劲点头:“哦哦,好,就要这两个吧!” 万俟林木:“……” 也不知道是商先生手段太高,还是小金毛太笨。 池泱有些歉意的说:“商先生,上次弄脏了你的衣服,实在对不起,您穿什么牌子的衣服,还有尺码,我帮你重新买一套新的吧。” 商先生笑得无比温柔,一脸虚伪和善:“不用了,怎么能让小可爱破费呢?再说,也没什么。” “可是……”池泱还是很内疚:“上次商先生好像很生气,说我弄脏了你的衣服,你……你还说要把我也弄脏。” “咳咳咳咳咳——”万俟林木刚喝了一口咖啡,全都喷了出来,飞溅的满处都是。 禽兽! 小金毛才四个月大! 商先生:“……” 商先生昂贵的西装被溅上了咖啡,眼皮狂跳,但是也不好直接说出来,装作十分大度的拿起餐巾纸,自己擦了擦。 罗参拿了手帕,帮万俟林木擦了擦嘴,还温柔的给他擦掉手上的咖啡渍:“烫到了,我帮你吹吹。” 不是烫到了,是吓到了。 池泱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毕竟这是商先生的原话,他只是原原本本的复述了出来。 万俟林木一看,这样不行。 嘟嘟—— 罗参的手机响了,是微信消息。 万俟林木就坐在他的旁边,罗参的手机上却有一条万俟林木的信息。 万俟林木:这样不行,你想个办法,小金毛太傻了,会被拐走的。 罗参看着信息,挑了挑眉。 别看万俟林木为了钱,好像六亲不认似的,但是还挺喜欢操心。 万俟林木嘴上说,喜欢和傻的人做朋友,因为傻子好欺负,可以随便自己欺负。 但其实呢? 其实也是为朋友操碎了心…… 罗参把手机收起来,一副游刃有余,不急不缓的模样,绅士的微笑:“我看过很多商先生的访谈。” “真的?”商先生立刻被吸引了注意? ?,看来他相当自傲,听别人这么说,有些沾沾自喜。 罗参点点头:“尤其是商先生评点有色金属的那期访谈,非常精彩,一针见血。” 商先生自傲的一笑,嘴上却虚伪的说:“没什么,大多数人都能看出来,只不过我说了实话。” 罗参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我记得那期访谈里,商先生说……自己不喜欢狗?” 不喜欢狗? 池泱的本体可是小金毛啊。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原来罗参兜了一圈,是在给商先生下套。 果然暖男婊就是比花孔雀要厉害。 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商先生不知道罗参的用意,急巴巴的往陷阱里跳。 商先生侃侃而谈:“对,我不喜欢狗是,很多人都说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但是我不这么觉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势……” 商先生不喜欢狗,其实也是有缘故的,但是从来没对外透露过,因为这些是商先生的黑历史。 小时候村口的包子摊,也养了一只狗。 摊主的儿子经常赶着狗去咬他,每天堵在他家门口,把商先生往猪圈追赶。 “我不喜欢狗。”商先生又重申一次。 “而且还对狗毛过敏,相对比起来,我喜欢猫多一点,”商先生完全没有注意到池泱的脸色,还在侃侃而谈:“猫有一种傲气,是狗的傻气比不了的。” 呲—— 池泱突然把椅子推开,一脸失落的说:“我……我突然吃饱了。” 说完转头就走。 商先生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儿?” 万俟林木实在没忍住,笑了出声:“对了,商先生上次不是说,告诉我们一个秘密,你的猝睡症能看到未来么?” “那我也告诉商先生一个秘密吧。”万俟林木拢着手,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池泱是一只小金毛。” 商先生:“……” 尚先生一脸看着白痴的模样,满脸都是“怎么可能”的表情,显然根本不相信。 万俟林木搞了恶作剧,心情大好,端着自己的咖啡,也离开了咖啡厅。 “老板……” 万俟林木下了一楼,路过前台的时候,被没钱先生给叫住了。 “老板,1805到1808的客人,还没有退房。” 酒店截止中午12点之前退房,不会额外收钱,所以一般客人都在12点之前退房。 1805到1808是一群大学生,相约来鬼屋游玩,在这里住了两天,周末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因为今天是周一,需要回学校上学,所以大学生特意预定了一个叫早服务。 吴虔说:“标间里没有人。” 万俟林木说:“已经走了么?或许是没有办退房手续,就已经走了?” 因为是全款预定的房间,所以很多客人都不到前台来退房,时间一到直接离开酒店,反正钱款早就结清了。 吴虔皱眉说:“好像不是这样,他们的行李还在房间里。” 打扫卫生的阿姨刚才去过房间,敲门没人应,就用备用门卡打开了房间去打扫。 发现行李全都在房间里,但是人却不在。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人?” 吴虔拿来登记,万俟林木只看了一眼,立刻认出来了,这不是昨天晚上,要去地铁站探险的那几个无聊的大学生么? 万俟林木还提醒了他们,说是外面很荒凉,而且天黑,让他们别去。 当时这些大学生嘲笑万俟林木是“大叔”,嘲讽一番就走了。 结果这些人一个也没回来。 万俟林木:“打电话了么?” 吴虔:“正在打,还没打完,1805的人都没接,我让前台还在打。” 前台小姑娘还在勤勤恳恳的打电话,有两个房间的客人都没有接电话,有一个房间的客人手机关机。 只剩下最后一个……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 “喂?” 终于接通了。 万俟林木拿过座机:“您好,这里是开心墓场酒店,请问是郝先生么?” “不是,”对方说:“这里是x南路地铁站的失物招领,失主把手机遗失了。” 地铁站……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又是地铁站,上次预定了房间,却没有来的客人,也是把手机遗失在了地铁站里。 真的太巧合了。 大舌头正巧要去3d见鬼眼镜房间上班,从旁边路过:“老板,会不会是那个鬼故事成真了!” 大脑袋:“对对对,就是那个44号储物柜。” “猴可怕呢!” “是啊是啊,昨天听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晚上我都没敢睡觉!” 有客人全款预定了房间,莫名其妙没有来酒店。 有客人该结房离开,行李还在,人却消失了。 再加上唐小霞的微博事件,开心墓场最近频频登上热搜。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看着冷清了不少的酒店:“今天酒店没有多少客人入住么?怎么都不用排队办入住手续?” 罗参淡淡的说:“最近网上都传说咱们墓场闹鬼,所以很多客人不敢来了。” “闹鬼……”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绕在自己身边的特殊住户,心说天天闹啊,以前不是也闹么。 万俟林木百无聊赖的点开开心墓场的论坛。 论坛已经快变成鬼故事论坛了,到处都是灌水的鬼故事。 【灌水】第44号储物柜。hot~ 【灌水】消失的房客。hot~ 【灌水】真实!我的同学去了开心墓场,再也没有回来!hot~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点开帖子,其实全都是编纂的鬼故事,但是因为最近真的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所以直接影响了客流量。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营业额下降了么?” 肉眼可见的下降…… 罗参做了一个excel表格:“鬼屋的营业额,每天按照百分之30缩水,而且还在与日递增,酒店的预定越来越少,而且还有很多已经预定过房间的客人要求退款,说是咱们酒店闹鬼,所以不能入住,要求全额退款。” “一共加起来……” “平均下来的话,老板每天会损失……” 罗参笑了笑:“也不是很多,不到十万块钱吧。” 万俟林木:“……”为什么罗参要说的如此财大气粗! 万俟林木心脏一疼,赶紧捂住自己的心口,每天损失十万块钱,一个月就是300万,不用一年,连本带利全都赔干净…… 嘭! 万俟林木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不行,这件事情,我必须要查一查。” 罗参说:“怎么查?” 万俟林木眯眼想了想,只说了两个字:“地铁。” 晚上10:30。 万俟林木和罗参,带着池泱,一共三个人,准备往距离开心墓场最近的地铁x南站去看看。 无论是交过钱却没来的客人,还是把行李放在酒店就消失的客人,他们的手机全都遗失在了地铁。 万俟林木觉得,这不是一个巧合,很有可能就和地铁有关系。 三个人从楼上下来,准备出酒店。 正巧了,有人迎面走过来,要坐电梯上楼去。 不正是那个,喜欢猫多一点,还对狗毛过敏的商先生么? 商先生笑着打招呼:“小……”可爱…… 池泱像是没看到商先生一样,直接从旁边跑过去,而且还加速了,绝对加速了,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躲避商先生。 商先生打招呼的动作凝固了不到半秒,很自然的转向万俟林木:“老板,现在有没有打算把墓场卖给我了?你的生意已经不景气了,这么赔下去,可是连本钱都要搭进去了。” 万俟林木说:“商先生为了一片墓场,找了这么多推手水军,还请了很多作家在开心墓场的论坛里写鬼故事,也是兢兢业业了。” 开心墓场的论坛里,鬼故事就没断过去,全都是灌水,其实有一大部分商先生的功劳。 商先生为了让万俟林木把墓场卖给自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商先生被点破,也没有藏着掖着,反而大大方方:“没错,是我,我供认不讳。” “不过……”商先生笑着说:“作为一个商人,这样的手段,我觉得算是正常竞争,没有什么可非议的。” 万俟林木还有事儿,要去地铁站。 这边地铁的末班车是11点整,再晚一点,地铁很可能就关门了。 摆摆手,不打算继续和商先生说下去,万俟林木大步往酒店外面走。 商先生也不坐电梯了,追着他们出来:“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里?” 万俟林木随口说:“去地铁站,抓鬼。” “抓鬼?”商先生笑了出来:“老板你真是幽默,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说着,就被罗参凉飕飕的看了一眼,感觉后脊梁发凉。 明明今天天气不怎么冷…… “等等我,”商先生追上:“我也去。” 万俟林木说:“你去干什么?” 商先生笑着说:“我很久没坐过地铁了,还是当年很穷困的时候,才坐地铁,忆苦思甜一番也不错。” 万俟林木:“……”这商先生,恐怕是个傻的。 徒步到地铁站,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程。 一路上几乎没人,天黑之后,鬼屋也关门了,只有酒店开门,这附近也没有任何娱乐场所,所以基本没有行人。 黑暗中。 明亮的地铁站标识,像一座灯塔,撕破黑暗,兀立高耸。 因为是刚开通的地铁站,客流量还不多。 尤其是晚间,末班车马上就要来了。 轰隆隆—— 众人还没下地铁站,已经能听到轰隆隆的列车过隧道的声音,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嘀—— 一个女人刷卡,从地铁的闸机门走出来。 孤零零,就她一个人。 哒哒哒。 女人是个上班族,穿了一天高跟鞋,显然很累,四周没有人,女人也不必注意形象,走得七扭八歪,松松垮垮。 哒哒哒—— 随着高跟鞋的声音,女人转过一个弯,继续往前走。 她身后拐角的地方,从地铁的施工封闭路口里,突然走出一个男人。 男人包裹在厚厚的风衣之中,戴着鸭舌帽,将脸埋在领子里,根本看不见脸。 那男人走近上班族女人,一点点挨近,然后把手…… 悄无声息的伸入女人的口袋。 扒手?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他们刚下了地铁的滚梯,与走出闸机的女人距离很远。 那扒手已经把手伸进女人的口袋。 叮铃铃—— 女人的手机突然响了。 扒手似乎没有得逞。 女人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放在耳边,接听起来:“喂,您好?” 应该是不认识的来电显示。 扒手突然动了,又靠近女人,紧紧的贴在女人的后背,甚至双手搂住女人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说了一句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简直就是性骚扰。 但是女人竟然并无感觉,依然自顾自松松垮垮的行走着,打着电话:“喂?什么储物柜?喂,找谁?” 不是扒手! 也不是地铁变态! 包裹严密的风衣男人是从施工封闭路口走出来的,那个方向根本没有路。 他也不需要路。 因为他是…… 恶灵。 恶灵紧紧贴着女人,像是在给她洗脑。 女人的眼睛“唰——”一下,消失了清明,浑浑噩噩,变得呆滞。 来不及跑过去,万俟林木大喊一声:“喂!” 恶灵吓了一跳,瞬间和万俟林木对上了眼神,顾不得太多,立刻放开女人。 唰—— 抽身逃跑。 “嗬——”女人抽了一口冷气,“嘭!”摔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儿?我扭了脚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女人短暂的失去了一秒意识,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莫名跌在地上。 “抓住他!”万俟林木指着逃跑的恶灵大喊。 罗参和池泱一看,立刻两面围剿,冲着恶灵追过去。 商先生:“……” 面前只有一个上班族女人,女人跌在地上,再没有其他人,连个鬼影也没有。 万俟林木、罗参,还有小可爱全都一瞬间冲了出去。 商先生一头雾水,自言自语:“什么情况?” “你们等等我,去哪里?末班车已经停运了……” 没人理会商先生。 商先生刚要跑出去,看到跌在地上的女人,顺手把她扶起来,自己也追着众人往里跑。 唰—— 恶灵瞬间穿透闸机,顺着楼梯快速往下飘,进入了地铁乘车层。 万俟林木追在后面,伸手一撑,直接越过闸机跳了过去。 商先生跑到闸机面前:“检票啊,你怎么不检票?” 摸了摸自己身上,他根本不坐地铁,根本没有地铁卡,最重要的是,也没有零钱。 眼看到旁边便捷支付购票机,赶紧冲过去,手忙脚乱的购票。 “这东西怎么用……?” “还……还要选则线路?预计下车的地铁站?” “喂!咱们哪里下车?” 商先生喊了半天,没人搭理他,众人顺着楼梯踏踏踏跑下去,已经快要没影了。 最后商先生没办法,选了一条七块钱的线路,取了地铁票。 嘀—— 刷卡进闸机。 万俟林木追着黑影往下跑,因为恶灵距离他们太远,跑下来之后,已经看不到恶灵的踪影。 万俟林木皱眉:“消失了?” 罗参眯着眼睛,突然沉声:“在那边。” 恶灵兜了一个圈儿,竟然调头又冲着闸机口冲了回去。 这时候商先生刚好刷卡进站,往下层跑来:“你们怎么回事,跑得这么快,追鬼呢么?” 商先生的眼睛很普通,根本看不见奇怪的东西。 那恶灵径直冲着商先生跑过去,商先生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危机,只是觉得地铁下面还挺冷,而且阴风挺大。 罗参说:“他想附身。” 万俟林木大喊着:“躲开!躲开!快跑!” 商先生还在楼梯上,与他们距离很远,万俟林木挥手大喊,商先生隐约听到“躲开”“快跑”等字眼。 奇怪的想,快跑?为什么要跑? 难道地铁的工作人员来查逃票了? 可是自己也没有逃票,是买票进站的…… 池泱看到恶灵冲过去,也吓得大喊:“商先生,快跑!” 罗参眼睛一眯,手中鱼线“唰——”的抖出去。 鱼线很细,像刀片一样飞出去。 啊啊啊啊—— 恶灵张牙舞爪的冲向商先生,就在他触碰尚先生的一刹那,罗参的鱼线瞬间缠住恶鬼。 唰—— 恶灵穿透了商先生,却没有附身成功。 眼看大事不好,恶灵也不敢僵持,甩开鱼线,立刻消失在黑洞洞的地铁隧道之中…… “嗬!”商先生感觉自己被一股冷风迎面穿透。 那种感觉,好像刀子刺进了心肺,整整在自己的身体里来了个对穿,掏出了窟窿。 嘭—— 一声巨响,商先生直接倒在楼梯上,失去了意识。 咚咚咚顺着楼梯往下滚。 罗参的鱼线一抖。 唰! 捆住商先生,将人吊在楼梯半截。 众人赶紧冲上去,扶住失去意识的商先生。 啪啪啪! 万俟林木毫不含糊,拍了商先生好几个响亮的耳光:“醒醒,醒醒!” 池泱有些担心:“商先生没事吧?” 罗参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大碍,应该是猝睡症发作了。”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前有唐小霞到酒店找茬,已经很麻烦了,如果商先生真的有个好歹,这还是住店期间,那可才是真的麻烦。 “那个恶灵很狡猾,”罗参眯眼,脸色有些不悦:“而且……他已经吸收了很多精元。” “那些失踪的人……”万俟林木试探的说:“都和刚才的恶灵有关系?” 罗参点点头:“应该如此,看来他还在觅食。” 觅食…… 万俟林木立刻想到了路过的上班族女人,差点就成为了恶灵的食物。 “池泱,”万俟林木说:“你稍微照顾一会儿商先生,我们去追刚才那个人。” 池泱点点头:“老板,你放心。” 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出了闸机,又去追刚才的上班族女人。 上班族跌在地上,扭了脚腕,脚有些疼,因此并没有走远,就在储物柜前面不远,坐在地铁的休息长椅上。 万俟林木看到她,狠狠松了一口气,看来恶灵并没有折返回来,应该是被罗参打伤了。 万俟林木没有立刻上前,低声对罗参说:“恶灵在电话里对她说了什么?咱们问问清楚才行,否则一直这么闹鬼下去,开心墓场的营业额是个问题。” 不过…… 如果直接上去问…… ——嗨!美女!你刚才接了什么电话,能告诉我吗? 上班族估计会直接报警。 如果她的包包里有防狼喷雾,可能会直接怼在万俟林木的脸上。 有些苦恼,万俟林木揉着额角:“怎么办?” 电话的内容又很重要。 罗参微微一笑:“老板,等我一会儿。” 万俟林木莫名其妙,难道罗参想要仗着自己长得帅,就过去搭讪么? 罗参大步走过去,站定在上班族面前。 展露出一个毫无死角的温柔微笑:“女士,恭喜你中奖,我是附近开心墓场酒店的负责人,我们酒店正在搞活动,其实刚才那一通电话,是我们酒店打来的。” “如果女士您能完全复述出电话里的内容,将获得我们酒店的全年免额大奖。” 万俟林木:“……” 全年! 免额! 上班族也听说过开心墓场,又见罗参是个温柔的帅哥,毫无攻击力,惊喜的说:“真的吗?” “当然,女士。”罗参微微一笑,仿佛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骑士,浑身带着正义的圣光。 “我能复述出来!”上班族立刻说:“14号储物柜,密码……9……哦!490623!” 罗参毫不吝啬的又送给上班族一个温柔的笑容:“再次恭喜您女士,下次到开心墓场,请出示这个,就能换取全年免额优惠劵。” 万俟林木再次听到全年免额,还是心肝俱痛,捂着自己的心脏,做“西施捧心”状。 罗参走回来:“14号储物柜,密码490623。”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侧目瞥了罗参两眼,试探的说:“你把什么给了她,高兴成那样子,不会是你的电话号码吧?” “老板,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哈哈!”万俟林木冷笑:“我不喜欢吃酸的。” 罗参轻声说:“老板放心,不是我的电话号码,其实……是老板的名片。”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岔开话题:“走吧,去看看储物柜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14号储物柜就在旁边,等上班族离开之后,万俟林木和罗参走过去。 依次寻找14号。 找了半天,原来在最下面一排,需要完全蹲下来才能看到。 4—— 9—— 0…… 万俟林木蹲在地上,依次输入刚才女人复述出来的密码。 490623—— 嘀嘀! 储物柜发出一声鸣响,解锁成功。 咔—— 慢慢弹开。 黑洞洞的储物柜,仿佛是地狱里睁开的一双眼睛,慢慢的凝望着这个污浊的世界…… 啪! 罗参突然一把握住万俟林木的手:“老板,我来。” 他说着,将万俟林木拦在后面。 万俟林木奇怪:“会有危险?” 罗参说:“不是什么好的气息。” 他说着,突然侧过头来,毫无征兆的开启情话模式:“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在老板身前,帮老板清除一切危险。” 绝不会。 绝不会埋葬你的尸体。 我不会。 也不允许任何人…… “咳!”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罗参这撩妹的手段太高,自己这个汉子也有点吃不消:“快打开看看。” 吱呀—— 罗参修长犹如艺术品的手,慢慢打开储物柜。 里面黑压压的。 万俟林木用手机照明,往里一打—— 塞着好几只纸袋,塞得满满当当。 将纸袋通通拽出来,万俟林木极为扫兴:“空的?什么都没有?赛这么多纸袋干什么?” 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原来压根儿一毛钱不值。 白色的纸袋,看起来很旧,有使用痕迹,而且之前肯定是装了什么很沉的东西,撑得有些走形。 但现在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 万俟林木转了转纸袋:“远……商投资?看起来像是个公司名。” 上面还有一个公司logo。 没有任何线索,除了这些纸袋。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难道那个恶灵,和这个远商投资有什么联系?” 罗参说:“明天去看看才知道。” 商先生还昏迷着,被恶灵袭击之后,猝睡症突然发作,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泥泞的山路。 刚刚下过雨。 路边的狗屎和牛粪,被雨水精心调和,淅淅沥沥的掺在一起,缠绵的不分彼此。 肮脏的……仿佛不堪重负的人心。 一个小男孩走在这样的泥路上。 一步。 一步…… 一步接一步踉跄。 ——哈哈哈! ——商大宝! ——快看,大宝! ——我们家也有大宝,大宝,咬他!看看你们谁厉害! ——狗咬狗!一嘴毛! “呜呜呜——” “不要咬我……” “呜呜别打我,别打我……” 小男孩哭泣着,一脚深一脚浅的淌着最肮脏的泥水,被迫冲进猪圈。 ——哈哈!咬他! ——咬他咬他! ——除非你吃猪食,不然别想出来! ——我爹说了,我家有钱,有的是猪食,你可以放开肚子吃,管够! ——吃啊!你吃啊! ——汪汪汪! 狗叫! 嘲笑! 雨声! 泥臭! 交织成最可怕的梦魇。 商先生知道自己在梦中,却无法逃脱,找不到迷宫的出口,无力的蜷缩起来,迎接着噩梦的洗礼。 “你们干什么!” “走开!” “不许欺负人!” 噩梦之中,突然炸开一丝光亮。 好像透过厚厚的云层,裂开的曙光。 神圣,而纯粹。 商先生顺着声音望过去,没有人,却是一只小金毛! 小金毛奶里奶气,也就四个月大,说不定才断奶。 愤怒的冲着那些欺负人的熊孩子狂叫,口吐人言:“走开,不许欺负人!快走!” ——妖、妖怪! ——快跑! ——妖怪来了! 熊孩子们吓怕了,拽着大黑狗,调头就跑。 狗叫、嘲笑、雨声、泥臭,啪嚓—— 一瞬间崩裂四散,打碎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商先生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定定的看着救了自己的小金毛。 小金毛歪着头,黑溜溜的大眼睛也在看着他。 商先生慢慢放下手来,试探性的,轻轻的,缓缓的,摸上小金毛的顺滑的毛发。 入手却不是宠物毛的感觉,而是…… 商先生定眼一看,那只奶里奶气的小金毛,瞬间变化了模样。 “小可爱?”池泱? 手下的小金毛,突然变成了池泱的模样。 池泱歪着头,同样黑溜溜水亮亮的大眼睛盯着商先生。 真诚、纯粹、关切的说:“商先生,你没事吧?” “池泱……?” 商先生轻念了一声,鬼使神差,慢慢的靠了过去,吻住那喋喋不休,对自己关心备至的小可爱。 池泱颤抖了一下,吓坏了,眼睫快速的抖动,却怔愣的不敢动弹,像极了一只奶里奶气的小狗…… “商先生?” “商先生?你怎么样了?” “商先生,你醒一醒啊。” 耳边隐隐约约有声音在呼唤,商先生慢慢从梦魇中苏醒,睁开眼睛。 坟墓、棺材、破败的稻草人! 商先生睁开眼帘,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样可怖的场面,差点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仔细一看,原来是主题酒店的房间。 一醒来,自己正躺在两米的超豪华“棺材”之中。 这感觉,真的有点惊悚…… “嘶……”商先生扶着额头坐起来:“我这是……” 池泱就在他旁边,负责照顾商先生:“你……哦,商先生,你的猝睡症突然发作了,晕倒在了地铁里,我把你背回来的。” “你……?”商先生微笑的看向池泱。 似乎有些质疑。 池泱今年十八岁,看起来非常无害,细胳膊细腿,一副柔弱美少男,纤细小鲜肉的模样,的确不像是能背动商先生的模样。 但是商先生不知道,小可爱可不是普通人…… “我突然晕过去了?”商先生问。 “嗯嗯!”池泱使劲点头。 商先生想起刚才梦境中,自己和小可爱的缠绵,如今两个人独处,正适合调情,就故意靠近一些池泱:“你一直在照顾我?” “嗯嗯!”池泱又点点头。 “真是谢谢你。”商先生微笑,尽量展现自己的成熟魅力:“这么说,我真是无以为报,不如我就……” 池泱诚恳的打断:“商先生不用,我家钱很多,你不需要给我什么酬谢的。” 下一句分明是以身相许…… 商先生停顿了一秒,尴尬的继续:“所以我打算以身相许,怎么样?” 池泱一脸认真:“以身相许?那是什么?” 商先生一笑:“小可爱不明白,那我只好身体力行的……教教你。” 他说着,靠近池泱,直接将人壁咚在两米宽的豪华“棺材”上,扬起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就是这样,首先……” “嗬!!” 商先生还没说完话,眸子登时一缩,明显是受惊的表情。 眼睛看着房间的角落。 一条大舌头,托着自己的舌头,也没有动手开门,直接穿透了房门,探进头来:“池泱呀,你看到老板了么?我们要打卡下班呀!” 随即一颗大脑袋,滚着自己的脑袋也探进门来:“亲爱的,一会儿咱们去哪里约会,我定了超豪华水床房。” 大舌头:“亲爱的,你好讨厌!一会儿再说啦!” 商先生:“……” 揉揉眼睛,又使劲揉揉眼睛。 商先生从“棺材”里跳出来,一把拉开房门。 咔嚓—— 夜晚静悄悄的墓场酒店,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 ——你又把眼睛泡到客人的杯子里去了,快拿出来! ——让一让!让一让!我的肠子流出来了!小心脚下,千万别踩! 咕噜噜—— 咚! 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商先生的小腿上。 低头一看。 一个脖子上什么也没有的小孩子,哒哒哒的跑过来,仰着光秃秃的脖子,“看”向商先生。 将撞到苏先生的“足球”捡起来——小孩的脑袋。 脑袋捧在手里,咧嘴一笑,露出孩童纯真无瑕的笑容。 奶声奶气的说:“叔叔,一起踢足球吗!” 商先生:“……” 咚! 商先生双眼一翻,直接仰了过去。 “商、商先生?”池泱追出来,就看到大块头的商先生直接倒在了酒店的走廊。 又晕了过去。 “不好了不好了!” 万俟林木刚进卧室,池泱就追了过来:“老板,不好了!” “又怎么了?”万俟林木说:“你不是在照顾商先生么?难道是商先生不好了?” 万俟林木正在体验给罗参的“儿子”梳头,这种当娃爹的感觉,其实很微妙。 小娃娃乖巧的坐在万俟林木腿上,小头发缎子一般,又滑又亮,完全没有什么干枯毛躁等等问题,也不打结。 梳子一顺一顺,那感觉…… 还挺解压。 池泱有些不确定,小声说:“那个……商先生他,他醒过来有点不对劲,眼睛好像……” “能看见特殊住户了。” 万俟林木有些惊讶:“他能看到特殊住户了?那岂不是不用3d眼镜,也能找刺激了?以后又少了一个冤大头。” 池泱:“……”老板的重点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罗参也很淡然,面前打开着笔记本电脑。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透明的无边框眼镜。 他之前眼睛失明,一直戴着墨镜,如今换了透明的眼睛,给人一种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颜值高”的既视感。 咔哒咔哒。 鼠标一点一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罗参正在处理什么重要的公文。 探头一看,电脑屏幕上赫然是淘宝。 罗参正在网购,给“儿子”浏览娃衣。 把一顶粉□□耳朵的小贝雷帽,顺手放进购物车,淡淡的说:“商先生的体质特殊,比一般人敏锐,被恶灵的气息侵蚀,确实有可能发生这样的状况。” “不用担心,正常现象。” 众人正在说话,就听到远处突然传来商先生的喊声…… ——走开! ——什么东西!? ——我现在就要离开,立刻,马上! 万俟林木:“看来是醒了。” 商先生又醒了过来,一醒来就要离开酒店,一刻也呆不住。 商先生急匆匆的往酒店外走,迎面遇到万俟林木几人,也不执着的找万俟林木谈收购的事情了,迈开大长腿,飞快的擦身而过。 嘭! 上了车,撞上车门,对司机说:“快开车。” 叩叩叩! 万俟林木敲了车窗玻璃三下,面带职业化微笑。 商先生看起来很着急,降下玻璃:“什么事?” 万俟林木微笑:“商先生,其实……你真的确定,现在就要走吗?” 商先生看着万俟林木,他身后还有几个用肠子跳皮筋的“调皮鬼”,看的商先生脸色苍白,喉咙不断打抖,胃里的午饭都差点漾出来。 连忙捂着嘴:“我现在就要走。” 万俟林木为难的说:“我也是好心提醒您。”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继续说:“12点了,现在外面才是最热闹的。” 商先生看着万俟林木,好像看到了童话故事里,捧着毒苹果的老巫婆,低声说:“莫名其妙。” 他说着,升起车窗,不再理会万俟林木,对司机说:“开车,立刻。” 因为商先生有猝睡症,所以从来都不会自己开车,以免开车的时候突然猝倒,发生意外。

司机毫不含糊:“好的,先生。” 嗡—— 车子启动。 池泱有些担心的皱着眉,看向抛出一串尾气的车子:“十二点了,大家都在外面开party吧,希望商先生别被吓到。” 高档的车子行驶出酒店。 酒店外围是大片的墓场坟地,一条小路,蔓延在无边的坟土之中。 黑压压的枯树,落满了黑压压的乌鸦。 昏暗的月色,也难以照亮前路。 车子无声的穿过漫长的小路。 ——肠子……肠子流出来了…… ——呕…… ——小心,小心!前面,别撞了,那有孩子! 商先生坐在车里,不停的大喊着。 司机频频用后视镜看向商先生:“先生,您没事儿吧?” “先……先生,哪有孩子?!您别吓唬我啊!这都是坟场,哪来的孩子?” “商先生……要不然……”司机怜悯的看着商先生:“我还是送您去医院吧?” ——喂,朱医生吗?这么晚了打扰您不好意思。 ——我是商先生的司机啊,想帮商先生预约一个号。 ——商先生最近可能工作压力太大,精神……精神出了点问题…… 池泱看着蛇形前进的车子:“商先生一定吓坏了,好可怜。” 万俟林木背着手,笑眯眯的说:“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都说了不让他现在离开。” 罗参揉了揉万俟林木的头发,用低沉宠溺的嗓音说:“小坏蛋。”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犹如艺术品的手指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无边眼镜:“差点忘了,娃衣下单还没付款,希望订单没有关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商先生的全名竟然如此富贵! 罗小三:商大宝。 商先生:……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龙冥、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小土豆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annauy 44瓶;楼小蔲、岁月旧曾谙 2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骗子还钱! 第二天一大早, 万俟林木就准备去这个远商投资看看。 地点在金融街附近,万俟林木开着罗参的限量款玛莎拉蒂, 带着罗参和池泱, 一路过去都不堵车,但是接近远商投资的时候,前面竟然堵得水泄不通。 车子一动不动, 好像停进了大型停车场。 万俟林木降下车窗, 把头探出头去,看了看前面:“这么堵车?这个时间也不是上班高峰啊。” 万俟林木特意错开了上班高峰,为的就是不和白领扎堆堵车。 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堵得水泄不通。 罗参说:“前面是不是出了事故?”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堵车没有尽头,一眼看不到最前面,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等着。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 车子一动不动, 后来稍微能动一些, 老牛车一样,吭哧吭哧的往前爬。 接近远商投资之后, 万俟林木终于知道了堵车的原因。 原来不是上班高峰,也没有出现什么交通事故, 而是有人聚集在远商投资的楼下, 举着牌子高喊。 “还钱!还钱!” “骗子公司!” “还钱!” 万俟林木把车子停在远商公司的停车场,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群。 大家举着牌子,嘴里不停高喊着, 一个个情绪激动。 “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保安已经出动了,在外面拦着那群激昂的示威者。 ——还钱!还钱!把我们的血汗钱还给我们! ——骗子公司,逼人跳楼! ——骗子不得好死! 万俟林木看了好几眼,走进远商投资的大楼。 因为他们开着豪车,进门之后,保安并没有拦着他们,前台小姐还走过来,非常友善,声音甜美的说:“几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么?” 万俟林木:“没有预约。” “这样啊,”前台小姐说:“没关系,请您在这里稍微登记一下。” 万俟林木跟着前台小姐登记,试探的说:“外面那是怎么了?” 前台小姐微笑说:“就是一群对生活不满的人而已,先生您不用在意,一会儿保安就会把他们都轰走。” 都轰走?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看,看起来不像是能轰走的样子,人数可不少,而且情绪非常激动。 这个远商投资,似乎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他们一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说不定这里真的跟14号储物柜有关系。 “来了来了!” “骗子!就是他!来了!”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万俟林木还没登记完,就听到大喊的声音,身后一片骚乱,示威者们开始骚动,像是蜜蜂,蜂拥而至。 原来是一辆车子开了过来。 车子仿佛是一块吸铁石,而那些示威者就是铁粉。 唰—— 所有的铁粉从四面八方涌来,紧紧的贴着汽车。 车子几乎寸步难行。 嘀嘀嘀—— 车子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嗡嗡嗡——!! 故意狠狠踩下油门,猛地往前一窜。 人群却不躲闪,反而抱紧了车子。 “不要害怕!” “我们跟他拼了!!” “吸血鬼吸走了我们的血汗钱,反正都是死,我们跟他拼了!!让他也不得好死!” 无论车子怎么踩油门,人群就是不散开,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还有人爬上了车顶,大张着四肢,紧紧抱住车顶。 万俟林木看的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 池泱纳闷的扒着玻璃,望着外面:“天呢,这些人连命都不要了,看起来真的被坑了很多钱。” 嘀嘀嘀——!! “滚开!” “躲开!” “撞到你我可不管!” 车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因为人群围拢的太紧密,万俟林木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那人喊着,使劲挥手,驱赶人群,但人群激动,根本不管用。 “嘀嘀嘀嘀——” “老板,怎么办啊,开不过去!” 坐在后座的老板皱了皱眉:“停车,把中控锁打开,我就在这里下车。” 司机说:“老板,不行啊,外面人太多了,您下去的话……” “没关系,停车,反正也开不进去。” 司机点点头,“咔!”一声打开中控锁。 不需要后座的老板开门,人群已经激愤的将车门拽开。 “骗子!” “吸血鬼!!” “还我们钱!把我们的血汗钱还给我们!” 车子的后门打开,仿佛一滴水,掉进了油锅。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激愤的大吼着。 “别走!还我们钱!” “你这个恶魔!!没有一点良心吗!” “已经有人跳楼自杀了!你会遭到报应的!!” 嘭—— 人群不断的移动着,很快移动到了门口。 玻璃门内的保安冲出去,接应他们的老板。 嘭—— 大门打开,示威者们不停的往门里挤。 仿佛末世的丧尸大片,胳膊和腿不断的伸进玻璃门内,疯狂的抓挠着。 啪! 那人的墨镜被打掉,摔在了地上。 少了示威者们的包围,少了墨镜的遮挡,面容终于袒露了出来…… “商先生?” 池泱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走进门来的“吸血鬼”。 商先生摆脱了那些示威者,嫌弃的掸着自己身上的尘土,皱着眉往前走,听到声音诧异的抬头:“你们怎么来了?” 真的是商先生。 那些示威者们口中的骗子、吸血鬼,原来就是商先生。 万俟林木指着大堂中远商投资的logo:“这个远商,不会是你的公司吧?” 商先生点头:“就是我开的公司,你们找过来,难道不知道这是我的公司?” 万俟林木:“……”真的不知道。 商先生掸了掸衣服,玻璃门外都是示威者的嚎叫,商先生却已经变得衣冠楚楚,双手插兜,说:“有什么事情么?” “哦——我知道了,”商先生还笑起来,心情一点儿也不受影响:“你一定是来找我,谈开心墓场并购合同的,对不对?” “而小可爱……” 商先生转头看向池泱:“一定是想我了。” 还给池泱挤了一下眼睛,雅痞的气息扑面而来,绝对是让人心动的坏男人。 商先生说完万俟林木和池泱,又把目光放在了罗参身上,本想一一调侃。 组织了半天语言,对上罗参那面带温柔微笑,实际上笑得没什么温度的男人,心里突然有点毛毛的。 他还记得,罗参一个电话,搞定了唐小霞带来的一群记者,这需要多宽的人脉才能做到? 反正自己是做不到。 “咳!”商先生咳嗽了一声:“上楼来喝杯茶吧。” 商先生引着众人上了电梯,透明的观光电梯,可以俯视整条繁华的金融街。 不过此时此刻的街景,不太美好。 ——杀人偿命! ——骗子还钱! ——吸血鬼,把我们的血汗钱还给我们! 示威者们举着硕大的标语,不停的大吼着。 观光电梯里十分隔音,因此听不见那些吼声,但是即使不听,也能看到人群激愤的表情和口型,还有那些刺目的大标语。 商先生一脸无所谓,十分淡漠的俯视着人群。 万俟林木说:“你面对这种场面,好像很熟悉,到底干过多少亏心事?” 商先生笑了笑,仿佛万俟林木的话是褒奖:“做商人的,哪有没干过亏心事的,是么?” 叮—— 顶层到了。 商先生率先走出电梯,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吧。” 率先坐在气派的老板椅上,商先生优雅的叠其腿来,按下内线电话:“给客人送些饮料。” 甜蜜的秘书女音传来:“好的,商总。” 商先生笑起来:“怎么样,我这里如何?够不够资格接手你的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你可能误会了,我来不是为了跟你谈并购的。” “那是为了什么?”商先生一脸恍然大悟:“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商先生本想调侃一句万俟林木。 毕竟他可是随心所欲的坏男人。 可是商先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稍微侧头,原来是罗参。 罗参的目光带着“冷酷”的微笑,“友善”的注目着商先生。 商先生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就好像咽了一颗胶囊,但是没送下去,手头的水又喝干净,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那种感觉…… 叩叩! “商总,您的饮料。” 女秘书端着盘子走进来,将饮料依次放在桌上。 商先生不由分说,直接端起饮料,一口饮尽,咽了好几下,这才把卡在嗓子眼的无形胶囊给咽了下去。 池泱睁着大眼睛,商先生好像很渴的样子。 “咳!”商先生生硬的转变了话题:“所以,你们来找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万俟林木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嘭! 将一个袋子放在了桌上。 破破烂烂的白色纸袋。 之前肯定盛放过什么重物,已经扭曲变形。 纸袋正面印着巨大的logo。 ——远商投资。 商先生看了一眼:“这是我们公司的宣传纸袋。” 万俟林木:“这个纸袋,是我们在地铁站找到的。” “地铁站?”商先生笑说:“我们远商的员工很多,坐地铁的也不少,应该到处都是吧?” “商先生可能也听说过吧,最近沸沸扬扬的地铁事件,你为了收购我的开心墓场,不是还请了很多作家添油加醋,在我的论坛上写鬼故事么?” 商先生没说话。 万俟林木继续说:“这个纸袋,就是从地铁的储物柜里拿出来的。” 商先生皱了皱眉,还是没说话。 万俟林木言简意赅:“袋子有问题。” 商先生笑了一声:“这袋子能有什么问题?” “商先生昨天见识的已经很多了,有很多事情,我觉得应该不用跟你多解释了吧?” 昨天见识的…… 商先生在地铁被恶灵袭击,晕倒之后开了眼,司机一度怀疑商先生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所以导致了精神方面出了问题,还给他预约了一个心理专家。 “这件事情也和远商投资有关系,”万俟林木说:“我们想让商先生配合一下。” “呵——” 商先生不以为然:“不好意思,我真的没什么可配合的,远商是做投资生意的,不做灵媒生意,如果你想把开心墓场卖给我,我随时欢迎。” 嘀—— 商先生按下了内线电话:“一会儿我有没有行程?” 女秘书的声音说:“有的商总,11点有一个电话会议,12点要和m公司的刘女士共进午餐,下午……” 商先生说:“我还很忙,先送客。” 他说着站起来,展露出一个微笑:“哦对了,以后除了商量墓场的事情,希望你们别来找我了。” 秘书从外面走进来,微笑的说:“三位先生,这边请,我带几位下楼。” 嘭—— 等万俟林木三人离开,商先生关闭办公室大门,自言自语:“莫名其妙。” 商先生坐回气派的老板椅上,悠闲的转着椅子,突然脑袋一重,毫无来由的昏厥了过去。 猝睡症突然发作,根本没有给商先生反应的机会。 小金毛? 不不,是池泱。 商先生又看到了幻觉,这次又是池泱,和上回一样,缠绵又浪漫。 在未来的梦境中,自己和池泱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池泱乖巧的跟一只小猫咪,不,小奶狗似的。 唰—— 突然,场景突然变化了。 商先生躺在地上,冰凉刺骨的地上。 嘀—— 身边是机械的金属音——请再刷一次卡! 地铁? 商先生躺在地铁的地上,望着黑暗的天花板,无力的躺着。 热乎乎的液体从自己身上躺下来,一股一股,在冰冷的地面汇聚、流淌。 是血…… 全身无力,不能呼救。 商先生看到一个黑影,全身包裹着风衣,将脸埋在领子里,悠闲的走了过来,站在商先生身边,低头欣赏他垂死挣扎的表情艺术。 嗬—— 嗬—— 商先生的嗓子积了血,堵在喉咙里无法吞咽,不停的咳进气嗓。 没有人帮他。 黑影还在欣赏他濒临死亡的模样。 用尽全力,商先生一侧头。 被血污蒙蔽的余光,瞥到了昏暗的墙角。 14号储物柜,敞开大口,好像野兽的獠牙。 黑暗中,一只白色的远商投资纸袋,静静躺在14号储物柜中…… “嗬!!!” 商先生猛地抽了一口冷气,狠狠从梦中醒来。 “商总!?” “商总您醒了?” “商总您的猝睡症又发作了!我已经叫了医生……” 商先生双眼没什么焦距,缓和了大约半分钟,这才真正醒过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没有血,是冷汗。 一身冷汗。 嘭! 商先生站起来,慌慌张张的说:“刚才的客人走了么?” “您……您是说,”秘书说:“万俟先生他们?” “对对,就是他们。” “已经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了。” 商先生不顾一切,推开秘书,抓了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商……” “商总!” “您不能开车啊!” “您有猝睡症,不能开车啊!” 秘书在后面追,商先生跑的却很快,大步冲下楼。 楼下的示威者还围拢着大楼,商先生从里面冲出来,那些示威者立刻冲上去。 “骗子!骗子出来了!” “骗子!别让他怕了!” “还我们钱!!你这个吸血鬼,骗子!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万俟林木三人离开远商投资,没有走远,马上就要中午,正好大家肚子都饿了,就准备找一家餐厅吃个便饭。 三个人坐进咖啡厅里,池泱感叹的说:“远商楼下那么多人示威,都在说商先生是骗子,商先生真的是骗子么?” 万俟林木说:“反正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人。” 顿了顿,万俟林木又说:“现在咱们该往哪个方向去查?” 他刚说完,“嗯?”了一声,指着窗外:“是不是商先生?” 商先生把车子停在路边,似乎很着急,在找什么,冲下车来,来回来去的在四周张望。 突然! 商先生穿过咖啡厅的落地玻璃,看到了万俟林木,立刻欣喜的冲过来。 叮铛—— 咖啡厅的大门被推开,商先生迫不及待的冲进来。 “终于找到你们了!” 万俟林木纳闷:“你找我们干什么?” 罗参微笑插刀:“刚才可是商先生让我们离开的。” 商先生:“……” 商先生拉开椅子坐下来:“我愿意跟你们合作。” 万俟林木绝然:“我可不卖墓场。” 商先生揉了揉额角:“我没说墓场。” 池泱眨着大眼睛:“那商先生说的是什么?” 一脸纯洁的插刀:“商先生刚才不是说,如果不是谈墓场合作,以后不要见面么?” 商先生:“……”小可爱不能惹,因为记仇! 商先生现场打脸,脸很疼,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忍着疼痛,干笑:“我说的合作,其实是……你们说的14号储物柜。” “哦——”万俟林木点头:“商先生是想起什么了?” 商先生揉着额角:“我真的不知道关于什么储物柜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个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地铁,这个纸袋我们公司的人都有,随便拿!” 万俟林木说:“那你为什么突然找到我们,想要合作?” 商先生一时没说话,罗参幽幽一笑,一言点破:“看来是猝睡症了。” 商先生:“……” 商先生败下阵来,点点头:“对,是猝睡症。”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了,躺在地铁站的储物柜旁边,一侧头就能看到14号储物柜,柜门打开,里面放着我公司的白色纸袋。” “你还看到了什么?”万俟林木问。 “还看到……”商先生仔细回忆:“有个黑影站在我旁边,他低头……欣赏着我。” 没错,欣赏。 “黑影裹得很严实,长相没看清楚,整张脸都藏在风衣领子后面。” 众人一听,互相对视了一眼。 商先生看到的,就是那个恶灵。 如果商先生的猝睡症真的能预知未来,那么他梦见的是自己被恶灵杀死的画面。 怪不得如此打脸,半个小时前才说不要见面了,半个小时后就巴巴的追过来。 商先生说:“你们来找我,不就是要合作的么?好,我跟你们合作!” “但……作为条件,”商先生终于说到了重点:“你们要保护我。” “保护你?”万俟林木上下打量着高大的商先生:“你不是有很多保镖么?你公司门口的示威群众都挤不进去,我看挺专业的。” 商先生摆手说:“那不同,我看得出来,你们不同,你们的那个墓场,不就……不太一样么?” 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惊悚画面,商先生感觉自己的胃里有点不好,一股一股的反酸,想吐…… 商先生压低了声音,好像自己是个间谍:“你们不是普通人吧?” 万俟林木:“……”这孩子是不是看多了美剧? 万俟林木笑了笑:“我知道了,商先生平时一定干了很多亏心事吧?不然为什么这么怕鬼敲门?” 商先生抱臂,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亏心事?从没做过。” 万俟林木点头:“哦,这么说做过很多。” 气息是骗不了人的,商先生刚才的气息,显然在骗人,而且段位特别低。 商先生:“……” 商先生无奈:“我的确做过一些……有点点缺德的事情,但都无伤大雅。” 商先生声明:“在14号储物柜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没有任何亏心事,我也很纳闷。” 这次说的倒是真话,万俟林木没有闻到虚假的味道。 “我配合你们,知无不言,”商先生说:“你们保护我,咱们合作,尽快解决了这件事情,不是皆大欢喜?” 商先生对万俟林木勾了勾手指,压低声说:“地铁站在你们墓场旁边,交通便利了不少,如果一直解决不了,相信也很影响你们墓场的营业额,是不是?” 的确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影响了营业额,万俟林木怎么会跑出来多管闲事? 商先生说:“互利互惠,入股不亏。” 万俟林木想了想,看了一眼池泱和罗参。 池泱“傻呆呆”的,老板做的永远是对的。 罗参则是一脸宠溺,从来不反驳万俟林木的决定。 万俟林木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说着,站起身来,冲着商先生也勾了勾手指。 万俟林木长相清秀,平时懒洋洋又傲慢,给人目空一切的错觉,突然对商先生勾了勾手指,还“回眸一笑”,商先生差点给他电着。 最最最重要的是…… 后脑勺又被狠狠的戳了几下。 冰锥子一样的视线。 回头一看,不出意外,是罗参友善的盯着自己。 压力有点大,不想过去。 万俟林木见他不动,还催促:“过来啊!” 商先生:“……”冰锥子又在戳自己的后脑勺了。 商先生顶着巨大的压力站起来,走到万俟林木身边。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还给了他一个哥俩好的勾肩搭背,将人拽到咖啡厅的角落,两个人猫在一起。 万俟林木拢着手,凑近商先生的耳朵。 商先生:“……”冰锥子又来了,脑袋都要扎透了! 万俟林木低声说:“你说你能看到未来?” “真的,”商先生点头:“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们,是真的。” 万俟林木又说:“你炒的股票,也都是未来大涨的?” 商先生信誓旦旦,说起这个还有些自豪:“不涨三番的股票,我一般不屑入手。” 啪! 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那你告诉我一个股票吧,我买哪个能大赚?你告诉我,我就答应保护你。” “这……”商先生有些为难:“但是我最近都没有做股票的梦。” “啧!”万俟林木咋舌:“扫兴,那你最近都做了什么梦,除了你被杀了。” 还做了…… 和池泱缠绵的梦。 商先生自然不会把这个告诉万俟林木,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还真梦见过你。” “梦见我?”万俟林木惊讶,上下打量着商先生,用看变态的眼神。 商先生摆手:“不是那个意思,我除了梦见你,还梦见了罗参,你们……” 万俟林木:“你梦见了我和罗参?我们在干什么?” 商先生点头说:“问得好。” “关键就在干、什么。”商先生故意咬重了一个字,补充说明:“还挺激烈。” 说完,转头走了回去。 万俟林木:“……”干、干什么? 后背隐约爬起一股鸡皮疙瘩,万俟林木觉得脸颊莫名有些发烧,自言自语:“听不懂听不懂。” 万俟林木走回来,罗参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身上夹杂着浓烈的酸味:“老板和商先生,聊得似乎还挺投机?” 商先生立刻识趣儿的摆手:“不投机不投机。” 商先生需要保护,昨天晚上刚刚连夜从墓场酒店搬出来,今天又要搬回去住。 就算酒店里有拉着肠子跳皮筋的奇怪大婶;抱着自己脑袋踢足球的奇怪小孩;打卡上下班的大舌头大脑袋,商先生也要重新入住酒店。 商先生站在酒店一层的大堂前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英勇赴死。 “那个……商先生。” 前台小姑娘抱歉的笑了笑:“酒店的房间已经订满了,您没有预约的话,需要8月26日,才能有空房入住。” 商先生:“八……”自己早死了八次了吧? 估计坟头的青草都三丈高了! “我昨天晚上才搬走。”商先生抗议:“房子这么快就订出去了?” 前台小姑娘又抱歉的笑了笑:“真是对不起,已经满房了。” 万俟林木从旁边悠闲的走过来:“没关系,我这边有房子,不过因为是特殊房源,价格和vvip的坟场全景套房一个样,比较贵,而且房租要一次性付清,不知道商先生……” “我付!”商先生一口答应。 “得嘞!”万俟林木换上殷勤的笑容,笑眯眯的说:“客人,您跟我来。” 商先生跟着万俟林木出了酒店,客人自己托着行李,走过长长的坟头小路,越过人声鼎沸,尖叫连连的鬼屋,终于来到一栋破旧的办公楼前。 商先生:“……”这里是……? 万俟林木隆重介绍:“这里就是开心墓场的职工公寓。” 开心墓场的办公楼被改造成了鬼屋,后来为了方便,万俟林木又划分出一个办公楼,也可以做职工公寓。 公寓刚刚盖好,散了散味,今天大家正好准备搬过去,这样平时也宽敞一些。 家具什么的,财大气粗的池泱早就买好了。 他们出门去找远商投资的时候,已经让人全都搬进了新家里。 一个简易的三层筒子楼。 应该是别墅,但是外形却是老式的筒子楼。 万俟林木带着商先生进门,热情的介绍:“客人,您的房间在二楼,单人间,我带你过去。” 二层的走廊十分狭窄,刚刚建好,地板就有点受潮,踩上去咯吱咯吱乱响。 吱呀—— 万俟林木推开一间房门,十平米的小单间,窗户窄窄的,好像监狱的小气窗。 一张宽一米二的单人床。 一张破桌子。 一张破椅子。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愣是让十平米的小单间,看起来硕大无比,这装修风格简直绝了! 万俟林木微笑:“您的房间,一天五万,一月起租……” 嘀嘀嘀—— 万俟林木按着手机计算器:“一共——150万元整,只支持刷卡和转账,花呗和信用卡需要补交手续费……哦对了,现金的话,我们也是支持的。” “等等!”商先生拦住:“就……就这里?” 万俟林木点头:“我们的房间可是很紧俏的,你也知道,酒店和鬼屋除了正常员工之外,还有一些特殊员工,都需要住在公寓楼,商先生要是不住的话,一会儿这里也没有了。” 商先生咬牙切齿:“……我住!” 万俟林木笑容满面:“请问怎么支付?” 商先生好像被活生生剜掉了一块肉:“转账……” “好嘞,你扫我。” 嘟嘟—— 【收款】已收款1500000元。 收款完毕,万俟林木小捞一笔,亲情提示:“哦对了,你的隔壁住的是一对情侣,可能晚上会有点声音,你也认识,昨天还见过面,大舌头和大脑袋。” 商先生:“……” 万俟林木看着手机上的收款提示,美滋滋的往回走。 咔嚓—— 拧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之前住在办公楼里,因为房间不够用,万俟林木和罗参一直住在一起,现在不同了,今天搬进新的公寓楼,房间足够,自然不会住在一起。 万俟林木走进房间,顺手关门。 房间采光不好,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咔嚓…… 一身轻响,卧室自带的洗手间被推开,露出里面的一丝暖色光亮。 万俟林木眯眼去看,睡在自己房间里? 还用了洗手间? 热腾腾的蒸汽从洗手间的门缝钻出来,随着门缝越推越大,有人从里面垮了出来。 一身浴袍,带着朦胧的热气,将整个房间蒸腾的暖洋洋。 “罗参!” 万俟林木:“你走错房间了么?这是我的房间……还是说你房间里的热水坏了?” 罗参一边擦头一边走出来,随着举手擦头的动作,黑色的浴袍被他牵动着,爆发出海浪一般的荷尔蒙气息。 万俟林木差点伸手去捂鼻子,呛死了,要窒息而死,这么闻下去,自己可能会被荷尔蒙淹死! 罗参微笑:“我的房间被木木霸占了。” 木木? 差点忘了,木木是罗参养的那只小橘猫。 因为和万俟林木的名字太像了,所以万俟林木总以为罗参是在叫自己。 罗参大言不惭,脸不红心不跳:“木木想要一个自己的房间,但是其他房间都满了,我只好和老板住在一起,老板不会介意吧?” 万俟林木:“……”给一只猫住一个房间,这像话吗? “可是……” 万俟林木刚说了两个字,罗参已经“嘘——”了一声,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禁欲慢慢的满满,好像一个圣洁的神父。 万俟林木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从自己的身上飘出来…… 商先生在开心墓场的员工公寓住了下来,从此…… ——走开!把肠子拿走! ——我不想踢足球,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你的眼珠子掉在我的水杯里了,什么鬼! 不得不说,商先生的适应能力还挺强,两天下来也就适应了。 “商先生。” 叩叩叩! 池泱敲了敲商先生的房门。 商先生还没有早起,顶着一头鸡窝:“谁啊……一大早上的。” 咔嚓! 房门一打开,商先生的困意登时灰飞烟灭,赶紧扒拉了两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展开一个迷人的孔雀微笑:“小可爱,怎么一大早上就来找我?” 池泱认真的说:“商先生,今天墓场要来一波旅游团,老板说没时间照顾商先生,所以让商先生尽量待在房间里,不要外出,以免制造麻烦。” 制造麻烦…… 商先生:“……” 嘎啦…… 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商先生低头去看,有什么东西夹在门缝上,随着刚刚开门的动作,有东西掉了下去,被商先生踩在了脚底下。 是一个信封? 商先生弯腰捡起来,白色的信封。 里面一张小卡片,随手拆开——死!! 卡片上只有一个血红的大字,刺目泼辣。 “这是什么东西?”池泱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卡片。 商先生耸了耸肩膀:“恐吓信吧?” “恐吓信?” “无聊的恶作剧,”商先生习以为常的说:“我以前也收到过这种东西,家产便饭。” 池泱狐疑的打量了两眼商先生:“商先生是不是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人给你寄这样的恐吓信?” 商先生“呵——”的一笑,展露出邪魅狂狷的魅力,将池泱壁咚在门板上,低声说:“我只会对你做……很坏很坏的事情。” 池泱一脸迷茫,还歪了歪头,像极了小金毛,湿漉漉的大眼睛,黑沉沉的望着商先生:“很坏很坏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咳!”这一大早上的,就要变成了限制。 万俟林木今天很忙,所以不能跟着商先生,14号储物柜的事情,要等接待完这批旅游团才能继续。 就让池泱负责保护商先生的安全。 商先生在公寓里呆了一个上午,有些百无聊赖。 “小可爱,我还没去体验过你们的鬼屋,反正没事,要不然咱们俩去玩玩?” 池泱摇摇头:“还是不要去了,老板让你呆在房间,不要出门。” 商先生说:“这里是你们的墓场,我又不出去,怎么可能出事,你放心吧。” “再说了,”商先生拍着自己的胸口:“我可是个可靠的男人,如果出了事,我保护你。” 池泱说不过商先生,被商先生拽着往鬼屋去。 商先生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池泱这么可爱,年纪也不大,进了鬼屋,稍微受点惊吓,肯定会嘤嘤的往自己怀里钻,到时候水到渠成,干柴烈火,就能像梦中一样,对小可爱做很坏很坏的事情了。 【剥皮食堂】恐怖指数★★★★★ 【火热预定中…】 很多主题已经预定满了,这个剥皮食堂的主题还有名额,因为恐怖指数真的太高太高,而且还是那种很恶心的恐怖,所以一般人无法挑战。 商先生买了两张门票。 【请10:15剥皮食堂的游客,a3入口检票】 商先生拉着池泱的手:“走吧,小可爱。” 入口非常昏暗,进去之后,“嘭!”一声,灯光瞬间关闭,四周不见五指。 ? ??机会。 这可是揩油的好机会,商先生刚想有所行动。 啪! 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一张人脸突然出现在商先生面前。 “嗬——” 商先生抽了一口冷气,就见那人脸“嘶啦嘶啦——”,伸手抠住自己的脸皮。 嘶啦—— 直接将整张脸皮扯了下来。 “啊——好可啪!” “老公,我害怕!” “乖乖,别害怕,到我怀里来,拉紧我。” 身边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商先生一转头,池泱瞪着大眼睛,亮晶晶,双眼有神的看着“剥皮表演”。 而且面带微笑,还礼貌的鼓掌。 商先生:“……”小可爱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五分钟之后…… 呕—— 商先生捂着自己的嘴,差点直接吐出来,嗓子滚动了好几下,这才抑制住自己的恶心感觉。 “商先生你没事吧?” “要是太可怕了,我们就出去吧。” “商先生……” 商先生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摆手说:“不,没事,我只是早饭吃的有些不舒服。” 池泱:“……可是,可是商先生你不是没吃早饭么?” 商先生:“……” “呕——” 商先生实在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把入场时候,工作人员亲情提供的呕吐袋拿出来,对着袋子一阵狂吐。 一双白皙的小手,递来纸巾。 商先生下意识的接过,擦嘴:“谢谢。” “不——客——气——” 缥缈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商先生后脖子突然发凉,有一种落枕的僵硬感,机械的转过头去。 递给商先生餐巾纸的,根本不是小可爱池泱。 而是一个面色惨白,有一半脸皮已经被剥下来的…… 工人员。 “嗬——” “呕——” 商先生大喊一声,又吐了…… “哈哈哈!”万俟林木今天要接待旅游团,忙了一上午,进入监控室,打算看看鬼屋里有没有特殊员工偷懒。 哪知道竟然看到了彩蛋。 罗参从外面走进来:“看什么这么开心?” 万俟林木很自然的回答:“商先生。” 看商先生这么开心? 罗参唇角挑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远在鬼屋中的商先生,只觉背后莫名发凉,疑神疑鬼的回头,根本没有人。 万俟林木指着监控屏幕:“商先生吐了,我以为他早就适应了咱们墓场,没想到还是这么胆小。” 池泱去给商先生买水,商先生虚弱的蹲在地上,池泱一离开,就毫无形象的双手抱着角落的柱子,一副快要死过去的样子。 罗参走过来,坐在万俟林木旁边,一起欣赏着商先生的表演。 “不对。” 罗参突然低沉的说了一句。 “怎么了?”万俟林木看向他。 罗参指着屏幕:“这个人不是鬼屋的员工。” 商先生抱着柱子,背后有一个人穿戴成恶鬼的工作人员,慢慢的接近商先生,似乎是要拍他的肩膀。 这和一般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区别,偷偷接近客人,然后出其不意的吓唬。 但是罗参眼尖,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他们的工作人员。 假工作人员突然暴起,冲向商先生。 “不好,”万俟林木赶紧站起来:“去看看。” 商先生抱着柱子,喘着粗气,本是想来充英雄的,哪知道池泱不害怕,自己反而要恶心吐了。 真是丢死人了。 商先生浑身无力,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背后不断的接近着自己。 “我杀了你!!!” “骗子!” 假工作人员大吼了一声,从背后猛地袭击商先生。 商先生听到大吼,反应还挺快,下意识的顺着地上一滚,躲开了假工作人员的袭击。 嘭!! 假工作人员又跟上,一下踢在商先生肩头。 商先生还没反应过来,被大力的踢出去。 脑袋重重磕在房间的装饰上,一片鲜血。 嗡—— 绝对是脑震荡,商先生只觉得自己的脑浆像是豆腐脑,已经松松散散。 眩晕恶心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商先生根本爬不起来。 “你这个骗子!” “我杀了你!杀了你——” 激动的吼声吓坏了周边的游客。 ——救命! ——杀人了! ——真的杀人了! ——救命救命!快开门! 鬼屋的紧急出口堵满了人,池泱买了水,从外面走进来,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被狠狠的撞了两下。 地上都是鲜血,商先生无力的倒在地上,微微晃着头,因为脑震荡的眩晕感,根本无法爬起来。 假工作人员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我杀了你!畜生!” 唰—— 刀子扎下来,只差一点点就戳进了商先生的心脏。 嘭! 千钧一发之际,池泱大步冲过来,牟足了全力,将假工作人员撞出去。 “池……”池泱…… 商先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发出一个单音,浑浑噩噩的,也看不清楚。 但是池泱好像梦中的小金毛,毫无畏惧,再一次解救了自己…… 假工作人员被撞开,手中的刀子脱手而出,池泱反应很快,一脚踢开刀子。 刺啦—— 刀子飞出老远,假工作人员一把没抓住,眼看着错失了大好机会,也不敢再纠缠,立刻调头就跑。 “别跑!” 池泱大喊着追出两步,但是商先生还在身后,倒在地上不知道情况如何。 池泱心急如焚,不敢去追,连忙又调头回去。 “商先生!商先生!你没事吧?” “商先生,醒一醒呀!” 池泱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有朦胧的泪光,无助的摸了一手鲜血。 商先生朦朦胧胧间,看到又可爱又可怜的池泱,陷入黑暗的一刻,还在想…… 真是个小可爱。 商先生陷入了昏迷,池泱一看不是办法,于是商先生眼中的小可爱,一把将身材高大他不少的商先生,打横抱了起来。 公主抱! 抱起就往外跑,口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让一让,让一让,有伤员,亲让一让,借过借过!” 假工作人员没有得逞,埋头往外跑。 四周非常胡乱,再加上他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所以冲出主题房间之后,立刻放慢了脚步。 装作闲庭信步的样子,想要混入不知情况的人群。 踏踏—— 有人拦住了假工作人员的去路。 抬头一看。 是个大学生。 他的眼神很无所谓,淡漠又冷漠,带着一股傲慢。 长相极为清秀,没什么攻击力,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条十三颗白骨一般的砗磲石手链,手链间挂着一个类似于漂流瓶的透明小瓶子。 里面装着…… 一对眼珠。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拦住去路:“去哪里啊?” 假工作人员还想蒙混过关:“老……老板,我……”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可不是你的老板,不会发你工资的。” “啊!!!” 假工作人员被识破,大吼一声,快速冲向万俟林木,想要狠狠撞开万俟林木。 嗖—— 昏暗的走廊中,两条极细的鱼线,“嗖”的卷过来。 卷住假工作人员的两条手臂。 唰! 假工作人员手臂不听使唤,好像不是自己的,瞬间双臂一字大张。 “怎……怎么回事儿!?” 假工作人员惊慌失措,手臂被拽着,仅仅是两根鱼线,却带着整个人腾空而起,奋力踢着两条腿,像是一条干涸在岸边不断挣扎的鱼。 踏踏踏…… 皮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 只听跫音,就知道来人有多么绅士优雅。 昏暗之中,罗参慢慢的显露真正的面目,一步一步缓缓而来,仿佛是最隆重的t台盛宴。 万俟林木:“……”走个路需要这么帅么? “放开我!” “放开我!!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骗子!” “杀人犯!” 罗参手指弹动,好像在弹钢琴。 唰—— 假工作人员被鱼线一缠,整个人动弹不得,绑了起来。 万俟林木说:“在我的地盘捣乱,总要把话说清楚吧。” 商先生因为脑震荡昏厥了过去,不过没什么大事,很快就醒了过来。 “嘶……” “我头……头疼。” 商先生眯着眼睛,慢慢睁开,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是那个袭击自己的工作人员。 “我杀了你!!” “你这个骗子!吸血鬼!” “凶手!” 商先生才醒过来,难得有些迷茫:“什么情况?” 池泱有些担心:“商先生,你没事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也在旁边,众人将假工作人员带进了保安室,假工作人员被鱼线绑着,虽然愤怒大吼,但是没办法对商先生做什么。 万俟林木说:“我看没事儿了,那咱们现在就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嘀嘀嘀—— 是按计算器的声音。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假扮鬼屋工作人员,导致混乱,据不完全估计,我这次的损失怎么也要到达2万元,再加上我的心灵损伤,给你算个8折,一共两万五吧。” “我呸!你们都是吸血鬼!!”假工作人员怒吼。 万俟林木“啧啧”了两声:“你无缘无故的来砸场子,还说我是吸血鬼?” “你们都是一伙的,杀人凶手!” 假工作人员非常激动:“远商投资害死了人!为了赚钱,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们还收留这个恶鬼,也不是好人!” 罗参淡淡的说:“具体说说。” 假工作人员点头:“好,我就告诉你们!这个人就是恶鬼!!他是杀人犯!” 商先生皱了皱眉,收起吊儿郎当的坏笑,也严肃了起来。 假工作人员说:“我是方圆科技的人!你还记得我们常总吗!?” “我们常总就是被你这个黑心商给害死的!” “被逼跳楼!” 方圆科技是一家电子软件公司,最近两年还挺红火。 万俟林木记得,开心墓场的系统安全软件,就是方圆科技的产品。 不过万俟林木上任管理员之后,就把这个电子软件停用了。 不是不好用,而是因为…… 太贵。 当时开心墓场的营业额都是负数,还要负担每日开销和员工工资,这么贵的安全软件,简直就是奢侈品。 后来因为太忙,也忘了这个事,没再留意。 突然说起方圆技科技,万俟林木才隐约记起来。 就在不久之前,方圆科技突然……破产了。 假工作人员其实是方圆科技公司里的一名保洁人员,公司的总经理常总对他有恩惠。 因此才会来报复商先生。 商先生笑了一声:“原来是方圆科技的?怪不得,那恐吓信也是你捣的鬼吧?” “没错!”男人直接承认:“就是我!” “常总就是错信了你这个小人!” “你这个恶鬼,吃人不吐骨头!” 远商是一个投资公司,商先生前段时间投资了方圆科技,支持方圆科技研发一款安全软件,合同签了下来,资金也投放下去。 一切到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商先生突然反悔,撤掉了所有资金。 研发已经进行到一半,资金断裂,方圆科技瞬间瘫痪,别说是研发,简直就是负债累累。 常总屡次去找方商先生谈判,但是商先生不但把常总拒之门外,而且还出言奚落。 商先生拒不交付违约金,方圆科技的高层连夜跑路,只剩下常总一个。 常总的老母亲听说了这件事,非常着急,找亲戚们借钱给儿子还债,因为焦虑操劳,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常总为了不连累妻子和儿子,和妻子离婚,把儿子交给妻子抚养。 某天的夜里,自己爬上方圆科技的顶楼。 从天台,直接跳了下去…… “远商根本不是人!!逼得常总走投无路,家破人亡!” “你有没有一点儿良心!” “可笑的是,别人家破人亡,你这个恶鬼却每天做豪车,该吃什么吃什么,该玩什么玩什么!” 常总自杀之后,方圆科技乱成一锅粥,员工们听说了这件事情,全都聚集在远商投资的楼下抗议。 万俟林木他们去远商投资的时候,看到很多举牌子的示威者,其实就是方圆科技的员工,想要把他们的违约金讨回来。 “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么?” “还有更可恨的!” “没什么是这个人渣做不到的!” 常总跳楼自杀之后,商先生被调查了一阵子,但是没过几天竟然不了了之了,反而是他公司里的一个员工,突然被调查。 这个被调查的员工很多人都认识,是负责和方圆科技谈合同的项目经理。 “这个人渣,竟然把所有的事情,推卸在项目经理的身上!” “还逼迫项目经理做假鉴定,说我们方圆科技的产品有恶意漏洞!” “如果项目经理不做假鉴定,就威胁要辞退他,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远商投资里有人听到内/幕,某天下班之后,那名员工的手机忘在了办公室里,就折返回来取手机。 哪知道撞见了商先生和项目经理,两个人在吵架。 隐约听见,商先生冷笑着警告项目经理,说如果不怎么怎么样,就让他永远也不能翻身! 后来项目经理果然被辞退了。 理由是欺诈公司,挪用公款等等,还让项目经理赔付一大笔金额。 “项目经理也被这个人渣逼得走投无路,你们猜最后怎么样了?” “他卧轨了!” “就死在这附近的地铁里!” 卧轨? 地铁?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似乎找到了一个重点。 远商投资、地铁、卧轨,这事情似乎串联了起来,但是目前还不知道14号储物柜到底是什么用意。 或许那个袭击路人的恶灵,就是卧轨的项目经理。 “这个人渣,身上背负着多少条人命?!” “调查两天,就没事了?!” “而我们呢!我们活该命贱?!” 男人挣扎着,愤怒大吼:“我要杀了你,你这个人渣!人渣!败类,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商先生慢慢放下手,放开了自己头上的伤口,冷淡的看着那不断怒吼哀嚎的男人,眼神冰冷:“方圆科技的事情,涉及商业机密,我不便告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问心无愧。” “我呸!你这个骗子!” “你就是这么欺骗我们的!” “你这个唯利是图的骗子!” 万俟林木注视着那个方圆科技的员工,眯了眯眼睛,感受着男人身上传来的气息。 淡淡的说:“他没有说谎。” 池泱震惊的看向商先生,那黑亮亮的大眼睛好像在说——原来商先生是个大坏蛋。 万俟林木仿佛大喘气儿,又看了看商先生,再次开口:“商先生也没有说谎。” 池泱一脸迷茫,挠了挠头发:“老板,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商先生说自己问心无愧,没有说谎。 方圆科技的员工却说他是个人渣,也没有说谎。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到底是谁在说谎? 万俟林木看向商先生:“商先生你就不想具体说一说么?” 商先生抱臂,显然是个拒绝的态度:“具体事情涉及商业机密,还有公司荣誉,我不能细说。” 万俟林木挑眉:“是商业机密重要,还是命重要?” 商先生笑了一声:“当然是商业机密重要,要是没有了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这话说得有些无赖,方圆科技的员工一听,立刻又大喊:“人渣!看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渣!” 虽然商先生说的的确市侩势利了一些,但也算是直爽。 商先生执意不肯透露,也没有要求方圆科技的员工赔偿什么。 最后万俟林木他们直接把袭击商先生的员工放了。 池泱托着腮帮子,一脸苦恼:“商先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万俟林木说:“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池泱更苦恼了:“我也不知道。” “不过……” 池泱突然说:“不过,商先生进地铁会买票,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个坏蛋。” 万俟林木理所应当的说:“谁进地铁不买票?这不是基本的事情么?” 池泱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万俟林木:“老板,你上次进地铁就没有买票。” “那是因为事态紧急。”万俟林木说:“我要是买了票,恶灵早就围着地铁跑完全程了。” 池泱又是一脸苦恼:“老板,恶灵为什么要围着地铁跑全程?” 万俟林木:“……”这傻孩子,他经营池家地产,真的没有问题么? 罗参看他们把话题越扯越远,纠正回来:“商先生不肯透露公司机密,现在看来,我们只能自己着手去查。” 池泱奇怪:“怎么自己着手查?” 叩叩! 罗参轻轻敲了敲桌子:“地铁。” 事情的源头在地铁,一切都是从地铁的储物柜开始的。 也是因为地铁总是“闹鬼”,所以影响了万俟林木的生意,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解决储物柜闹鬼的事情。 罗参淡淡的说:“上次咱们见过恶灵,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吸食了很多活人的元阳,这种东西会上瘾,如今平静了这么多天,这个恶灵肯定已经蠢蠢欲动。” “你是说……”万俟林木说:“他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罗参点点头。 不能从商先生下手,就直接从地铁下手。 罗参说:“恶灵的目标很明确。” 项目经理是在深夜,最后一辆末班车的时候卧轨,出事的路人,也都是在深夜末班车的时候出事。 显然,恶灵的执念就在于此。 “都是寻找落单的人,通过手机告诉他们储物柜的密码。”罗参说:“与其等着恶灵主动寻找目标,我们不如送他一个目标。” “钓鱼?”万俟林木笑起来。 罗参点点头:“抛出一个鱼饵。” 池泱挠了挠头发:“可是……恶灵已经见过咱们了。” 虽然他们没看清楚恶灵的模样,但是恶灵估计已经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他们都不适合做这个鱼饵,只适合收杆。 万俟林木坏笑一声,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一个人,非常合适,恶灵也没见过他。” “是谁?” 吴虔在酒店大堂忙完之后,走进员工公寓,准备上楼歇息。 他刚上了二楼,楼梯口就被堵死了。 差点一头撞进万俟林木怀里。 万俟林木张开双臂,微笑:“没钱先生,这么着急投怀送抱么?” 吴虔:“……”老板晚上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罗参:“……”酸味的。 万俟林木早就在等吴虔了,见到他十分殷勤:“没钱先生,晚上有没有什么夜生活?” 吴虔迷茫的摇头:“没有。” 他摇头的样子,在万俟林木的眼里,就像是一只呆呆的小羊羔,粉嫩粉嫩的。 万俟林木坏笑一声:“这样太好了,我们去钓鱼吧?” “钓……钓鱼?”吴虔更是一脸迷茫。 万俟林木心中最好的人选,就是吴虔。 吴虔那天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地铁站,所以恶灵不知道吴虔就是鱼饵。 吴虔长相清秀,没有任何攻击力,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只要稍微伪装一下,就更像了。”万俟林木状似轻浮的捏着吴虔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吴虔最大的问题在于,他并不是活人。 这还需要罗参帮他伪装一下。 罗参眼看着万俟林木调戏吴虔,脸上一派大度,却早已经被酸味包围。 黑夜。 晚上10:53 郊区新开不久的地铁站,没有什么人烟。 悠长的地铁夹道。 仿佛是通向地狱的捷径。 冷色的灯光。 明亮。 将地下打得犹如白昼。 然而太亮的光线,反而什么也看不清楚…… 踏踏踏—— 一个晚归的上班族走了过来。 二十几岁的模样,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双手插兜,脖颈上围着厚厚的围巾。 一步步踏下地铁的台阶。 走向这灯火通明的地下世界。 万俟林木、罗参还有池泱三个人藏在暗处,眼看着伪装之后的吴虔,慢慢往前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逼近末班车时间。 池泱低声说:“那个恶灵今天会来么?” “嘘——”罗参突然伸手压了一下嘴唇,声音低沉:“来了。” 从地铁施工的隔断墙之后,突然钻出一个风衣男人。 那风衣男人包裹得很严实,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领子里,只露出一双黝黑、怨毒的眼睛。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吴虔的身上,慢慢走过去。 普通的上班族根本没有发觉,已然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恶灵贴了上去,缓缓伸出手来,伸向吴虔的口袋。 连着耳机的手机,突然变成了外放。 叮铃铃—— 叮铃铃—— 手机响了。 普通的上班族摘掉耳机,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陌生电话。 “这么晚了,骚扰电话?” “如果有事会打第二遍的……” 上班族说着,按掉了声音,陌生电话响铃八声,自动挂断。 风衣男人再一次把手伸向上班族的口袋。 叮铃铃—— 吴虔拿起手机,又是刚才的陌生号码。 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 恶灵紧紧贴向吴虔,双手搂住他的勃颈,在他的耳边开始说话。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屏住呼吸,恶灵已经上钩了。 轰隆隆—— 是地铁末班车的声音,即将从幽暗的隧道行驶而来。 仿佛野兽的低吼,回荡在地狱的深处。 轰隆隆—— 恶灵在吴虔的耳边低声耳语。 唰—— 一刹那,吴虔的双眼突然失去了焦距,一步步往前走去。 万俟林木低声说:“有点不对劲?” 吴虔并没有像万俟林木期望的那样,往14号储物柜走去,而是突然往前走,越过14号储物柜,朝着末班车行驶而来的隧道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不好!”万俟林木说:“他是想要没钱先生卧轨!” 恶灵并没有操纵吴虔打开储物柜,反而控制着吴虔走向轨道。 突然! 从走变成了跑! 轰隆隆—— 隧道里涌出剧烈的风,杂音也来越大,末班车已经近了。 吴虔眼神呆滞,奋力向轨道冲去。 万俟林木立刻冲出来:“快救人!” 啪! 罗参却一把压住万俟林木的肩膀:“等一等。” 吴虔只差几步,就要冲下轨道。 崭新的铁轨,安全屏蔽门还没有正式投入运营,处于测试期间,大敞着安全门,好像野兽的大嘴,随时欢迎自投罗网的羔羊。 再慢一秒,吴虔就会被高速行驶的列车碾成肉泥! 罗参却说等一等。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罗参一直都给人可靠的安全感,他这一句等等,仿佛让时间都静止了。 罗参眯了眯眼睛:“只想钓一条鱼,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呼——!! 随着罗参低沉的话音,一阵疾风席卷而来。 夹杂着一股担心的情绪。 一个黑影突然冲出,一把抱住冲向铁轨的吴虔。 池长勋! 是保安大哥! 池长勋搂住吴虔,向后一跃。 恶灵眼看就要得逞,大吼一声,冲向池长勋。 唰—— 黑色的鱼线从四面八方卷来。 “啊!” 恶灵脖子突然向后一弯,以诡异的角度急速向后弯曲,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是鱼线。 唰唰! 又是几声,不只是脖颈,恶灵的双手,双腿,全都被鱼线束缚起来。 鱼线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将他扣在其中。 万俟林木立刻冲过来:“没钱先生!” 吴虔晕倒在池长勋怀里,只是短暂的失去了几秒的意识,慢慢睁开眼睛,双眼已经清明。 “嘶……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看到了抱着自己的池长勋。 “是你?” 吴虔说着,一把抓住池长勋,死死抓着他,仿佛是害怕他逃跑。 池长勋一身黑色的西服,与往日里穿着保安制服的傻大个,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一种微妙的强势,和微妙的神秘萦绕着池长勋。 但却又分外的相似,无论是眉眼,还是关切的嗓音。 池长勋笑着说:“是我。” 恶灵被罗参的鱼线束缚,不停的挣扎着,浑身冒着黑气,左右冲突。 哒哒哒! 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 是罗参的“儿子”。 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小娃娃,今天竟然换了装束。 罗参网购的娃衣刚巧送到,出门之前,罗参还抽空给“儿子”换了一身新衣服。 粉色的毛绒带帽衫,帽子上还坠着粉白色的兔子耳朵。 铅笔牛仔裤,衬托着小娃娃娇小纤细,却有一双大长腿的逆天身材。 脚下还踩着一双白色的兔兔雪地靴。 因为快速奔跑,帽子上的兔耳朵被风兜起,雪地靴的兔耳朵则是一颠一颠。 嗖嗖嗖—— 小娃娃飞快的冲过来,拽着两根鱼线,围绕恶灵快速旋转了数圈。 嗖! 不断挣扎的恶灵被鱼线绑紧,根本无法挣脱。 小娃娃绑好之后,还系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啪啪”拍拍自己的小白手。 又颠颠颠的跑了回来,顺着罗参的手臂爬上去,乖巧的坐在罗参的肩膀上,十分粘人,歪着头,抱着罗参的脖子。 万俟林木:“……”太智能了! 恶灵被捆住,身上的黑气慢慢消散,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也越发清明起来。 把头抬起,黑气散开,众人这才看清楚了恶灵的样貌。 虽然商先生不能告知商业机密,但是项目经理的员工照片,还是可以给万俟林木看的。 万俟林木来之前,看过项目经理的照片,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长相很大众,放在人堆里一眼几乎认不出来。 果然就是眼前这个恶灵。 项目经理冷静下来:“我……我这是怎么了?” 一脸茫然,项目经理呆滞的依次看向众人。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你清醒了?” 项目经理的脸色慢慢改变,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我……我害了好多人,我真的害了好多人……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我只是太恨了,太……” 他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万俟林木似乎一点儿没有同情心,他不只是缺乏恐惧感,也缺乏同情心,十分冷漠的说:“哭的话,有空再哭吧,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管项目经理多么无辜,成为了恶灵,也就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并不值得万俟林木同情什么。 项目经理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我……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是……也是被逼的。” 项目经理就是远商投资的员工。 前不久,他负责了一个大项目,投资方圆科技,研发一款跨时代的安全软件。 如果这款安全软件成功上市,绝对可以垄断市场,成为最抢手的安全系统。 “商总和方圆科技签订了合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但是后来……” 商先生突然决定撤资。 “因为有其他的公司找到了商总,他们同样也在研发这种安全软件,并且买通了方圆科技的内部人员,拿到了一手资料,准备用更大的分红拉拢商先生。” “商总……商总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商先生立刻通知项目经理,中断对方圆科技的投资,并且全面撤资,撕毁合同,不打算再履行合同条款。 和方圆科技的员工说的一样,后来方圆科技乱成了一锅粥,总经理跳楼自杀。 “而我被商总叫到了办公室……” “他让我出示一个假鉴定,说是方圆科技的项目有恶意漏洞。” “这样一来,就可以免除违约金,成功抽身。” “商总还威胁我,如果不照搬,有一百种办法让我永远也不能翻身……” 项目经理害怕极了,感觉自己走投无路。 最后他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偷走了远商投资的一笔公款。 项目经理泣不成声:“我偷了钱,很多很多的钱,我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在医院里,家里实在没钱,如果我被辞退,就等于提前宣布了孩子的死刑!我做不到……” “我把钱带出公司,当时太害怕了,一直坐地铁,越远越好,把钱……” “放进了14号储物柜之中。”藏起来。 原来远商投资的纸袋,是放钱用的。 但是后来里面空了。 “我本打算,给儿子治病之后就去自首……” “但是因为太害怕了,我从没做过这样的亏心事。” “失足掉进了铁轨。” 这事情终于串联了起来,原来项目经理不是卧轨死的,而是失足死掉的。 万俟林木抓住了重点。 钱! “储物柜里的钱呢?” 项目经理激动的说:“我不知道!我放进去了,但是……但是当我浑浑噩噩的醒来,发现储物柜里的钱已经不见了!” “不翼而飞!” 项目经理赔上了性命,但是钱却不翼而飞。 因为禁不住打击,变成了恶灵。 一直徘徊在储物柜周边,吸收过路人的元阳。 “我是一个坏人!我是一个坏人!”项目经理大哭:“我知道,自己死一万次都不够,但是我……我也没有办法。” “求求你们,我不会跑了,但是我想让你们宽限我一点时间……” “今天……我儿子要做手术,我想最后看看他。” “只要天一亮,我就回来。” 万俟林木仍旧用冷漠的眼神盯着项目经理,似乎什么也无法打动他:“你去看了,手术的成功概率也不会提高百分之一。” 池泱:“……”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项目经理不停的哀求:“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去看看儿子最后一面,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 “我……我可以把这个? ??给你们!” 项目经理被绑着,不能动弹,低下头,示意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东西。 是一块铜制品,斑斑驳驳的,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形状。 “这是我的家传宝,是古董!可以卖钱!” “而且还有镇邪的效果,我一直浑浑噩噩,有的时候能清醒过来,就是因为这个东西。” “我求求你们,”项目经理看向万俟林木:“你身上的阴气也很重,如果戴上这个,就可以镇压阴气,我把它送给你!” 古董…… 卖钱? 万俟林木冷漠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挑眉说:“真的能卖钱?” “真的真的!”项目经理信誓旦旦。 万俟林木的态度一下就不同寻常了:“那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见儿子最后一面也是人之常情。” 吴虔:“……”老板一向如此有原则!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不过,天亮之前一定要回来,等你看完了儿子,了无牵挂,我们会把你的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你就会……” 魂飞魄散。 消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人世。 项目经理狠狠点头:“谢谢!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回来!” “我做了太多错事,我一定会弥补的!” “只要了却这最后的执念,我就……” “我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唰—— 罗参一松手,鱼线突然松开。 项目经理获得了自由,把自己脖子上的铜制品摘下来,双手递给万俟林木:“我现在就去……了却最后的执念,太谢谢你们了。” 说着,黑影瞬间消失在明亮的地铁站中。 池泱有些犹豫:“虽然这个恶灵很可怜,但是这么放走他,总有点不安。” 万俟林木攥着“拐来”的铜制品古董,在手里掂了掂:“不安?小金毛有长进啊?” 池泱迷茫的仰着一张脸,好像满脸打满了问号,总觉得老板话里有话。 万俟林木笑着说:“给你们讲一个笑话吧。王子看着卸了妆的灰姑娘,说了一句话,你们猜是什么?” 池泱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万俟林木看向恶灵消失的方向,挑起唇角一笑。 地铁的白炽灯光,轻轻的闪烁了两下,忽明忽暗的映照着万俟林木的笑容:“王子说……老子信了你的鞋。” 罗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其实我这个人很幽默,还有很多冷笑话,你们听听。 万俟林木:我叫你三声你敢答应吗?商大宝!商大宝!商大宝! 商先生:…… 万俟林木:罗小三!罗小三!罗小三! 罗参:……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蓝伯特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伯特 3个;周南、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岁月旧曾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海的蓝精灵、溢芳香的瓶子 2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确定关系 在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是什么? ——没人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比这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没人相信他是一个坏人。 嘀嗒—— 嘀嗒—— 钟表的表针不停的行走着。 围绕着既定的脚步, 迈开圆舞曲的舞步。 嘀嗒—— 商先生搭着浴巾, 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和浴室不分开,连为一体。 商先生嫌弃的看了一眼洗手间,但总不能不洗澡。 呲—— 商先生打开热水开关。 “啊!烫……” 无论头天调整成多合适的水温, 第二天花洒喷出来的热水, 绝对不是合适的温度。 不是烫死,就是凉死。 手臂烫红了一大片,差点就能煮猪蹄。 商先生掰了掰热水调节器。 噗——噗噗噗噗…… 稍微一动调节器,热水没有变凉,反而还“噗噗噗”开始吐口水,断断续续,淅淅沥沥。 “坏了?我才刚洗!” 商先生趁着调热水的时候, 已经把头发打上了洗发露, 现在脑袋上都是泡沫, 如果这时候热水坏掉,那就只能用冷水冲澡。 已经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商先生, 是绝对受不了冷水澡的。 商先生没好气的敲着水管。 噗—— 花洒又喷了一口口水。 这次…… 却是红色的。 “呲——”一声,鲜红的液体直接喷洒在商先生的脸上。 滴滴答答—— 混合着头上的泡沫, 顺着面颊, 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抬手轻轻抹了一把。 血? 铁锈味的液体,稍微粘稠。 一缕一缕往下流淌…… 呲——!!! 花洒又开始喷溅红色的液体,仿佛大坝决堤, 大量的液体,铺天盖地喷溅而出。 “嗬——” 商先生连忙后退,血红的液体,滚烫热辣,将四周打起朦胧的雾气。 水雾瞬间席卷了镜子。 噼噼啪啪! 洗手间里的点灯不停闪烁着,好像接触不良。 整个洗手间陷入无边的昏暗之中。 “怎么回事儿?!” 镜子。 蒙着水雾的镜子上,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一笔一划,像是有人在镜子上写字。 拨开水雾,一笔一划的写出来…… ——你 ——还 ——记得 ——我吗? 你还记得我吗? 镜子的水雾被拨开,从字迹的后面,商先生隐隐约约看到一双眼睛。 却不是镜子倒映着自己的眼睛。 而是…… 一双血红,带着狰狞笑的眼睛。 “嘭——”商先生倒抽一口冷气,向后撞到了洗手间的架子。 哐当——啪嚓! 架子上的日用品瞬间掉在地上,飞将在血泊之中。 商先生一把抓住浴巾,撞开洗手间大门,直接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笑声从洗手间的镜子里钻了出来,一个黑色风衣的男人,手脚并用的从镜子里钻了出来,追赶着商先生,跑出了洗手间。 “怎么回事!?”商先生跑出洗手间:“有人吗!” “有人吗!” “救命!” 商先生向前快跑,风衣男人就追在后面,整个员工公寓却空荡荡的,根本没人回应商先生的求救。 “杀了你——杀了你——” “都是你!” “杀了你,我的执念就了却了!” 风衣男人大吼着,脸从衣领后面慢慢抬了起来。 商先生“嘭”的一歪跌在地上,连浴巾都摔在一边,看到那风衣男人的脸后,怔愣了一秒,却没有再逃跑。 “是你?” 商先生认出了风衣男人。 这风衣男人不就是14号储物柜的恶灵,商先生公司被辞退的项目经理么? 恶灵请求万俟林木,让他放了自己,只要一晚上,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妻子,儿子得了白血病,今天做手术,恶灵想去看儿子最后一面。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 只是恶灵口口声声的执念,却不是亲情,也不是爱情,而是恨意。 “是我,是我!!” “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我才惨死!!我要杀了你!” “就算我要死,你也要跟我一起死!!” 恶灵身上弥漫着黑烟。 商先生却慢慢镇定下来:“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 恶灵怨毒的盯着商先生:“都是你,都是你!” 商先生冷笑一声:“是你作假鉴定,欺骗了我和公司!如果不是你被猪油蒙了心,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恶灵怒吼:“你这个市侩的人渣!有什么资格说我被蒙了心,你不是也一样!?凭什么你能赚钱,我就不能赚钱!?” 商先生淡淡的说:“因为你赚来的钱,才是骗来的钱。” 恶灵的确是远商投资的项目经理,方圆科技的员工没有说谎,商先生更没有说谎,而事情的真相,却远远不像示威者们听说的那样。 方圆科技研发了一款还不错的安全系统,上市之后绝对会大卖,成为行业垄断。 项目经理和方圆科技常总是发小,把这个项目报备给了商先生。 商先生也很看好这个项目,拨了一大笔款项,投资方圆科技,成为了方圆科技最大的金主。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合同也顺利签下,似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但是一次偶然,商先生发现方圆科技在骗人。 安全系统并不安全。 系统里故意放置了漏洞,一旦系统上线,这些漏洞就可以偷窃购买使用软件的公司机密。 这可是安全系统,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商业机密,所以才会置购最安全的安全系统。 一旦系统上市,方圆科技不止可以用系统捞上一笔,还可以用各个公司的商业机密,捞上一笔,甚至敲诈。 商先生冷笑:“没想到你的商业头脑比我都好!” 项目经理从一开始,就知道发小要做的事情,两个人合伙,欺骗了商先生,骗取了投资金。 不料这事情却被曝光了。 商先生果断撤回了投资,撕毁了合同。 因为方圆科技的恶意漏洞,所以商先生完全不需要承担违约金,反而是方圆科技。 商先生要求方圆科技销毁安全系统,他可不是一个善茬儿,还要求方圆科技赔付自己一笔违约金。 方圆科技的资金链断裂,整个公司瞬间瘫痪,并且负债累累。 项目经理的发小常总,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只是偷偷的藏着,而公司里上下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商先生撕毁合约,突然反齿儿。 常总的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听说了常总的事情,气得直接一病不起,竟然就这样病逝了。 常总为了博取同情,到处说自己的母亲是因为担忧病逝,想要制造舆论,打压商先生。 毕竟远商投资也是要脸的,事情闹得太大,撕毁合同反齿儿,可是投资的大忌,以后谁还会和远商投资合作? 但是商先生竟然是个混不吝,根本不害怕方圆科技,就是要和常总死磕到底。 商先生还放了话,如果常总继续这样下去,一定会让他后悔,到时候的违约金必然更多,他不怕打到法院上去。 常总眼看这事情已经没有转换的余地,负债累累,实在受不了压力,最后爬上了天台,从天台跳了下去。 常总平时在公司口碑很好,员工们自然不相信常总骗人,全都听信一面之词,觉得商先生是唯利是图的奸商,逼死了他们的常总。 常总死了之后,项目经理非常担心。 果然,商先生找到了项目经理,和他谈话。 项目经理手上的事情,可不只是方圆科技这一项,虽然他一直强调,自己也是被常总骗了,但是商先生可是个精明的人,准备追查到底。 商先生发现,项目经理在公司这些年,经手的事情,百分之八十都不干净,从里面牟取暴利,克扣利润,而且还挪用公款。 商先生找到项目经理,让他去自首,否则就会以公司的名义将他告上法庭。 这事情被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不小心听到了,传播了出去。 示威者们因为相信常总是无辜的,所以一厢情愿的将故事改编,说是商先生逼迫项目经理做假鉴定,如果不听话就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项目经理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自首,但是却在背后偷偷动了手脚,偷盗了公司一大笔资金。 准备连夜跑路。 项目经理的确有一个生病的儿子,还有一个辛辛苦苦带着儿子看病的妻子。 但是项目经理跑路的时候,根本没有联系他们,而是拿了很多现金,准备去外地躲一阵子。 他坐地铁,一直坐,来到郊区,把几袋子钱放在了14号储物柜里,打算先避避风头,以后取出来再用。 但是没想到,项目经理因为害怕,离开的时候慌慌张张,失足掉入轨道。 正巧这个时候地铁末班车呼啸而来…… “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你逼我,我也不会被失足掉下铁轨!!” “你知道我的儿子还在等我么?!” 商先生冷漠的说:“你在作假鉴定的时候,你在跑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的妻子儿子还在等你?!” “我不管!都是你!” “我只是稍微贪了一点点,商人赚钱不都是这样吗!?” “凭什么对我赶尽杀绝!” “就是因为触动了你一点点的利益!” “你这个人渣,都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 “把钱还给我,一定是你偷了储物柜里的钱——” 商先生眼看到他冲过来,连忙爬起来就跑。 嘭! 只是不巧,浴巾掉在地上,商先生一脚踩上去,瞬间打滑,又摔在了地上,损失了最佳的逃跑时机。 啊——!! 恶灵怒吼。 唰—— 下一刻却突然定格在原地,四肢张开,成大字形,僵硬的立在原地。 啪啪啪! 是拍手的声音。 黑暗的员工公寓走廊里,几条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微笑着拍手:“精彩精彩,年度大戏。” 万俟林木、罗参,还有池泱三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拦住恶灵的去路。 罗参的鱼线紧紧缠住恶灵。 万俟林木笑说:“我就说了,信了你的邪!” 恶灵诉苦之后,送给了万俟林木一个小古董,万俟林木当时就“信了”恶灵的话,把他放走。 “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受害者,”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在控诉商先生的时候,你一点儿说谎的气息也没有,这可能已经是不要脸的最高境界了。” 我是受害者! 我是受害者! 我是受害者! 这种话说一百遍,他好像就真的变成了受害者。 连自己也相信,干坏事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是你做了坏事,却没有任何一点自责和廉耻心。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是大家都戴着自己的有色眼镜,把人心看成了一个单一的颜色,却忘了人心的多面性。 常总对下属很好,慈眉善目,还经常接济下属,员工们就把常总看成了一个纯粹的好人,绝不可能做任何坏事。但他却在软件里安装恶意漏洞,偷取商业机密。 商先生唯利是图,喜欢贪小便宜,为人刻薄不讲情面,因此所有人都把商先生看成了黑心的坏人。但是他进地铁绝不逃票,做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也能守住最后的底线。 到底什么才是好人。 到底什么才是坏蛋? 恶灵在请求万俟林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的事情,打了苦情牌,想去看看自己刚刚做了手术的儿子,说这是他最后的执念。 铺天盖地的谎言气息,根本掩藏不住。 万俟林木微笑:“那种谎言的恶臭味,勾点芡就是屎了!差点熏死我。” 罗参:“……” 商先生:“……” 池泱:“……” “所以我们故意放了你,想看看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万俟林木说。 罗参淡淡的说:“而且刚刚地铁里监控太多,不好动手。” 商先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不雅的趴在地上。 池泱十分好心,帮忙把地上的浴巾捡起来,递给商先生,诚恳的说:“商先生,稍微挡挡风吧。” 商先生:“……”太糗了! 商先生很乐意被小可爱看光,这也算是一种情趣吧。 可绝对不是这种情况下…… “求求你们!”恶灵无路可逃,哭诉着:“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还有儿子!我还有儿子要照顾!” “他不能没有爸爸啊!” 万俟林木冷漠的眼神,平静如死水的盯着恶灵:“在你一念之差的时候,你的儿子已经失去了父亲。” 罗参招了招手。 哒哒哒! 兔耳装的小娃娃颠颠的跑过来,顺着罗参的小腿爬上来,坐在罗参的手臂上。 自己撩开粉色的兔兔带帽衫,露出惨白、关节突出的木头手臂。 罗参没有说话,手指中指并拢,在空中虚写了几笔。 唰—— 一串字迹在黑暗中凝结,啪!的一下落在小娃娃的手臂上。 瞬间刻了上去。 “啊!!!!” 恶灵被鱼线捆住,挣扎大吼,嘶声力竭,脸部扭曲的分不清五官,嚎叫着根本无意义的单音。 啪嚓—— 仿佛碎裂的玻璃,黑烟四散,瞬间灰飞烟灭。 小娃娃手臂上的名字,一瞬间也仿佛尘土,消失了踪影,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刻上去过。 惨白的木头手臂上,孤零零…… 只剩下。 罗参。 二字…… 黑夜,又陷入了黑夜的平静。 14号储物柜的事情顺利解决,开心墓场的人流量又恢复了正常,营业额节节攀高。 万俟林木解决了心腹大患,自然非常高兴,但是有一件事情,一直梗在他的心头,让他怎么也放不下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万俟林木如此介意。 答案很简单。 钱! 当然是钱啊! 按理来说,项目经理偷走了一大笔现金,放进了14号储物柜中,后来失足卧轨,那么14号储物柜里的钱,应该没人拿走才对。 但是项目经理变成恶灵之后,却发现储物柜里的钱不翼而飞,这也成为了他的执念,所以才会一直在储物柜旁边徘徊,迷惑路人。 “啧,”万俟林木坐在办公室里,百思不得其解:“钱去哪里了?” 那时候地铁刚刚开通,监控还没有启用,因此监控也无法告诉万俟林木,这些现金到底被谁拿走了。 罗参倒不在意那些钱:“还有一个问题,我统计了一下最近在地铁失踪的人数,和恶灵身上的气息对不上,多失踪了一个人。” “老板老板!不好了不好了!” 池泱快速从外面跑进办公室:“老板,不好了。”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又怎么了?” 池泱说:“那个唐小姐,又跑到咱们这里来找老公了。” 万俟林木:“……”唐小霞,那个知名博主。 唐小霞丢了老公,总是跑到他们酒店来找,也真是令人头疼。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你们说,这个唐小霞的老公,会不会没有被恶灵吸食元阳?” 多失踪了一个人,和恶灵没有关系。 罗参说:“不知道。” 池泱说:“老板,唐小姐又在看监控,已经看了第三遍了。” 万俟林木摆摆手:“随她看随她看,反正她老公的确没有折返回咱们的酒店,和咱们没有关系。” “不过老板……”池泱有些迟疑:“我觉得有点奇怪。” 万俟林木揉了揉池泱的头发,感觉自己就是在撸一只小金毛:“池泱啊,你还能觉得奇怪?” 池泱:“……” 罗参冒着酸气,默默的将万俟林木和池泱分开,不让他继续撸池泱。 池泱说:“真的!老板,我觉得有点奇怪。” “唐小姐看监控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唐小姐的丈夫在离开之前,叫了客房服务,管前台要了好多……好多塑料袋。” “塑料袋?”万俟林木反问。 池泱点点头:“要了好多塑料袋,我和前台核实过。” 前台小姑娘对此印象非常深刻,唐小姐的丈夫在结账离开之前,要了很多塑料袋,而且要求不透明的,最好是黑色的。 前台小姑娘就让客房部,给唐小姐的丈夫,送了一卷垃圾袋过去。 万俟林木若有所思:“塑料……袋?” 塑料袋塑料袋。 万俟林木突然想到了14号储物柜里的空袋子。 越想越觉得有点可疑。 但是还差点什么……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非常用力,几乎要把门板敲漏。 大舌头从外面走进来,控诉的说:“老板,您快去看看后面的坟场!有人把我的坑给刨了!” “土明显是新松的!” “什么人,也太缺德了吧!” “我的坑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墓葬,还要在里面淘陪葬品不成?!” 万俟林木说:“有人挖了你的坟?”的确太缺德了。 万俟林木带着众人,跟着大舌头往墓场的坟地而去。 大舌头的坟地在最靠边的地方,紧挨着墓场的后门。 后门偏僻,不挨着公路,因此几乎没人从这个地方进来。 罗参蹲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坟土:“果然是新翻的土,土的颜色不一样。” 除了松动的痕迹,土的颜色也不一样。 罗参见万俟林木不解,体贴的解释说:“土在地下是分层的,颜色不一样,翻上来的时候全都落在一起,填下去的时候自然也会混合在一起,新翻的土颜色和旧土是不一样的。” 罗参把手贴在土地上,微微一笑:“挖开的还挺深,两米到三米之间。” 万俟林木更加奇怪了,刨开坟土,刨了两米到三米这么多? 万俟林木指着地上的新土:“挖开看看,绝对有猫腻。” 大舌头:“又挖!?” 罗参没让万俟林木动手,自己将坟土挖开。 普通人挖开两米到三米的深度,只用一把铲子,肯定要耗费一段时间,但是罗参不同。 唰唰唰几铲子。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竟然就给挖开了。 绝对是熟练工种! 万俟林木眯眼,伸手撞了撞罗参的后腰:“你这人看起来很可疑啊,你之前说过,无启族分为两个类别,你不会是……那个类别的吧?” 无启族世代以手艺为生,很多王公贵族都会请他们来设计墓葬。 也有一部分无启人,因为熟悉墓葬机关,走入了淘金土夫子的行列。 沙—— 一铲子下去,土地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罗参没有回答,挑唇一笑:“挖到了。” “什么东西?” 众人全都低下头去寻找。 土壤之中有一个黑色边沿,铲子碰到之后“哗啦呼啦”的乱响。 “塑料袋?”万俟林木说。 还是黑色的塑料袋,酒店常用的垃圾处理袋! 一大堆黑色塑料袋,从土里拽上来,扒拉开一看…… 满满都是钱! 好几个口袋,系成了死结,里面满满都是现金。 万俟林木捧着塑料袋,浮夸的嗅了一下:“钱的味道,真好闻。” 手指像是情人的爱抚,亲昵贪婪的抚摸着那些现金,万俟林木说:“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夜色席卷了墓场。 一切静悄悄的。 天黑之后,鬼屋关门,酒店还会有人进出,但是后面的坟场,绝对没有人走近。 虽然来开心墓场是找刺激的,但是没有游客会真正的走进坟场。 沙沙—— 是脚步声。 有人悄悄的推开墓场的后门,溜了进来。 他后背背着一个长条的东西,大步跑进来,猫着腰,蹲在后门附近的一块坟头旁边。 解下后背的长条。 原来是一把铲子。 沙沙! 嚓——嚓——嚓—— 开始铲土。 黑暗的月色下,只能看清楚是一个男人,正在卖力的铲着坟头土,一下,两下,三下! 孜孜不倦…… 男人一看就不是熟练工种,也没什么经验。 挖开一个坑,挖取下面的土,四周的土因为松动,不停的往下滑。 每一铲子下去,就会多填一部分土。 周而复始,挖开两米多的深度,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男人勤勤恳恳的挖。 突然,铲子顿了一下。 哗啦哗啦—— 土里有清脆地响声传来。 黑色的塑料袋! 挖到了黑色的塑料袋。 男人赶紧把袋子拽上来,也不嫌脏,徒手扒开塑料袋。 笑容…… 渐渐凝固。 借着暗淡的月光,可以看到男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就好像快进镜头下,风化的大地一般。 最后皲裂的不成模样。 “钱!” “我的钱呢!?” “怎么……怎么变成卫生纸了!?” 黑色塑料袋里,是一卷卷酒店用的卫生纸。 硕大,且沉重。 白花花的,一卷摞着一卷。 唰—— 男人失口大吼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光照了过来,打在他的脸上。 手电光! 来不及逃跑,脚步声聚拢了过来,围在男人周边,瓮中捉鳖,瞬间将他包围。 万俟林木举着手电,笑眯眯的说:“这位先生,三更半夜的,您在干什么呢?” “钱……”男人有些失控,管不了挖坟的事情,大吼起来:“我的钱!我埋在这里的钱呢!”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拿走了!?” “还给我,钱!” “那是我的钱!” 万俟林木仰着耍赖的笑容:“钱?什么钱,我不知道啊?不过这位先生,您怎么和唐小姐失踪的丈夫,长得那么像啊?” “啊,我知道了!”万俟林木一拍手:“你们一定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老公?!” 一个声音从旁边插进来,惊叫起来。 男人吓了一跳,回头去看。 皮草女唐小霞跑过来,震惊的看着满头满脸都是土的男人:“老公!?怎么是你!?” “你不是失踪了吗?” “怎么在这里!?” “你挖坟干什么?!” 唐小姐有无数疑问,铺天盖地席怼向丈夫。 男人只是呆呆的说:“我……我的钱呢,是你们偷了我的钱,对不对?!” 微博热搜,年度大戏! 知名博主唐小霞的失踪老公,终于找到了。 老公根本不是失踪,而是跑路。 唐小霞非常有钱,老公是个软饭男,靠着唐小霞过日子,所以在家里自然没什么话语权,平日都是个妻管严。 这男人不仅是个软饭男,关键他还出轨。 软饭男巴结着唐小霞,却找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偷情,两个人私底下来往已经很久了。 微信上还有很多撩骚的信息,软饭男开了微博小号,经常和小三女互撩,可能认为没人能认出他们。 不过很可惜,上了热搜之后,小号全都被拔了出来,那些不堪的暗示话语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软饭男虽然厌恶唐小霞,但是为了钱,也没打算和唐小霞撕破脸皮。 但是有一天,发生了些意外。 软饭男告诉老婆自己加班,却跑到偏僻的地方,和小三女私会,坐地铁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就是远商投资的项目经理。 项目经理偷偷摸摸的把几个大纸袋塞进了14号储物柜。 当时软饭男就觉得很奇怪,那些纸袋里的东西一定很值钱,他心里蠢蠢欲动,起了坏心,等项目经理离开之后,多番试探,但是没看到密码,总是显示开锁失败。 就在软饭男要放弃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项目经理因为做了亏心事害怕,失足掉下铁轨,被末班车碾成了肉饼。 储物柜的纸质密码,飘悠悠的落在了站台上。 染着血迹。 软饭男一步步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张染血的密码字条。 嘀—— 将条形码贴在储物柜的上。 【扫码成功】 【请取您的物品,关闭箱门】 钱! 满满一柜子的现金。 软饭男高兴坏了,他想到了一个摆脱唐小霞的方法,可以和自己的小三女私奔,从此不会被喝骂指使,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假装失踪! 软饭男在离开酒店的时候,要了很多黑色塑料袋,就是装取现金用的。 那天他和唐小霞离开,借口手机掉在了酒店,准备回去取。 酒店的监控并没有拍摄到软饭男,因为他根本没有回酒店,而是从坟场的后门进入。 软饭男去地铁取了钱,从坟场后门进入,这么多钱不好携带,他把钱就近埋在了坟土里。 软饭男知道,没有人会去翻看坟土,这里非常安全。 等自己打点好一些,再来把钱挖出去,这样就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 一切都处理的非常好。 唐小霞也相信自己的新婚老公失踪了,说不定已经遇害。 软饭男看事情平息下来,准备悄悄过来挖钱,远走高飞。 哪知道塑料袋里的钱不翼而飞,变成了卫生纸! 网友:找老公绝对不能找软饭男,因为他不止吃软饭,而且还出轨! 网友:自导自演失踪啊!真是人才,怎么不出道算了? 网友:要我说,这个唐小霞平时里作威作福惯了,她老公受不了她,也是人之常情。 网友:人之常情就能出轨了? 网友:唐小霞也有问题吧,一直跑到酒店去大吵大闹,还找人炒作,仗着自己是网红,曝光量大,就这样颠倒黑白。 网友:要我说,极品男对极品女,天生一对! 万俟林木找回了远商投资丢失的一大笔现金,当然要物归原主。 商先生没想到还能找回这笔资金,当然高兴:“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们墓场做个锦旗挂起来,就写……拾金不昧,品德高尚?” 万俟林木一笑:“锦旗就不用破费了,我们不是这样张扬的人,做好事不留名,低调低调,不过……” 话锋一转:“这拾金不昧,但是寻回丢失物品,其中有一些必要的‘手续费’,还需要商先生处理一下。” 万俟林木修长的手指捻了捻,做了一个点钱的动作:“有偿归还物品,这是法律上允许的,再者说了,这大晚上的,我们又挖坟,又填土的,是不是应该……” 商先生:“……” 商先生本来没抱希望,再寻回这笔钱,现在万俟林木把钱都带来了,的确给一些报酬,也是应该的。 最后商先生将现金的三分之一,大方的交给万俟林木,当做报酬。 万俟林木小捞了一笔,满面微笑,语气十足殷勤:“欢迎客人下次光临!” 因为软饭男的事件,远商投资和方圆科技的事情也被好事者扒了出来,商先生一直不愿意透露商业机密,就是因为公司里出了项目经理这种欺诈事件,有损远商投资的名誉。 对于一个投资公司来说,名誉胜过一切。 恶意漏洞曝光之后,商先生花了好大一笔价钱,去买水军,给自己的公司哭惨,也上了上热搜,引导了群众风向。 当然,这批水军的资金,一定是要方圆科技出的。 商先生和万俟林木一样,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把方圆科技告上了法庭,要求赔偿。 这个案子引起了很多关注,有人觉得常总都死了,商先生也太赶尽杀绝。 也有人觉得,商场如战场,做得不对的人本来就是常总,这不叫赶尽杀绝,这叫眼里容不下沙子。 常总破坏了法律底线,为什么会有人可怜他? 事情闹了很久,远商投资赚了不少人气,得到了一大笔赔偿金。 万俟林木感叹:“商先生也不亏,一圈下来,他赚的比我还多。” 罗参淡淡的说:“我听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说,商先生把赔偿金,全都捐给了一个白血病患者。” 白血病患者? 万俟林木侧头看向罗参。 罗参点点头:“项目经理的儿子。” 热搜上没有炒作,除了项目经理和妻子和儿子,几乎没人知道商先生捐款的事情。 到底什么才是好人? 到底什么才是坏蛋? 万俟林木拍拍手,站起来:“商先生的事情解决了,咱们也应该解决一下其他事情了吧?” 还有一条大鱼,等着他们解决。 当然是那天收竿的时候,钓上来的“意外之喜”。 ——池长勋。 池长勋被他们带回来,一直就住在开心墓场的酒店里。 万俟林木让没钱先生看着池长勋,以免池长勋逃跑。 大家之前都在处理商先生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这条大鱼。 “走吧,”万俟林木说:“咱们去看看保安大哥。” 咔嚓—— 推开酒店的房间门。 vvip坟场全景套房中,池长勋悠闲的坐在窗口真皮躺椅上,欣赏着夕阳西下的坟场全景。 最后一缕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分外,惬意。 万俟林木走进来:“怎么样,酒店住着还舒服吗?” 池长勋没有回头:“多谢老板款待,这么好的房间,住的自然舒服。” 他说着,慢慢回过头来,把目光落在一起走进来的吴虔身上,微笑:“还有这么好的酒店管家。” 刺啦—— 万俟林木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池长勋面前,抱臂说:“你真的是池长勋么?” 池长勋淡淡的说:“我是谁,老板难道不记得了么?” 万俟林木刚要说话,池长勋已经摇摇头:“老板,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 池长勋的目光滑开,落在罗参身上,笑着说:“久到,你们还不认识的时候,我就已经和老板认识了。” 罗参眯了眯眼睛。 池长勋似乎知道些什么,甚至他的过往。 然而罗参自己却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说:“什么意思?” “老板还真是个薄情的人,什么都不记得了。”池长勋用玩味的口吻说:“我们以前是邻居,住在一起。” 邻居? 住在一起? 万俟林木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个什么邻居。 听叔叔说,万俟林木曾经出过车祸,所以患上了逆行性遗忘症,说句通俗的话,以前的事情? ?记得了,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不影响记忆,还能清晰的记住。 万俟林木在国外休养了一阵,高中没毕业就在国外,后来转回了国内继续读大学。 所以他自己也记不清楚,到底有什么邻居。 探究的看着池长勋。 池长勋微微一笑:“其实,这些事情不必问我,有一个人,比我更加清楚。” “是谁?”万俟林木皱眉,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池长勋慢慢开口:“你的叔叔。” “叔叔?”万俟林木的惊讶,似乎无以复加。 池长勋继续说:“我到底是谁,包裹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如去问问你的叔叔。” “说不定……” “他会告诉你一些秘密。” 叔叔? 万俟林木越来越糊涂了,他只是想知道池长勋是什么人,池长勋却突然说到了自己。 好像自己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叔叔怎么会认识池长勋? 谜团仿佛就是迷雾,用手挥开一层,却又有一层叠向万俟林木。 一层一层。 仿佛永远也剥不到尽头。 池长勋说:“还有一个秘密。” 他说着,看向站在最后面的吴虔:“但这个秘密,我只能告诉吴先生一个人。” 吴虔指了指自己:“我?” 池长勋点头,对吴虔招了招手。 吴虔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慢慢走过去,靠近池长勋。 池长勋又招了招手,示意吴虔再过来一些,附耳下来。 似乎要说什么悄悄话。 吴虔只好慢慢俯身下去,贴近池长勋。 池长勋悠闲的靠在真皮躺椅上,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这个秘密是……” ——吴先生,我喜欢你。 池长勋突然抬头,搂住吴虔,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唰—— 消失不见。 万俟林木左右去找:“人呢?” 罗参眯了眯眼睛:“是剪影。” 所谓的池长勋,只是剪影,突然消失不见…… 吴虔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保持着俯下身的动作。 嘴角火辣辣的,残留着温柔的触觉。 秘密。 秘密! 秘密…… 到底有多少秘密,是万俟林木不知道的。 万俟林木这个人,只对钱有兴趣,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秘密,但是池长勋抛出了万俟林木自己的秘密。 万俟林木有些苦恼,捏着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叔叔的电话号码。 常用联系人——叔叔万俟景侯 万俟林木好几次想要按下去,拨通电话,但是又有些犹豫。 池长勋这么说,显然是故意的,想让万俟林木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追寻。 如果真的跨出这一步,会不会中了池长勋的圈套?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放下手机,干脆不去播打电话。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万俟林木还以为是他不小心拨通了电话。 低头一看,并没有拨通。 而是有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小叔叔温白羽 “喂,小叔?”万俟林木松了口气,把电话接起来。 手机里很快传来一个温和的嗓音:“做什么亏心事了,怎么一副心虚的口气?” “没有,”万俟林木说:“能有什么亏心事?” 万俟林木有两个叔叔,大叔叔万俟景侯,和万俟林木一个姓,小叔叔温白羽。 万俟林木记事起就没有父母,是被两个叔叔带大的。 大叔叔不苟言笑,小叔叔却很温和,万俟林木每次捣蛋,都会躲在小叔叔背后,这样才能避免挨罚。 温白羽说:“听说你把墓场经营的不错?你大叔叔要过生日了,回趟家来吧。” 放寒假的时候,因为墓场才刚刚起步没多久,万俟林木都没有回家去。 马上就要到大叔叔的生日,就算温白羽不说,万俟林木肯定也要回家去的。 “当然回去,过几天我就回去。” 万俟林木挂断电话,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出来,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之后好回家去,罗参就抱着“儿子”进来了。 “要出远门?” 万俟林木一边把衣服从柜子里刨出来,胡乱的塞进箱子里,一边说:“哦,没什么,要回趟家,回去给我叔叔过生日。” 罗参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也没有帮助万俟林木收拾行李,而是自己走到桌前,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敲击键盘,输入了一排字。 哒! 按下回车。 查询—— 小娃娃今天穿着一身小王子的衣服,肩上披着红色的斗篷,腰上挎着一把短剑,头上戴着金灿灿的王冠。 咔嚓咔嚓。 眨着大眼睛,歪头去看屏幕。 ——长辈过生日送什么礼物? ——第一次见家长买什么? ——第一次见家长注意事项。 小娃娃:“……?” 万俟林木把衣服团进箱子里,放不下,是使劲的踩了踩箱子盖,仍然放不下去,突出一大块。 万俟林木满头是汗,招手说:“罗参,你来帮帮忙,帮我把这些塞进去。” 万俟林木喊了半天,罗参竟然没有听见,勤勤恳恳的对着电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探头一看,罗参却反应了过来,一把扣上了笔记本。 网购?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不会又在给你儿子买衣服吧?” 养娃上瘾…… 第二日前台小姑娘有事请假半天,万俟林木帮忙顶替,百无聊赖的趴在前台,顺手查了查回家的路线。 坐火车太累了,坐飞机太麻烦。 最重要的是,万俟林木搜索了一下火车飞机票,最近都没有特价,一张飞机票七八百块钱,一张火车票也要六百块钱。 万俟林木干脆想开车回去,管罗参借车子,这样只需要花过路费和燃油费,能节省很大一笔。 而且罗参的车子都是豪车,开起来也不会太累。 中途住宿一天,第二天继续开车也就到了。 万俟林木打好小算盘,准备找罗参借车。 叮铃铃—— 酒店前台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喂您好,这里是开心墓场酒店,欢迎您的来电,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吗?” 万俟林木脸上懒洋洋,说出来的话却满含笑意,殷勤备至,已经炉火纯青。 “喂,我找罗参,帮忙递一下电话。” 这声音…… 万俟林木寻思,怎么有点耳熟?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御姐,又有点干练。 是那个美女委托人! 万俟林木想起来了,偷盗时间的事情,美女委托人找罗参接委托,当时还鄙夷了自己用优惠劵,觉得万俟林木在高档的地方用优惠劵很丢人。 是罗参的爱慕追求者。 真不是万俟林木针对她,今天罗参正好不在。 开心墓场没有“存粮”了,罗参开着“老牛车”,去市区的超市采购。 虽然这年头买菜已经可以送上门,但开心墓场还是太偏僻,都已经超过配送范围,所以只能自己出门买菜。 另外也是罗参比较挑剔,送上门的菜总觉得不好,还是需要自己去挑选。 万俟林木说:“不好意思,罗参不在。” “不在?”虽然隔着电话,闻不到气息,但是美女委托人显然不相信万俟林木的话。 顿了顿,美女委托人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罗参说。” 万俟林木腹诽,又有重要的事情,上次也是,都是借口,而且是很低级的借口。 而且你想要见罗参,给他打手机就行了,不是还加了微信么,怎么往酒店前台打? 其实不是美女委托人想要打到酒店前台,是她被逼无奈。 公司说了,以后接洽罗参的委托人会替换,因为美女委托人显然喜欢罗参,会把感情掺杂到工作中来,已经替换了其他委托人和罗参对接。 这样一来,美女委托人和罗参没有了工作来往,罗参就没有再接美女委托人的电话,微信也不再回复。 美女委托人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到酒店前台。 万俟林木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美女委托人说:“那请老板帮我转达一下,明天下午两点,在市中心的lover咖啡厅,有重要的事情,我想约见他,请他一定赴约。” lover……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这是什么咖啡厅? 情人? 而且还是特指婚外恋的情人…… 美女委托人又说:“万俟先生,我知道你也喜欢罗参。” 万俟林木无声的哈哈一笑,自己? 虽然不想承认,但万俟林木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弯了…… 美女委托人说:“没错,我也对罗参有好感,我们可以公平竞争,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的留言带到,不要夹带私货。” 万俟林木:“……” “好啊,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一定会帮你把话转达。”万俟林木说:“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嘎达! 挂上电话。 万俟林木嘴角挑起一抹坏笑:“公平竞争?” 恋爱和政治一样,都是排他的。 万俟林木从来不知道,恋爱还要公平竞争。 如果有人能大公无私的帮忙转告情敌的邀约,那不是傻子,就是白莲花! “告诉罗参,我就不姓万俟!” 罗参很快就回了开心墓场,开始做饭,今天晚上吃烤肉。 万俟林木想烤肉很久了,罗参特意去买了新鲜的肉,摆了丰盛的一大桌,全程帮忙烤制,一流贵族服务。 万俟林木吃得肚歪,感觉再吃就要撑死了。 “对了,老板。”罗参收拾着碗筷:“明天下午我想请假半天。” 请假? 万俟林木的神经登时绷紧。 请假干什么? 第一反应就是和美女委托人有关系。 罗参很自然的说:“我要去市中心一趟。” 市中心。 lover咖啡厅。 罗参下午要请假,万俟林木特意一大早就离开了开心墓场,早早来到lover咖啡厅蹲点。 万俟林木压了压自己的鸭舌帽,坐在咖啡厅里,突然有一种感叹…… 自己为什么“蹲”在这里? 很介意美女委托人和罗参约会么? “怎么可能……”万俟林木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我只是……” 万俟林木正在找借口。 “老板?”一个声音从后背传了过来。 还以为被美女委托人发现了,不过是个男声。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 商先生? 商先生西装革履,一派斯文败类的模样,走到万俟林木面前,熟络的坐在他对面。 “老板,你这是干什么呢?” 万俟林木说:“我都捂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我来?” 商先生笑着说:“能啊,而且你这样子,反而特别扎眼,不认识你的人以为你是变态,认识你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你。” 万俟林木:“……” 商先生笑着说:“你这是干什么?抓奸么?” 商先生一脸饶有兴致,压低了声音说:“罗参出轨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神挑剔的看了一眼商先生,似乎在看傻子。 商先生催促的说:“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万俟林木没有回答,而是说:“商先生,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商先生疑惑的看着万俟林木,似乎想从万俟林木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笑话? 可能是有什么寓意吧? “从前,上帝知道你口渴,就创造了水;知道你肚子饿,就创造了食物;知道你很孤单,就创造了我这个可爱的朋友。”万俟林木慢条斯理的讲着。 “但是你知道,上帝为什么要创造你么?” 商先生仔细的想了想,打了一个响指,说:“肯定是因为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万俟林木也没想让他说完。 已经果断打断,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商先生,用平静的语气慢慢说:“因为上帝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笨蛋,所以创造了你。” 商先生:“……” 原来笑话和罗参出轨没有关系,而是万俟林木变着法子的鄙视自己…… 万俟林木眼看着商先生的笑容慢慢凝固,自己的笑容这才慢慢舒展起来:“好笑吧?” 商先生:“不好笑。” 万俟林木:“我还有一个笑话……” 商先生:“……不必了。” 万俟林木可不是这么容易放过商先生的人,欺负商先生让他很有成就感,刚想继续讲自己的冷笑话。 叮铛—— lover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一个红色皮质风衣的美女御姐,从外面走了进来。 戴着酒红色的墨镜,踏着酒红色的高跟鞋。 她一进来,立刻吸引了一票男人的注意力。 万俟林木赶紧压低自己的鸭舌帽,把领子竖起来。 是那个美女委托人! 商先生回头看了一眼,更奇怪万俟林木为什么这种反应:“你怎么了?仇家寻仇?”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没说话,摆了摆手,示意商先生也不要和自己说话。 美女委托人没注意万俟林木,坐在一张空桌前,张望着玻璃窗外,似乎在等人。 不用说了,肯定是在等罗参。 万俟林木稍微放开一些自己的领子,商先生突然变得聪明了无数倍,凑过来坐在了万俟林木身边,压低声音:“我知道了,那个就是你要抓奸的对象吧?” 万俟林木:“……” 商先生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眼美女委托人,评点说:“长得挺好看的。” 万俟林木斜眼:“挺好看的?你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吧?” 商先生笑着说:“这么成熟性感的女人,我觉得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会多看几眼。” 万俟林木看着商先生的眼神更挑剔了,仿佛是超市生鲜柜台里的,一块注水猪肉…… 商先生说:“不过不是我的菜,我喜欢乖巧一点儿的,这个太强势。” 怪不得总是缠着小金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商先生八卦起来。 万俟林木本来不想和商先生说,不过转念一想,商先生好像很有经验,而且还能帮着参谋参谋。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告诉他,他就会一直问问问,很容易把美女委托人给问过来。 商先生听了原委:“她打电话到酒店前台,让你给罗参转达约会消息?” 万俟林木点头。 商先生笑起来:“这也太心机了,厉害厉害。” 万俟林木狐疑的看着商先生。 商先生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但眼神仿佛在说,靠谱么? 商先生低声说:“你看,她打电话过来,显然不是为了什么公平竞争啊,你知道为了什么?当然是向你挑衅。” “这样的心机型选手,而且还是强势御姐,你要跟她竞争,就要狠狠的打击她的自信心。”商先生信誓旦旦的说:“如果你让她自信,她肯定蹬鼻子上脸,等着吧。” 万俟林木狐疑,一脸不太相信的模样。 嘟嘟嘟—— 万俟林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长得好像大黄鱼的罗小三。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手机,有点纠结。 商先生乐此不疲:“接啊,接电话,问问他在哪里,看看罗参会不会骗你。” 万俟林木:“……”怎么觉得商先生特别不靠谱? 万俟林木把电话接起来:“喂?” “喂,老板,你觉得黄色好看,还是红色好看?” 万俟林木:“……”什么黄色红色? 打电话来竟然是为了问什么颜色好看? 万俟林木顺口说:“当然是黄色,金子的颜色多好看。” 罗参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有点失真,但是依然温柔,轻笑了两声:“嗯——那就黄色了。” 万俟林木:“……”到底什么情况? 自从万俟林木接起电话,商先生就没停的手舞足蹈,给他打眼色。 ——问啊!问啊! 万俟林木没搭理他,商先生拢着嘴,小声说:“问啊,问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一会儿要去干什么?” 商先生越凑越近,差点贴在手机上说话,万俟林木嫌弃的把他推开。 罗参的声音顿了一下:“老板,你和谁在一起?” 万俟林木:“……”这不是自己要问的话么? 万俟林木瞪了一眼商先生,商先生赶紧捂住嘴,摇摇头。 万俟林木说:“我……在咖啡厅呢,咖啡厅里有一只鹦鹉,总是乱叫,特别烦人。” 商先生:“……” 万俟林木又说:“那个……你在市中心么?买完东西了么?” 罗参说他要请假半天,去市中心买东西。 可是昨天他才从市中心回去,买了很多肉和菜。 罗参说:“嗯,还没买完,老板有事儿么?” “那个……”万俟林木组织了一下语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商先生一把捂住手机,低声对万俟林木说:“把罗参叫过来,就说你迷路了,让他来接你。” 万俟林木也捂着手机:“你傻?那个委托人就在这里,叫他过来干什么?” 商先生和万俟林木密谋:“这你就不懂了,要主动出击,粉碎情敌的自信心,把罗参叫过来,让她看到罗参来接你,相信我,这个情敌分分钟帮你解决。” 万俟林木:“……”悬。 “老板?”罗参半天没听到他说话:“老板?你还在么?” “我在,”万俟林木硬着头皮说:“我迷路了,你能过来接我么?” 罗参没有废话:“好啊,老板你在什么地方。” 万俟林木挂断电话,发了一个地址给罗参。 发了地址之后,抱住自己的头,万俟林木突然觉得,自己信了商先生,才是上帝创造的那个傻子吧? 商先生拍着万俟林木的肩膀:“你放心,我是你人生的导师,分分钟帮你秒杀情敌。” “罗参!你来了?” 叮咚—— 商先生的手还在万俟林木的肩膀上,咖啡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罗参进入咖啡厅,根本没用半分钟。 最多15秒…… 美女委托人第一个看到罗参,兴奋的站起来,与方才的御姐风有些不同,稍微有些娇羞:“罗参,我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呢。” 罗参走过去,不过没有停留,只是淡淡的说:“抱歉,我是来接老板的。” 继续往前走,走到万俟林木和商先生旁边,将商先生的手从万俟林木的肩膀上拍开。 然后对万俟林木展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老板。” 万俟林木:“……” 罗参这么快就进来了,说明他刚才就在旁边? 难道他早就看到自己了,所以才打电话过来…… 罗参说:“走吧,我还有点东西要买,正好老板帮我出出主意。” 万俟林木“哦”了一声,被罗参拉走。 商先生还坐在咖啡桌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当炮灰的爽感?” 万俟林木跟着罗参走出咖啡厅,直接进入商场:“你到底要买什么,还问什么颜色好?” 罗参温柔的语出惊人:“不是要回家去看叔叔?我正在给叔叔买见面礼。” 叔叔? 谁叔叔? 万俟林木说:“那是我叔叔。” 罗参微笑点头,直接把话题扯走:“第一次去见长辈的话,送什么比较好?” “烟酒?”万俟林木琢磨着:“烟酒不行,我大叔叔不抽烟,小叔叔嘛……” 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抽烟,但是大叔叔已经勒令他戒了,现在也不抽烟了。 “酒?”万俟林木说:“酒那更不行了,小叔叔沾一滴酒就醉,还特别喜欢喝酒,我家里基本没什么酒。” “水果?”一般去见长辈都送水果,可是也不能现在买,等回家都已经烂了。 等等…… 万俟林木突然醒过来,奇怪的看着罗参:“我叔叔过生日,我自己回家,谁说要带你去了?” 罗参拿起两个工艺品:“左边好看,还是右边好看?”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说:“右边好……”看。 差点又上钩。 罗参一脸“正义”:“飞机票和火车票最近都没有特价,老板是不会买票的,肯定要开车走,我跟着你的话,咱们可以轮流开车,能替你一阵,也轻松一些。” 话是如此,但万俟林木看罗参开车,他特别着急。 开这么好的车,就算不飙车,也要开正常速度对不对?罗参开车就没超过30迈。 这要是上了高速,可能会发生连环追尾事件…… 罗参还有理由:“我就当去旅游了,把车借给你,你借我住宿,咱们都不亏。” 万俟林木:“……”有借有还,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万俟林木不喜欢欠人东西,直接换清楚也好。 罗参这趟出来,就是给万俟林木的两个叔叔买见面礼的。 罗参指着中老年健身器材专卖店:“要不要买点健身器材,或者保健品?” 万俟林木使劲摆手:“我叔叔年纪不大,中老年?我买回去肯定挨揍。” 两个人走走停停,买了很多东西。 水果、干花、烟酒、保健品、工艺品…… 到了开心墓场,下了车,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往里走,万俟林木说:“你买这么多水果干什么?还有几天才走呢,肯定全都烂了。” 进了员工公寓,一楼客厅有人在等他们。 是池泱。 而且是一身西装革履的池泱。 池泱年纪显小,总是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就更显小。 如今换上一身西装,看起来特别粉嫩。 万俟林木很想上去揉揉他的小头发。 “老板,”池泱说:“我要去外地谈生意,这几天就不能过来了。” 万俟林木正好也要回家去给叔叔过生日,所以池泱不能过来也巧了。 万俟林木说:“池泱,你能谈生意么?不会把公司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吧?” 池泱笑得一脸自豪:“放心吧老板,我根本不需要谈,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手底下的人会谈的。” 甩手掌柜…… 因为池泱过两天就要离开,还挺舍不得万俟林木,今天就准备留下来,在这里吃饭过夜。 反正池泱总是留在这里,也有他的专门房间。 罗参去准备晚饭,等晚饭差不多好了的时候,有人踩着点儿进来了。 商先生满面微笑:“小可爱,我来看你了。” 池泱眨着大眼睛:“商先生?” 商先生免疫力挺好,适应力也不错,自从开了眼之后,眼睛一直能看到特殊住户,不愧是做生意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和特殊住户们打成一片,各方面都打典的妥妥帖帖。 每次商先生过来,特殊住户们还挺高兴。 当然,也包括小金毛。 商先生提着礼物走进来。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你怎么又来了?” 商先生笑着说:“我这不是听说,小可爱要去外地谈生意,所以来给小可爱践行的么?” 酒。 商先生提了很多酒来。 池泱不能喝酒,一杯就醉,这体质和万俟林木的小叔叔一样。 商先生知道这件事,还专门弄了很多酒来,一看就不安好心。 万俟林木本想冷酷的拒绝商先生,让他提着酒,“滚蛋”! 但是商先生还有后话:“老板,这酒一瓶虽然不是天价,但也几十万,我一共带了十瓶,知道老板喜欢,送给老板几瓶,留着以后慢慢喝,这几瓶咱们今天喝。” 万俟林木:“……”几十万一瓶。 心里有点蠢蠢欲动。 万俟林木这个财迷立刻改口:“那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罗参:“……” 万俟林木心想,想要灌醉小金毛?没关系,一会儿自己把几十万一瓶的酒都喝了,看他怎么灌醉小金毛。 这么贵的酒,味道一定不错。 万俟林木酒量很厉害,可以说是惊人的程度,一般不会醉。 但是也架不住万俟林木没有起子,就像上次联谊,不喝白不喝,还专门找最贵的喝,所以才醉得一塌糊涂,把自己的初吻给交代了出去…… 大家坐在一起吃晚饭,商先生倒一杯酒,万俟林木就闷一杯酒。 池泱一看,善解人意的把杯子推给万俟林木:“老板,你这么喜欢喝?那我这杯也给你喝。” 商先生:“小可爱,你也喝,这里还有呢。” 池泱诚恳的说:“商先生,不用了,还是给老板喝吧,我看老板特别喜欢喝。” 商先生:“……” 一顿饭吃下来,池泱竟然滴酒未沾。 万俟林木一个人喝光了整整一瓶,抱着瓶子,目光微微有些呆滞,也变得湿漉漉。 平日里的万俟林木冷漠又懒散,给人不好亲近的感觉。 醉酒的万俟林木柔和了不少,竟然还有点清秀和呆萌的反差感。 池泱担心的说:“老板,你喝醉了么?” 万俟林木摇摇头,还挺清醒,就是语速稍微有点慢:“没有,我……好得很。” 池泱稍微放下心来。 万俟林木慢慢伸出手去,伸向京酱肉丝。 罗参今天做了京酱肉丝,地道的老北京风味,用豆皮卷着酱肉丝和香葱吃。 万俟林木捏起一张豆皮。 又捏起一张豆皮。 然后。 又捏起一张豆皮。 又…… 动作不急不缓,一张一张的捏起来,全都攥在手里。 商先生眼看豆皮全都要被他捏走了,就去抢最后两张:“你拿这么多也不吃,给我两张。” 啪! 手一伸过去,就被万俟林木无情的一巴掌拍开。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躲开,别妨碍我点钱。” 商先生:“……”点钱? 罗参有些哭笑不得,别人不知道,但是他清楚,万俟林木绝对是彻底醉了,他喝醉之后,就特别喜欢数钱。 上次也是。 万俟林木把豆皮翻来覆去的数,一遍又一遍。 谁劝也不听,眼神呆滞,抱着酒瓶数豆皮。 罗参站起身来,离开客厅,上了二楼,过了一会儿,胳膊下面夹着一样东西走回来。 一条大黄鱼抱枕,金灿灿的。 罗参给“儿子”买娃衣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这个大黄鱼抱枕,特意找店主定制了金灿灿的大黄鱼,今天刚到,还没来得及送给万俟林木。 罗参抱着巨型大黄鱼抱枕下来,万俟林木的眼睛“叮——”就亮了。 把手里的豆皮一扔,踉踉跄跄的跑过去。 一头扎进大黄鱼的怀中。 “好大……”万俟林木抱着大黄鱼抱枕:“好大的大黄鱼” 罗参给他把手擦干净,直接将抱着大黄鱼抱枕的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轻轻松松的公主抱上楼。 众人看着一桌子的豆皮,狠狠松了口气…… 抱着大黄鱼,万俟林木就老实了,一遍一遍的摸着大黄鱼,简直爱不释手。 罗参把他抱进房间,让他躺下来,以免摔到。 “老板,闭着眼睛醒醒酒,稍微清醒点再去洗澡,我先去洗碗。” 万俟林木缓慢的点点头,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喝醉。 罗参再三叮嘱,怕他醉醺醺去洗澡,摔倒在浴室里,这才离开了卧室。 万俟林木躺着,半睡半醒。 叮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小叔叔温白羽。 万俟林木缓慢的接起电话:“喂——” 温白羽的声音顿了一下:“林木,喝酒了?” 万俟林木“嘿……嘿……”一笑:“没……喝醉。” 温白羽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买了飞机票还是高铁票?我开车去接你?” 万俟林木缓慢的说:“没……买票,我开车回去。” “你买车了?”温白羽问。 “没……买车,是朋友的。” 温白羽稍微有些惊讶:“朋友?” 要知道万俟林木性格一向很“怪癖”,从小开始就没有朋友,突然交了一个朋友,还给他车开,这就…… 相当玄幻了。 万俟林木压低了声音:“嘿嘿……我喜欢的人。” 随即补充:“超——有钱!” 温白羽:“……” 万俟林木又补充:“还是个男人!” 温白羽:“……” 万俟林木又又补充:“千万别告诉大叔叔我喜欢男人,他肯定会暴打我。” 温白羽:“……” 温白羽停顿了几秒:“林木,你不会是暗恋吧?” “怎么可能!”万俟林木一口否决:“暗恋?开玩笑,这不符合我的人设!罗参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小鸟依人,服服帖帖!” 温白羽:“……”很好,那个男人叫罗参。 万俟林木头疼欲裂,脑袋里嗡嗡作响。 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 已经天亮了? 用手遮了遮眼睛,万俟林木醒过来,发现自己一手抱着一只大黄鱼抱枕,一手捏着手机。 迷迷瞪瞪的坐起来,宿醉让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已经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睡下的。 柜子上有个字条,是罗参留的。 ——老板,我去酒店了。 罗参去酒店帮忙了。 万俟林木按亮手机,已经上午11:30,怪不得罗参不在。 “嗯?”手机上还显示有通话记录。 通话时长12分钟,是小叔叔打来的。 “我什么时候跟小叔叔通话了?” “昨天?” “嘶……怎么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 百依百顺? 服服帖帖? 小鸟依人? 脑子里有奇奇怪怪的片段穿插进来,好像不属于自己,但是又真真切切。 这种情况,俗称…… 酒后断片! ——我喜欢的人。 ——超有钱! ——还是个男人!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把抱住自己的脑袋,使劲揉了揉头发:“什么情况?!” 自己昨天醉酒之后,好像不小心和小叔叔说了很多,而且还都是不该说的。 有一条短信,显示已阅。 温白羽:把你喜欢的人,带回家来,我把把关。 带……回……家……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脑子里在炸烟花,轰隆隆,炸的一片狼藉,满脑子都是大坑。 他的确要把罗参带回去,但是已经想好了借口,就说是朋友,来旅游,借住在家里几天。 但是现在…… 不是朋友。 而是男朋友。 万俟林木虽然对罗参有好感,而且亲都亲了,但是他们…… 根? ?没有确定关系。 确切的说,罗参不是万俟林木的男朋友,更不是爱人。 这要带回去,和醉酒之后夸下的海口对不上,该怎么办? 万俟林木抓着自己头发,差点把自己给抓秃了,脑子里快速的旋转着。 连忙跑到桌边,把笔记本打开,搜索了一下。 这一路回去,他们路过一个原生态古镇,按照行车速和路程来说,在这里落脚正合适。 万俟林木本想在这里落脚,是因为这里的民宿便宜,对古镇的宣传语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然而现在…… ——鹊桥镇。 【我和我老公就是在鹊桥镇认识的!真的特别灵!】 【镇里有个至死不渝的爱情传说!】 【和暗恋对象在这里告白,绝对最好的选择!】 万俟林木看着民宿古镇的介绍,稍微有些犹豫,把食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咬着指甲。 鼠标缓慢的往上移,点击预定民宿。 预订房间——选择房间类型。 万俟林木点击了一下,怪不得是恋爱古镇,竟然还有情侣套房这样的选择。 【情侣大床房,超大size,临水全景,享受烂漫之夜】 下面还有房间图片。 万俟林木赶紧退出来:“算了,还是订两个单人间吧。” 要不然…… 就在这里跟罗参确定关系? 反正亲也亲了,应该不成问题。 万俟林木点点头:“肯定没问题的,分分钟搞定。” 万俟林木心里有一个不成熟的小计划。 告白,确定关系,andto bed……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小三:听说木木要和我gobed?(自动躺平) 万俟林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等一个更新、周南、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樱桃了、慕容小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沁 50瓶;太阳 30瓶;袭蒽若 20瓶;别看不起蛋黄酱啊混蛋、21396902 10瓶;二木 2瓶;⊙▽⊙、女司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镜棺 go to…… 咔嚓—— 房门突然被推开。 万俟林木“啪!”的一声, 将笔记本扣上。 罗参从外面走进来:“老板,你在做什么?” 万俟林木干笑一声:“没什么, 你怎么突然进来, 也不敲门。” 罗参微笑的看着万俟林木:“老板,这里也是我的房间。”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岔开话题:“对了,过两天就要走了, 你收拾好东西了没有。” 罗参微微一笑:“收拾好了, 第一次见叔叔们,还有点紧张。” 万俟林木严肃的纠正:“我叔叔。” 罗参点点头:“好,是老板的叔叔,我只是借宿。” 借宿…… 不,罗参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借宿了。 变成了带回家,给叔叔们把关的男朋友…… 如果没有和罗参统一好口径的话,万俟林木觉得, 到时候一定会出大问题。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还是等着到了原生态古镇之后再说吧。 万俟林木没说话, 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精打细算的表情。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池泱今天上午的飞机,和他们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罗参提着行李, 打开车子的后备箱, 将行李一个一个码放进去。 后备箱里,码放的整整齐齐。 万俟林木怀疑罗参有点强迫症,不然放个行李, 放的这么精准? 因为这次要带很多行李,所以罗参准备的车子,不再是限量版的玛莎拉蒂。 而是一台纯红色的兰博基尼urus。 车子纯红色,运动型越野跑车,比路虎和奔驰g系列的豪放粗狂多了一层跑车的流线感,车型却一点儿也不小气,甚至比路虎还要大一些。 最重要的是,适合长途旅行,甚至沙地越野,车内容量非常大。 万俟林木搓着手,围着车子转了好几圈。 兰博基尼啊,以前别说没开过,就算见都没见过,只在电视的总裁剧里见过。 如今这台豪车真实的摆在万俟林木前言,而且还“招手”让他去开。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很贵吧。” 罗参笑笑:“还行,老板放心开吧。” 万俟林木坐进驾驶位,欣赏了一会儿车子,罗参也不催他,满脸温柔的微笑,等着万俟林木开车。 “好吧,出发!”万俟林木刚要启动车子。 “等等。”罗参突然说了一声,然后倾身靠过去。 万俟林木有点傻眼,罗参这是要干什么?自己还没主动出击呢,难道罗参就要主动了? 罗参靠过来,一只手压住万俟林木的椅背,还在靠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罗参的呼吸交缠着自己,然而…… 咔嚓! 下一秒,是脆响的事情。 罗参突然出手,将万俟林木的安全带扣上。 微笑:“老板,你忘了系安全带。” 万俟林木:“……”明明自己是要系安全带的…… 万俟林木的脸有点烫,可能和车子的外形颜色差不多,一脚踩下油门,飞驰而出。 车子的提速性能超高,开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劲,反而轻松的可以飞起。 万俟林木嘴里哼着小调,快速的行驶在公路上,朝着预定目标而去。 ——鹊桥小镇。 “老板,我们要在这边投宿?” 罗参看了看前面的小镇标识。 万俟林木:“是啊,这里……这里便宜,毕竟是民宿,我预定了房间,投宿一晚上,明天咱们继续开,也能歇一歇脚。” 万俟林木的借口很多。 罗参本就没有什么怀疑,就说:“好,都听老板的。” 这句真的超级受用,万俟林木身心舒坦,都说了罗参小鸟依人,百依百顺。 车子行驶入小镇的民宿门前。 因为是旅游观光镇,所以民宿还准备了停车场,专门给自驾游的游客们停车。 如今不是旺季,因为天气还没有完全暖合起来,只是稍微有些转暖而已。 但是停车场上竟然停满了车子,差一点点就没有他们的停车位。 而且一水儿的都是越野车,好像是越野车爱好者组团来旅游一样。 红色的兰博基尼urus非常扎眼,停在一水儿普普通通通的越野车中间,简直就是个人秀场。 行李多半是给叔叔们的见面礼,所以不需要带上,只要提着一个日用品的箱子就足够,反正也只是住一晚上而已。 罗参绅士的把箱子提下来:“老板开了一天车,辛苦了,我来提箱子。” 万俟林木更受用了,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不止小鸟依人,百依百顺,而且还温柔体贴,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标准且升级版! 两个人往民宿大门走去。 门口堆着好些人,堵住了大门。 “你说什么?我们七星门是第二?雅姐,你别听他的,我们七星门在这个道上第二,还有什么人敢说在这个道上是第一?” “别吹牛了!牛都给你吹飞了!” 原来是有人在吵架。 那些人堵住了大门,万俟林木他们没办法进去。 稍微打量了那几人一眼。 都穿着一样的冲锋衣,统一灰绿色,肩膀带着荧光绿的肩章,在黑夜里也非常显眼。 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只有一个女人,应该是那些人口中的“雅姐。” 女人身材曼妙,可以说是火辣,这么冷的天气,穿着一件低胸的皮衣,性感之气在三里地之外,万俟林木都能闻到。 染成酒红色的大波浪头发,轻轻一甩,抱着臂靠着门框。 抱臂的动作让她的身材更显性感,蜂腰大长腿,皮衣皮裤让雅姐显得不只是瘦,而且还是宅男族喜欢的有肉类型。 只不过雅姐的年纪不小了,看起来应该四十岁左右,只是保养的还不错,一般人可能觉得她三十来岁。 雅姐抱臂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万俟林木闻得出来,这个雅姐很想享受男人们为她争风吃醋,有一股得意的气息蔓延过来。 那个说自己是七星门的男人,胡子拉碴,是个刀疤脸。和他吵架的男人瘦高,好像吸过毒,面色蜡黄,手上套着一个露指的皮手套,皮手套上有一个金属的大虎头。 虎头冷嘲热讽:“七星门第一?别吹牛了,那你们把三爷放在什么地方?” “三爷?”刀疤脸冷笑:“三爷还活着么?” 虎头说:“谁不知道三爷的傀儡术一绝,不只是可以操控傀儡,据说还能操控活人!这地上地下,都是他的世界!当年三爷在圈子里混的时候,你小子还在你妈肚子里打酱油呢!” 刀疤脸在美女面前,怎么能服气,不甘示弱的吹起来:“三爷再厉害,那也是五十年前的时候了。” “你想想看,五十年前,五十年啊!当时三爷最少也要有二十岁吧,现在是多少岁?” “起码七十岁!” “七老八十的一个大爷,还能和我们七星门比划什么?” “他就算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一脚蹬开他,算什么东西?” “一个老不死的……” 刀疤脸信誓旦旦,口沫横飞,还抬脚比划了一个“蹬”的动作。 啪! 刀疤脸的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们想过去。”罗参开口。 “老子还没说……”说完呢。 刀疤脸不耐烦的转过头来,刚要坡口大骂这个打断自己说话的路人甲。 “三……三三三……” 刀疤脸指着罗参,手指颤抖颤抖,一直在打颤,最后大吼一声…… “罗三爷!” 虎头也吓了一跳,震惊的盯着罗参,他的脸本就蜡黄干瘦,眼睛一瞪,愣是瞪成了漫画的椭圆眼! “罗罗罗……” “罗三爷!?”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一眼刀疤脸和虎头,这两个人仿佛随时要升天一样。 又奇怪地看了一眼罗参,什么意思? 罗参的面容很随和,微笑的看着那两个为了雅姐争风吃醋的男人:“你们挡门了。” 两个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哆哆嗦嗦,快速向两边让开,活脱脱两座门神。 罗参提着行李,带着万俟林木走进去。 刀疤脸低声说:“太……太像了。” 虎头也点头:“真的一模一样!” “可是……”高瘦的虎头说:“可是,罗三爷不是个……不是个瞎子么?” “嘘——!”刀疤脸呵斥:“你想死吗!?你敢这么说罗三爷,不知道这是罗三爷的大忌么?不要命了?!” 虎头不服气,冷嗤:“刚才你不还夸下海口,说七星门比罗三爷高人一等么?现在怎么了,屁都不敢放,我看你看到罗三爷,都快放/尿了!” 雅姐饶有兴致的走过来,目光还追随着罗参,直到罗参进了民宿,厚重的棉布帘子放下来,再也看不到罗参的背影,这才开口。 “那个帅哥,真的是当年圈子里傀儡术无人能及的无启罗参?” 刀疤脸:“真的一模一样。” 虎头说:“会不会是罗三老爷的儿子?算起来罗三爷也要七十多岁了。” 刀疤脸说:“那特么谁知道,真特么邪性了!你看看,我现在鸡皮疙瘩还没有掉下去呢!” 雅姐眯了眯眼睛:“不管是三爷,还是三爷的儿子,很可能都是冲着后山的宝贝来的,这一趟咱们几个人既然搭伙在一起,绝不能让别人把宝贝给抢走。” 刀疤脸和虎头点点头。 虎头又丧着脸说:“可是……雅姐你有所不知,如果是罗三爷想要的东西,咱们这一趟可能就白来了,无论如何也无法从罗三爷手底下抢东西啊!” 雅姐眼眸微微一转:“一会儿套套口风,如果实在不行,就请罗三爷和咱们搭伙儿,多给一些就是了。” “说起来,”刀疤脸说:“那和罗三爷一起进门的小白脸是什么人?看起来面生。” 虎头说:“而且罗三爷替他提着箱子,这像话么?” 雅姐说:“不过是块小鲜肉,指不定是出资的金主。” 阿嚏—— 万俟林木走进去,狠狠打了一声喷嚏。 罗参浅淡的眸子关切的望着万俟林木:“老板,没事吧?” 万俟林木摇摇头:“没事没事,肯定是路上吹了风。” 万俟林木为了感受兰博基尼的野性感,执意一路开着窗户,吹风和开车那是密不可分的。 结果天气还凉,万俟林木被吹得有些流鼻涕。 万俟林木走进去:“那些是什么人,他们好像认识你?” 罗参淡淡的说:“无关紧要的人。”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他们叫你罗三爷?还说什么圈子,你们的圈子,是什么圈子?” 罗很看了万俟林木一眼:“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门外那些人,很显然就是一群土夫子,相约来淘换好宝贝的。 土夫子,说白一些就是倒斗的。 万俟林木见他不回答自己,笑眯眯的说:“我抓住了一个重点。” “什么重点?”罗参问。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原来你最少有七十岁了?” 罗参:“……” 万俟林木说:“罗爷爷,过年你怎么没给我一个压岁红?” 罗参:“……” 两个人来到民宿的前台。 老板是个六十岁的男人,头花白,但是身强体壮,一脸唯利是图的市侩,可能是看到他们开着豪车,态度尤其的好。 “两位客人,住店么?我们店都满了,有预约么?” 万俟林木说:“有预约。” “汪汪汪!” “汪汪——汪!” 一条大黑狗突然从门外窜进来。 站起身来估计怎么也有一米二,又黑又壮,一身横膘,冲进来一通狂吼,好像得了狂犬病似的。 “大宝!不许叫!”店老板呵斥了一声:“不要吓坏了贵客!”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所以不会被吓坏,一脸冷漠的看着那条大黑狗。 “富贵!快点把大宝拽出去,别让它进来,关到后面的柴房去!” 富贵是店老板的儿子,听到店老板招呼,“嘿嘿”笑着从里面走出来。 这个富贵看起来也有三十岁的样子,但是傻呵呵的,真的不是万俟林木贬低他,他的智商水平估计不高。 介于弱智和普通人之间。 富贵斜着眼睛走出来,嘿嘿嘿的傻笑,也是个五大三粗的粗汉,走过来一把拽住黑狗的脖链子。 啪啪啪! 抬起手来直接给了黑狗好几个耳勺子:“叫!叫!叫什么叫!” “让你叫!” 这个富贵不只是弱智,而且看起来还有一点暴躁症。 一边殴打着黑狗,一边拖拽着黑狗出了民宿,往后面去了。 “嘿嘿嘿,大姐姐真好看!” “嘿嘿,老虎,老虎!” 门外传来富贾的笑声,还有那伙儿土夫子的声音:“真特么晦气,有个傻子。”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店老板赶紧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儿子脑子有点问题,各位多担待。” 叩叩! 万俟林木敲了敲桌子:“有预约,快点给我开房。” 他说完之后,才觉得有点歧义,听起来自己很急色似的? 罗参侧头对万俟林木“友善”的笑笑。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看到预约了没有?” “看到了看到!”店老板笑着说:“一间情侣浪漫套房。” 情侣!? “情侣?”罗参微笑着看向万俟林木,笑容扩大了,还有点顽味。 万俟林木立刻否定:“我没有定情侣套房,你肯定看错了,是两间单间!” 店老板仔细一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先生您订的是两间单间。” 万俟林木这才松了口气。 店老板又补充:“这间情侣套房已经取消了,嗨,好意思客人,我给看错了,您后来订了两间单间。” 万俟林木:“……”为什么要解释的那么清楚? 万俟林木打算在这里和罗参go to那个啥,所以浏览了一番情侣套房,据说非常浪漫,情侣在这里表白事半功倍,而且还有新婚夫妇在这里怀上孩子的,反正各种神奇。 万俟林木鬼使神差点了预定,结果还是抹不开面子,两个大男人住这种房间,太奇怪了。 而且万俟林木还有最重要的理由。 情侣套房的价格,太贵了! 于是万俟林木立刻退订,取消了预约,改成了两个单人间的房间。 哪知道店老板这里,还有取消预约的记录,直接说了出来。 万俟林木脸上火辣辣的,真是够丢人的。 罗参则是说:“情侣套房也不错,据说是临水的,能看到小镇夜景。” “对对对!”店老板笑着说:“情侣套房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房间。” 因为贵啊。 店老板一个劲儿的推销:“其实很多不是情侣的人,也会订我们这里的情侣套房,夜景特别好,能看到小镇上的整条河,你看到那边没有,就连鹊桥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要不然您二位……?” 万俟林木眼看着罗参满脸的玩味,感觉自己的脸皮已经烧光了,立刻说:“两间单间,快。” 店老板只好给他们两张房卡:“您拿好。” 罗参勤勤恳恳的拖着行李,跟着万俟林木上了二楼。 整个民宿是三层小楼,装修的非常古朴原生态,但是其实房间的装修,并不是太原生态,电子门电子锁什么的都有。 不过门板很薄,一看就不是什么结实的东西,是用整块木头做成的。 万俟林木进了房间,罗参把行李给他放进来:“老板,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也回房间整理东西,半个小时之后咱们楼下见面,去吃晚饭。” 万俟林木:“哦……” 咔嚓—— 关上门。 嘭! 万俟林木倒在小床上。 民宿的条件也就一般般,起码单人间的条件真的很一般。 门板很薄,连门外的脚步声都能听见。 小床很窄,床板也很薄,一躺下去咯吱咯吱作响,好像随时都能塌陷。 天花板有些返潮,墙角掉了很多墙灰。 “啊……”万俟林木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我为什么要两个单间? 就算不要情侣套房,也应该要一个标间,起码住在一起啊。 这样才好办事儿! 但是现在…… 自己和罗参住了两个单间,而且门牌号还不挨着,一个走廊这头,一个走廊那头,真是应了鹊桥这个景儿。 万俟林木把头埋在枕头下面,心想真是丢死人了,预订情侣套房的事情被罗参知道了,罗参那个笑容,一脸不安好心。 转念一想,不对,自己这是怎么了,变成恋爱脑了么?平日里自己可最不怕的就是丢人,随便别人怎么看。 万俟林木翻身坐起来,给自己打气。 嘟嘟—— 手机响了,进来一条微信。 长得好像大黄鱼的罗小三:老板,累了就躺会儿,一会儿我叫你。 万俟林木:哦。 嘟嘟—— 长得好像大黄鱼的罗小三:老板,记得洗手,开了一天车,洗了手再躺下来。 万俟林木看了信息,“乖乖”的站起来,去洗手间洗手。 哗啦哗啦—— 水流从老旧的水管流出来。 万俟林木刚要伸手,突然想到,你说洗手我就洗手? 不洗! 万俟林木又倒回床上,翘着脚。 嘟嘟—— 长得好像大黄鱼的罗小三:老板,换一身衣服,别把床躺脏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回复了一条: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嘟嘟—— 长得好像大黄鱼的罗小三:老板这是嫌弃我了么? 长得好像大黄鱼的罗小三:早知道的话,老板就不应该取消那间情侣套房,这样我就不用婆婆妈妈了。 万俟林木:“……” 罗参这是在调戏自己么? 万俟林木干脆不回复,也不换衣服,也不洗手,倒着睡了一会儿,半个小时之后,慢悠悠的从房间转出来。 咔嚓—— 一打开门,罗参就站在外面,抱臂靠着走廊。 换了一身衣服,毕竟罗参爱干净,跑了一天/衣服上肯定都是土。 罗参没有穿风衣,而是换了一身干练一些的衣服,方便运动。 黑色的短款飞行夹克,下面是灰黑色的宽松阔腿牛仔裤,踏着一双及膝长靴,把牛仔裤的下沿塞在了长靴之中,看起来就是马靴和马裤的休闲版。 衬托着罗参逆天的大长腿。 值得一提的是,罗参的小腿非常长,流畅有型,再加上他的身高本身就有一米八八,如果是罗参穿着都及膝的靴子,别人穿着可能已经过了膝盖…… 罗参抱臂靠着走廊墙,很悠闲的站着,一条腿微微曲起,这动作更显大长腿,万俟林木突然有一种冲动。 要不然给罗参量量腿长吧? 罗参微微一笑:“老板,走吧。” 万俟林木这个没什么太多墨水的人,看着罗参的回眸一笑,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几个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活脱脱的祸害…… “咳!”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走吧。” 两个人下楼去吃晚饭。 一楼是民宿前台,摆着很多桌子,就当做大堂和餐厅,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客栈。 一楼已经差不多坐满了,都是穿着灰绿色冲锋衣的男人们。 就是刚才吵架的那伙人。 如今是淡季,民宿却人满为患,那伙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豪爽大笑。 “虎哥!虎哥,您喝酒!” “谁不知道大哥您,当年下了那个海底墓的事情。” “道儿上已经传遍了,都非常敬仰你!” “这次搭伙儿,可就仰仗您了。” “要我说……雅姐对您也有意思,那个刀疤脸怎么跟您比?” 那些人吹捧着。 踏踏踏—— 就听脚步声从二楼下来。 众人抬头一看,瞬间鸦雀无声。 大笑声、敬酒声、吹捧声,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万俟林木和罗参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着他们,这场景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王子从城堡的台阶上慢慢走下来一样。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罗参却很自然,捡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来,把菜牌递给万俟林木:“老板,想吃什么?” 大堂安静下来,慢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刀疤脸低声说:“这到底是不是罗三爷?” 虎头冷声说:“你们七星门天不怕地不怕,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刀疤脸冷笑:“你是想让我送死!然后独吞宝贝!” 虎头说:“自称第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送死?” 两个人显然不对盘,奚落着对方。 雅姐甩了甩头发,女性的气息毕露无疑,拉了拉自己的皮衣,站了起来,往他们这边走来。 万俟林木看着菜牌,闻到一股浓重的香水味。 性感、火辣、奔放,还有暗示。 抬头一看,原来不是香水味儿,而是雅姐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气味儿。 雅姐走了过来,很熟络的坐在他们的桌边,叠起皮裤美腿,又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支着自己下巴,风情万种的看向罗参:“罗三爷,幸会。” 她说着,伸出手去。 罗参没有看她,甚至没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雅姐有些尴尬,哪个男人不是为了雅姐大打出手,争风吃醋? 罗参却无视了雅姐,这让雅姐抹不开面子。 雅姐硬着头皮笑着说:“在这里幸会罗三爷,三爷不会也是冲着宝贝来的吧?” “宝贝?” 罗参没有搭话,万俟林木的眼睛却瞬间亮了。 “什么宝贝?”万俟林木问。 雅姐已经尴尬到了极点,正愁怎么继续话题,万俟林木突然跟她说话了。 雅姐如释重负,立刻跟万俟林木攀谈:“这位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我叫什么名字,跟宝贝有关系么?” 雅姐:“……” 万俟林木说完,又说:“万俟林木。” “万俟?!”雅姐“腾!”的窜了起来,撞到了桌子,磕的“咚”一声,差点把桌子掀翻。 万俟林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雅姐,怕不也是个傻的吧? 虽然万俟这个姓氏的确比较少见,但是也不至于像是见了怪物一样盯着自己。 雅姐震惊的说:“你……你姓万俟?” 万俟林木点头:“对。” 雅姐又说:“你竟然姓万俟……” 万俟林木说:“万俟怎么了?” “没……没什么,”雅姐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整理表情,甩了甩头发:“就是……就是挺少见的,这个姓氏。” 万俟林木言简意赅:“到底是什么宝贝?” 雅姐笑着说:“啊呀,我就跟你们说了吧,毕竟罗三爷面子大,就算我不说,道上的消息也是灵通的,还不如我在这里给罗三爷一个面子,日后也好说话。” “日前我们听到消息,说是这鹊桥镇的后山,有不得了的宝贝。” 雅姐神秘的压低了声音,故意凑近罗参,展示自己的好身材,想要和罗参咬耳朵。 不过罗参并不上钩,一脸淡漠的看着雅姐。 雅姐尴尬的说:“是一面铜镜!” 铜镜? 万俟林木说:“那有什么新鲜?” 铜镜就算是古董,也不少见,他们这帮人,拉帮结伙的一大票,竟然跑到民宿镇来找铜镜? 雅姐见万俟林木不以为然:“小弟弟,你可不知道,这面铜镜可是好宝贝,相传……是翼望山的宝藏。” 翼望山? 万俟林木听说过翼望山,那个美女委托人曾经说过,池长勋的手链,就是翼望山的什么石头,溅上了什么野兽的血,变化而成的。 据说可以掩盖气息,非常的玄乎。 这条手链现在在吴虔的手上,池长勋当时交给了吴虔,万俟林木和罗参才会误以为吴虔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偷走瞬间的人。 又是翼望山? 雅姐说:“相传,翼望山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野兽讙奴役百姓,为自己修建地下宫殿。 宫殿之中,摆着一座棺椁,最外面一层,就是镜棺,四面打造成镜子的模样,价值连城。 “这面镜子,可以窥探人心。”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窥探人心?” 雅姐笑着说:“据说这座镜棺可以看到每一个人的过往、现在和未来,无所不知。” 听起来比商先生的猝睡症还玄幻? 雅姐又说:“翼望山凭空消失,镜棺炸裂,不知所踪,道上很多人都在寻找镜棺,我们得到了消息,说是在鹊桥镇的后山上,有人见过镜棺的碎片。” 雅姐又拿出一张纸来,扑在桌上。 那张纸又脆又老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就跟好几十年前的老报纸似的。 是一张图纸。 雅姐指着图纸:“这就是镜棺。” 果然是一座镜子的棺椁,巨大而奢华,透露着一种神秘感。 万俟林木深深的看着镜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 似曾相识的感觉。 总觉得这个东西,在哪里见到过? 雅姐继续说:“镜棺有个独特的花纹,像眼睛,又像是一种花,有人说这是太阳的图腾。” 在图纸上,镜棺果然也有花纹。 “这种纹饰……”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罗参。 这种纹饰,就在罗参的手上。 吴虔家传的那枚古董戒指,就是这个纹饰,现在就在罗参的手上。 这枚戒指,让失明许久的罗参,重见光明。 真的是好东西? 万俟林木心想,或许真的是个宝贝。 而且这个纹饰,好像还和恶灵送给万俟林木的铜片有些相似? 恶灵当时说铜片是个古董,很值钱,送给万俟林木,让他给自己一晚上的时间去解决执念。 万俟林木为了稳住恶灵,所以假意同意,其实他根本没把铜片当成好东西,直接扔在卧室的柜子里。 现在一看,这些东西的花纹,还真的都有点相似…… 雅姐说:“我们得到了很可靠的消息,说是这个鹊桥镇的后山里,就埋葬着镜棺,起码是镜棺的碎片。” “镜棺……是可以透彻一个人的未来和往生的。”雅姐若有所指:“我听说,罗三爷一直在找人,但却想不起那个人是谁,如果可以往这个镜棺里看上一看,那么……罗三爷想要找的人是谁,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罗参的目光终于动了一下,缓缓的看向雅姐。 雅姐却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只觉背后慢慢爬上鸡皮疙瘩,自己仿佛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罗参的面容还是很温柔,甚至微笑的开口:“我们只是借宿一天,明日就出发。” 雅姐被断然地拒绝了。 万俟林木其实有点蠢蠢欲动,听起来是什么了不起的好宝贝啊。 不过…… 罗参说得对,他们只是投宿一天,明天还要出发,去给叔叔过生日。 如果错过了叔叔的生日,万俟林木觉得,明年自己的坟头上的野草,就该一人高了。 雅姐被拒绝,悻悻然的走了回去。 “雅姐,姐!怎么样?”虎头立刻凑过去:“他是不是罗三爷,答应了没有?” 雅姐收拢了笑意,冷着脸说:“应该就是罗三爷,还有……” 雅姐压低了声音,极低极低的,指了一下万俟林木的方向:“那个人竟然姓万俟。” “什么!?万俟!?” 刀疤脸和虎头突然异口同声,大喊了出来,两个人难得有这个默契。 刀疤脸连忙捂住嘴巴,偷偷摸摸的说:“一个罗三爷,已经很难缠,怎么还来了个万俟?” 虎头说:“这小子如此年轻,和当年的景爷是什么关系?” 雅姐说:“我听说,景爷有个侄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子。” “如果是景爷的侄儿,这麻烦可就大了!”虎头一来纠结:“北道儿的景爷,再加上南无启的傀儡罗三爷,他们要是搭伙,后山的镜棺,我们还掏的上么?” 雅姐说:“罗三爷说,他们只是投宿一晚,明天就走。” 刀疤脸“啐”一声:“你们相信么?反正我不信?肯定是搪塞我们的说辞!” 虎头冷笑:“搪塞?你也配?罗三爷需要搪塞你,真敢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雅姐冷声说:“别吵了,还嫌不够烦?” 刀疤脸压低声音:“要不然……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刀疤脸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比划了一个砍的动作,余光看向万俟林木和罗参。 雅姐这会都笑了:“老刘,你胆子越发的大了?” 虎头也说:“他不只是肺活量大,能吹牛,现在胆子也大了,你要是能直接解决了罗三爷,咱们还在这儿说什么废话?” “都是你刚才说罗三爷的坏话,被他给听见了,”虎头抱怨:“要不然罗三爷为什么不跟咱们搭伙儿?” 万俟林木很好奇那些人,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他们坐在一起,穿着一样的衣服,但是显然不太合拍,互相不对付。 万俟林木频频看过去,突然人群中爆炸出一声“万俟”,还隐约说什么“景爷”等等…… 万俟林木更好奇了,万俟?景爷?难道是说的是自己大叔叔? 大叔叔就叫做万俟景侯。 唰—— 菜牌挡住了万俟林木的视线,罗参不让他继续看:“老板,别看了,就那么好奇?” 万俟林木压低声音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罗参这次没有不答话:“土夫子,搭伙的人。” 土夫子? 罗参又说:“看到那几个人了么?” 刀疤脸腰上别着一个黑色的小包,好像腰包似的,长条形。 罗参说:“里面是弯刀,那是七星门的。” 万俟林木:“……”这个名字,有点像武侠小说,嘎里嘎气的。 罗参又说:“皮护指上有虎头的,又是一伙儿。” “那个女人,也是一伙儿。” 一共有三拨人。 罗参说:“一起组队搭伙儿,事先谈好条件和价码,等淘到了好东西之后分赃。” 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如此。” 罗参说:“跟老板说这个,就是让老板知道,那些人是亡命之徒,他们连自己的队友都不信任,老板离他们远一点。” 罗参强调:“不要搭上? ?何关系。” 万俟林木稍微有些好奇:“这么说来,你以前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无启族,自古以来都是半个圈子里的人,他们游走在地上和地下。 万俟林木说:“那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罗参面容平静,侧头看着万俟林木,浅淡的眸子里洋溢着温柔的暖流,微微一笑。 “坏人。” 万俟林木:“……”也真是言简意赅。 “欢迎光临!” 店主人见有人走进来,赶紧过来欢迎。 “客人,住店吗?” 万俟林木还以为又是土夫子,抬头一看,竟然是他们认识的人。 池泱?! 池泱说要去外地谈生意,万俟林木也没打听是什么生意,今天早上池泱就坐飞机离开了,还是私人飞机。 原来池泱要谈的生意,就是生态旅游文化村的生意。 鹊桥小镇最近非常知名,池家又是做房地产的,因此怎么能错过这片有升值空间的好地? 鹊桥镇的大半土地在一个富商手中,富商答应卖给池家地产,所以这次是约好来看合同的。 池泱见到他们也很意外:“老板!” 惊喜的跑过来,给了万俟林木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真是像一只小金毛。 罗参很温柔的把池泱拉开,身上透露着一点点酸酸的味道。 池泱一看,热情不分先后,又给罗参一个大大的拥抱,差点晃尾巴。 万俟林木一看,也把池泱稍微拉开,为了避免池泱再拥抱,岔开话题:“池泱,你怎么来了?” 池泱笑着说:“老板,我是过来谈生意的,你们呢?” 池泱今天又穿着西装,毕竟要见合作方,穿的非常正式,透露着一股清秀又清纯,还略微禁欲的气息。 万俟林木只是投宿在这里,明天就走。 池泱一听,有点失落:“这样啊,估计我要在这里谈几天,那明天我送送老板!” 万俟林木揉了揉池泱的头发:“对了,合作方是什么?” 池泱刚摇摇头,说没见过。 就听到一个骚气无限的声音说:“是我!” 踏踏踏—— 脚步声应声而来。 黑暗的夜色中,点点星辉之下,一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人大步走进了客栈。 他面容俊美,身材高大,透露着一股超有钱的气息,也透露着一股…… 自信的骚包气息。 “商先生!?” 池泱惊讶的站起来,看着“闪亮登场”的商先生。 万俟林木:“……”差点还以为是黄金圣斗士登场了,这排面。 商先生身后还跟着很多黑衣保镖,大黑天戴着墨镜,好像一群黑超特警。 大步走进来,冲着池泱展开一个孔雀开屏的微笑:“小可爱,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要和我谈合作的,就是你啊?” 商先生说的毫无诚意,惊喜的一脸浮夸。 显然早有预谋。 而单纯的小金毛,根本没有看出来商先生是一只奸诈狡猾的花孔雀,还点头说:“真的好巧,原来这片土地的所有者,就是商先生啊?” 万俟林木斜眼打量着商先生,怪不得池泱要去外地谈生意,商先生第一个知道,还跑过来送行。 而且谈生意,也不用来镇子上,坐在办公室里签个合同不就好了? 商先生把单纯的小金毛约到这个地方来,绝对不安好心。 万俟林木心想,不会和我一个想法,想要拐人去go to那个啥吧? 商先生很自豪的说:“没错,我就是土地所有人,这里大半个小镇都是我的。” 店主人知道今天有人要在他们这里谈生意,严格来说,这个店也是富商的,富商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店主人刚要殷勤的迎接,一脸震惊的指着商先生:“商……商大宝!?” 噗—— 万俟林木本想喝口水,刚喝进去,全都喷了出来。 伴随着那声商大宝! 他们一直都只知道商先生是商先生。 商先生也让别人叫他商先生。 远商投资的员工,全都叫商先生是商总。 总之,商先生一直没有名字。 万俟林木还以为是商先生太高人一等了,所以不喜欢别人叫自己名字。 原来…… 是因为名字太喜庆了。 商大宝! 其实商先生早就想改名了,很多村子里出来的孩子,本名都会起的很随便,什么大宝、富贵、大强、大壮等等,发达之后都会改名字,现在改名字很容易。 但是商先生这个人又很“迷信”,毕竟这年头,哪个剧组开机不拜拜?哪个楼盘开基不算算? 他去找大师算过,商大宝这个名字,大富大贵,大吉大利,能保商先生一声富贵平安,财源广进。 不止如此,还能收获一份最真诚,且刻骨铭心,矢志不渝的爱情。 所以商先生一直忍痛多年,愣是没有去改名字。 万俟林木呛得咳嗽起来,不停的拍着自己胸口,罗参赶紧递来手帕,给他轻轻拍背。 “汪!” 真是巧了,店里的大黑狗,也叫大宝。 店主人一喊,大黑狗首先抬头,还“汪”的喊了一声。 商先生:“……” 店主人认识商先生,而且还知道商先生的本名,显然和商先生关系匪浅。 的确如此。 商先生出身在一个小山村,其实就是鹊桥小镇。 当时鹊桥小镇非常困顿,还不是什么旅游文化镇,根本没有任何包装。 而这个店主人,就是村口包子店的老板,他们村子里的首富! 那个傻呵呵的富贾,就是牵着大黑狗,一直嘲笑商先生,欺负商先生的包子铺店主的儿子。 大黑狗显然不可能是当年的那头了,不过还是叫做大宝。 商先生小时候总是被欺负,后来离开了村子去上大学,读大学的那一年,商先生的父母突然去世,听说是起了火灾,父母没有跑出去,就这样双双都没了。 后来商先生发达了,靠着自己的猝睡症,发达起来,回到自己的老家,碾压包子铺这第一首富,买下了包子铺,在店主面前把铺子拆了个精光。 还把被店主霸占的老宅给抢了回来。 店主人因为包子铺没了,所以没办法,只好开起了客栈旅店,没成想慢慢又赚了大钱,整个村子都变成了文化旅游镇。 这时候就来了一个富商,把整个镇子的房产几乎全都收了过去,包括这家客栈民宿。 店主人一直不知道这个富商是谁,没想到今天终于看到了顶头老板。 原来就是和自己结缘已久的…… 商大宝! “嘿嘿嘿!商大宝!商大宝!” 店主的儿子富贵跑出来,指着商先生:“商大宝,爹,爹!是商大宝!” “嘿嘿,爹,你记得吗?我打他,打他!” “他还哭呢!哭鼻子,哈哈!” “那个傻子,商大宝!” 富贵指着别人,说别人是个傻子。 商先生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店主人赶紧冲过来:“对不住对不住!商……商先生,我儿子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店主人捂住儿子的嘴巴,不让他再说话。 商先生“呵——”的冷笑了一声:“我没空跟一个白痴计较什么,包厢准备好了么,我要和池先生谈生意。” “好了好了,早就准备好了,就在楼上,商先生您请。” “请请。” 店主人卑躬屈膝,就差给商先生跪下来。 毕竟当年他儿子那么欺负商先生,现在因果报应,简直是轮回不爽。 商先生又冷笑了一声:“把你儿子看好,一个傻子,别出来丢人现眼。” 丢下这句毫不客气的话,商先生引着池泱往上走:“走吧小可爱,我们去楼上看看合同。” 万俟林木:“……”这么晚了看合同? 看什么合同,夜光合同么? 商先生与池泱一同往上走,身后跟着两边的工作人员。 上了二楼,商先生和池泱进了门,却不让其他人进门。 商先生理直气壮的说:“我和你们池总单独谈就可以了,在外面等。” 嘭—— 关门。 池泱不疑有他,走进去,张望着四周。 “哇,好漂亮!这里竟然能看到溪流的全景,还有鹊桥!” “那边的灯真好看!” “咦?不是包厢,怎么……怎么还有一张床?” 池泱兴奋之余,指着谈合同的包厢内,一张铺满花瓣的大床。 情侣浪漫套房…… 商先生别有深意的一笑,展露出坏男人的迷人笑容,压低了声音:“这样谈起合同,不是更……方便一些么?” 池泱:“……?” 店主人看着商先生和池泱上楼,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刀疤脸说:“那些是什么人?看起来挺横的。” 店主人苦着脸说:“嗨,还能是什么人?这里的老板啊!我也没想到他是这里的老板,说起来,我还是他长辈呢,几年不见,唉……” 雅姐似乎是觉得商先生长相俊美,试探的说:“那位商先生,看起来这么年轻,就是把您们这个镇子买下来的人?” 刀疤脸和虎头一听,雅姐显然对商先生有意思。 “一看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白脸,说不定是奸商。” 店主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压低了声音,小声和那些土夫子说:“商大宝以前家里特别穷,在咱们村子里,都是揭不开锅的那种,还要我去救济他,结果呢,现在人长大了……” “就因为小时候,我儿子跟他闹着玩,拿包子砸了他,商大宝就记仇了一辈子啊!” “他发达了之后,就叫人砸了我的摊子!” “那不过是小孩子玩一玩而已,至于这么记仇?” 店主人又开始哭惨:“六亲不认啊,哎呦喂!当年他父母死了,他都不来看一眼,后事还是我给他家办的,就是一个白眼狼!后来回来,还是为了他父母家里有一栋老宅,他想要把老宅要回去。” “你说说啊……” 店主人和那活土夫子一直在商先生背后说坏话。 万俟林木听了一耳朵,但是没有全信,毕竟商先生的为人他还是大约了解一些的。 商先生的确是个贪财的人,还喜欢贪小便宜,但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一个可以把违约金,捐给白血病患者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万俟林木吃了饭,不想掺和别人的事情,因为他没有忘了自己的计划! 今天晚上就要搞定罗参,让他化成绕指柔,然后明天一大早,继续起程,带着百依百顺的男朋友,回家给叔叔把关。 上了楼,万俟林木就更后悔自己定了两个单人间,怎么也要订标间,住在一起才好办事儿,现在隔着“千山万水”…… 万俟林木自己进了房间,关上门,在房间里开始走溜儿,来回来去的走。 怎么办呢? 用什么理由去找罗参? 万俟林木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眼睛亮了起来,把手机拿出来,快速走出房间。 万俟林木握着手机,往罗参的房间走去。 在走廊上还遇到了虎头。 楼下的土夫子们吃完饭,也都散了,各自回房,虎头从万俟林木旁边走过去。 嘭—— 撞了万俟林木的肩膀一下。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撇开肩膀,回头看了一眼虎头。 罗参之前说过了,让他不要和这些人扯上关系,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因此万俟林木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那虎头也没说话,不知道怎么的,眼神直勾勾往前走,好像丢了魂儿。 而且奇怪的是,虎头身上什么气味儿也没有。 万俟林木没有多管闲事,走到罗参房门前。 叩叩! 敲了敲房门。 吱呀—— 房门打开,罗参站在门边,一手搭着门框,一手搭着门把,微笑的凝望着万俟林木。 幽暗的灯光下,罗参浅色的眼眸,显得关切力十足,暖男气质扑面而来。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看……一起看、看电影么?” 我为什么要打磕巴! 罗参笑笑,还是一脸温柔,却说:“什么电影?爱情动作片么?” 万俟林木:“……” 罗参微笑:“开玩笑的。” 万俟林木还以为只有自己会讲冷笑话,原来罗参也会讲。 罗参让开一步,把门打开:“进来吧。” 万俟林木走进来,他们没带笔记本电脑,所以只能用手机播放。 选了一个恐怖片。 这是万俟林木的最爱。 因为房间是单人间,连椅子都没有两把,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并排坐在床边,开始看恐怖电影。 刚开始还有点局促,万俟林木这次的目的非常明确,所以有点紧张,“大姑娘上花轿”,也是头一遭。 不过很快…… “哈哈哈,这个太鬼太搞笑了,她的眼妆花了……” “这个镜头是不是穿帮了?” “女鬼从这边爬出来,男主竟然没看到?” 罗参:“……”老板不止把恐怖电影当喜剧看,而且还当儿童片看。 万俟林木笑着笑着,突然感觉不对劲儿,自己是来干大事业的,不是来看恐怖电影的。 “咳……”万俟林木说:“那个……” 嘭! 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板上。 门板很薄,外面有人经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是有东西砸在门板上。 嘭—— 第二声。 万俟林木没打算去管,结果第二声,第三声接踵而来。 嘭!! 万俟林木:“……”拆楼么? 相继而来的是谩骂声。 ——老子看你这个瘦猴子,早就不顺眼了! ——贼眉鼠眼! ——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偷我东西了吧! ——奶奶个腿儿!你过来老子揍死你! 吼声底气十足,非常粗狂,很有特点,一听就知道是那个什么“星星门”的刀疤脸老刘在喊。 另外个声音也喊了起来。 ——谁特么愿意进你的房间?! ——老子又没病! ——偷你东西?!你个穷酸的乡巴佬! ——老子偷谁的也不会这么不开眼,去偷你的东西! 反驳的这个声音是虎头,瘦高蜡黄的那个男人。 两个人似乎在外面走廊打了起来。 砰砰乓乓的撞门,一下一下的,好像要把门板撞穿。 万俟林木实在忍无可忍,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走到门边。 嘭! 使劲一推门。 “哎呦!” 刀疤脸老刘和虎头,齐刷刷大喊一声,门板突然向外推开,两个人撞在门上打架,一下全被推了出去。 “妈的,是谁特么……” “撞死老子,我……” 刀疤脸和虎头脾气瞬间爆炸,回头要骂万俟林木。 但看清楚了开门的人,还有万俟林木身后站着的罗参之后,半截话全都塞在了嗓子眼儿,不上不下,不敢多说。 罗参站在万俟林木身后,不见平日里的温柔,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刀疤脸和虎头。 两个人齐刷刷打了一个寒颤。 刀疤脸老刘说:“罗……罗三爷,打扰您清闲了,真是对不住,都是这个虎头,他偷了我的东西!” “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刚才出去采风,人在外面,刚刚回来你就找茬!” 采风?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一眼虎头,土夫子竟然还采风?以为是摄影师么? 其实虎头所说的采风,就是情勘察地形去了,说法比较文雅罢了。 他手里握着一个照相机,举起来说:“你们看看,我这里有照片,就是刚刚照的,还有日期呢!” 虎头翻出照片,的确是夜景,照的是后面的小山,没有走进去,就围着周围照了好几张。 但是日期…… 日期竟然是一个月之前的时间。 刀疤脸老刘立刻说:“一个月之前的时间,好哇虎头,你还敢拿假照片来骗我!而且你一个月之前就来过这里,你真是居心叵测啊!” “不是不是!”虎头说:“相机的日期设置错了,这就是今天照的,你看看,这会儿日期还是错的呢。” 虎头虽然辩解,但是老刘显然不信他,两个人又争吵起来。 万俟林木被他们吵得头疼,罗参眼神淡漠,完全不像看向万俟林木的温柔。 似乎连一个暖男婊都懒得去做。 声音很轻的开口:“滚远一点。” 刀疤脸和虎头根本不敢多嘴,立刻点头哈腰:“是是是,罗三爷,真是抱歉,抱歉……” 嘭—— 罗参重新关上房门,外面静悄悄的,别说是撞门了,连脚步声都没有,刀疤脸和虎头悄无声息,踮着脚尖离开,生怕惹怒了罗三爷。 罗参走回来:“老板,可以继续看电影了。” 万俟林木眼睛转了转,这么看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硬着头皮说:“我……我房间的热水坏了,借你的浴室用用。” 每个房间配备了简陋的小浴室,万俟林木说着,就对上了罗参的浅笑。 “笑什么?” 罗参摇摇头:“没什么,老板请便吧。” 万俟林木进入浴室,关上门,靠着门板狠狠松了一口气,原来这种事情,也挺不容易的。 现在该怎么办? 万俟林木把手机拿出来,上面记录了几条。 都是开心墓场里的特殊住户帮忙出谋划策的,据说有的住户活着的时候,可是感情专家,情场老手,玩转各种男人,对付男人有一套锦囊妙计。 万俟林木把记事本打开。 1.在浴室里假装跌倒,吸引他的注意力(注意:浴袍一定要松松垮垮,最好香肩半露) 香…… 香肩? 2.故意忘带浴袍,让他帮你送进来,然后顺势邀请共同沐浴。 共…… 共浴? 3.…… 万俟林木立刻按灭手机,不能再看下去了,一条比一条不忍直视。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蹲在浴室里左思右想,到底该怎么办。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罗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板,你没带浴袍进去。” 万俟林木:“……”真……还真的没带。 罗参的嗓音带着微笑:“需要我帮你送进去么?” 然后…… 万俟林木不可抑制的脑补了特殊住户给自己的锦囊妙计,然后顺势邀请罗参共浴。 咚!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脸皮有点烫。 但是现在脸皮烫不烫,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和罗参挑明关系! 万俟林木张了张口:“你……你帮我”送进来吧。 将心一横,万俟林木刚要说出这句极其羞耻,且十足暗示的话,声音却顿住了。 “老板?”罗参立刻说:“老板,怎么了?” 万俟林木看着洗手间窗户的方向。 因为是浴室,所以窗户都贴着磨砂的窗纸,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 但是此时此刻…… 有一张人脸,紧紧的…… 贴着浴室的窗户。 人脸的五官经过磨砂窗纸的过滤,什么也看不清楚,黑洞洞的一片。 仿佛恐怖电影的恶鬼爬了出来。 贴着窗子。 凝望着万俟林木。 “人脸?”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看着这样突如其来的人脸,心里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嘭! 罗参没听到万俟林木回答自己,立刻一拧门把,直接冲了进来:“老板!” 唰—— 紧紧贴着窗户的人脸,一瞬间从窗口跳了下去。 万俟林木大步跑过去,一把推开窗子往下看去。 没有人。 黑夜。 静悄悄的…… 因为天气冷,连虫鸣也没有。 从单人间无法看到鹊桥的灯火,只剩下一片黑压压的犷野,蔓延向远处的后山…… 万俟林木皱眉:“那个人就算跑得再快,也应该能看到,怎么突然消失了?” 罗参连忙检查万俟林木,双手握着他的肩膀,紧张的说:“老板,你没事儿吧?” 摆摆手,万俟林木说:“没事,我好得很。” 这么说着,突然觉得肩头火辣辣的。 万俟林木刚刚准备洗澡,所以衣服…… 罗参因为关心万俟林木,也没注意太多,不过这会儿就注意到了。 万俟林木脸上有些微微的不自然,和平日里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不同。 清秀的面孔,黑沉沉的眸子瞟来瞟去。 “阿嚏——”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罗参手里还攥着浴袍,轻笑了一声,赶紧给万俟林木裹上,这动作仿佛将万俟林木整个人搂在怀里一样。 两个人距离很近,而且万俟林木发现,这距离还在慢慢的缩短,几乎要变成负数! 罗参靠过来,微微侧了一点头,俯下身来。 万俟林木闻到一股猛烈的掠夺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自己席卷。 眼睫微微颤抖,万俟林木慢慢闭上了眼睛…… 叩叩叩! 有人敲门。 万俟林木:“……” “啧!”万俟林木冷漠的咋舌:“不用理。” 说着,拽了一把罗参的领子,直接把人往下一拽,动作相当豪迈粗狂,狠狠啃了上去。 罗参嗓子里发出“呵呵”的一声轻笑,搂住万俟林木,在猎物主动送上门来之后,加深了侵略。 叩叩叩! 叩叩叩—— 万俟林木晕头转向,整个人都被弥漫的酸甜气息包围,有一种云里雾里的缥缈感,耳边却传来煞风景的敲门声。 没完没了的敲。 “我去看看。”万俟林木实在忍无可忍,大步走出去。 咔嚓—— “罗三爷,我……” 敲门的竟然是那伙儿土夫子里的雅姐。 雅姐依靠着门框,换了一身衣服,已经不是刚才那身皮衣皮裤,而是换成了薄纱的玫瑰色睡袍。 风情万种的说了几个字,嗓音登时卡在了嗓子里。 雅姐反复看了好几眼门牌号,似乎在确定这间就是罗参的房间。 万俟林木一看,不由笑了,不用闻味道,都知道雅姐半夜三更过来敲门是什么意思。 万俟林木抱臂,靠在门框上打量着雅姐。 雅姐说:“这……是罗三爷的房间么?” 万俟林木笑了笑,很“友善”的说:“是啊。” 雅姐点点头,万俟林木又“善意”的补充:“这么晚了,你找我的人有事么?” 我的人…… 雅姐的表情有些僵硬。 身上的气味儿也开始变得不同,没有了刚才的性感玫瑰味儿,变成了奇奇怪怪的探究味道。 万俟林木特别善解人意的说:“罗参总是叫我老板,你之前应该也听清楚了,我们之间可是金钱交易,他自然是我的人。” 金钱! 万俟林木故意咬重了“金钱”两个字。 金钱交易,没错,万俟林木每个月给罗参三千六百元工资,的确是金钱交易。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开心墓场不仅仅开了鬼屋,还开了酒店,罗参每天两边,但是三千六百元工资,一分没涨,万俟林木这个老板,也算是抠门儿到家了。 本是纯洁的金钱关系。 但是万俟林木穿了一身浴袍,站在罗参的房间门口,地主似的宣布主权,还故意说什么金钱。 雅姐果然不负万俟林木的期望,误会了万俟林木和罗参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 雅姐没说话,脸色难看,转头直接走了。 万俟林木笑笑,还冲着雅姐背影挥手:“大冷天的,下次出门多穿点啊!” 雅姐:“……” 嘭! 万俟林木把门一甩,关上门,心说小样儿。 “老板。” 万俟林木刚一转头,发现罗参已经从浴室出来,就站在他背后,微笑的凝视着他。 万俟林木心头一跳,为什么总觉得罗参复明之后,眼神越发的犀利了? 罗参微笑:“老板,我们要继续刚才的金钱关系么?” 万俟林木:“……”全被听见了。 “我……”万俟林木刚要开口:“阿嚏!”又打了一个喷嚏。 罗参皱了皱眉,靠过来一些。 万俟林木还以为他真的又要继续,连忙闭起眼睛。 罗参却没有再次吻上来,而是试了试万俟林木的额头。 万俟林木:“……”自己想多了? 罗参的眉毛皱的更紧:“老板,你发烧了。” “发烧?”万俟林木根本没有自觉。 罗参说:“怪不得刚才就觉得你的体温有点高。” 一把将万俟林木抱起来。 万俟林木下意识挽住罗参,只觉得丢人,自己好歹是个成年男性,而且也不娇小,身材算得上高挑,罗参的臂力到底是怎么练的,说抱就抱。 罗参让万俟林木躺下来,给他盖好被子:“一定是天气太凉,老板刚才还不好好穿衣服。” 万俟林木:“……” 罗参又说:“快闭眼休息,我去给你找药。” 好好的浪漫之夜,没有表白,没有进一步的计划。 糊里糊涂的又亲了一个,然后万俟林木被勒令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能做。 万俟林木睡了一夜,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就是很没有力气。 阳光洒在眼睛上,眯着眼睛慢慢睁开,首先看到的就是罗参。 万俟林木睡在罗参这里,这可是单人间。 “你一夜没睡么?” 罗参试了试万俟林木的额头:“还有些低烧,今天不要赶路了,再好好休息一天。” 万俟林木刚要反驳,虽然没有力气,但是感觉已经好多了。 罗参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客栈里的菜不适合你吃,我去管店主人借厨房,给你做点好消化的,一会儿吃了早饭,你再吃药。” 万俟林木无奈的看着罗参:“我不用……” 他的话还没出口,罗参突然低下头来,在万俟林木的唇上轻轻一碰。 万俟林木瞬间变成了“哑巴”。 罗参微笑:“真乖。” 万俟林木:“……” 罗参转身离开,还对坐在桌子上的“儿子”说:“看着他乖乖睡觉。” 小娃娃今天换了一身衣服,披着吸血鬼的小披风,手里拄着一根绅士杖,活脱脱的吸血鬼小公爵。 咔嚓咔嚓! 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后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万俟林木。 罗参很快出去,万俟林木无奈,和小娃娃对视了一会儿,发现比瞪眼的话,自己是赢不了的。 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很快又陷入了梦想。 哒……哒…… 万俟林木朦朦胧胧的睡着回笼觉,只觉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起初以为听错了。 但是后来被吵醒,睁眼一看,屋子里有人。 却不是罗参。 一个瘦高的背影出现在万俟林木眼前,是那伙儿土夫子里的虎头。 虎头蹑手蹑脚,没有发现万俟林木醒了。 偷偷走进来,靠近桌边打扮成小吸血鬼的娃娃。 伸出手…… 竟然想要偷走罗参的娃娃! 虎头身上撒发着一股贪婪的恶臭味儿,显然不干好事儿。 手指刚一碰到娃娃。 咔嚓! 娃娃突然歪了一下脑袋。 咔嚓咔嚓! 眨了眨眼睛。 还对虎头露出了一个森然的微笑。 刺——啦—— 手中的迷你绅士杖慢慢拉开,仿佛是慢动作一样。 里面竟然是一把小短剑…… “鬼!” “鬼啊!!” 娃娃身上没有穿线,没人碰他,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还冲着虎头微笑。 虎头吓得脸色从蜡黄变成惨白。 嘭!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吼了出来。 虎头踉跄的爬起来,手脚并用的往外跑,真是太巧了,正好在门口撞见了端着热粥回来的罗参。 罗参的面容称不上一点儿温柔,眯着眼睛,浅淡的眸色完全没有任何关切感,反而像是冬日里的冰湖。 罗参的嗓音很轻,带着一股低沉,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不要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我不想杀人,滚。” 虎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身筛糠,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跑出去还撞到了不对盘的刀疤脸。 刀疤脸听说虎头竟然贼大胆子,想要偷盗罗三爷的傀儡娃娃,忍不住冷笑起来:“还说不是贼!我昨天丢的宝贝玉佩,肯定也是他偷的,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儿!” 罗参看着虎头跑出去,一转头,面容从森然翻书一样变回了温柔。 走到万俟林木身边,坐下来:“来喝点热粥。” 万俟林木是躺不住的,稍微还有点低烧,却非要起来走走。 罗参没办法,正好顺着他,给他加了厚厚的衣服,把万俟林木裹成了一个大肉包子,这才跟他一起出了房间。 两个人走出来…… 吱呀—— 隔壁的房门打开了。 隔壁的房间不是单间,而是客栈民宿里最高档的情侣浪漫套房。 商先生步履轻快,神清气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竟然还有人。 池泱竟然也从套房里走了出来。 万俟林木:“……”什么情况? 昨天池泱和商先生上楼去谈“夜光合同”,后来就没再出现过,万俟林木发烧睡着了,也就忘了这茬儿。 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池泱看到万俟林木,热情的打招呼:“老板!” “啊,嘶……” 池泱一伸手,似乎牵动了什么,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商先生笑眯眯的说:“小可爱,没事儿吧?” 池泱摇头摆手:“没事没事。” 万俟林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池泱耳根下面,有一块红色的印记。 “你怎么和商大宝在一起?”万俟林木故意叫了商先生全名。 商先生:“……” 池泱笑得一脸单纯:“商先生说,民宿的预定出了一些问题,没有房间了,所以我们昨天住了一间房。” 池泱又说:“真的太感谢商先生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住在哪里。” 万俟林木拉着池泱问:“商大宝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池泱挠了挠头发,眼睛一亮:“老板你是说……” 他的话刚到一半,商先生一把拉住池泱:“小可爱,咱们出去转转,你不是说想去我家老宅看看么?走吧。” 万俟林木正好也要出门转转,根本不放心池泱和商先生在一起,就和罗参一起,默默的跟着池泱和商先生。 用看贼一样,不信任的眼神盯着商先生的后脑勺。 商先生被盯了一路,头皮发麻,稍? ??错后了两步,低声说:“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深情’的盯着我?罗参会误会的。” “你没发觉,罗参差点瞪死我么?” “我知道了!”商先生笑着说:“你是不是在用这个办法,故意试探罗参?”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商先生。 “嗯?”商先生抬起手来,掌心向上在半空接了接:“下雨了?” 噼噼啪啪! 他的话音一落地,雨水也跟着落了下来。 真的下雨了。 雨水夹杂着冰渣子,劈噼啪啦的从天上落下来,而且下的非常急。 谁也没有带伞。 罗参赶紧搂住万俟林木的肩膀,给万俟林木挡住雨,他还在低烧,淋了雨肯定会复发。 商先生指着前面:“那前面有个破棚子,咱们去躲躲雨。” 众人一路往前跑去,棚子破败,到处都是蜘蛛网,但是雨下的太大,谁也不会嫌弃,赶紧冲进去。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尘土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混合着雨水的湿气,说不出来的压抑。 万俟林木吸了吸鼻子,皱眉说:“好像……有点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商先生使劲嗅了嗅:“一股土腥味,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不是真实的味道,只有万俟林木能闻到。 沉沉的,压得万俟林木喘不过气来。 罗参突然说:“气死。” 这话仿佛是鬼故事的开端,池泱吓得连忙一抓,正好抓紧了商先生的袖子。 商先生这下得意了,立刻拍了拍池泱的手说:“没事儿,有我在……啊我的妈!” 他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罗参已经准确的走到破棚子的一角,手中一提。 鱼线“嗖”的一声,将角落的杂物掀开。 白骨! 一具白骨显露了出来。 白骨歪歪斜斜的坐在角落,垂着头。 还是小孩子的白骨,看年纪和身量应该不大。 也就七八岁。 身上没有一点肉,已经完全腐烂干净。 破旧的衣服搭在骨头上。 脖子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长命锁?”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凑近去看,应该是银制的长命锁,已经发黑了,年头很久。 “上面……”万俟林木说:“还有字。” 隐约刻着两个字…… ——大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你想要老板以什么方式和你确定关系? a.浪漫的月下告白 b.先上车后补票! c.委婉的情书告白 罗小三:我选b 万俟林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容小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imireinasa 10瓶;岁月旧曾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撩汉宝典 “大宝?” 万俟林木眯眼说:“这上面有字。” 商先生顾不得害怕, 走过来仔细看:“这是我的长命锁。” “你的长命锁?”万俟林木说:“怎么会在这个孩子身上?” 商先生说:“不知道,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怎么记得。” “好像……” “嘶——”商先生抽了一口冷气, 捂着自己额头:“好像丢了,很久之前就找不到了。” 长命锁黑乎乎的,上面蒙着一层灰绿色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长毛了一样, 其实是银制的,因为时间太长,所以被氧化,才变得黑乎乎的。 这村子当年非常穷,家里如果能打一个银的长命锁,那一定是掏出了大本钱。 商先生说:“我父母给我打过一个长命锁,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丢了, 我还闹过一阵子, 想要父母从新给我打长命锁, 不过因为家里实在没钱,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块长命锁, 竟然在这里。 而且还有一个已经变成白骨的小孩子…… 罗先生低头下来检查白骨,看了一眼, 很平静的说:“头部外伤, 有尖锐的东西直接从这边扎进了脑袋里。” 池泱皱眉说:“谁这么残忍,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罗参继续说:“不是刀子一类的尖锐物品,应该是更宽一些的, 例如玻璃片……”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而且这个伤口不致命。” 不致命? 众人一时间全都没有出声,只剩下噼噼啪啪,雨水打在棚子上的声音。 罗参淡淡的说:“这个伤口应该不致命,也就是说……孩子很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死亡的。” 他一说完,众人只觉得后背爬起一股鸡皮疙瘩,这凶手简直令人发指! 商先生说:“可是……这孩子死了很多年了吧,都变成了白骨,到现在岁数应该不小,我怎么不认识他?这村子太小了,如果谁家有孩子走丢,肯定会被发现的,别说在这里晾成白骨了。” 万俟林木说:“会不会是来旅游的孩子?” 商先生摇头:“旅游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之前这里穷得很,谁愿意来旅游?” “再者说了,”商先生又说:“就算是来旅游,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一个人来,谁家丢了孩子不着急?” 万俟林木想到了人拐子,会不会像彤彤那样,遭遇了人拐子? 万俟林木说:“总之,我们先报警吧。” 罗参没来由的轻笑了一声,眼前就是尸体,他突然笑了一声,众人都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万俟林木说:“笑什么?” 罗参说:“没什么,客栈里住了很多土夫子,你突然报警,一会儿排查的时候,估计就有好戏看了。 万俟林木:“……” 众人报警之后,等了一会儿,然后配合了调查,就准备回客栈去。 罗参说:“先别回去,再等一等,这会儿客栈里肯定很乱。” 万俟林木:“说的也是,那咱们去哪里?” 商先生笑着说:“去我家啊,刚好雨停了,我家就在前面。” 商先生这趟出来,就是想带池泱回家看看的,他没有家人,这样也算是回家了。 商先生的家离这里不远,再往前走走就到了,非常偏僻,几乎要走出小村子,看起来非常不合群。 老宅是一片小房子,用围墙圈起来,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但是绝对没有那么高大上,就是一片土房子。 房子很荒凉,更别说这么多年没有人居住,更是冷清。 走过去一点儿,就感觉阴沉沉的,因为是上风口,冷风一股股扑面而来,伴随着雨后的湿气,吹得骨头里直凉。 罗参干脆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万俟林木身上。 他脱了风衣,里面就剩下西装马甲,万俟林木摆手:“你穿吧,我……” 话还没说完,罗参已经说:“老板,听话,小心一会儿又发烧。” 商先生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对池泱说:“进来吧。” 房子里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一片。 其实之前这房子已经被店主人和他的儿子霸占了,还说要做什么新房。 不过后来被商先生抢了回去,把东西全都丢了出去,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 光秃秃。 荒凉。 沧桑…… 池泱奇怪的说:“怎么什么也没有?” 商先生笑了笑,语气很平静:“因为这里着过一次大火,什么都给烧光了,我把这处房子买回来之后,就恢复了原样。” 他顿了顿,又说:“我的父母,全都死在那场火灾中。” 池泱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赶紧轻轻拍了拍商先生的后背,似乎在示意他不要难过。 商先生回忆起来…… 商先生的父母很不合群,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平日里很少和村子里的人有来往。 那天,村子里看到了冲天的火光,天边一片通红,很多村民都赶过来救火。 但是火势太大了,而且还在迅速的蔓延。 村民们说,奇怪的是,商先生的父母明明就在里面,但是却不出来。 “后来这里烧成了一片废墟,我的父母全都死在了火海里。” 池泱大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商先生。 商先生说:“后来扑灭了火,村民发现,我父母的房子根本没有上锁,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跑出来,大家都说,可能是我的父母中邪了,不然为什么不跑出来?要不然就是……” 要不然就是对他们那个白眼狼的儿子,心灰意冷了,才会选择自杀。 不然好端端的生机,为什么要这样放弃? 池泱紧紧握着商先生的手:“商先生,你不要难过,你……你要是想哭的话,我的肩膀肩膀借给你!” 池泱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肩膀。 商先生的确挺难过,不过一看到池泱这样子,心中登时升起了揩油的心思,立刻靠过去,搂着池泱的小细腰,俯下身靠在他的肩膀上,还借机会亲了他的头发好几下。 万俟林木:“……” 罗参一直没说话,往院子里走去,来到一面墙边。 墙上有一些烧焦的痕迹。 可能是因为这里被大火肆虐的并不严重,所以无论是霸占了房子的店主人,还是后来抢回房子的商先生,都没有翻修这里。 万俟林木走过来:“怎么了?” 罗参撤开一条腿,慢慢单膝跪下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抚摸着烧焦痕迹下,一处很不起眼的斑驳。 “这是无启族的标志。” 一个打开的小门。 万俟林木之前见过,就是这个标志,好像是甲骨文的“启”字。 万俟林木狐疑:“无启族的标志?你们族人的标志,为什么要刻在这里?” 罗参说:“那就要挖开看看才知道。” 这里什么也没有,更别说挖土的工具了。 商先生去外面借了一把铲子,他是这里的富商,很多人都认识商先生,借一把铲子小菜一碟。 罗参握着铲子掂了掂。 嚓—— 嚓—— 和之前网红博主唐小霞老公挖土的样子不一样,罗参每一铲子下去,都结结实实,没有一点土往下滑,好像非常技术。 扑簌簌…… 泥土混合着雨水,全都被挖了起来。 “真的有东西?” 众人往下看去,挖的很深,因此着火的时候根本没有波及到。 而且泥土下面,还用瓷片搭了一个简易的“承重装置”,保护了破瓷片下面的东西。 罗参眯了眯眼睛,跪下去,把破瓷片拿起来:“是土夫子的手法。” 商先生奇怪的说:“土夫子?什么是土夫子?” 万俟林木以前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就是那群住在客栈里的人,倒斗的人。 无启族之中,有一个分支就是土夫子。 又是无启族的标志,又是土夫子的手法。 万俟林木皱眉:“商先生,你的父母……不会是土夫子吧?” 商先生的父母不合群,不愿意住在镇子里,大有一种避世隐居的模样,现在想起来,的确很奇怪。 商先生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催促的说:“到底是什么,那拿上来看看。” 鱼线发出“嗖!”的一声,缠住土中的东西,轻巧的拽了上来。 啪! 落在罗参的手中。 “陶土的?”万俟林木说。 陶土的东西? 埋得这么深,而且这么隐蔽,竟然是一块陶土的东西。 好像一个相框,有凹陷的一片区域,但是陶土的“相框”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万俟林木指着陶土上面的花纹:“这……这花纹?” 和那活土夫子想要进山找的宝贝“镜棺”,一模一样。 像眼睛,又像是一种花。 更像是太阳的图腾。 商先生的父母是土夫子,很有可能还是无启族人,而且和翼望山的镜棺有关系。 万俟林木说:“无启族人不是不死不腐的么?” 罗参淡淡的说:“血脉纯正的无启族人已经很少,只要无启之人族外通婚,后代就不会拥有这样的体质。” 商先生听不懂什么无启不无启:“你们是说,我的父母和这个什么镜棺有关系?” 罗参淡淡的说:“具体不知道,但是你的父母肯定在寻找镜棺。” 没想到这一趟来老宅,竟然还有意外的发现。 天气很凉,在外面呆了一阵,万俟林木又开始打喷嚏,众人就准备往回走了。 那群土夫子们果然聚集在客栈里,警察刚刚排查完一圈离开,土夫子们都没有回房,聚在客栈民宿的一楼大厅里。 “这特么晦气,怎么回事?” “谁报的警?” “不知道啊!” “现在好了,这几天也不能进后山了。” “还是应该小心为妙!” 土夫子们说着,店主人正好端了午饭出来,给大家上菜。 “各位客人,不能去后山啊!不能进后山啊!” “后山有鬼!” 店主人信誓旦旦的说:“客人们听我一句劝,后山真的特别邪性!” 土夫子们就是冲着后山来的,不邪性还不想去呢,听店主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刀疤脸说:“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讲一讲。” 店主人压低了声音:“客人们,你们不知道么,后山闹鬼啊,传说进了后山的人,都会被鬼控制了神志!” “哈哈哈!”刀疤脸笑起来:“老子穿梭在斗里一辈子!还从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呢!” 虎头难得应和刀疤脸:“老子也是,大斗小斗阅斗无数,还真不知道鬼长成什么样子?这山上要是有鬼,也能让我们见识见识!” 两个人都为了在雅姐面前显摆自己能个儿,争先恐后的逞英雄。 店主人说:“客人,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你们可不知道……早些年的时候,就是商先生的父母,他们进过后山,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老值钱的东西,还带回来一个银子打造的花瓶!” 商先生的父母把花瓶熔了,给商先生做成了长命锁,就是那块刻有“大宝”的长命锁。 后山上有好东西,村子里的村民都穷怕了,于是争先恐后的进入后山。 “您猜怎么样?” 店主人自问自答:“还能怎么样!全都在后山里迷路了!哎呦喂,进后山的那一群小伙子,谁也没有出来,那可是我们村子里当时年轻力壮的一群小伙子啊!” 后来这事儿传出去,越传越邪乎,就有很多背包客闻风来了村子。 什么背包客? 可不就是土夫子。 那群土夫子说是要生态游,给了商先生的父母好一大笔钱,让他们带路进山。 “那一群人就进了山,奇怪的是……” 除了商先生的父母,没有一个能走出来的。 后来整个村子都传遍了,后山会吃人,但是不吃商先生的父母,商先生的父母好像神明一样。 “但是……”店主人压低了声音:“但是后来,商先生的父母也被恶鬼控制了,他们家着了火,火势漫天,整个村子的村民全都赶过去灭火!” 商先生的父母就在老宅里,门没有锁,甚至有村民看到了他们,但是那两个人谁也不出来。 无论别人怎么喊,他们都不出来。 也不是睡着了。 明明清醒得很。 被漫天的大火,慢慢吞噬。 一点点啃食…… 最后烧成两具黑炭! 店主人感叹说:“如不是中了邪,谁会这样?” 万俟林木他们走回来,正巧听了一耳朵,店主人见商先生回来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闭了嘴,没有再言语。 万俟林木和罗参上楼去,自己回了房间,倒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本来是打算给叔叔过生日的,只是投宿一天而已,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 拿下罗参的计划没有实行彻底,自己竟然因为耍单儿而病倒了。 万俟林木摸了摸额头:“应该不烧了?” “不烧了也要盖上点。”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万俟林木抬头一看:“你怎么进来了?” 罗参从外面走进来,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万俟林木旁边。 拉过被子,给他盖在身上:“小心又着凉,发烧很容易反复。” 万俟林木重复:“你怎么进来了?这不是我的房间么?” 罗参笑了笑:“所以,老板为什么要退掉那间情侣套房,两个单人间很不方便,我还要照顾生病的老板。” 万俟林木:“……”为什么要提起情侣套房? 万俟林木“咳咳”的咳嗽了两声:“我要声明一下,那个情侣……套房,是我手误点错了,并不是故意订的。” 罗参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万俟林木见他朝自己笑,心里没来由跳的很快,转过头去,一背身,把被子拉到头顶:“我困了,要睡觉了,你可以回去了。” 罗参笑着说:“睡吧,我在这里守着老板。” 万俟林木蒙在被子里,偷偷的按了按手机,拿出特殊住户给他的“撩汉宝典”。 下面还有很多条应对法则。 比如…… 18.主动邀请他共枕,最好负距离! 负距离?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着手机。 下面还有一排体贴的备注。 (备注:男人都是假正经,别听他们嘴上说喜欢清纯的,其实一到晚上就喜欢火辣主动的,这叫白天是圣洁天使,晚上是性感恶魔!所以一定要主动!) 万俟林木:“……” 什么鬼备注? 果然是鬼写的备注。 万俟林木把手机收起来,闭着眼睛蒙着脑袋。 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约过了两分钟零三十秒…… “那个……” 万俟林木稍微把被子拿下来一点点:“你……要不然也上来躺躺?” 罗参微笑着看向万俟林木。 咚! 万俟林木脑袋上冒烟:“我是说……因为我发烧了,你昨天好像就没睡,所以……我其实是怕你明天开车会出车祸,我可还不想死呢……” “好啊。” 在万俟林木“喋喋不休”的狡辩声中,罗参爽快的点了点头。 负距离负距离! 万俟林木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都是那个撩汉宝典洗脑的功效,万俟林木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奇怪的想法晃出去。 不过…… 不过心里竟然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万俟林木想了想,为什么要克制,自己从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 而且。 最重要的一点! 嫖罗参又不用花钱! 罗参突然凑近一些,声音沙哑,带着戏谑的笑意:“老板,你在想什么,盯着我的眼神好像有点不怀好意?” 想要嫖你! 万俟林木心里坏笑一声。 没错,不花钱,不嫖白不嫖…… 叩叩叩! 敲门声。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 叩叩叩! 敲门声还在继续:“老板,你在里面么?万俟林木?” 是商先生的声音。 商先生也是执着,万俟林木没有办法,走过去开门。 吱呀—— 商先生很着急,从外面走进来:“老板,你怎么连自己人都忽悠?” 忽悠?忽悠了什么? 商先生又说:“小可爱的戒指,是我给他的定情信物,你不能连这个都要啊,你快还给小可爱,我重新给你一个其他的。” 万俟林木一头雾水,挑剔的打量着商先生:“商大宝,你见鬼了么?” 商先生:“……” 商先生说:“你刚才没去找小可爱,把他的戒指要走了么?” 万俟林木说:“我回来了一直都在房间里,找什么小可爱?” 罗参走过来:“老板的确一直在房间里,我们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差点负距离,都是商大宝破坏气氛! 商先生挠了挠头,一脸迷茫:“怎么会……?你们等等。” 他说着,急匆匆离开,没一会儿就带着池泱急匆匆回来。 池泱说:“是啊,刚才老板不是来过我房间么?” “我去过你的房间?”万俟林木皱眉:“你没看错么?” 池泱摇头:“没看错,老板还和我说话呢。” “老板你说我的戒指特别好看,想要借走我的戒指回去看看。” 商先生刚送了池泱一枚戒指,一定要让他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还是大克拉的钻石戒指。 这意思不言而喻,只不过池泱是只小金毛,所以没有理解商先生的良苦用心。 刚才还把戒指,借给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不是我,不会是有谁扮成了我的样子,手脚不干净吧?” 万俟林木想到,昨天晚上刀疤脸老刘丢了一块玉佩,今天早上虎头来偷罗参的“儿子”。 那群土夫子手脚好像不是很干净。 万俟林木说:“丢了什么样的戒指?” 池泱比划了一下:“这……这么大的,看起来亮闪闪的。” 商先生头疼的解释:“八克拉的钻石戒指。” 万俟林木:“……”八…… 八克拉! 这么大的钻石戒指,别说是工艺,就是普通品质的钻石,也要上百万,甚至几千万,如果是高档品质,很可能直接上亿。 商先生果然就是个土豪。 万俟林木感觉一阵心疼,这要是丢了…… 万俟林木立刻说:“我看走廊里有监控,咱们去找店主人查查监控。” 众人到了一楼大堂去找店主人。 店主人和他儿子都在。 富贵趴在吧台后面,看到商先生,立刻嘿嘿傻笑:“傻子!傻子——傻子嘿嘿嘿……” 富贵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傻子。 店主人可得罪不起商先生,毕竟现在的商先生已经不是当年的穷小子。 店主人赶紧拦住儿子:“去,出去玩去!” “快去!” 富贾被轰出去,路过商先生的时候,还嘿嘿的冲着他傻笑:“傻子!傻子!一模一样的傻子!” “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么?” 万俟林木说:“我们想看看楼上的监控,商先生丢了东西。” “丢……丢东西?很贵重吗?” 店主人说:“这可不好办,不瞒你们说,监控是坏的。” “坏的?”万俟离木说:“那些监控是摆设么?” 店主人很尴尬的说:“还真是摆设,就是吓唬吓唬人用的,之前坏了一次,一直没有修好。” 万俟林木说:“我们可是在你店里丢了东西,监控又是坏的,你是不是要负责?” “这……这……”店主人说:“各位客人,你们是怎么丢了东西?” 店主人一听原委,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你们……你们不是遇见鬼了吧?” 万俟林木:“……”鬼我见得多了。 店主人信誓旦旦:“是真的!是真的,我们这里晚上不能照镜子,如果照镜子,就能看到一模一样的自己!”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如果谁家照镜子看到的不是自己,那才叫见鬼。” 店主人:“……” 店主人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是镜子里的那个人,会爬出来,千真万确!爬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来!” “昨天晚上,姓刘的客人就遇到了怪事。” 姓刘的客人指的就是刀疤脸。 刀疤脸说自己的玉佩被虎头偷走了,虎头却说自己在后山采风,还照了相片。 不过相片上的时间是一月前。 虎头说自己的相机时间设置错误,但是没人相信。 后来第二天早上,虎头还要偷罗参的娃娃,更加重了他手脚不干净的可能性。 店主人说:“其实……昨天晚上我看到了那位采风的客人,就在后山附近,我还劝他早点回去。” 所以…… 当时真的有两个虎头。 虎头没有说谎,真的是摄像机的时间设置错误了。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不由想到,自己去找罗参看恐怖电影的时候,在走廊里也遇到了虎头。 那个虎头撞了万俟林木的肩膀一下,身上什么气味也没有。 万俟林木当时没多注意,直接走了过去。 如果真是两个虎头…… 那么,竟然也有两个万俟林木! 店主人说:“是后山!后山上的妖怪在作祟啊!相传是个镜子鬼,只要大家晚上照镜子,就会有一模一样的自己,从镜子里爬出来……” 后山,镜子,镜棺…… 众人从客栈民宿里走出来,万俟林木说:“咱们去后山看看。” 罗参皱眉:“店主人说的都是实话么?” 万俟林木刚才仔细的分辨过店主人的气息,摇摇头:“不一定。” 肯定有说谎和夸大其词的成分在里面,毕竟客人丢了八克拉的钻石戒指,如果不推给鬼怪,店主人是绝对赔不起的。 但是镜子的说法,又与雅姐所说的镜棺吻合,绝对不是巧合。 如果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万俟林木作祟,他们怎么可能放心的离开古镇? 众人离开民宿客栈,往山上走去。 万俟林木说:“池泱,‘我’当时跟你借钻戒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池泱挠了挠头发,一脸迷茫:“没有啊,还有说有笑,我没发现什么异样。” 有说有笑,就跟真的万俟林木一样。 众人往山上走,正是正午,日头浓烈,今日的空气很清晰,雨过天晴,也没有什么云层,阳光直照下来,林间树木都枯萎了,还没有长出嫩芽,阳光毫无阻拦,洒在众人身上。 沙沙沙—— 众人的步伐慢慢往前。 沙…… “嗯?” 万俟林木突然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声音,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一个光斑晃了过来。 因为日头浓烈,直接晃在了万俟离木的脸上。 立刻回头去看,远处有一个黑影,猫在暗处看着他们。 被发现之后,立刻调头就跑。 “站住!” 万俟林木拔步去追,但是对方怎么可能站住,反而跑的更快。 罗参眼睛一眯,手中鱼线“唰”的甩出去。 小娃娃一身吸血鬼小公爵的装束,突然飞窜出去,动作灵敏矫健,好像一只会飞的蝙蝠。 嗖—— 身上吊着鱼线,以诡异的姿势,突然拦截在那黑影面前。 “嗬!” 黑影吓了一跳,咕咚一声直接跌倒在地。 众人从后面追上去,定眼一看,根本不是什么鬼怪。 活生生的人! 可不是那个贼眉鼠眼的虎头? 虎头跌在地上,手上捧着一只相机。 原来刚才的光斑是闪光灯,晃了一下万俟林木。 虎头似乎怕极了罗参,赶紧爬起来,往后错了好几步。 远处还有人,看到这边的情况,慢慢聚拢过来,那些土夫子也都在,背着背包,全副武装,似乎打算上山来寻宝。 雅姐走过来:“怎么回事儿?” 刀疤脸说:“虎头你干什么去了?” 虎头一脸心虚的模样,眼睛来回来去的瞟。 罗参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虎头的照相机,原来虎头刚才在偷拍他们。 确切的说,是在偷拍万俟林木。 相机上是万俟林木的照片…… 罗参的脸色瞬间沉下去,手指一勾。 “啊!”虎头大叫一声,相机被一股无形的力气牵引,被鱼线瞬间拽了过去。 轻轻巧巧的落在罗参掌心里。 罗参握着相机,“嘀嘀嘀”点了几下,里面很多照片,有“采风”的照片,也有偷拍万俟林木的照片。 原来虎头除了和刀疤脸争风吃醋之外,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万俟林木的身上。 万俟林木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同性缘也这么好。 罗参捏着相机,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臂力竟然如此惊人,直接徒手捏碎了整个相机。 咕咚! 扔在虎头面前。 虎头吓得大喊一声,其他土夫子也脸色苍白。 雅姐似乎生怕得罪了罗参,干笑说:“罗三爷,您听我们说,虎头的事情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刀疤脸也应和:“没错没错,都是他一个人作死!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 大家的反应就好像罗参是一个索命的恶鬼,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拧掉他们的脑袋一样。 罗参盯着跌坐在地上的虎头,眼皮微微下垂,目光斜向下,嗓音带着一股雨后的寒意,凉丝丝的说:“我说过,离我们远点。” 得得得—— 是虎头的牙关在打颤,不可抑制的上下相击,怎么也控制不住。 呼! 虎头突然站了起来,牟足了勇气,梗着脖子说:“都……都是他!” 虎头指向万俟林木。 “都是他!是他先勾引我的!”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脸看白痴的目光,盯着虎头。 虎头理直气壮:“是他!他……他先勾引我的,刚才还……还去了我的房间。” 万俟林木皱眉:“我去过你的房间?” 虎头已经破罐子破摔,冷笑一声,用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气说:“没错,就是你!还想抵赖不成?你去了我的房间,说看上了我的手链,还说什么晚上来找我,陪我一晚上,让我把手链送给你!!” “现在倒好,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哦——我知道了,”虎头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你是不是跟着罗三爷不满足,所以……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地上的小娃娃突然跳起,“嗖”一下,手中的绅士杖出鞘,刀锋刮在虎头的脸上。 “啊——啊!”伴随着虎头的惨叫声,虎头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众人均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刀疤脸和雅姐面色发白,连连后退了一步,似乎想和虎头划清界限。 万俟林木赶紧一把拉住罗参,摇摇头。 罗参并没有再动,只是摊开手心,小娃娃“哒哒哒”的跑回来,自顾自爬上罗参的手臂,坐在手心上不动了。 那根绅士杖上,并没有什么血迹,而是…… 挂着一些毛发。 虎头抱着自己的脸,哀嚎惨叫,他感觉凉丝丝的气息划在自己脸上,吓得不敢睁眼。 一阵狼嚎鬼叫之后,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没有血,也不疼,但手上摸到了一把…… 毛? 刀疤脸和雅姐看得清清楚楚,虎头手上的毛,竟然是他的眉毛和睫毛。 右眼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如果再偏一毫米,虎头的眼珠子,很可能就会被整颗挖出来。 罗参没有多看那些土夫子一眼,拉住万俟林木的手:“走吧。” 众人在山上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些土夫子还在山上,万俟林木也不想掺合进去,大家就下了山。 这地方越来越诡异了,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本来要明天就离开的,再晚点可能就赶不及回家给叔叔过生日。 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如果就这么离开,一模一样的自己怎么办?谁知道那个人会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万俟林木吃了晚饭,坐在房间里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点。 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像都围绕着一种东西,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像话。 就是值钱的东西。 无论是刀疤脸的宝贝玉佩,还是虎头的古董手链,或者是池泱的八克拉钻戒。 那都是值钱的东西。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站起身来,推开房门,准备去找罗参。 罗参的房间内。 哗啦哗啦—— 简陋的浴室,传来花洒的声音。 民宿的水压不稳,水流断断续续,有的时候好像毛毛雨,又的时候水流却砸人的厉害。 热腾腾的水汽弥漫开来。 一点点爬上浴室的镜子,蒙上一层迷茫的白雾…… 哗啦哗啦—— 罗参将头发向后背起,脸上冲刷的都是水珠,抹了一把脸,把热水关上。 咔哒—— 就在这时候。 浴室的门突然推开了。 吱——呀—— 门缝越来越大,随着冷风一同钻进浴室中的,还有一个披着白色浴袍的年轻男人。 男人二十出头的模样,年轻、高挑、清瘦。 面容秀气,挂着一丝丝冷漠,总是那么无所谓,似乎什么都挑不起他的兴趣。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款款的走进来,冷风带起他的浴袍,面上夹杂着微笑。 仿佛真的从一个天使,堕落成了热情的恶魔…… 罗参眯了眯眼睛:“老板?”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微笑着走进来,踏着被热水淋湿的地板,一步一步走向罗参。 “你的戒指真好看。”万俟林木开口说话了,嗓音清冷,却透着一股惑人。 还轻笑起来,重复说:“你的戒指真好看,送给我好么?” 罗参低头看向手上的戒指。 这只戒指之前是吴虔的东西,后来送给了万俟林木,连通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的眼睛,让罗参重见光明。 只要有这只戒指在,罗参的眼睛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看见色彩,遇见斑斓。 罗参突然挑起唇角,发出“呵呵”的轻笑。 “那要看……”罗参轻声说:“要看老板的诚意,到底有多大了?” “诚意?” 万俟林木慢慢靠近罗参:“你想要什么诚意,只管去取,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是么。”罗参又笑了一声。 唇角慢慢挑起,却在这一霎那…… 啪! 一把握住万俟林木的脖颈。 五指收拢! “嗬!!” 万俟 林木毫无准备,一下被死死抓住脖颈,睁大了眼睛,甚至被猛地提了起来,双腿离地,不停的踢腾着。 “罗参,我跟你说……” 咔嚓! 房门被推开了,第二个万俟林木走进来,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如此诡异的一面…… 万俟林木准备去找罗参,来到罗参的房间前,看到房门没有关。 虽然客栈也都是电子卡的房门,但是房门没有那么先进,长时间不关门也不会自动报警。 万俟林木没多想,以为罗参没关好门,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还想跟罗参说,自己刚才想到的问题。 一进门…… 傻了眼。 万俟林木难得怔愣在原地,一脸空白的看着房间里诡异的场景。 另外一个自己。 真的和万俟林木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穿的风情万种,比昨天晚上来敲门的雅姐还要可怕。 昏暗中,罗参浅色的眸子似乎会发光,手掌掐在另外一个自己的脖子上,将人提起来。 “嗬——嗬——” 另外一个万俟林木不断挣扎着,怎么也挣扎不开罗参的桎梏。 万俟林木回了神:“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没有气味。 万俟林木嗅了嗅鼻子,什么气味也没有。 刚才他以为罗参没有把门关好,也是因为房间里只有罗参的味道,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味道。 没想到一进门这么劲爆。 罗参围着一块浴巾,另外一个自己围着一件浴袍,不过两个人的举动却如此杀气腾腾…… 没有气味的万俟林木被掐住脖子,根本无法逃脱。 啪!! 却听一声脆响。 那奇怪的“万俟林木”竟然凭空消失,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消散在空气中,寻不到一丝半点儿的踪影。 万俟林木冲过去:“人呢?你受伤了没有?” 罗参摇摇头。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突然消失了?”跟昨天晚上,贴在玻璃上的那张人脸一样,都是突然就消失了。 而且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味道。 万俟林木说:“会不会像池长勋一样,都是剪影?” 池长勋在地铁里被他们抓住,不过后来还是逃跑了,因为池长勋压根就是一抹剪影,变换出来骗人的。 时间一长,自然就暴露了,会自动消失。 罗参摇头:“不是剪影。” 万俟林木说:“他来找你干什么?” 他说着,打量了一下罗参。 头发还在滴水,而且衣衫不整,明显刚刚在洗澡,不会是…… 罗参打断了万俟林木的胡思乱想:“他说喜欢我的戒指,让我送给他。” 抬起手来,罗参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古董戒指。 玉佩、手链、钻戒,还有罗参的古董戒指。 仍然都是值钱的东西。 万俟林木说:“可能我有点太财迷了,但这些的确都是值钱的东西。” “呵——”罗参笑了一声,换来万俟林木的一个白眼。 “难道这些不是值钱的东西么?” 罗参说:“的确都很值钱。”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共同之处? 玉佩、手链和戒指都是古董。 但从池泱那里骗走的钻戒可不是古董,是商先生最近才收的一块顶级钻石,新鲜货。 罗参点头:“老板说的很有道理。”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别笑了,还不快把衣服穿上,抖什么骚,你也想感冒?” 万俟林木心想,自己都没看过,罗参竟然就被那个假的万俟林木看光了? 一边想,就一边闻到了一股酸味儿,好像柠檬水,而且是一整颗大柠檬碾碎,泡的浓缩柠檬水…… 罗参要换衣服,万俟林木赶紧背过身:“你去浴室里换。” “为什么?”罗参明知故问,还一脸温柔和不解,诚心请教似的:“这里明明是我的房间,换衣服还要去浴室?” 万俟林木不跟他多说,干脆拉开房门走出去,站在走廊里,抬起手来给自己扇了扇风。 啪! 噼啪! 有什么东西砸着窗户。 嗖—— 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掉在地上。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一颗石子? 噼啪! 还有东西砸在窗户上,万俟林木走到走廊窗边,探头往外去看。 “嘿嘿嘿!”是店主人的儿子富贵。 富贵傻笑着,手里抱着好多石子,冲着楼上往上砸,嘴里喊着:“嘿嘿!嘿嘿!傻子,傻子!” “你才是傻子!” 有人从上对骂着。 原来是商先生。 商先生的房间就在旁边,商先生推开窗子,冲着楼下大喊:“滚开!” 富贵还是嘿嘿的笑:“商大宝!商大宝是傻子!” “嘿嘿!大宝是傻子!” “大宝!我的狗也叫大宝!” 万俟林木听说过一些商先生的事情,当然还有他儿时的事情。 小时候村口卖包子的店主,经常欺负商先生,他家儿子比商先生稍微大一点,也经常欺负商先生,带着家里的狗,追赶商先生。 放狗咬他,还把商先生赶到猪圈去,一定要看着商先生吃猪食,才肯放过他。 商先生和店主人家里梁子,就这么结了,以至于商先生赚了大钱之后,还是想回来撒气。 商先生扒着窗口,往下大吼:“你这个傻子,给我滚开!” 啪! 石子砸上来,砸在窗框上,商先生一偏头躲过去,差点被砸中。 商先生气的脸色涨红,手脚发抖:“你等着,站着别动,我现在就下去。” “嘿嘿嘿!傻子!傻子!”富贵似乎根本听不懂商先生的话,还在扔着石子傻笑。 嘭—— 商先生推开大门,从房间走出来,正好看到了万俟林木。 啪! 富贵还在扔石子,商先生朝外看了一眼,扒在走廊的窗口,气急败坏的说:“你等着,我这就下去,还说我是傻子,你才是……” 啪! 商先生的话还未说完,一颗石子突然扔上来。 一声闷响,直接打在了商先生的太阳穴上! 商先生明显懵了一下,扒着窗口,脑袋被打得一偏,但是应该没有太重,太阳穴都没有红。 商先生怔愣着,眼神变得直勾勾。 万俟林木见他不对劲,上前说:“商先生?商先生你没事儿吧?” 商先生不说话,也不眨眼。 下一刻…… 嘭!! “商先生!?”万俟林木赶紧上前去接商先生。 商先生身子一歪,竟然跟中邪了一样,猛地向后,膝盖发软,支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商先生身材高大,这么直愣愣的倒下去,说不定会磕出个好歹来,万俟林木伸手去接,被商先生兜了一下,差点一起倒在地上。 罗参从房间里大步垮出来,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另一手托住商先生。 “商先生?” 商先生彻底昏迷过去,不知道是被石子打得,还是猝睡症突然发作。 歪着头,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儿?!”池泱也被吵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商先生昏倒在走廊里。 “商先生?”池泱晃了晃商先生:“商先生怎么了?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罗参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没事,应该是受了刺激,猝睡症突然发作。” 肯定是刚才那个富贵用石子扔商先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万俟林木皱眉,站起身来,朝着楼下去看,想看看富贵走了没有。 唰—— 一个光斑晃了过来。 借着夕阳西下的光亮,正好照在万俟林木的眼睛上。 和在后山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万俟林木扒着窗户仔细去看,没有什么照相机。 这回不是虎头的闪光灯。 一个光斑晃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又晃了万俟林木一下。 “嘿嘿嘿!傻子!大宝是傻子!商大宝是傻子!” 那光斑晃着,还有傻笑的声音,跑向远处。 是店主人的儿子富贵! 富贵身上也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一直在晃眼,边跑边笑,往后山跑去。 万俟林木眯起眼睛,突然伸手一撑,直接从走廊的窗户跃了出去。 “老板?”池泱吃惊的看着跳窗的万俟林木。 罗参丢下一句话:“照顾商先生。”也追着万俟林木,从窗子跃了出去。 万俟林木刚才看过了,这里是二楼,窗子下面还有一个突出的棚子,他从窗子跃出去,正好踩在棚子上,然后顺势跳下一楼。 追着那傻笑的富贵,往后山跑去。 罗参动作迅捷,伸手一撑,因为肩膀太宽,还稍微一缩肩膀,从窗户跳出去,根本没有去踩棚子。 直接跳到了一楼地上,就地一滚,卸去惯性,迈开大长腿,也追了出去。 富贵嘿嘿傻笑的往前跑,直接冲进后山。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了下来,扣在地上。 万俟林木追过去,看着地上的东西,停顿了一下,已经跑了出去,不过没有再追富贵,而是折返了回来。 这时候罗参也跟了上来,同样看到了扣在地上的东西。 万俟林木弯腰,将东西捡起来,略微有些惊讶的说:“这是……?” 商先生的猝睡症突然发作。 小的时候,商先生是没有猝睡症的,更不会看到什么即将暴涨的股票,热卖的楼盘等等。 但是后来有一天,商先生的猝睡症发作了,从此开始,他的人生仿佛开了外挂,遇见一切未来。 商先生也看过医生,医生告诉他,猝睡症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大部分患者,都是因为受到过外部创伤,或者受到过极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患上猝睡症这样的古怪疾病。 刺激…… 创伤…… 商先生沉浮在昏暗之中,混混沌沌。 ——打他! ——大宝!他也叫大宝!咬他!咬他! ——哈哈哈,傻子!商大宝是傻子! ——他哭了,哈哈真好玩!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赶着一条大黑狗,在后面追逐着。 商先生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很瘦很瘦,个子小小的,脖子上戴着一块银制的长命锁,奔跑在泥泞的土路上。 奔跑在混合着狗屎牛粪的土路上。 一脚深,一脚浅…… 那个小男孩就是商先生。 小男孩无助的往前跑,被追赶到了死路口,已经退无可退。 欺负他的孩子还在不停的叫嚣:“大宝,咬他!” 啪! 噼啪! 年纪还小的富贵,用石子使劲去丢小男孩。 小男孩呜咽着,抱着头躲闪。 ——看你还躲! ——看你还躲! ——傻子,你是要被石子丢,还是要被狗咬?! ——不许躲! 富贵抱起一块大石头,比之前的石子都要大上许多的石头,使劲扔向小男孩。 小男孩怕极了,调头就跑。 嘭—— 石子砸中了小男孩的后脑,巨大的力气把他撞得往前一扑。 嗬—— 伴随着抽气的声音,小男孩跌在地上,突然一动不动。 鲜血。 刺目的鲜血顺着墙角慢慢汇聚…… 凝结成一汩,缓缓的流淌,染湿了肮脏的土路。 地上有一块镜子碎片,小男孩被石头一砸,脑袋正好撞在镜子碎片上。 嗤——!! 直接穿了进去,扎进了脑子里。 ——哈哈! ——傻子! ——商大宝是傻子! 笑声,不停的鸣响在商先生的耳朵里。 眼睫轻微颤抖了两下。 唰! 商先生猛地睁开了眼睛。 夕阳西下的黄昏。 破旧的民宿,走廊的窗口照下最后一缕颓败的夕阳。 淡黄色的阳光洒在商先生的眼眸上。 仿佛两颗会发光的玻璃球…… “商先生?” “商先生?!”池泱晃着商先生,叫了他几声,商先生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商先生的目光毫无焦距,凝固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上。 嘴唇张合。 终于…… 慢慢开了口,嗓音沙哑到了极点。 “原来……” 商先生说:“我已经死了。” “商先生?” 池泱一头雾水:“商先生,你到底怎么了?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商先生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并没有立刻回答池泱的话。 池泱说着,看向走廊:“老板,你终于回来了,商先生……” 原来是万俟林木和罗参回来了。 话没说完,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有人从三楼跑下来。 手舞足蹈,痴痴颠颠,乍一看还以为是店主人的傻儿子富贵。 仔细一看,根本不是富贵。 而是店主人本人。 “哈哈哈!”店主人大笑着。 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哈哈哈!烧!烧!烧死你们!” “烧死你们!” “烧死你们就是我的了!我的!我的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从外面回来,没有追上店主人的儿子,却捡了一样奇怪的东西,刚一回来就见到店主人迎面走过来。 手舞足蹈的大笑着:“烧死你们!烧死你们!” 商先生还没回过神来,池泱扶着商先生,一头雾水:“店家怎么这么奇怪?” ——不好!着火了!着火了! ——不好了,着火了! ——快跑,着火了! 咚咚咚! 三楼突然骚乱起来,好些土夫子都住在三楼,从楼上疯狂的往下跑。 楼梯口很窄,土夫子们互相推搡着:“着火了!快跑!” 着火了? 众人往三楼看去,没有看到火苗,但是人群疯狂的推搡着,争先恐后往下跑,二楼的住客听到声音,也全都跑出来看究竟。 “怎么回事?” “着火了!” “快出去,快走!” 池泱嗅了嗅鼻子:“真的着火了!有烧焦的味道。” 他说着,赶紧扶起商先生:“商先生,能走么?快走!”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老板,快出去。” 万俟林木说:“等等,你儿子还在里面!” 罗参没有回房间,只是将手指放在唇边,“嗖——”的吹了一声口哨。 哒哒哒! 房门“嘭!”的一声冲开,首先看到的不是小娃娃,而是一个拉杆箱。 拉杆箱自己转着,快速往外冲来。 仔细一看,压根儿不是拉杆箱自己转,而是有东西从下面推着拉杆箱。 只是太小了,所以一眼没看见而已。 小娃娃! 是罗参的“儿子”。 小娃娃推着拉杆箱跑出来,伸手一翻,咔嚓咔嚓,关节脆响,弹跳力却十足,动作空灵的好像会轻功,翻身跃上拉杆箱,坐在箱子上。 罗参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拉着万俟林木:“下楼。” 万俟林木:“……”真的太智能了! 民宿突然乱了起来,火势从三楼蔓延而下。 等着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瞬间蔓延到二楼,大有将一楼也淹没的趋势。 虽然整栋民宿都是木头的,但是万俟林木觉得,如果没有助燃物,而且是大量的助燃物,这火势不可能蔓延的这么快。 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快跑!” “快出去啊!” “着火了!老大,着火了!我们的行李还在里面!” 民宿一阵骚乱,众人冲出火海,土夫子们都是带着大家伙来倒斗的,器材和行李全都落在民宿的大火里。 万俟林木和罗参就比较幸运,他们的行李全都在那辆兰博基尼urus上,只提了一个行李箱,因为有超智能的小娃娃,行李箱都及时抢救了出来。 所幸没有人受伤,因为刚刚天黑,大家吃了饭,还没有入睡,着火呼喊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跑了出来。 “我的客栈!我的客栈啊!” 大家往外跑,就看到店主人逆着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冲过来。 哭天抢地,满脸焦急:“我的客栈!我的客栈啊!怎么着火了?” 万俟林木奇怪的打量了店主人一眼。 刚刚在二楼,他们和店主人打了一个照面,当时店主人从三楼下来,嘴里喊着“烧死你们”,甚至疯疯癫癫,如果说纵火的嫌疑人,那肯定是店主人最为可疑。 这一转眼的工夫,店主人竟然又从截然相反的方向跑了过来,大喊着“怎么着火了”。 大家拦住店主人:“店家,着火了!别进去!” “火太大了,不能进去啊!” “快打火警电话!” 店主人却十分激动,甩开那些人的手:“不……不,我的客栈……对,我儿子还在里面,我要去救我儿子!” “儿子,儿子还在里面!” 店主人激动的往火海里冲,任是谁拦着他都不行。 万俟林木说:“你儿子不在里面,着火之前,我看到他往后山跑了。” 富贵用石子丢了商先生之后,就跑进了后山,还没有回来。 店主人听了万俟林木的话,稍微顿了下,依旧说:“不不,我的儿子还在里面,我必须去救我的儿子!” “儿子,我来救你了!” “我……我必须进去!”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更是奇怪的看向店主人。 罗参说:“怎么样?” 万俟林木说:“奇怪,这个店主有问题。” 他身上的气息,分明是相信万俟林木的话,已经知道他儿子不在里面,为什么还要进去救他儿子。 除非是店里有什么东西,店主必须去救,但是又不方便说出来,所以才口口声声用儿子掩护。 “不能进去啊!” 很多人拦住店主人,店主人却不听,甩开众人,义无反顾的冲入火海:“别管我!我必须进去,我必须进去!” 店主发疯的冲进火海,在大家惊叫的声音中,瞬间湮灭了踪影。 “哈哈哈!” “烧啊!” “烧死你们!!” 店主人的身影刚刚没入火海之中,转瞬,相同的声音就从众人背后响起。 大家吓了一跳,回头去看。 “他……他怎么在后面?” “店家不是冲进去救他儿子了么?” “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店主?!” 那大笑的声音疯疯癫癫,站在众人身后,对着火海手舞足蹈:“烧死你们,烧死你们就是我的了!” 第二个店主人冲过来,一把抓住商先生的手,面容扭曲的大喊:“告诉我!告诉我镜子在哪里!告诉我,不然也烧死你!” 镜子? 土夫子们还在震惊两个一模一样的店主,瞬间抓住了重点。 镜子! 他们要找的就是镜棺,店主人突然说什么镜子,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怎么回事? ——两个一模一样的店主? ——到底谁是店主? ——什么镜子?难道…… 众人喧哗着,火海之中传来了动静。 “咳咳咳咳咳——” 刚刚跑进火海的店主人,因为火势太大,浓烟滚滚,根本跑不深,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满脸都是黑灰,捂着口鼻,不停的咳嗽。 他一冲出来,登时就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第二个店主。 “你……你是谁!?”店主震惊的瞪大眼睛。 第二个店主人哈哈一笑,好像鹦鹉学舌:“你是谁?!” 背后是熊熊燃烧的民宿客栈,大火跟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店主,一个灰头土脸,一个疯疯癫癫。 第一个店主大喊:“你、你到底是谁!” 第二个店主喋喋而笑,咧着嘴角,表情扭曲:“我是谁?我……就是你啊!” 夕阳西下,天色慢慢黑沉下来。 “呼呼”的风声,助长着烈火的气焰。 两个店主仿佛是从烈火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他们对话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是我!你是假的!” “我就是你啊!” 第一个店主瞬间疯狂起来,赤着眼睛,眼珠子暴凸,几乎从眼眶中脱出,冲上去和一模一样的自己扭打:“是你偷走了我的镜子!把镜子还给我!” 第二个店主不甘示弱,掐住对方的脖子,“嘭”二人滚在地上,不停的踢大着:“你抢走了我的镜子!还给我——还给我!!”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震惊的看着,滚在地上的两个店主人。 因为太过于诡异谁也没有说话。 “你拿了!” “你拿了!” “还给我镜子!” “我的镜子!” 嘶吼的声音仿佛是恶鬼在磨骨头,伴随着汹涌的烈火声。 万俟林木低垂着头,眼神平静且冷漠的注视着两个不停踢打的店主人。 淡淡的开口:“是这面照镜子么?” 镜子! 万俟林木的话,仿佛是一句咒语。 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固在万俟林木的手上。 一面古朴的小镜子,只有半张,边缘非常不整齐,应该是磕碎的。 镜子上攀爬着古朴的花纹。 像眼睛。 像花枝。 更像太阳的图腾…… 刚才万俟林木被光斑晃了一下,和罗参两个人追着富贵跑出去,一直跑到后山边上,有东西掉在地上。 就是这面碎裂的小镜子。 “镜棺碎片!”雅姐大喊出声。 土夫子们目光贪婪的盯着万俟林木手中的镜子碎片。 原来这就是镜棺的碎片,并非什么小镜子,而是棺材的一角。 商先生从刚才苏醒开始,目光就有些恍惚,当看到万俟林木手中的碎片,眼睛一晃。 这碎片似乎让他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嗤—— 小男孩的脑袋插着碎片,倒在鲜红的血泊怀中。 是镜子…… 是镜子! 商先生只觉得头疼,头疼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刺在里面。 是镜子! 他下意识的握紧手,池泱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掌心里。 商先生的手心好像冰块一样凉,还在微微发颤。 池泱连忙低声说:“商先生,没事儿的。” 商先生看了一眼池泱,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夕阳落下,月色爬上。 暗淡的月光,在大火的叫嚣下,显得更加暗淡。 唰—— 一抹月色从天边透射而来,拨开浓浓的云层,层层的黑烟,落在万俟林木手中的镜棺碎片上…… 古朴的镜子一亮,放射性的光芒一瞬间令人暴盲。 众人全都用手遮住眼睛。 片刻之后…… 再看向镜子,镜子里却没有了镜像,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连续的画面。 店主人! 店主人的影像在镜子里。 店主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是他的儿子富贵。 不过店主人很年轻,他的儿子富贵也才十来岁的样子。 两个人拉扯着什么东西,费劲的拉扯着。 在混合着狗屎和牛粪的土路上,拖拽着什么东西,拉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是一个人。 一个孩子! 商先生看向镜子,眸子一缩。 那个孩子,分明就是自己。 还是孩子的商先生奄奄一息,脑袋上插着一块碎片。 镜棺的碎片。 鲜血顺着拖拽的土路蔓延,张牙舞爪。 两个人把孩子拖拽到一个偏僻的破棚子里扔下。 镜棺的碎片里,竟然还传出了声音。 店主人说:“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么,富贵!” 店主人喊出了孩子的名字,果然是他的儿子富贵。 富贵傻呵呵的,还在拍手叫好:“哈哈哈!真好玩,真好玩!” “哈哈哈,他死了吗!” “死了吗,爹!我干的!我干的!哈哈哈——” 众人毛骨悚然的盯着店主人。 店主人瞠目结舌,使劲摇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镜棺碎片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死了死了! ——我干的! ——哈哈,商大宝死了! 店主人捂住儿子的嘴巴,呵斥:“不许再说了,快走!” 随即拽着儿子,远远的将孩子抛在原地,扬长而去。 那奄奄一息的孩子,还没有死。 他无助的躺在地上,双眼无力的注视着店主人和富贵离开的方向,几乎喘不出气来,鲜血还在流。 滴答—— 滴答—— 滴…… 月光照射下来,透过破败的棚子,轻轻泼洒在鲜血上。 泼洒在孩子颈间的长命锁上。 泼洒在…… 插在孩子脑袋里的,镜棺碎片上。 唰—— 光斑一闪。 孩子身上突然飘起一缕白色的烟雾,转瞬化成了和商先生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小男孩没有受伤,好端端的。 手里握着那只镜子碎片。 眼神有些呆滞,缓缓走出破旧的棚子。 漫无目的,在四周流浪。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小男孩无意识的走到一处偏僻的房子前。 站在那里,呆呆的站着。 吱呀—— 房门从内推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是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看到小男孩吃了一惊:“大宝,去哪里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男孩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女人。 女人微笑,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污泥:“看看你,弄一身泥,一会儿你爹看到了,又要打你。” “手里拿的是什么?” 小男孩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将镜棺碎片紧紧抱在怀中。 女人笑得一脸宠溺:“行行行,又是你捡的破宝贝,我不要,快进来。” “饿了吧?冷不冷,进来吃饭吧!” 嘭—— 小男孩随着女人走进房屋。 木头大门发出“嘭”的一声,猛地闭合。 随即镜子里的场景瞬间黑暗了下来。 万俟林木的目光,不由落在商先生身上。 商先生从刚才的恐惧,已经慢慢镇定下来,出乎意料的镇定。 因为这一切,他刚才已经遇见过。 猝睡症晕倒的时候,商先生已经遇见了这一切,重新观摩一次,商先生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 万俟林木他们在棚子里发现了一具孩子的尸骨。 八九岁大,脑袋受过重伤,罗参说,不致命,孩子很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重伤不治身亡的。 孩子的白骨上,还挂着一块长命锁。 上写——大宝。 当时商先生说,长命锁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的确,拿着镜子碎片的孩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并没有戴长命锁。 但不是丢了。 长命锁还在真正的商大宝身上。 而商先生…… 是镜棺碎片,制造出来的镜像。 替真正的商大宝,活了下来…… “都……都是假的!”店主人颤抖的手,指着镜子。 “我……我没有杀人,我儿子也没有杀人!” “都是假的!” “你们看,商大宝不是好好的活着?都……都长这么大了!” 就连那些土夫子,也忍不住回想起来,当时在客栈里,店主人还吐槽了商先生,说商先生特别记仇。 孩子们闹着玩,互相拿石头丢人,竟然记了这么久,发达之后特意跑回来,把店主人的包子铺给砸了。 因为那根本不是孩子们之间的闹着玩…… “我没杀人啊!是真的!” 镜棺碎片可以复制镜像,那么他们之前遇到的没有任何气息的虎头,贴着浴室窗户的人脸,还有骗走池泱钻戒的万俟林木,很有可能全都是镜像…… 就在店主人大喊的时候,镜棺碎片突然又亮了起来。 黑洞洞的镜子,突然晃了几下。 影像很奇怪,四周窄小,逼仄,幽暗。 幽暗的好像一口棺材。 棺材…… 唰——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在幽暗中睁开。 黑白分明,犹如泾渭。 冷清如冬日深潭,夹杂着丝丝碎冰。 明亮似天边繁星,与日月争辉。 丹凤眼眸光微转…… 喀拉——喀拉—— 狭窄的空间发出研磨石头一样的声音。 一丝光亮,随着研磨,慢慢的照射进来。 将狭窄犹如棺材的逼仄空间,微微点亮。 棺材…… 没错,就是一口棺材。 一个白衣似雪的年轻人躺在棺材里,睁着一双清冷的丹凤眼,平静的凝望着突如其来的“曙光”。 万俟林木的眼眸微微睁大,紧紧盯着镜棺碎片,平日里无所谓的眼神慢慢收起。 因为…… 他看到了自己。 那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和万俟林木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出现在镜子之中,慢慢推开万俟林木的棺材。 他的脸稍微一偏,万俟林木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国字脸,方方正正,面容非常熟悉。 ——池长勋! 是开心墓场的保安大哥,池长勋。 不同的是,镜子里的池长勋束起一头长发,脸色苍白,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推开棺材盖子,对着“长眠”在棺材中的万俟林木轻笑了一声。 沙哑的说:“不用害怕我,我不是怪物。” “因为……” “你才是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12月22日,蠢作者的新文《秒秒的咖啡店》就要正式开坑啦!温馨治愈小甜文,每日早8:00更新,有小红包掉落,欢迎看文!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新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碰到了葱花的鱼儿 2个;冥河、岁月旧曾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悠悠、转角回头 10瓶;岁月旧曾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见家长 你才是怪物…… 万俟林木看的云里雾里, 不知道镜子里出现的这个画面是什么意思。 镜子没有停顿,又继续了下去。 画面渐渐开朗, 竟然又变回了小村子的模样。 一个破旧, 简陋,却温馨的小木屋内。 商先生的母亲正在叠被子。 “这孩子,多大了还不会叠被子, 真是……” 母亲的话说到一半, 被子抖了一下,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卡嘎—— 落在地上。 母亲低头一看,脸色立刻变了,惨白惨白……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快来看啊!” 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怎么了?” 女人指着地上的东西,手指尖都在颤抖:“镜……镜子……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的脸色也瞬间白了起来:“怎么……这……” “这东西不能碰,否则会有大灾祸的!” “怎么会在大宝的房间里!” 一面花纹古朴的镜子, 静静的躺在地上。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小男孩从外面走进来, 平静的说:“我在外面捡到的,就拿回来了。” 小男孩说着, 弯腰去捡那面镜子。 嘶啦—— 在小男孩碰到镜子的一霎那,他仿佛潭水中的倒影, 瞬间消失了不到一秒, 很快又恢复了原形。 小男孩握着镜子,看着吃惊的父母们,扬起一个童真的笑容:“这面镜子……怎么了?” ——他不是我们的孩子…… ——那是镜棺的复制品, 可怕的恶鬼! ——都是我们,把镜棺从墓里带了出来。 ——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贪心,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不是我们的孩子,我要找回我们的儿子! 女人无声的哭泣着,掩着脸面。 从那之后,一直都在家里照顾孩子的女人,离开了家,整天整天的不在家,整天整天的在外面寻找着自己的儿子。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夜幕降临。 天色已经很黑,女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 在家门口,遇到了同样疲惫的男人。 两人碰了头,均是摇摇头。 谁也没有找到他们真正的儿子。 ——我们的儿子在哪来?他不是我们的儿子! ——他只是一个镜像的复制品而已! ——我的儿子…… ——怎么办,怎么办! 女人低声哭泣着,男人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不要声张。 ——你太大声了,会惹怒镜像! ——小点声,我们再找找…… 男人和女人披星戴月的回到家,吱呀——推开门。 小男孩坐在黑暗之中,竟然并没有去睡觉。 静静的看着他们。 嗬—— 男人和女人无声的抽了一口冷气,瞪着眼睛不敢说话。 小男孩笑了起来,大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好像两颗无价的宝石。 “爸妈,你们饿了吧?” “这些天都回来的好晚!” “我给你们做了饭!” “有点凉,我去再给你们热热!” 灯点亮了,微弱的光芒,映衬着孩子童真的笑容,黑沉沉的大眼睛,还有桌上炒得黑乎乎的几盘菜。 小男孩的手指上都是伤口,大大小小,一看就是做饭的时候切伤的,烫伤的。 女人深深的望着小男孩,在门外的毅然决然,瞬间化成了绝望。 突然嚎哭起来,冲过去跪在上,抱住小男孩。 ——他就是我们的儿子啊! ——一模一样!就是我们的儿子啊! ——我怎么做得到,做得到…… 把他当成一个怪物? 画面一转,男人女人在低声交谈。 “不能让孩子知道镜棺的事情,他这样很好。” “他是我们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事情。” “镜子……镜子该怎么办?” 男人打造了一个陶土框,将镜子放了进去…… 万俟林木看着镜棺里的场景,突然想起了商先生老宅中,有一块无启族的标记,土地里就埋着一个陶土框,花纹和镜棺一模一样,但却是空的。 画面又开始变化。 一直没有出现的店主人,再次出现在镜子中。 店主人飞扬跋扈的站在破旧的小木屋里。 “你们的儿子是个怪物!” “别以为别人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他是个怪物!” 别人当然不知道,但店主人知道。 因为他亲手把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拽走,扔在了荒凉的破棚子里。 但是第二天,店主人和他的儿子富贵,又看到活生生的商大宝,甚至脑袋上都没有一点儿伤痕的商大宝。 商大宝开开心心的从家门里走出来,开开心心的去玩耍。 店主人吓坏了,特意跑去查看,结果发现小男孩的血已经流干,就躺在破棚子里,死的透透彻彻。 而另外一个商大宝…… 那个完好的商大宝。 他是个怪物! 店主人以此准备敲诈小男孩的父母。 脸上挂着狰狞而贪婪的笑容:“你们的儿子,是个怪物,想要整个村子都知道么?” “他不是商大宝,他是给我们村子降下灾祸的恶鬼!” 男人大吼:“你是怎么知道的?” 店主人狰狞一笑:“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做,整个村子都会知道你的儿子是怪物,会有道士和大师来这里施法,驱赶你的儿子!你们一家,将永无宁日!” ——我们真的没有钱! ——真的没有钱了! ——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就这么穷,真的没什么能给你的! 店主人拍了拍男人的脸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盗墓贼吧?” ——我看到你们进了后山。 ——还带着宝贝出来了。 ——商大宝脖子上的长命锁,是你们用从山里带出来的银子,熔了重新铸的。 ——别废话,把东西都交出来! “哈哈哈!” “这可是好东西,好宝贝!” 店主人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把陶土框顺手扔在地上。 从里面拿出花纹古朴的镜棺碎片。 “这可是好东西,以后我想要什么,只要照一下,就能拥有什么!” 男人阻止着店主人:“镜子碎片的镜像,存在时间是有时间限制的,就算你能照出想要的东西,很快也会消失。” 店主人狰狞的看着男人:“但是……你们的儿子,却一直活着。” “告诉我!”店主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子:“告诉我,怎么使用镜子!怎么才能长久的复制出我想要的东西!?” “你说话啊?!” “好啊,你们不说也可以,明天我还会来,给你们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如果你们还是执意不说……” “你们可想好了,商大宝他可出息了,考到了市里的大学,成了咱们村儿唯一的大学生呢!” “如果商大宝,是个从镜子里爬出来的妖怪,这件事情暴露了,你们猜猜看,会怎么样?!” “村民们会不会把他抓起来,烧死他!?” 哈哈哈哈! 店主人握着镜子碎片,狂笑着扬长而去,丢下两个,头发已经花白,跌坐在地上的父母。 ——怎么办? ——我们造的孽已经太多了。 ——不能连累大宝。 ——镜子的秘密,绝对不能说出来…… 夜色。 越来越浓郁。 朦胧的月光,被层层的乌云所掩盖。 破旧的老房子里,亮着一盏小蜡烛。 将灰暗的房间点亮。 犹如黑夜中的灯塔。 却已经奄奄一息…… 女人和男人聚拢在蜡烛旁边。 “镜棺碎片,是我们从墓里带出来的……” “也是时候,让我们把镜子的秘密,带回坟墓里去了……” 呼—— 呼—— 冬风呼啸着烈火,破旧的房子突然起火。 火势巨大,快速蔓延。 就好像今日一样,烈火吞噬着民宿客栈,瞬间烧焦殆尽。 破旧的小屋,在镜子里焚烧。 三层的民宿小楼,在镜子外焚烧…… ——快救火啊! ——救火! ——还有人在里面! ——是商大宝的爹妈?! ——快跑啊!跑出来!他们怎么不跑?! ——中邪了么?! 村民们看到火光,全都跑过来救火。 熊熊的烈火,焚烧着冬日的黑夜。 滚滚的浓烟,仿佛巨大的恶龙,张牙舞爪的直冲云际。 火势太大,村民们根本无法将大火扑灭。 房门明明没有锁,商大宝的父母也都清醒着。 两个人却都没有跑出来。 只是遥遥的看着那些村民。 静静的,接受着大火的洗礼…… 直到最后一个火苗的消失,镜子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又照射出万俟林木的影像。 “呼——呼——呼——” 商先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充血,双手攥拳,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是暴怒的气息。 他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切。 杀死真正商大宝的人,就是店主人和他的儿子富贵。 商大宝的父母,竟然是自杀的。 真的是自杀的。 因为不堪店主人的逼迫,选择了自杀,将一切的秘密,带入烈火的灰烬之中…… 这一切,都已经不再是秘密。 刚刚店主人想要冲进火海,恐怕就是为了镜棺碎片,因为只有拥有了镜棺碎片,店主人才能拥有“一切”。 镜棺碎片复制出的东西,都是有时效的,一到时间,就会突然消失,好像贴着浴室的人脸,还有被罗参抓住,却突然消失的“万俟林木”。 店主人显然一直都没有参破其中的秘密,所以还不会驱使镜棺碎片。 如此一来,店主人便打起了其他坏主意。 准备利用这些复制出来的镜像人,去偷盗客人的财物。 复制的东西会突然消失,但是偷盗来的财物,就不会突然消失。 其实万俟林木之前的直觉没有错,无论是宝贝玉佩,还是传家手链,或者池泱的八克拉钻戒,都是很值钱的东西。 店主人想要的,就是值钱的东西。 复制出客人,去偷客人的东西。 一旦露了馅,店主人也可以撇清楚关系,与他无关,都是这些客人自己偷自己。 所以客栈里的监控才会一直损坏,并不是修不好,而是故意不修。 至于商先生。 万俟离木看向眼睛赤红的商先生。 商先生则是唯一那个,没有消失的镜像。 因为他的父母,用自己的生命,守住了商先生的秘密…… 商先生之所以能预测未来,很有可能并不是猝睡症的幻觉,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镜子的镜像。 再加上真正的商大宝,是被镜子插进脑子死的,所以商先生才会拥有了一部分镜棺碎片的能力。 “哈哈哈哈!” “烧——” “烧吧!” 第二个店主人,显然就是镜像品。 第二个店主人疯狂大笑着,想要来抢镜子,他突然纵身扑过来。 罗参立刻拦在万俟林木面前。 不过就在这一霎那,第二个店主人突然“不!不——”的大吼着,被风一吹,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无影无踪。 好像一滩波动的潭水,涟漪消散,镜像消失。 “天呢!消失了!” 土夫子们瞬间炸了窝:“真的是镜像?!” “一模一样的店家消失了!?” “真的是镜棺碎片,太邪乎了!”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商先生突然大吼一声,冲向店主人。 嘭!! 店主人被打的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商先生身材高大,那店主人虽然长得胖一些,但都是膘,没有什么肌肉,而且年纪大了。 被一拳打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别……别打了!” “哎呦!别打了……啊!” “不是我,你的父母是……他们是自杀的啊,跟我没有关系!啊!” “又不是我放的火!” “真的不是我……啊!别打了,再说……再说……你也不是他们的儿子,真的商大宝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店主人的每一刀,似乎都戳在商先生的心口上。 准确无误,反复的插烂商先生的“铁石心肠”。 他是一个没有怜悯的商人,唯利是图,贪小便宜。 却对这个店主人甘拜下风。 商先生的确不是商先生。 但父母养育了他这么多年,没有把他当做怪物,还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他这个怪物的生命。 商先生感觉眼睛很热,热辣辣的,有液体从他的眼眶脱出,怎么也停不下来的往下流。 嘭! 砰砰! “别打了,别打了……别别你别打了,啊——” 商先生冲上去暴打店主人,万俟林木冷眼看着,根本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池泱怕他真的把店主人打死了,想要上前阻拦。 万俟林木却拦住池泱,摇摇头:“先让商先生痛快一下。” 否则…… 商先生可能真的会被逼疯。 ——别打了! ——哎呦疼死我了! ——别,别打……我的镜子!镜子! 店主人被打的满地打滚儿,牙齿都掉了,嘴巴里满口鲜血,眼角也裂了。 求饶的声音突然从嗓子里断裂,变得癫狂起来,从地上跳起来。 万俟林木还以为他要来抢镜子,但店主人跳起来,并没有冲向万俟林木。 而是冲着汹汹燃烧的大火冲了进去。 口中大喊着:“我的镜子!” “谁也不能抢走我的镜子!” “镜子!镜子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店主人甩开商先生,一头扎进烈火之中。 瞬间被火焰和黑烟吞灭。 渐渐的。 连大笑的声音都不见了…… “店家是疯了么?” “我看疯的不轻……” “他是不是已经魔怔了?” 火焰还在不断的吞噬着民宿客栈,一个黑影从后山跑出来,哈哈大笑,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嘿嘿嘿!大傻大傻!” 原来是店主人的儿子富贵。 富贵蹦跳过来,手里举着树枝,不断的围着烧着的房子打圈:“哈哈哈!着火了!着火了!” “我跟你们说,我杀过人!” “商大宝是我杀的,我干的!我干的!” “真好玩!好多血,哈哈哈——” 富贵大喊大叫着,一路蹦蹦跳跳,嘴里喊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往村子外面跑去了。 商先生膝盖一软,却不是猝睡症发作,慢慢的跪在地上。 他想过很多种,他父母死于火灾的原因。 每一种可能都已经想过。 但是唯独这种。 自杀。 为了他,自杀的可能性,没有想过…… 商先生跪在地上地上,双手狠狠攥着地上的泥土。 那些肮脏的泥土。 “为了我……” “为了我这个怪物……” “我是个……怪物。” 商先生口中喃喃自语,他的眼睛,好像镜子一样,熠熠生辉,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商先生,脸上冷漠无情,似乎没有多少同情心,却抬步走过去。 将镜子摆在他的面前。 镜子里倒映着商先生痛苦的表情。 唰—— 瞬间扭曲了起来,变化了画面。 火焰。 火焰包裹着小木屋。 一切都被大火蒸腾着。 一对男女坐在小木屋的椅子上,那么平静,好像这些大火与自己无关。 “孩子,爸爸妈妈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好好儿,好好的活下去。”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爸爸妈妈知道,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你就是你……” 商先生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愿意让别人叫自己“商大宝”这个名字。 因为…… 他根本就不是商大宝。 真正的商大宝,在七八岁那年,已经被杀死了。 而商先生,是一个和商大宝长相一模一样的镜像人。 他的潜意识里,不喜欢别人把他当成商大宝。 但潜意识里,又摆脱不了商大宝这个牢笼,所以一直没有去改名字…… 镜子再一次恢复平静。 再一次倒映出商先生的脸孔。 怔愣间,虽然依旧痛苦,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绝望。 商先生。 就是商先生。 再也不是任何人…… 随着民宿客栈的焚烧,一切都慢慢归为平静。 不平静的是那些土夫子的内心,蠢蠢欲动起来。 雅姐第一个开口:“罗三爷,您之前可是说过,只是在客栈住一宿,对镜棺的事情不感兴趣。” 刀疤脸老刘应和:“是啊,如今镜棺出现了,你是不是应该把镜棺碎片,交给我们?” 虎头怕极了罗参,哆哆嗦嗦:“没……没错!我听说罗三爷已经金盆洗手,应该不会对这些小玩意儿感兴趣吧?” “哦?”罗参轻笑了一声,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你们说对了,我很感兴趣。” 镜棺可以知晓一个人的过去、现下和未来。 罗参忘记了太多,如果能从镜棺里看到自己的过往,能看到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岂不是再简单不过。 而且…… 还有万俟林木。 罗参刚才分明在镜子碎片中,看到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躺在棺材里,静静的躺着。 池长勋也出现在了画面里,还说万俟林木是个怪物。 有太多的疑问,罗参需要解答,不只是自己的,还关乎…… 他在乎的那个人。 “你!”虎头颤巍巍的勉强指着罗参:“罗三爷,你可要想清楚,我们……” “就凭你们?”罗参仍然保持着笑容,笑意还在慢慢扩大。 虎头的话瞬间被罗参给打断,脸色难看的厉害。 雅姐算是最镇定的一个了,笑着说:“我们知道罗三爷的手段,我们谁也不是罗三爷的对手,即使加在一起,也不是罗三爷的对手,但是……” 雅姐妩媚的一笑:“但是罗三爷,从今天开始,您和这位小兄弟拿到镜棺碎片的事情,就会在道上传开。” “镜棺可是无价之宝,从此这个道上的每一个人,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全都会来纠缠罗三爷。” “罗三爷可想好了?” “从今以后,永无宁日!” 罗参不说话,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雅姐。 雅姐又说:“好,罗三爷执意如此,那你有没有想过,您罗三爷都能出山,如果景爷也出山了呢?” “你就不怕景爷也出山吗?!” 万俟林木掂着手里的镜子碎片,特别无赖的笑了笑:“你们这些人,是打算明抢么?” “这镜子碎片,”万俟林木抬了抬下巴:“就算有物主,也应该是商先生的,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 刀疤脸冷嗤:“小白脸,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利!” 万俟林木满不在乎:“镜子也不是你们的,你们又有什么权利?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吗?” 刀疤脸被万俟林木的胡搅蛮缠弄的大怒,差点把腰间的弯刀抽出来。 唰—— 万俟林木的话刚说完,不知道怎么回事,镜子竟然变了。 镜子里慢慢出现了血红色的线条,一点点蔓延起来。 没一会儿,镜子碎片里竟然拼凑出两个血字。 ——林木。 万俟林木:“……”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难得一愣,随即指着镜子说:“你看,我叫它,它答应了。” 众人虽然觉得万俟林木胡搅蛮缠,但是镜子里出现了万俟林木的名字,真的事不可以死。 难道…… 雅姐低声说:“难道镜棺碎片认主了?” 虎头说:“不知道啊,太邪乎了,没听说过啊!” 刀疤脸说:“雅姐,现在怎么办?” 雅姐压低了声音:“这罗参我们打他不过,不要硬拼,得不偿失,先走。” 虎头着急:“那镜棺碎片就这么算了?我们真的要去请景爷出山?可是……可是景爷都金盆洗手这么多年了,会卖给咱们面子么?” 万俟林木从刚开始就听他们说“景爷景爷景爷”,也不知道景爷到底是说。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喂,你们口里的景爷,到底是哪尊佛,快拉出来溜溜儿,不然我们可走了。” 雅姐一笑:“罗三爷,今天我们就先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雅姐一招手,那些土夫子也是害怕罗参,赶紧全都撤退,上了车子,连夜赶路离开。 万俟林木还是有些好奇:“景爷到底是什么人?” 罗参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无边的黑夜,和那些土夫子一排排的车子尾灯,感叹的说:“看来……今后不会无聊了。” 万俟林木:“……”所以景爷到底是谁? 万俟林木说:“景爷和你,你们谁厉害?” 罗参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随即对万俟林木模棱两可的说:“无启族一向在南方活动,和景爷照面的机会不多。” 万俟林木轻笑一声:“原来比你厉害。” 罗参:“……” 罗参突然靠过去一些,在万俟林木耳边低声说:“顶多算平手。” 他说着,见万俟林木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容,似乎不信,还特别“嘲讽”。 这事关男人的尊严,罗参眯了眯眼睛,嗓音沙哑:“老板,你想让我在这里吻你么?” 万俟林木:“……”好像突然触碰了罗参不得了的开关? “咳!”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去,走到商先生身边。 虽然是发生在很多很多年前的变故,但是突然展现在商先生眼前,商先生还是难以接受。 池泱轻轻拍着商先生的后背,安慰着商先生,他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怕多说多错。 万俟林木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商先生。 啪嗒! 把人人争抢的镜棺碎片,直接扔在商先生面前的土地上。 商先生慢慢抬起头来,奇怪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虽然看起来挺值钱的,不过这是你父母,用生命保存下来的秘密,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原来万俟林木和那些土夫子争抢这个镜子碎片,并不是因为镜棺碎片是无价之宝。 而是因为…… 那是商先生的念想。 商先生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用平板的声音,好像满不在乎,低声说:“站起来,不要辜负你父母的期望。” 商先生脸上的痛苦,慢慢有一点松动,挣扎着站起身来。 “商先生。”池泱赶紧扶着商先生,他跪在地上的时间有些太长,高大的身躯站起来的歪歪斜斜。 罗参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背后是客栈零零星星的火光,马上就要烧秃了。 身边是从客栈民宿里抢救出来的拉杆箱。 拉杆箱上坐着罗参的“儿子”。 ——无启之木雕刻成的小娃娃。 罗参轻声说:“商先生应该不是我的情敌,你说对么?” 咔嚓咔嚓! 小娃娃卡顿的转过头去,仰着头看着罗参。 “不过,”罗参轻笑一声:“和表象不一样,老板有的时候太善良了,善良的让我吃味儿。” 咔嚓咔嚓! 小娃娃又眨了眨大眼睛。 小娃娃:“……?”小白手挠了挠头发,一脸迷茫。 民俗客栈毁了,众人连夜开车到了城镇,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来。 万俟林木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还没有和罗参确立关系。 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等到了叔叔家,一切就都穿帮了。 万俟林木躺着翻饼烙饼,脑海里都是特殊住户给他的“撩汉宝典”,翻来覆去的想对策。 罗参就在他旁边,两个人要了标间,不大的房间,两张单人床。 罗参翻了个身,面对着万俟林木:“老板,睡不着么?” 万俟林木“哦……”了一声,说:“我已经睡着了!” 罗参不由笑笑:“既然老板也睡不着,我们聊聊天。” 大半夜的,聊天?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可是好机会啊。 撩汉宝典的第几条来着,写着如果大半夜睡不着,就可以采用聊天手段。 其中有一句话是…… 是什么来着? 万俟林木连忙翻了翻手机,终于找到了那句话。 ——我下面给你吃呀? 万俟林木:“……”不不不,太猥琐。 而且旅馆里也没有面可以吃,方便面都没买。 哪知道罗参却说:“你叔叔是什么样的人?” 万俟林木翻身过来,与罗参面对面:“我叔叔?” 罗参笑着说:“第一次见叔叔,当然要体面一些,多了解一点,也好随机应变。” 万俟林木嫌弃的“啧”了一声:“我大叔叔是个古玩商,卖一些高仿的东西吧。” 罗参挑挑眉,高仿? 万俟林木又说:“小叔叔……做饭特别好吃,有一家酒楼,生意还不错,不过他是个甩手掌柜,平时都不在酒楼。” 罗参微笑:“那……老板怎么没有跟你小叔叔学一手做饭,老板的做饭水平真是……” 万俟林木理直气壮:“为什么要学做饭,以后会有人做给我吃的。” 罗参点点头:“也对。我就喜欢做饭给老板吃。” 一时间,时间都仿佛凝滞住了。 两个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罗参靠近窗口,月光从窗帘缝隙洒进来,照耀在罗参的背后,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 更显温柔。 这个温柔的暖男婊! 反正睡不着,万俟林木心想,不如趁机会确定一下关系。 他翻身坐起来,刚要开口…… 隔壁突然传来奇奇怪的声音,而且愈演愈烈。 隔壁…… 隔壁不是苏先生和小金毛么? 万俟林木立刻杀出房间,“砰砰砰”的敲门。 “谁啊?” 商先生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很遥远的样子:“忙着呢。” 万俟林木:“……开门!” 过了好长时间,吱呀—— 房门这才打开。 商先生一身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老板啊,有事儿么?我很忙的。”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挑剔的打量起商先生,把商先生打量的直发毛。 商先生说:“老板,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如果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就此打住,因为我的一颗心都在小可爱身上,虽然老板你有的时候也挺可爱,但是我还是喜欢娇小听话的类型,不是老板你这种偶尔反差萌,多半会黑化的……类型。” 商先生一个人自说自话,就看到万俟林木背后还跟着人,一脸微笑的罗参,最后两个字差点咬着舌头。 万俟林木对商先生很直接的翻了个白眼:“别自作多情了,把小金毛叫出来。” “我们正在办要紧的事情……”商先生讨价还价:“要不然……” 万俟林木说:“打断的就是你这个禽兽。” 万俟林木直接杀进房间,把池泱给拽了出来。 池泱眼睛红彤彤的,一脸狠狠哭过的模样,看起来超可怜。 一抽一抽的说:“商先生说……说他很伤心,想让我……我安慰他。” 商先生:“……” 不得不说,商先生的恢复能力还是挺厉害的,不需要别人怎么安慰,很快又没心没肺。 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万俟林木拽着池泱回了房间。 最后…… 万俟林木和池泱一个标间,商先生和罗参一个标间。 商先生笔杆条直的躺着:“那个……罗先生,我其实有必要和你说一下,我和老板就是……闺蜜。” 罗参轻笑一声,没说话。 商先生又说:“真的,我发誓,老板喜欢你喜欢的掏心挖肺,昏天黑地,为了你和美女委托人的事情,还吃醋呢,都快把我给熏死了。” “阿嚏——” 万俟林木打了个喷嚏。 池泱担心的说:“老板,你是不是又感冒了,发烧还没有好利索吧?” 万俟林木裹起被子,缩了缩脖子:“不,我觉得是谁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第二天一大早。 万俟林木和罗参准备继续出发,开车回叔叔家。 而商先生和池泱也要回去了。 在酒店一楼,商先生拿出一个牛皮纸的公文袋,袋子里鼓鼓的,递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嗅了嗅鼻子:“一股很值钱的味道。” 商先生弹了个响指:“的确是值钱的东西,如果你卖了,可能会一夜变成土豪,而且不缺买家。” 到底是什么? 万俟林木突然好奇起来。 他的好奇心,从来都是对值钱的东西才发作,而且百爪挠心,蠢蠢欲动。 商先生轻笑了一声:“老板,谢谢你,这件东西,就当我送给你了,因为我觉得,它除了对我重要,对你也很重要。” 万俟林木低头将公文袋打开…… ——镜棺碎片。 牛皮纸的公文袋里,竟然放着镜棺碎片。 商先生又说:“而且这么抢手的东西,我可不敢拿着。” 的确,那些土夫子放下了狠话,想要抢回镜棺碎片,即使他们打不过罗参,还是不甘心放弃碎片。 这东西已经不止是值钱这么简单。 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众人在酒店前分开,商先生和池泱去赶自己的私人飞机。 万俟林木上了车,坐进大红色的兰博基尼urus里,握着方向盘,感叹了一下:“小金毛他们去坐私人飞机,我也不饶多让啊。” 虽然车子不是自己的,不过罗参的,也就是自己的。 毕竟罗参可是自己的员工啊。 而且罗参马上也要变成自己的人了。 万俟林木发动车子,很快进入高速公路,一路往前行驶。 车子在正午的时候,已经进了郊区。 如果不堵车的话,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家。 万俟林木一路开的太狂野,费油也厉害,见到了郊区有一个加油站,赶紧把车子开进去,准备给爱车吃饱饱,然后再赶路。 万俟林木在自助加油站给骚包的兰博基尼加油,罗参也下了车,去加油站的便利店买两瓶水,再买两个汉堡,准备填一填肚子。 “诶,你听说了么?” “前面的那座庙啊,据说? ??个月老庙,特别灵!” “你还信这个?” “一看你就不知道,真的特别灵,月老庙有姻缘红线,可以求红线,只要把红线缠在你喜欢的人身上,就可以让对方爱你一辈子,永远不会变心!” 万俟林木不屑,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也有人信? 估摸着是景区的宣传语罢了。 两个女人还在讨论着。 “你没听说吗,最近也上微博了,年度大戏啊,很有钱的那个江家,不是要和灰姑娘未婚妻结婚了吗?都已经订过婚了,那个未婚妻突然悔婚。” 万俟林木似乎也看过这个热搜,最近闹得分风雨雨,网友们都说,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原来生活如此狗血! 这个江家,经营着最大的典当行和拍卖行,江家的当家很年轻,二十八岁,已经是个风云人物,经常上热搜,叫做江月白。 江月白有一个未婚妻,是个灰姑娘,没出身没背景,甚至容貌也普普通通,放在人群中连个网红都不算。 未婚妻是江月白名下,一个拍卖行的服务员,一次偶然的机会,与江月白结识。 女孩突然飞上枝头和江月白订婚,被很多人拿到网上群嘲。 两个人已经订婚,婚礼也在筹备之中,但是女孩突然悔婚了。 女人说:“你知道为什么江月白的未婚妻悔婚么?都是因为江月白的那个死对头啊。” 江家有个死对头,就是赫赫有名的顶级红酒品鉴师秦先生。 秦先生和江家涉猎的不太一样,按说他们不应该成为死对头,不过这是两家祖辈传下来的传统,老死不相往来。 轮到江先生和秦先生这一辈,也是延续着这个传统,经常互相抢生意,就算抢不到生意,也会互相破坏生意,可以说是宿敌了。 “这个秦先生,就是到这个月老庙,求了一根红线,然后缠在了江月白的未婚妻身上,你猜怎么样?!” 万俟林木支起耳朵。 同伴说:“难不成,未婚妻就是因为这个悔婚的?” 女人使劲点头:“是真的,江月白的未婚妻就是因为这个悔婚的,千真万确,已经转投了秦先生的怀抱,现在网上的新闻都给压下去了,你不知道,这个未婚妻已经要变成秦先生的未婚妻了,两个人马上就要订婚了!” “天呢,还有这样的事儿?” “真的假的,那我也去求一根,给我的欧巴缠上!”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这种事情,他才不会相信。 万俟林木想着,不自主的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热搜。 还真的有。 【江月白未婚妻转投对家】 这样的狗血三角恋故事,简直乐此不疲,是八卦记者们最喜欢的,尤其未婚妻还是个灰姑娘,没钱没地位,连美貌也没有,就更能渲染出一层神秘感。 “红线……”万俟林木轻声叨念着。 “老板,看什么呢?” 罗参提着袋子,从便利店走了出来。 万俟林木赶紧把手机关上,咳嗽了一声:“没……没事啊。” 罗参说:“加好油了么?走吧。” 万俟林木眼睛乱瞟:“那个……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一下,这样吧,你在附近看看,这边是景区,有很多卖水果的,你买点水果吧。” 罗参在家就买了很多水果,不过因为带不出来,怕坏了,所以把水果放在酒店里,没有带出来,打算到了附近,再买点水果当做礼品带上去。 自古见家长,水果是不可缺少的见面礼。 罗参的确想买,但也没想在郊区的景点买,本来打算在市中心找个水果店挑选的。 罗参挑眉说:“在景区买水果?” 万俟林木一向很会省钱,景区的水果肯定很贵。 万俟林木点头说:“对啊,这边水果特别好吃,我两个叔叔都喜欢,你去买水果吧,多买点苹果,我有点事,一会儿回来,咱们一会儿加油站见。” 嘭! 万俟林木说完,钻上车去,快速关门,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只剩下手里提着袋子的罗参,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罗参:“……”不知道老板要去做什么要紧事,这么着急,好歹捎自己一程。 万俟林木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月老庙求红线了。 但是不能告诉罗参。 他这一路上都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和罗参确定关系,如果能求一根红线,缠在罗参身上,岂不是不用确定关系,罗参就会变成绕指柔? 罗参不知道万俟林木的小算盘,一个人站在加油站,左右看了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徒步往前走。 他走了十分五分钟,这才稍微看到一些人烟。 突突突突—— 是拖拉机的声音。 一辆拖拉机飞驰而过,将土路上的尘土扬起,甩了罗参一身。 罗参那昂贵的风衣,专门穿来见家长的风衣,瞬间变得灰扑扑的…… 罗参:“……” 罗参掸了掸,但是但不干净。 黑色和白色一样,其实都很不禁脏,罗参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很稳重的黑色,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显得成熟稳重一些,比较能博取家长的好感。 如今上面蒙了一层灰,罗参皱了皱眉,目光有些嫌弃。 看来进了市中心,要去商场买一件换上才行。 罗参继续往前走,果然路边有不少水果摊。 这边是景区,果农不少,都在赚游客钱。 罗参一边走一边看:“请问有苹果么?” 果农蹲在地上,咂咂嘴,眼皮向上挑起,嫌弃的看着罗参:“穿得像模像样,找茬儿么?” “谁不知道咱们这地儿盛产桃子,又大又甜,哪来的苹果?” 罗参:“……”老板明明说让自己多买点苹果。 罗参一直往前走,就是没有卖苹果的,果然是一串儿的桃子。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一个摊位卖苹果。 “大哥,您眼神真好,我们这苹果,是最甜的!” “我只摆半天摊,你看,这就要收摊儿,回去陪老婆孩子吃饭,只剩下最后一箱。” “一口价!二百块钱,你把这箱全拿走,算我亏本儿,怎么样?” 二百块钱还亏本? 罗参也没说什么,毕竟老板让他买苹果,而且罗参这个人,从来不会砍价,没有万俟林木那种杀价的天分。 罗参打开皮夹,拿出两张红票,递给果农。 就在这时候,有人走了过来:“苹果怎么卖?” 一个男人。 那男人和罗参一般高。 虽然现在很多明星动辄一米八,一米八五等等,但很大多都是掺水的身高,超过一米七,就敢报一米七八,超过一米七五,就敢报一米八。 走在大街上就能看得出来,男性的普遍身高并不太高,能达到一米八的还是少数。 罗参一米八八的身高,站在人群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非常显眼。 而这个男人,竟然和罗参一边高。 男人穿着黑色的休闲外套,下面是黑色的牛仔裤,还有一双黑色的马丁靴,戴着墨镜,皮肤很白,在阳光下非常显眼,别说是比一般的男人了,就连自称肤白的美女,也不敢跟他比。 大约三十岁左右,身量高挑,天生的衣服架子,倒三角身材,显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 手心和手指上藏着不少老茧。 罗参多注意了一眼那男人手心中的老茧。 “不好意思啊!”果农笑着说:“最后一箱,已经被这位大哥买走了!” 男人顺着果农的手指,看向罗参。 迎着阳光,将墨镜从脸上摘下来。 和罗参温柔的俊美不一样,男人的长相精致的冷人窒息,却又不显娘气,俊美的霸道,带着一股冷漠的气息,凝视着罗参。 眼角靠下的位置,还有一颗红痣。 罗参和男人对上眼神,微微一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景爷。” 男人摘下墨镜,不像罗参这么绅士温柔,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声音平板:“罗三爷,幸会。” 罗参淡淡的说:“算起来,也有几十年没见过景爷了,景爷金盆洗手,罗某都没来得及送上贺礼。” 男人冷淡的说:“罗三爷不是也金盆洗手了么?听说一直在找工作。” 罗参笑笑,听到“找工作”这三个字,不由想起了他那刻薄财迷上司万俟林木:“已经找到工作了,还要多谢景爷挂心。” 男人低头看着那箱苹果:“苹果你买了?” 男人显然也想要买苹果,罗参挂着招牌的温柔笑容:“景爷是前辈,本来应该把这箱苹果让给景爷的,不过真不巧,今天要和重要的人去见长辈,所以这箱苹果,罗某是不能割爱的了。” 果农:“……”一箱苹果而已,怎么感觉到硝烟战火? 男人没有多说,从罗参身边让过去。 啪啪! 拍了拍罗参的肩膀,低声说:“听说你拿到了镜棺碎片。” 罗参说:“景爷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但是消息倒是灵通。” 男人说:“是有人在这个道上搅浑水,罗三爷出山的消息,怕是没人不知道了。” 他说着本要离开,却顿住了脚步,稍微回头,背着正午的阳光:“险些忘了,恭喜你重见光明。” 说完,男人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果农战战兢兢:“大……大哥,您的苹果。” 罗参交了钱,很轻松的抱起一箱苹果,看了看男人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睛,往回走去。 万俟林木在月老庙顺利求到红线。 求红线的游客,可谓人山人海,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当然也不缺男性。 今天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还排了足足四十分钟的队,终于成功拿到红线。 万俟林木开车急火火的回来,来到加油站。 左右看了看,罗参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参没有车,需要步行,而且还要找稀缺的苹果,往前走了半个小时,折返也要半个小时,这一来一回,自然一个小时就出去了。 万俟林木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罗参灰扑扑的,抱着一个水果箱子走了回来。 果农大哥知道罗参要用苹果送礼,还特意给箱子上扎了一个特大的红色绸带花,就跟古时候新郎官胸前的大红花似的。 罗参样貌英俊,身材高大,捧着一个大红花的苹果箱子,走在路上,虽然人烟稀少,但是也频频惹人回头。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罗参已经走过来:“老板,你要的苹果。” 万俟林木试探的说:“你……是去果园里亲自采摘的苹果么?” 罗参笑了笑,掸了掸身上的土:“刚才一辆拖拉机路过,有点扬尘。” 万俟林木指着苹果上的大花:“你这花……有一种特别淳朴的风格。” “能打动老板的叔叔么?” 万俟林木奇怪:“干什么打动我叔叔?” 罗参把一箱苹果放在后备箱,整整齐齐的摆好,还重新系了一下大花,这才坐进了副驾驶。 “老板,进市中心之后,先不要去你家,带我去商场转转。” 罗参把满是尘土的大衣向内叠起来,不让尘土飞散出去:“我准备买一件大衣。” 万俟林木说:“大衣?你箱子里那么多大衣,为什么还要再买?” 罗参笑笑:“因为要见家长。” 两个人开着车,往市中心去,万俟林木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红线缠在罗参的身上。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幼稚。 这种骗小孩子的广告宣传,超过小学一年级的学生都不会相信,更别说是大四的万俟林木了。 万俟林木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自己竟然真的跑去月老庙求了一根红绳,这就是所谓的谈恋爱降智商么? “老板……”罗参侧头看着万俟林木。 “嗯?怎么了?”万俟林木刚刚正在懊恼,有些走神。 罗参说:“老板,已经开过了,商场在后面。”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赶紧在前面的路口准备调头,罗参笑着说:“禁止调头,老板。” 万俟林木:“……” 罗参温柔的说:“是不是感冒还没有好,老板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一脸无所谓:“没有啊,好得很,就是很久没回来了,所以这段路有点不熟悉。” 把车又开回商场,两个人下了车,罗参在商场一楼的楼层标识处查询了一下,果然有他喜欢的品牌。 罗参很中意自己穿的这件大衣,准备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替换,这才好去见家长。 “林木哥?” 一声清脆的女音从后背传了过来。 “林木哥,真的是你呀!” 林木哥? 罗参微微眯了眯眼睛,转头去看。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从商场大门跑了进来。 上身穿着白色的绒毛大衣,下面是肉色的光亮腿神器加厚抓绒袜,踩着一双红色的皮鞋,浓浓的学院风扑面而来。 长相清楚可爱,扎着双马尾,好像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可爱女主。 “林木哥!”女孩扑过来,兴高采烈的说:“好久不见,听说你去外地读大学了,一直都没能见到你!” 罗参的目光微带审视,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年轻漂亮的女孩。 不只是年轻漂亮。 最重要的是,还有钱。 一身打扮都是名牌,背着奶绿色的香奈儿包包,就连头上的发卡也是奢侈品。 万俟林木看见那女孩,说:“哦,是你啊,你叫江……” 万俟林木“江”到这里,声音就卡住了,显然不记得女孩的名字。 罗参这才稍微放松一些。 女孩脸上明显有些失落:“林木哥,我叫江月玲呀!我们之前还是邻居,后来林木哥跟着叔叔搬走了,不记得我了么?” 万俟林木患有逆行性失忆,有一段时间在外国休养,以前的事情根本不记得多少,能记得女孩姓江,已经非常不错了。 江月玲热情的说:“林木哥,你来逛商场么?我也是,我们一起走吧!你好久都没回来了吧,我带你逛逛!这边新开了很多店呢!” 万俟林木看着江月玲的态度,和看着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淡淡的说:“我们赶时间,买了东西就走。” 江月玲抿着嘴,更失落了:“这样啊……” 她说着,眼睛突然亮起来:“对了林木哥!” 林木哥、林木哥、林木哥…… 罗参站在一边,温柔绅士的站在一边,耳朵里听着女孩雀跃热情的嗓音,和他的表情不一样,身上已经弥漫出一股酸气。 而且酸气冲天! 万俟林木嗅了嗅鼻子,酸的他差点牙倒,不是错觉。 江月玲可完全闻不到这种酸味儿,尤其罗参温柔体贴又绅士,根本看不出来吃醋的模样,还在自顾自的说话。 “我哥哥举办了一个拍卖会,明天晚上,我还缺一个……” 江月玲有些害羞,红了脸:“我还缺一个男伴,林木哥你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去拍卖会吧。” 万俟林木对拍卖会没什么兴趣。 因为在万俟林木的印象中,拍卖会都是个有钱人去消遣的。 而万俟林木就算再有钱,也不会和别人抬价买东西,因为在万俟林木的字典里,只有砍价,没有抬价…… 万俟林木兴致缺缺,刚要拒绝江月玲。 罗参已经一步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暖男婊一般的微笑,更加绅士体贴。 “不好意思江小姐,”罗参微笑:“万俟林木不能当您的男伴了。” 江月玲迷茫的看着罗参:“为什么?林木哥没空么?那不要紧的……” 罗参说:“不是没空。” 江月玲试探的说:“那是……那是林木哥有女朋友了?所以……所以要和女朋友一起去?” 万俟林木心想,我哪偷女朋友去? 罗参又说:“也不是有女朋友了。” 江月玲狠狠松了一口气,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罗参却在这时候微笑开口:“因为万俟林木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 “男朋友?” 异口同声。 第一声是江月玲的。 第二声则是万俟林木本尊的。 万俟林木:“……”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为了和罗参确定关系,万俟林木也算是费尽心思,连一年级小孩子都不信的月老红线,万俟林木都去求了,但目前还没得逞。 哪里来的男朋友? 江月玲吃惊的看着万俟林木,脸上的表情从吃惊,慢慢变成浓浓失落,厚厚的蒙了一层。 “那……”江月玲失落的说:“那我先走了,你们忙。” 江月玲说完,转身离开,身上弥漫着浓郁的味道。 青涩的好像一只西柚。 还是又苦又涩,酸到爆炸的西柚。 那是失恋的味道…… 万俟林木转头看着罗参:“我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 两个人四目相对,万俟林木险些被罗参温柔的眼神电到,心口莫名躁动起来。 罗参比常人浅淡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万俟林木:“老板,你不会想要反悔吧?我们都吻过很多次了,还不算男朋友么?” 吻…… 吻过很多次了?也不算太多吧,万俟林木心想。 “老板想耍赖?我可是有证据的。”罗参说。 万俟林木下意识说:“什么证据?” 啪! 罗参打了一个响指,小娃娃立刻从罗参的口袋里爬出来,小手里还握着一只手机。 两只手将手机举起来,横着面对万俟林木。 手机上赫然播放着一个视频。 是万俟林木与罗参接吻的视频。 万俟林木咋舌:“你什么时候录的?” 罗参微笑:“就知道老板是个奸商,所以特意让‘儿子’帮忙录的。” 小娃娃特别自豪,举着手机,还抽空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 咔嚓咔嚓! 扬着一张自豪的小脸,冲着万俟林木歪头,他不会说话,笑起来脖子咔嚓咔嚓的,好像笑声一样。 万俟林木:“……” 罗参握住万俟林木的手,慢慢抬起,好像骑士一般,在万俟林木的手背上温柔一吻:“本来打算等老板先表白的,因为看着老板想尽办法,总觉得很有意思。” 原来罗参早就看出来万俟林木要表白,但是一直故意装不明白! 罗参又说:“但是现在看来,老板实在太抢手了,我可等不急了。” “只有把老板,紧紧的握在掌心,”罗参嗓音温柔低沉,眸光仿佛是深沉的大海:“我才能放心。” 万俟林木“切”了一声。 罗参微微靠近万俟林木,用咒语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木木,做我的恋人,好么?” 万俟林木还在为怎么和罗参确定关系的事情苦恼,哪知道罗参突然开启了情话模式,直接提出确定关系。 一下子就解决了万俟林木纠结已久的问题,自然是好。 万俟林木说:“那就……勉为其难吧。” 罗参轻笑:“已经录下来了,木木不能反悔。” “又录下来了?”万俟林木低头去看。 果然小娃娃举着手机,又冲着万俟林木露出自豪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 罗参:“走吧,去买衣服,一会儿好见家长。” 万俟林木跟着罗参往前走,一撇头,突然看到罗参的袖口上,似乎粘着什么东西。 一根细线。 红色的细线。 月老庙的姻缘红绳……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拽。 果然是红绳,因为静电的缘故,黏在了罗参的袖口上。 难道…… 罗参突然出其不意的表白,难道是因为月老红绳? “木木,怎么了?”罗参停下脚步,看着落后半步的万俟林木。 “没什么。”万俟林木把红绳摘下来,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走吧。” 摇摇头,那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怎么可能当真? 万俟林木赶紧跟着罗参进了专柜,去挑选男装。 罗参除了给自己挑选风衣之外,还给万俟林木挑选了两件。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太贵了,我不要。” 罗参微笑:“情侣同款。” 万俟林木一脸冷漠:“这要是穿上,咱俩就是黑白双煞,谁能看出是情侣同款?” 罗参:“……”为数不多的浪漫细胞,已经被万俟林木反复的碾压在地上摩擦干净…… 万俟林木嫌贵,罗参却执意要给他买几件衣服,将人推到试衣间门口,低声耳语:“木木,你难道不知道么?给恋人买衣服,其实是想要……晚上亲手把它脱下来。” 万俟林木:“……” 嘭! 万俟林木狠狠甩上试衣间的大门。 耳根有点烫…… 罗参坐下来,趁着万俟林木去试衣服,拿出手机又检索了一下见家长的注意事项。 衣着得体、见面礼等等,全都不在话下。 ——礼貌用语,谨言慎行。 ——保持微笑,不会微笑傻笑都没问题! 罗参一一往下浏览,礼貌和微笑,这都难不倒罗参,毕竟用万俟林木的话来说,罗参就是个暖男婊。 外表最具欺骗性的那种。 罗参想了想,一切妥当,自己这样的人去见长辈,应该是最讨喜的了。 只有一点。 那就是年龄问题。 罗参和万俟林木的年龄差,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从“肉眼”来看,罗参差不多三十左右,男人三十岁可不算大,按照男七女八的理论来说,男人三十二岁才是最有魅力的年纪,而且对于成功人士来说,罗参可谓是年轻有为。 万俟林木今年还是大四学生,虽然有一些年龄差,但是年纪大的男朋友会疼人,而且稳重成熟,也算是差强人意。 但是…… 但是实际上,罗参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真实年龄到底有多大。 真正的无启族人,是不死不腐的。 而罗参,还是无启之族的族长。 若要是挑剔,的确年龄差有点大。 罗参这算是……老牛啃嫩草? 咔嚓—— 万俟林木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想什么呢?” 罗参微笑:“我在想……木木你的叔叔,会不会嫌弃我年纪大?” 万俟林木故意皱了皱眉,点头说:“很有可能。” 罗参:“……” 两个人买了衣服,罗参又准备去买一些奢侈品,看着宝格丽柜台里的蛇头满钻项链:“你家里除了叔叔,有没有婶婶?” 万俟林木只看了一眼标签,旁边的价签已经数不过来零头,而这条满钻项链,干脆没有陈列价签,赶紧摇手:“没有没有,我两个叔叔都没结婚,别瞎买,快走吧。” 罗参提着大包小包,眼看着已经是下午,马上就要黄昏,万俟林木说:“走吧,该回家了。” “等等,”罗参满面微笑的说:“我觉得应该再买点……” 万俟林木立刻打断罗参的话:“你干脆把商场搬回去算了!不用再买了。” 啪啪! 万俟林木拍了拍罗参的肩膀:“我理解你,丑媳妇也要见公婆,放心吧,我两个叔叔都是随和的人,虽然大叔叔有点……有点严肃,但是其实心肠很软的,小叔叔就更不用说了。” 罗参挑眉:“丑媳妇?” 两个人边聊便走,准备去地下车库取车。 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哪知道这么巧,正好撞见了罗参的最新情敌。 ——江月玲。 江月玲站在洗手间外面,似乎在等人,看到他们脸色有些尴尬。 犹豫了两下,还是跑过去:“林木哥!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万俟林木站定,回头看着江月玲。 如果是一般人要求帮忙,万俟林木肯定会索要报酬。 不过这个江月玲好像以前和自己是邻居,还挺熟悉的,虽然万俟林木完全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大发慈悲”的说:“什么事?” 江月玲指了指男洗手间:“我哥哥进去很久了,一直没有出来,你能帮我进去看看么?” 江月玲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哥哥再不济,也应该二十出头,这么大年纪进了洗手间,还要妹妹担心? 江月玲似乎看出万俟林木的狐疑,尴尬的说:“其实……其实有点事情,所以我有点担心。” 江月玲的哥哥前段时间要结婚了,请柬都做好了,要和自己的未婚妻办婚礼,但是哪知道如此狗血,未婚妻突然悔婚,改投了宿敌怀抱。 听起来有些耳熟…… 万俟林木仔细想了想。 ——年度大戏! 江月玲也姓江,他的哥哥不会这么巧,就是微博热搜上闹的沸沸扬扬的江月白吧? 江月玲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果然就是这样无巧不成书。 江月玲的哥哥,真的就是江家最年轻的当家人,江月白。 江月白事业有成,为人谦和,彬彬有礼,感情专一,从没有任何花边新闻,简直就是举世无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 就是这样的好男人,不久前被甩了。 未婚妻跟着死对头宿敌跑了。 江月玲指了指男洗手间:“那个……哥哥陪我来买东西,但是没成想,刚才遇到了秦先生。” 秦先生就是江月白的死对头,也是他的情敌。 秦先生和江月白的前任未婚妻,马上就要订婚了,这一趟并非巧遇,而是专程打听到,江月白陪着妹妹来逛商场,所以特意来偶遇江月白。 给江月白送上……订婚请帖。 万俟林木一听,头都大了。 江月白被撬了墙角,撬墙角达人秦先生,还特意跑来给他送请柬。 是男人就必须打起来! 江月白和秦先生进了洗手间,估计也是不想让妹妹听见怕她担心。 江月玲说:“我……我哥哥虽然平时看起来很稳重,其实很容易冲动,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进去很久了,我怕出事,林木哥你帮我进去看看吧。” 虽然是个麻烦的事情,但是万俟林木停都停下来,如果听完了狗血故事,抬腿就走了,估计以后都不用见江家的人了。 听说大叔叔还和江家有些生意来往,经常会把一些a货送到江家的拍卖行和典当行。 就算帮个忙吧。 万俟林木说:“你等等。” 他说着,推开男洗手间的门,和罗参一起走进去。 嘭—— 刚一推门,洗手间里就爆发出一声闷响。 “秦葬,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江月玲担心的不无道理,洗手间里应该就是在打架。 秦先生的声音微微带笑:“江先生何必这么激动?我是来送请柬的,下个星期是我的订婚宴。” “咱们秦江两家关系一向不错,我特意亲自给你送请柬,这个面子,江先生不会不卖吧?” 洗手间的洗手池前,两个男人都穿着体面的西装,一看就是有钱人,衣冠楚楚。 稍微年轻一些的男人身材高挑,面容有些清瘦,稍微带着一丝丝的憔悴,一眼看上去和江月玲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江月玲的哥哥江月白了。 而另外一个男人年纪稍微大一些,应该有三十出头,一身特体的蓝黑色西装,狭长眼鹰钩鼻,第一眼看上去长相有些狠,却不会难看,反而英俊的具有辨识度。 应该就是江月白的死对头秦先生了。 江月白双眼赤红,眼珠子上都是血丝,哪里还能看得出什么翩翩公子的样子,拽着秦先生的领带,将人压在洗手池上。 江月白身材高挑,并不魁梧,看起来还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而秦先生身材高大,应该比江月白高出许多,被压在洗手池上,也没有反抗。 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带着挑衅的微笑:“何必这么生气呢?你放心,你对小萱有多好,我就会加倍对她好,绝不会比你差的。” 万俟林木:“……” 两个人看起来相当激烈,不过距离这么近…… 万俟林木心中默默的吐槽,你们是要打架,还是要打啵?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下。”万俟林木一脸面无表情,站在那两个打架的人面前。 江月白和秦先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洗手间突然有人进来,怎么可能继续打架。 他们现在已经频频被顶上热搜,如果再多一些爆料,肯定会因为二男争妻的丑闻,影响企业形象,造成股票缩水的。 而且两家子都是老豪门,谁也丢不起这个人。 江月白愣了一下,赶紧把手松开,整理自己的西装。 秦先生看起来比他自然的多,站直起来,果然高出很多。 万俟林木指了指门外:“江先生,你妹妹还在外面。” 江月白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很快恢复了冷静,不愧是商圈沉浮的老手,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看起来彬彬有礼:“是林木吧?很久没见了,我一眼都没人出来,总是听玲玲提起你,改天来我家吃饭吧。” 他说着,拍了拍万俟林木的肩膀:“那我先走了。” 江月白匆匆离开,秦先生整理着自己的领带,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也离开了洗手间。 万俟林木顺利完成了任务,和罗参出了商场,终于可以开车回家。 把车子开进一个公寓小区,是市中心的高档小区。 罗参笑着说:“看来咱们叔叔家应该挺富裕,老板却如此勤俭节约。” 很多人都不知道,万俟林木家里其实挺有钱的,但是万俟林木在学校平日里“抠抠缩缩”,所以让很多同学都以为万俟林木是什么困难户。 这里的小区房价非常高,而且都是大户型,一层只有一户。 万俟林木的叔叔家在顶层,是顶楼复式结构,住宅面积就更大。 万俟林木说:“谁是你叔叔?一会儿见了面,千万别自来熟,我大叔叔还不知道我交了个男朋友,我先探探口风。” 罗参微笑:“知道,你放心,像我这样沉稳持重的样子,是最会讨长辈欢心的。” 万俟林木:“……”哦,差点忘了,罗参是个暖男婊。 看来不用担心。 罗参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把给叔叔的见面礼,一箱一箱搬出来。 最后将万俟林木吩咐买的那箱苹果,放在最上面。 大红色绸缎花,在夕阳西下的冷风中不断飞舞。 看起来相当喜庆。 “这么多?”万俟林木说:“我帮你搬吧。” “不用。” 罗参一口拒绝:“木木歇着就好,见家长怎么还能让你搬东西,会让叔叔们觉得我这个男朋友,不够体贴。” 万俟林木“? ??”了一声,似乎是嫌弃罗参肉麻,不过也得了清闲。 背着手,迈着方步,地主一样走在前面带路。 罗参毕竟是个练家子,臂力惊人,虽然已经退隐,但搬几个箱子不在话下。 轻巧的将见面礼全都搬起来,苹果的箱子顶着火红的绸缎花,跟着万俟林木走进电梯。 “差点忘了,”罗参侧头去看万俟林木:“木木,你叔叔叫什么名字?” 叮—— 电梯正好开门。 万俟林木招手:“到了。” 叮咚—— 叮咚—— 万俟林木按下门铃。 铃声一共只响了两声,显然两个叔叔知道万俟林木今天回来,已经等了很久。 咔——嚓…… 大门打开。 一个一身黑色的男人,伸手搭着门把,将大门从内打开。 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非常年轻,皮肤偏白,身材高挑,但绝对不是白斩鸡,搭在门把上的手臂,肌肉微微隆起,隐藏在黑色的家居服之下。 男人的眼睛下方,生着一颗红痣,分外的具有辨识度。 今天中午,在市郊区,那个和罗参抢苹果的男人,此时此刻,就站在罗参的面前。 万俟林木介绍说:“这是我大叔叔,万俟景侯。” 罗参抱着那一箱苹果,大红色的绸缎花似乎突然变得异常扎眼、刺目。 叔叔开门的动作变成了抱臂,靠着门框,淡淡的说:“罗三爷,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叔叔=景爷 罗参:“……”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甜文《秒秒的咖啡店》今天正式开坑~戳进专栏就可看到,有小红包掉落,么么哒~ 【小剧场】 罗小三:和男朋友确定关系的第一天,我抢了男朋友的叔叔一箱苹果,怎么办?在线等。 网友1:跪榴莲! 网友2:建议楼主和男朋友分手吧!真的,得罪了亲戚以后会被无休无止的找茬!亲身经历! 最佳答案:自、绝、经、脉。 罗小三:…… 万俟林木:▼_▼(嗑瓜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周南、冥河、慕容小猫、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想名字好难呀、小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晶紫罗 31瓶;面相 30瓶;空言 20瓶;云梦水千叠 10瓶;君墨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棒打鸳鸯 罗参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绅士形象。 头一次, 这种形象马上就要破功…… 万俟林木的叔叔,万俟景侯站在大门口, 他知道今天侄子回来给自己过生日, 而且还会带一个“好朋友”回家借住。 万俟林木性格比较孤僻,从小到大,根本没有任何好朋友, 身为叔叔, 万俟景侯清楚得很。 突然说带什么好朋友回家,作为叔叔怎么能不好奇。 结果,一打开门…… 只能说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小到中午见过,太阳还没落山,就又再次见面。 这两次见面,都和一箱苹果有缘。 罗参尴尬的站在原地。 尴尬…… 气氛有些凝固, 第一次如此尴尬。 脑海中千回万转, 万俟林木姓万俟, 这个姓氏这么少见,罗参早就应该想到, 万俟林木和道上赫赫有名的景爷是亲戚关系。 尤其万俟林木还总是说,他叔叔是做古董生意的, 虽然是a货…… 不过很显然, 万俟林木本人一头雾水,左边看看大叔叔,右边看看罗参:“怎么了?不进去么?” 万俟景侯微微一笑, 打破了一贯冷漠的表情,牵起一个笑容,淡淡的说:“林木,你怎么能让长辈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太不懂事了。” 罗参:“……”长辈。 果然,景爷的下马威来了。 万俟林木:“……” 万俟景侯让开一步:“进来吧。” 众人走进去,万俟林木的小叔叔也在家,刚刚在厨房做饭,毕竟今天是万俟景侯的生日,菜色比较丰富。 小叔叔温白羽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 果然是个温和的人,比万俟景侯那张冷脸温和很多,看着就让人很好相与。 身量不算高,但是比例很好,眉眼乍一看普普通通,但是仔细一看,越看越是惊艳。 温白羽很久都没见万俟林木了:“快坐吧,喝点什么?” 罗参抱着东西,尴尬在原地,万俟景侯也没告诉他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万俟景侯第一个坐下来,叠着腿,转头对万俟林木说:“学习怎么样?快毕业了。” 罗参:“……” 在路上查好了无数种讨好长辈的办法,还有见家长的注意事项,一瞬间全都灰飞烟灭,根本不需要了。 也省去了无数的自我简介,因为在五十年前,罗参和万俟林木的叔叔,原是同行,而且还是齐名的同行。 是同行,竞争自然不少,尤其罗参和万俟景侯都是道上传奇一般的人物,自然就有比较。 万俟林木让罗参把东西放下来,温白羽去倒水过来,刚走进厨房,万俟林木也偷偷摸摸的从外面钻了进来。 万俟林木抓住小叔叔,做贼一样压低了声音:“小叔叔,你没跟大叔叔说吧?” 温白羽奇怪:“说什么?” 万俟林木说:“说我和罗参的关系?” “还没说。”温白羽说。 万俟林木拍了拍胸口:“这就好,这就好……咱们先慢慢的试探试探大叔叔的口风,不要直接说罗参是我男朋友,大叔叔要知道我突然弯了,喜欢男人,可能会一巴掌把我糊在墙上。” 温白羽:“……” 温白羽眼眸微微动了一下,挠了挠自己下巴:“林木,其实……”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客厅里有些声音。 万俟景侯叠着腿,悠闲的坐在沙发上。 罗参把东西放下来,“小心翼翼”的坐在万俟景侯的对面,好像一个被欺负的“小丫鬟”。 万俟林木很怕大叔叔,就是因为万俟景侯平日里为人不喜欢说笑,总是冷着一张脸,就好像现在。 如果平时的脸色是零度,那么现在万俟景侯的脸色,那就是零下十度。 “罗三爷。”万俟景侯淡淡的开口。 他知道,听说今天侄子要带一个朋友回家,而且是很重要的朋友。 而罗参在郊区和万俟景侯抢一箱苹果的时候,也曾经说过,今天要陪一个很重要的人,去见长辈。 所以万俟景侯淡淡的开口:“罗三爷,和我家侄儿是什么关系?” 万俟林木才刚刚和小叔叔说好,一定要循序渐进,慢慢试探大叔叔的口风,然后再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大叔叔,罗参是自己的男朋友。 结果就听到门外,罗参用平静的嗓音,发了一个直球。 罗参说:“我是木木的恋人。” 万俟林木:“……” 这一枚直球,没有怼在万俟景侯的脸上,他的表情依然很冷淡,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受惊吓,万俟林木的恐惧缺失症,一定是“遗传”了他大叔叔。 所以这一枚直球,狠狠怼在了万俟林木的脸上。 万俟林木震惊的从厨房跑出来。 幸好幸好,大叔叔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变化。 一般来说,大叔叔冷漠着一张脸,这是他的常态。 大叔叔对什么都很冷淡,唯独对着小叔叔的时候,表情会好一些。 如果是一张冷脸,说明大叔叔心情不差,如果他笑起来,那才是天崩地裂。 就在万俟林木庆幸的时候,万俟景侯的唇角慢慢的挑了起来。 配合着眼下的红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大反派,而且还是那种颜值奇高无比的大反派。 万俟景侯笑着说:“罗三爷,您开玩笑了,三爷和我不是一个辈分的么,怎么会和我的侄儿是恋人关系。” 罗参:“……”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果然,罗参的年纪是个无底洞…… 而且听这话,大叔叔好像和罗参以前还认识。 估计没什么好印象。 万俟林木头疼,偷偷给小叔叔打了一个眼色。 温白羽见侄儿向自己求救,走过去,从后背戳了戳万俟景侯的肩膀。 万俟景侯把叠着的腿放下来,态度果然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稍微有些松动,但也没有彻底松动。 万俟景侯把目光垂下来,瞥向系着大红绸缎花的苹果箱:“我不喜欢吃苹果,樱桃还不错。” 樱桃? 罗参从没听说过景爷喜欢吃樱桃。 道上都是景爷的传说,因为很多人都求着和景爷搭伙儿,所以景爷的喜好,包括衣食住行的喜好,都可以编成一本人物传,在道上分发了。 万俟林木也没说过他两个叔叔喜欢樱桃,所以罗参并没有买樱桃。 而且现在这个季节,也不产樱桃,都是反季节的储存货,没有新鲜的好吃。 罗参保持着微笑,站起来:“我刚刚好像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看到有卖樱桃的,我下去买一趟,很快回来。” 他说着,赶紧穿上大衣外套,往门外走。 万俟林木送他到门口,低声拢着嘴说:“我大叔叔根本不爱吃樱桃,你是不是得罪过他?” 罗参:“……”何止得罪过,就在今天中午,他还抢了大叔叔一箱苹果。 虽然这箱苹果,现在也已经放在了叔叔家里。 罗参笑了笑:“这……说来话长,我还是先去买樱桃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罗参很快离开,其实楼下的水果店根本没有卖樱桃的,罗参跑出去很远,在一家高级超市,才看到了很贵很贵的车厘子。 罗参将柜台上所有的车厘子,全都放在购物车里,满满一大车,结账的时候服务员频频看他。 这帅气温柔的男人,是个车厘子控? 罗参已经去了四十分钟,万俟林木频频看时间,有点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迷路了,用不用自己过去接他。 叮咚——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万俟林木火速跳起来,大步跑过去开门,是罗参回来了。 万俟林木瞪眼:“你把水果店搬回来了吗?” 罗参提着好几个大包,手臂上的肌肉隆起,里面全是水果,而且都是反季节的高档水果。 樱桃、火龙果、芒果、荔枝、百香果等等…… 罗参微笑:“我看着这些水果挺好,就都买了一点,不知道叔叔喜欢吃什么。” 叔叔。 万俟景侯微微一笑,又笑了。 垂眼看向那些水果:“西瓜。” 西瓜? 罗参狐疑的看向万俟景侯。 大叔叔果然不负众望,笑着说:“天气冷的时候,总想吃一口西瓜。” 西瓜是盛夏的水果,夏天几毛钱一斤,又便宜又好吃,而且还管饱,但是天气冷的时候,西瓜不只是几元钱,甚至还十几元一斤,半个西瓜小百元,而且还不好吃。 又艮又酸,没有汤汁。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点名要吃西瓜,太明显了,就是在难为罗参。 罗参脸上绅士的笑容就没断,立刻说:“对,我忘了西瓜,再去买一趟,很快回来。” 万俟林木不放心罗参一个人去,而且大叔叔显然是对罗参有意见,并非是真的想吃西瓜。 万俟林木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从家里出来,万俟林木终于忍不住又问:“你和大叔叔,以前是不是见过?而且还有什么过节?” 罗参苦笑一声:“你叔叔……是做古董生意的?” 万俟林木摆摆手,无所谓的说:“说是古董生意,其实就是卖卖工艺品,都是假的,a货。” 罗参:“……”看来老板果然什么也不知道。 早在五十年前,万俟景侯就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手,为人非常怪癖,不喜欢说话,也极为不合群。 他下斗从来不求财,也没人能请的动他。 后来万俟景侯突然从道上消失,传说是金盆洗手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道上,自从万俟景侯消失,已经平静了五十年。 罗参说:“其实……我以前和你叔叔见过。” 顿了顿,补充说:“而且不是很愉快。” 万俟林木“啧啧”两声:“我就说。” “不过没关系,”万俟林木拍了拍肩膀:“我大叔叔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别看脸上冷冰冰,其实还挺热心肠的,有我罩着你。” 罗参:“……”景爷刀子嘴豆腐心?这要是让道上的人听见,可能以为万俟林木是个神经病。 万俟林木小声说:“既然讨好不了我大叔叔,咱们就迂回前进,你可以讨好小叔叔,我小叔叔为人最亲和,而且大叔叔什么都听小叔叔的,只要小叔叔开口,大叔叔从来不反驳。” 温白羽以前是个开小饭馆的老板,后来生意做大了,有了自己的酒店,做菜的手艺不错。 万俟林木说:“一会儿回去,你找机会进厨房,帮我小叔叔做饭。” 罗参做菜的手艺也不错,而且是他的个人爱好,在开心墓场的时候,万俟林木一直都是罗参投喂的,养得“白白胖胖”! 两个人买了一整个大西瓜,罗参勤勤恳恳的抱着,再一次回来了。 咔嚓—— 房门一打开。 万俟林木:“……” 罗参:“……” 刚刚还威严无比的大叔叔,脸上蹭了很多白色的东西,目测应该是面粉,有的已经变成了面浆糊,糊了一片。 手上黑乎乎的,握着门把,把门也蹭脏了。 头发上还粘着一片菜叶子。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反应过来:大叔叔,你又跑去厨房帮忙了?都说你别进厨房,你进了厨房,我们还要重新装修房子。” 大叔叔:“……” 罗参默默心想,除了恐惧缺失症,原来老板厨房杀手这个“优点”,也是遗传了他大叔叔。 万俟景侯开了门,又要进厨房去帮忙。 刚走进去,就被推了出来。 温白羽的嗓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你老实点吧,破坏完了我还要收拾,滚出去老实呆着!” 万俟林木啧啧舌,小叔叔是个最温和的人,平日里根本不会生气,让人看起来就是个老好人。 能让小叔叔爆炸的,那肯定是大叔叔。 大叔叔每次进厨房,小叔叔都会爆炸! 万俟景侯走出来,老老实实的进了洗手间,清理脸上的面粉去了。 罗参眼皮一跳,试探的说:“你这两位叔叔是……?” 万俟林木一脸迷茫:“怎么了?” “没什么。”罗参说:“只是看起来,关系很好。” 万俟林木摆摆手:“是啊,关系一直很好,以前好像是一起做生意,后来就成了好兄弟了,房子也是一起买的。” 罗参:“……”好兄弟? 万俟林木拍了拍罗参的后背,指着厨房:“该你上场了。” 罗参笑笑,把风衣脱掉,将衬衫袖口挽起来:“放心吧。” 罗参走进厨房,很快厨房里就传来小叔叔的声音。 “罗先生还会做饭?” 罗参的声音彬彬有礼,全程微笑:“和小叔叔是不能比的,只是会一些皮毛。” 温白羽的声音笑着说:“你这样还只是会皮毛?那万俟景侯就是残废,屁都不会。” 大叔叔正巧洗了脸,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了那句“屁都不会”。 万俟景侯:“……” ——帮我递一下空碗。 ——是这个么? ——醋溜土豆丝的话,罗先生喜欢吃脆的还是面的? 罗参刚要说“那就面的吧”,突然一个黑影趴在门框上,声音平板板冷冰冰:“脆的。” 是大叔叔。 大叔叔靠在门框旁边,目光凉飕飕的射进来。 温白羽皱眉:“谁问你了?罗先生是客人,你去客厅,别进来。” 万俟景侯的面容还是十分冷漠,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罗参的错觉,总觉得那冷漠的面容上挂着一丝丝“哀怨”。 “白羽,今天我过生日。” 温白羽都没有再搭理万俟景侯,微笑着对罗参说:“罗先生,不用理他,您想吃什么口感的?” 视线,刀子一样的视线,扎在罗参的后脑勺上。 罗参露出得体的微笑,毫无原则和底线:“当然是喜欢吃脆的,越脆越好。” 万俟林木等着吃饭,坐在客厅里面无表情的嗑瓜子,听着他们说话,心说罗参不是喜欢吃面的么?改口这么快,果然是个心机婊啊。 大叔叔又被轰出了厨房,坐在客厅,抱臂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厨房,看着厨房里罗参和温白羽有说有笑。 万俟林木嗅了嗅鼻子,“嗯?”了一声。 心想怎么有股酸味儿?像是情绪的酸味。 难道是厨房里的醋溜土豆丝太酸了? 菜都炒好,四个人围在桌边准备吃饭。 罗参非常绅士的说:“叔叔,尝尝这道菜,这是我做的,合不合叔叔口味?” 一口一个叔叔。 万俟景侯冷漠的瞥了一眼罗参。 “醋溜土豆丝不够酸。” “红烧肉我喜欢甜口。” “糖醋小排也太甜了。” “粉蒸肉太腻。” “清蒸鱼太腥。” 大叔叔勤勤恳恳的鸡蛋里挑骨头。 啪! 就被温白羽用筷子敲了一下手背:“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做的。”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立刻诚恳的说:“白羽,我刚才开玩笑的,都特别好吃。”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大叔叔。 一顿饭吃的是有惊无险,虽然大叔叔和罗参有过节,对罗参颇有微词,但是小叔叔温白羽,对罗参的印象不错。 尤其罗参是温柔挂的,还会做饭。 他家侄子不会做饭,而且还是个厨房杀手,离开家去上大学,不是吃泡面,就是吃盒饭,一天两顿在外面吃,还不吃早点,一直让温白羽很担心。 罗参这么会做饭,以后就不需要担心这个了。 而且小叔叔有个酒楼,就是喜欢会做饭的人,这一点给罗参加分不少。 一顿饭吃完,寿星佬大叔叔站起来:“多谢罗三爷来给我过生日,饭也吃完了,时间不早,那就不送了。” 啪! 万俟景侯刚说完,又被温白羽敲了一下,还被瞪了一眼。 万俟景侯:“……” 温白羽笑着说:“罗先生别听他的,家里有客房,我带你去房间吧。” 万俟景侯抢先站起来,睁着眼睛说瞎话:“楼上的房间都满了,罗三爷要是执意住下来,那就住楼下的房间吧。” 万俟林木默默的看了一眼二楼,客房的门都是打开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大叔叔绝对是故意的。 万俟林木的房间在二楼,他虽然平时都住学校不回来,但是房间还给他留着。 大叔叔故意让罗参住一楼,显然是想“棒打鸳鸯”,把他们分开,让万俟林木和罗参鹊桥两隔。 万俟景侯对罗参第三次笑了:“三爷,这边请吧,我给你带路。” 万俟林木眼睁睁的看着大叔叔,笑的好像黑化的反派,带着罗参往一楼的角落走去了。 那个方向…… 是储物室。 温白羽则是领着万俟林木上二楼,推开卧室门:“知道你要回来,都给你洗干净了。” 万俟林木早就累了,开了好几天的车,之前又是住民宿,又是住旅馆的,哪里有家里舒服? 嘭—— 万俟林木木直接扑倒在床上,还打了个滚儿,伸了个懒腰,惬意的不行,像一只翻滚的小猫咪。 小叔叔温白羽无奈的笑了笑:“累了吧,早点休息。” “小叔叔。”万俟林木叫住要离开的温白羽。 温白羽停下来,坐回床边:“怎么了?” 万俟林木想了想,低声说:“小叔叔,你知道大叔叔和罗参有什么过节么?为什么这么针对罗参?” 别看两个叔叔显得年轻,但万俟林木是两个叔叔一手带大的,他的父母去世的很早,其实万俟林木根本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两个叔叔就是他的亲人。 而且是绝对不会伤害万俟林木的亲人。 大叔叔外表冷漠,但刀子嘴豆腐心,小叔叔温柔随和,还会做饭。 所以大叔叔针对罗参,一定有他的理由。 温白羽看着侄子,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叹一声:“林木,你知道罗参是什么人么?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罗参是什么人。 无启族的族长。 但无启族到底是做什么的,万俟林木并不知道。 至于罗参以前的工作? 据说是个钟表制作大师。 具体是什么,万俟林木也不知道。 说起来…… 罗参这个人总是蒙着一层神秘的迷雾,万俟林木以前不想打听,但是现在…… 忽然很想知道。 知道的越仔细越好。 温白羽说:“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你大叔叔也是为了你好,虽然有的时候他的举动有点幼稚。” 幼稚…… 万俟林木:“……”也就小叔叔敢说大叔叔的举动幼稚。 “对了,”万俟林木说:“叔叔,有个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问你,你认识池长勋么?” “池长勋?”温白羽突然眯了眯眼睛。 万俟林木说:“有一个叫做池长勋的人,他突然说起我的身世,让我来问问叔叔。” 温白羽眼眸微微晃动:“林木,不早了,快睡觉吧。” 他说着,立刻站起来,不给万俟林木说话的机会,已经离开了房间。 咔哒! 房门关闭。 万俟林木又打了个滚儿,自言自语:“一提起池长勋,小叔叔怪怪的。” 干脆爬起来,万俟林木去冲了个热水澡解乏。 一边擦头,一边从浴室走出来,“嘭!”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 背包,自己带回来的行李。 万俟林木蹲下来,把背包拉开,牛皮纸袋就静静的躺在背包里。 是商先生送给万俟林木的那面镜子。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把牛皮纸袋取出来,坐在床上,拆开纸袋,将镜棺碎片倒了出来。 暖黄色的卧室灯光,轻轻的挥洒在镜棺碎片上。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镜子碎片。 比一般的铜镜要清晰一点儿,花纹古朴一点儿。 除此之外,长得…… “也不太像是个古董。” 万俟林木自言自语,冲着镜子歪了歪头。 镜子里的影像也歪了歪头,随着万俟林木的动作而动作,没有奇怪的现象发生。 万俟离木拿着镜子照了照,也是无聊,对着镜子面无表情的开始讲冷笑话。 “魔镜魔镜,快让我看看罗参在干什么。” 万俟林木讲完冷笑话,本想把镜子扔在桌上,早点睡觉的。 唰—— 一瞬间,镜子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万俟林木被强光一照,瞳孔不由一缩,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再去看镜子。 镜棺碎片之中,不再是万俟林木的影像,而是…… 罗参! 真的是魔镜?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吃惊,把镜子拿起来,往里看去。 看环境,应该是一楼的储物室。 镜子里除了出现了罗参,还有其他人,就是万俟林木的大叔叔,万俟景侯了。 万俟景侯抱臂坐在椅子上,眼神冷淡异常,比刚才在饭桌上还要冷漠。 甚至有些怕人。 这才是道上人所认识的景爷。 即使景爷已经金盆洗手…… 万俟景侯的嗓音森然:“离我侄子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罗参站在他面前,微微皱眉:“景爷可能对我有一些误会。”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就是因为没有误会。” “现在没有别人,我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万俟景侯冷漠的瞥了一眼罗参:“罗三爷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咱们也算是知根知底,因此罗三爷不必与我兜圈子。” 罗参笑了笑:“的确,我与景爷是旧相识。” 他说着,终于慢慢收拢了笑容,表情严肃起来。 万俟林木似乎没见过罗参这么严肃的面容,以往的罗参总是面带微笑,有的时候是真笑,有的时候是假笑,但罗参真的很喜欢笑,无论是真笑还是假笑,都一片温柔体贴。 罗参收起笑容,前所未有的严肃,那模样和他大叔叔一样,带着一股冰冷和不近人情。 罗参说:“景爷不同意我和万俟林木在一起,难道因为我是道上的人?” 罗参立刻说:“如果是担心这一点,我可以向景爷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下任何一个斗,为了万俟林木,我什么都可以做。” 万俟景侯脸色依旧冷漠,没有任何表态,态度似乎很强硬。 罗参盯着万俟景侯,突然说:“说句不好听的,景爷也曾经是这个道上的人吧。” 景爷…… 万俟林木听过很多次“景爷”这个称呼,在鹊桥镇,那些土夫子动不动就提起景爷,雅姐听说万俟林木的姓氏,还惊讶了好一阵子。 罗参说:“景爷可以为了温先生金盆洗手,难道罗某就不可以么?” 万俟景侯终于正眼去看罗参,淡淡的说:“我介意的,不是你罗三爷在道上的身份。” 罗参问:“那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我介意的,是你无启族的身份。” 罗参突然沉默了,“无启族”三个字,仿佛是一个咒语,让人缄默的咒语。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从一个无启族人口中说出来的一辈子,你会相信么?” “无启族都是没有信用的。”万俟景侯继续说:“罗三爷不需要着急反驳,这一点就算你们不是自愿,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也会失信,因为你很快就会什么也不记得,忘记你自己的任何一句承诺。” 万俟林木奇怪的皱了皱眉。 他记得罗参说过,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罗参张了张口,却没有反驳出声。 因为万俟景侯说的是事实。 无启之人永生的代价,就是遗忘。 在进入土中长眠,得到新生的那一刹那,就会遗忘太多,无论是珍贵的,还是痛恨的…… 万俟景侯说:“林木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了解他的性格,固执又偏执,如果是他认定的,他却会记你一辈子。” 万俟林木捧着镜子,总觉得这样“聊天”下去,大叔叔和罗参很可能会打起来。 脑海中灵光一动。 万俟林木赶紧拿起一直空杯子,大脚怪一样,“咚咚咚”的跑下楼,大喊着:“我房间的饮水机没水了!” 果然,大叔叔和罗参似乎不想让万俟林木听见,立刻结束了对话。 万俟景侯从杂物室走出来:“喝了水去睡觉吧。” 万俟林木站在一楼客厅的饮水机边上,假装打水:“哦,好,叔叔你也早点休息。” 万俟景侯点点头,转身往楼上去了。 上了二楼,万俟景侯推开卧室的门,直接走进去。 卧室里亮着灯,温白羽坐在书桌边,正在查看酒店的外卖系统,眼睛没离开电脑,嘴上说:“棒打鸳鸯回来了?” 万俟景侯走过去,坐在温白羽旁边:“白羽,你这么向着罗参,我会吃醋的。” 温白羽丢给他一副白眼:“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就是小心眼儿?为了一箱苹果,所以一直针对罗先生?” 万俟景侯立刻说:“当然不是,怎么会为了一箱苹果。” 温白羽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我当时说吃苹果,真的是随口说的。” “白羽要的东西,即使是随口说的,”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这回不是冷笑,也没有嘲讽,冷酷的面容仿佛冬雪融化,尤其是眼角的红痣,带起一股俊美无俦的荷尔蒙:“我也会送到你的面前。” 他说着,凑过去一些,在温白羽的唇上轻轻一点…… 万俟林木假装喝水,眼看着大叔叔上了楼,进了卧室,眼珠子立刻转了转,抱着杯子跑到杂物室门口。 叩叩! 敲了敲房门,推门进去。 罗参果然在杂物室里。 旁边堆着好几个大箱子,一张单人床,还是那种可折叠的单人床。 两把折叠椅对放在一起,显示着大叔叔和罗参曾经在这里“谈判”过。 万俟林木偷偷溜进去:“你没事吧?” 罗参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往折叠床上铺床单,笑着说:“能有什么事?” 万俟林木说:“我叔叔啊。” 罗参微笑:“大叔叔很随和。” 万俟林木:“……”随和? 两个人正在说悄悄话,大叔叔的嗓音从楼上传下来:“林木,上楼睡觉。”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对罗参比划了一下手势:“一会儿给你发信息,手机联系。” 他说着,赶紧跑上楼去,进了自己的卧室。 咔哒!关门 万俟林木拿起镜棺碎片,学着刚才的样子,想再看看罗参,不过很可惜,镜棺碎片没有任何反应,里面的影像就是自己,没有变化。 万俟林木只好拿起手机,给罗参发信息。 ——杂物室有空调么?家里挺冷的,把空调打开。 嘟嘟—— ——有空调。 嘟嘟—— ——但是好像坏了。 万俟林木抬头看了看自己房间的空调,又开始编辑信息。 ——没关系,我房间有空调。 嘟嘟—— 罗参的信息回复的很快。 ——老板,你这是在邀请我么? 万俟林木拿着手机轻笑了一声,或许是因为没有面对面,所以万俟林木撩汉一点儿也不是手软。 ——是啊。 这次罗参的信息回复得有些慢。 万俟林木握着手机,心想罗参不会是被自己吓到了吧? 可是开心墓场的特殊住户传授经验的时候,叮嘱过他,虽然男人看起来都是正经人,喜欢那种青春类型的,但是其实都是假正经,一到晚上,绝对是喜欢那种奔放热辣的类型。 万俟林木咬着下嘴唇,嘟嘟—— 信息又进来了。 ——既然老板盛情邀请,一会儿等你叔叔睡下了,我上楼去找你。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怎么觉得这样聊天的信息,有点像是……偷情? 万俟林木躺下来,钻进被子里,继续拿手机给罗参发信息。 两个人随便聊天,有的时候话题很没营养,一直聊了两个小时。 眼看时间已经超过十二点。 万俟林木眼眸转了转,开始编辑信息。 ——你过来吧,我叔叔肯定睡了。 万俟林木把信息发出去,手机却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卡了一下。 万俟林木使劲晃了晃手机,又点了两下,信息者才发送出去。 心跳很快,万俟林木等着罗参回复自己,顺手往上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嗯?”万俟林木奇怪:“聊天记录怎么没了?” 明明刚才他们还在聊天,向上一翻,聊天记录却都不见了。 万俟林木仔细定眼一看。 ——大叔叔! 消息框显示的聊天对象,赫然是大、叔、叔! 那条明晃晃的信息,白纸黑字,横在消息框里。 ——你过来吧,我叔叔肯定睡了。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但此时此刻,已经脑补出了一部长达两小时的恐怖电影内容。 刚才手机一卡,万俟林木就多按了几下,结果…… 信息串频了! 万俟林木赶紧想要撤销信息,但是为时已晚…… 大叔叔:老实睡觉。 万俟林木:“……” 超刺激的夜会,无疾而终,就这样被掐死在摇篮里……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头天晚上万俟林木受了“惊吓”,稍微有些小失眠,所以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 抓起手机一看…… 早上10:30 万俟林木赶紧坐起来,呼噜着自己的头发,连忙冲进浴室,洗漱之后套上衣服,火速冲下楼来。 客厅里没人,万俟林木闻到一股香味,探头看了一眼厨房。 厨房里有人。 罗参背着身,站在厨房里,正在做饭。 他身材高大,白衬衫,黑色的西装马甲,马甲束着精瘦的腰身,凸显着一双大长腿。 还围了一件粉红色的围裙。 哒哒哒! 修长仿佛艺术品的手指,握着筷子,熟练的打着鸡蛋。 太…… 性感了。 万俟林木趴在门边上偷偷看了一会儿。 罗参一直没有转过头来,手里忙着做饭,却突然笑着说:“老板,还要看多久?” 万俟林木:“……”暖男婊原来早就发现了自己。 万俟林木走进去,罗参熬了粥,盛出来一些:“尝尝味道怎么样?” 又体贴的说:“别烫着,小心。” 万俟林木呷了一口,点头说:“哦,好喝。” 他表情淡淡的,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说辞,看到他的表情,估计八成以为被敷衍了,但是罗参熟悉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要说好喝,那肯定是实话。 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我叔叔呢?” 罗参说:“应该还没起来,我借用一下厨房? ??争取表现一下。” 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还没起,这也不奇怪,毕竟小叔叔和万俟林木一样,根本无法早起,都是被被子束缚的“可怜人”。 罗参突然在万俟林木耳边说:“再尝尝这个。”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下意识的侧过头去,却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 而是迎上了罗参,“主动”在罗参唇上轻轻一吻。 “呵——”罗参轻笑一声:“果然老板才是最美味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骗”了,“怒火”中烧,心里升起一股不服的劲头。 一把抓住罗参的领带,将人狠狠往下一拉,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甜蜜到腻人,难解难分。 叩叩! 万俟林木刚刚投入,就听到了冷漠的敲门声。 侧头一看…… 叔叔! 两个叔叔站在厨房门口,完完全全的围观了这甜蜜的一幕。 万俟林木赶紧退开一步,咳嗽一声,稍微有些尴尬:“叔叔,醒了啊?” 罗参倒是应对自如,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温柔得体:“我做了早饭,马上就好。” 坐在饭桌上,万俟林木眼睛乱瞟。 两个叔叔今天穿的都是正装,一身西服革履,这很不常见。 叔叔们颜值都很高,但是平时不喜欢穿正装,一直很休闲,如果没有必要的场面,是不会这么穿的。 万俟林木试探的说:“叔叔,要出门么?” 温白羽说:“有个会场要赶,一会儿就走,今天晚上可能很晚回来。” 他说着,看了一眼罗参:“本来还挺担心你怎么吃饭,不过现在有罗先生在,我也不用给你准备了。” 罗参立刻“乖巧”的接话,仿佛自己是个二十四孝姑爷:“叔叔放心,我会给木木做饭的,绝对不会让他挨饿。” 叫叔叔叫的一个磕巴也不打,真的是“入乡随俗”了。 万俟景侯刚要说话,看那脸色,估计是想要呛声,不过话到口边,开没出声,就被温白羽瞥了一眼。 张了一半口,又乖乖的闭上了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老实吃饭。 吃过早午饭,罗参又“乖巧”的把两位叔叔送到大门口:“叔叔慢走。” 说实在的,罗三爷这个年纪,管他们叫叔叔,温白羽其实每次听,压力都挺大的…… 咔哒—— 大门关闭,两个叔叔离开,万俟林木立刻狠狠松了一口气。 罗参收拾桌上的碗筷,笑着说:“老板也有怕的?我都没有害怕,老板反而挺着急。” 万俟林木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往嘴里塞了一颗樱桃,“呸”吐出核子:“这就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不,是监急不急皇帝急。” “太监?” 罗参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解下围裙,轻轻丢在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万俟林木看他解下围裙的动作,总觉得迷之羞耻,他解下来的可能不是围裙,而是其他什么…… 罗参迈开大长腿,好像t台走秀一样,来到万俟林木前面,俯下身来,伸手一撑,压住沙发背,将万俟林木壁咚在沙发里。 沙哑的嗓音轻声说:“老板,说你的男朋友是太监?我有必要证明一下自己,嗯?” 嗯? 最后那一声鼻音,低沉沙哑,万俟林木感觉像是过电,电的他后脖子发麻。 四目相对,罗参浅色的眼眸好像深潭,那温柔深情的眼神,似曾相识,激荡着万俟林木心底深层,那些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 心尖的土壤,好像在一层一层的剥落,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万俟林木张了张口,只是低低的说了两个字:“上楼。” “遵命。”罗参微笑。 一把将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他臂力惊人,抱着万俟林木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快步往楼上走去。 叮咚——叮咚—— 叮咚—— 门铃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 两个人刚上了二楼,万俟林木说:“不会是我叔叔回来了吧?” 罗参赶紧把万俟林木放下来,两个人又快速下楼,整理一番。 咔嚓—— 这才打开房门。 罗参站在门口,完全不像是做客的客人,更像是这个房间的执事管家,把门恭恭敬敬的打开。 “您好,xx快递!” 万俟林木:“……”不由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叔叔,而是快递。 快递小哥拿出一个公文袋:“快递,罗……参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罗参?”万俟林木奇怪:“你的快递怎么寄到我家来了?” 罗参昨天才刚到万俟林木家里,就算有人给他寄快递,也不应该寄到这里。 快递小哥说:“的确是罗参的快递。” 罗参微微蹙眉,签了字,把快递接下来。 嘶啦—— 将公文袋撕开,里面只有一张卡纸。 棕红色的,烫着金边的卡纸。 纸张上还散发着幽幽的檀香味儿,显然十分考究。 ——一张请柬。 罗参把请柬打开。 罗参先生: 兹定于x月xx日晚7:00在江渚拍卖行举行珍品拍卖会,届时敬请光临。 万俟林木说:“拍卖会?” 请柬非常简单,而且也没有落款,请柬的背面,贴着一张照片。 “镜子……”万俟林木说:“这个花纹……镜棺碎片。” 请柬背后的照片,是一个不规则形的镜子,虽然和万俟林木手上的镜子不一样,但是花纹一致,应该也是镜棺碎片。 有人给罗参寄来了请柬,和另外一块镜棺碎片的照片。 罗参轻笑一声:“看来,镜棺的事情的确已经传开了。” 这还要“感谢”那些土夫子,已经把罗参得到镜棺碎片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所以才有人处心积虑的寄了快递给罗参。 这张照片,无异于就是一个鱼饵,想要引罗参上钩。 万俟林木说:“现在怎么办?” 罗参眯了眯眼睛:“老板是不是想知道镜棺碎片里的影像,到底是什么意思?” 万俟林木点点头。 他从碎片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还看到了池长勋。 他们果然很早以前就认识。 但是万俟林木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万俟林木想知道,池长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怪物。 而自己…… 又是什么人。 他昨天问了小叔叔,小叔叔当时愣了一下,显然认识池长勋,但是不愿意多说,避开了这个问题。 万俟林木这个人,虽然不愿意多管闲事儿,但是他又是个偏执的人,如果有想知道的问题,一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罗参说:“那就去看看。”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请柬的地址:“正好,时间是今天晚上,叔叔们正好都不在。” 罗参来的路上,给万俟林木买了很多衣服,现在就是用武之地了。 这种拍卖行,穿着休闲装是进不去的,很容易被拦在外面,而且万俟林木没有请柬,是作为携伴进入,更需要正装。 晚上六点多,万俟林木开着骚包的兰博基尼,载着罗参,往江渚拍卖行而去。 江渚的意思是江中小洲。 这家拍卖行就设计成江渚的外形,四面环水,说起来,其实更像是一个船坊。 一看格调就不低,烧钱专用,万俟林木平日里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夜色降临。 灯火初上。 拍卖行的大牌楼,兀立在水边。 不同于徽式苏式的精雅别致,典型的北派牌楼设计,檐角粗犷,大气凝重。 包浆红木牌匾,上书洒金大字。 ——江渚拍卖行 拍卖行门前人山人海,都是穿着奢华的名流贵族进进出出,看起来今天的拍卖会排场不小。 万俟林木和罗参下了车,递了请柬,往里走去。 “林木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而且还非常耳熟。 罗参登时有些头疼,这不是自己的新晋情敌么? 那个二十出头,年纪比万俟林木还小一点,活泼可爱,对万俟林木说话的时候还会羞涩脸红,仿佛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女孩。 江月玲。 江月玲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袍,肩上披着白色的绒毛披肩。 与那日在商场的可爱清纯不同,今日更显高贵典雅,透露着一股轻熟的风格,仿佛是一颗酸梅,虽显青涩,但令人望而生津。 江月玲很惊喜,跑过来:“林木哥,你也来了呀!” 罗参看到情敌,立刻站出来,拦在万俟林木面前,主动又温和的与江月玲打招呼,伸出手去:“江小姐,真是太巧了,又见面了。” 江月玲看到罗参,面容有些尴尬。 这是她喜欢的林木哥的……男朋友。 尴尬的和罗参握了握手:“罗……罗先生,你好。” 江月玲虽然知道万俟林木已经有交往对象,但还是止不住想和万俟林木说话:“林木哥,你们也来拍卖行?一会儿我在三楼的雅座,你们呢?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罗参已经拉着万俟林木:“不好意思江小姐,我们去一趟洗手间。” 说着,急匆匆离开,往洗手间而去。 咚! 进了洗手间,罗参将人直接壁咚起来,沙哑着声音说:“老板真是到处沾花惹草。” 万俟林木故意嗅了嗅鼻子,明知故问:“怎么一股酸味,太酸了。” “酸?” 罗参轻笑一声:“老板,那还有甜的,要不要试试?” 万俟林木十分配合,拉住罗参的领带,轻轻一勾,将他的领带从西装外套里勾出来:“那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很甜……”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敲门声? 万俟林木看向洗手间大门,大门也没锁,谁会敲门? 仔细一听,这敲门声好像不是从洗手间大门传来的,而是…… 而是从后背传来的。 刚才万俟林木没有主意,罗参也因为吃醋没注意。 罗参竟然将万俟林木壁咚在了隔间的门板上,正好靠着一个闭合的隔间门。 拍卖行是高端奢侈的地方,洗手间里的隔间很私密,每个隔间都像是一个小洗手间。 万俟林木靠着隔间门,里面有人,想要出来,这下子就尴尬了,里面的人出不来,自然要敲门。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罗参,赶紧把人推开,自己离开隔间门。 吱呀—— 隔间门打开。 “叔叔?!”万俟林木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是倒霉喝口凉水也塞牙! 两人偷偷跑来拍卖行,哪知道正巧遇到了叔叔。 而且还是好死不死,躲在洗手间里“调情”的时候…… 万俟景侯从隔间门里走出来,然后…… 然后后面竟然还有人,温白羽也从隔间门里走出来。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一眼大叔叔,又看一眼小叔叔,迟疑的说:“叔叔你们……怎么在一个隔间里。” 温白羽脸上有些不自然,咳嗽了好几声。 万俟景侯则是一本正经的说:“你小叔叔衣服脏了,我帮他擦擦。” 万俟林木:“……哦。” 万俟景侯打量着两个人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万俟林木眼眸微微打转:“那个……罗参他接到了请柬,我来跟着见见世面。” “你不是平时最不喜欢这种地方?”万俟景侯打量他。 万俟林木稍微打了个磕巴:“因为没什么事儿……稍微,稍微来看看。” 哪知道这么巧,走到哪里都能撞见两个叔叔。 其实今天两个叔叔不在家,就是因为接到了江渚拍卖行的请柬,所以过来参加拍卖。 万俟林木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也好,那就一起吧。” 万俟林木有些犹豫,叔叔肯定不知道他们是冲着镜棺来的,刚才又只是说见见世面,一会儿要是穿帮了,那可就…… 罗参满脸微笑,继续扮演好姑爷:“叔叔,请吧。” 万俟景侯和罗参的请柬,都是三楼雅座。 因为要一起看拍卖,所以大家全都进了一个雅座包间。 万俟林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好奇。 三楼的雅座,全都是包间,围着天井,可以直接从楼上看到一层。 拍卖行的一层是大厅,全都是散座,在座的都是一般客人。 二层的座位稍微高档一些,有屏风隔开。 而三层则是给vvip贵客提供的包间。 每个雅座包间全都设有大屏幕,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层拍卖的展品。 雅座非常大,茶桌、沙发一应俱全。 桌上还放着电子菜单,和一个古朴的手书折页菜单。 上面的书法都是出自名家手笔,这份菜单拿出去,随随便便都能拍出好价钱。 万俟林木不懂书法,打开菜单随便溜了一眼价格,差点咬到舌头。 一壶茶这么贵,又不是吃茶壶。 罗参将电子菜单恭恭敬敬的递给两个叔叔,满面得体的微笑:“叔叔,看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罗参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昨天多谢两位叔叔的款待,还让我借宿在家里,就当是我答谢二位。” 拍卖很快开始,起拍价格都不低。 万俟林木就是来看看热闹,等着镜棺碎片出现。 罗参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之前万俟林木经常提起,他叔叔喜欢收藏古董,不过都是a货。 但是景爷这身份,恐怕收藏的绝对不会是a货,眼界必然也高得很,只有万俟林木这个大侄子,才会以为道上赫赫有名的景爷,喜欢收藏假货。 鉴于罗参给叔叔的第一个印象不太好,所以罗参打算弥补一下,把今天拍卖的珍品买下来,送给万俟景侯。 罗参一口气拍下三件珍品,看的万俟林木眼皮直跳。 第四件拍品,是一块古董手表。 据说出自了不起的大师之手,一介绍完毕,就连一楼的客人也沸腾了起来,这块表的成交价格价格一定不低。 万俟林木还以为罗参会继续打鸡血,把这块表也拍下来,但是罗参却没什么反应。 万俟林木低声和他咬耳朵:“钱用光了?怎么不拍了?” 罗参笑笑,没有说话。 叩叩! 这时候包间的门被敲响,有人推开门,笑着说:“打扰了。” 这人看着有些面善,是在商场见过一面的江月白。 江家当家人,微博上热搜的常客,江月玲的哥哥。 之前和人在洗手间打架的那个,就是他,怪不得万俟林木有些眼熟。 江月白身边还跟着江月玲,两个人从外面进来。 “林木哥!”江月玲热情的打招呼。 江月白笑着说:“万俟先生、温先生、罗先生。” “没想到几位也认识,”江月白彬彬有礼,看起来温和又精明,透露着一股商人的气息:“本来还想挨个去打招呼,没想到这倒是省事儿了。” 原来江月玲之前说,她要参加哥哥的拍卖会,就是江渚拍卖行的拍卖会。 江渚拍卖行是江月白旗下最大的拍卖行。 江月白来和贵客打招呼:“今天难得几位贵客齐聚在这里,请随便用些酒水,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江月白寒暄着,江月玲就对万俟林木说:“林木哥,你快看,现在拍的珍品,是一个已故顶级大师的得意之作!难得一见的珍品,这块手表已经不能用价值来衡量了!” 罗参坐在一边,笑了笑,口气有些微妙:“或许大师自己,并不觉得怎么得意。” 江月玲:“……” 场面瞬间有些尴尬,江月白打圆场:“罗先生真是幽默。” 江月玲对万俟林木说:“林木哥,你不是一向很喜欢手表么,我拍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万俟林木对手表没什么研究,对古董表也没什么研究,他不是针对手表,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他其实都喜欢,来者不拒。 不过万俟林木也不傻,甚至很精明。 江月玲明显喜欢自己,如果收了这块手表,指不定要还更多的人情,得不偿失。 万俟林木就说:“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手表。” “林木哥你有所不知,这块手表可是难得一见的古董,而且是出自大师手笔,可以说是已故大师第二块最出名的作品,除了另外一件珍品,其他都无法比拟,而且那另外一件珍品,已经流失了,很可能已经损毁。” 江月玲最后还是抬价拍下了手表。 服务员将手表送到三楼雅座,江月玲接过手表,还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罗参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来,推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袖扣。 手上的腕表露了出来。 “嗬——” 江月玲的腕表还没有送出手,突然曹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像见鬼了一样,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万俟林木顺着江月玲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江月玲在看罗参。 具体一点,其实是在看罗参腕间的手表。 罗参慢条斯理的把腕表摘下来,递给万俟林木,绅士有礼的微笑:“老板原来喜欢腕表?那真是太巧了,这块腕表,也是某位已故大师的得意之作。” 刚才江月玲说,拍品表算是第二,而第一已经遗失。 但罗参从腕间摘下来的手表,赫然就是她口中的那块第一。 任是谁拍下了这样的古董珍品,都不会这样随随便便的佩戴在腕间,实在太奢侈了。 罗参把手表放在万俟林木手中:“老板,送给你。” 江月玲一看,登时感觉手中这块高价拍得的腕表,也送不出去了。 万俟林木接着腕表,仔细看了看,不是罗参钟爱的百达翡丽,看起来的确像是个古董…… 某位已故大师……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低声对罗参说:“那个某位已故大事,不会就是你吧?” 罗参微微一笑:“老板,真聪明。” 万俟林木:“……”真的是罗参这个老不死的…… 怪不得罗参刚才说,大师自己或许不觉得得意。 江月玲可能觉得这是罗参的挑衅,但是罗参可以对天发誓,他只是觉得那块腕表并不出色罢了。 江月玲铩羽而归,很快就走了。 江月白是来打招呼的,也随着妹妹离开了雅座。 今夜的拍卖会,一共十二件拍品。 从头到尾,却只出现了十一件。 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微笑说:“今天的拍卖会就圆满结束了,多谢各位贵客的光临……” 万俟林木一愣,顺口说:“镜棺碎片怎么没有?” 他一说完,唰—— 就感觉两个叔叔的目光突然盯在自己身上。 万俟景侯打量着他:“什么镜棺?” 万俟林木一僵:“那个……” 他刚才说只是来长长见识,并没有和盘托出,如今却说漏了嘴。 万俟景侯五十年前也是道上的人,和罗参齐名,纵使现在已经退隐,但是道上的消息还是灵通的。 罗三爷偶得珍宝,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正是镜棺一角。 万俟林木突然说起,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手指哒哒哒的敲了敲桌面:“林木。”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下意识咬了咬指甲:“其实……” 实在没有办法,就把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土夫子,还有镜棺碎片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万俟林木说:“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躺在棺材里,所以我才想找到镜棺,不知道能不能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万俟景侯的脸色很难看,沉着脸,冷冰冰的,非常不近人情。 就连一向温和的温白羽,脸色也有些发沉。 叩叩! 雅座的门被敲响了,一个服务员站在外面,甜美的微笑着:“万俟先生、温先生、罗先生。” 服务员说:“江总想请几位先生楼上喝茶,说还有第十二件拍品,请贵客鉴赏。” 第十二号拍品。 肯定就是镜棺碎片。 罗参收到请柬的时候,背面分明是镜棺碎片的照片。 第十二号拍品,还在江月白的手上。 万俟林木立刻站起来,万俟景侯却拦住他:“拍卖会结束了,回家去吧。” “可是……”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有说完,万俟景侯已经冷声说:“不管是什么镜子,都不要去碰。” 万俟林木又咬了咬指甲,难得露出一些不情愿的表情,但是也不好顶撞大叔叔。 罗参突然站出来:“景爷,我很清楚你心疼侄子,但是一味的逃避根本不是办法。” 万俟林木诧异的瞥向罗参。 罗参和万俟景侯本来就有过节,看起来关系并不是很好,如今罗参站出来公然顶撞大叔叔,怕是要闹僵。 万俟林木轻轻拽了拽罗参的袖口。 罗参却顺势握住了万俟林木的手掌,声音还是很温柔,却透露着一股强硬:“不管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会和万俟林木一起去面对,陪他去寻找。” 时间仿佛凝固了。 连钟表的滴答声都不复存在。 雅座里轻悄悄的,四个人对峙站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心里头一次有点紧张。 过了良久,万俟景侯才淡淡的说:“罗三爷,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罗参轻笑一声:“当然。” 他说着,握着万俟林木的手:“走吧。” 四个人出了三楼雅座,继续上楼。 江月白已经在等了,门外站着很多保镖,打开门之后,却只有他一个人。 江月白一身白色的西装,站在房间里,正笑眯眯的,挂着商人的职业微笑,等候着他们。 “各位贵客,请坐吧。” 万俟林木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第十二号拍品。 江月白请各位坐下来,开门见山:“各位,我也不敢隐瞒什么,我手上的确有镜棺碎片。”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 罗参淡淡的说:“所以呢,江先生想怎么开价?直说吧。” 江月白笑笑,像一只狐狸一样精明:“大家都是生意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这枚镜棺碎片,不需要钱,可以免费送给各位。” 罗参又笑一声,似乎被江月白给逗笑了:“免费?江先生,你已经说过了,大家都是生意人,有条件的话,还是自己开价吧。” “罗三爷是个爽快人。”江月白点头。 罗参是个钟表制作大师,在万俟林木去鹊桥镇之前,从没听别人称呼他“罗三爷”。 罗三爷这个称谓,好像就是一个信号。 昭示着,江月白也知道罗参的过去。 江月白说:“说实在的,家父还在世的时候,经常提起罗三爷和景爷,谁不知道二位的大名?如今有幸请到两位,晚辈是想厚着脸皮,请两位帮我一个忙。” 江月白终于开价了,果然是一只狐狸。 这天下哪里有白来的午餐?更别说从狐狸嘴里,抢一块鸡肉了。 “大家可能都听说了,这些天,我江家闹得沸沸扬扬,晚辈婚礼取消的事情。” 江月白突然提起了前未婚妻的事情。 江月白的未婚妻叫做周萱,和在八卦上新闻上了解的差不多,江月白和周萱已经订婚,结婚请柬都做好了,就差最后的登记领证。 但是周萱却突然反悔,改投入了江家死对头,秦先生的怀抱。 说起这个秦家,秦家做的是酒水生意,家中有自己的酿酒厂,和江家这个搞拍卖行典当行的,根本八字占不到一边。 但是两家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这还要从祖辈说起。 其实江家和秦家,祖辈都是土夫子,梁子就是早年结下来的,上面有祖训,不许两家来往,因此江月白才和秦先生如此不对盘。 江月白说:“我和小萱的感情一向很好,非常稳定,小萱和我分手非常突然。”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感情的问题,难道不应该找私家侦探去跟拍什么的吗? 江月白终于说到了重点:“秦葬这个人狡猾的很,他知道我和小萱敢情好,的确主动找过小萱好几次,但是小萱绝不是见异思迁的人,拒绝过秦葬很多次,但是后来……” 突然有一天,周萱就和秦先生在一起了,毫无征兆,非常突然。 周萱果断和江月白分手,理由十分简单,对江月白已经没有了感觉,喜欢上了秦先生,而且没有多长时间,两个人交往还没多久,就宣布要订婚。 江月白说:“我找人打听过了,秦葬他去月老庙求过一根红线。” “红线?”万俟林木突然出声。 众人都狐疑的看向他,温白羽说:“林木,怎么了?” 红线…… 因为万俟林木也求过! 当时“一时糊涂”,求了红线,没打算用,但是红线黏在了罗参的袖口上,后来罗参突然表白,他们就确定了关系。 万俟林木发现红线之后,把红线顺手摘下来,扔进了商场的垃圾桶里,并没有在意什么。 现在听起来…… 江月白笑了笑,有些苦笑:“各位听起来,可能觉得是无稽之谈,起初我也不相信,小萱想要嫁给谁,怎么可能是一根红线就能决定的事情?” 江月白多方打听,秦葬去过月老庙,求了一根红线,绑在了周旋的手上。 从那天开始,周萱中邪一般爱上了秦葬。 江月白说:“这件事情非常蹊跷,我想请各位帮忙,如果能帮我查清楚,我可以将手中的镜棺碎片,交给各位。” 听起来其实并不难,之前在开心墓场,万俟林木就帮助特殊住户,然后收取一点点好处,这回轮到帮助江先生,虽然江先生不是特殊住户,但也是一样。 万俟林木说:“一言为定,成交。” 江月白笑着说:“万俟先生是个爽快人,那就拜托万俟先生了。” 想要查清楚周萱到底是不是中邪,起码他们要见到周萱才行。 正巧了,万俟林木就想到了那天在商场看到的事情。 “江先生,秦先生是不是给你送了订婚宴的请帖?” 江月白僵了一下,点头说:“是。” 万俟林木笑笑:“那正好,我们可以去订婚宴走一走,近距离观察一下秦先生,和你的前未婚妻……” 秦先生和周萱的订婚宴,就在这几天。 江月白本不打算出席的。 秦先生亲自送来了请帖,但多半是挑衅,江月白如果出席,肯定有很多人等着看热闹。 可是现在,江月白又不得不出席。 订婚宴当天,江月白带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进入了秦家别墅。 刚一进宴会厅,“咔嚓咔嚓”的闪光灯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犹如海啸。 这可是大新闻,新欢订婚,旧爱黯然参加。 尤其江月白和秦葬还是死对头宿敌关系,无论是八卦杂志,还是正规媒体,都十分乐意报道。 万俟林木一进宴会厅,眼睛登时就亮起来。 旁边的桌上摆着精美的自助餐,名流名媛们象征性的端着高脚杯,并没有人去吃盘子里的东西。 万俟林木却没什么“象征性”,毕竟不吃白不吃,便宜不占白不占。 万俟林木端了好几块蛋糕,又专门去夹最贵的生鱼片,夹了满满一大盘子。 旁边好几个名媛侧目看向他,偷偷掩嘴,似乎在嘲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却不在意,自顾自吃起来。 罗参走过来,站在他旁边,拿了一张餐巾纸,将他唇边的酱汁擦下去。 伏在万俟林木耳边说悄悄话:“老板,那边的鱼子酱才是最贵的。”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鱼子,生鱼片他还能吃点,鱼子看着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那能有多贵?” 罗参微笑:“秦家准备的,应该不是最高档的鱼子酱,不过也差强人意,这一茶匙,应该也有1万多。” “一万?”万俟林木立马放下生鱼片:“人民币么?不是冥币?” 罗参仍旧微笑,摇摇头:“美金。” 万俟林木:“……” 一万多,还是美金! 就这么小小的一茶匙。 一口下去就是七万块钱! 万俟林木打算试试吃钱的鱼子酱,江月白走了过来,低声说:“秦葬来了。” 果然,秦先生走了过来,还专门让周萱挽着自己的手臂,显然是来挑衅的。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能让江月白和秦葬抢夺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总要比江月玲还可要可爱清纯,比美女委托人还要性感火辣,比一茶匙的鱼子酱还要高贵典雅才行。 然而挽着秦葬手臂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十分寡淡,花了淡妆,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类别。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清雅型。 秦先生走过来,狭长的眉眼,高挺的鹰钩鼻,显得有些“凶狠”,唇角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向江月白:“江先生来了,也不枉费我亲自去送请柬,果然给足了我面子。” 江月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尤其是看到秦葬那张得意的脸。 万俟林木稍微打量了两眼周萱,侧头低声对江月白说:“江先生,帮忙支开秦先生,我们才好检查周小姐。” 按照江月白的话,周萱很可能中邪了,但就这样看的话,万俟林木实在看不出来,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江月白不太乐意,但是也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说:“秦葬,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周萱一听,紧紧挽住秦葬手臂,似乎觉得江月白会对她的未婚夫不利,非常担心。 江月白看着周萱戒备自己,担心秦葬的目光,心中不由一紧,随即苦笑一声。 秦先生则是拍了拍未婚妻的手,用宠溺的口气说:“没关系的,我和江先生是好友,单独说两句话也是应该的,或许……江先生是有什么话要嘱咐。” 说着,还轻轻的用手指勾了一下周萱的鼻梁:“乖,我去去就回。” 周萱勉强点点头,果然和秦先生如胶似漆,一刻也不想分离的模样。 秦先生对江月白说:“走吧,去楼上的休息间。” 二楼有休息间和化妆师。 秦先生和江月白上了二楼,进门。 嘭! 关上房门。 秦先生走进去,靠坐在茶桌上:“说吧,有什么话?” 江月白其实没话和他说,但是秦先生一直和周萱在一起,万俟林木和罗参不好动手排查。 江月白冷着脸不说话,在这件事情面前,他完全没有办法像一只精明的? ?狸一样游刃有余。 秦先生“呵——”的冷笑一声:“江月白,你或许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站起来,慢慢走向江月白:“周萱,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过……”秦先生又笑了一声,改口:“说实在话,周萱寡寡淡淡的,你长得可比周萱勾人多了。” 秦先生刚刚在人前,还一副宠溺温柔的好男人模样,一转身,却十足是个渣男。 嘭—— 秦先生抬起手来,将江月白一把推在门上,死死握着他的手臂,用沙哑的声音耳语:“如果你能陪我一晚上,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不要周萱了,你觉得怎么样?” 江月白和秦先生上楼单谈,万俟林木上下打量着周萱。 低声对罗参说:“手上没有什么红绳。” 罗参说:“也没有中邪的征兆。” 万俟林木又说:“红绳会不会绑在其他地方?比如脚腕上?” 周萱穿着长长的拖地长裙,连鞋子都露不出来,更别说什么脚腕了。 想要看她的脚腕,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万俟林木挑起唇角,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不如我们把水泼在她的礼裙上,周萱上楼换衣服,不就能知道到底有没有红绳了么?” 罗参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低声说:“老板,你这辈子只能偷看我一个人换衣服,其他的绝不可以。” 万俟林木:“……” 话说的也是,他们都是男人,偷看一个女人换衣服,这像话么? 听起来简直就是流氓。 啪! 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我知道了,让你儿子去,反正你儿子不是男人。” 罗参:“……”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咔嚓咔嚓! 小娃娃似乎听到了万俟林木背地里说自己,从罗参的口袋里爬出来,两只小白手捂着自己眼睛,使劲摇头。 咔嚓咔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罗先生,第一次见家长,你能形容一下当时的心情么? 罗小三:惊心动魄。 万俟林木:…… 请问景爷,第一次见侄子的恋人,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万俟景侯:怎么找了一个这么大年纪的。 万俟林木:……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yamimanomamiya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少女心小豆、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無意為之z、水落新桑、等一个更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九溪 114瓶;水落新桑 73瓶;一颗少女心小豆、北居一格、雪糕雪糕 10瓶;⊙▽⊙ 6瓶;周南 5瓶;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预告修罗场 周萱从一个小职员, 飞上枝头,而且还飞了两次, 第一次成为了江月白的未婚妻, 第二次又成为了红酒品鉴大师秦葬的未婚妻,能没有人嫉妒她么? 万俟林木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就有人会代劳, 把酒泼洒在周萱身上。 “哎呀!” 一声浮夸的大喊:“对不起呀!我刚才没看见你!” 周萱脸色寡淡, 脾气也十分挂寡淡,似乎并不会发脾气,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模样。 赶紧摇手:“没事没事,没关系的。” 那向她泼酒的女人,显然是故意的,周萱不在意,她反而更加挤兑周萱。 “可能是你太没什么存在感了吧?我才没看见你的。” “说起来也是呢, 你看看在这个地方, 你哪儿点像女主人了?” “别一有点什么, 就把自己当根葱了!哼——” 女人终于忍不住向周萱宣战,骂完转身就走。 周萱立在原地, 可怜巴巴的,但是也不会反骂回去, 只好提着自己的裙子, 往楼上去,准备重新换个衣服。 “机会来了。”万俟林木打了一个手势:“跟上。” 两个大男人,跟着周萱上楼换衣服, 这实在有点…… 万俟林木和罗参上了楼,罗参就把小娃娃放在地上,摆了摆手:“去吧。” 小娃娃站在原地,仰头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精致,似乎有些不愿意,磨磨蹭蹭不走。 万俟林木:“……” 好一会儿,小娃娃这才顺着墙壁爬上去,从窗口钻出,沿着窗外的装饰,两只小手展平保持平衡,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 来到周萱换衣服的房间窗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去。 周萱换衣服,当然是拉窗帘的,但是有一条窗帘缝。 无论是谁,在远处绝对都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但是小娃娃是趴在窗帘缝上往里看的,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万俟林木有些担心,把头探出窗子,只能看到小娃娃趴在窗口,趴了好一会儿。 就在这时候…… 嘭! 一声巨响从他们隔壁的的休息室传出。 随即是江月白的吼声:“秦葬你他妈去死吧!”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让江先生去托住秦先生,结果打起来了?” 咔嚓—— 隔壁的房门打开,江月白首先从里面走出来。 因为他的吼声太大,下面守着楼梯口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八卦的往楼上来看究竟,但是什么也没看见。 江月白从房间踹门出来,哪里有什么精明狐狸的感觉,“呼呼”的喘着粗气,粗暴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大步往前走去。 万俟林木好奇的看了一眼江月白的背影,随即就看到房间门又开了,秦先生从里面走出来。 轻笑了一声,还抬起手来,“嘶……”了一声,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秦先生的唇角裂了,有点流血,还红红的。 好像…… 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咔嚓咔嚓—— 就在秦先生和江先生离开之后,小娃娃从窗户外面走了回来。 窜进窗户里。 啪嗒一声跳下来,站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们。 万俟林木说:“看到什么了么?” 咔嚓咔嚓。 摇头。 万俟林木说:“红绳,有没有月老红绳?” 咔嚓咔嚓。 还是摇头。 万俟林木又问:“手腕上没有,脚腕上有没有,也有可以能缠在腰上了。” 咔嚓咔嚓—— 仍然摇头。 没有?这就奇怪了。 “订婚仪式马上要开始了,”罗参说:“咱们先下楼去吧。” 两个人带着“儿子”下楼,一眼就看到了江月白。 因为江月白和订婚的喜悦气氛格格不入,守在角落,一脸怒发冲冠的模样。 万俟林木走过去,眨了眨眼睛:“你的嘴角也破了?” 也。 好一个“也”字。 秦先生的嘴角应该是被打破的,看起来伤的还挺严重,他们在隔壁听到了“嘭”一声,然后江月白还骂了一句,估摸着是江月白把秦先生打伤的。 而江月白的嘴角…… 破的有点斯文,就好像热吻的时候一不小心给咬伤的。 江月白还将自己西装上衣口袋的手帕拽出来,使劲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把手帕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周萱又换了一件礼裙,从楼上走下来,正巧秦先生也走了下来,让周萱挽住自己的手臂,仿佛王子与灰姑娘一样,从二楼的旋转楼梯上,缓缓而下,众人瞩目。 周萱看到秦夏生的伤口,担忧的说:“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是不是江先生他难为你,都是因为我……” 二人已经到了一楼,未婚妻显然情绪不高,先是被人泼酒,然后未婚夫又受了伤。 秦先生一笑,温柔体贴的搂着周萱,用旁人能听见的低声,却仿佛与周萱耳语:“没事,开心点,为了你,我做任何事情都心甘情愿。” ——天呢,秦先生好深情! ——周萱这是什么福气,上辈子肯定拯救过全宇宙! ——秦先生真是个好男人。 “骗子……”江月白恶狠狠的低声说。 万俟林木连忙拦住他,江月白的这个表情,好像下一秒就就会冲上去,大喊“我不同意”抢婚。 这种桥段实在太恶俗了,万俟林木绝对不允许发生。 江月白说:“小萱是被他骗了,秦葬根本不是个好东西,在人前装得那么深情,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小萱!他刚才还……” 还…… 江月白没说下去,脸色难看的好像一盘炒糊了的青菜。 万俟林木说:“还什么?” 江月白实在说不下去,岔开话题:“你们找到月老红绳了么?小萱绝对是中邪了,不然不可能喜欢秦葬这种渣男。” 万俟林木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 订婚环节终于要开始了,万俟林木稳住江月白,不让他捣乱。 秦先生拿出订婚戒指,深情的托起周萱纤细又寡淡的手掌,微笑着说:“小萱,做我的未婚妻,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男人,把我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给你一个人。” 咔吧咔吧! 万俟林木还以为罗参的娃娃跑出来了,低头一看,原来不是。 是江月白的拳头关节在咔吧作响。 周萱看着深情的秦先生,幸福的两眼都是泪泡,已经泪眼朦胧:“我……”愿意。 “我不同意!” 有人突然大喊了出来,打断了订婚仪式。 一个尖锐的女声。 如果不是女声,万俟林木故意会以为是江月白没忍下去。 一个女人排开人群,快速的从后排挤上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秦总,这个女人她在骗你,她是个坏女人!” 在女人眼里,情敌永远都是坏女人。 女人冲上去,保镖立刻围拢过来,拉住女人,不让她捣乱。 在场很多名流,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秦总身边的秘书么?” “原来这个女秘书也喜欢秦总啊?” “秦总那么帅,又深情,传说他喜欢一个人,喜欢了整整十年,这样的好男人,要是我我也喜欢。” “天呢,秦总喜欢了十年的人,难道就是周萱?那周萱跟江先生订婚之前,秦总岂不是就单恋周萱了?” “也太深情了,好感动啊。” 女秘书显然喜欢秦先生,激动的甩开保镖,指着周萱大喊:“秦总,你不要被她迷惑了!周萱她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的手段高明着呢!” “秦总您不要上当啊!” 众人都是一脸看白痴的目光,盯着那女秘书。 周萱一副灰姑娘的模样,还没有灰姑娘的颜值,就算化了妆,也寡寡淡淡的,好像一个路人甲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因为…… 周萱没有那个资本。 周萱被女秘书指着鼻子骂,懦弱极了,也不会还口,就垂着头,站在一边撕着自己的裙子角。 这个时候,秦先生突然动了,伸手搂住周萱的肩膀,将人搂在怀中,脸色郑重的说:“小萱已经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允许有人说我未婚妻的一句不是。” “说她的不是,就是说我的不是,”秦先生深情款款:“小萱,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秦总!!”女秘书大吼:“她真的是个坏女人!” “她来勾引你,就是为了你的酒庄!” “周萱她不是好东西啊!” 秦先生冷声说:“赶出去。” 女秘书大喊着,但她是个女人,被保镖架起来,直接扔了出去。 订婚戒指还是交换了。 “亲一个!亲一个!” “快亲吻你的未婚妻!” “亲一个,别害羞!” 在场很多狐朋狗友,全都起哄,大喊着让秦先生亲吻他的未婚妻。 周萱有些脸红,羞涩的垂着头。 秦先生搂住周萱的肩膀,笑着说:“宝贝,大家让我们亲一个呢。” 周萱更是脸红。 相对比台上的浓情蜜意,江月白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霾之中,如果秦先生敢亲周萱,他肯定第一个杀上去。 万俟林木说:“江先生,要冷静啊。” 江月白沙哑着声音说:“秦葬他根本不喜欢小萱!” “亲一个亲一个!” 众人还在起哄,秦先生笑着说:“我家小萱太腼腆了,你们就不要难为人了,这种事情,还是留着我们私下里再做吧。” 台下立刻哄起来。 “诶——护妻狂魔吗?” “亲一个都不让看!” “秦总的占有欲真可怕啊!”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使劲嗅了两口气。 秦先生刚才说话的时候,明显不是占有欲的气味,而且也没有酸酸甜甜的恋爱味道。 按理来说,订婚宴这种场面,酸甜的气息肯定在所难免。 但是整个场合里…… 只有罗参身上冒着这种气味儿。 万俟林木嫌弃的对罗参摆摆手:“你去那边,影响我的嗅觉。” 罗参:“……” 罗参走开几步,万俟林木嗅了嗅,的确如此。 秦先生身上没有爱恋的味道,也没有幸福的甜味儿。 江月白身上全是失恋的苦涩,整个会场的人群,都是看热闹的味道。 真是奇怪。 难道像江月白所说,秦先生根本就是为了报复江家,所以才横刀夺爱的? 可是…… 周萱的身上,也没有爱恋的味道。 真的是中了邪,被支配着“爱”上了秦先生么? 交换完戒指,周萱就说:“秦先生,我去一趟洗手间。” 秦先生一笑:“咱们都订婚了,你怎么还这么见外?将我名字就好,要不然……叫我老公,我也不介意。” 又有好多人起哄,周萱脸上挂不住,羞红了脸,推开秦先生,往洗手间跑去。 万俟林木低声说:“跟过去看看。” 刚才围观群众太多,味道混杂不明显,万俟林木想仔细闻闻周萱的情绪味道。 周萱往洗手间而去,万俟林木和罗参跟在后面。 刚走进夹道,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女秘书! 之前闹场被赶走的女秘书。 女秘书站在夹道正中间,那气场十足,拦住周萱。 “你这个狐狸精!!” 女秘书大喊着冲上来:“狐狸精!你是狐狸精!都是你把秦总抢走了!” “你……你误会了……”周萱使劲摆手,有些害怕。 “我误会了?!你这个狐狸精,难道不是你先来巧遇秦总,勾引秦总的吗?!” 女秘书不给周萱说完一句话的机会,立刻大吼起来。 周萱摆手,化作了古早味言情剧的女主,一句话根本说不清楚:“你……你真的误会了,其实……” “我没有误会!” 再一次被女秘书打断。 “你就是个狐狸精,水性杨花,装作一只小白兔,欺骗秦总!” 女秘书咄咄逼人,一步一步逼近过来。 还伸手戳着周萱肩膀。 “啊!”周萱被一下一下的戳着,肯定是因为疼,连连往后退去。 女秘书见周萱不敢反抗自己,戳的更用力了。 “你等着,我早晚会揭穿你!”女秘书威胁:“别以为有秦总护着你,我实话告诉你,秦总有一个喜欢了十年的白月光,玩腻了你,早晚会一脚踹了你!” 啪! 女秘书戳得狠了,周萱的手机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直接给摔亮了。 嗖—— 地板太滑,顺着地板滑出去很远。 吧嗒。 滑到了万俟林木的脚边。 万俟林木和罗参是躲起来看热闹的,哪知道手机自己滑过来。 这下子就尴尬了…… 周萱和女秘书立刻发现了他们,女秘书不敢停留,生怕再惹来保镖,她就是个典型欺软怕硬的,赶紧调头就跑。 万俟林木被发现听墙根,干脆很自然地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一脸我是刚好路过的表情,将手机大大方方的递给周萱。 “周小姐,你的手机。” “谢……谢谢。”周萱接过手机,不敢抬头。 伸手一接,万俟林木却没有放手。 两个人都握着手机,一时有些尴尬。 不知道万俟林木不是不故意的,竟然还蹭了周萱的手指一下。 “啊呀……”周萱低呼了一声。 脸色羞红,赶紧抓了手机,调头也跑了。 周萱前脚刚离开…… 嘭—— 万俟林木下一刻就被罗参壁咚在了夹道的拐角。 罗参的声音低沉:“老板,不乖哦,刚刚交了男朋友,竟然去摸其他女人的手?” 万俟林木:“……”罗参突然开启了霸道总裁模式。 万俟林木说:“我只是仔细感知一下周萱的气息而已。” 他还说着,抬起手来,把刚才碰过周萱的手放在鼻尖轻嗅。 刚嗅了一下,罗参已经贴上来,亲在万俟林木的指尖上。 本来气味儿就不浓郁,瞬间混合了罗参的酸味。 酸气冲天。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罗参:“你这是老陈醋么?酸死了。” 罗参说:“知道我是老陈醋,你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去撩别人?” 万俟林木十分坦然的说:“为了镜棺碎片,你就稍稍做出一点牺牲。” 罗参轻笑一声:“一点牺牲也不行,现在……就要讨回来。” 江月白见万俟林木和罗参一直没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往洗手间的夹道而去。 刚一走进去。 江月白:“……”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罗先生好像把万俟先生压在墙壁上,两个人看起来很亲密。 罗参本要“讨债”,江月白的脚步声却传了过来。 万俟林木也听见了脚步声,赶紧一架,反应倒是极快,架住罗参不让他靠过来。 罗参身上的气息瞬间有些哀怨。 在家里,有两个叔叔坐镇,所以罗参要扮演好姑爷的角色,不能动手动脚。 在外面,还总是有外人来打扰,罗参也不能动手动脚。 他们才刚刚确定了关系,罗参怎么能不哀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转身往江月白的方向走过去。 江月白眼睛乱瞟,显然刚才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尴尬的说:“万……万俟先生,有什么发现么?” 万俟林木这个当事人并没有什么慌乱,一脸坦然说:“没什么发现。” “没有发现?”江月白奇怪。 万俟林木点头:“不过,没什么发现才奇怪。” 未婚妻没有喜悦,没有甜蜜的气息。 未婚夫深情款款,但也没有喜悦和甜蜜的气息。 江月白立刻说:“秦葬本来就不喜欢小萱,他是在报复我们江家,至于小萱,肯定是被秦葬控制了。” “问题是……”万俟林木说:“面没有找到那根红线。” 难不成…… 绑在很私密的地方? 这就…… 罗参突然说:“酒吧。” “什么?”江月白一时间没赶上他的思维跳跃度。 罗参说:“刚才周萱的手机掉在地上,上面有一条信息。” 应该是微信信息。 当时手机摔亮了,在锁屏的最上端,出现了一条未读的微信,虽然只看到了一部分内容,但罗参记了下来。 ——今晚1点,toxic酒吧。 “酒吧?”江月白吃惊:“不会的,罗先生肯定看错了,小萱从不去那种地方,她是个非常保守的女孩,而且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稍微有点社交恐惧症。” 不管如何,的确是个线索。 秦先生的气息味道不对,周萱的气息味道也不对,大家需要分头行动。 万俟林木说:“就麻烦江先生去盯梢秦葬。” “我?”江月白吃惊:“我去盯梢秦葬?” 万俟林木点点头。 江月白脸色非常僵硬,似乎回想起在二楼休息间的不好回忆。 一想起来,江月白的拳头就发痒,恨不得再打秦葬几拳,把他送进医院才解气。 “我可以帮忙盯着小萱,要不然还是我去酒吧……” 万俟林木摇头:“现在周萱可是秦先生的未婚妻了,你要是跟着周萱,肯定会被八卦记者拍到。” 的确是这么回事。 今天秦葬和周萱订婚,已经上了热搜,江月白的微博也沦陷了,全都是来艾特他的,八卦记者也都盯着他这个前未婚夫。 江月白不是很情愿,但最后没有办法,还是应承了下来,答应盯梢秦葬。 订婚宴早早结束了,十点已经散场。 秦先生非常温柔体贴,亲自开车送周萱回家。 周萱的家在一处很平凡的老旧小区,地段比价偏僻,房子是九几年盖的,看起来斑斑驳驳。 两个人在门口分手,周萱直接上楼,很快顶层的灯就亮了起来。 周萱打开窗户,从上面朝下招手,秦先生这才转身离开。 两个人从送回来到分别,纯洁的没有拉过一次手,没有接过一次吻。 万俟林木看着秦先生上车:“这正常么?刚刚订婚的未婚夫妻,人前亲密恩爱,人后都不亲密一下,连接吻都没有。” 听到这句,江月白的脸色稍微僵了一下,咬了咬下唇,下意识的掏自己的手帕,不过手帕在酒宴上已经扔了,只好掏出纸巾,又擦了擦嘴,然后把纸巾扔掉。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江月白。 江月白咳嗽了一声:“小萱……小萱本身就是个保守的女孩,所以应该挺正常的,但是秦葬根本就是个渣男,他肯定是在利用小萱。” 万俟林木突然有些好奇:“江先生和周萱交往的时候,不会也……没有亲过吧?” 江月白:“……”僵硬。 万俟林木:“……”看来是了。 还以为他们这些有钱人很会玩的,原来江先生这么纯洁? 秦先生要开车回去,万俟林木对江月白说:“我们这边盯着,江先生也去吧,别跟丢了。” 江月白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开车跟着秦葬的车子,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万俟林木把车子停在小区的楼下,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已经进入午夜,老旧的小区渐渐平静下来,大半部分的灯全都熄灭了,这栋楼只有顶层,周萱的房间还亮着灯。 十二点半左右。 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万俟林木困得已经要睡着,突然看到楼上熄了灯,立刻坐起来:“她睡了?” 罗参说:“或者是出门了。” 两分钟之后,一个女人从小区的楼门走出来。 万俟林木仔细的盯着,看了看时间:“周萱怎么还没下来?难道真的睡了?” 罗参低声说:“就是她。” 那个从楼门走出来的女人,正好路过他们的车子,不过因为天色太黑,没有注意车里有人。 “什么?”万俟林木问:“是她?” 那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现在天气还很冷,虽然有所回暖,但还是要保暖。 而路过车子的女人,穿着一身包臀的亮片裙子,黑丝陪防水台高跟鞋,粉红色的长发,性感火辣的不忍直视。 万俟林木根本没有认出来,这就是周萱! 周萱不只是换装,浓妆艳抹,而且还戴了假发。 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万俟林木说:“她是不是多重人格?” 就算是认识周萱的人,见了她,也不一定会认出来。 毕竟白日里化了妆都显得寡淡,唯唯诺诺,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的古早味平凡保守女人,一下子火辣大变身,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周萱踏着高跟鞋,在门口打了辆夜间出租车,离开了小区。 罗参说:“跟上去。” 万俟林木立刻发动了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出租车。 #toxic酒吧# 出租车停在酒吧门口。 时间12:55 刚刚好,马上就要1点,周萱果然是来赴约的。 虽然微博和八卦报道上都是周萱的身影,不过她打扮成这样,就连眼尖的八卦记者都认不出她来。 周萱堂而皇之的走进酒吧。 万俟林木赶紧把车子停下来,拽着罗参也进了酒吧。 咚咚咚咚! 一进去就是震耳欲聋的重金属声。 不同于静吧,这里简直就是夜间天堂。 万俟林木还住校的时候,跟着舍友去过酒吧,给舍友过生日,不过学校附近的酒吧也没有这么激情四射。 五颜六色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四周都是蹦迪的男男女女,群魔乱舞,各种香水味和欲望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万俟林木捂着鼻子,差点窒息。 “周萱呢?不见了?” 音乐声太大了,万俟林木扯着嗓子,罗参也没听清楚。 两个人往里走,不知道是不是罗参颜值太高,而且身材太好的缘故,在人群中也能脱颖而出。 这一路上好几个火辣的女郎走过来,要和罗参搭讪。 “帅哥,能请你喝杯酒么?” 万俟林木赶紧拦住:“不好意思,我的。” “切!”火辣女郎不屑的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万俟林木驱赶着靠近罗参的莺莺燕燕,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罗参微笑:“老板,你应该高兴,证明你的眼光很高。” 万俟林木:“……”暖男婊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他自己呢? 罗参拉着万俟林木的手:“在那边。” 还是罗参眼睛尖,不知道是不是有戒指的加成,一眼就看到了周萱。 周萱坐在吧台的角落,刚好一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周萱身边。 周萱并没有把人赶走,显然这就是约她出来的人。 那男人看起来是个小鲜肉,二十出头的年纪,甚至更小,身材堪比模特。 在绚烂的灯光照耀下,小鲜肉的颜值被烘托得至少也有85分,面容深邃,好像混血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竟然是墨绿色的,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周萱。 万俟林木和罗参稍微靠过去一些,坐在了旁边的沙发卡座上。 小鲜肉说:“安妮,你最近怎么都不给我回信息?” 周萱搂住小鲜肉,非常主动,不由分说,先是交换了一个火辣的亲吻。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摇头:“江月白说什么来着?他的前未婚妻腼腆,还有点社交恐惧症?” 周萱安抚着小鲜肉:“最近都很忙,实在没抽出时间来,我这不是来了么?” 小鲜肉说:“我还以为你有了新欢,毕竟你这么漂亮抢手。” 周萱说:“我当然喜欢你,怎么可能有新欢,你不知道我多痴迷你。” “你有时间么?这么久没见到你,我想跟你约会。” 周萱竟然一口答应下来:“当然有,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怎么样?” 小鲜肉对周萱百依百顺:“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周萱笑着说:“真乖,那后天,温泉山庄见,怎么样?别忘了开一间情侣套房。” 万俟林木咋舌,周萱刚刚和秦先生订了婚,却要和小鲜肉出去约会,而且是什么温泉山庄,听起来还要夜宿的那种。 万俟林木偷听和他们的谈话,突然“啊”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上面赫然显示。 ——15条未接来电。 ——小叔叔温白羽呼入8声响铃(15)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脸面无表情:“完了,肯定是噪音太大,我没听见。” 叮铃铃—— 话音不落,电话又进来了。 还是小叔叔温白羽的电话,第十六通,杀了进来。 万俟林木看向罗参,罗参摇摇头。 自己在叔叔们面前,印象本来就不好,这个电话罗参肯定不能接。 万俟林木说:“怎么办?要不然继续装听不见吧?” 这里噪音这么大,如果接起来,叔叔肯定会问他在那里。 罗参苦笑了一声:“你要是再不接,你叔叔肯定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 万俟林木:“……” 嘀—— 没有办法,万俟林木只好接起电话,也不敢走远,生怕把周萱跟丢了,走到旁边相对安静的地方。 “喂,小叔叔?” 温白羽的声音立刻响起:“林木?怎么不接电话?已经快两点了,你们还没从订婚宴回来么?” 万俟林木和罗参去订婚宴,两个叔叔是知道的。 不过订婚宴十点就结束了。 温白羽的声音说:“你这是在哪里?这么吵?” 万俟林木支吾了一声,眼睛瞟向罗参求救。 罗参摇摇头,不敢瞎出主意,否则适得其反,叔叔们对他更有意见了。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不得不感叹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我们在电影院,在看零点场,一会儿就散场了,小叔叔你们不用担心,看完电影就回……” 回去。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女孩走过来,用清脆的嗓音笑着说:“小哥哥们,要嗨一下吗?可以三屁呦!”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额角,果然谎话不能说,当场就会被揭穿…… 温白羽的声音顿了一下:“林木,你到底在哪里?” 万俟林木老实回答:“酒吧。” 温白羽又说:“不会是什么奇怪的酒吧吧?” 万俟林木立刻说:“绝对不会,事出有因,我们是帮忙江先生,才去的酒吧,所以小叔叔……” “你可千万千万……”万俟林木说:“不要告诉大叔叔!” 温白羽的声音顿了一下:“林木,我开的外放。”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手一抖,把电话挂了…… 不同于这里的腥风血雨,周萱和绿眼睛小鲜肉还在调情。 周萱笑着说:“亲爱的,你的眼睛真好看,看我一眼我都酥了。” 小鲜肉笑着说:“那我今天晚上都看着你,一直这么看着你。” 两个人调情没多久,并没有盯着一晚上,周萱就准备回家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跟着他们出了酒吧,两个人分手之后,周萱直接回了家,顶楼的灯开了一会儿,就灭了下来,看起来是睡了。 万俟林木启动车子:“去吧,去和江月白汇合,看看那边有什么发现。” 江月白按照万俟林木的意思,开车跟着秦葬。 秦葬直接回了家,并没有去什么其他的地方。 江月白把车子停在秦葬的别墅后面,坐在车里盯梢,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别墅大门。 不过这个人江月白也认识,是秦葬的公司助理。 别墅里只有秦葬一个人,他亲自来开门,助理都没有进家门,只是把一沓子文件递给秦葬。 “秦总,这是周小姐之前挑选好的婚纱照样式,我已经为秦总预定好了摄影团队,后天温泉山庄进行室外取景拍摄,也预定了一间套房,秦总放心就可以。” 秦葬点点头:“辛苦了,下班吧。” 助理很快离开,别墅里又只剩下秦葬一个人。 别墅拉着窗帘,江月白看不见什么,大约一点多钟,别墅的灯光还没有熄灭。 唰—— 二楼的地方竟然拉开了窗帘。 秦葬穿着一身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向后背起来,显然刚刚沐浴过。 他身材高大,眉眼狭长,又是鹰钩鼻,平日里就显得比较严肃“凶狠”,将头发完全背起来,那种狠心薄情的感觉更加明显。 江月白吓了一跳,赶紧把座椅向后放倒,卧倒在车子里,以免被秦葬发现。 秦葬站在窗口好一阵,手里端了一杯红酒,一个人自斟自饮,似乎在消磨时光,差不多两点多,这才拉好窗帘,熄灯睡觉。 江月白松了口气,感觉眼前有灯光一晃。 一辆车子开了过来。 是万俟林木和罗参来碰头了。 江月白说:“有发现么?小萱真的去了酒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有一张她和小鲜肉调情的照片。 拍的不是很清楚,毕竟光线太昏暗了,乍一看都不像周萱。 江月白显然不信:“你们跟错了吧?这不是小萱,小萱怎么会……” 穿成这样?戴着假发,还和小鲜肉火辣调情? 江月白的前未婚妻,秦葬的未婚妻,明明是个腼腆,根本不敢跟人反驳,就算被泼了一身水,都唯唯诺诺,甚至不敢高声说话的小白兔。 万俟林木说:“千真万确,简直就跟第二人格似的。” 江月白说:“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中邪?”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当时人多,气味混杂在一起,万俟林木实在无法分辨。 万俟林木说:“对了,周萱约了这个小鲜肉,后天去温泉山庄约会。” “后天?温泉山庄?”江月白吃惊。 “怎么了?”万俟林木问。 江月白说:“刚才秦葬的助理来找他,说是预约了后天拍婚纱照,就定在温泉山庄取景,还是……还是小萱选的地方。” 周萱选定了后天,在温泉山庄和未婚夫拍婚纱照。 又约了小鲜肉,也是后天,在温泉山庄约会。 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女人,怎么会把两个情人约在一起? 这不是预订修罗场吗? 周萱到底在做什么? 目前没有什么结果,只能后天去温泉山庄巧遇,再看看周萱到底是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和江月白约好了时间,后天一早见面,时间已经不早了,马上就要三点,众人分开,各自回家。 万俟林木开着车,和罗参一起回了叔叔家,坐电梯上楼:“叔叔应该睡了,你小声点,千万别吵醒了他们,明天一早咱们早点出门……” 万俟林木计划着,明天一早趁着叔叔们没起来, 赶紧逃跑,这样一来二去叔叔抓不到他,也就能搪塞过去了。 拿出钥匙开门,小心翼翼的开门。 咔嚓—— 轻轻一拧门把,悄无声息的将门推开。 万俟林木:“……”完了,没机会了。 凌晨3:45分 家中竟然灯火通明。 两个叔叔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门一动,立刻把目光投射过来。 “那个……”万俟林木挤出一个干笑:“叔叔,还没睡啊?” 罗参则是规规矩矩的站着。 大叔叔万俟景侯站起来,走到万俟林木面前:“烟味,酒精味,香水味……” 万俟林木:“……”叔叔的嗅觉也挺灵敏。 万俟林木努力的感知了一下叔叔们的情绪,不过说来也奇怪,万俟林木可以闻到任何人的情绪味道,但是闻不到两个叔叔的情绪,一次也没闻到过。 不过不用靠敏锐的嗅觉,万俟林木也能发现,大叔叔现在游走在发作的边缘。 万俟景侯的目光凉飕飕的顺着大侄子身上越了过去,最后盯在一直“乖巧”没说话的罗参身上。 “跟我来。”大叔叔发话了。 万俟林木赶紧阻拦:“大叔叔,其实我们……” 万俟景侯瞥了一眼,目光凉飕飕的一扫,万俟林木立刻闭嘴。 罗参没有说话,跟着万俟景侯往一楼的储物室走去。 咔嚓—— 关上房门,隔绝了万俟林木的目光。 温白羽说:“快去洗洗,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万俟林木:“哦。” 温白羽又说:“下次不要这么晚在外面鬼混,你也知道自己的体质。” 万俟林木又是乖乖的:“哦。”虽然没有鬼混。 万俟林木上了楼,眼看着小叔叔进了卧室,立刻又偷偷溜出来,悄悄跑下楼去,趴在储物室门口偷听。 储物室里。 万俟景侯抱臂冷眼盯着罗参:“林木以前从来不会去那种地方。” 罗参态度良好的解释说:“是江先生需要帮忙,所以……” 万俟景侯打断了他的话,不近人情的模样,和万俟林木简直不像是亲叔侄,反而像是亲父子! “我不管因为什么,林木的体质你应该看出来了。”万俟景侯冷淡的说:“这么晚还在外面,很容易出事。” 罗参的解释彻底被掐灭了,诚恳的说:“是,是我的疏忽。” 万俟景侯的态度依旧非常不近人情,眯着眼睛盯着罗参:“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就可以分手了。” 罗参刹那间捕捉到了一个重点。 虽然大叔叔说的是分手,但是前提是“下一次”,也就是说…… 万俟景侯现在承认罗参和他侄子的关系了。 虽然大叔叔平日里看起来总是冷着脸,对谁都很冷漠,但私底下还是疼侄子的,万俟林木铁了心要和罗参交往,万俟景侯也是妥协的。 罗参明明是被数落,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谢谢叔叔。” “呵——”万俟景侯森森的一笑:“罗三爷,咱们可是平辈儿,你这声叔叔,我怕折寿。” 罗参:“……” 万俟林木不放心,在外面偷听,还没听到两句话。 吱呀—— 房门竟然突然被打开了。 “诶!”万俟林木一栽,差点直接撞进去,抬头一看…… 大叔叔! 万俟林木赶紧站好。 大叔叔眼神冷飘飘的:“还不去睡觉?” 万俟林木点头如捣蒜:“这就去。” 说着,也不管罗参了,立刻调头上楼,“嘭!”关上房门。 罗参:“……”没义气没人性,要命不要男朋友。 万俟景侯走出储物室,回过头来:“检讨还是要写的。” 说完,直接扬长而去。 罗参:“……” 黑夜,已经五点多,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会儿恐怕已经醒了。 罗参却还没有睡下。 储物室亮着灯,罗参坐在简陋的桌子前。 桌上放着一沓子稿纸,和一根限量款万宝龙钢笔。 旁边摊开笔记本电脑。 哒哒哒! 咔嚓咔嚓—— 罗参的小儿子,趴在笔记本电脑前,小手略微笨拙的敲击着键盘。 ——检讨书怎么写 ——检讨书自我反省3000字 ——万能检讨书通用版 咔嚓咔嚓—— 小娃娃点开检讨书模版,抱着笔记本电脑,转向罗参,小手点了点模板一。 “尊敬的领导: 您好!感激您在百忙之中抽空审阅本人的检讨书! 本人不想再为自我的错误找任何借口,那只能让本人更加惭愧……” 罗参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罗三爷是神秘的无启族族长,自从出道以来,从没有人敢招惹他一分一毫。 虽然这五十年来,已经退隐,但谁不是听到罗三爷的名字,就要筛糠一样抖三抖。 绝对没人能想到,罗三爷有一天会这样趴在桌上写检讨书。 罗参看向“儿子”,微笑:“有没有字数更长一点的检讨模版?” 咔嚓咔嚓—— 小娃娃挠了挠自己柔顺的头发,歪过头去,继续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击。 万俟林木回了房间,为自己的没有义气逃跑而自责。 干脆发了一个信息。 ——在干什么呢?大叔叔走了么? ——我下楼去看看你? 嘟嘟—— 罗参的回复很快。 ——不用下来了,我现在有点忙。 万俟林木一看信息,难道自己刚才没有义气的逃跑,所以罗参生气了? 不过很快,又一条信息冲了进来。 ——在写检讨呢。 检讨? “嗤——”万俟林木实在没有忍住,脑补了一下罗参写检讨的画面。 罗参曾经给周长老写过信,假意监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的眼睛因为串频,看到过罗参写信,那逼格,真是别提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艺术品一般,牵动着黑色的鱼线。 鱼线牵引着小娃娃翩然起舞,在米白色的稿纸上,蓝黑色的墨水,压着朱砂红的稿纸线条,流动出一个又一个刚硬的字迹。 装逼遭雷劈! 罗参估计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写检讨书。 万俟林木忍不住笑起来,在床上直打滚儿,把头发都滚出了静电,变成了一个炸毛栗子。 翻身坐起来,万俟林木从牛皮纸袋里把镜棺碎片掏出来,自言自语:“再试一次,快让我看看罗三爷写检讨是什么样子。” 唰—— 镜棺碎片刹那释放出白色的光芒,令人暴盲。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闭起眼睛。 但是又迫不及待的立刻睁开,去看镜棺碎片里出现的影像…… 万俟林木:“……” 等等,这不是罗参。 镜棺碎片李出现的并不是罗参。 并不是一楼狭窄的储物室。 宽敞的落地窗拉着厚重的窗帘,房间点着一盏小灯,书桌上放着敞开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是酒店后台的记录,旁边还摆着一个计算器,数字算了一半。 这房间…… 好像有点眼熟。 这是小叔叔温白羽的房间? 不就在万俟林木的隔壁? 已经五点,小叔叔竟然还没睡觉。 “白羽,嘘……” 镜棺碎片里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却不是小叔叔温白羽的声音。 而是大叔叔的声音。 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和平日里冷漠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镜棺碎片能看到的广角有限,并不能将整个卧室全部尽收眼底。 隐约能看到墙壁上,倒映着两条人影。 万俟景侯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嘘……小心被林木听见。” 温白羽的嗓音终于出现了,带着一股强弩之末的虚弱:“都说去你房间。” 万俟景侯的声音笑着说:“怎么又哭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温白羽的声音爆了一句粗口:“你滚!” 万俟林木睁大了眼睛…… 啪! 立刻将镜棺碎片扣过来,盖在桌上。 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小叔叔和大叔叔一直都没有结婚,而且也不是亲戚,却住在一起。 万俟林木从小开始就闻不到两个人身上的情绪气味儿,所以并没有怀疑什么。 但是现在想起来,的确非常可疑…… ——此刻,我决心向领导认真悔改,并保证今后不会再犯。理解领导的安排…… 蓝黑色的墨水,在信纸上不停的挥舞着,罗参兢兢业业的写着自己的3000字检讨。 嘟嘟—— 手机响了,是万俟林木的信息。 ——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两个叔叔竟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竟然是情侣关系。 罗参:“……”老板终于发现了。 连自己这个“外人”,都知道的事情…… 万俟林木握着手机,罗参的信息终于回来了。 ——哦,老板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万俟林木:“……” 后天一大早,万俟林木和罗参约了江月白,一起去温泉山庄巧遇。 万俟林木打着哈欠,拉开房门。 咔嚓—— 正巧看到小叔叔温白羽从隔壁走出来。 衣领旁边,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红色的痕迹。 “林木,”温白羽跟他打招呼:“今天起得这么早?” “哦……”万俟林木眼睛乱瞟,他平日里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今天的眼神特别奇怪,好像安静不下来的游鱼。 “我……我们约了江先生,先走了!” 噔噔噔! 万俟林木飞快的跑下楼。 温白羽:“……” 万俟景侯从卧室里走出来,温白羽奇怪的说:“林木有些奇怪,不会是生病了吧?” 万俟景侯一笑:“是你昨天喊得太大声,被林木听见了吧?” 温白羽侧头盯着万俟景侯,最后憋出一句国骂:“我喊你大爷。” 万俟景侯幽幽一笑:“不行白羽,你只能喊我,可不能喊我大爷。” 温白羽:“……” 万俟林木从楼上跑下来,罗参已经在等了,两个人出了家门,去和江月白碰头。 今天万俟林木出来的时候吃了两颗感冒药,他自从上次感冒,还没有完全好,前天忙着蹲点周萱,几乎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感冒就加重了不少。 因为万俟林木吃了感冒药,容易犯困,所以就不能开车了,罗参特别温柔绅士的让万俟林木坐副驾驶,代替他来开车。 可想而知,这一路上,好好的兰博基尼又给开成了牛车,一直往前蹭蹭蹭,可算是蹭到了江月白的公寓楼下。 江月白上了车说:“走吧。”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江月白:“江先生,要不然……你来开车吧?” 江月白奇怪的看着他们,万俟林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从万俟林木叔叔家,到江月白的公寓,一共三公里的路程,就算是堵车,一般开私家车,又不是坐公交,半个小时也到了。 但是罗参足足开了四十五分钟,而且一路上畅通无阻,根本不堵车。 而从这里到郊区的温泉山庄,足足有二十三公里! 让罗参开车,估计他们到的时候,秦先生和周萱都拍完婚纱照了。 江月白有些为难的说:“我昨天晚上有应酬,才回来没多久,还没醒酒。” 万俟林木:“……” 这下好了,只剩下罗参一个“健全”的人可以开车。 江月白说:“没事儿,我叫司机吧。” 罗参却不让江月白打电话,看起来还挺有车瘾:“放心,我可以开车。” 罗参坚持,而且他的笑容非常具有欺骗性,绅士有礼,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肯定。 江先生又没有经验,于是信了他的邪…… 大红色的兰博基尼行驶在空旷的郊区马路上,万俟林木支着腮帮子,感觉窗外的凉风轻轻的吹拂着自己的面颊。 按理来说,万俟林木感冒了,而且这天气还没暖和起来,又是荒凉的郊区,冷风怎么也不是轻轻的吹拂,而是无情的咧咧拍打。 但是架不住…… 罗参开车太慢。 万俟林木百无聊赖的侧头看了一眼表盘。 很好,三十迈。 非常稳定。 万俟林木刚要开口说话,罗参已经微笑:“老板,要不然你睡一下,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万俟林木还没回话,后座的江月白突然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唔……到了么?” 江月白昨天晚上有应酬,凌晨之后才回家,在后座上补眠,已经睡醒一觉。 万俟林木的声音异常平板到生无可恋:“没到,你还能再睡一个回笼觉。” 江月白:“……” 罗参好脾气的笑了笑:“老板,这车子不是太好开。” 不是太好开!? 真是侮辱这车的牌子!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你换挡啊,踩油门啊。” 罗参仿佛一个被恶毒继姐欺压的可怜灰姑娘,耳朵里听着继姐的冷嘲热讽“你捡豆子啊,你捡豆子啊”…… 仍旧保持着微笑:“在踩,现在的车子和我当年开的不太一样。” 江月白一脸迷茫的听着罗先生说话,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没有睡醒,应该闭眼再睡一会儿。 “诶!”万俟林木突然拔高了一个度的声音:“看前面!” 嘭—— 江月白还没躺下来,车子猛地一震。 竟然追尾了! 罗参刚才分神和万俟林木说话,没想到这样就撞车了。 幸好罗参的车速一直以来都是三十迈,追尾上去没有太大的事故,只是把前面车子的保险杠给撞得凹陷了下去,啃了一个大坑。 万俟林木揉着自己的额角:“你撞到前面保险杠了。” 罗参还是微笑:“保险杠不就是用来撞的么?” 万俟林木:“……” 众人走下车来,前面的车子也是豪车,看起来价值不菲。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休闲西服的男人,戴着茶色的墨镜,从车上走下来。 “是你?” 刚下车的男人笑着看向他们,摘下墨镜。 竟然是秦葬。 而车子的副驾驶上还有一个女人,一身素色长裙加白色羽绒服,可不就是秦先生的未婚妻周萱么。 没想到这么巧,罗参追尾,还能啃上秦先生的车。 秦先生摘下墨镜:“怎么,江先生都追到这里来了?还真是死心不改啊。” 江月白脸色难看,哪知道这事情这么巧。 秦葬走过来一些,微微低头在江月白耳边低声说:“你就这么喜欢我?一直追着我?或者说……” 秦葬顿了顿,声音更低,带起一层沙哑的暧昧:“还是说,你突然对我那天的提议很感兴趣,想要陪我一晚了?” 咔嚓! 江月白的拳头作响。 上次秦先生已经被打过一拳,怎么可能再吃亏,立刻往后一错,躲开江月白的拳头。 周萱见他们剑拔弩张,赶紧下车,拉住秦先生的手,怯生生的说:“咱们走吧,车子也没什么事儿。” 秦先生回手搂住未婚妻,一脸宠溺的模样:“乖,都听你的。” 他说着,拉开车门重新上车。 周萱回头看了一眼江月白,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走过来。 江月白看到周萱走过来,一时间心里还有些侥幸。 或许周萱已经看透了秦葬这个渣男混蛋,所以会回到自己身边来。 周萱低声说:“江先生,真是对不起。” 江月白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咕咚一声沉入了海底深渊,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 永远没有尽头…… 周萱又说:“江先生是个好人,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骗不了人,我爱的是秦先生,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所以……” “为了避免秦先生误会,我希望以后江先生能和我……和我保持一些距离。” 周萱一口气说完,调头赶紧跑了,上了车。 秦先生没有重新戴回墨镜,后视镜里映照着他得意且挑衅的目光,挑唇一笑,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万俟林木冷眼看着周萱给江月白发好人卡,失恋这事情,说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实话,万俟林木没经历过。 或许失恋,就和丢钱一样吧。 还是丢了一大笔钱的那种感觉。 万俟林木拍了拍怔愣的江月白:“上车吧。” 江月白有些浑浑噩噩,最后还是上了车。 秦先生的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他们前方,罗参开的慢,开到温泉山庄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大家午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 停好车子,刚一进酒店山庄,哪知道这么巧,又遇到了秦先生和他的未婚妻周萱。 两个人挽着手,都换了休闲服,应该是从外面玩回来,准备回酒店。 众人在酒店大堂再一次聚首。 江月白根本没看秦葬一眼,来到酒店前台:“预定过,我姓江。” “江先生。”大堂经理亲自过来迎接:“您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江先生了。” 秦葬见他不理自己,慢悠悠走过去,背靠着前台,抬起胳膊向后搭在前台上,笑着说:“真的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我的房间是a01栋,就在最前面,路过的时候你能看见,如果考虑好了,随时来找我。” 江月白瞪了秦葬一眼。 周萱赶紧走过来,拉住秦葬:“秦先生,一会儿你不是还有电话会议么,咱们回房间吧,我有些累了。” “宝贝儿累了?” 秦先生像是炫耀一样,搂住周萱,嘘寒问暖:“既然累了,咱们就先回房间去,我让人准备下午茶,送到房间来,怎么样?” 周萱羞涩一笑,看起来腼腆极了:“嗯,我都可以的。” 随即两个人手挽着手,穿过大堂,往后面的a01栋温泉别墅走去。 秦先生走到一半,还回头看了一眼江月白。 眼神有些奇怪。 明显不是挑衅,微微蹙眉,眼睛眯成一线。 周萱小鸟依人的靠着秦先生,柔声说:“老公,怎么了?” 秦先生摇摇头,眯起的眼睛和蹙起的眉毛舒展开,宠溺的说:“没什么,走吧宝贝儿。” 江月白莫名被瞪了一眼,心中更是不爽,只当是没看见。 万俟林木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翘着腿围观。 “啧啧”感叹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这个周萱,你说他是不是人格分裂?” 面对着秦先生和江先生的时候,乖巧的像一只小白兔,妥妥的古早味女主,家世平凡、样貌平凡、性格平凡,但总裁全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但是在酒吧的时候,又火辣撩人,把小鲜肉玩弄于鼓掌之中,简直就是夜店女王。 说起小鲜肉…… 万俟林木说:“不知道那个绿眼睛的小鲜肉来了没有,周萱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如果秦先生和小鲜肉不小心撞了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世界大战。” 三个人确定了房间,没什么行李,直接往里走,他们是c01栋别墅,正好和秦先生的别墅对着。 两栋别墅中间穿插着一个小花园。 大家走过去,正巧看到周萱从别墅里走出来。 透过一楼的落地窗子,众人能看到秦先生背对着窗户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台电脑,应该是在开会。 周萱一个人走出来,并没有往酒店前台去,而是出了院落,直接往后面的温泉去。 刚才周萱还说累了,却趁着秦先生开会,独自离开了别墅。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总觉得周萱很有可能是去会那个绿眼睛的小鲜肉了。 万俟林木连忙把行李丢在房间,然后招手说:“走,跟上去看看。” 周萱往温泉去,不过并没有进温泉,而是绕过了温泉,进入了山庄后面的树林。 山庄四周绿化非常好,但是现在没有回暖,树林里光秃秃的,根本没什么景色。 而且树林周围被拉了黄线,贴着游客止步的大标语,应该还没有开发完全。 周萱左右看了看,矮身钻过黄线,进入了树林。 江月白奇怪:“小萱这是去干什么?”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小树林,你说能干什么?” 江月白之前不太相信,毕竟怎么看,周萱也不是那种很会玩的夜店女王。 他一直坚信,秦葬才是那个渣男混蛋,花言巧语的骗了周萱,让单纯的周萱死心塌地的嫁给秦葬。 可是周萱的举动偷偷摸摸,江月白坚信不疑的“信仰”,突然开始颤抖,有一种随时土崩瓦解的危机感。 万俟林木说:“跟上。” 三个人追着周萱往树林里走,虽然还是下午,但是树林黑漆漆的,阳光几乎投不进来,的确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周萱小跑过去,那男人立刻迎上来,一把抱住她:“你终于来了,想我了没有!”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这人不是绿眼睛的小鲜肉啊?” 罗参点头:“确实不是。” 他们本来以为周萱是来见绿眼睛的小鲜肉的,就是那个在酒吧里,被周萱哄得团团转的那个。 他们约了今天在温泉山庄约会。 但是没想到…… 周萱趁着秦先生开会,偷偷来幽会的男人,根本不是绿眼睛的小鲜肉。 另有其人! “有点……”万俟林木皱眉回忆:“面熟?” 罗参淡淡的说:“酒店的大堂经理。” “是他?!”江月白吃惊。 刚刚在酒店前台,大堂经理殷勤的接待了江月白。 江月白是这里的vvip,江家在这个酒店有股份和发言权,经理不敢怠慢,还说要亲自送行李去别墅。 不过他们没有带什么东西,就婉拒了经理。 没想到大堂经理竟然和周萱,在这里幽会! “你怎么才来!”大堂经理抱怨的说:“看到你的旧爱了,所以才来的这么慢?” 周萱倚靠在大堂经理怀中,声音婉转,好像在撒娇:“你怎么这么说人家,人家也是为了咱们,你又不是不是知道,我和江月白,还有秦葬,都是逢场作戏,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大堂经理被她的声音一撒娇,简直酥了:“是我的错,委屈你了,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万俟林木摇摇头,低声说:“这个周萱,竟然这么能憋宝?” 他还以为周萱只是与江月白、秦葬和绿眼睛小鲜肉纠缠,一个旧爱,一个新欢,还有一个地下恋情。 现在又多了一个大堂经理。 竟然玩转在四个男人之间…… 如果这样看来,这根本不是一个“中邪”的故事,只是一个女人劈腿的故事。 当时秦葬的女秘书突然杀出来,说周萱是个坏女人,还没人相信,如今眼见为实。 江月白受了不小的打击,定定的看着眼前根本不认识的周萱。 他很想问问周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一心一意的把她当作珍宝,甚至在周萱改投秦葬之后,还以为是秦葬利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为了报复江家,而牵连了周萱。 但是一切…… 真的土崩瓦解了。 “你!” 有人大吼一声,代替了江月白:“安妮!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绿眼睛的小鲜肉!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果然有一种看热闹的爽感。 绿眼睛的小鲜肉出现了,大步冲过来,分开大堂经理和周萱:“你不是说和这个老男人分手了吗?!” 大堂经理冷笑:“怎么又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安妮,你不是告诉我,你们早就分手了么?!你跟他已经没什么联系了!” “你还说,这个老男人又老又丑,没有钱也不知道体贴,最重要的是功夫还差!” “他哪一点儿比我强!?” “哈哈哈!”大堂经理嘲讽的笑起来:“小萱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都是你一厢情愿!” “你不要这么缠着小萱,否则我会报警,说你跟踪小萱,侵犯她的个人隐私!” 世界大战开始了…… 两个男人厮打在一起,已经从泼妇对骂,变成了上手厮打。 小鲜肉撕扯着大堂经理的头发,大堂经理打肿了小鲜肉的眼眶,滚在地上,竟然还开始咬人。 “啊——你竟然咬我!” “安妮才不会喜欢你这个老男人!” 江月白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心灰意冷之后,突然有一种释然。 自己难道也要冲上去,和这两个男人厮打么? 为了一个压根儿就没喜欢过自己的人。 江月白冷淡的说:“走吧。” 三个人看了一场闹剧,直接从树林出来,站在黄色的封锁线前。 江月白出奇的冷静:“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查了。” 万俟林木说:“那镜棺碎片……” 江月白爽快的说:“能让我看清楚周萱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要感谢二位,我江月白是个守信之人,第十二号拍品,会如约送给二位。” 万俟林木挑挑眉,这倒是省事儿了。 就说,那月老红绳不过是景区的宣传策划罢了,连小学生都不可能相信。 但是人就是很奇怪,一旦陷入了恋爱,就仿佛陷入了迷障,似乎什么都会相信。 三个人从树林回来,江月白说:“来都来了,这里的温泉的确不错,两位如果不介意,咱们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城区,今天的所有消费我来请,就当是答谢二位,还请两位不要嫌弃。” 免费的。 万俟林木就喜欢免费的:“江先生这么诚恳,我们也不好拒绝。” 万俟林木打算先泡个温泉,然后吃一顿大餐,就点最贵的。 因为别墅里有私人温泉池,所以万俟林木他们根本不用去公共温泉池,回别墅就可以享受。 三个人经过花园,江月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a01栋。 秦先生的背影依旧坐在那里,背对着落地玻璃窗,看着电脑。 似乎还在开会。 江月白的脚步顿了一下,突然转向a01栋。 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叩叩!”敲了两声。 秦先生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有听见,仍然背对着坐在那里。 叩叩! 江月白又敲了两声。 江月白朗声说:“我已经退出了,以后都不会出现在周萱面前,所以你以后也不用来找我江家的邪茬。” “秦葬?” 江月白说着,“嗯?”了一声:“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在旁边,走过去。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江月白拢着手,遮住玻璃反射的缇红色夕阳光芒,往里看了看:“电脑是黑的,是屏保?” 电脑长时间没人触碰,自动转换成了屏保,黑色的,上面有秦葬酒庄的logo。 秦葬背对着落地玻璃,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江月白有些不确定:“他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周萱出门去了,这么长时间,总有半个小时了,秦葬一动不动? 万俟林木说:“你有没有秦先生的电话,打电话给他试试。” 江月白赶紧掏出手机,按下了秦葬的电话号码。 虽然江家和秦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世仇,但是两家到底有些渊源,电话号码是有的,只是没怎么打过。 叮铃铃—— 手机铃声从玻璃窗里传出来。 就放在电脑旁边,一闪一闪,还在不停的震动。 叮铃铃—— 叮铃铃—— 嘭! 手机放得溜边儿,就在桌子边沿附近,不停的震动着,“嘭”一声从桌子上掉了下去。 叮铃铃—— 滚到落地窗边,呼吸灯一明一暗的闪烁着。 秦葬却始终一动不动。 任由手机不停的鸣响…… “秦葬!” “秦葬?!” 江月白赶紧拍打玻璃窗,有些着急:“秦葬不会出事了吧?” 他说着,顺着玻璃窗往侧面跑,拢着光线去看,但是看不到秦葬的正面。 只好跑到大门口,砰砰砰的敲门:“开门!” 里面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悄无声息的。 江月白皱眉说:“这样不行,我去前台叫人!” 他说着要跑,罗参却慢条斯理的说:“不用去前台,这样更快。” 他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细线。 看起来像是鱼线,却比较僵硬,好像钢丝。 捏在手里弯了弯,左右手各拿一根,插进了别墅大门锁眼里。 别墅都是古欧风的设计,大门也是门锁,为了保障美观,并没有设置电子门锁。 罗参修长的手指握着钢丝,轻轻动了两下,似乎在找什么结点。 江月白说:“我还是……” 咔嚓!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锁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江月白:“……” 万俟林木低声说:“你还有这样的技能?” 罗参微微一笑,看起来特别谦虚礼貌:“毕竟是手艺人。” 江月白推开大门冲进去,顾不得换鞋,穿着皮鞋往里跑,冲到客厅里。 秦葬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面前摆着电脑。 电脑已经黑了,果然显示着酒庄的logo。 秦葬脸色煞白,安详的合着双目,嘴唇发紫,好像灰败的石灰,静静的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就像…… 一尊石膏雕像。 “秦葬!?” 江月白冲过去:“他怎么了?是不是发病了?秦葬好像有什么遗传的急性病!” “别碰他!” 江月白的手刚要接触秦葬,万俟林木突然低喝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 万俟林木平日里说话总是轻飘飘,和他的眼神一样,不太喜欢费劲儿,什么都无所谓。 但刚才那一声,显然非常有力。 江月白的手指下意识一缩,又收了回来。 万俟林木沉声说:“味道不对。” 灰土的味道。 就和秦葬的脸色一样,透露着一股灰土的味道。 哗啦—— 罗参的脸色也沉下来,收拢了笑意,一抖手,指尖牵动着细线。 细线联动傀儡。 咔嚓咔嚓—— 傀儡娃娃被牵引着,关节发出卡顿的声音,顺着椅子爬上去,站在椅子的扶手上。 惨白的小手,关节突出,在最后一抹夕阳的映照下,一把掀开秦葬的左手袖口。 红线! 秦先生的左手手腕上,赫然绑着三圈红绳。 红绳很细,一圈一圈的勒紧秦先生的皮肉,似乎要深入腠理,钻进骨头。 将手腕的皮肤勒的青紫淤血。 江月白怔愣的说:“月老红绳?” 江月白一直以为,就算有月老红绳,那条红绳也应该绑在周萱的手上,这样单纯的周萱才? ?突然悔婚,转身投入秦葬的怀抱之中。 是秦葬控制了周萱。 然而周萱身上并没有红绳。 这条诡异的红绳,系在秦先生的腠理之中。 罗参“呵——”的轻笑了一声,目光垂下来,冷冷的盯着那条红绳:“月老红绳灵不灵,我不知道,但这条灵性不错。”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秦先生手腕上的红绳,又看了一眼牵引着无启之木的黑色鱼线。 他突然想到,几乎每次秦葬和他的未婚妻一起出现,都是手挽着手的动作,好像如胶似漆。 当时在订婚宴上如此。 来温泉山庄的路上,车子意外追尾的时候也是如此。 进了山庄,走进别墅的时候还是如此! 这对一对未婚夫妇来说,简直太平常了,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秦葬离开大堂,进入别墅之后,回头看过江月白一眼。 如今想起来,那眼神并不是撬墙角的挑衅,而是痛苦,或者求救的信号。 万俟林木不确定的说:“这是……?” 罗参点头,倾吐三个字:“傀儡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听题! 【罗小三恭敬的将检讨书递给大叔叔,大叔叔万俟景侯却冷笑一声,说:呵,一看就是网上抄的模版,重写。】 请问大叔叔万俟景侯,为什么能如此迅速的识破罗小三的把戏? a.大叔叔火眼金睛! b.大叔叔会读心术! c.大叔叔也抄过同款检讨书模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啊埃 30瓶;月言一点也不圆 14瓶;雨落尘埃、十一、树边花、涙桁、尼飞彼多、洛悠悠、慕容小猫 10瓶;周南、喜欢嗷嚎的嗷嗷 5瓶;wa、唐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身世之谜 “傀儡线?” 万俟林木说:“周萱是无启人?” 罗参点头:“恐怕如此。” 江月白根本不了解无启族:“到底是什么情况?” 罗参说:“的确有人中邪, 但中邪的人不是周萱,而是秦葬, 这根鱼线是傀儡线, 只要被绑上,就会被控制。” 无启族人擅长傀儡戏法,但是族内有明令规定, 绝对不可以将傀儡线拴在人的身上。 因为人性难测, 是最难控制的东西,如果对方是一个心性坚定的人,想要控制这个人,无异于把鱼线绞在他的脖颈上…… 秦葬显然就是一个心性比较坚定的人,他的手腕已经快要烂了。 “怎么解开?”江月白说:“剪子?!要剪子么?” 唰—— 江月白的话还没落地,眼前的秦葬突然动了一下。 秦葬猛地睁开眼睛,就好像一具傀儡木偶, 眼神呆滞, 没有一点儿波澜。 刺啦—— 秦葬慢慢的动了, 椅子被他撞得慢慢向后移动,秦葬从椅子里站起来。 “他怎么了?”江月白问:“要干什么去?” 秦葬的目光呆滞, 没有焦距,三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 他也像是没看见一样, 默默的站起来,默默的往外走去。 罗参嗓音平静:“是控制他的人,在收线。” 万俟林木说:“周萱?” “周萱他到底要干什么?”江月白实在不明白, 周萱控制了秦葬,到底是为了什么? 嫁给秦葬么? 因为秦葬很有钱? 可是江家也非常有钱,江月白不是吹牛,他和秦家半斤八两,秦葬能给她的,自己都能给她。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江月白对周萱死心塌地,难道不比秦葬要顺着她么? 如果是为了钱,怎么也说不通。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突然挑唇一笑:“想知道为什么?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出了别墅,绕过公共温泉池,秦葬走的这个方向,竟然是向黄线之后的树林。 像周萱之前一样,低下头去,秦葬从黄线下面矮身弯腰钻过,继续往山林走去。 此时的山林,太阳已经落山。 枯木茂密,本就不透阳光,夕阳西下之后的林间,更是荒凉阴冷。 沙沙—— 沙沙…… 秦葬踩着落叶,目光呆滞,慢慢往前逡巡。 树林还没有开发,根本没有人烟。 但是在林间的深处,竟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仓库的铁屋子。 与其说是铁屋子,不如说是大型的铁盒子,因为根本没有窗户。 四面的确有窗户的筐子,却被从内焊死,已经密不透风。 黝黑的铁盒子,兀立在森然的枯木林中。 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 吱——呀…… 秦葬走近铁盒子,铁盒子的大门发出强弩之末的呻/吟声,仿佛野兽的惨叫,慢慢张开大嘴。 竟然主动打开了门…… 秦葬没有停留,慢慢的,缓缓的,一步步往前走去,直至没入铁盒子的大嘴之中。 万俟林木低声说:“他进去了。” 罗参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趁着铁盒子没有关门,也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铁盒子。 黑洞洞。 黑压压。 黑得不见五指。 进入铁盒子,仿佛进入了死寂的深渊,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嘭!!! 铁盒子的大门突然关闭。 嘶啦! 与此同时,整个铁盒子明亮了起来。 但不是亮灯。 而是蜡烛。 随着火焰的声音,地上一排蜡烛,依次点亮。 嗖—— 将整个铁盒子围了起来。 火焰,在地上形成了巨型的图案。 似乎是个敞开的门。 是无启的图腾! 环境亮了起来,四周看的清清楚楚。 原来房间里并不是没有人,相反,人还很多。 绿眼睛的小鲜肉,和大堂经理全都在。 两个人之前还打的不可开交,此时此刻却木呆呆的戳在原地,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站在两个蜡烛的红圈之中。 “过来呀——”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股银铃般的清脆和魅惑。 周萱站在铁盒子的深处,正幽幽的招手。 被傀儡线牵引的秦葬,听到声音,看到招手,立刻呆滞的走过去,慢慢往前走。 站在了周萱招手的位置。 也是一个红圈,将西面的位置补上。 铁盒子的入口,还有一个红圈,万俟林木和罗参走进来,罗参正好站在那红圈之中。 呼—— 罗参脚下的红圈也亮了起来。 周萱突然放声大笑,哪里还有平日里小鸟依人小白兔的模样,笑声“哈哈哈”的骤起,嗓子已经劈了。 看起来非常得意。 “我等你们很久了!你们终于来了!” “你们觉得自己很厉害么?如果没有我故意透露,你们怎么能发现秦葬是被我支配的?” “怎么能乖乖的跟来山林?!” 万俟林木皱眉:“是你故意让秦葬坐在玻璃前,让我们看到的。” 周萱又笑起来,用手指勾着自己的长发,轻轻的一卷一卷,好像撒娇的小女人:“没错。” 万俟林木说:“你引我们来这里,为了什么?” 周萱没有回答,反而说:“族长大人,您说,这是为了什么?” 罗参眯了眯眼睛,看向地上的图腾和蜡烛:“养尸。” 养尸? 万俟林木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词,一下子没有听懂。 罗参说:“在无启族中,有一个古老的禁术,可以利用活人的阳血养尸,滋养尸体。” 周萱“啪啪啪”的拍手:“族长,说的真好,您是我们的族长,那你应该也知道,一旦养尸的仪式开始,就不可能中断!” 绿眼睛的小鲜肉、大堂经理、秦葬还有罗参,分明占据了四个方位,看来他们就是供养方。 万俟林木说:“你是死人?” 难道周萱脚踏多条船,其实就是为了用这些男人的血供养自己? 周萱冷笑起来:“小帅哥,开什么玩笑?你才是那个死人啊!” “我?”万俟林木怔愣了一瞬。 周萱笑着说:“真是可爱呢,小帅哥,你放心好了,只要供养结束,你就会觉醒,也不枉费我的一片苦心。” 万俟林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觉醒? 自己觉醒什么? 周萱得意的说:“视觉、嗅觉、味觉、听觉,全都有了……” 周萱在和绿眼睛小鲜肉约会的时候,总是提起他的眼睛很苏,其实并非因为小鲜肉的眼睛好看,而是他的眼睛特殊,小鲜肉的视力非常好,眼睛先天发达,非常敏锐。 而秦葬先生,周萱也不是看上了他的钱财,如果要钱,嫁给江月白也是一样的。 周萱看上的,是秦葬的味觉。 秦葬是品鉴师,他的味觉非常灵敏,为了保护味觉,明日里不抽烟,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至于大堂经理,应该就是嗅觉灵敏。 而罗参,在他失明的这段时间里,罗参都是用耳朵代替自己的眼睛,甚至别人眨眼的动作,都逃不过罗参的耳朵。 罗参的听力,可以说到了惊人的地步。 “用四种感官灵敏的人,来供养你,你放心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周萱幽幽笑起来:“一旦养尸开始,就没什么可以中断了。” 呼——!!! 火焰在周萱的话语声中,突然暴裂,火苗几乎连成一片,将众人全都困在里面。 周萱举起手来,虔诚的举过头顶,大吼起来:“觉醒吧!!!” 呼—— 她像一个只存在于电视剧中的老巫婆,动作浮夸,表情狰狞。 呼…… 火焰剧烈燃烧的下一刻,突然,不知为何熄灭了。 噼啪! 还放了个空响,就好像买了什么劣质蜡烛似的。 万俟林木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买的什么伪劣商品?五毛钱一沓的批发蜡烛?” “怎么……怎么可能!?” 周萱大吼:“一旦供养开始,就不会中断,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中断了!?” 周萱不停的去检查着地上的蜡烛,老巫婆瞬间被打回了原型。 罗参面容一向温柔,慢慢的从地上的红圈迈出来。 踏踏踏…… 随着镇定平稳的脚步声,罗参已经走到周萱面前。 淡淡的说:“你也知道,一旦养尸开启,就不可能中断,但是……” “如果供给的人数不够呢?” 周萱立刻摇头:“不可能!够的!绝对够的……眼睛、嗅觉、味觉,还有你的听觉,够……够……是够的!” 周萱慌张的检查,但地上的蜡烛已经熄灭,白色的蜡烛烧的焦黑,因为刚才的爆裂,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 仿佛刚刚被狂风肆虐过…… 这个时候,呆滞的秦葬突然动了一下。 周萱根本没有牵动傀儡线,秦葬却突然动了。 他面向周萱,手指抠在自己的脸边。 嘶啦—— 使劲一扯,脸皮掉了下来! 秦葬说:“因为我不是秦葬。” 周萱大惊失色:“江……江月白?!” 走进铁盒子来的人,根本不是傀儡秦葬,而是伪装成秦葬的江月白。 秦葬是品酒师,味觉非常灵敏,但江月白不是。 江月白只是一个商人,他的五官根本不灵敏,尤其是味觉。 别看江月白平日里斯斯文文,像是个文质彬彬的商人,但是他平日里最喜欢吃辣,出去应酬没少喝酒,还喜欢抽烟。 在这个仓库里,少了一个供养人…… 供养的仪式刚刚启动,因为条件不足,自动土崩瓦解。 “你们骗我!?”周萱大吼。 突然又开始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周长老说了,族长也无法解开那条傀儡线,你们不可能解开秦葬的傀儡线!” 周长老…… 万俟林木立刻捕捉到了一个敏感词。 周长老可不是他们的老相识么? 之前周长老欺骗罗参,说知道罗参的过往,让他来监视万俟林木,不放过万俟林木的一举一动。 但是其实周长老根本不了解罗参的过往,不过是欺骗罗参而已。 后来周长老还办做了刘律师,意图绑人夺舍。 事情败露之后,周长老逃走,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原来周长老还没有老实,又酝酿着其他的阴谋。 周萱的确是无启族人。 但是正如罗参所说,无启族人已经非常少,而且族外通婚让他们的血脉不再纯粹,很多人都已经融入了平凡的世界。 而周萱就是这样的旁支。 周萱会傀儡术,但因为她的血脉不纯粹,所以傀儡术并不出彩,秦葬正巧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所以按照周萱的水平,根本无法控制秦葬。 这时候周长老就出现了,给了周萱一根红色鱼线,只要缠绕在秦葬的手腕上,就可以控制这个意志力坚强的男人。 周萱肯定的说:“周长老说了,这是禁术,族长也无法破解!” 罗参微笑:“的确,我本来也无法破解这样的傀儡线。” 周萱算准了,罗参无法破解傀儡线,所以才没有任何怀疑,以为江月白就是秦葬。 万俟林木的语气冷淡又无所谓:“我剪开的。” “什……什么!?”周萱呆滞的发问。 万俟林木的眼神轻飘飘,语气也轻飘飘,重复说:“我剪开的,随便找了把剪子。” 万俟林木甚至还比划了一下剪的动作:“就这样开了,周长老的鱼线,也不是很结实。” 罗参虽然不知道,周长老为什么要监视万俟林木,但是他知道,万俟林木的确是个“宝贝”,总是能带给大家惊喜。 秦葬的傀儡线是无解的,万俟林木却用一把普普通通的剪子,直接将傀儡线给剪断了…… 秦葬脱离了傀儡线,瞬间醒了过来,虽然非常虚弱,但是恢复了意识,自然不可能再去后山,踏入周萱的圈套。 秦葬醒过来,告诉他们,自己这几个月活得总是浑浑噩噩,一时清醒,一时混沌。 清醒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混沌的时候又能感觉到痛苦。 仿佛在做一个很长很长,没有边际的噩梦。 梦魇之中,每次看到江月白,就突然清醒一点,但很快又沉入无边无际的噩梦。 秦葬根本不喜欢周萱,也没有理由喜欢周萱。 就如同传闻中一样,他有一个暗恋了十年的白月光,一直深藏在心底里。 在遇到周萱之前,秦葬没谈过一次恋爱,也没传过一次绯闻。 秦葬的名声很大,有不少人都想要拉着秦葬炒作,但是全都被秦葬给拒绝了,主动贴上来的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大家都知道秦葬霹雳雷霆的手段,所以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倒贴上来。 那天秦葬出席了一个品鉴会交流会,很晚才回家。 黑夜沉沉的。 荒凉的公路上,横着一辆车,似乎出了车祸。 大量的鲜血,犹如红葡萄酒一样,在粼粼的月光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一个女人跪在鲜血之中嚎哭。 秦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周萱! 和江月白订婚的那个女人! 周萱看到有车子路过,跑过来拦住车子,大声哭喊:打电话!打电话叫救护车!江月白还在里面! 江月白在里面! 秦葬一瞬间都懵了,原来发生车祸的人是江月白。 那粼粼的,犹如葡萄酒一样的鲜血,是江月白的…… 秦葬赶紧冲下车来,手忙家里乱的打电话叫救护车。 就在这时候…… 手腕一紧! 啪嗒! 手机猛地摔在地上。 秦葬本握着手机的左手,缠绕着一根细细的红色鱼线。 周萱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泪痕,扬起一股甜美惑人的微笑:“你好呀,我的新未婚夫。” 秦葬被控制住了,后面的几个月,他浑浑噩噩,有的时候稍微清醒,但更多时刻全都陷入不可控制的黑暗之中。 罗参面带微笑:“控制人的傀儡术,是无启族的禁术,你不过是一个旁支。更何况想要控制的,还正好是秦葬这样自制力和意志力都很坚强的人……” 秦葬不抽烟,不吃辛辣的食物,每天活在清心寡欲之中,如果没有强大的自制力,怎么可能十年如一日的这样活着。 罗参继续说:“所以你才制造了一个车祸,又是半夜,秦葬被吸引了注意力放松警惕之后,你才好动手。” 一切都非常完美。 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周萱眼眸乱闪,突然拔身要跑。 罗参的嗓子里发出“呵——”的笑声,五指微张。 唰—— 黑色的鱼线,穿透黑色的昏暗。 嗬!! 周萱倒抽了一口冷气,脖子猛地向后一歪,鱼线瞬间绕在她的脖颈上,强硬的将人拉了回来。 罗参淡淡的说:“为什么要用这些人养尸?为什么……” 罗参的嗓音顿了顿,变得沙哑无比:“为什么养尸的对象是万俟林木。” “哈哈哈!”周萱突然笑起来。 好像是个精神病患者。 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鱼线:“我不怕告诉你!我不怕死!我不畏惧死亡!!” 周萱的表情狰狞,和小鸟依人的小白兔,妩媚性感的夜店女王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像一个神神叨叨的神棍。 “我不怕死亡!死亡对我来说,只是新生!”周萱的嗓音洗脑一样:“族长,你也知道的吧,死亡对于咱们无启人来说,只是一个新的开端,新的开端啊!” “我已经把自己的一缕灵线,交给了周长老!” “所以我根本不怕死亡!如果我死了,周长老就会把我的灵线,深埋于无启的土壤之下,120年之后,我又会得到新生!” 120年? 万俟林木被逗笑了:“别人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你这变成了一百二十年,周小姐,你的耐心挺好的?” 罗参则是冷笑一声:“周萱,你一个无启族的分支,也妄图永生?” “难道你不知道……”罗参眯起眼睛,沉声说:“只有血脉纯正的无启族人,才是永生不朽的么?” “不,我可以……我可以!”周萱愤怒大吼。 “我可以!我也可以!” “周长老说了,他在做研究!我也可以永生不朽!我也可以!” 周萱被罗参的话刺激到了,突然癫狂起来,情绪非常失控:“都是你!都是你这样的无启人,仗着自己血统高贵,一个个不知道珍惜,别人都在追求永生不朽的能力,你,你!罗参,你却一直在寻找死亡的方法!”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像我这样的旁支有多痛苦!你练一个月就可以成就的傀儡术,我要练十年,不不!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五十年!就因为我的血统不够纯正!” “对,还有……还有族外通婚!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情,就抛弃了无启族的荣誉,跑到族外去通婚,跟那些贱民,贱民通婚!生下野种!” 万俟林木点点头:“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你口中的野种吧?” “我不是——!” 周萱大吼否定,但是她吼得声音越大,也越证明了万俟林木的猜想。 周萱是血统不纯正的无启族人,和罗参这个族长不一样,她不能永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 偏偏周萱却想追逐永生,又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所以才开始为周长老办事。 罗参说:“周长老一定许诺了你永生,只要你肯为他办事,就会帮你永生。” 罗参笑了笑,摇头:“周萱,你被骗了。” “不可能……周长老,”周萱摇头:“他不会骗我,我是他的义女啊!他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 罗参淡淡的说:“他欺骗了你,就像我永远也死不了,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永生,我们谁也不会如愿。”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周萱突然变成了复读机,瞳孔收缩,眼神呆滞。 虽然嘴里一直说着不可能,但她可能已经开始动摇了。 咔嚓咔嚓…… 罗参突然拽起鱼线,小娃娃在黑暗中翩然起舞。 踏着黑夜旋转。 宽大的衣袖爱抚着黑色的冷风。 仿佛是苍茫天地之间,一片黑色的枯叶。 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傀儡,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优雅的来到周萱面前。 慢慢撩开自己的衣袖。 关节突出的手臂上,刻着“罗参”两个蝇头小字。 罗参沉声说:“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相信我,还是相信周长老。” “我数到三,你如果不说出周长老为什么要供养万俟林木,我会把你的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 罗参的嗓音依然温柔,甚至唇角带着温暖的笑意,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来:“周萱。” 周萱颤抖着。 她的脖子上还缠绕着鱼线,根本跑不掉。 小娃娃已经抬起手来,左手握着匕首,高高举起,慢慢落下…… “我说!我说!”周萱失声大喊。 “我说!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为什么周长老要供养万俟林木,我只知道……” 周萱说:“我听周长老无意间说,万俟林木其实是个死人,不……应该说是个什么元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要能把他的尸体养起来,就会……就会得到一个最厉害的傀儡。” 好像无启之木雕刻成的娃娃,每一个无启族人,都在寻找和自己契合的傀儡,为己所用。 周萱无力的说:“周长老看上了……看上了万俟林木,总说万俟林木是最完美的傀儡……” “不要杀我,我还知道……我还知道很多其他的事情。” 万俟林木皱眉:“你还知道什么?” 周萱求饶:“我……我在江月白身边的时候,调包了镜棺碎片。” “什么?”江月白吃了一惊。 周萱勾引秦葬,勾引绿眼睛的小鲜肉,勾引大堂经理,其实是因为他们的体质特殊,每个人都拥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例如眼睛、鼻子、味觉等等。 但是江月白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周萱却在他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还成为了江月白的未婚妻。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镜棺碎片。 “周长老知道江家手上有镜棺碎片,所以……所以让我去勾引江月白,博取他的好感。” 江月白怔愣在原地,苦笑了一声。 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太傻了,却没有更多的失落感,可能今天这一天,他的心脏已经沉入谷底,完全没有办法再往下失落。 万俟林木说:“你调包了第十二号拍品!?” 周萱点点头。 第十二号拍品是真实存在的,江月白拍的照片也是真的,但是如今在江月白手中的镜棺碎片,却变成了假的。 周萱接近江月白,假装亲昵,曾经在江月白家里过夜。 江月白想起来了,那是订婚宴之后。 周萱一向很腼腆,那天却主动说想要在自己家里过夜,而且让他把所有佣人全都遣走。 江月白以为周萱害羞,当时他一颗心都扑在周萱身上,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江月白亲自下厨准备夜宵,等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周萱已经走了,自己的手机上留着一条短信。 周萱说她突然不舒服,先回去了。 江月白根本没有怀疑什么,但第二天,周萱就没有出现。 一个星期后,周萱再次出现,是来和江月白分手的,说自己爱上了秦葬,不能回应江月白的感情,希望能取消订婚……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周萱已经得手! 罗参说:“周长老为什么要找镜棺碎片?” 周萱摇头:“我不知道啊,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如果不能用活人养尸,集齐镜棺碎片,拼凑出镜棺,也可以用来养尸,可能……可能周长老是想要把万俟林木养起来吧。” 咔嚓! 罗参猛地一握拳,平日里的温柔不复存在,脸色沉下来,黑的犹如密布的乌云。 周萱“咕咚”跪在地上:“求求你们,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你们放了我吧。” “放了我吧……” “我还没……没过杀人呢……” 周萱说着,突然大吼一声,从地上弹起来,冲向万俟林木:“最厉害的傀儡,是我的!!” “当心!”江月白大喊提醒。 罗参眼睛一眯,反应最快,一把收住手中的鱼线。 鱼线还拴在周萱的脖颈上,突然拉紧。 周萱扑到万俟林木跟前,伸手抓过去。 手指在碰到万俟林木手腕之时…… 啪!!! 腕间白色砗磲石手链,突然爆发出白色的光芒,漂流瓶中白色的眼珠,突然一线骤亮。 巨大的冲击力,仿佛爆炸一样,向四周炸开。 呆滞立在原地的小鲜肉和大堂经理,被猛地一冲,直接向后倒去,歪七扭八的蜡烛纷飞的到处都是。 江月白一个没稳住,也撞在地上,后脑嗡嗡直响。 距离万俟林木最近的周萱,一瞬间被白光照亮,光线将周萱淹没,吞噬的无影无踪。 “木木!”罗参只觉得鱼线一轻,周萱已经化为灰烬。 罗参大喊一声,没有了往日里绅士温和的表象,快速冲过去扶住万俟林木:“受伤没有?” 万俟林木其实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一切都在刹那之间。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萱已经不见了。 整个仓库乱七八糟,十分凌乱。 绿眼睛的小鲜肉和大堂经理慢慢醒过来,两个人揉着后脑:“嘶……怎么?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在这里?”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没事,就是刚才太亮了。” 罗参仔细检查万俟林木,见他没什么损伤,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把跌在地上的江月白扶起来。 “是你!?你这个老不死的老男人!”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勾引小萱!” 绿眼睛的小鲜肉和大堂经理醒过来,立刻扭打在一起,互相拽着头发,吼成一片。 万俟林木鄙夷的看了两个人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我叔叔。” 又是养尸。 又是傀儡。 上次去了一趟酒吧,罗参就被罚写了三千字的检讨书,如果这事情告诉叔叔,万俟林木觉得,自己可能会和罗参一起,排排坐,写检讨…… 吱呀—— 万俟林木一边说,一边打开仓库大门。 嗬…… 无声的倒抽一口冷气。 虽然万俟林木先天性丧失恐惧感,但是…… 此时此刻,可能也被“吓”着了。 因为千万不要告诉的那两个人,就站在仓库的大门外面。 大叔叔万俟景侯一身黑,黑衣黑裤,踏着黑色的靴子,抱臂靠着仓库斑驳的铁墙。 小叔叔温白羽则是说:“不要告诉我们什么?” 万俟林木:“……” 刚刚爆炸这么大动静,两个叔叔早就听见了。 而且说实在的,大叔叔也是因为听说,最近似乎有人在做养尸的传闻,所以有些在意,打听了一下。 没成想,这件事情竟然和自己的侄子有关系。 两个叔叔也是刚刚赶来的,正巧听见万俟林木说不要告诉他们。 众人回了酒店。 秦葬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还在熟睡。 但是睡得不踏实,听到脚步声,立刻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众人走进来。 秦葬还十分虚弱:“怎么样了?” 江月白和秦葬以前是对家,还做过情敌,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太虚幻飘渺了。 江月白说:“没事了。” 周萱已经消失了。 原来他喜欢的周萱,只是一个假象。 周萱知道江月白喜欢温和、温柔,甚至平凡的普通女孩,所以故意扮作江月白的理想型,接近江月白。 现在梦醒了。 罗参说:“秦先生还有些虚弱,不过傀儡线已经剪断,没有大碍,之后休养就可以。” 秦葬点点头:“多谢你们。” 罗参又说:“麻烦江先生照顾一下秦先生吧。” 他说着,看向万俟林木的两个叔叔:“咱们进去谈一谈。” 万俟景侯没有拒绝,率先站起来,上了别墅二楼,走进一间房间。 温白羽也跟着上去。 万俟林木一看,他们要上楼,立刻也跟上去。 温白羽本不打算让他进来,不过罗参却说:“景爷,温先生,事到如今,万俟林木的身世已经瞒不住了,如果不让他自己知道,恐怕以后会有更多的事情措手不及。” 温白羽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开手,让万俟林木进门。 四个人进了房间。 咔嚓—— 房门关闭。 万俟林木说:“叔叔,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第一次,这么渴望知道一件事情的原委。 他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个喜欢费力气的人,贪小便宜或许就是他的本性,只要有钱,得过且过。 但是这次,万俟林木非常渴望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周萱说:你已经死了。 为什么周长老费尽心思的监视自己。 还闹出养尸的事情。 还有…… 镜棺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在镜棺碎片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年轻人,会躺在一口棺材中。 温白羽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其实……林木你不是我们的侄子。” “也不是……”温白羽又说:“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故事。 还要从翼望山讲起。 万俟林木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在小叔叔的酒楼里,听过说书。 “山海经有云……” “西水行百里,有翼望之山。” “山有兽焉,其名为讙。” 山海经记载了翼望之山,翼望山上没有一棵树木,多产金玉,还有一种野兽,名字叫做讙,镇守在山上,镇守着翼望山这座宝藏。 相传…… 野兽讙是个守财奴,坐拥无数金玉宝藏,贪婪无比,而且残暴无度,会敲碎路人的头骨,挖出他们的脑髓,吸食他们的血肉,聆听他们的哀嚎,最后将他们的骨头一节节击碎,打磨成珠…… 佩戴在腕间。 这条白骨手链,就是野兽讙的勋章。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砗磲石手链。 据说是大叔叔从庙里请来的,可以辟邪去凶,让万俟林木一直佩戴着。 但现在听起来…… 这不像是砗磲石,而像是白森森的人骨。 温白羽说:“还有传说,野兽讙为了囤积宝物,在翼望山上修建了一座陵墓,将宝物全都收藏在墓葬之中,很多苦力为了修建陵墓而殉葬,翼望山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巨大的陵墓……”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来,在镜棺碎片中的看到的画面,池长勋推开了一走棺材,他说不用害怕,因为我不是怪物,你才是怪物。 你才是怪物。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我就是……讙?” 温白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平静的看着万俟林木。 大叔叔万俟景侯终于开口:“这都是传说。” 五十年前,万俟景侯还在道上走动的时候,无意间得到过一部古书,上面记录了翼望山另一个传说。 传说翼望山本身就是一座墓葬。 墓主人非常神秘,他拥有旁人都不曾拥有的力量,生前被当成一个怪物,把自己活着下葬在了翼望山中。 而讙兽,只是他饲养的陪葬品而已。 墓主人集齐了九十九种上古野兽的特点,凤凰的血、烛龙的鳞、讹兽的舌、麒麟的角、饕餮的牙、混沌的恶、梼杌的嚣、穷奇的蛊惑、白泽的祥瑞、鲲鹏的翅膀、鲛人的心脏等等。 创造出了一个无所不能的野兽。 ——讙。 墓主人为他起名——林木。 野兽只差一样东西,就可以集齐一百种特点。 那就是无启之人的眼目。 林木被墓主拼凑制造出来,静静的躺在棺材里,等待着自己的新生。 墓主人需要用无数活人的血,来供养林木,直到有一天,林木才能从墓葬里爬出。 万俟景侯冷淡的说:“你曾经问过白羽,池长勋是什么人?” 当时温白羽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 万俟景侯说:“他是你的粮食。” 粮食…… “你和池长勋很早就认识,他也是被抓来供奉的祭品之一,本来打算祭祀给你。” 邻居。 池长勋说,我们很早之前就 认识,而且是邻居。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是意外发生了。 万俟景侯说:“墓主人以为他能制造你,控制你,直到有一天,一个无启人来到了墓葬。” 他说着,目光看向罗参。 罗参眯了眯眼睛,脑海中空荡荡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但是又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万俟景侯继续说:“只剩下无启人的眼睛,你就可以从墓葬中获得新生。” 但是真的不巧。 野兽,爱上了他的粮食。 具体的事情文献也没有任何记载。 有人传说,讙兽无恶不作,最后挖掉了无启的眼睛,获得了新生。 也有人传说,是无启人为了除掉讙兽,欺骗了讙兽,最后两个人同归于尽。 万俟景侯说:“翼望之山突然轰塌,墓葬一夕之间消失。” 墓主人制造出来的林木,不受控制,毁灭了墓葬,自己爬了出去,从此消失了踪影。 再也没有人见过讙兽,也没有人见过那个丢失眼睛的无启人。 池长勋这个祭品,还没有被活埋,因为墓葬坍塌,得以逃出生天,存活了下来。 因为讙兽不受控制,毁坏了墓葬,养尸用的镜棺被震碎,四散崩离,成为了镜棺碎片。 世人都知道翼望山有宝物,很多人前来寻宝,将镜棺碎片捡走。 镜棺碎片灵力充沛,能预见过往,预见未来,被当成了宝物,陪葬在各个朝代的墓葬之中…… 温白羽看着万俟林木,轻叹了一声:“这本来,只是一个无迹可寻的传说,直到有一天……” 他们捡到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奄奄一息,倒在荒郊野外。 那时候的万俟林木是一个受损的元婴,还是个小孩子。 浑身充斥着阴邪的气味儿。 却睁着可爱纯真的大眼睛,眼泡里湿乎乎的,盯着温白羽…… “我发现,你竟然拥有我和万俟景侯的血脉。”温白羽淡淡的说。 虽然万俟林木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万俟林木奇迹的拥有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的血脉,应该是墓主人制造讙兽的时候,收集到的“特征”。 讙兽活下来,将来必然是个祸害。 林木就是一个“人造人”,一旦养尸成功,就是一个傀儡。 而且温白羽发现:“你从小就不会害怕,什么也不怕,而且对痛觉也很不灵敏。” 这都是墓主人刻意为之的,为了将万俟林木培养成最厉害的傀儡。 万俟林木并非先天性恐惧缺失症,而是因为,他真正的“父亲”,从来就没有给予万俟林木恐惧感…… 温白羽知道,不该让万俟林木活下去,不管是凤凰血,还是烛龙甲,或者是上古凶兽的角、牙、凶恶、狠毒,讹兽的灵巧善辩,只要得到一个,就是大不幸,而万俟林木得到了全部! 早早了结万俟林木,无论对万俟林木,还是对别人,都是一件好事儿。 温白羽轻声说:“但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实在下不去这个手。” 万俟林木活了下来,从此拥有了两个叔叔。 大叔叔虽然冷酷,对他的管教非常严,不让他干这个,不让他干那个,但其实骨子里很心疼他。 小叔叔温柔随和,从小就溺爱万俟林木,不希望他吃一丁点的苦。 “这一切都很平静,我们觉得……”温白羽继续说:“如果按照我们的方式,把你带大,或许你就不会变成讙兽。” 是墓主人,把万俟林木变成了野兽,如果没有墓主人,万俟林木就不会误入歧途。 只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生老病死,唯独没有恐惧心而已…… “但是错了。”万俟景侯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已然平板冷漠:“即使没有镜棺和活人的滋养,你也在自我膨胀。” 万俟林木十八岁之前,突然遭遇车祸,患上了逆行性遗忘症,被送出国休养了一段时间。 其实他不是遭遇车祸,而是万俟林木的灵力膨胀的太厉害,他只是一个元婴,肉身不知所踪,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急速膨胀的灵力。 开始发狂,崩溃,逐渐变成了一个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兽! 万俟景侯说:“我们没有办法,把你送出国去休养。” 这段时间,其实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一直在道上打听,把万俟林木送出去,也是为了支开他,想要找到镜棺碎片,重新拼合镜棺,或者干脆找回万俟林木的尸体,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万俟林木。 “镜棺是滋养林木的温床,找到镜棺,可以抑制林木失控。”万俟景侯说:“至于尸体,如果有人先一步找到林木的尸体,那么说不定会继续养尸,毕竟像林木这样的体质,恐怕在这世上,没有第二个。” 周长老! 周长老就在寻找万俟林木的尸体,他肯定知道万俟林木是讙兽的事情,所以想要找到万俟林木,把他做成自己的傀儡。 一旦万俟林木变成傀儡,势必会超过无启之木。 温白羽说:“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至于其他的,也并不清楚,如果想知道一切,恐怕要把墓主人挖出来才行。” “但是……翼望山已经消失了,在墓葬坍塌的那一刻,已经全部消失了,至今没有人找到翼望山的踪迹。” “除非。”万俟景侯突然冷漠的开口,看向罗参:“当年的无启觉醒。” 万俟景侯站起来,与罗参面对面站立,抱臂说:“我查过无启族的文献,无启人是不老不死的,你是第四任无启族族长,而且千百年来一直都没有卸任过。” 罗参眯了眯眼睛:“景爷的意思是……” 罗参就是当年,讙兽喜欢上的“粮食”…… 万俟景侯说:“除非你能觉醒,否则当年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翼望山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但是无启族有一个特点。 长眠地下120年之后,无论以前痛恨的、深爱的,全都与他无关,会伴随着蜕变一起,深埋地下,无影无踪…… 罗参思索了两秒,沉声开口:“周长老正在寻找万俟林木的尸体和镜棺碎片,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说着,慢慢抬起头来,挑唇轻笑一声。 昏暗的灯光映照在他微笑的唇角上:“看来,罗三爷要出山了……” 万俟林木其实听得似懂非懂,当他们讲起翼望山的时候,又觉得无比的熟悉。 罗参抓住万俟林木的手:“你放心,我之前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一起去寻找。”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毕竟我一个月付你三千六百块钱呢。” 罗参:“……”老板讲冷笑话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超。 罗参轻笑:“老板,什么时候给我加薪?” 万俟林木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果然一谈钱,谁也不行,万俟林木的眼神瞬间变得非常挑剔:“你小时候,老师没教过你一个成语么?” 罗参:“……什么?” 万俟林木一字一顿:“不忘初‘薪’。” 罗参:“……”成语是这么用的么? 万俟景侯语气淡漠,果然万俟林木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但是真的遗传了万俟景侯的血脉,那淡漠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听道上的人说,罗三爷手上的镜棺碎片,是从一个小镇子里带出来的?” 万俟林木不等罗参回答,就说:“鹊桥镇。” 当时他们也不知道镜棺碎片到底做什么用,所以没太在意,而且要赶着回来给大叔叔过生日,就直接离开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言简意赅,也不废话:“三天之后,出发去鹊桥镇。” 他说完,打开房间门,准备下楼。 罗参不确定的说:“景爷的意思是……?” 万俟景侯的步子顿了一下,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冷淡的说:“罗三爷可以出山,我不行么?” 万俟林木左看一眼大叔叔,右看一眼罗参,眨了眨眼睛。 虽然万俟林木还是不太清楚叔叔们的过往,但是大约猜出来一些,叔叔和罗参以前可能是同行。 而且还是很不对盘的同行。 这一趟去鹊桥镇,或许会很有意思。 万俟景侯说完,和温白羽下楼去了。 罗参站在原地,苦笑了一声:“老板,你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有点太明显了吧?” 万俟林木低声说:“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得罪过我大叔叔?” 罗参并不回答,只是含糊的说:“当年……年少轻狂。” 最近热搜上又爆出一个大新闻。 秦先生单方面解除了婚约,宣布与周萱取消订婚。 大家众说纷纭,有人说周萱其实是个心机女,骗财骗色,得手之后逃之夭夭了。 还晒出了很多酒吧夜店的照片,是化名为安妮的周萱。 还有人说,周萱利用药物,控制了秦先生和江先生,不然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女,怎么可能连攀两座高枝?如今事情败露了,已经被抓。 更有人说…… 其实秦先生根本不喜欢周萱,撬江月白的墙角,其实是因为秦先生心中暗恋十年的白月光,就是江月白,只是用周萱来刺激江月白。 各种各样的传闻,沸沸扬扬。 叮咚—— “欢迎光临!” “江先生,这边请。” 江月白推开餐厅大门,有服务员殷勤的走过来,引着他往预定的包间而去。 推门进去,里面竟然已经有人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那里,手里擎着一个高脚杯,慢慢的晃着杯中的红酒,放在唇边轻轻一抿。 秦葬! 江月白走进去,服务员退出来,体贴的关上门。 包间里只剩下秦葬和江月白两个人。 一黑一白,对坐在餐桌两边。 江月白坐下来,笑着说:“你看到热搜了么?什么样的传闻都有。” 因为江月白追查周萱的事情,也算是救了秦葬一命,所以秦葬欠他一个人情,两家最近有个合作,秦葬让利不少,当做还人情,所以两个人来往也稍微密切了一些。 今日约着出来吃饭,把合同签了。 江月白不在意的笑着说:“还有人说,你暗恋我,所以才会和周萱在一起。” 好像在谈论别人的热闹。 秦葬的脸色稍微僵了一下,不过他端着酒杯,所以江月白没有发现。 秦葬的脸上,出现了恰到好处的挑剔,和玩世不恭,凶狠薄情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暗恋你?八卦记者还不如写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江月白笑起来温文尔雅,却有些没心没肺:“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观点真是难得的一致。” “对了,”江月白拿起菜单:“想吃点什么,合同你让利这么多,这顿我请,别客气。” “没胃口了。”秦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仿佛变脸一样。 上一刻还挂着商人的虚伪,下一刻已经没有半点笑容,仿佛是河道里干涸的最后一滴水。 江月白奇怪:“没胃口?不是你叫我出来吃饭的么?” 哒! 秦葬将高脚杯放在桌上,清脆的响声不轻。 江月白差点以为那只精美的高脚杯要被摔碎。 秦葬的脸色很冷漠,声音也比刚才冷淡了很多:“说正事儿吧,说完我还有事。” 江月白更是奇怪:“什么正事?” 啪! 秦葬将一样东西拍在桌上,慢慢推过去。 宽大的手掌盖着那样东西,只露出一个灰黑色的边沿。 锈迹斑斑…… 江月白说:“这是……?” 秦葬的手掌慢慢移开,江月白的眼睛随着慢慢睁大,不确定的说:“你是想……?” 秦葬没有说话,却点点头。 时间仿佛凝固了,包间陷入沉默。 昏黄暧昧的灯光,轻轻洒在秦葬的手边。 他的手掌旁边,露出一个灰黑色的铁片…… 罗三爷出山了。 这消息很快在道上不胫而走。 消失了五十年的罗三爷。 五十年前,罗三爷在道上并不高调,其实一直是半隐退的状态。 因为罗三爷的正职可不是一个土夫子,而是手艺人。 ——钟表手艺人。 罗三爷下斗看心情,有的时候几年也不出现一次,见过他的人不多,但是在这个道上混的,绝没有没听过他名字的人。 就是这样隐退了五十年的罗三爷,突然“浮出水面”。 将道上的水搅得一塌糊涂。 很多人都在想象,罗三爷如今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缺钱? 相隔五十年,已经半个世纪,最少七十岁的罗三爷,还能有什么能耐? 他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罗参看了看小道消息,不由一笑。 五十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半个世纪,但是对于无启人来说,不过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根本不值一提。 “出发了!” 万俟林木的声音传来,敲了敲门。 罗参从储物室走出来,这已经是他在“叔叔”家的专用房间。 万俟林木说:“叔叔们已经先下楼去了,快跟上。” 他说着,挑了挑眉:“怎么,舍不得你这个储物间?没事,叔叔说了……” “你下次来的话,还可以住这间。” 罗参见万俟林木一脸狡黠,温柔的说:“老板,让我住储物间,你是不是特别享受每天晚上,叫我偷偷上楼的快感?” 万俟林木:“……”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嗓音温柔的说这么羞耻的话? 因为两个叔叔的缘故,有“长辈”在面前,罗参总不能和万俟林木表现的过于“亲密”,很多事情做不了,刚刚确定关系,就过上了清心寡欲的生活。 于是每天晚上,等叔叔们睡着了,万俟林木就会发信息,让罗参上来,去他房间。 这个过程就相当“刺激”了。 因为万俟林木的房间就在小叔叔温白羽的隔壁,稍有不慎,很可能被发现。 而且自从万俟林木从镜棺碎片中看到了不得了的大秘密之后,他发现大叔叔几乎是每晚都在小叔叔的房间过夜,其余时间是小叔叔在大叔叔的房间过夜。 这样一来,罗参每次上楼,都是冒着被抓包的危险。 又一次万俟林木分明以为大叔叔睡下了,等罗参上来之后,几乎是下一秒,卧室门就被敲响。 罗参不得已,只好从窗户翻出去,做了“蜘蛛侠”,又回了楼下。 幸亏“儿子”在储物间,从里面把窗户打开,否则罗参都不知道该怎么翻进来。 总之每天晚上,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故发生,可谓是惊险刺激,“刻骨铭心”了! 万俟林木把门锁上,两个人进了电梯。 万俟林木按下1楼按钮,说:“你以前经常下斗么?” 罗参淡淡的说:“也不是经常,看心情。” 看心情…… 罗参补充说:“其实相对于下斗,我更喜欢做手艺。” 万俟林木想了想,突然说:“你会绣花么?” 罗参:“……” 叮—— 【1楼到了】 伴随着电梯达到1楼的声音,罗参淡淡的说:“会。” 万俟林木笑起来:“那你给我的背包上,绣一只老虎吧。 罗参挑挑眉:“老虎?据我所知,讙兽不是小猫么?”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吃晕车药没有?” 罗参说:“没事,我一般不晕车。” 万俟林木一脸惋惜的看着罗参,别有深意的说:“你不晕车,是因为你从没坐过我小叔叔开的车。” 罗参眼皮一跳,但是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相信。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已经在等了,果然是小叔叔温白羽坐在驾驶位,大叔叔万俟景侯坐在副驾驶。 咔嚓—— 两个人坐进去,就见一向冷漠的大叔叔,把安全带扣好,反复检查了两次之后,还伸手抓住了头顶的门扶手。 罗参:“……” 罗参心中的狐疑更大了。 万俟林木则是默默的系好后排安全带。 温白羽笑着说:“出发了。” 嗡—— 车子猛地一窜。 “嗬——” 小叔叔温白羽倒抽一口冷气,差点自己撞在方向盘上,车子却没有动。 万俟景侯立刻一伸手,将人拦住,以免冲力太大温白羽撞在方向盘上。 罗参没有防备,他坐后排一般都不系安全带,直接撞在了前排的椅子背上,一丝不苟的发型撞得有些狼狈。 温白羽的声音带着疑惑:“这破车,怎么不往前走?” 万俟林木一脸冷漠,淡定的说:“小叔叔,手刹。” “哦对,”温白羽恍然大悟:“手刹手刹,好了,出发。” 放下手刹,车子发出“嗡嗡嗡——”拉力赛车的引擎声音,好像蝙蝠,猛地窜了出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cos蝙蝠侠。 “不……不好意思……”温白羽说:“挂错档了!” 罗参:“……”何止是晕车的问题,上车之前,应该先买保险。 车子终于启动了起来,有惊无险。 罗参坐在后排,小声说:“你叔叔……开车开成这样,为什么不让别人开?” 罗参开车不太好,所以万俟林木一般不让他开车,罗参也没有太执着。 但是温白羽不同,温白羽特别执着开车,换别人都不行。 万俟林木施舍给罗参一个怜悯的眼神:“习惯就好了,其实是我小叔叔晕车,如果不开车,车程超过半个小时就不舒服。” 车子歪歪扭扭的一路飞驰,很快开出城区,往鹊桥镇而去。 他们这趟是有备而来,所以并不直接进入鹊桥镇,还要准备一些装备。 毕竟是准备去找镜棺碎片的,肯定要在野外露营。听鹊桥镇上的人说,后山的确有些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只有商先生的父母进去过,其他的人进去,就没有再出来过。 还有很多“背包客”也曾经进去探险过,同样没有出现。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很多东西都需要准备。 这么多东西带着不方便,众人干脆过去,在鹊桥镇外的酒店落脚,万俟景侯和罗参负责去准备装备,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再进鹊桥镇。 车子开进酒店的停车场,温白羽堪堪把车子停下来。 咔嚓—— 副驾驶的车门瞬间打开。 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叔叔万俟景侯,一个箭步,大长腿跨下车子,飞快的冲进酒店大堂,直接跑进洗手间。 罗参眼皮一跳:“景爷没什么事儿吧?”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没事,去吐了。” 五分钟之后,恢复一脸冷漠的万俟景侯终于从洗手间走出来,温白羽正好把车子挺好,四个人在酒店大堂碰头。 万俟景侯面无表情的走到前台:“预定过,一个家庭套房,一个单人间。” 万俟林木:“……” 罗参:“……” 万俟林木本来打算,在酒店订两个标间的,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和罗参住在一起了。 毕竟才刚刚交往。 没想到大叔叔直接定了家庭套房和单人间,这意思太明显不过了,肯定是想把万俟林木和罗参分开,不让他们住在一间。 万俟林木默默的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跟着两个叔叔进入了家庭套房。 罗参满面微笑地扮演好姑爷的角色,帮忙拖着两个叔叔的行李箱,送到套房门口。 嘭—— 关门。 罗参无奈的笑笑,看来想要赢得两位叔叔的肯定,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情。 嘟嘟—— 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微信,万俟林木发来的。 ——晚上叔叔睡了,我出门去找你。 罗参看着信息,挑起唇角一笑,喃喃自语:“看来老板果然很喜欢偷情呢……”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进入鹊桥镇,所以两个叔叔睡得都很早。 家庭套房一共两个房间,中间一个客厅,将两个房间左右隔开。 万俟林木进了房间,关上门,“咔嚓”上锁。 检查了一下窗户,外面没有护栏,是可以钻出去的。 问题是,这里的楼层稍微有点高。 万俟林木探头从楼上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那男人身量很高,穿着优雅的黑色羊毛风衣,衣领立起来,双手插在口袋中,抬起头来,正在朝万俟林木招手。 是罗参。 罗参挂着温柔的笑容。 站在黑夜的路灯下,仿佛是舞台的光环。 四周黑压压,只剩下他。 如此明亮…… 让人过目不忘。 万俟林木低头望着。 ——野兽,爱上了他的食物。 这句话突然盘旋在他的脑海中,虽然还是记不起来什么,但那种蠢蠢欲动的悸动,是错不了的。 嘟嘟—— 万俟林木的手机响了,罗参的信息冲了进来。 ——老板,你是不是看着我在想什么猥琐的事情? 万俟林木拍了拍脸颊,什么猥琐的事情也没想。 嘟嘟—— ——老板,下来。 嘟嘟—— ——木木,我想你了。 万俟林木磨牙:“暖男婊……”净会说好听的。 甜言蜜语真是一套又一套。 万俟林木虽然不屑于罗参的甜言蜜语,不过还是吃他这一套,套上外套,把手机塞在口袋里。 伸手一撑,跳上窗户,钻出去。 罗参就在下面,万俟林木爬到一半的时候,罗参张了张手。 慢慢把手臂展开。 他身材高大,手臂展开之后,莫名有一种“作弊式”的安全感。 万俟林木朝下看了一眼,干脆直接往下一跳。 嘭! 罗参稳稳接住万俟林木。 将万俟林木公主抱着,低头在他唇上一吻。 万俟林木跳下来,面无表情的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罗参问。 万俟林木:“我能跳下来,但该怎么回去?” 总不能跳回去。 如果是罗参的话,爬上去应该不是问题,但是万俟林木…… 反正已经出来了,到明天早上还有好多个小时。 罗参笑着说:“前面有个便利店,我来的时候看到有烤年糕。” 万俟林木轻飘飘的眼神,登时亮了起来。 罗参说:“走吧。” 他说着,拉住万俟林木的手。 万俟林木的手心凉丝丝的,肯定是因为这里比较凉,又是晚上。 罗参干脆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万俟林木的脖颈上,给温柔仔细的系好。 围巾上都是罗参的味道。 倒不是罗参的古龙水味,而是罗参情感的气味儿。 甜蜜的好像一颗超大的草莓,还是奶油草莓。 齁甜齁甜! 万俟林木略微有些嫌弃,他可不是甜品控。 罗参给他系好围巾,又握住万俟林木的手,插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嗓音温柔的说:“老板的衣服没有口袋,把手放在我的口袋里,暖和。” 万俟林木:“……”这动作,太羞耻了。 好像小言剧里的男女主,而且一般还是霸道总裁和小秘书,或者校草学霸与笨笨学渣…… “老板,”罗参低下头来,轻声说:“害羞了?”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嘴里说着:“便利店。” 罗参微微一笑,从后面大步跟上去。 夜晚的便利店,还是小地方,没什么人进入,有点冷清。 两个男人背对着便利店大门,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喝酒,万俟林木走进去,因为没看到他们正脸,所以并没有在意。 万俟林木一眼就看到了烤年糕,又跑到冰柜前,捡了好几瓶酒。 他拿一瓶酒扔进购物筐里,罗参就从购物筐里捡出一瓶放回去。 万俟林木:“……” 罗参不理会万俟林木凉飕飕的目光,温柔的说:“老板,明天还要早起,今天不能喝酒。” 万俟林木:“那能喝什么?” 罗参大手一伸,从旁边的加热柜最上排,拿下一瓶热乎乎的牛奶,贴在万俟林木的脸上:“喝这个,有助于睡眠。”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啧”了一声,十分不满的说:“你不会把我当儿子养呢吧?” 罗参微笑,挑了挑眉,并不回答万俟林木的挑衅。 走到其中一排货架前,拿了三包盒子,又走回来,扔进万俟林木的购物车里。 啪嗒!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这…… 安全套。 ——全新升级,真空上阵! 罗参的笑容绅士又温和:“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证明一下,我没有把老板当儿子养。” 不等万俟林木放回去,罗参已经提着购物篮去结账。 那收银员是个小姑娘,应该是大学生,值夜班很无聊,难得看到罗参这样英俊温柔的“好男人”,忍不住多注意了几眼。 一低头,看到框子里放着三盒安全套,忍不住红了脸。 又瞥见一边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并不怕别人打量。 哪知道那小姑娘,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兴奋,闪着狼光,给他们结账之后,立刻暗处手机,嘀嘀嘀打字,发了信息出去。 万俟林木没想偷看,但还是看到了一排字。 ——天呢!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温柔深情攻,外表冷漠其实内心饥渴受啊! 万俟林木:“……”什么眼神? 罗参把烤年糕递给万俟林木,外面风很大:“吃完再出去,那边还有座位。” 万俟林木点点头,咬着炒年糕往里走。 座位很空,里面只有两个男人,一直在喝酒。 万俟林木走过去,只觉得那两个人的背影越看越熟悉。 歪头一看,还真是认识的人。 ——江月白和他的死对头秦葬! 没想到这两个人也离开了市里,来到这种小地方。 江月白和秦葬两个人并排坐着,桌上堆了好几个空的啤酒易拉罐。 秦葬的目光非常平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转着只剩下一底儿的啤酒罐子,突然沙哑的说:“江月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江月白捏瘪一个易拉罐:“什么秘密?” “呵——”秦葬突然笑了一声,侧目看向江月白。 目光有些幽幽然,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掠夺气息,让人有一种后背发麻的感觉。 秦葬说:“不如……你跟我睡一晚,我再告诉你,否则我岂不是吃亏了?” 江月白:“……” 江月白把手里捏瘪的易拉罐扔出去,直接扔在秦葬脸上:“你喝多了吧!” 秦葬反应非常快,一把接住易拉罐。 江月白又说:“之前也是,你是为了求救,所以才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吧?可你就算是怕周萱发现,也找点简单的暗示,开这样的玩笑,谁能听得懂?” 秦葬转着易拉罐的手顿了一下。 “是关于鹊桥镇的秘密,鹊桥镇的后山里,埋葬的那个古墓。” 秦葬说:“既然你不肯陪我,亲我一下也行。” 江月白提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就在这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在江月白耳边响起:“什么秘密?我也想听。” 嗬—— 江月白吓了一跳,大黑天的,突然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还带着一股凉丝丝的气息。 回头一看…… “万俟先生?!” 万俟林木似乎抓错了重点:“你们来这里,也是冲着鹊桥镇?” 江月白吃惊:“万俟先生,你也是?” 万俟林木干脆和他们坐在一起,四个人拼桌。 江月白说:“我的祖父其实来过鹊桥镇,发现了后山里的一个墓葬。” 他说着,将一个灰黑色的铁片掏出来,放在便利店简陋的餐桌上。 秦葬同样也掏出一个铁片,放在餐桌上,合并在一起。 两张铁片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图案,但是唯独缺了一角。 这铁片有些年代,看起来斑斑驳驳,保存的也不是太好。 秦葬淡淡的说:“在罗三爷面前,我们就不说瞎话了,也不绕弯子了。” 几十年前,罗参见过秦葬与江月白的祖父们,当时秦家和江家还是道上活跃的土夫子。 不只是秦家和江家,另外还有三家,一共五家人,一直在一起做这个行当。 后来大家相约下了一个斗,就是鹊桥镇后山的斗。 “那里面邪性的很,”江月白说:“祖父也没有详细记载什么,但是带出了铁片,铁片上刻的是墓里的地图。” “当时地图分成了两半,被我们家江家和秦家保管,一人一半,不过后来因为这个墓,大家互相猜忌,很快五家散伙,各奔西东。” 江月白笑着说:“罗三爷也知道,这个行当并不是好做的,而且太损阴德,后来祖父金盆洗手,我们谁也没有再碰过。” 不过后来,秦葬找到了江月白,拿出了这枚铁片,想要再去这个地方看一看。 叮铛—— 【欢迎光临!】 江月白的话到此处,便利店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一伙人从外面走进来。 吵吵闹闹。 “虎头,今天你说要跟我拼酒的,咱们喝个够!” “明天就要进山,喝什么酒?” “不喝酒吃什么饭?!” “老刘也得喝!” “咱们下过的斗,大大小小有多少?平趟!放心吧,雅姐也喝!” 虎头、老刘、雅姐…… 这些名字都何其耳熟。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真是太巧了。 竟然是之前那伙儿土夫子,又在这里碰面了。 雅姐看到罗参和万俟林木,似乎非常吃惊,瞪着一双美目,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么瞪着,还是在黑夜中,都能拍恐怖电影。 “罗三爷?!” 雅姐吃惊,不过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随即快速镇定下来,说:“罗三爷,您怎么又回来了?您这趟来是旅游?可别又是跟镜棺有什么关系。” 罗参轻笑一声,看着雅姐,十分坦言,只说了两个字:“有关。” “什么!?”雅姐、虎头、刀疤脸老刘,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刀疤脸冷声说:“罗三爷,您上次就抢走了一块镜棺碎片,竟然还不知足么?” 罗参依旧笑得温柔,却带着一股睥睨的傲气:“罗某知不知足,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万俟林木坐在一边,一脸面无表情的啃着烤年糕串。 红色的辣酱蹭在下巴上,轻飘飘的眼神转了转,眼看着罗参在和那些土夫子说话,没时间“搭理”自己。 于是朝着江月白招了招手,指了指他手边的啤酒罐子。 江月白手边还放着两个没开封的啤酒,递过去一瓶。 万俟林木接了, 刚要打开。 哪知道罗参长了后眼,大掌准确无误的压在万俟林木准备打开啤酒易拉罐的手上。 把啤酒罐子抢了下来,又递还给江月白。 随即把热牛奶拧开,放在万俟林木面前,还给他擦了擦蹭在下巴上的辣椒酱。 万俟林木:“……” 罗参虽然在和土夫子们说话,但是目光一直注视着万俟林木,那模样看起来十分目中无人。 雅姐压抑着怒火,冷笑起来,话里话外带着威胁:“罗三爷,我们敬您是前辈,但是贪心不足可是道上的大忌,您心里应该清楚的吧?” “再说了……” 雅姐又说:“罗三爷可能不知道,我们已经请了景爷出山,罗三爷的确厉害,但是如果对上景爷,还有我们做衬,三爷还带着这么多拖油瓶,难道有十足的把握么?我劝罗三爷还是……” 拖油瓶? 指的自然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正好吃掉最后一根年糕,忍不住笑起来,笑声很轻,挑剔和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景爷?真巧,我们也请了。” 万俟林木又压低了声音,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其实景爷是我大叔叔。” 万俟林木的模样清秀,但是平日看起来太过于冷漠,无论是说话,眼神,甚至笑起来都轻飘飘的,给人一种傲慢孤高的错觉。 所以万俟林木的这个秘密,让土夫子们一听,只觉得是在消遣他们。 雅姐显然不信,冷哼一声:“秘密?好哇,景爷如果是你叔叔,那我还是你婶婶呢!不如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跟景爷是相好儿,睡过不知道多少次呢!” 雅姐口不择言,冷嘲热讽。 就在这时候,叮铛—— 便利店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伴随着【欢迎光临!】的迎宾器机械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夹杂着深夜的寒风,吹进了便利店中。 “我没跟你睡过。” 一个黑衣黑裤,踏着黑色马靴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冷着一张脸,语气森然。 “景……景……景景景……” “景爷!?”雅姐失声大叫起来。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喝了半口牛奶,差点直接呛死。 心想完了,偷跑出来被发现了。 罗参可能是最镇定的一个,面带温和微笑,得体又礼貌,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人:“叔叔。” 一瞬间,土夫子们的脸色一块块皲裂,几乎都能掉渣,仿佛明晃晃的写着——到底是谁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探险下斗环节已经正式开始,请问你最希望作者笔下出现的情节是什么? 罗小三:可能是……木木被吓得花容失色,钻进我怀里颤抖的情节吧。 万俟·患有先天性恐惧缺乏症·林木:呵,老男人!▼_▼ 万俟景侯:墓下play 温白羽:…… 罗小三:姜还是老的辣,附议叔叔。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皮皮羡、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沙之器、无敌可爱花朝朝、水落新桑、無意為之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卿澄 87瓶;糖糕粽子 30瓶;洛悠悠、大孔子!、梓、筱茹、神荼、微澜 10瓶;星空 9瓶;转角回头 8瓶;吹泡泡 5瓶;安静的小笼包 2瓶;不甜不要钱、⊙▽⊙、wa、桃莲彼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墓中赝品1 雅姐正在说大话, 哪知道万俟景侯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而且脸色相当难看…… 雅姐立刻说:“景爷,我们……” 她一看势头不对, 反应也是快的, 立刻开始挑拨离间:“景爷,您……您真的和罗三爷搭伙儿了?这不可能吧,毕竟您和罗三爷一北一南, 这就跟水火不容似的, 又怎么可能……” 罗参一听,自己好不容易苦心经营了好姑爷的人设,雅姐这是要从中作梗。 立刻微笑说:“罗某和景爷要不要搭伙儿,你们怕是还管不着。” 雅姐的脸色登时黑的可以,像是被什么梗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罗参眯起眼睛:“趁着景爷还没有生气,快滚。” 万俟景侯倒是很少这样配合他, 淡淡的一笑:“不, 我已经生气了。” 雅姐等人不敢多说, 真的立刻就滚。 推开便利店的门,赶紧冲出去。 隐约听到…… “太晦气了, 这可怎么办?” “一个罗参已经搞不定了,现在景爷竟然也出山?” “现在怎么办, 要是这样的话, 咱们根本没有什么可捞的……” 和万俟景侯一起进来的,当然还有小叔叔温白羽。 大叔叔肯定也是怕小叔叔误会,所以才这么急于澄清自己。 万俟林木想要降低存在感, 眼珠子晃了晃,偷偷的站起来,准备溜出便利店。 “林木。” 万俟林木:“……” 大叔叔淡淡的说:“你是怎么出酒店的?” 万俟林木干笑一声:“就……就那么出来的,有点失眠,所以……” 罗参咳嗽了一声:“叔叔,来买东西么?买什么我帮你拿。” 万俟景侯眼皮子一垂,正好看到了万俟林木拎着一个口袋,里面放了三个小盒子。 啪! 啪! 啪—— 万俟景侯准确无误的将三个小盒子从袋子里拿出来,扔在旁边的简陋餐桌上。 江月白:“……” 秦葬:“……” 说实话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按理来说,拿出三盒这种东西,应该没什么,或者互相调侃一番买这么多才对。 但是如今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罗参:“……”只是打算“吓唬吓唬”老板来着,没想到被叔叔发现了…… 温白羽面皮薄,赶紧又把三个小盒子收起来。 罗参微笑:“叔叔,坐。” 随即又“狗腿”的去给万俟景侯拿东西。 其实这次出来,是温白羽觉得肚子有点饿,想出去买点东西吃,哪知道这么巧,刚到便利店门口,就听到了雅姐的叫嚣。 江月白说:“景爷也是去鹊桥镇的?” 万俟景侯点点头。 江月白对秦葬说:“那咱们不如和罗三爷景爷合作,这样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万俟林木说:“你们刚才还没说完,到底要进墓里看什么?” 当年江月白的祖父,和秦葬的祖父一同下过鹊桥镇的墓,还绘制出了一张铁片的地图。 但是回去之后,五家就分开了,突然土崩瓦解。 其实五家之前关系也不是太好,但是一直都没有撕开脸皮,自从那次下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终于将五家的情分消磨殆尽。 江月白的祖上,和秦葬的祖上,其实推算起来,在古代的时候都是官盗。 或许有的人听到官盗觉得很陌生,但是其实在古代官盗横行。 就和字面意思一样,官盗,自然是官家的倒斗团队。 每个朝代的官盗都有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在战乱横行的年代,几乎是天天打仗,打仗就要粮食,就要马匹,就要征兵,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于是很多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墓葬上,古人觉得死亡也是新生的一种开始,所以都希望自己死后能过上如同活着之时一样的好日子,陪葬品自然不可缺少。 很多朝代流行厚葬,陪葬品奢靡超乎想象。 官家就会把主意打到这些墓葬上,有文献记载,有的官盗下斗一次,掏出来的钱可以足足供给军队三年! 这是多大的油水? 所以古代的官盗深不可测。 当然还有很多朝代,也有“文雅”一些的官盗,并非是特定的军队,而是负责为皇帝搜罗奇珍异宝的文官。 这样子的文官,也是官盗的一种,因为皇帝们见多识广,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所以这些官员也不好过,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加官进爵,把心思打在了墓葬上。 不管是文员和武职,古代的官盗极其发达。 江家和秦家,就是这样的大家族,大家做这个行当,一直延续下来,也算是手艺世家。 江月白笑着说:“其实不瞒各位,我们想进墓葬,并不是为了传得很神奇的镜棺。” 万俟林木说:“那是为了什么?” 秦葬嗓音冷淡,声音非常肯定:“族长扳指。” “扳指?”万俟林木奇怪? 秦葬点头:“五家同气连枝,起码在表面上看同气连枝,他们从古代开始,组成了一个大家族,每一代都会选出最强的人作为族长,统领整个家族……” 因为大家也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五家的人这么多,自然要有一个章程,才能可持续的发展下去,否则就是一盘散沙。 族长扳指就这样诞生了。 但是后来,自从下了鹊桥镇的墓藏之后,五家突然分崩离析,一夜之间全都谈崩。 江月白说:“就是因为族长扳指遗失了。” 万俟林木说:“掉在了墓葬里?” 江月白点头:“对,就是这样。” 大家本来就是面和心不和,没有了扳指之后,最后一点情面也撕开了,金盆洗手的金盆洗手,老本行的老本行,再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 江月白微笑:“我们是商人,不把希望寄托在缥缈的镜棺上,所以对镜棺并不感兴趣,只是想去拿回族长扳指。” 他说着,顿了顿:“不怕罗三爷和景爷笑话,我们五家虽然加起来,也没有罗三爷和景爷的一半,但是五家好歹也是家大业大,如今大家都金盆洗手之后,发展的还不错……” 地产业、食品业、影视业等等,全都有五家的身影,因为每个家族的家底儿都非常丰厚,所以离开老本行之后,发展的也不错。 江月白说:“如果能拿到族长扳指,对我们以后的发展,都是好的。” 万俟林木总算是听懂了,如果他们能拿到族长扳指,那么以后五家的人,还要碍于面子,听他们的吩咐,就算不再做老本行,那商业上的发展,也是有帮助的。 但是万俟林木不太明白,只不过是个破戒指而已,五家已经分道扬镳,也不在道上混了,怎么会因为一个族长戒指,就听从他们的号令,又不是屠龙宝刀? 秦葬的声音依旧很冷淡,轻笑了一声,有些嘲讽:“你可能不知道吧,五家到底有多少黑料?我们五家,只是从上一辈才开始金盆洗手的,但这手洗得干不干净也是个问题,如今混在商圈,还是有很多黑料的。” 这些黑料,五家人都知道,毕竟之前同气连枝来着。 现在相安无事,就是因为五家人明白,如果爆料了别人,别人也会爆料你,到时候整个商圈就是一滩浑水,他们都会深陷其中,无法浑水摸鱼。 秦葬的声音,像极了一个唯利是图,却十足有手段的商人:“但是如果拿到族长扳指,那就是名正言顺。” 不只是拿到扳指的人名正言顺,也是给其他四家一个信号,一旦有谁不听话,其他几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联手对付他。 虽大家面和心不和,但是他们不会拒绝一个铲平对手的机会。 这道理其实就和春秋战国一样,虽然周天子名存实亡,但是周天子还是周天子,一旦有人站出来反对周天子,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诸侯们难道是为了维护周天子的威严么? 当然不是,是为了趁机打击对手。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还没有真正踏入商圈,只是经营自己的小墓场而已,商圈里这些手段,他不喜欢去学,也懒得去学,因为太费精力。 秦葬说:“如今罗三爷和景爷也要去鹊桥镇,那真是正好,不如大家合作,我们可以提供装备和资金,墓里的东西不会要一分一毫,只是请几位帮我们把族长戒指找回来。” 江月白补充说:“如果合作,我们手里还有墓葬地图,这个铁片上记录的,就是当年我祖父绘制的地图。” 有地图,的确十分有吸引力。 万俟林木不表态,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出门”,还没有什么太多的经验。 罗参和万俟景侯是老江湖,经验非常丰富,听他们的没有问题。 罗参则是相当“乖巧”,微笑的看向万俟景侯:“景爷您说呢?” 万俟景侯扫视了江月白和秦葬一眼,淡淡的说:“明天早上六点出发,进鹊桥镇。” 江月白和秦葬对视一眼,景爷这是同意搭伙儿了。 秦葬说:“我雇了一些打手,那些打手会带着装备,明日在鹊桥镇的民宿会面,到时候会配合咱们下斗。” 万俟景侯点点头,买了一些吃的,并不打算在这里吃,装起来和温白羽出了便利店。 罗参微微松了一口气。 叮咚—— 便利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万俟景侯去而复返,大步走回来。 大叔叔身材高大,也是大长腿,走起路来带风,几步走到罗参面前。 罗参变脸一样微笑:“叔叔。” 万俟景侯拿起袋子里的三个小盒子:“没收。” 说完,转身离开,再一次出了便利店。 罗参:“……” 说实在的,大叔叔把安全套拿走,万俟林木可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就是为了这东西,万俟林木都被误会成什么口嫌体正直,表面冷清,内心极其饥渴的类型……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要早起进鹊桥镇碰头,五点的时候大家都起了。 万俟林木从来没这么早起过,站在洗手间里刷牙,和小叔叔温白羽一样,牙刷咬在嘴里,头一点一点的,瞌睡虫已经席卷上来。 罗参和万俟景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走进洗手间,就看到万俟林木和温白羽互相靠着对方,咬着牙刷呼呼大睡的场面。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睡觉姿势也是挺学问的。 于是罗参和大叔叔,只好一人扛一个,把人扛出来,直接放进车子后座,让他们继续去睡了。 众人顺利进入鹊桥镇。 秦葬约了一些道上的土夫子,毕竟要下斗,他和江月白两个人是不行的。 秦葬说:“约定了在前面的民宿见面。” 他说着,推开民宿的大门。 叮铛—— 风铃被狠狠撞响。 民宿的大门上,垂着厚厚的,像棉袄一样的门帘子。 晨起的凉风,顺着门帘子倒灌进去。 发出“嗖——”的呼号。 民宿的一楼大厅里,果然坐着满满当当一伙人。 万俟林木:“……”冤家路窄啊! 雅姐! 刀疤脸老刘和虎头。 大家都聚全了。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你雇来的打手,不会就是……?” 这些人吧? 秦葬说:“我也不清楚,父亲的朋友介绍的。” 雅姐站起来,脸上也有狐疑,看向秦葬:“你是秦葬先生?” 秦葬点点头。 雅姐的表情更古怪了,先是尴尬,随即竟然狠狠松了口气,甩了甩自己的头发,伸出手去,笑着说:“秦先生您好,我是王雅。” 如果能和罗三爷景爷搭伙儿,的确应该狠狠松一口气,本来以为这次下斗,只能是一个空斗,没成想还能和名人合伙。 秦先生也没想到就是他们。 雅姐笑着说:“大家也是不打不相识。” 万俟林木狐疑:“上次见面,你们还不是一伙的吧?” 上次见面的时候,罗参分明说过,他们是搭伙,并不是一伙人。 雅姐笑起来:“小帅哥眼睛真毒呢,上次不是,不过这次是了,我们现在都给白先生干活,所以你放心,不会内讧的。” “白先生?” 秦葬说:“是我父亲的朋友,这些人就是他介绍的。” 雅姐笑起来毫无诚意:“你们放心好了,我们还是搭伙,捡一捡罗三爷和景爷剩下的,就足够了。” 她这么说,谁也不相信。 就在这时候,嘟嘟嘟嘟—— 雅姐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雅姐看向手机,来电显示——白先生。 这个名字似乎吓到了雅姐,让她收拢了笑容,赶紧把手机拿起来,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神神秘秘的,去说什么了?” 罗参眯着眼睛,低声说:“那个白先生让他们什么也不要拿。”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罗参的听力很敏锐。 雅姐很快走了回来,脸色不好看,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满脸写满了忌惮。 对刀疤脸老刘和虎头说:“白先生说了,让咱们什么也不要拿,一切都听秦先生的安排,会给咱们一笔丰厚的酬金,否则……” 否则…… 雅姐没有说出来,但是看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万俟林木是第一次下斗,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个道上的事情,觉得很奇怪,这个白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雅姐怕成这样? 雅姐已经找好了当地的向导。 鹊桥镇的后山林是个“禁地”,只有商先生的父母进去过,又活着出来了,其余人都没有活着出来过,很多土夫子闻讯赶来,也全都迷失在了后山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此雅姐特意找了一个向导。 向导是这边的老猎户,传说老猎户进过一次山。 老猎户说:“我的确进过一次山,很久之前喽,这山里头……有神明守着!” 刀疤脸老刘“呸”了一声:“什么神明?都是封建糟粕!” 虎头应和:“没错,我虎头下斗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起尸的粽子,那些电影都是瞎拍的,我呸!” 老猎户赶忙摇手:“不好说坏话的,不好说不好说啊!” 他说着,还跪下来拜了拜。 雅姐说:“你进过山,那就带我们进山,价钱好商量。” 老猎户没见过世面,而且看起来特别想要钱,开口要了五千块钱。 要知道这价格对他来说已经是天价了,但是对这些土夫子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大家很快准备好,老猎户说:“那咱们趁着天亮,快点进山,不好耽误,这山里头,真的邪性的很!” 众人开始准备,半个小时之后集合,秦葬把雅姐他们带来的装备分了分,平均分给大家。 罗参将递过来的背包拽开,低头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把所有东西全都倒出来轻点。 万俟林木一看,好家伙,这背包得有五十斤? 不,五十公斤都有,这么大一个包。 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手电就有无数种,头戴的手拿的等等,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万俟林木打量着那些东西,眼看着罗参熟练的清点。 侧头一看,大叔叔和小叔叔也在清点东西,而且动作也是相当熟练。 罗参清点好之后,把水一类比较沉重的东西,全都放在自己的背包里,然后把药品一些急救的东西,全都放在万俟林木的背包里,这样轻一些。 将背包仔细系好,还打了一个奇怪的结,这才给万俟林木背上:“你背包里没有水和食物,进山之后不要离开我,跟我走在一起。” 万俟林木点点头,这架势有点像是要野外求生,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不过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感,反而觉得挺新鲜。 罗参难得脱下自己的长风衣,换上了利于行动的运动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要去登山的暖男一样,极具欺骗性。 大家准备的差不多,要去民宿门口碰头。 万俟林木突然叫住众人,低声说:“每个人的气味都有所保留,大家小心。” 万俟林木可以闻到气息的味道,这倒是一个外挂。 外面那些土夫子,雅姐、刀疤脸老刘、虎头,全都有所保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秦先生和江月白也有所保留,毕竟他们两个是商人,商人总是奸诈的,也是正常的事情,或许关于铁片,他们并没有和盘托出。 但是就连老猎户向导身上,都有欺骗的味道,而且有所保留。 罗参十分淡定,是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小心一些就可以,很多向导都会仗着熟悉地势的优势,把背包客引到山里,骗取装备。” 要知道这些装备都很值钱,向导费才五千块钱,如果把装备弄到手,出去倒卖一些,怎么也能弄到几万块钱。 万俟林木头一次出家门,这些事情完全不知道,点点头。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照顾好林木,你应该也不想写第二次检讨。” 罗参立刻说:“放心吧,叔叔。” 现在罗三爷喊叔叔,那是无负担无压力,喊得“又乖又甜”。 那些土夫子就在外面,听到罗三爷这声叔叔,还是相当的不适应,总觉得怪怪的。 众人各怀鬼胎,很快上路,进入了鹊桥镇的后山。 后山传说的很神秘,上次万俟林木他们只是在附近转转,并没有深入,如今真正走了进来。 山里很凉,比外面凉了起码五度,不过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因此穿了厚厚的冲锋衣。 万俟林木走在前面,左右看了看,觉得很新鲜。 雅姐从后面走过来,她似乎看上了罗参,毕竟罗参这种,表面上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已经绝种了。 而且罗参不只是温柔,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帅。 不同于万俟景侯的冷漠,罗参更让人有一种亲和感,仿佛很好说话,很好相处似的。 但都是错觉。 雅姐走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笑着说:“罗三爷,真没想到能和三爷合作,三爷在这个道上五十年,真是……宝刀不老呢。” 她说着,伸手去勾罗参的手指。 啪! 雅姐的手还没碰到什么,万俟林木已经挤过来,直接插在罗参和雅姐中间,沉重的被包撞了雅姐一下。 雅姐没防备,啊呀一声,差点给滚出去。 万俟林木冷漠的垂眼看着雅姐,没说话,推着罗参往前走去。 万俟景侯在后面看着,轻笑一声。 温白羽说:“笑什么?笑容这么诡异?”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我在笑……林木不愧是咱们的侄子,果然遗传了我的性子。” 温白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谁跟你咱们。” 说完直接往前走。 万俟景侯赶紧追上去,哪里还有什么冷漠的模样:“白羽?还生气呢?都说我跟那个王雅不认识了……” 众人往里走了一会儿,中午吃了两口东西,又站起来继续走。 万俟林木觉得,这不像是要下斗,这就是野外求生,更像是爬山。 他平日里都是个“宅男”,最大的运动量可能就是数钱,哪里这么长途跋涉过? 中午吃了饭,走了大约两个小时,才下午三点多钟,山里竟然渐渐起了雾气。 老猎户跑过来,大喊着:“不能走了!不能往前走了!” 刀疤脸不耐烦的说:“又什么事儿!?鸡贼的烦!” 老猎户说:“起雾了,你们没看见么?起雾了,这山里头起雾,实在太危险了,不能往前走了!” “就这点儿雾?” “哈哈哈!老头,你是年纪太大,所以老眼昏花了么?这么点雾,叫什么雾?” 雾气的确不是很大,能见度还是挺高的。 但是老猎户信誓旦旦:“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咱们在这里歇息,等明日雾散了再走,山里起雾太危险了,你们没进来过,不知道有多少危险!” 虎头不耐烦:“你这个老头……” 老猎户又说:“如果你们不听,这钱我不要了,我不能送死,如果你们要让我做向导,就听我的,等明日再走。” 雅姐也是烦,看了看腕表,这才下午三点半,吃过饭没走多久,歇息到明天,就是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 可是如果执意往前走,作为一个土夫子,大忌就是作死。 雅姐想了想:“咱们扎营吧。” 大家开始扎营,罗参把万俟林木的背包摘下来,自己拎着,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好,准备扎帐篷。 万俟林木蹲在地上,看着罗参忙活:“要做什么吗?我来帮忙。” 罗参轻笑了一声:“那就……” 他说着,突然探头,在万俟林木的唇角上亲了一下:“好了,老板已经帮了大忙,现在充电完成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板着一张脸,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不过耳根微微有些发红,一点点蔓延开来。 “啧!”他似乎很嫌弃,站起来背过身去,耳根却越来越红。 其他人都忙着扎营张,根本没有注意他们。 罗参快速的把营帐扎好,笑着说:“老板第一次野营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的确如此。 罗参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声说:“老板,继偷情之后,要不要来一场幕天席地?” 万俟林木:“……”果然罗参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人! 罗参调戏着万俟林木,他其实早就看穿了,万俟林木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景爷的翻版。 但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冷着脸耳根发红的样子,罗参是最喜欢的,让他想更狠的欺负万俟林木,甚至想看看万俟林木哭出来是什么样子…… 罗参想到这里,脸色沉下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嘭! 一个声音打断了罗参漂远的神识。 有东西扔在了罗参脚边。 低头一看…… 大叔叔的背包! 两个叔叔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万俟景侯将背包扔在地上,然后蹲下来,拿出帐篷来准备扎营。 就紧紧的挨着他们的帐篷,中间连个缝隙也没有。 罗参:“……” 要知道帐篷可不是房间,根本不隔音。 两个叔叔就在他们旁边,这要怎么幕天席地? 或许叔叔们已经看穿了罗参假正经的嘴脸…… 下午的时候,万俟林木进了帐篷睡回笼觉,一起来天色都黑了,闻到了一股隐约的饭香味儿。 万俟林木从帐篷里钻出来。 夜空星辰点点,竟然能看到星星。 深蓝色的天空,无边的黑色枯枝,仿佛是骷髅的手掌,从他们身边,伸向高空,好像在攀登着黑夜。 噼噼啪啪的,是篝火的声音。 大家点起了篝火,深夜更冷了,围坐在篝火边取暖,旁边放着煮饭的小炉子。 罗参正在煮饭,香味咕嘟嘟的冒出来。 芝士火鸡面,是万俟林木的最爱! 相对于红烧牛肉面,万俟林木更喜欢这个,而且上面一定要真的放一片芝士,能拉丝才行。 罗参见他醒了,把面盛出来,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真的拿出片芝士,撕开放在上面,同筷子一起递过去。 万俟林木的眼睛里难得有些喜悦,亮晶晶的可以与日夜争辉,抱着热乎乎的泡面碗就开始吃。 罗参也给两个叔叔准备了晚饭,毕竟讨好是要从基本做起的,时时刻刻表现出关心体贴的样子,树立自己好姑爷的人设。 众人围着火堆吃饭,雅姐就说:“现在已经进山了,而且还有雾气。” 下午的雾气没有散开,到了晚上反而更加浓郁。 雅姐又说:“按照惯例,咱们需要守夜。” 万俟林木秃噜着面条,看着他们商量。 因为是野外,以防有什么不测,雅姐说:“今天进山没多远,应该不会发生太大的事情,守夜的话,两个人一组,分前半夜和后半夜。” 雅姐点了四个打手,让他们守夜,并没有劳动罗参和万俟景侯他们,也是因为咖伪不够,不敢劳动。 吃了晚饭,没什么事儿做,万俟林木就钻进帐篷里,罗参也钻进去,但是没有过多亲密的举动。 因为平日在家里还有一面墙隔着,如今在外面,只有帐篷壁隔着,那么薄,还透光! 万俟景侯那边一直没有熄灯,罗参和万俟林木的影子就挂在帐篷上,一举一动都非常清晰,只好保持距离,两个人都笔杆条直的躺下来。 罗参悄悄伸出手去,勾了勾万俟林木的小手指,两个人就保持着距离,手拉手的单纯睡觉。 外面两个打手守夜,一切都非常平静。 临近换班的时候,一个打手站起来:“我去放个水,一会儿好睡觉。” 打手离开了营地,来到旁边,尽量走远一点,找了个树坑,就准备放水。 “嗯?” 打手刚解下皮带,就看到一个黑影,躲在不远的大树后面。 这荒郊野岭的,还是黑天,打手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想跑。 但是仔细一看…… 是个村姑! 竟然是个村姑! 一个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肯定还没成年的村姑,穿着一身粗衣,但是面容标志的厉害。 尖尖的瓜子脸儿,瘦弱却有肉,一脸羸弱又清纯,这颜值简直长在直男的心坎儿里。 打手吹了一声口哨,也不放水了,冲着那村姑走过去。 村姑似乎有点怕生,后退了两步,却对着打手微微一笑,展露出一个羞涩又具有暗示性的笑容,很快退进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打手本想去追的,但是肚子里憋得慌,就原地放了水,这才往前走去,走了几步,看不见那村姑,因为天太黑,环境不熟悉,也就没有再追上去。 打手回了营地,正好是换班的时间,替换的人已经走过来。 “干什么去了?放个水这么久?你别是去打飞机了吧?” 打手笑着说:“嗨,什么打飞机?我刚才看到了一个特别可爱的村姑!” “村姑?”众人一脸奇怪的盯着他。 “你怕是中邪了吧?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村姑?” 打手说:“指不定山上有人住呢?绝对是个村姑,十六七岁的模样,嫩得很!” “呸!我看你是积攒的太多!” “这穷乡僻壤的,还村姑呢?可别是狐狸精吧!” “也是你命大,没有被叼走!” 几个人调侃着,声音有些大。 万俟林木这个睡觉很死的人,都有点被吵醒了,翻了个身,皱起眉来,半睡不醒的。 一有动静,罗参早就醒了,立刻伸手捂住万俟林木的耳朵,怕他被吵醒。 那几个打手在外面调侃,嘴里都是荤话,罗参皱眉,“哗啦——”一声将帐篷帘子掀开。 眼神凉凉的扫过去。 几个打手的荤话,瞬间消失在嗓子眼里,谁也不敢再出声。 罗参这才放下帘子,给万俟林木掖好被子。 万俟林木是没有醒过来,但是隔壁不远的江月白醒了过来。 江月白睡得本就轻,这会儿被吵醒,也睡不着了,爬起来,动作偷偷摸摸的,怕吵醒了同帐篷的秦葬,拿了什么东西,准备出帐篷。 这时候秦葬突然说:“去哪里?” 话中哪里有一点迷糊?显然已经醒了很久。 江月白晃了晃手里的烟:“出去抽烟。” 秦葬就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似乎又要睡了。 江月白走出帐篷,往远处走了一些,从烟盒里叼出一根烟来。 点燃。 迎着凉飕飕的晚风。 烟圈一个接一个的吞吐着。 浓重的香烟味道,弥漫在荒凉的空气中。 黑夜之中,明明暗暗的,香烟的火星仿佛是一颗渺小的萤火虫,独自徘徊。 孤独,而寂寞。 江月白抽完了一支烟,冷得不轻,赶紧把手缩回口袋里,准备调头回去。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愣,似乎看到了什么。 在那无边的黑暗与荒凉之中,有一个东西,也同样明明灭灭。 是…… 一双眼睛! 江月白心里一个激灵,这么亮的眼睛? 但是一眨眼,那眼睛又不见了。 江月白奇怪的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哪里来的什么眼睛? “难道是我太累了?” 江月白说着,往回走去。 沙沙…… 才走了两步,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而来,不同于香烟的味道,是一股…… 骚腥的味道。 江月白想起刚才那个打手出来放水的事情,难道走的是一个方向? 他嫌弃的皱了皱眉,想要加快脚步。 啪! 有人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江月白回头一看…… 村姑! 竟然是打手口中的村姑! 和打手描述的一模一样,一个十六七岁的村姑,站在自己面前。 她清纯又妩媚,笑颜如花,突然扑向江月白。 江月白吓了一跳,他不是色/欲熏心的男人,尤其这荒郊野岭的,突然蹦出一个漂亮女人,还这么主动,肯定有问题! 江月白赶紧向后退,那漂亮的村姑步步紧逼,也不说话,突然张开嘴巴。 露出一口獠牙,直接冲向江月白。 “嗬——” 村姑的樱桃小口,瞬间变成血盆大口,仿佛要将整个黑夜吞噬,冲着江月白直接啃下来。 嘭——! 一个黑影,斜地里猛地窜出来,一下撞在江月白身上,将人撞了出去。 江月白磕在地上,一时有些浑浑噩噩,对方扶着他:“江月白?江月白?你没事吧?” 江月白睁眼一看,原来是秦葬! 秦葬见他出去抽烟,又听到打手们说什么村姑,有些不放心,还是起身跟了出来。 他是品鉴师,这辈子都不抽烟,江月白在黑暗中吞吐烟圈,秦葬很讨厌这个味道,就一直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 想要离开,但是又怕江月白出事,因此只好远远的凝望。 反正…… 他这样凝望着江月白,已经十年了。 整整十年,没人知道秦葬心中的白月光是谁。 秦葬一直把这个人埋藏在心底深处,也从来不拿出来透露一分一毫。 江月白被袭击的时候,秦葬就在不远处,立刻扑出来将他一撞,两个人滚了出去。 “什么东西!?”江月白抬头去看。 那个漂亮的村姑消失了,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头狐狸! 和老虎那么大的狐狸。 肩背上的肌肉,也和老虎一模一样,每动一下,肩胛上的肌肉都在不停的隆起,彰显着这只狐狸的可怖。 巨大的狐狸眼睛明亮,分明就? ?刚才江月白在黑暗中看到的那双眼睛,不止如此,身上还散发着骚腥的味道。 原来这个味道,并不是刚才打手放的水,而是狐狸身上的味道。 最可怕是,这只狐狸的背上,竟然还长着角。 但是仔细一看,根本不是角。 而是肉瘤! 巨大的肉瘤拱起,由无数个小肉瘤组成,一个簇一个,拼凑成大肉瘤。 江月白有密集恐惧症,只是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膝盖发软,后背发麻,甚至有些想吐! 肉瘤狐狸无声的凝望着他们,突然张开大嘴,猛地窜了过去。 嘭—— 秦葬反应最快,一把推开江月白:“快跑!” 江月白被推出去,摔在地上,就听到“嗬——”的一声抽气声。 那狐狸扑过去,一口咬在秦葬的肩膀上。 即使天色很黑,江月白分明也看到了,秦葬的肩膀瞬间流血,鲜血滴滴答答的掉在土地上,殷湿了一大片。 江月白吓坏了,睁大了眼睛,浑身冰凉。 秦葬闷哼一声,一条手臂不听使唤,软塌塌的垂下来,却不顾一切的使劲抓住那只狐狸,不让它回身去追江月白。 “快跑!” “跑啊!” 秦葬的声音很虚弱,却歇斯底里。 仿佛在用尽他最后的生命…… 江月白脑袋里一片空白,艰难的吞咽了一口,突然站起来,调头就跑,冲向营地。 秦葬见他跑远,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松手。 江月白快速冲向营地,老远就大喊着:“三爷!!景爷!快救人!” “秦葬!快救人!” 刚才换班声音大,罗参还没有睡着,立刻翻身坐起。 万俟林木虽然睡着了,但是架不住江月白的喊声,仿佛爆炸一样。 万俟林木立刻睁开眼睛:“怎么了?” 罗参来不及多说,立刻冲出营帐。 江月白冲过来,咕咚一下摔在地上,连忙爬起来,狼狈的说:“狐狸!袭击了我们!快救秦葬!秦葬……” 江月白指着身后的方向,罗参一眯眼睛:“木木,别动。” 他说着,立刻冲进黑夜。 万俟林木担心罗参,毕竟这里不是开心墓场,如果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可不一定都是善意的。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还是快速的跟着罗参跑过去。 夜色黑洞洞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狐狸?!” 好多打手也被吵醒,全都跟了过来。 “这么大的狐狸!?” “快救人!” 狐狸虽然很大,但是架不住打手多,刀疤脸竟然还掏出了一把枪来。 嘭—— 子弹没有打准,崩在狐狸脚边。 狐狸受惊,立刻松开嘴巴,将奄奄一息的秦葬甩下来,调头就跑。 罗参没有紧追不舍,而是快速冲到秦葬面前。 秦葬倒在地上,一条手臂软塌塌的垂下来,脸上溅的都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罗参固定住秦葬的手臂,低声对追上来的万俟林木说:“老板,我想要你的一滴血。” 血? 万俟林木一脸茫然。 罗参言简意赅:“救人。” 万俟林木还是不明白什么情况,但是眼下情况紧急,立刻将防身的折叠刀拿出来,将自己的手指利索的划破。 罗参握着万俟林木的手,将他的一滴血,滴在秦葬流血不止的肩膀伤口上。 秦葬血流的很多,飞溅了满脸都是,地上的土壤都湿透了,不需要多久,如果秦葬再不止血,肯定会一命呜呼。 万俟林木的一滴血,滴落在秦葬的伤口上,就像掉落在汪洋大海之中。 但是奇迹却发生了。 秦葬的血液立刻凝固,瞬间止血。 万俟林木轻飘飘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低声说:“这怎么回事儿?” 罗参来不及解释太多,立刻将秦葬背起来:“秦先生的手臂撕裂,需要缝合处理,先回去。” 众人赶紧护送秦葬往回跑,进了帐篷,罗参将秦葬平放下来。 江月白看到满身是血的秦葬,双手颤抖,眼睛瞬间通红,嘴里喃喃的说:“秦……秦葬……” 秦葬昏昏沉沉的,好像听到耳边有哭声,勉强睁开眼睛,费尽全力,用另外一只手握住江月白的手:“没事……” 江月白看到秦葬醒了,险些直接跌在地上。 罗参说:“我要开始给秦先生缝合伤口了。” 他把江月白推出营帐,留下万俟林木在一边。 小娃娃立刻跑出来,抱着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竟然是针线、剪刀,还有手术刀等等。 罗参拿起一个长得很像订书器的东西。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 罗参微微一笑:“缝合伤口用的,方便快捷。” “嗬!!” 他的话音刚落,秦葬已经疼的大喊起来,“订书器”一订,伤口立刻缝合。 秦葬疼的浑身发抖,抑制不住的颤栗,罗参还是保持微笑:“我们没带麻药,秦先生忍着点,稍微有点疼。”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疼得发抖的秦葬,淡淡的说:“原来你真的会做针线活啊。” 罗参:“……” 两个人给秦葬缝合了伤口,江月白一直在帐篷外面徘徊,咬着手指,手背已经咬出了很多齿痕,有的已经啃破,看起来非常紧张。 罗参掀开帐篷帘子:“可以进去了。” 江月白立刻冲进去,大喊着:“秦葬!” 罗参和万俟林木走出来,万俟林木这才说:“我的血为什么有这样的奇效,还能愈合伤口?我自己都不知道。” 罗参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小叔叔温白羽:“之前叔叔说过,你有他们的血统。” “你小叔叔是凤凰血,这可是道上所有土夫子都想拥有的救命血。” 凤凰血凝血能力极强,而且再生能力也强,在斗中穿梭,最怕的就是受伤。 万俟林木的身体里拥有凤凰血,而且翼望山的墓主人将凤凰血“提纯”了不少。 万俟林木一脸面无表情的恍然大悟:“哦,那我的血就是升级版2.0?” 罗参笑了笑:“的确如此,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低调的好,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以后肯定会有很多臭虫黏上老板。” 江月白走进帐篷中,秦葬一个人躺着,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脸色煞白的厉害,毕竟刚从鬼门关走出来。 江月白走进来,也不敢出声,定定的看着秦葬,他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低头一看,原来秦葬醒着。 秦葬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没事。” 江月白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不是……”死对头么? 江月白和秦葬一直都不合拍,总是互相抢生意。 江月白没有想过,在这种危急关头,秦葬竟然会救自己,而且可以舍弃他的生命。 秦葬想也没想,直接把自己推了出去。 秦葬“呵呵”低声笑了一声,声音非常沙哑:“我傻……” 江月白差点给秦葬气死笑了,眼眶红彤彤的,又哭又笑。 秦葬虚弱的说:“你这样子……也挺傻的。” “哎呦不得了了!” 向导也被惊醒了,大喊着:“这可能是山上的神明!” “神明?”万俟林木说:“长着肉瘤的狐狸?” 神明怎么长得这么另类?好像是得了什么疾病的狐狸一样。 向导信誓旦旦:“没错,就是神明啊!” 他说着,还跪下来跪拜。 罗参淡淡的说:“毛皮淡黄,形如狐狸,背上长角,传说乘坐这种狐狸,可以活两千年。” “山海经有云,”罗参又说:“这种狐狸叫做乘黄。” 乘黄? 好像是传说中的异兽。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哪里是背上长角?分明是肉瘤。” 乍一看,尤其是黑夜,的确是长角的样子,好像独角兽,还挺神秘。 但是仔细一看,恶心的让人想吐。 罗参说:“多半也是一种对未知的美化。” “什么乘黄?!”刀疤脸老刘举着枪冷笑:“管它是什么乘黄,还是乘绿,再见到它,老子就是一梭子!也是它跑的太快,要不然,老子剥了他的皮做围脖!” “不不不!”向导立刻挥手:“不要再说了,千万不能大声高呼,神明会降罪的!” 他说着,赶紧又跪下来,冲着狐狸逃走的方向跪拜,磕了好几个头。 刀疤脸不信这个邪,冷笑:“你不让老子说,老子就要说,呸!什么狗屁狐狸,也就是没碰上我,还村姑?要是再来,老子先给她一炮,再扒了她的皮作围脖!” “哈哈哈!”刀疤脸又说:“我还不信了,老子在道上混了十几年,什么样的斗没下过……” 刀疤脸越说越起劲儿,罗参突然低喝:“住嘴。” 刀疤脸一个哆嗦,话没说完,下意识的吞进了肚子里。 罗参眯着眼睛,脸色很沉,没有一点儿温柔:“有声音。” 谁也没听见声音,罗参的耳力相当惊人。 随即是震动。 “地……地震了吗?!” “怎么回事儿!?” “地震?!” “咕咕咕……” “嘎嘎嘎——” “咕咕——” 奇怪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震动,那些声音仿佛是被踩中脖子的鸡,有点低沉,但又脆生生的。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罗参与万俟景侯,几乎是同步。 “不好。” “不好。” 两句不好同时响起,要知道罗三爷和景爷,哪一个不是道上的神明?两尊大佛同时说不好。 那简直是大事不妙! 罗参说:“狐狸的叫声,是乘黄。” 万俟景侯言简意赅:“数量不少,立刻拆帐篷,能拿的就拿,快走。” 众人都被罗三爷和景爷严肃的样子吓坏了,总觉得有什么大家伙要席卷而来。 所有人全都住了声,立刻回头冲向营地拆帐篷。 “水!” “把水带走!” “食物也带上!” “还有药品,药品是必须的!” “那些大装备就别带了,太沉了!” “可是……虎头哥,这些很贵啊!” 轰—— 轰隆—— 轰隆轰隆…… 就在众人“抢救”营地,难以取舍的时候。 地震一样的声音席卷而来,更像是海啸。 远处升起一片灰蒙蒙的烟,快速向他们逼近。 仔细一看,根本不是烟,而是尘土! 是肉瘤狐狸快速奔跑踏起来的尘土! “怪……怪物!” “真的来了!” “快跑!别他妈拿东西了!快跑啊!” “草他娘,快走!这边走!” 营地混乱起来,雅姐招呼着打手:“这边跑!往山上跑!” “不要走散!不要慌张!” 还有打手开始打架。 “他娘的,你是想趁机拿走我们的补给吧?!” “把水放下,那包不是你的!” “我早他娘的看你不顺眼了!” 轰隆隆—— 几个打手撕扯在一起,刚要提起拳头打架,那尘土的海浪已经席卷而来,到了跟前。 “嘎嘎嘎——” 像老虎一样大的狐狸,背上背着硕大的肉瘤,张开大嘴,发出清脆的半低音,好像被踩中了的鸡脖子! “快……快跑!” 乘黄来了! 营地被大批的乘黄冲散,到处都是“咕咕咕——”“嘎嘎嘎——”的狐狸叫声。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心理,他倒是挺好奇的,因为第一次听到狐狸的叫声。 声音很奇怪。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群狐狸,万俟林木估计会以为是鸡在叫,或者是鸭子在叫。 又是“咕咕”,又是“嘎嘎”的。 罗参一把拽住万俟林木:“快走!跟紧我。” 刀疤脸老刘刚才说了大话,这会儿就被打脸,这么多乘黄,凶残的大吼着,铺天盖地而来。 刀疤脸拧着气儿,心理不顺,强出头的啐了一声:“他娘的,不过是一群狐狸精,看老子弄死你们!” 他举起枪来,就要放子弹。 老猎户突然冲出来,抬手大喊:“不能打啊!不能打啊!这是山上的神明!是神明,如果激怒了神明,会遭到天谴的!” “我呸!”老猎户越是不让他打,刀疤脸反而越是要打。 大吼着:“你给我让开,老不死的!” 一把推开老猎户,拨开保险。 嗖—— 嘎嘎嘎!!! 子弹打中肉瘤狐狸,正好打在它的背上,肉瘤炸裂,狐狸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向侧面飞出去,发出一声惨叫,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刀疤脸老刘刚要炫耀,却听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打手,“啊啊啊啊——!!”惨烈的吼声,嘶声裂肺。 那打手距离肉瘤狐狸更近一些,刀疤脸老刘放了一枪,子弹打中狐狸的肉瘤,肉瘤爆炸,里面瞬间喷溅出粘腻的,黄绿色汤汁,就像是大鼻涕一样。 而且绝对是重感冒情况下的绿鼻涕! 肉瘤的汁液飞溅在那打手的半边脸上。 啊啊啊啊—— 嘶声裂肺的声音回荡在黑夜中。 只是一个眨眼,打手除了惨叫,根本来不及说一句话,飞溅上“绿鼻涕”的半边脸,竟然瞬间化成了骷髅,皮肉急速腐蚀。 嘭——! 整个人向后一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天谴啊!是天谴!”老猎户突然高呼。 其他打手也吓坏了,脸色惨白。 罗参立刻朗声说:“是肉瘤里的毒液。肉瘤不能打破,不要用枪!” 打手们都是老江湖,配备了武器,而且看起来这次的装备比较精良,应该是背后的白先生出了不少资金。 刀疤脸本来不害怕狐狸,不过是狐狸而已,还能硬的过枪子儿? 但是如今一看,根本不能放枪。 除非想要死的惨烈一些…… “快跑!” “这边!快跑,追上来了……” “狐狸……狐啊——” 成群结队的肉瘤狐狸,铺天盖地而来,奔跑速度犹如猎豹,将营地和帐篷踩烂。 而且万俟林木发现,这些肉瘤狐狸不是很怕火焰,地上的火堆被肉瘤狐狸直接踩灭。 瞬间! 四周陷入了漆黑之中。 唰—— 罗参一甩手,黑色的鱼线牵着小娃娃突然飞出。 木头娃娃灵动异常,衣襟纷飞,只听到“哗啦”的声音,仿佛鬼魅一样。 鱼线快速绕了一圈。 “咕咕!咕——” 一头肉瘤狐狸突然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样,猛地向前栽去,“噌——”蹭着土地跌出很远。 万俟林木被罗参拽着往前跑:“这些狐狸怎么叫的这么凶?刚才袭击江月白和秦葬的狐狸,却没有出声。” 罗参轻笑了一声,昏暗中,他浅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带着一股说不尽的温柔。 “老板,你问到点子上了。” 万俟林木不知道罗参为什么会笑的如此…… 猥琐? 两个叔叔从后赶上来,万俟景侯用平静冷漠的嗓音说:“狐狸一般不叫,只有在发情的时候才会有叫声。”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乘黄也是如此。” 万俟林木:“发……”发什么?自己好像没听清楚。 罗参说:“发青的乘黄会更加躁动,攻击力更强。” 咕咕叫的是公的乘黄,嘎嘎叫的是母的乘黄。 大批大批的乘黄,魔怔一样冲向他们。 不停的有打手在大吼,应该是糟了乘黄的道,这样下去,不用等找到墓葬,他们的补给肯定已经丢光。 罗参突然停下来:“先走,我压后。” 万俟景侯也快速停下来,“唰——”的一转,掌心中多了一把匕首:“是时候试试罗三爷的手艺,有没有生疏了。” 罗参和万俟景侯压后,让其他人先走。 万俟林木有些担心,不过他第一次“出门”,经验还不足,如果留下来,说不定会拖后腿。 当即快速往先跑去。 江月白扶着受伤的秦葬,从营地跌跌撞撞得跑出来。 “能走吗?!我背你!”江月白大喊着,声音压盖住旁边的嘶吼声。 秦葬笑了一声:“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 话虽这么说,但是秦葬失血有些多,跑起来还是非常艰难。 万俟林木从后面赶上来,帮忙江月白扶着秦葬往前跑。 江月白说:“三爷呢?!” 万俟林木言简意赅:“在后面,一会儿会赶上来。” 天色太黑,周围又乱,打手们乱了阵脚,不断的惨叫大喊。 江月白说:“王雅去哪里了?!咱们该往哪里走?” 肉瘤狐狸还在后面,暂时被罗参和万俟景后压制住,但是数量那么多,又不能下狠手,以防肉瘤破裂,估计也只能压制,一会儿就会赶上来。 这时候如果慌乱,跑丢了方向也不是办法。 万俟林木指着远方:“向导!跟上他!” 没错,向导! 老猎户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进入过后山的人,追着他总比追着那些嚎叫的打手要强得多。 两个人架着秦葬,快速往前跑去。 “嗬——” 秦葬突然抽了一口冷气,万俟林木只觉得半边一沉。 原来是秦葬踏空了一步,旁边竟然有个山谷一样的大裂缝。 秦葬一下坠了进去,下意识的拉住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没有防备,再加上秦葬高大超过万俟林木很多。 嘭—— 秦葬和万俟林木一起,直接跌下了山谷。 江月白扶着秦葬另外一边,感觉到那两个人跌下去,什么也没想,一下扑上去,拽到了万俟林木的背包。 啪! 背包被拽了下来,瞬间脱出,江月白也是一个不稳,从山谷边沿掉下去…… 万俟林木跌下去,只觉得昏天黑地,山谷陡峭的厉害,根本不是斜坡。 山壁上都是凸出树枝,不停的撕裂着万俟林木的皮肤。 脸颊很疼,裸露出来的手背也划的斑斑驳驳。 万俟林木尽量护住自己的脖颈,以免势能太大,直接将脖子戳断。 嘭——!! 不知道跌了多久,虽然被树枝划的很疼,但是也多亏了这些树枝,否则这么深的山谷,一脚跌进去,绝对摔成一滩肉泥! “嗬!”万俟林木猛地撞在一堵墙上,终于停了下来。 脑袋里“嗡嗡”作响,应该是脑震荡了,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升起来,万俟林木干呕两声,使劲闭了闭眼睛,总算清醒了一些。 眼前的影像直打晃儿,还是双影的,不停的晃荡着。 万俟林木慢慢撑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秦葬和江月白。 三个人跌下来,竟然跌在了一起,并没有走散。 江月白捂着手臂,艰难的从地上挣扎来起,秦葬也坐了起来,脸色非常焦急:“怎么样,你受伤了?!” 江月白摇摇头:“没事,不是跌下来受伤的。” 借着暗淡的月色,万俟林木探头一看,是抓痕,在江月白的手臂上,并不是树枝的划痕。 应该是刚才逃跑的时候,江月白被乘黄给抓伤了,但是为了不影响大家,就没有说出来。 失血不多,但是……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你的伤口……颜色是不是不对?” 江月白的伤口,颜色有些发暗,不知道是感染了,还是乘黄有毒的缘故。 “月白!?” 江月白瞬间倒了下来,万俟林木赶紧捞住他,将人轻轻放下来,让他半躺在地上。 江月白脸色有些不对劲,倒在地上浑身无力,不止如此,呼吸还非常炙热,吐出来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几乎能燃烧起来。 万俟林木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烧了? 江月白感觉凉丝丝的,下意识的拉住万俟林木的手,紧紧贴着他的手背,还轻轻的蹭了两下,嗓子里发出无意义的单音。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但是突然想起来,罗参和大叔叔刚才的科普,只有发情的狐狸是会叫的,那些乘黄显然是在发情。 江月白被乘黄抓伤,应该不是中毒,而是…… 秦葬不知道江月白怎么了,非常紧张:“他怎么了?急救药包在哪里?” 万俟林木的背包不见了,掉下山谷的时候,江月白拽了他一下,人没拽住,背包掉了。 江月白和秦葬出来的太急,根本没有带背包。 这下子好了,万俟林木浑身倒下,只有一个手机,而且手机还没有信号。 根本没有药给江月白“解毒”。 万俟林木眼神一动,想到罗参说过,自己是凤凰血,不知道能不能帮助江月白。 他抬起手来,放在唇边狠心一咬。 “嘶……”电视剧里咬破手指写血书的人,都是硬汉,只是咬破这么一点,已经疼得不行,手指皮厚,而且还都是末端血管,血量也不是很充沛,怎么才能写出一副完整的血书来…… 万俟林木好不容易把血挤出一滴,滴在江月白的伤口上。 棕红色的血迹,慢慢的,真的开始变得“清澈”起来。 “真的管用……”万俟林木喃喃的说了一句。 秦葬诧异的看着万俟林木,不过这时候也管不得太多了,连忙说:“月白,怎么样?好点没有?” 江月白迷迷糊糊的,伤口不疼了,但是那种蒸腾的感觉却一点儿也没少。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发现了秦葬的手,立刻缠上去,紧紧搂着秦葬。 万俟林木是最冷静的了,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你们忙吧,我去四周看看。” 说完了,自顾自离开,但是也不敢离开太远,以防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夜色太黑了,万俟林木把手机举起来,只有最后百分之二十五的电量,马上就要闪红,如果打开电筒,会更加耗电。 万俟林木不舍得打开电筒,把光线调到最暗,举着手机来回寻找信号。 但是这地方,无论万俟林木怎么举着手机,根本没有一点点信号。 他只好借着微弱的光亮查看四周。 刚才万俟林木滚下来,撞到了一堵墙,因为急着江月白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加注意。 真的是一堵墙。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竟然有一堵墙。 而且是人为修建而成,上面…… 刻着花纹。 万俟林木凑过去看,墙壁上刻的是狐狸! 就像刚才那样的狐狸,应该就是乘黄,不过壁画上的狐狸,后背没有肉瘤,更像是长了角,看起来一派仙姿,仿佛是谪仙的坐骑。 墙的后面…… 是一个深坑,一直向里延伸。 啪! 万俟林木终于打开电筒,向深坑里面照亮。 坑的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夹道”,蔓延向最深的深处,无边无尽,没有尽头。 手电筒的光源也照不透这条夹道。 夹道的两壁,同样刻画着狐狸的花纹。 这是…… 万俟林木的声音平板:“墓葬?” 没想到从山谷摔下来,竟然歪打正着,掉到了墓葬口? 万俟林木以前没见过真正的墓葬,顶多见过坟场,开心墓场最顶级的墓坑,和这个也没办法相比。 不过万俟林木知道,所有的墓葬,都应该是封口的。 而这个墓葬,竟然敞开大门,好像堂堂正正的开门迎客一样。 绝对不是挖掘出来的盗洞,这个墓门,原本就是开着的。 太奇怪了…… 万俟林木的手机一晃,就看到壁画的旁边,滚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背包! 万俟林木大步冲过去,拎起来。 果然是背包,而且就是自己掉落的那只。 扯开背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牛皮纸袋中放着镜棺碎片,里面有一些急救药品,一把折叠刀,一把手电,还有几根荧光棒。 除此之外,能吃的就是半瓶矿泉水。 还是万俟林木当时喝完了,随手扔进背包里的。 罗参怕万俟林木背的太重,没有将这些东西放在他的背包里。 谁知道,这个时候竟然走散了。 万俟林木把牛皮纸打开,“哗啦——”将镜棺碎片倒出来,捧在手中。 “也不知道灵不灵。” 之前万俟林木用镜棺碎片看到了很多,但是时灵时不灵。 万俟林木捧着碎片,心里想着让自己看到罗参,看到叔叔们。 唰—— 镜棺碎片真的动了,镜子里的影像瞬间发生了改变。 “咕咕咕——” “咕咕!” “嘎嘎嘎……” 是狐狸! 肉瘤狐狸! 镜子里的环境很黑暗,肉瘤狐狸在丛林中慢慢的穿行着,不停的逡巡往前,还时不时的嗅一下地上的味道,似乎在追寻着什么。 万俟林木眼眸一眯,这个环境有些熟悉,这不就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么,有个被树木遮盖起来的大坑,掉下去就是山谷。 那些狐狸就在山上,并没有散去。 如果万俟林木想要爬上去,原路返回去寻找大部队,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看来不能上山,但要怎么联系罗参和叔叔,手机也没有信号……” 万俟林木自言自语,刚说到这里,镜子里的影像突然又变化了。 黑漆漆的,甚至有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几乎要从镜子里直接喷出。 一条长长的甬道,四周都是壁画。 和万俟林木刚刚看到的狐狸壁画,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镜子里的甬道更加宽阔,旁边还有墓门,应该是在墓葬深处。 就在这漆黑之中,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罗参! 罗参的眼目是浅色的,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不只是罗参,还有大叔叔万俟景侯,小叔叔温白羽,甚至打手雅姐、刀疤脸老刘、虎头都在。 众人非常狼狈,走走停停。 “休息一下吧!” “狐狸应该追不上来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联系秦先生?” “要是让白先生知道,我们把雇主给保护丢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真的是他们,大家都在一起,而且就在这个墓葬之中。 罗参和叔叔们没有受伤,只不过罗参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 他的眼眸虽然明亮,却没有焦距,充斥着一股茫然的忧郁感。 罗参的眼睛…… 看不见了。 万俟林木喃喃自语:“一定是距离我太远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的眼睛是共享的,距离太远,戒指也没有办法将他们连同起来,罗参的眼目又陷入了空洞。 唰—— 镜子突然熄灭,一下黑暗下来,只剩下昏暗中,万俟林木自己的影像…… 万俟林木又试了试,镜子又失灵了,无论如何都照不出来其他的东西。 干脆把镜子收起来,打算去找江月白和秦葬,既然大家都在墓葬里,山上又有狐狸,那么干脆直接从洞口进入墓葬,这样就能与大家汇合。 万俟林木拽起背包,背在背上,刚要走回去。 脚步突然顿住了。 一股浓郁的味道,像海水,带着一股咸腥,扑面而来。 那不是真实的气味儿。 是感情的味道。 已经分不清楚是江月白,还是秦葬,两个人的气味缠绵在一起,难解难分。 远远近近的,传来江月白没有意识的啜泣声,因为没有什么意识,也不知道克制。 万俟林木:“……” 看来还要等一等。 万俟林木拧开瓶子,喝了口水,又把瓶子面无表情的拧起来,淡淡的说:“江先生喊的这么大声,估计一会儿肯定要喝水。” 江月白混混沌沌,他起初没什么意识,但是醒过来之后,发现记忆并没有断片,洪水一般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进来。 一睁眼,正好看到秦葬担心的面容,不由“腾!”一下,脸就红了。 秦葬的面容并不刻薄,反而带着浓浓的关心:“好点没有?” “没……”江月白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没事了。” 万俟林木从旁边悠闲的走过来,“啪!”一声,把水瓶扔过来,语气平板板的说:“辛苦了,喝点水。” 江月白:“……”自己该说什么? 不辛苦? 没关系? 辛苦的是秦葬……? 江月白的脸红得可以滴血,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而且还是在死对头秦葬面前。 叱咤商圈的江先生,从今天开始,已经没脸见人了…… 对比当事人的无地自容,万俟林木则是相当冷静:“能走么?这边好像是墓葬入口,能走的话,咱们进去。” “墓葬?” 江月白赶紧生硬的转移注意力,嗓音浮夸:“这也太巧……嘶!” 疼…… 之前江月白一心一意的喜欢周萱,为周萱“守身如玉”,可谓是商圈里少见的痴情种子。 但是没成想,江月白这块玉,竟然交代在了死对头的手里。 江月白又是疼,又是羞耻,终于知道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秦葬说:“我扶你走。” 众人跌下山崖,竟然直接跌在了墓葬门口,恐怕没有比这个更巧的事情了。 万俟林木把手电拿出来,拧亮手电,第一个率先走进墓道。 江月白以前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父亲一辈已经金盆洗手,他是半个门外汉。 秦葬也是如此。 万俟林木就更别提了,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叔叔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自己墓场的伙计是什么来头。 整个道上的大神,都在他身边,可万俟林木根本毫不知情。 如今三个门外汉凑在了一起…… 万俟林木因为没有半点恐惧感,第一个打头往里走,虽然谨慎,但是步速不慢。 江月白说:“小心点,我听说……”墓葬里有很多机关。 他的话还没说完。 突听一个声音幽幽的从墓道深处传来。 “我——” “在这里……” 我在这里…… 万俟林木眯眼:“前面有人?” 声音很遥远,幽幽的透过墓道,带起一层层回音,也推起了江月白和秦葬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万俟林木又说:“这声音有点耳生,不像是队里的人。” 队里的打手很多,但是这一天大家都互相说过话,而这个传出来的声音非常沙哑,好像在剥老树皮。 “我在这里——” 又是一声。 “我……在——这里……” 又是一声。 江月白汗毛倒竖:“会不会是有人在求救?” 那声音断断续续,强弩之末一般。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电,眼目所及看不到人影:“走,过去看看。” 他说着,又率先往前走去。 “? ?……” “在这里……” “在这里——” “我在……这里……” 声音断断续续,好像复读机,来来回回只有这一句。 回荡在空旷的墓道中。 墓道悠长,三个人没有停步,步速不慢,走了五分钟,一直行走在笔直的墓道之中。 “怎么回事?”江月白皱眉:“会不会是鬼打墙?” 秦葬沙哑的说:“我们没有水和食物,如果被困在这里,根本无法维持正常活动。” 万俟林木眯眼想了想,水和食物的确是个问题:“后退吧。” 三个人达成一致,开始往后退,沿路返回。 超过十分钟直行。 “这不对劲……”江月白说:“我们进来也就走了五分钟,现在回头已经走了两倍的时间。” “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到了。” “怎么回事儿?” 鬼打墙? 沙沙—— “有声音。”万俟林木突然低声:“嘘——” 江月白和秦葬立刻警觉。 那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三人慢慢回头…… 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静静的趴在墓道的边沿,只露出半张脸来。 因为墓道太黑,距离又远,三个人根本无法一眼看清对方是谁。 万俟林木把手电举起来。 嘶啦—— 嘶啦! 哪成想手电在这个时候,突然眨了两下,发出电流的声音。 嘶啦! 明明灭灭,经过短暂的挣扎,瞬间熄灭…… 墓道陷入了黑暗,万俟林木反应很快,立刻将手机打开,拨出电筒。 抬起手机去照身后。 手机的光线明显比手电要弱很多,范围也小很多。 那黑影却移动了! 短暂得不到一秒的黑暗,黑影明显和他们拉近了距离。 手电的光线范围小,却已经打在了黑影前方不远的地上…… 还是看不真切。 模模糊糊。 但在黑暗中,那黑影的一双眼眸,却熠熠生辉。 颜色比常人偏浅…… “罗参?” 罗参的眼睛就比常人颜色偏浅。 万俟林木抬步往前走去:“罗参,是你么?” 距离很远,墓道潮湿阴霾,气息的味道并不真实。 踏…… 踏—— 踏—— 万俟林木慢慢走过去,就在这时候,那黑影慢慢从墓道露出自己的脸来。 脸从鼻子开始,一分为二,只有上半张脸保持着完好的皮肤,甚至每一根发丝。 而下半张脸,赫然是森森的白骨! 身体干瘪,身上长毛。 举起布满尸斑的手,朝着万俟林木轻轻的摇了摇。 嗓音喋喋:“我在这里……” 不是罗参!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月底啦,打滚卖萌求一波营养液~~ 【小剧场】 江先生和秦先生到底经历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相信很多“我有一个朋友”都想知道,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围观群众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哦,他们先是#%#*&,然后!¥#!,紧跟着#%……最后又&!#*…… 江小白:别、别说了! 罗小三:羡慕。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落新桑 2个;墨菲特、飞鸟。、糖糕粽子、無意為之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 30瓶;水落新桑 23瓶;梨郅、一颗少女心小豆 20瓶;战战的小薄荷、seam、铭卿、飞鸟。 10瓶;刘艳芬呐、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5瓶;薄霄 3瓶;宁宝贝、萌仔、安静的小笼包 2瓶;杨扬、龙冥、小可可爱、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墓中赝品2 骷髅藏在黑暗之中, 扬起半张脸来,竟然还有一头白色的披肩长发。 发量不少。 在黑暗之中, 披肩长发仿佛水草, 臣服在黑色的海洋之中。 “我……” “在这里——” 骷髅朝着他们挥手,空洞洞的大嘴,全部腐烂干净, 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裂开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似乎是在冲他们笑。 “我在这里……” 万俟林木看着眼前不远处的骷髅,一脸冷漠。 他只是没有恐惧感,并不是傻,这么大一只粽子朝着他招手,万俟林木怎么可能迎上去? 骷髅见万俟林木不动,也没有攻击他,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捧什么。 金子! 竟然是明晃晃的金子。 一捧金子上挂着各种珠宝。 “我在这里……” 骷髅又冲他们招手, 笑起来。 哗啦—— 把金子扔到面前, 似乎是想交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 仍旧没有往前,反而后退了一步。 他虽然喜欢金子, 但是也要有命花才行,如果自己这时候迎上去, 恐怕就被骷髅一口给吞了。 江月白和秦葬在后面看的惊心胆颤。 江月白低声说:“刚才就是他在说话么?这是……” 秦葬说:“怕是粽子。” 其他土夫子下斗一辈子, 都没见过一只粽子。 他们进入墓道才十五分钟,就看到了怎么一只可怕的粽子。 江月白赶紧说:“万俟先生,千万别上当!” 万俟林木自然是不会上当的, 慢慢后撤,想要和骷髅保持距离。 “我在……这里——” 骷髅又开始发出喋喋的嗓音,这次声音比较大,而且骷髅大嘴的笑容不见了,似乎已经开始不耐烦。 “我在!这里!!” “嗬——” 窟窿的声音变得尖锐,随即大吼一声,那声音仿佛要咳痰一样,突然暴起,冲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直都在戒备着,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粽子突然暴起,立刻反应:“快跑!” 三个人不敢耽误回头跑去。 骷髅在后面穷追不舍,飘逸的白色长发很轻很轻,漂浮在黑夜的墓道中,好像漂浮在深海之中的水母,起起伏伏,沉沉浮浮…… 万俟林木从后面冲上来,他体力不差,尤其平日里在开心墓场替特殊住户们解决疑难杂症,所以锻炼的不错。 而前面的江月白和秦葬,两个人全都受了伤,荒郊野岭的还做了羞耻的事情,估计很难跑快。 “太奇怪了!”江月白指着前面:“你们看,墓道拐弯了?” 刚才他们足足走了十五分钟,墓道都没有拐弯和岔口的地方,一直笔直笔直的往前。 如今才跑了没几步,墓道竟然出现了拐弯,已经不再是笔直的岔口。 万俟林木说:“难道刚才的鬼打墙是幻觉?” 秦葬回头看了一眼:“那只粽子可不是幻觉,还在追着咱们!” 江月白说:“快跑!又追来了!” 万俟林木回头冷漠的看了眼穷追他们的骷髅,没有恐惧感就是这点好,看到什么都不会有太多感情波动,即使后面追着他的是个粽子,而不是美女。 万俟林木一边跑,一边侧头去看墓道的墙壁,突然说:“我知道了。” “知……知道……”江月白跑的呼呼喘气,已经快要不行,断断续续的说:“知道什么了?” 万俟林木说:“墓道上的壁画,全都是狐狸……” 这些狐狸非常密集,一片一片排列组合在墙壁上,形成了几何花纹。 几何花纹让众人的视觉产生了偏差,所以才会以为墓道是笔直的。 这个墓道应该是回形的,或者圆形的,他们一直在绕圈,忽略了出口而已。 但是就在刚刚,粽子穷追猛打,他们因为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墓道上狐狸排列而成的几何花纹,所以一下突破了视觉误导,江月白看到了拐口。 视觉误导就是这样,如果有一个人能看出真相,并且指出这个真相,其他人也会被点醒。 万俟林木和秦葬也看到了拐口。 万俟林木说:“拐进去!” 冲入拐口,满是狐狸的墓葬壁画消失,变得稍微开阔一些,四周还是有壁画,但是不再凌乱,更加精美。 那半张脸的粽子,看到他们拐进去,并不打算放弃,大吼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万俟林木憋足一口气,往前快跑:“他是一个人在墓里太寂寞了么?” 江月白差点给他逗笑了:“怎么办,快跑不动了……” 秦葬的手臂虽然已经缝合,但是失血过多,跑了这么长时间,实在跑不动了。 膝盖一软,“嘭——”直接跌在地上,摔出很远,暂时失去了一两秒的意识,眼前一黑,爬也爬不起来。 “秦葬!” 江月白快速扑出去,扶着秦葬,将人使劲往起拽。 但是秦葬是他们三个人之中,身材最高大的,如今失血浑身软绵绵,全身的力道都需要他们来撑着。 万俟林木冷声说:“追上来了。” 秦葬虚弱的不行,苦笑了一声,牵动嘴角:“你们走吧。” 江月白立刻大吼:“你说什么废话!有这个力气,不如爬起来继续跑!” 秦葬又是苦笑一声:“没关系,你们看那粽子连牙都没有了,说不定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你们先走,我休息够了,一会儿追上去。” 江月白将心一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脱口而出:“你不走我也不走。” 秦葬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江月白。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二位,先别调情了。” 江月白:“……” 秦葬:“……” 江月白没来由脸上有点烫,刚想要反驳,万俟林木突然说:“那就都别走了。” 江月白迷茫的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我有办法,而且不用跑。” 他说着,快速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 ——鱼线! 黑色的鱼线,一看就是罗参的东西。 万俟林木的口袋,只有一把折叠刀,这根鱼线是罗参交给他的,让他贴身带着,锋利无比,关键时刻也可以用来保命用。 而且很多人都觉得鱼线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性,所以更容易迷惑敌人。 万俟林木将鱼线拿出来,两头分别交给江月白和秦葬,言简意赅:“我去把粽子引过来,绊马索,你们会吧。” 江月白和秦葬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但是不要绊腿,高一点,直接割脖子。” 一劳永逸。 江月白和秦葬隐藏在墓道的两边,伸手死死拽住黑色的鱼线。 鱼线是黑色的,在黑暗之中很难分辨出来,尤其那粽子好像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万俟林木深吸一口气,立刻窜出去,大喊着:“我在这里!” 骷髅卡顿了一下,那双浅色的眼睛,幽幽的注视着万俟林木,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在和万俟林木打暗号一般:“我……在这里……” 说着,一步步冲着万俟林木跑过来。 咔哒—— 咔哒咔哒—— 骷髅浑身像是要散架,冲向万俟林木。 黑暗的墓道中,万俟林木也扬起一个笑容,唇角一挑:“来的正好。” 他说着,快速向后退去,冲向黑色的鱼线。 临近的时候,猛地一矮身,直接钻了过去。 “我在这里——!!” 骷髅见他要跑,立刻加速冲上去,紧追在万俟林木身后,白色的头发好像放风筝。 呼呼呼—— 越跑越快。 撞上鱼线! 骷髅的脖子只剩下骨头,看起来非常脆,他瞬间冲过去,撞在鱼线上。 鱼线锋利无比,江月白和秦葬狠狠勒住鱼线。 就听到…… 嗖—— 江月白和秦葬同时痛呼一声,那看起来脆弱的骷髅脖子,竟然坚硬无比,鱼线根本没有割断他的脖子。 骷髅反而带着鱼线向前冲刺,就好像冲过了终点线的横幅,直接将鱼线带飞出去。 江月白和秦葬的手心一阵火辣,因为太快,都感觉不到痛苦,差点直接将手掌一分为二。 呲—— 鲜血飞溅。 鱼线瞬间脱手而出。 万俟林木冲过鱼线,回头站定,保持着胜利者的微笑,哪知道…… 哪知道下一刻,江月白和秦葬被一兜,根本没能阻拦住粽子。 “卧槽……”万俟林木忍不住面无表情的爆了一声粗口。 粽子挂着鱼线,向着万俟林木飞扑而来。 万俟林木还刚好回身,那粽子结结实实的给他来了一个大满怀! “万俟林木!!” 江月白和秦葬吃了一惊,他们的手心全都划破了,鲜血长流,眼看到粽子扑向万俟林木,不由大喊出声。 咚—— 粽子直接扑上去,万俟林木被他一撞,向后仰倒,齐刷刷跌在地上。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粽子大吼着,白森森的双手抓向万俟林木,好像电影里的丧尸,疯狂的挠抓。 “嘶——”万俟林木的头一偏,被白森森的手指抓了一下,脸颊上瞬间呈现出一个血道子。 鲜血顺着他的面颊流淌,带起一股温热。 万俟林木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失去了意识,只是短暂的不到一秒。 紧跟着,黑沉沉的眼睛,似乎明亮了起来。 在黑暗的墓道中,明亮且锐利。 万俟林木猛地一曲腿。 狠狠蹬出去。 啪嚓!! 粽子被万俟林木一蹬,直接飞出去,万俟林木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粽子向后飞出,“嘭!”撞在墓墙上。 墓墙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竟然把碎石子震落了下来。 那粽子大吼一声,已经被万俟林木激怒,嘴里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大吼,再次扑向万俟林木。 “当心!” 江月白和秦葬刚要冲爬来帮忙。 就听到“踏踏”两声。 万俟林木在粽子冲过来的一霎那,突然拔身而起,靴子踏在侧面的墙壁上,踏踏两下借力跳起。 凌空一踏墓墙,顺势横着窜出去。 两条大长腿狠狠一绞! 绞住粽子的脖颈。 嘭—— 因为万俟林木的体重,再加上冲击力,万俟林木带着粽子瞬间栽倒在地上。 万俟林木的双腿还绞在粽子的脖颈上,猛地一用力。 “我在……” 咔嚓! 粽子的声音只有一半,下半句突然消失。 那只剩下半面的脑袋,刚才都没有被鱼线割断的脑袋,一下子,清脆的被万俟林木剪断。 咕咚! 骨碌碌碌—— 滚了出去,撞在江月白腿边。 “呕——!!” 江月白看着眼目大张,半边没有皮肉的骷髅头,登时没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万俟林木则是冷漠的说:“你可别吐,咱们没有食物,只剩下肚子里的这些了。” 江月白:“……” 秦葬说:“不愧是景爷的侄子,万俟先生原来这么厉害。” 万俟林木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迷茫,说实在的,刚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像…… 中邪了? 不,那才是自己。 脸颊被粽子划破,一瞬间的疼痛感,似乎激怒了万俟林木,让他身体里的潜能爆发了出来。 万俟林木没来由记起保安大哥的那句话,你才是怪物。 没错,万俟林木低头看着地上的粽子,连鱼线都绞不断的脑袋,自己一下给绞了下来,自己才是怪物。 粽子的脑袋落在地上,身体也伏尸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万俟林木走过去,蹲下来,仔细去看那粽子尸体。 江月白躲在一边,吐都来不及,是绝对不会仔细去看的。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看到真实的粽子,跟看到普通的恐怖电影,是一样的表情:“他的衣服上有很多狐狸花纹。” 江月白说:“所以这个墓葬……和外面那些乘黄有关系?” 他们在营地,突然被大批量的肉瘤狐狸袭击,如今这个墓葬里也都是狐狸,说不定有所关联。 万俟林木摇摇头,不能确定。 又去观察那个伏尸的粽子。 粽子的头发是白色的,看起来很轻,很柔顺,奇怪的是他的皮肤也是白色的。 比一般人要白很多,几乎是奶白的颜色。 粽子的眼睛大张着,呈现出一种狰狞,又恐惧的表情。 没错,在被绞断脖子的一刹那,或许是粽子恐惧。 粽子的眼睛是浅色的,当时万俟林木还以为看到了罗参,毕罗参的眼睛也是浅色的。 但是不对。 罗参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带着一股暖棕的感觉,是标准的暖男配置。 而这个粽子的眼睛,是浅粉红色的,就好像一颗彩色的玻璃弹球。 万俟林木观察了一阵,拍拍手站起身来:“吐完了还能走么?” 江月白扶着墙壁站起来:“能走,这个粽子太恶心了,我就算是累死,也绝对不和他呆在一起。” 他说着,扶着秦葬站起来。 万俟林木说:“对了,墓葬的铁片地图,你们带在身上吗?还是说放在背包里了?” 秦葬笑了一声:“当然是贴身带着,这种要紧的东西,怎么会放在背包里?” 江月白也是一笑:“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商人啊,不过我也是,一直带在身上。” 两个人把铁片拿出来,拼合成一张墓葬地图。 这是他们祖父下斗的时候留下来的地图,凭借着他们的记忆,绘制而出。 不过整个地图缺了一个角,看起来是年代久远,所以不太完整。 三个人扎在一起,研究地图。 万俟林木说:“这玩意要怎么看?” 他完全没有下斗的经验,地图这东西也太抽象了,他完全找不到当下的位置。 江月白挠了挠头,难得有些迷茫,江先生在商圈一向游刃有余,但是很少人知道,其实江月白…… 是个路痴。 如果没有司机给他开车带路,江月白就是个路痴,而且方向感极差极差,每次给路人指路,绝对都是反方向。 江月白的父亲退出江湖,其实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江月白,江月白这个下一代,根本没有任何培养的价值。 江老爷子不能想象,自己的儿子下斗之后迷失方向,不停转磨的场面。 于是两个人都把最后的希望,交托在了秦葬手里。 两片铁片放在秦葬手心里。 万俟林木拍了拍秦葬的左肩膀,江月白拍了拍秦葬的右肩膀。 秦葬一笑:“说实在的,压力有点大。” 他说着,仔细研究地图,沉吟的说:“我们……应该在这里,你们看这边,是个弧形的甬道,我们刚才应该就是在那里鬼打墙的,然后跑到了这边,如果我猜得没错,前面不久就应该有岔路口。” 秦葬说的头头是道,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响指:“走吧。” 三个门外汉,万俟林木却一点也不害怕,江月白心中默默的感叹,不亏是景爷的侄子,在这种情况下,简直就是团队核心的担当,莫名有一种安全感! 其实万俟林木只是没有恐惧感而已,他也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么厉害的武力值,下一次还能不能激发出来。 “真的有岔路口?” 江月白笑着说:“秦葬你真的找对了。” 江月白高兴起来,一把拉住秦葬的手。 秦葬正在看地图,地图差点脱手而出,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去,看着江月白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江月白起初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紧紧握着秦葬。 后来才觉得,自己的手心有点烫人,火辣辣的…… 赶紧缩回手来。 秦葬低声说:“身体怎么样?我刚才……” “没!”江月白说:“没事!哈哈、哈哈……” 江月白脸色尴尬到了极点,扯开一个干笑。 万俟林木看了看两个岔路口,回过身来说:“你的笑容跟刚才的粽子一样。” 江月白:“……” 万俟林木又说:“先休息一下吧,你们正好也可以发展发展感情。” 江月白立刻否认:“什么……什么感情?万俟先生你不要乱说,我们……我们就是情敌关系。” “谁不知道江家和秦家是死对头?” “再说了……刚才只是出于道义,所以秦葬才会……” 才会…… 江月白实在说不下去了,感觉越描越黑,脸面生疼生疼。 最后干脆坐下来,背对着秦葬,眼不见心不烦。 江月白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又开始扯头发。 江月白可是商圈里少见的痴情种子,别看倒追他的人很多,但是其实江月白思想有些保守,他想把自己的初吻和第一次,都给自己未来的新娘。 那是相当的纯情。 这下子可好了…… 全都喂了野狼。 江月白抑制不住的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面颊更是发烫。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看江月白,他身上冒出浓郁的甜蜜气息,好像还有点困扰,一会儿酸一些,一会儿甜一些,一会儿又带着迷雾的湿气。 为酸甜罩上一层朦胧。 典型的恋爱状态,患得患失的毛头小子。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干脆稍微靠近一些江月白,也坐下来休息。 江月白手心里还有鱼线划出来的伤痕,伤痕很深,差点就要见骨,皮肉外翻,血粼粼的,好像绽开的一朵大花,可见当时粽子的冲力有多大。 不过如今这个处境,这点伤口已经不算什么,江月白也不是娇气的人,并没有在意。 万俟林木帮他稍微包扎一下,背包里有一些药品,消毒止血,然后裹上纱布。 秦葬手心里的伤口就稍微好一点,没有那么夸张,也同样包扎起来。 万俟林木给江月白包扎之后,低声说:“江先生。” “啊?”江月白还在胡思乱想,一下子被万俟林木叫了回来。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月白:“你和秦先生做那种事情,是承受方么?” 江月白:“承……?!”承受方!?这样太直接了吧? 万俟林木还有更直接的:“爽么?” 江月白:“……” 嘭! 江月白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万俟林木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这荒郊野岭的,当时也没有背包,你们是不是没用安全……” 他的话没说完,江月白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捂住万俟林木的嘴,不让他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 秦葬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江月白干笑,赶紧拉着万俟林木低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万俟林木说:“不是?难道秦先生是承受方?” 江月白:“……”不想和万俟林木这样耿直的人说话了。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江月白的眼神,又闻到江月白身上的气味儿,不用他回答,点点头:“看来江先生的确是承受方。” 江月白:“……” 万俟林木其实不是想调戏江月白,就是单纯有些好奇。 他和罗参还没发展到这一步,毕竟确定关系之后,两个叔叔一直都在。 万俟林木向来不是个害羞的人,所以想要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江月白脸红的能滴血,耳根子都红了,一句话不说,打算消极抵抗。 万俟林木却闻到了江月白身上冒出来的味道,自言自语的说:“这么舒服?那我也想做承受方,轻松省劲儿。” 江月白:“……?”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和万俟林木“聊天”,竟然这么恐怖?! 万俟林木是会读心术么? 不不不,江月白使劲摇头,读心术也不对,自己不爽,非常不爽! 三个人休息了十分钟,秦葬站起来:“走吧,前面不远,应该有一座吊桥,咱们要从桥上经过。” 秦葬又说:“之前万俟先生描述的那个甬道,应该就在吊桥后面不远,这里有个标记,是比较宽的甬道,也有雕刻狐狸壁画。” 万俟林木在镜棺碎片里,看到了所有人,大家都在一条甬道里,和他们之前的差不多,但是宽阔不少,也有不少狐狸壁画。 刚才秦葬研究了一下地图,应该就是吊桥后面的这条。 三个人站起来,准备继续上路,万俟林木还是走在第一个,手电之前憋掉了,只剩下手机。 江月白和秦葬的手机也找不到,万俟林木的手机点亮已经山闪红,只剩下最后百分之十一。 万俟林木没有打开手电筒,只是用手机的背光照明,打算一会儿上吊桥再用手电。 三个人慢慢往前走。 “前面是吊桥么?” 还真的是,吊桥。 在黑暗中,他们看到了吊桥的一个边沿,好像黑暗中的一只大手,朝向他们不断延伸。 “什么声音?”万俟林木突然低声说。 的确有声音。 隐隐约约…… “他妈的!” “老子下斗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粽子!” “真他娘的邪性了!” “雅姐!雅姐不能走了,休息一会儿吧。” “咱们伤员太多了,原地休息一下吧。” “景爷,罗三爷,您二位觉得怎么样?” 万俟林木听到声音,立刻把手机的电筒打开,冲着吊桥照过去。 吊桥非常长,蔓延向黑暗的终极。 吊桥危危欲坠,因为年代久远,就像豆腐渣一样,桥锁都给腐蚀了,桥板也斑斑驳驳。 桥下是黑暗的悬崖,万丈深渊,照不透彻。 一股股冷风,从桥下的山崖钻上来,不断的席卷着。 隐隐约约的,看到吊桥的对面,萦绕在黑暗之中,有一些光亮。 好像渺小的光斑,簇拥成一个大光斑。 江月白兴奋:“是走散的人!?我好像听到罗三爷和景爷了。” 万俟林木赶紧挥舞着手里的手机,大喊着:“罗参!!叔叔!” 他挥舞着手机,手机光斑很微弱,在黑暗之中,显得异常渺小。 而且手机的电量已经坚持不住了。 嘀嘀—— 发出刺耳的提示音,马上就要自动关机。 三个人齐声大喊着,对面太远,似乎还是听不到。 就在这时候,手机耗干了最后一丝电量,终于…… 自动关机了。 大部队果然就在对面。 罗参和万俟景侯断后之后,回归了大部队,但是却没有找到万俟林木。 所有人都没见过他们,向导忙着逃命,土夫子们忙着抢救物资,甚至都没有听到动静,万俟林木就消失了。 不只是万俟林木消失,江先生和秦先生也消失了。 要知道雅姐他们此次来,是听从了白先生的命令,如果他们把秦先生这个雇主给弄死了,以后也别在道上混了。 万俟林木不见了,罗参准备原路返回去找他,但是回去之后,发现肉瘤狐狸还在那里,成群的守着。 他们扎营的地方,或许是肉瘤狐狸的大本营,所以肉瘤狐狸才会这样驱赶他们。 而且罗参发现,戒指明明就在他的手上,但他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罗参和万俟林木的契约还在,这让罗参狠狠松了一口气,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万俟林木距离自己太远了。 众人一路寻找万俟林木和两个雇主,没成想竟然发现了墓葬入口。 墓葬里邪性的很,很多白皮粽子,前仆后继的冲向他们。 打手们被肉瘤狐狸袭击,已经受伤很多,如今又被白皮粽子袭击,全都狼狈不堪。 他们刚刚甩开粽子,停顿下来休整,一个个怨声载道。 虎头骂咧咧:“真特么邪性的厉害!” 老猎户说:“都说了,不让你们亵渎神明!那些狐狸,是神明,是这座山的守山大神!” 刀疤脸老刘不屑的切了一声:“鬼他娘的神明,老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突然站起来,沉声说:“闭嘴!”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还夹杂着一股暴怒,吓得老刘瞬间闭上嘴巴。 但是仔细一想,不对,为什么要听一个瞎子的? 罗三爷变成了瞎子,虽然五十年前,罗三爷也是瞎子,但是五十年后,罗三爷的手艺肯定生疏了不少,又重新变成了瞎子。 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还有武器在身,怕他干什么? 之前因为害怕罗参,刀疤脸没少装孙子,现在…… 刀疤脸老刘冷面笑一声:“啐!一个老不死的瞎子,老子……”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见到罗参的目光准确的转向自己,定在子身上。 那眼神锐利,带着一股血腥的深沉,并不像之前那样失焦。 刀疤脸老刘:“你……你的眼睛……” 罗参耳力惊人,术业有专攻,就算是万俟林木的叔叔,也没有他这样的耳力。 刚才罗参突然听到一些轻微的动静,周边的打手太吵了,把那轻微的声音瞬间淹没。 但是下一刻,罗参的眼睛…… 突然复明。 他欣喜极了,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就在周围,不然罗参的眼睛也不会复明。 罗参不留情面的拨开刀疤脸老刘,走到吊桥旁边。 万俟林木这边的手机已经熄灭了,再怎么招手,对面也看不到他们。 万俟林木灵光一动,立刻拉开背包,将里面的荧光棒拿出来,交给江月白和秦葬。 荧光棒这东西,他以前没用过,但是上大学的时候,总是见一些学妹购买荧光棒,说是要去听演唱会的时候用。 万俟林木甩了甩荧光棒,没什么反应,荧光棒软软的,稍微掰了一下,果然慢慢亮了起来。 红色的光芒,非常刺眼。 江月白和秦葬也把荧光棒一掰,三个人举着荧光棒快速挥舞。 罗参说:“有人,是木木。”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立刻站起来。 雅姐说:“三个光亮,秦先生和江先生在对面?!” 雇主没有被弄丢,雅姐狠狠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是怕极了白先生。 万俟林木看到对面很快也有回应,对他们挥着手电。 万俟林木说:“对面回应咱们了,咱们过去。” 江月白阻拦万俟林木:“等等,这桥太危险了,已经风化了。” 桥锁像豆腐渣一样,就算不走上去,被山崖下面的冷风一吹,也不断的晃荡着。 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成年男人的体重。 万俟林木将那根鱼线拿出来,一头绑在索桥上,一头绑在山崖凸起的石头上。 但是鱼线和吊桥比起来,真的太渺小太渺小了,绑起来也根本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连一点儿安全的心理暗示都做不到。 万俟林木试探了两下,还是不怎么结实:“我先上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江月白想要阻止,秦葬却说:“我帮你扶着吊桥。” 他说着,走过去,伸手按住吊桥,尽量让吊桥不晃悠,稳定一些。 对面的罗参突然复明,立刻说:“望远镜。” 因为罗参的声音太不容质疑,刀疤脸老刘都没反应过来,却下意识的把手头的望远镜递给罗参。 递过去之后,这才觉得自己是个孬种,实在太怂了! 罗参拿着望远镜去看对面。 果然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正在用鱼线捆绑吊桥,然后试探的往吊桥上走去。 吱呀—— 吱呀…… 罗参甚至可以听到吊桥无声的呻/吟,万俟林木每走一步,都好像悬在钢丝上,吊桥的摇晃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呼—— 一阵阴风从山崖下面吹上来,吊桥跟着晃荡着,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踩在吊桥上。 而是踩在海浪的浪尖上,跟随着吊桥,无助的起伏着,一步之差,随时狐疑会被无边的深渊吞噬! “万俟林木!”江月白大喊:“小心……小心!先别走,等会儿再走!” 万俟林木扶住吊桥的边沿,停顿下来,等风小一点儿再继续往前走。 罗参看到万俟林木的危险动作,立刻冲上去。 唰—— 手中的鱼线一抛,小娃娃登时凌空跳起,配合的天衣无缝,抓住鱼线。 嗖嗖嗖—— 将吊桥的一边捆绑多圈,也固定在山壁凸起的石头上。 罗参手中的线多,小娃娃捆绑了很多圈,将鱼线拧成承重的绳索,紧紧捆住摇摇欲坠的吊桥。 罗参说:“我去把木木接过来。” 他说着,快速踏上吊桥。 吱呀—— 吱呀…… 风势稍微小了一点,万俟林木扶着吊桥,感觉了一下,风的确小了一些。 他低头往下看去,吊桥的木板已经老化,有的木板整块脱落,有的木板则掉了一半,仿佛斑斑驳驳的豁牙子,能从缝隙直接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 这种随时都要被漆黑吞没,与漆黑为伍的感觉,让万俟林木…… 有些兴奋。 或许这就是自己为什么是个怪物的原因吧,万俟林木心想,别人站在万丈深渊面前,都是恐惧,而自己呢,不但感觉不到一点恐惧,反而有一种兴奋的闲适。 “木木……” “木木!” 万俟林木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是罗参。 只有罗参才会叫的如此肉麻。 就连两个叔叔叫自己,也只是“林木”,从来不会叫木木。 一个光斑快速从桥上逼近过来,与万俟林木汇合。 罗参步伐虽然很快,但是尽量稳住,手电绑在手臂上,随着吊桥的起伏,忽明忽暗的投射光明。 “站着别动!我过去!”罗参怕他出事,示意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依言停住脚步,并没有再往前走,等着罗参走回来。 啪! 就在这时候,有什么东西从万俟林木身上掉了下来。 哐当! 正好砸在吊桥上,只差一点点,风势稍微大一点,都会把那东西吹落无尽的黑暗。 镜棺碎片!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 镜棺碎片在背包里,但是刚才和粽子搏斗的时候,背包好像被粽子划坏了,万俟林木一直没有发现。 镜棺碎片从背包里掉出来,砸在吊桥上。 吱呀—— 风还在吹。 镜棺碎片发出“噌——”的声音,一点点被摇晃的吊桥推向深渊,一点点被阴冷的寒风推向深渊。 万俟林木把持平衡,慢慢蹲下去,准确无误的抓住镜棺碎片,稍微松了一口气。 唰—— 罗参绑在手臂上的电筒光线,打在镜棺碎片上,一瞬间, 镜棺碎片白光一闪,突然变换了影像,不再是万俟林木的倒影…… 碎片中出现了一座吊桥。 就是万俟林木所站的吊桥,摇摇欲坠,被崖底的寒风不断摧残的吊桥。 而吊桥的一角,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穿着深蓝色的冲锋衣,衣服上满是血迹,是秦葬! 秦葬伸手扶着吊桥,却在下一刻,画面突然变化了…… 秦葬抬起手来,手心里竟然握着一把折叠刀,唇角浮现出一抹狰狞的冷笑,举起折叠刀,砍向吊桥老旧的绳索! 唰—— 绳索断裂,吊桥仿佛一片无助的落叶,飞旋向压低的黑暗…… 万俟林木快速回头,就看到黑暗之中,秦葬的面容影影绰绰,仿佛是镜子里的重影。 慢慢举起手来。 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折叠刀。 脸上。 是一模一样的狞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我要做承受方!▼_▼ 罗·宠溺·小三:都听木木的。今天作者生病了,只让我们营业1万字,接下来有大把的时间浪起来。 今天蠢作者偏头疼有点严重,实在码不完2万字了,只有1万字更新,明日恢复!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umi酱 3个;梓、水落新桑、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三枝夏夕、慕容小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q 20瓶;21396902、兔叽小甜包、北有倾城、颜兔兔、大孔子!、苏辰.、俩宝晴熙 10瓶;圈圈叉叉、萌仔、钓鱼=人生 5瓶;宁宝贝 2瓶;龙冥、蓝二、眼霜小姐姐、溢芳香的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墓中赝品3 “秦葬!?” 江月白就在秦葬的另外一面, 同样扶着吊桥,突然看到秦葬抬起手来, 要砍吊桥, 大喊了一声。 这一刹那,万俟林木眼睛一眯,突然冲着秦葬大吼:“快躲开!” 秦葬一愣, 没有反应过来。 唰——! 伴随着江月白的一声大喊, 秦葬突然消失了踪影。 一个白皮粽子从吊桥下探出头来,一把抓住秦葬,瞬间将人拖入了无底深渊。 江月白和万俟林木距离他太远,根本无法施救,罗参还在吊桥的半路,也敢不过来。 白皮粽子动作迅捷,快得秦葬没有任何反抗。 万俟林木刚才捡起铜镜, 除了看到秦葬准备砍断吊桥之外, 还看到一个白皮粽子, 突然钻上来,一把拽住秦葬, 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但是镜子的影像提前的太少了,几乎是重影, 万俟林木只是大喊了一声, 根本来不及其他,秦葬已经消失不见。 “秦葬!!秦葬?!” 江月白冲到吊桥崖边,低头去看。 深深的黑暗。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秦葬——秦葬——秦葬—— 回音不断的从深渊传上来, 一圈一圈的回荡着。 但是听不到秦葬的回话。 罗参快步跑过来,一把拉住万俟林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摇摇头:“秦葬被粽子拖下去了。” 江月白跪在崖边,喊得嗓子都劈了,有些失神,凝望和无边的深渊。 罗参走过来之后,给对面打了一个信号,很快,其余人也快速走过来。 雅姐他们看到秦先生掉了下去,表情都非常古怪。 虎头说:“现在怎么办,雇主掉下去了,这要是回去的话,白先生一定……一定……” 他的脸色瞬间变成了一盘炒糊的青菜。 刀疤脸老刘啐了一口:“真特么晦气!这可怎么办?你们低头看看,这么高的距离,还是被粽子拖下去,不摔死,也会被啃死,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刚才那种白皮粽子,凶得很,邪性的厉害!” 后面的墓道里有很多白皮粽子,所以众人才准备过到这边来,当时万俟林木和他们距离远,听不见罗参说什么,和罗参汇合之后,又回了吊桥的这一边。 按照万俟林木的说辞,身后就是出口,大约走半小时就能出去,这样一来,这些土夫子更是不愿意去救秦葬了。 而且也没什么营救的几率,就算找到了,估计也是一滩烂泥。 江月白听他们显然已经放弃了秦葬,立刻站起来,眼眸一动,急中生智。 江月白是什么人?一个精明狡诈的商人,虽然下斗他是门外汉,但是忽悠人对于他来说,可是最在行的。 江月白立刻指着崖底:“墓葬地图还在秦葬那里,有一半在他那里,我手上只有一半,这个墓葬如何凶险,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没有地图,咱们很难走出去。” 地图…… 土夫子们开始窃窃私语:“雅姐,地图怎么办?” “咱们进来,可是空着手的啊,回去也是空着手的话,传出去在道上还怎么混?” “是啊,难得跟着景爷和罗三爷一次,也算是有惊无险,若是不掏宝贝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地图两个字,成功引起了土夫子们的注意。 向导老猎户连忙摇手:“不能下去啊,不能下去啊,太深了,会死人哩!你们看看,这一路上刻得都是神明,不能下去啊,会惹怒神明的。” “呸!”刀疤脸老刘啐了一声:“贼老头子,烦死了!天天神神神!神个屁!老子就给你下去看看!” “刘哥,这不行啊,咱们的绳子不够长,您看看,这么深,怎么下去?” “咱们超前走出去吧!” “呸,孬种!没钱不出去!” “到底怎么办,雅姐,您做个主啊!” 土夫子们吵成一片,万俟林木则是跪在崖边上,用电筒照着往下看。 “嗯?”他的单音有些疑惑。 罗参也靠过来:“怎么了?” 万俟林木指着下面说:“那是不是……有台阶?” 台阶? 罗参顺着万俟林木指的方向低头去看,果然,在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是太过渺小了。 那种东西排成了长长的一列,一直延伸入黑暗之中,好像黑暗的大嘴中,吐出的一条蛇信子…… 罗参点头:“是台阶。” 江月白立刻冲过来:“能下去吗?” 土夫子们听到声音,也全都跑过来:“这是一条路?” “他娘的,竟然藏得这么深?” “这底下是一条路?!” “快看看地图上有没有!” 江月白拿出地图,他和秦葬一人一半,这段路正好在他的地图上,不过他本人看不太懂。 罗参把铁片拿过来,万俟林木用手电帮他照明。 罗参微微一笑:“谢谢。” 他说的很温柔,用浅色的眸子盯着万俟林木,又温柔的开口:“能再见到老板真好。” 失而复明的感觉,总是那么好。 而且还能看到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万俟林木的手腕一晃,他感觉罗参这是在撩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旁边有很多人,他就狠狠的啃上去,教训一下这个撩自己的“小妖精”。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这个人我行我素,脾性很怪,根本不怕旁人在看,但是两个叔叔在就…… 罗参仔细去看地图:“果然有路,地图上这边的梯子是虚的,应该是很危险的意思。” 罗参说着,又非常“孝顺”的把地图铁片递给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去看。 还“狗腿”的说:“两位叔叔看看。” 万俟景侯一脸面无表情的接过铁片。 温白羽脸上有点尴尬,说实在的,罗参的年纪看起来跟自己也差不多。 一直被叫叔叔,这也太奇怪了。 而且罗参和万俟景侯还是平辈儿的身份,这听起来就更奇怪了。 温白羽说:“别叫叔叔了,直接叫名字,叫我白羽好了。” “不行。” 罗参还没听话的点头,万俟景侯已经冷声打断。 又说:“白羽只能我叫。” 万俟林木:“……”叔叔真是……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地图:“下面的确有路,连接了墓葬的第二层。” “墓葬还有第二层!”土夫子们又沸腾起来。 刀疤脸骂咧咧:“怪不得刚才只看到了粽子,没什么好东西,连棺材都没有一个,原来还有地下二层!他妈的!” 虎头一脸兴奋:“会不会有好东西?咱们下去吧!” 雅姐则是“矜持”一些:“这样吧,我们下去救秦先生,秦先生是我们的雇主,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秦先生的安危。” 说的真好听。 江月白狠狠松了一口气,大家终于肯松口,下去营救秦葬了,虽然这些土夫子都是冲着金银财宝去的,但是如果他们不松口,光靠自己也没办法去救秦葬。 众人观察了一番地形,罗参掰了一根荧光棒,扔下深渊。 嗖—— 荧光棒顺着深渊一直落,一直落…… 一直没有熄灭,直到实在太深了,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他妈的,太深了!” “根本照不到底儿!” “咱们绳子不够长啊!” 罗参没有废话,在那些土夫子抱怨的时候,已经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掏出水和食物,递给万俟林木:“饿了吧。” 万俟林木还好,因为没和他们分别太长时间,不过水还是想喝的,毕竟刚才大战粽子,跑了很长时间,又和粽子近身肉搏。 罗参给他拧开水,恨不能体贴的送到嘴边,然后这才从背包里翻出绳索。 找了一个石头凸起的地方,将绳索绑好。 罗参观察了一下深渊:“绳索肯定不够长,但是有备无患,先用绳索垂下去,检查一下下面的台阶到底有没有风化,绳子不够长的时候,只能解开绳索,爬台阶下去。” 也只有这样了。 土夫子们都把自己的装备拿出来,准备绳索。 万俟林木以前没做过这个事情,有点像是攀岩,还挺兴奋的。 罗参把绳索捆在他腰上:“这是锁扣,一会儿放锁扣,慢慢放,不要太快,紧跟着我。” 罗参说着,还把自己和万俟林木绑在了一起:“这样如果发生意外,我们也不会走散。” 万俟林木点点头:“放心。” 众人都准备好,但是没有人敢先下去探路,毕竟刚才从下面冒出了一个白皮粽子,如果率先下去,说不定会变成白皮粽子的口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万俟景侯淡淡一笑:“我打头阵。” 他说着,将绳索垂好,非常自然的握住锁扣,倒退向下,轻轻一踹崖壁。 嗖—— 放开锁扣向下攀登,速度非常快。 温白羽也跟上去。 万俟林木说:“小叔叔,你们小心点。” 温白羽说:“放心好了。” 没一会儿,下面亮起了手电光,一晃一晃的,是在给他们打信号,已经安全,可以往下走了。 土夫子们一看安全了,争先恐后的准备往下走。 嗖—— 全都是放开锁扣的声音。 万俟林木跟着罗参,两个人中间绑着一根绳索,非常同步。 崖下面的风很大,穿堂风吹得万俟林木忽悠忽悠的乱晃,幸好他和罗参连在一起,所以晃得幅度比别人都小了很多。 无数个光电,是无数个土夫子,大家把灯戴在头上,为深渊点起微弱的光芒。 崖壁没有打磨,但是四周却有一串的台阶,延伸向崖底深渊。 这些台阶显然是镶嵌在崖壁上的,有的已经老化断裂,有的则完好无缺。 一圈一圈,像旋转楼梯,不断绵延向下。 一种苍凉的悲壮感,萦绕在崖底。 万俟林木有些感叹:“这些台阶,到底是怎么镶嵌上去的,这么深的山谷,这个墓葬也有些年代了吧,古人是怎么做到的?” 罗参一边放绳索,一边说:“这个墓葬的墓主人,经济实力一定不小,看这个墓葬的规格,并不是什么王侯将相,说简单的点,就是一个有钱的豪绅。” 万俟林木说:“土豪?” 罗参点头:“规格不高,但是非常奢华。” 墙壁上的狐狸雕刻就足以说明一切,如此多的狐狸,雕刻的精巧绝伦,而且栩栩如生,还是按照一定规律雕刻,这需要花费多少工匠的心血? 罗参又说:“在古代,有这样经济实力的豪绅,一定都是大家族,或许是某个大家族的族长之墓。” 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家族?” 罗参摇头:“这还不清楚,因为古代崇拜狐狸的氏族有很多。” 关于狐狸的传闻,其实很多很多。 而且狐狸在古代,并不全是狡诈的代名词,在上古的时候,很多部落都会以狐狸作为图腾,其实这源于一种生殖崇拜。 狐狸的生育能力很强大,而在上古人民眼中,生育是一种非常神奇且令人尊敬的事情。 所以很多部落都会崇拜狐狸。 历史慢慢发展,到了后来,人们才给予了狐狸狡诈的特性,演变出了很多狐狸精迷惑人的传说。 这里的狐狸,是正面的存在,像这样崇拜狐狸的氏族实在太多,按照目前看到的不好说到底是哪个部族。 “你们快看!” 土夫子大吼了一声:“这是……是壁画吗?!” 下得快的土夫子看到了壁画,在崖壁下面一些。 上面的崖壁没有经过打磨,下面的竟然被打磨过,还出现了壁画。 虽然没有墓道里那么精美,但是在这种地方做壁画,也算是一种奇迹了。 财大气粗的奇迹! 又是狐狸。 而且是背上长角的狐狸,被美化的肉瘤狐狸。 罗参低声说:“乘黄。” “嗬!!” 就在大家仔细观看壁画的时候,虎头突然大吼起来,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空荡荡的崖壁四周,都是虎头的抽气声,一声一声的回荡着。 嗬——嗬——嗬——嗬—— 听起来非常诡异,吓得众人汗毛倒竖。 “怎么了!?” “鬼叫什么?!” 虎头的手电光在颤抖,点在崖壁上,不停的颤抖着:“白……白……”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去看,落在那像舞台一般的手电光圈中。 白皮粽子! 粽子趴在崖壁的壁画之后中,好像镶嵌在硕大壁画之中的一个污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白皮粽子冲着他们狞笑。 呼—— 突然扑出来! “他娘的!来了!” “别开枪,会打到人!” “这粽子像是会飞!” 粽子弹跳力惊人,从崖壁上一下扑出来,就像有翅膀一样,“啪!”一声又扒到了另外一边崖边,来回来去的扑人。 绳索瞬间晃荡起来,无数条绳索惊得乱晃。 “别过来!” “你撞到我了!” “粽子来了!” “草他娘,那边也有白皮!” “又是一只!” 绳索不断的乱晃,很多土夫子因为害怕,有些失控,再加上山崖穿堂风很大,吹得那些土夫子开始打转儿。 这打转儿,头顶上戴的亮子也开始旋转,光圈不断的乱晃。 一时间…… 众人发现,崖壁上的壁画中,竟然镶嵌着很多白皮粽子。 一个一个,虎视眈眈的凝望着他们,就像看到落入口中的味美一样,先是细细的吮/吸,根本不着急吞咽。 “来……来了!!” 有人大吼一声,那声音好像一个开关。 白皮粽子瞬间躁动起来,嗓子里发出青蛙一样的叫声,“咕咕咕”的大吼着,扑向他们! 绳索不断晃动着,万俟林木握紧锁扣,有的土夫子撞在他的绳子上,震荡的万俟林木也在半空中打圈。 嗖! 罗参一根细线甩出去,一下卷住万俟林木,立刻将他稳住。 “不要紧张,镇定下来,继续放绳索。” 万俟林木握着绳索的手心有些出汗,倒不是害怕,因为他天生没有害怕的心理。 掌心不断的哆嗦着。 是兴奋。 又是那种该死的兴奋感,危险越是临近,万俟林木越是兴奋。 他现在开始相信叔叔们讲的那个故事。 自己是……翼望山墓主人拼凑出来的一个怪物。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心理? “当心!” 江月白大喊一声,他就在万俟林木身边,一个白皮粽子从上面跳下来,直冲万俟林木。 罗参一下卷住那白皮粽子,与此同时,却有一个土夫子冲着他们中间砸下来。 罗参和万俟林木中间绑了绳索,一旦土夫子砸下来,绳索肯定坚持不住,三个人必然一起坠落崖底。 罗参正在和白皮粽子缠斗,万俟林木眼睛一眯,手起刀落。 唰! 一下将他们二人中间的绳索砍断。 咯咯咯! 一个白皮粽子横着扑过来,一把抓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脚踹过去,直接蹬在白皮粽子胸口。 那粽子没有碰到万俟林木,不过锋利的指甲压在了锁扣上。 嗖——!! “木木!” 罗参大喊一声,万俟林木的锁扣失控,因为重力,快速自由下落。 罗参眼眸一缩,干脆也一把放开自己的锁扣,自由下落。 同时甩出一根鱼线,一把捆在万俟林木腰间。 下坠的重力太大,再加上都是白皮粽子,绑在崖上的绳索被白皮粽子切断,两个人快速往下坠去。 嘭—— 是水。 崖底竟然是水。 湍急的水流,冰冷刺骨,万俟林木一下坠入水中。 咕嘟咕嘟—— 连续呛了好几口水,他刚才的确口渴,但是现在不渴了,甚至有些撑。 万俟林木根本不会游水,如果说他怕什么,可能就是怕水了。 或许因为万俟林木的原型是讙兽,即使融合了九十九种灵兽的特制,原型还是讙兽。 一只猫。 所以天生畏水。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都不需要挣扎,就要沉底儿。 哗啦!!! 腰上被人一提,罗参快速潜入水中,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将人拖上岸来。 “木木?木木!” 万俟林木呛了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呼吸也非常微弱。 好几个土夫子也掉入水中,狼狈的爬上来。 “他妈的,那么多白皮粽子!” “幸好底下是水。” “幸好咱们往下爬了很久,不然从那么高掉下来,掉在水里和掉在地上,有什么区别?” 众人爬上来,就发现万俟林木呛了水,呼吸很微弱,土夫子们死里逃生,已经忘了刚才的惊险,看热闹一样站在旁边。 罗参轻轻拍着万俟林木的脸颊,万俟林木没有反应。 他干脆将万俟林木的头微微后仰一些,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压低下去,口对口的给万俟林木做人工呼吸。 罗参动作很快,而且非常专业,吹气之后,又开始按压万俟林木的胸腔,把水压出来。 咳!! 反复两次之后,万俟林木很快有了反应。 他微微睁开眼睛,罗参正好低头,在给自己做急救。 周边都是瞠目结舌的人群,还有一脸醋意的雅姐。 雅姐看上罗参很久了,早在第一次鹊桥镇遇到罗参的时候,就瞧上了罗参。 只是罗参虽然看起来温柔,其实非常冷漠疏离,根本不给雅姐什么机会。 如今雅姐看到罗参和万俟林木口对口的急救,脸上更是一脸醋意和不屑。 万俟林木刚刚苏醒,就闻到一股嫉妒的味道。 心想我男朋友给我做急救,你嫉妒什么? 他想着,伸出手来,挽住罗参,不让他离开,加深了这个意外的缠绵。 罗参突然被挽住,松了口气:“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咳嗽了好几声,被罗参扶起来,还丢给雅姐一个挑衅的目光,自己可从来不是吃亏的主儿。 他刚丢出一个挑衅的目光,突然就目瞪口呆起来,两个叔叔原来也在旁边。 那自己刚才主动挽住罗参的时候,岂不是…… 果然,小叔叔温白羽的面容有些尴尬,毕竟面皮薄一点儿。 至于万俟景侯,表情则是一向淡定冷静。 万俟林木连忙岔开话题:“这下面竟然有水?” 罗参温柔的擦掉万俟林木脸上的水迹:“应该是一条暗河。” “而且修成了护城河的样子,你们看。” 众人顺着罗参指的方向看过去,河道向两侧延伸,前面隐约是一个城门一样的地方,高耸在黑暗之中。 真的是护城河! 雅姐说:“这附近没有秦先生,怕是被河水冲走了,我们先休整一下,一会儿沿着水去寻找,这下面是河水,而且白皮粽子不下来,说不定秦先生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话是这么说。 那些白皮粽子只是趴在崖壁上,并不下来,但是秦葬是被拽下去的,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就算没有被白皮粽子杀死,这么高的距离摔下去,摔在水里,和摔在地上没什么区别。 很多从悬崖跳海的人,并不是淹死的,和电视剧里一点儿也不一样,其实是摔死的,而且还会很痛苦,浑身粉碎性骨折,器官被骨头穿破而死。 这些土夫子之所以下来,难道是为了寻找秦先生么?当然不是,他们是为了继续去寻找宝藏,说话冠冕堂皇而已。 众人掉下水中,全都湿透了,他们带来了备用的衣服,纷纷拿出来换衣服。 万俟林木的背包里根本没有衣服,当时营地太乱,所以罗参也没有拿那只背包,剩下的背包里没有万俟林木的衣服,全都是罗参的。 罗参取出一件稍微修身的衣服,递给万俟林木,但是对于万俟林木来说,也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上衣,松松垮垮,足以盖住大腿。 罗参身高一米八八,而且绝不是白斩鸡,平时看起来斯文绅士,还有点忧郁贵族的优雅,但是身上肌肉很多,衣服都是大号的,小号绝对穿不下去。 万俟林木一套上衣服,突然觉得有点…… 羞耻。 这好像就是所谓的男友衬衫? 直灌风。 罗参轻笑一声,在万俟林木耳边说:“老板真好看。” 万俟林木翻了一个大白眼给罗参,罗参帮他把袖口挽起来,又将衣服给他掖起来,这里风大,以免灌风,最后给他穿上冲锋衣外套,将袖口全都扎紧。 这动作绝对是个“好爸爸”。 万俟林木撇了撇嘴:“我怎么觉得,你又把当儿子养呢?” 罗参一笑:“没办法,习惯了。” 罗参可是养了一个“儿子”的。 罗参的“小儿子”,无启之木雕刻成的娃娃,因为从高空掉下来摔在水里,也变得湿漉漉的,木头都给泡湿了。 此时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滴滴答答的流淌,柔顺的长发好像热汤面,一缕一缕的。 脸上的小表情显然非常不高兴,插着手,气呼呼的坐着。 罗参有了爱人忘了儿子,给万俟林木整理好,这才想起了被他遗忘的“小儿子”。 赶紧把小娃娃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给他擦头发,又换了一件小衣服。 万俟林木觉得,罗参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他给小娃娃换了一件粉叽叽的小熊带帽衫,还是那种连体裤,毛茸茸的。 这婴儿粉的颜色,再加上毛茸茸的质感,还有粉色的小熊头,简直就是恶意卖萌。 不止如此,罗参还给小娃娃扎了一对包包头。 小娃娃脸蛋儿本来就精致,这样一来,简直就是可怜的小姑娘!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凑到罗参旁边,低声说:“刚才人多,没给你说,我在镜棺碎片里,看到秦葬要杀我。” 罗参眯了眯眼睛。 万俟林木说:“他好像要割断吊桥的绳索,想让我掉下去,但是……” 但是万俟林木不记得自己和秦葬有仇。 他在这之前,都不认识秦葬,而且他们经营的方向都不一样,万俟林木也没抢过秦葬的生意,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结仇。 万俟林木说:“实在想不通。” 不过有一点,现在想起来,又有些后知后觉。 秦葬或许早就想杀了万俟林木。 当时他们在墓道里遇到粽子,万俟林木作为诱饵,秦葬和江月白拉着鱼线。 粽子的脖子太过坚硬,鱼线脱手而出,江月白的手心被划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 而且手心手背都有划伤,这说明当时江月白把鱼线捆在了手上,为了万无一失。 如果不是因为鱼线比较滑,江月白的手掌可能已经被绞掉了。 但是秦葬呢? 秦葬只有手心受伤,而且是一些皮肉伤,根本没什么大碍。 他当时并没有把鱼线捆在手上,而且抓的相当松。 这样看来,秦葬压根没想阻拦那只粽子,为的就是让粽子袭击万俟林木。 不过后来意外发生了,万俟林木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单挑粽子,还把粽子的头给剪掉了…… 万俟林木说:“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和秦葬有什么仇,秦葬也不像是中邪的样子。” 江月白将半张地图拿出来,大家自动围拢过去,仔细观看地图。 他们已经顺利来到了墓葬的地下二层,果然是一条护城河。 不过在图上画的,看不出来是河水而已。 河水向前包围着墓葬的地下二层。 向导老猎户也凑过来去看地图:“这是什么标记?”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花纹。 江月白说:“我也不知道。” 他的父亲早已经退出这个行当,江月白不是道上的人,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罗参说:“虽然各家的标记不一样,但是这应该是危险的信号。” 危险? 地图上标记的地方,距离他们不是特别远,如果是危险的标记,那绕开就可以了。 “秦先生!?” 雅姐大喊了一声,指着前面的地方。 众人抬头去看。 正好看到了一个蓝色的冲锋衣背影。 虽然只是背影,但是那件冲锋衣的确是秦先生的,他的衣服上都是血迹,泡了一下水,血迹已经化开。 秦先生的背影有些诡异,前进的步幅很奇怪,而且几乎是匍匐前进,动作却很快,向着护城河延伸的地方飞快跑去。 “秦葬?!”江月白大喊一声。 但是秦葬根本不理他们。 万俟林木皱眉:“秦先生跑什么?” 难道是因为想杀自己的心思曝光了,所以见到他们才会逃跑? “秦葬!” “秦先生?!” 大家见到秦先生还活着,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跑了,赶紧追在后面大喊。 秦先生匍匐在地,快速往前跑,速度太快了,就像一只壁虎,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已经进入了护城河后面的墓葬地下二层。 好不容易看到秦先生,大家当然不能让他跑掉,赶紧提上行李追上去。 护城河围绕着一个黑黝黝的城门。 上面写着什么“民”,因为年代太久远,字迹老化太严重,前面的字已经风化了,根本看不出来。 城门是打开的,后面是一条黑黝黝的墓道。 “往那边跑了!” 秦先生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墓道之中…… “快追!” “跑的也太快了!” “看起来秦先生没受伤。” “为什么要逃跑?” “难不成中邪了?!” 打手们一边追一边大喊。 墓道突然接上一个斜坡,角度还挺大,起码有四十度,而且墓道地板打磨的滑溜溜,好像镜子一样,摩擦系数偏低,众人跑过去瞬间打滑,差点顺着斜坡掉下去。 “停下!” 罗参突然低喊了一声,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墓道寂静无比,只有“踏踏踏”的脚步声,和不停的回响。 罗参的声音更像是一个风向标。 一直以来,罗参每次发声,全都非常准确,可谓是箭无虚发。 因此罗参一出声,所有人全都停住了脚步。 雅姐说:“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罗参摇头。 万俟林木突然说:“危险……” 罗参这才点头了:“是危险的标记。” 在墓墙上,黑暗之中非常不显眼,但是和地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看起来是危险的意思。 江月白赶紧拿出地图来看:“和这个标志一样。” 前面有一个分叉口,左边是斜向下的斜坡,在地图上通向一个圆形的墓室。 右边是一个斜向上的斜坡,因为斜坡打磨的很光滑,如果向上走肯定会费不少力气,通向的是一个方形墓室。 圆形的墓室画了标记,显然应该斜向上走才对。 虎头说:“可是秦先生好像往下跑了?” 不,是往下爬。 秦先生一直匍匐前进,扎进了斜坡下面,圆形的墓室。 “怎么办?” 他们正说着,身后传来大喊的声音:“各位老板!各位老板!跑慢点,我跑不动了!哎呦喂,跑不动了——” 是向导老猎户。 老猎户一直跟着他们,但是因为体力不支,所以跑在最后面,刚才大家都在追秦先生,所以一时忘了老猎户。 老猎户跑在后面,可算是跑了过来,大喊着:“老板们,等等我,哎!等等我!” 他跑过来,刀疤脸咒骂一声:“别跑了,快停下!” 老猎户耳朵似乎不好使:“老板,你们说什么?!” 他说着,已经跑了过来,没有刹车,脚下一阵打滑。 滋溜—— 快速冲向下坡,整个人往前一栽,就要掉下去。 罗参反应很快,“嗖——”一声,用鱼线卷住老猎户。 老猎户“啊——”的大叫着,差点大头朝下冲下去,被鱼线挂在斜坡半截,赶紧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咕咚咚—— 老猎户的背包却一个打滑,直接顺着斜坡滚了下去,落入圆形的墓室之中。 仿佛落入了黑魔的大嘴…… “背包!” 老猎户大喊一声,哭天抢地:“背包!背包掉下去了,怎么办!?里面有药品啊!” 大家汇合之后,物资充分了不少,但是药品非常少。 除了万俟林木的背包里,有一些应急的伤药之外,只有老猎户背着的背包里才有药品,是一些抗毒血清之类的。 大家抢背包的时候,都在抢水和食物,老猎户只剩下这个背包来背,平时不能吃不能喝,但是药品可是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 一旦发生意外,中毒等等,如果没有背包,根本无法施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患步入死亡。 众人登时慌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刀疤脸显然是个暴脾气。 “他娘的,你把背包扔下去了!” “这……这怎么办啊!?” 这个墓葬邪性的很,没有药品虽然一时无碍,但是谁能保证接下来也无碍? 老猎户期期艾艾:“这……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老板你们跑的太快了,而且谁知道……谁知道这地上这么滑?” 万俟林木说:“现在怎么办?” 虎头说:“下去取吧,没有背包,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而且秦先生还在下面,如果咱们把秦先生弄丢了,白先生肯定会……” 他说到这里,又顿住了,脸又变成了一盘炒菜,还是很糊的那种。 “呸!”刀疤脸显然不同意:“不行,下面有危险,咱们不能贸然送死!” “都是这个老东西,让他自己下去拿!” 老猎户吓得筛糠:“不行啊不行啊老板们,我是向导,只有我认识出去的路,你们就算出去,也要我带路啊。” 老猎户说的又是实情,打手们争论不休。 雅姐看向罗参:“罗三爷,您的意思呢?” 雅姐似乎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忘记和罗参凑近乎,她走过去一些,想要挽住罗参的手,嘴里说:“罗三爷是道上有名望的人,我觉得听罗三爷的,一定最为安全,罗三爷本人就给人很有安全感的感觉。” 啪! 雅姐还没贴上去,万俟林木已经一巴掌挥开雅姐的手,丝毫不给情面。 面无表情,凉凉的说:“个人所有物品,摸一下一千块,先交钱后摸,现金付款概不赊账” 雅姐:“……” 罗参忍不住一笑:“老板,一千块一次,会不会太少了。” 万俟林木想了想:“你也就值这个钱了。” 罗参:“……” 罗参是个聪明人 ,而且还是个暖男婊,立刻对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说:“两位叔叔觉得呢?” 温白羽每次被罗参叫叔叔,都感觉压力山大。 万俟景侯很自然的说:“我来打头。” 罗参配合:“我来压后。” 打头和压后都容易出现问题,景爷和罗三爷可是早一辈道上的总镖把子,大家都是听着他们的传说长大的,瞬间安全感倍增。 万俟林木跟着罗参压后,众人慢慢顺着斜坡往下滑。 地面很滑,甚至还有点反光,跟镜子似的。 商先生的父母在后山掏出过镜棺碎片,很可能就是从这里掏出来的,所以大家看到这样的镜面斜坡,最先感觉到的是兴奋,或许他们距离宝藏,更进一步了…… 簌簌簌—— 小心翼翼的,一点点,众人往下蹭着走。 前面突然有些光亮。 “长明灯?!” 虎头大喊一声:“天呢,是不是长明灯?!” 圆形的墓室尽在眼前,墓室之中竟然映出光火,影影绰绰,应该是烛光。 这是一个至少有几百年历史的墓葬,里面竟然燃烧着烛光。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什么灯,能燃烧这么长时间?” 罗参扶着万俟林木,让他一点点往下走,解释说:“长明灯,传说有的动物油脂,可以燃烧很久,用鲛人的蜡油做长明灯,一滴可以燃烧千年。” “鲛人?”万俟林木又说:“蜡油?” 罗参笑笑,温柔的嗓音说:“就是大家总说的美人鱼,蜡油是尸蜡提炼出来的。”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说:“真恶心。” 圆形的墓室,被打得灯火通明,四周点亮四盏巨大的长明灯。 金子雕刻而成的灯奴,跪在地上,是人的模样,但却张着狐狸的脸,手里捧着灯台。 显然又是狐狸崇拜。 不止长明灯的灯奴是金子做的,整个圆形的墓室,几乎都是金子做成的。 金子经过长年的氧化,已经发黑,但是不难看出,这里曾经多么金碧辉煌。 地上堆放着成堆成堆的金山,珠宝从金山上流淌下来,洒满整个墓室。 想要进入墓室,必须踏在金子之上,那种践踏财富的感觉,令每一个打手热血沸腾。 “金子!!” “宝石——” “快看!天呢,好多珠宝!” “那不是危险的信号,那是有钱的标记吧!?” “肯定是之前进来的人,搬不走这么多金银珠宝,所以才会留下标记!” “看来罗三爷这次是打了眼。” 刀疤脸早就看不惯罗参:“嗨,谁还不会打眼,毕竟罗三爷五十年都没有复出了,咱们这道上,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秦葬!”万俟林木突然大喊一声。 金山之后,露出一个蓝色的冲锋衣一角。 真的是秦葬。 地上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是刚才老猎户掉落的背包! 秦葬被他一喊,拽着背包快速往前跑去。 又开始逃跑。 “秦葬?!”江月白大喊:“你去哪里!别跑了!” 秦葬根本不听,“刺啦——嘶啦——”拽着背包,中邪了一样往前跑去。 众人赶紧跟上去,绕过巨大的,比人还高的金山。 嗬——! 好几个打手齐刷刷惊呼了一声。 金山之后,竟然躺着好几具白骨…… 看年代很久远了,衣服都已经腐烂,尸体也变成了白骨,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但是他们服饰统一。 江月白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我祖父他们的人!” 江月白的祖父,一共五家人,很多很多年前,一起下过这个墓葬。 当时死了很多人,逃出来之后,大家就因为族长戒指丢失的理由,分崩离析,各奔东西去了。 他们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现尸体。 没想到这些人,原来都在这里。 嗖—— 罗参甩出一根鱼线,卡住其中一具白骨,轻轻一拽,背后的背包显露了出来,里面鼓鼓的。 背包打开,里面都是真空食物,储备粮非常丰富,比他们剩余的还要齐全,竟然还有水,当然已经不能喝了。 药品、衣服一样不少。 罗参又检查了一下白骨:“没有中毒迹象,虽然有伤,但都不致命。” 万俟林木说:“他们有水,有食物,而且没有致命伤,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全都死在这里?” 刀疤脸冷笑说:“怕是罗三爷又开始走眼了吧?” 他说着,十分不屑:“我知道了,罗三爷一定是想要独吞这些财宝,所以才故意说的如此玄乎的!不然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这个没有那个,我知道了,一定是中邪死的,啊哈哈!” 刀疤脸说着,笑起来,摆手又说:“我不管,镜棺碎片我可以不要了,但是这些财宝,必须有我一份!” 他说着,立刻去挖金山,打开自己的背包,把所有东西全都倒出来,疯狂的把金子往背包里塞。 “发达了!” “这次一定发达了!不不不,金子没用,还是装一些宝石吧。” “这个看起来值钱!” 刀疤脸一动,其他打手也蠢蠢欲动,虎头自然不甘示弱,立刻也跪下来,把背包“哗啦”一声倒转清空,往里面疯狂的塞金子。 雅姐大喊着:“大家不要抢!静一静!我们是一个团队,不要抢……” 她虽然这么喊着,但是目光瞬间变得贪婪起来,也不甘落后,噗通跪在金山面前,疯狂的去抢宝贝。 万俟林木冷眼看着他们。 他虽然爱财,也特别喜欢钱,但是这个场面,旁边这么多具白骨,显然有问题,如果抓了这些金子,说不定也会像白骨一样,根本没命去花这些钱。 “什么味道?” 万俟林木嗅了嗅鼻子:“好像……有点又香又臭?” 脂粉的香味儿,混合着一点点腥臭味。 就好像……之前那些肉瘤狐狸的味道,但是稍微被美化了一些。 打手们疯狂的“捞金”,金山被翻动,那种脂粉的腥臭味顿时浓郁了起来。 罗参一把捂住万俟林木的口鼻:“不要呼吸,有毒。” 刀疤脸老刘疯狂的往背包里塞宝贝,手上抓这一块比砖头还要庞大的金砖。 什么300克的大黄鱼都弱爆了,这块金砖应该起码有个七八斤,活脱脱一只西瓜。 老刘胳膊上的肌肉绷起,捏着那只大金砖。 突然转过头来,怒吼:“贼他娘的虎头!这么多金子,你跟老子抢什么!?” 啪!! 他说着,直接甩起金砖,给了虎头一个盖瓢! 哗啦——!!! 虎头在他身后,根本没有理他,两个人自从“捞金”开始,都没说过话,各自捞各自的。哪知道刀疤脸突然转过头来,直接打在他的脑袋上。 虎头怀里抱的都是金子,“哗啦”一声巨响,金子像瀑布一样,全部洒落在地上。 噼噼啪啪! 金子的潮水迸溅在上,弹起老高。 “你他娘的干什么!?”虎头被无缘无故打了一下,哪里能示弱。 “你是疯了吧!?我根本没惹你!” “草!” 虎头比刀疤脸看上去矮了很多,但是这时候不能示弱,况且他们本来就有仇,之前为了讨好雅姐,一亲芳泽,两个人就是情敌关系。 虎头被打了一下,脑袋开了瓢,鲜血长流,顺着脸颊滑下来,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大吼着冲过去。 嘭!! 狠狠扑向刀疤脸,“啊!”的一声嘶吼,直接咬在刀疤脸的胳膊上。 虎头见了血,表情越来越狰狞,越来越可怕,死死咬住刀疤脸,似乎有些失控。 “啊啊啊啊——” 刀疤脸惨叫一声,使劲一踹虎头,虎头“嘭——”飞出去,砸在金山上。 哗啦啦—— 金山流淌,瞬间塌陷,差点将虎头活埋在下面。 虎头“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不是被刀疤脸踹的,而是他刚才咬住刀疤脸,一直不肯松口,刀疤脸一踹,虎头愣是把牙齿给咬脱了,吐出了两个大门牙!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儿?” “香味。”罗参言简意赅:“金子上有熏香,可以致幻,尽量不要呼吸,快走!” “秦葬!” 江月白拨开斗殴的打手们,大喊着:“秦葬!” 秦先生拽着背包,突然站定,慢慢回过头来。 嗬—— 藏蓝色的冲锋衣,上面斑斑驳驳都是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血迹晕开。 秦先生带着冲锋衣的带帽,一点点,回过头来,展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 江月白倒抽了一口冷气,“嘭!”向后两步,跌倒在金山旁边。 不是秦葬! 是个粽子! 白色的头发,浅粉红色的眼睛,半张脸带着皮肉,皮肤很白,半张脸已经变成了骷髅。 根本不是秦葬! 只是穿了秦葬的衣服而已! 他一直匍匐在地上,所以众人没有看到他的白骨,还以为是秦葬看到他们就逃跑。 “怎么又是这个粽子?!”江月白说:“他不是……他不是被万俟林木剪掉了脑袋?” 在墓道里,万俟林木、江月白和秦葬三个人,合伙剪掉了一个粽子的脑袋。 那粽子很有特点,白色的头发,煞白的皮肤,还有一双浅红色的眼睛,绝对不会错,就是他! 如今他的脑袋,好好儿的摆在脖子上,而且还穿走了秦葬的衣服! 粽子“咯咯咯”的大叫一声,扑向江月白。 江月白受惊,又没什么武力值,跌在地上没有爬起来。 万俟林木一看,立刻冲过去,“嘭!!”一脚踹开那粽子。 粽子直接横着飞了出去,似乎被万俟林木激怒了,爬起来冲着万俟林木嘶吼着冲来。 唰—— 罗参的鱼线快速一甩,兜住粽子的脖子,向后一拽。 嘭!! 粽子直接向后撞向金山,整座金山彻底塌方。 “我的钱!我的钱!” 雅姐失控的大吼着,赶紧去刨那些金子。 结果却把白毛的粽子从塌陷的金山里刨了出来。 “咯咯咯!”粽子大吼一声,将雅姐扑在地上,丧尸一样快速的抓挠。 “啊!”雅姐大喊一声,一张精心保养的脸,瞬间被抓了好几条血口子。 “雅姐!”虎头大吼着:“我来帮你!!” 虎头已经成了豁牙子,看到自己心仪的雅姐被粽子袭击,竟然还跑过来帮忙。 满口鲜血,说话的时候还喷血,一边喷血,一边疯狂的冲过来。 雅姐见到虎头冲过来,脸上侥幸着一丝感激。 下一刻…… 嘭!!! 虎头大喊着“雅姐我来帮你”,却狠狠的踹在了雅姐的脸上,提起拳头,对着雅姐的鼻子一顿猛砸。 砰砰砰! 雅姐的鼻子瞬间歪了,鲜血长流,假体差点给打出来! “啊——”雅姐惨叫。 虎头失控的拽着雅姐的头发不放手:“粽子!看我打死!他妈的!” 砰砰砰! 又是好几下…… 每一个打手都中邪了,吸入了金子上致幻的熏香,就好像他们在山林中,有打手看到了美女村姑一样。 是肉瘤狐狸身上致幻的香味,让他们产生了幻觉。 咯咯咯—— 披着秦先生衣服的白毛粽子,仿佛在嘲笑他们,嗓子里发出青蛙一样的叫声。 咯咯咯—— 声音越来越大,呼唤着什么。 咯咯咯……咯咯咯—— 一时间,竟然有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无数双眼睛,从圆形墓室的角落,慢慢渗透进来。 圆形的墓室有很多小墓门,无数双眼睛,从小墓门一点点钻进来。 是白皮粽子! 很多很多的白皮粽子。 万俟林木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搞批发么!?” 这么多粽子,好像不要钱,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仿佛盯着进入圈套的猎物。 罗参眯了眯眼睛:“这是葬坑。” 万俟林木说:“葬坑?” 罗参拽住万俟林木,说:“就是给墓主放陪葬品的地方,只不过这些陪葬品,特指是人。” “墓葬没有门,并不封闭,也没有封土,好像就怕盗墓贼不光顾。”罗参眯眼说:“这些尸体又没有伤口,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一个养尸的葬坑。” 养尸…… 万俟林木并不陌生,因为据听说,自己也是被养的其中一个。 需要很多很多祭品。 这个墓葬没有封闭,又堆放着这么多的金子,显然是在吸引人。 整座宝库,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吸引着贪婪的人,自动成为祭品,进入葬坑。 罗参低沉的嗓音说:“墓主很可能是想要复活自己。” 打手们已经开始厮杀,陷入了无边的幻觉之中。 也有的打手独自倒在地上,一个人哀伤不已,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悲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之中。 罗参拉着万俟林木:“尽量屏住呼吸,快走!” 却在这一霎那,万俟林木脚底下仿佛生了钉子一样。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是一贯冷漠,无所谓,傲慢的万俟林木,从未有过的悲伤…… “老板?” “木木?” 罗参轻喊了两声,万俟林木根本没有反应,还是那样呆呆的,凝望着罗参。 眼睛里。 是无尽的悲伤…… “一百二十年……”万俟林木慢慢开口了,嗓音仿佛会结冰,说出来的话,像是绝对零度的溪水:“我等了你……一百二十年。” 万俟林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奇怪的画面。 无尽的雾霭之中,一片没有树林的高山,连绵起伏着。 遍地都是坟冢。 灰黑色的坟冢,好似海浪,不断的随着山势起伏。 在这无尽的绝望之中,有个白衣男人,立在层层的雾霭之中。 面容俊秀,透露着一股冷清和傲慢。 白衣年轻人的心口上,插着一把短刀,刀刃没入一半。 滴答—— 滴答—— 滴滴答—— 鲜血顺着血槽,一滴一滴,一点一点,汇聚成一汩一汩的细流。 滴滴答答,顺着手腕上十三颗白骨穿成的手链,滴落在灰败的土地上。 溅起一个个妖冶的血花…… 白衣年轻人凝望着他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生着和罗参一模一样的脸! 微微蹙着眉,温柔的眉眼,刚正不阿的凝视着对方…… 白衣年轻人慢慢开口了:“我等了你……等了你一百二十年,你终于回来了。” 罗参眯起眼睛,声音充斥着刚正,和温柔一点儿也不沾边:“我不认识你。” 白衣年轻人微微一笑,颇为挑剔与嘲讽:“一百二十年……你终于回来了,却送了我这样一份见面礼。” 罗参用平板的语气重复:“我不认识你。” 刀刃还插在年轻人的心口,鲜血依旧如柱。 嗤——!! 白衣年轻人突然慢慢往前走去,刀刃扎在他的心尖上,这年轻人却犹如鬼魅,根本不知道疼痛。 一步。 两步。 嗤—— 滴滴答答…… 伴随着刀刃没入皮肉的声音。 伴随着鲜血喷涌的声音。 伴随着身上不断扩大的血花。 年轻人一步接一步的向前走去…… 罗参那浅色,充满刚正的眼睛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吃惊,握住刀刃的手,也放松了一些。 白衣年轻人嗓音沙哑:“你这个……骗子!” 罗参微微蹙眉,再一次重申:“我无启族人,与妖邪势不两立。我不认识你,绝对不会与妖邪许诺什么。” 妖邪…… “妖邪……”万俟林木喃喃的说:“我是妖邪……” 万俟林木沉浸在幻觉之中。 但这幻觉又太过于真实…… 心口一阵剧痛,仿佛被刀子狠狠在剜。 万俟林木慢慢抬起手来,握住自己的心口,喃喃的说:“妖邪……” “好疼……” 罗参不知道万俟林木怎么了,突然见他捂住自己的心口,立刻冲上去扶着万俟林木:“木木,怎么了?你受伤了?” 万俟林木还是没有意识,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巨大的悲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仿佛坠入了无底的冰窟。 “救命——” “粽子!” “是那些白皮粽子!!” “粽子来了!” 白皮粽子扑出来,撕咬抓挠着打手们,因为疼痛,有的打手从幻觉之中挣脱出来,大吼起来。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 万俟林木立在原地别动,脸色古怪,一定是吸入了太多的香气,因此产生了幻觉。 万俟景侯拉着温白羽从后面赶上来,见侄子状况不对,立刻说:“打晕了带走。” 罗参不想伤害万俟林木,但是如今不是办法,这样下去万俟林木只会吸入更多的致幻香气。 嗖——! 罗参的鱼线突然卷出去,冲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木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痛通红通红,一条条血丝汇聚在一起,一点点汇聚着…… 唰! 就在罗参的鱼线卷来的一刹那,万俟林木竟然反应迅速,猛地偏头躲过去。 罗参吃了一惊,要知道他可是无启族的族长,在这个道上,能和罗参打成平手的,恐怕也只有景爷一个人,就连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也不是罗参的对手。 万俟林木一个门外汉,竟然瞬间躲开了罗参的鱼线。 罗参眼睛一眯,立刻踏上去,去抓万俟林木。 啪! 万俟林木伸手一格,沉肩屈肘,“嘭”一声向后顶出。 罗参一把没有抓住,反而被万俟林木袭击,被迫压手去阻隔万俟林木的攻击。 砰砰砰几声,两个人瞬间过了四招,罗参反应迅速,观察敏锐,但是万俟林木竟然没有落入下风,每一下都准确无误,甚至非常了解罗参的路数,知道他接下来要如何出招。 “呵——” 万俟林木眼神空洞,却斜斜的挑唇笑了一声,眼睛里的血丝更浓重了,凝望着罗参的眼睛,带着一股戏谑。 罗参不想伤害万俟林木,所以不敢真的下杀手,力气也不大,万俟林木的力气奇大无比,一把拧住罗参的手腕。 罗参闷哼一声,要知道手可是无启族的象征,如果没有灵巧的双手,那自然不配做无启族的族长。 罗参被迫随着万俟林木一拧,卸去万俟林木的蛮力。 嘭——!! 下一刻,万俟林木已经用巧劲在罗参的琵琶骨上一敲! 嗬…… 罗参倒抽了一口冷气,紧跟着被万俟林木一把压住手臂,面朝墙,紧紧锁在墙上。 “怎么回事儿?!” 江月白躲开粽子的袭击,狼狈不堪,就看到万俟林木和罗参打了起来。 罗参显然不舍得去打万俟林木,但是万俟林木动作狠辣,带着一股邪佞的气息,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江月白刚要跑过去帮忙,不由“嗬……”倒抽了一口冷气。 倒不是万俟林木来打他了,而是…… 罗参面朝墙,手臂被反拧在背后,锁在了墙上,万俟林木就在他身后,罗参还以为下一刻万俟林木就要下杀手。 指尖“嗖——”的滑出一根鱼线,刚要甩出去…… 万俟林木已经贴上来,“啪!”握住罗参的指尖,随即从后背仰起头来,强势的吻了上来。 江月白跑过来,哪知道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面,赶紧调头又跑:“什么情况!先出去好不好?!” 罗参也吃了一惊,旁边都是叫喊的声音,白皮粽子疯了一样涌进来,瓜分着他们的猎物。 ——快跑!! ——这边也来了!粽子! ——别开火,墓墙上金属太多,会弹到自己人! ——开火开火!快开火,打死这个粽子! 打手们的声音,嘶声力竭,拧成了一根麻花,而万俟林木却在混乱之中,不顾一切的吻上来,因为他身量没有罗参高大,立刻松开了罗参的手,反而捏住罗参的下巴,迫使他向后仰头,配合自己。 罗参虽然很乐意配合,但是这样的场面,略微有些诡异。 白皮粽子被雅姐踹开,发现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立刻大吼着,“咯咯咯”怪叫着冲过来。 罗参被万俟林木强吻,眼睛一眯,还要分神去解决那些粽子,猛地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一带,躲开粽子的袭击。 啪!! 粽子冲上来,疯了一样,力道之大,来不及刹车,直接冲向墓墙,竟然被墓墙撞了个稀巴烂。 粽子越来越多,显然已经超过了打手的数量。 温白羽大喊:“快走!捅了马蜂窝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罗参搂住万俟林木,想将人拽走。 但万俟林木的脚步就像是生了根,仍然不跟罗参离开。 不过因为罗参牺牲了“色相”,万俟林木的情绪比刚才稳定了不少。 眼睛中那种绝望的悲伤慢慢淡化。 眼中的血丝,一丝一丝,已经汇聚在了一起。 让万俟林木的眼睛,终于蜕变成了血红色。 仿佛一块绽放在黑夜中的红宝石,闪烁着彩宝特有的火彩,熠熠生辉,璀璨逼人。 白皮粽子被激怒,大吼着冲向万俟林木,其他粽子听到吼声,似乎就像一个机括,也纷纷放弃攻击其他打手,冲向万俟林木。 “快……快看!” “你们快看!” “怎么回事儿!?” “粽……粽子……怎么……” 怎么会向万俟林木下跪?! 被激怒的白皮粽子,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慢慢收缩包围,围困自己的猎物。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万俟林木血红色的眼睛,微微一转,眸光流转,所到之处,那些粽子突然定住了。 脚下生了根,定定的站在在原地。 不敢动弹。 甚至还扑簌簌的开始下跪。 一个两个,三个…… 无数个粽子,筛糠一样,慢慢全都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 “这到底是什么人?” “不……不知道啊,只听说是景爷的侄儿。” “粽子为什么都怕他?” 万俟林木站在粽子的包围之中,长身而立,血红色的眼睛尽是冷漠之色,比平日里的眼神还要轻飘,傲慢的仿佛不将一切放在眼中。 傲慢的仿佛他才是这个墓中的主宰…… 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在万俟林木的脑海中响起,幽幽的回荡着。 ——苏醒吧,变成真正的你…… 万俟林木血红色的眼睛,突然有些变色,那火彩的光芒,竟然流出了眼睛。 真的流出了眼睛。 眼中的血色变成了真正的鲜血,顺着眼角不断流出,眼眸也慢慢退回乌沉沉的黑色…… “木木!”罗参一把接住倒下来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的眼睛还在流血,突然失去知觉,膝盖一软,猛地向后倒去。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打横直接将人抱起来。 地上的粽子们还在匍匐着,一时没有反应,罗参抱着万俟林木,冲出包围:“快走!” 打手们都被这情况弄得怔愣不已,根本反应不过来,万俟林木被带走,地上的粽子们就开始躁动起来。 “快……” “快跑!快跑!” “粽子要醒了!” 众人顺着圆形的墓坑,快速的往上爬,因为地面打磨得像镜子,滑不留手,所以大家爬起来手脚并用,根本无法跑快。 虎头不死心的在背包里装了很多金子,因为太重,跑在后面,粽子追上来,撕咬着背包。 虎头的门牙已经掉了,说话直漏风:“走开!走开!别动我的金子!” 都这个时候,还想什么金子,况且刚才那种混乱的情况,都是因为金子上有致幻的香气。 刀疤脸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把扯下虎头的背包,直接顺着镜子斜坡,“咕噜噜”的扔了下去。 “狗屁的金子!这些都他娘的是邪性的东西,你要是带着,会害死我们!” “金子!金子!!” 虎头却大吼着,看着背包“咕噜噜”滚下去,嘶声力竭的大吼,紧跟着在众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立刻冲着葬坑又跳了进去! “虎头!” “虎头哥!” “虎……虎……他……” 打手们瞠目结舌,虎头竟然跳下深坑,去抢金子。 可想而知,深坑里那么多粽子,虎头一返回,立刻惨叫起来。 “金子!” “我的金子……” “金……啊!!!啊救命——救命啊——!!!” 呲—— 粘腻的液体喷溅上来,洒在刀疤脸的刀疤上,吓得他睁大眼睛,牙齿发出“得得得”的声音。 大喊:“快跑,来了!” 这下子谁也不敢要金子了,纷纷把金子全都抛下,飞快的往前跑,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歇一下!歇一下……真的不行了。” 众人一口气跑了很久,把那些白皮粽子远远甩下,大家默契的没有叫停,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 江月白刚说完歇一下,打手们也全都瘫在地上。 原来不止是江月白一个人体力不好,打手们也已经临近崩溃,全都瘫下来,瞪着充血的眼睛,粗喘着气。 罗参抱着万俟林木,一口气跑过来,体力惊人,连一滴汗都没流。 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将万俟林木放下来,轻声说:“木木?” 万俟林木还没有醒过来,安详的躺着,只有眼角残留着血泪的痕迹,残存着他刚刚发疯的证据。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赶紧来检查万俟林木。 温白羽说:“没事,放心吧,暂时睡过去了。” 万俟景侯说:“林木的力量膨胀的太厉害,如果不能找到他的肉身,很有可能会再次失控。” 万俟林木已经失控过一次,在他的元婴快要成年的事情,两个叔叔迫不得已,把他送出国去休养,休养回来的万俟林木什么也不记得。 说句通俗的话,就好像刷机之后的手机,空白一片。 而且万俟林木之前已经失控过一次,想要第二次“刷机”,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找到完整的镜棺和万俟林木的肉身,是最有效,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唔……”万俟林木的眼睛稍微睁了一下,非常短暂,很快又闭了起来。 “木木?”罗参轻唤着:“木木?木木你醒了?” 万俟林木胡乱的摆了摆手,似乎在驱赶蚊蝇,口中含糊的说:“再……再睡一会儿。” 罗参:“……” 罗参有些无奈,大家都在担心万俟林木,结果万俟林木自己却睡着了,而且睡得还挺香的样子。 万俟林木迷迷瞪瞪的,翻了个身,还捏了捏自己的枕头。 突然发现枕头有点硬,而且弹力不错,不像是自己平时喜欢枕的荞麦皮枕头,也不是记忆枕。 好像…… 万俟林木又捏了捏枕头。 一个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在他耳边,沙哑的警告:“你要是再捏,我可不客气了。” 万俟林木迷茫的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枕头。 哦,原来根本不是枕头。 万俟林木枕在罗参的腿上…… 罗参见他醒了:“怎么样,好点没有?” 万俟林木揉着眼睛坐起来,刚刚睡醒,一脸迷茫:“啊?好什么?” 罗参无奈的叹口气,拦住万俟林木,不让他去揉眼睛,刚刚万俟林木的眼睛流血了,又在墓葬里,根本不干净。 罗参说:“你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万俟林木眼神迷茫,轻飘飘的看向罗参:“想起来什么?” 罗参微笑:“也没什么,就是你当着大家的面,强吻我。” “强……咳咳!”万俟林木难得吃惊,睁大了眼睛。 眼眸好像游鱼,轻微的晃动着,然后晃动的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吃惊,然后不可置信,然后好像…… 耳根红了。 隐约…… 好像…… 的确…… 是这样的…… 万俟林木的记忆,仿佛是宿醉之后的断片,开始慢慢回笼。 罗参见他想起来了,微微一笑,非常“大度”:“没关系,其实我还挺喜欢被木木强吻的。” 万俟林木:“……”暖男婊! 大家休息了一阵,力气终于回来了一些,开始各自包扎伤口。 刚才在葬坑里,可谓是伤亡惨重,而且还损失了那么多金子,什么也没带出来,这时候大家情绪都比较低。 “草,邪性了,”刀疤脸说:“这到底是什么来头的墓,弄了这么多狐狸香,也太邪门了。” “你们听,什么声音?” 雅姐突然寂静的站了起来。 按理来说,如果雅姐听到了,没道理罗参没听到。 果然,罗参很镇定的说:“跑步声,有人来了。” “人?!不是粽子么?”刀疤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跟着站了起来。 罗参说:“不是,有呼吸。” 踏踏踏—— 声音近了,果然是一个人。 江月白震惊的大喊:“秦葬!?” 真的是秦葬,这回真的是秦葬。 秦葬的外套不见了,身上血迹斑斑,从黑洞洞的墓道中跑出来。 “秦先生!?” “秦先生竟然没事!” “太好了……” “他跑什么?” 就在这时候,罗参和万俟景侯突然齐刷刷的翻身站起。 罗参言简意赅的说:“走,这回没呼吸了。” 有脚步声,却没有呼吸。 再加上秦葬一直在奔跑,显然有东西在追他。 而且这东西十有八九就是粽子! 万俟景侯说:“数量不少。” 刚甩掉一个马蜂窝,又来了一个马蜂窝。 大家严重怀疑,秦葬其实是把刚才的马蜂窝给引了过来。 秦葬大步跑过来,冲他们使劲挥手:“跑!快跑!!” 粽子来了! 果然是粽子,白皮粽子! 打手们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拽着补给背包,疯狂的继续往前跑。 已经轻车熟路,逃命要紧。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罗参跟我断后。” 罗参没废话,立刻甩出鱼线,两个人让其他人先跑。 白皮粽子简直是加量不加价,而且还是年末大甩卖,泄洪一样疯狂涌来。 “咯咯咯——” “咯咯咯!” 粽子的吼声连成一片,像是掉进了蛤/蟆坑。 秦葬手里握着铁片:“这边跑!前面能甩开粽子!” 这段路的地图已经用尽,唯一的地图就在秦葬手里,秦葬大喊一声,众人立? ??跟着秦葬向前冲去。 “前面有个墓室!” “快!快跑!” “进那个墓室!” 秦葬带着众人往墓室赶去。 前面果然有个墓室,没有墓门,像是一张野兽的大嘴,敞开无底深渊。 众人争先恐后的冲向墓室,江月白体力不好,“嘭——”一声,被人一推,直接摔在地上。 秦葬听到呼声,转头去看,立刻就要折返回去,去扶江月白。 但他折返的动作硬生生顿住,率先冲入墓室之中。 万俟林木跑的快,已经在墓室里,整个墓室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四四方方,干干净净,在这个奢华的墓葬中,连个壁画都没有。 秦葬和万俟林木跑进去,不等后面的人冲进来,秦葬突然拍在墙上。 唰—— 咚!!! 一声轻响。 原来墓室之所以没有墓门,是因为墓室门口,升着一块巨大的断龙石。 秦葬按下机括,断龙石猛地从天而降。 巨大的石头砸在地上,尘土飞扬天摇地动,登时隔绝了墓室内外,打手们的大喊声,一瞬间也跟着全部隔绝。 万俟林木微微一眯眼睛:“他们还没进来。” 昏暗的墓室,几乎没有光亮,秦葬的声音响起:“他们不用进来。” “这是断龙石,你可能不知道是什么?” “我告诉你吧,只要这石头掉下来,没有人能够活着从这个墓室出去,很多墓葬为了抓住盗墓贼,都会用这种机关。” “当然,炸/药可以炸开石门,但墓室是用流沙包边的,一旦使用炸/药,墓室塌方,也会瞬间活埋,没有活命的机会。” 万俟林木的眼睛慢慢适应着黑暗,终于捕捉到了秦葬的影像。 秦葬站在他的面前,大约三步远的距离。 面对面。 秦葬的声音很轻松,如释重负一样的轻松,没头没尾的开始发问,好像在和万俟林木闲聊:“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秦葬么?”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注视着秦葬。 眼神依旧冷静,毫无畏惧,仿佛站在断龙石内外,都没有区别。 秦葬的嗓音幽幽的,带着一丝笑意:“你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听题! 【你认为自己属于什么类型?】 a.日天日地总攻型! b.攻守兼备型。 c.做受就好。 温白羽:aaaaaa! 万俟景侯:a。 江小白:aaaaa! 秦葬:a。 罗小三:a。 万俟林木:ccccc! (罗小三的心声:幸亏我家木木一心选c,不然武力值这么高,真心扛不住……)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飞翔的逸犬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飞翔的逸犬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飞翔的逸犬 3个;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沙之器 60瓶;奥利奥甜心 20瓶;...、21396902、岁月旧曾谙、空言、是花不是发 10瓶;seam 9瓶;树边花 6瓶;醉里挑剑看神 5瓶;宁宝贝 2瓶;桃莲彼岸、道长的洋洋、飞翔的逸犬、眼霜小姐姐、叶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墓中赝品(完) 咔嚓…… 咔嚓—— 封闭的墓室里, 发出轻微的脆响声。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 但是谁也没时间去管这些微不足道的声音。 秦葬冷笑着,嘴角牵着狰狞诡异的弧度, 冷冷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没有害怕, 非常镇定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葬冷冷一笑:“怎么?你忘了我么?我可一辈子也忘不掉你。” 万俟林木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脑海中根本没有秦葬的存在,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有。 一点的细枝末节也捕捉不到。 “也是。”秦葬突然感叹了一声:“也是, 毕竟……” “在你心里,我们不过是补充力量的食物罢了。” 食物…… 万俟林木捕捉到了重点。 食物! 难道…… 说的是很早之前,自己在翼望山的事情? 身为讙兽的事情? 可是那些事情,万俟林木一丁点也记不起来了。 秦葬说:“对于你来说,别人的死活根本不值一提,我们像蝼蚁一样,可有可无, 而对于我们来说, 那就是命!!!” 秦葬的声音压抑起来, 最后变成了嘶吼。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秦葬又开始自说自话:“真好啊,我也多想忘掉, 忘掉翼望山上的日月……” 哀嚎…… 血腥…… 和昏天黑地的灰色雾霭。 秦葬,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 他的家族, 拥有特殊的体质, 秦葬的味觉异于常人,非常灵敏,那一直是家族引以为荣的勋章。 但是后来, 变成了噩梦。 翼望山的妖邪在抓人,专门抓取这种体质已于常人的人来做“养料”。 秦葬和他的家人们全都被抓上了翼望山,成为了妖邪的储备粮食。 据听说,只有躺在镜棺之中的妖邪,吃饱了之后,才会苏醒…… 秦葬和家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全都被活埋在翼望山的墓葬之中,那里名副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坟场。 天天都能听到哀嚎的声音,秦葬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自己迎来死亡的一天。 一天。 两天。 三天…… 他的同伴,他的家人,全都被带走了,只剩下自己,即将迎来死亡…… 秦葬沙哑的一笑:“你知道……那种每日等待绝望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么?是什么样的么!?” 每日,都迎来一次新的绝望。 每日,都送走一次旧的绝望。 不知道自己能苟活到什么时候,身处无边的地狱,却要感恩,今天死的那个不是自己…… 秦葬闭了闭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秦葬么?” 这个问题,又转了回来。 秦葬不等万俟林木回答,已经开口说:“因为我想记住,我想记住自己那地狱一样的生活,整整十年!” 秦葬被带到翼望山,整整十年,一日如一年的度过。 终于有一天,一个叫做无启的人,来到了翼望山,似乎要斩妖除魔。 秦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趁机从墓葬逃窜了出来。 当时从墓葬逃出来的人,还有几个,他们组成了一个家族。 就是江月白和秦葬所说的五个家族。 五个大家族的人,都是养尸的供样品,他们深深的牢记着,当年在翼望山的屈辱,还有同伴和家人死去的痛苦。 于是…… 他们准备联合起来,找到翼望山的主人报复。 五个家族联手,开始干起了倒斗的行当,他们起初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报仇。 后来才得意,翼望山一夕之间坍塌了,宝藏、坟墓全都爆炸了,而那镜棺之中的怪物,自己跑了出来,不知去向。 五个家族一直在寻找,一直在寻找消失的翼望山,一直在寻找不知去向的妖邪。 他们找啊,找啊,一直找…… 然而这些体质特殊的家族之中,只有秦葬一个是异类。 秦葬说:“因为我不会老,不会死。” 其余的人,全都慢慢变老,慢慢的濒临死亡,即使妖邪不吃掉他们,他们也会死亡。 家族迎来了新的一代,新的一代为了给父母报仇,又开始不断的行走在墓葬之间,寻找与他们不共戴天的翼望山妖邪。 新的一代也慢慢衰老,迎来了更新的一代。 他们仍然行走在黑夜之间,为他们的祖父祖母们,寻找报仇的法门…… 然后。 一代更替着一代。 只有秦葬还是秦葬,只有秦葬还铭记着那十年来的痛苦。 其他的后代,已经慢慢淡忘了痛苦。 果然,时间是一方良药,治疗了他们祖辈的痛苦,五大家族的后人,开始渐渐的遗忘了祖辈的痛苦。 他们仍然行走在黑暗之间,用着祖辈流传下来的法门,做着道上的行当,但是目的慢慢转变了。 变成了为钱谋生的土夫子。 秦葬笑着说:“太可笑了,只有我……只有我还记得,他们都忘了。” 五大家族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们的祖辈是如何进入这个行当的,只是流传着一种传说,当年他们的祖辈都是官盗。 可是在做官盗之前呢? 他们原来是为了报仇,才行走在黑夜之间的! 秦葬慢慢镇定下来:“只有我……只有我还记得你,我们也算是老朋友见面了。” 秦葬一直活着,换了一个又一个身份,但他一直就叫做秦葬,永远也不肯改名,因为他永远都记着,那样的痛苦。 “说实在的……”秦葬笑了起来:“这个墓,我之前来过一次。” 江月白曾经说过,祖辈们来过这个墓葬。 其实,当时秦葬也在其中,他也来过这个墓葬。 墓葬里有什么,他根本不在意,什么金银珠宝?什么镜棺碎片?他根本不在意! 他在意的…… 秦葬笑着看向墓门:“我在意的,是这个断龙石。” “断龙石一下,这四周的墙壁里又包着流沙,任你是什么人,也无法逃出生天。” “我辛辛苦苦的骗你们下墓,为的就是把你引到这里来。” 万俟林木终于明白了,原来秦葬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族长戒指。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我不记得了。” 秦葬哈哈一笑,声音非常沙哑:“不记得,就可以磨灭你的所作所为么?” 万俟林木还是淡淡的,又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也想告诉你一个事情。” 秦葬戒备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我不是翼望山的墓主人。” “你胡说,”秦葬冷声说:“整个翼望山都是你的陪葬,你还说自己不是墓主?” 万俟林木目光平静,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我不是翼望山的墓主人,我是墓主人制造出来的……机器。” 就像嫁接,就像改造,万俟林木是翼望山墓主,制造出来的人造人…… 一旦成功,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秦葬幽幽一笑:“现在狡辩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放心,断龙石已经放下,我们一个走也不出去,我会陪着你,一起了结!” 秦葬的一辈子,不老不死,他的目的就是报仇,没什么能比报仇更重要。 而现在,大仇马上得报,秦葬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也是时候了解自己这怪物一样的人生了。 咔嚓—— 咔嚓咔嚓…… 又是那轻微的响声,似乎比刚才更加清晰了。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墓顶,眯了眯眼睛,突然迈开步伐,朝秦葬走了过去。 “不要轻举妄动!”秦葬开口。 “你走不出去的,”秦葬露出一个笑意,如释重负:“就在这里,等死吧。” 万俟林木又看了一眼墓顶:“我不是想要耍花样,墓顶要塌了。” 外面没有动静,没有使用炸/药,但是墓顶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声,竟然要塌了。 咔嚓!!! 一声巨响,墓顶真的应声豁开一个口子,猛地裂开一条大缝,好像是野兽的大嘴。 哗啦—— 黄色的沙土从上面倾泻而下。 虽然万俟林木以前没有见过,但是听了秦葬的话也不难猜出来。 流沙! 大量的流沙,不像是下雨,也不像是下雪,因为那都太轻了,不足以表达流沙奔腾的气势。 像是雪崩! 像是泥石流! 像是山洪! 突然从头顶倾泄而下,伴随着野兽的怒吼声。 轰隆——!! 墓顶经受不住这么大压力,开口的地方,正好是秦葬所站的位置。 “躲开!”万俟林木大喊一声。 秦葬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 嘭—— 直接被流沙掩埋。 流沙不只是沙土,里面还有大石,或者是薄薄的石片,如果不能活埋,足以砸死,或者划伤对方,确保万无一失。 秦葬瞬间被流沙埋在下面。 咔嚓咔嚓—— 哗啦—— 墓顶还在坍塌,断龙石放下之后,墓顶竟然慢慢开始开裂,自动涌入流沙。 万俟林木猫着腰,护住自己的头,快速往秦葬的方向跑去。 “秦葬!秦葬!?” 他一张嘴,流沙就洒进嘴里。 山一样的沙土之中,一抹血迹不断的蔓延开来,秦葬被埋在下面,悄无声息。 万俟林木喊了两声,“呸”的吐出沙土,快速用手去挖土,想要把秦葬挖出来。 不过流沙倾泻的速度太快,很快万俟林木也要被掩埋。 咔嚓——!! 又是那种脆响声。 不过这回不是墓顶,而是墓底…… 不知道墓室的设计是什么样的,墓顶坍塌,灌下流沙之后,墓底竟然因为承受不住流沙的重量,也要开裂了。 咔嚓! 咔嚓…… 咔!! “嗬——”万俟林木倒抽了一口冷气,失重的感觉让他非常不适应,心率加快,脚下一轻,整个人掉落下去。 墓底终于开裂了,豁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将万俟林木、秦葬和流沙一起,全都漏了出去。 嘭——!!! 万俟林木背朝下,狠狠的砸在了什么上。 掉下来距离很高,万俟林木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皮实了,还因为自己砸到了东西,或者干脆因为自己是个怪物,所以才没什么事。 甚是连昏厥都没有昏厥过去。 只是后背钝钝的疼,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一时有些起不来。 万俟林木干脆仰躺着,环视了一下四周。 墓顶豁开了一个大口子,能直接看到“楼上”空荡荡的墓室。 而这里是一个比楼上大出十倍的墓室。 漆黑无比。 所幸万俟林木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朝四周看去。 雕满花纹的墙壁,上面都是狐狸,竟然还有一些叙事风格的壁画。 万俟林木看电视的时候,很多纪录片都播出过叙事风格的壁画,感觉很古老,又很神秘,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除此之外,整个墓室的角落,都长着奇怪的…… “排气管道”? 万俟林木很难形容那些管道。 又不太像排气管道,有点像九几年那会儿,六层板楼的垃圾管道。 很多老旧的住房,原本都有垃圾管道,大家扔垃圾完全不需要拎着下楼,而是在每层的拐角处,把垃圾直接丢进管道里。 管道是一个斜坡,垃圾会顺着斜坡,顺着管道,滚下楼去,汇合在统一的楼门垃圾站。 每天定点,都有会清洁工,拉着垃圾车过来,把垃圾掏走。 这种垃圾管道很古老了,因为气味儿不好闻,所以渐渐的已经消失改良,很多老旧楼房的垃圾管道,也已经被堵死填平,不再利用。 而这个硕大,精美,恢弘,奢华的墓室中,竟然有这么多…… 垃圾管道。 一共八个,平均分配在墓室的四面。 每个管道里都有“垃圾”。 弥漫着腥臭的味道,还有腐烂特有的味道。 仔细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垃圾。 而是尸体。 一具一具的尸体,有的穿着相同的队服,有的衣服已经腐烂,有的还特别新鲜,没有完全腐烂。 是进来倒斗的土夫子! 这些尸体都顺着垃圾管道,被倒进了这个墓室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按理来说,这个墓室这么精美,不应该“倒垃圾”用吧? 万俟林木眼睛一转,立刻看到了秦葬。 秦葬从上面掉下来,就没有万俟林木那么幸运了,他倒在地上,腿还被大石砸中,半面伸出流沙,半面掩埋在下面,鲜血横流,奄奄一息。 万俟林木缓解了一下钝疼,刚想要起身。 叩…… 什么东西在响? 叩叩—— 叩叩叩! 除了响声,还伴随着震颤。 轻微的震颤。 回荡在黑洞洞的墓室之中。 仿佛是夜半鬼敲门的鬼片特效。 万俟林木一脸木然,虽然这个声音在昏暗的墓室中非常可怕,但是对于万俟林木来说,并没有什么是可怕的,这好像就是一个大型密室逃生而已。 叩叩叩—— 声音,还在继续。 万俟林木突然意识到,这声音这么小,却带有轻微的震颤,因为“敲门声”,就在他的身下! 万俟林木侧头朝下一看。 真是中彩了! 原来不是太幸运,是太不幸,万俟林木竟然掉在了一口棺材上! 墓葬的正中间,是一口庞大的棺材。 棺材上雕刻着张着狐狸脸的人,眼睛还是宝石装饰而成,在黑暗的墓室中熠熠生辉,瞬间与万俟林木对上目光。 如果不是因为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或许就被吓着了。 万俟林木冷漠的对视着那只狐狸脸,眼球微微一动。 棺材被自己砸裂了…… 裂开一个口子,而且缝隙还挺大。 顺着漆黑的缝隙看进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顺着门上的猫眼看进去,让万俟林木忍不住想到了以前听过的一个鬼故事。 ——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千万不要开门,如果听到敲门的声音,也不要因为好奇,就从猫眼往外看,因为你会看到一只红色的眼睛!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顺着缝隙往里看。 棺材里…… 是一只红色的眼睛! 那只眼睛,也透过棺材的缝隙,正在往外看。 瞬间与万俟林木对上了眼神。 并不是血粼粼的红,而是淡粉红色的眼睛…… 就是这只眼睛,刚才在敲门。 叩叩叩—— 他还在“敲门”。 似乎在请求万俟林木将他放出去。 万俟林木可没空做这个“公益”,想要翻身起来,去救秦葬。 秦葬之前就受了重伤,如今奄奄一息,如果不赶紧施救,很有可能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万俟林木刚想要翻身而起,这时候…… 棺材盖子的缝隙中,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 白骨的手。 五指森森。 啪! 一把扣住了万俟林木的肩膀。 “我——” “在这里……” 我在这里? 万俟林木心想,怎么又是我在这里? 万俟林木在进入墓葬的墓道里,遇到过一个粽子,同样也是粉红色的眼睛,只会喊“我在这里”。 那粽子已经被万俟林木莫名其妙的绞掉了脑袋。 后来又有一个粽子,也是粉红色的眼睛,白色的头发,穿了秦葬的冲锋衣外套,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大家还以为他的头又长出来了。 如今万俟林木再次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粽子。 这样想来,之前两个粽子应该不是同一个。 “我在这里”一号被万俟林木剪掉了脑袋,二号则穿着秦葬的冲锋衣,现在终于轮到三号出场了。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三胞胎么?” 粽子一手搭着万俟林木的肩膀,一手叩叩叩的敲着棺材板。 “我……” “在……” “这里——” 冲着万俟林木微笑。 万俟林木眯了一下眼睛,“啪!”握住粽子的白骨手,猛的一拧。 咔嚓——!! 一声脆响。 粽子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声音,手臂瞬间被拧断,而且是粉碎性骨折,瞬间软了下去。 万俟林木挣开束缚,一个翻身跃起。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刚才…… 好像没用太大的力气,粽子竟然粉碎性骨折了? 万俟林木来不及多想,赶紧跳下棺材,跑到秦葬旁边,把压着他的石头搬起来。 石头巨大,不过万俟林木的身体里好像拥有使用不完的力气。 轰—— 真的一下将石头搬了起来。 他没有把石头丢在地上,而是抱着转身,迈开大长腿,跑到棺材旁边,把石头“轰”一声,压在了棺材的裂缝上。 啪啪!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淡淡的说:“我也是为了你好,不要起尸了。” 他说着,赶紧回头,又跑到秦葬旁边。 秦葬本已昏死过去,呼吸很微弱,不过因为万俟林木刚才搬走石头,秦葬的伤口一动,登时给疼醒。 “嗬——嗬——嗬——”的喘着粗气。 秦葬的腿被石头砸断了,刚才还砸到了头,如今天旋地转,脑震荡恶心的他让无法正常呼吸,越是呼吸越是头晕,越是头晕越是无法调整呼吸。 秦葬奄奄一息,眯着眼睛,额头上的鲜血混合着沙土流淌下来,迷失了他的目光。 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万俟林木。 那个妖邪! 万俟林木受了一些轻伤,相对于秦葬来说,他都是一些皮外伤,基本没流太多的血,只是破了几个小口子而已。 秦葬“呵呵”的发出强弩之末的笑声:“果然……祸害遗千年,这样……你都死不了……” 秦葬说完这句话,又要昏死过去。 万俟林木检查了一下秦葬,伤口真不是一般的多。 也不知道自己的血管不管用,毕竟秦葬真的伤得太重了。 万俟林木翻了翻自己的手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伤口,正好还没有结痂,微微有些出血。 他就把手放在秦葬面前,使劲挤了挤。 “嘶……” 想挤点血出来,真是不容易。 秦葬迷迷糊糊,看到万俟林木竟然用他的血给自己治疗伤口,立刻激动起来。 “滚开!”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假好心!” “滚……咳咳咳!” 秦葬一激动,突然开始咳血,肯定是摔下来时候,除了皮外伤,还受了内伤。 万俟林木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救不了秦葬,因为他咳了好多血出来,自己才挤了一滴血。 秦葬激动的咳嗽起来,但是奇迹竟然发生了。 秦葬虽然咳血,脸色却比刚才红润了不少,大喊“滚开”的声音,也慢慢有了一些底气。 万俟林木自言自语:“我怕是以后能靠卖血发家致富?” 秦葬非常激动,听到万俟林木的冷笑话,登时有些气结,又开始“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万俟林木蹲在他面前,扬起一个没什么诚意的笑容:“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看看这四周,全都是尸体,你叫的再大声,他们也不能来帮你,哦对了……” 万俟林木回头指了指棺材:“这倒是有个能蹦起来的尸体,你叫大点声,他或许就出来了。” 秦葬冷冷的说:“你不用威胁我,我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不需要你这妖邪假好心!” 万俟林木点点头:“我明白了,因为你跟我有仇,所以不想让我救你。” 万俟林木说完,又笑了一声,笑意充满了“恶意”。 “你知道么?”万俟林木说:“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讨人欢心,但是讨人厌是一把好手,可能有这种天赋,你不让我救你,我偏要救你。” “你!”秦葬说了一声,又开始咳嗽,头晕眼花起来。 万俟林木开始算账:“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第一次救你在地上,你当时被肉瘤狐狸抓伤,我想想……我一共给你用了三四滴血,那就算四滴吧,刚才又用了三四滴血,也算四滴,一共八滴。” “我这血这么值钱,给你算1000一滴吧,一共八千元,秦先生是有名的企业家,应该不会赊账吧?” 秦葬冷冷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放心,你不想让我救你,我就偏偏喜欢强人所难,这不是妖邪都喜欢干的事情么?” 他说着,还拍了拍秦葬的脸颊。 啪啪有声! 像调戏良家妇女一样,继续说:“除非你现在咬舌自尽,否则可由不得你……但是我要提醒你,咬舌自尽可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么简单,你可能把舌头咬下来也没用,我一滴血你又活了,到时候还要多加一千块。” 秦葬:“……” 秦葬喘着粗气,已经没办法开口,他似乎从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哗啦—— 轻微的响动。 万俟林木立刻警觉,回头去看。 还以为粽子从棺材里跑出来了,但是棺材好端端,根本没有变化。 并不是棺材的问题。 而是那些垃圾管道! 垃圾管道突然响了起来,有东西顺着垃圾管道滑落。 嘭—— 真的就像倒垃圾一样,又是几具尸体,滚进了这个墓室。 万俟林木一眼就看见了:“虎头……” 是虎头的尸体! 虎头为了金子,跳进葬坑之中,很快被白皮粽子啃了个干净,没一会儿就不叫了。 虎头的尸体顺着垃圾管道,掉了下来,瘫在地上,和其他的尸体一样。 万俟林木眼眸微微一动:“罗参说……这个墓葬应该是个养尸的墓葬。” 秦葬眼眸也是一动,养尸,他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他也是食物之一。 墓葬没有封口,墓道的壁画修建的如此静美,就是为了吸引盗墓贼光顾。 墓葬里这么多白皮粽子,还有金银珠宝,金子上又涂了能让人致幻的熏香。 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些盗墓贼留下来。 而尸体,被运送到了这个墓室里…… “糟了……” 秦葬突然低喊一声,目光紧紧盯着万俟林木后背,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危险,马上要大祸临头! 万俟林木立刻转过身去。 就在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个裂开的棺材,已经悄悄打开 …… 棺材上压的石头不翼而飞。 棺材盖子敞开一个缺口。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股腐烂的尸臭气息…… 万俟林木戒备的环顾左右,但是墓室实在太黑,非常不利于万俟林木的视线。 而且四周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很多的尸体,杂乱无章,那粽子跑出去,有意藏了起来,两个人一时间根本无法发现。 万俟林木戒备的看向四周:“你不是有特异功能么?快看看粽子在哪里?” 秦葬冷声说:“我们秦家是味觉出众,又不是眼睛出众。” 万俟林木立刻靠近秦葬,将人从地上粗暴的拽起来。 秦葬失血过多,而且腿又骨折了,站起来都困难,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可比万俟林木高壮很多,就跟个秤砣一样。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非常嫌弃:“怎么那么沉。” 秦葬已经无力说话,感觉自己要是搭理万俟林木,很可能被气死,大仇无法得报,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万俟林木说:“快,咱们顺着管道爬上去。” 管道内壁也是镜面的,滑不留手,虽然因为常年运送尸体,已经变得斑斑驳驳,但是仍然太滑,而且弧度太大,别说是受重伤的秦葬,就是没怎么受伤的万俟林木,也无法爬上去。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管道,而且太脏了,肠子内脏“挂壁”,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算了,还是找其他出口吧。” 秦葬:“……”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嫌脏?! “咯……” “当心!” 万俟林木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下意识的动作,一把将秦葬扔出去。 “嗬——!” 万俟林木手劲儿不小,秦葬被推出去,腿又断了,根本站立不稳,猛地扑倒在地。 而且还扑在了虎头身上,摸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疼痛的冷汗涔涔的往下冒。 他开始怀疑,这个妖邪是不是在刻意报复自己…… 粽子三号无声无息的出现,如果不是嗓子里那一声青蛙叫,万俟林木甚至无法发现。 万俟林木推开秦葬,立刻转身扑开,就地一滚,快速翻身而起,和粽子三号拉开距离。 真的是三号。 刚才粽子在棺材里,所以万俟林木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他粉红色的眼睛,听到他的嗓音。 但是现在,完完全全看清楚了。 白色的头发,惨白的皮肤,身上有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森然的白骨,再加上粉红色的眼睛,还有“我在这里”的标准台词,和之前剪掉脑袋的粽子,一模一样! 这个墓葬里,真的有三个一模一样的粽子。 不,又不一样。 粽子三号朝着万俟林木一步步走来,稍微一偏,万俟林木就看到,粽子的后背有一些凸起。 好像肉瘤狐狸一样,长了“角”! 那不是简单的角,而是一个一个的肉脓,密集的肉脓挤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肉瘤,凸起在后背上。 肉脓呈现棕褐色,有的还破了,从里面流出绿色的汁液,随着粽子的不断走动,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万俟林木嫌弃的直发呕,真是太恶心了。 万俟林木看向秦葬:“快找出口,如果真的像罗参所说,这个墓葬的主人是为了养尸复活自己,一定有出口,他肯定要爬出去!” 秦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撑着往四周去查看。 但是他一动,那粽子立刻就捕捉到了秦葬,朝着秦葬移动过去。 万俟林木在地上快速的寻找,一眼就看到了虎头腰上挂着的水壶,一把扯下来。 当!! 甩过去,准确无误的打在粽子三号的脑袋上。 咯咯咯咯咯!!! 粽子大吼起来,似乎非常生气,间隔着“我在这里……”的声音。 粽子三号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冲着万俟林木冲过来。 巨大的腥臭味,同样扑面而来。 万俟林木大喊:“我拖住他,你快点去找出口!” 秦葬看着万俟林木拖住粽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侥幸,如果万俟林木被粽子杀死了,那么自己的大仇也就报了,这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秦葬站在原地,目光幽幽的盯着万俟林木的背影。 万俟林木似乎知道秦葬的那些“小心思”,抽空说:“都说了我不是翼望山的墓主,你也不想稀里糊涂的报仇,搭上自己的小命,却找错了人吧?” 秦葬眯了眯眼睛,似乎一狠心,立刻动了起来,快速顺着墙壁寻找。 万俟林木引着粽子围着墓室跑,兜了两圈,正好和寻找出口的秦葬来了个“大会师”。 秦葬差点迎着粽子就扑过去,大喊着:“你从那边跑!” 万俟林木冷着脸抱怨:“你跑的太慢了,一会儿我们也能从后边追上你,小学没学过追击数学题吗?” 秦葬:“……” 秦葬的腿断了,根本跑不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万俟林木带着粽子跑了好几圈,粽子似乎比之前的一号二号都聪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真理。 柿子捡软的捏…… 粽子三号“咯咯咯”大吼一声,突然调头,脸上呈现出狰狞的笑意,粉红色的眼睛“深情”凝望着秦葬。 秦葬一瘸一拐的敲击着墓室的墙壁,突然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目光,冰刀子一样刺着自己的后背。 回头一看…… “快跑!!” ——是万俟林木的喊声。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粽子大吼着,冲向秦葬。 肉瘤像洒水车一样,一路疯狂的洒着粘液,滴落在尸体上,发出“呲呲呲”的声音,很多没有腐烂的尸体,皮肉立刻被腐蚀,蒸腾出一股刺鼻的酸味,转眼只剩下一摊白骨…… 秦葬眼看到粽子跑过来,立刻扑出去。 咯咯咯—— 万俟林木调头,冲着粽子和秦葬跑过去。 嘭—— 一脚,狠狠踹在粽子的腰上。 粽子被踹的踉跄了一下,咕咚!倒在地上。 呲—— 后背的肉瘤非常脆弱,又压烂了一片,喷溅出绿色的粘液,连墓室的地板,都开始吱吱作响,慢慢被腐蚀。 粽子从地上爬起来,发出愤怒的吼声,似乎狂躁了起来,“砰砰砰!”几声,抬手直接砸烂了棺材。 啪嚓!! 棺材的碎片纷飞,溅的满处都是。 这棺材是实木的,盖子稍微薄了一些,又因为年代太久远,所以才被万俟林木压碎,可整个棺身是实木的,粽子突然暴怒,两三下砸烂棺材,好像砸烂了一块破木头一样。 “糟了,”万俟林木说:“难道残血暴走了?” 秦葬从地上爬起来,差点又跌回去,不可置信的说:“残……残血?” 万俟林木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目光:“没玩过游戏么?关卡boss不都会残血暴走么?” 网游很多副本里,游戏boss都会残血暴走,血量达到底部的时候,或者怒气积满的时候,全都会暴走。 战斗力提升不只一个等级。 秦葬终于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这特么不是玩游戏!你认真点!” 秦葬一向是冷淡绅士的模样,这回是终于忍不住破功了。 万俟林木没有搭理他,沉声:“来了。” 粽子砸烂了棺材,回过头来,愤怒的看着他们。 猛地举起棺材盖子,“呼——!!”扔过来…… “快闪开!”万俟林木大喊。 嗖—— 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黑色的管道里突然响起了敲击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逼近他们。 一个黑影,瞬间从布满污泥的管道中窜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声轻响,黑色的细线紧跟着飞出。 “唰!”一声卷住冲着万俟林木飞去的棺材板子。 棺材板子飞到中途,突然被卷住,向后猛地一兜。 嗖—— 又飞回去,朝着粽子的面门打去。 啪嚓!!! 将粽子打得一个踉跄,登时跌倒在地上。 “罗参?!” 黑影窜出管道,手中鱼线一抖,快速朝万俟林木冲来,一把将万俟林木抱在怀中,不由分说,低下头来,狠狠擒住万俟林木的嘴唇。 ? ??罗参! 罗参的气息有些急促,嗓音沙哑:“老板,让我好找。” 他说着,有些戏谑:“你可不知道,你一共走丢两次,叔叔让我写的检讨,已经累积成了两万字,要在网上找多少模版才行?” 万俟林木一愣,忍不住笑出来,还有点看热闹的心态:“熟能生巧。” “对了!”万俟林木说:“叔叔他们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是从管道里传来,随着声音的临近,一个黑影窜出管道,是大叔叔万俟景侯! 随即是小叔叔温白羽,速度很快,从管道里抛了出来。 万俟景侯一把接住温白羽,快速向后退开七八步,似乎早有准备。 后面传来“啊——!!”“我的妈呀!”“救命——”的大吼声,那些打手也从管道里窜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是横着出现的…… 一个个滚出来,被抛出管道。 嘭! 嘭嘭—— 咚! 打手们一串儿的滚出来,掉在墓室的地上,前面的人还没来得及走开,后面的人已经滚出来,“天王盖地虎”,直接压在上面,一个落一个。 “妈的!” 最下面的刀疤脸发出一声大吼,他是第一个掉出来的,本没觉得太疼,因为底下好像压了什么东西,给他做了垫背。 刚刚还在庆幸,幸亏有垫背,否则下巴还不搓掉了? 低头一看,忍不住爆了一生粗口。 因为那垫背,不是别人,正是虎头! 虎头的尸体。 刀疤脸和虎头腐烂的脸一对,“呕——”的一声,连忙爬起来,真的“哇”一口吐了出来,满肚子的酸水。 其余打手也全都掉了下来,包括向导老猎户。 老猎户最后一个掉出来,摔在别人身上,也没有碰到尸体,算是最幸运的一个。 众人骂咧咧的爬起来,头晕目眩,还没适应黑洞洞的墓室,就听到“咯咯咯咯咯——我在这里……”的声音。 “粽子?!” “肉……肉瘤!?狐狸身上的肉瘤?” “你说那个乘黄?” 粽子已经残血暴躁,非常的暴戾,不停的大吼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那些打手们。 “吼——!!!” 怒吼了一声,冲过去张开大嘴。 打手们吓坏了,四散奔逃,从地上滚起来飞快的逃命。 粽子一把抓了空,只抓起了地上的尸体,疯狂的塞进嘴里撕咬。 嘶啦—— 拧断了身体的胳膊,力大无穷,仿佛拧断个鸡腿一样简单。 还是脱骨的德州扒鸡! 粽子咬了两口,似乎发现口感不对劲,这只德州扒鸡脱骨是脱骨,但是口感不太新鲜,像是冷冻的,没有鲜嫩感。 立刻甩手,“嘭!!”把尸体扔向墙壁。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 “他……他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他是人是鬼?!” “什么人啊鬼,他是粽子!” “后背还有肉瘤,怎么办,打不了啊!” 有的打手想要放枪,雅姐立刻大喊:“不要开火,他后背的肉瘤有腐蚀性,千万不要开火!” 如果把肉打破,飞溅出去,只会自寻烦恼。 “砰砰砰!!!”粽子暴走,狂怒的去追众人,追不到的话就疯狂的砸着墙壁。 墓室的墙壁非常厚,粽子的力气却不小,一下两下三下,将墓室的墙壁砸出一个个大坑。 头顶上的地板已经豁开,随着震颤,大量的碎屑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飞溅下来。 “你们看!” 江月白突然说:“他……他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 护心镜? 因为粽子疯狂的“砸副本”,他精致的狐狸白袍有些散乱,再加上白袍年代太久了,有点脆,立刻撕破,露出粽子斑斑驳驳,一半是肉,一半只剩下白骨的躯干。 他的胸口上,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不只是反光,还倒映着打手们惊慌失措的面孔。 “护心镜?!” 刀疤脸大吼:“什么他妈的护心镜!是镜棺碎片!!碎片!” 镜棺碎片! 没错,那是一枚镜棺碎片,就镶嵌在粽子的胸口上,像一枚护心镜一样。 罗参眯了眯眼睛:“我去把镜子拿过来。” 打手们瞬间贪婪起来,谁不知道镜棺碎片是公认的宝贝?能预知未来,知晓过去。 几乎无所不能。 商先生只能预知片段的未来,就从一个穷小子,白手起家,成为了商圈中的新起之秀,福得流油。 如果能得到镜棺碎片,谁还愿意当什么土夫子? 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拿了白先生的钱财,答应好了,不会贪婪镜棺碎片,只是保护秦先生,出去之后会有剩余酬金。 但是如今看到了真正的镜棺碎片,一个个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粽子似乎看到了大家蠢蠢欲动的目光,立刻伸手压在镜棺碎片上,然后突然…… 嘶啦—— 嘶…… 嘶啦! 白骨的手指一抠,将镜棺碎片一把从自己胸口抠下来。 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胸口,一点儿也没有痛觉。 粽子已经被万俟林木拧掉了一条手臂,只剩下另外一条,牢牢握住镜棺碎片,似乎在像他们示威! “咯咯咯咯咯——” 粽子发出狰狞的笑声,裂开嘴:“我在……这里——”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起上!” “咱们有枪,怕他个鸟!” “一起上,不信打不死他!” “等等!”雅姐突然大喊。 雅姐的眼眸微微一动:“不能用枪,太危险了,而且这个粽子比之前见到的都厉害,不只力气大,而且动作非常灵敏,还有一定的意识。” 粽子抠下镜棺碎片,这足以说明他有一定的意识。 而且这只粽子,显然比之前的一号二号“滋养”的好,这么多尸体都在养尸,暴走之后,更是力大无比,反应迅捷,雅姐说的倒是没错。 雅姐的眼神有些狡诈,看向万俟景侯和罗参:“景爷罗三爷,这粽子如果再这样暴怒下去,整个墓室都要被他给拆了,到时候咱们很可能就会被活埋!” 头顶的墓室,其实和四周的垃圾通道一样,都是倾泻粮食用的。 不同的是,头顶的是一次性的。 断龙石一落,墓顶坍塌,倾泻流沙,活埋猎物,墓底是空心的,被流沙一压,承受不住重量,立刻坍塌。 这样一来,猎物就会被运送到下面的墓室来。 现在上面一层已经坍塌,碎屑不停的掉落,粽子又开始疯狂的击打墙壁,说不准什么时候,整个墓葬就会坍塌。 雅姐说了这么半天,终于说到了重点:“两位都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前辈,这种时候我们也不好献丑,如果被活埋,大家谁都跑不出去,还是请二位帮忙制住这个大粽子。” 万俟林木一听,忍不住冷笑,他可不懂得人情世故,直接戳穿了雅姐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是想消耗罗参和我叔叔的体力吧,等他们和粽子打的差不多了,两败俱伤,你才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雅姐瞬间被点破,脸皮烧烫的厉害。 无论是不是在这个道上,大家生活在这个社会中,总是要给别人留一些颜面的,但是万俟林木竟然毫不给面子,直接戳穿了雅姐的诡计。 雅姐支支吾吾:“怎……怎么可能,我说的都是实话。” 万俟景侯根本不搭理雅姐,似乎没看到她一样,转头对罗参说:“粽子再打下去,墓葬恐怕会坍塌,我们需要一个吸引火力的沙包。” 沙包…… 罗参心中默默的想着,难道大叔叔不是公报私仇么? 罗参答应照顾好万俟林木,却弄丢了万俟林木两次,虽然两次万俟林木都没什么事儿,不过景爷护犊子是出了名儿的,更何况罗参还在考察期。 沙包就沙包吧…… 谁让景爷是长辈呢? 罗参特别“孝顺”的说:“没问题。” 他说着,双手微微一份,“嘶啦——”一声,拽出一根黑色的鱼线。 环境非常黑暗,罗参一身灰色的衣服,手中牵引着黑色的鱼线,一只傀儡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傀儡师。 无启人都是最厉害的傀儡师,令人闻风丧胆…… 然而。 这只突然蹦出来的傀儡,竟然穿着粉叽叽的小熊带帽衫,一副萌哒哒的样子。 江月白差点一个踉跄。 嗖—— 傀儡小娃娃被鱼线牵引着,快速飞驰,“哒哒哒!”顺着墙壁快速跑过去。 啪!! 一声,直接踹在粽子的脸上。 别看小娃娃个头很小,但是动作灵敏,不止如此,力气也大。 一下踹过去,粽子猛地一歪。 嘭!直接撞在了地上。 “吼——咯咯咯咯!” 粽子愤怒的爬起来,伸手去抓小娃娃。 娃娃一个旋身,鱼线发出“嗖——”的响声,腾空而起,后背小熊耳朵的带帽哗啦啦直响。 粽子被吸引了火力,立刻放弃砸墙,冲向罗参。 万俟景侯见罗参已经拉满仇恨,说:“绳子!” 唰—— 温白羽抛出绳索,两个人快速跑上,配合非常密切。 冲到粽子背后,粽子反应很快,回头去伸手去抓二人。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猛的低头,蹭着地面直接划过去,躲过粽子的击打。 然后两个人快速汇合,交叉换位。 嗖! 绳索一下捆住粽子的双腿,猛地一绞。 众人看得惊心动魄,既希望他们能把粽子抓住,毕竟粽子太厉害了。 却又希望粽子能把他们抓住,毕竟景爷和罗参也太厉害,有他们在,别人肯定捞不到镜棺碎片。 绳索绞住粽子,眼看就要抓住。 “啪!”一声,绳索竟然应声裂开。 腐蚀性! 肉瘤的液体具有腐蚀性,液体滴落在绳索上,绳索根本无法绑住粽子。 粽子挣脱开束缚,大吼着继续冲向罗参。 罗参一个苦笑,心想自己这个仇恨,拉的很稳啊。 万俟林木紧紧盯着众人,大喊着:“鱼线!用鱼线!” 罗参抽空扔出鱼线,“嗖——”甩向万俟林木的两个叔叔。 粽子却变得越来越聪明,不知道是不是觉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就会越来越聪明。 立刻伸手去截断鱼线,一把捏住鱼线,喋喋的大笑,一仰头,把鱼线咽进肚子里。 一时间三个人和粽子缠斗不休,雅姐一看这个场面,登时露出微笑。 握紧了手中的枪,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等他们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雅姐就准备开枪,只要避免射击到镜子,找准时机,肉瘤破裂,就可以直接干掉粽子、罗参和万俟林木的两个叔叔。 一劳永逸! 雅姐的脸上青筋跳动着,似乎在寻找这个机会。 万俟林木立刻闻到了雅姐身上恶意的贪婪,带着一股浓浓的恶臭味,掩盖了腐烂尸体的味道。 万俟林木手心里慢慢有些出汗,这个时候秦葬突然说:“来看这里!” 他的腿断了,江月白扶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看壁画?” 秦葬仍然重复:“来看这里!” 万俟林木赶紧凑过去,墙壁上刻着精美的壁画,因为年代久远,已经不太清楚,受到了严重的风化,但还是能看清楚一些。 叙述性的壁画,连成一片,延绵在四周。 上面有一副祭祀的壁画。 图上的人全都长发披肩,长着狐狸脸,骑着背上张角的乘黄,祭拜一个狐狸图腾。 起初头上悬挂的都是太阳,但是这些狐狸脸全都捂住自己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充满了厌恶。 随后几幅画,头上悬挂的是月光,狐狸们把手拿来,开始祭拜,载歌载舞,举酒庆贺。 江月白奇怪的说:“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崇拜月光?” 秦葬摇头:“不……”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他们畏光?” 秦葬点头说:“对,应该是畏光,之前我下这个墓葬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些白皮粽子很可能畏光,当时我们没有遇到过这种白发的粽子,所以不太清楚,但是你看,这里的壁画足以说明一切,他们的眼睛畏光,所以才厌恶太阳,崇拜月亮!” “等……等等,”江月白似乎抓到了重点:“你之前下过这个墓葬?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说过?不是只有咱们五家的祖辈才下过这个墓葬么?” 秦葬的祖父,也叫秦葬…… 江月白一直以为,只是重名了而已。 其实…… 秦葬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凝固,不自然的岔开话题:“稍后再说这个问题。” 万俟林木立刻调头,去抓他们的行李:“电筒,有没有手电筒?不,更亮的光源!” 其他打手不动,江月白帮着万俟林木翻找背包。 他们在葬坑丢失了很多东西,好多打手把物资扔出去,清空了背包,去装那些金银珠宝。 珠宝没有带出来,逃跑的时候也忘记了物资,这下子好了,背包里几乎没什么太多的东西。 江月白说:“这里!这里有一个手提照灯!” 江月白把翻出来的手提照灯扔给万俟林木。 因为墓葬太黑,亮子这种东西,肯定是必不和少的,打手们扔了很多东西,亮子却保留了几个。 这个手提照灯不是什么太好的玩意儿,但是强光照射也能达到600米的距离,穿透力十足。 万俟林木“啪!”一声,将手提照灯打开,冲着粽子照过去。 “咯咯咯咯咯——”粽子大吼一声,动作明显变慢了很多。 就像壁画上一样,用手去捂眼睛。 在强光的照射下,粉红色的眼睛强烈震颤起来,攻击力瞬间大打折扣。 雅姐和打手们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手提照灯而已,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粽子畏光非常严重,嗓子里发出怒吼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暴走,仿佛开启了“保守模式”。 万俟景侯、温白羽还有罗参三个人,抓紧鱼线,快速冲上去。 唰—— 粽子因为畏光,强光已经成为了他的盲点,一下被鱼线捆住,动作慢了一拍,根本没有躲闪过去。 咯咯咯——! 粽子大吼着,使劲挣扎,但是无论如何,鱼线坚硬无比。 而且就算背部的肉瘤破裂,酸水也无法腐蚀鱼线。 但是粽子的力气仍然很大,奋力挣扎,三个人收紧鱼线,这才将粽子固定在原地。 雅姐和刀疤脸对视了一眼,刀疤脸低声说:“雅姐,现在正是时候,他们制住了粽子,咱们这就冲上去抢了镜棺碎片!” 雅姐也觉得正是时候。 但是…… 也还有顾虑。 其一,就是万俟林木。 之前在葬坑里,万俟林木表现出了超群的能力,那些白皮粽子吓得对他下跪,一个个仿佛筛糠的臣民。 所以雅姐对他还是有所顾虑的,不知道万俟林木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刀疤脸老刘似乎看透了雅姐的担心,立刻拍着胸脯说:“雅姐,您放心,我这就去托住万俟林木,不会让那小崽子捣乱的,你快去抢镜棺碎片,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其二的顾虑…… 其实就是刀疤脸老刘。 谁不想要镜棺碎片? 刀疤脸老刘要给雅姐断后,雅姐冲上去,万一粽子暴怒,直接把她给砍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便宜了刀疤脸? 虽然之前刀疤脸的确想和雅姐相好来着,但是在金钱面前,什么相好全都不值一提。 雅姐知道,刀疤脸也想趁机解决自己,做那个最后的渔翁。 雅姐一时犹豫:“要不然你上,我来看着那个小子。” 刀疤脸脸色登时尴尬起来,犹豫的看着雅姐。 雅姐冷笑一声:“怎么,你为什么不上?” 那两个人互相推诿,根本不信任对方。 温白羽大喊一声:“林木!” 随即一样东西扔了过去。 “啪!”一声落在万俟林木手里。 是一把匕首。 道上很多人都知道,温白羽手里有一把宝贝匕首,相传是神鸟鸿鹄的翅骨所制成,可以驱邪化凶,甚至能召唤阴兵。 温白羽将凤骨匕首扔给万俟林木:“砍他的手!” 粽子只剩下了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枚镜棺碎片,他现在被捆在原地,根本无法反抗。 万俟林木接住了匕首,将匕首掂了掂,转头把照灯递给江月白:“帮我照亮。” 他说着,立刻大步冲上去,丝毫也没有犹豫。 毫无畏惧,没有恐惧之心。 江月白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而万俟林木冲过去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踏踏踏—— 踏! 随着越来越快的脚步声,万俟林木冲上前去,猛地一踏破碎的棺材,借力跳起。 嗤!!! 匕首划过粽子的手臂。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粽子却狡猾得很,突然张开大嘴,猛地将镜棺碎片,直接塞进了嘴里! 嗬——!!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打手们不由自主的吃惊张大了嘴巴。 粽子竟然吞了镜棺碎片! 黏糊糊的口腔,一半腐烂了,一半黑乎乎,到处都是粘液。 他的口腔中,似乎也有肉瘤一样的东西,随着吞咽的动作,还发出“咕咚!”一声。 嘭! 粽子的手臂应声被砍在地上,镜子却已经咽下肚去。 万俟林木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不会还要开膛吧?” 罗参:“……” 罗参立刻说:“太危险了,木木你过来,跟我换位置。” 罗参拉着一条鱼线,他暂时不能动,准备和万俟林木对换,这种开膛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做才安心。 万俟林木以前也没有“杀鱼”的经验,就没有逞强,点点头,准备和罗参对换位置。 雅姐和刀疤脸一看,他们已经控制住了粽子,按照这几个人的武力值来说,拿到镜棺碎片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有任何消耗。 雅姐低声说:“他们根本没有受伤,如果真的拿到了镜棺碎片,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刀疤脸这个时候和雅姐已经成为了一个战壕的战友,密不可分,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我这边还有一个照灯,雅姐别担心,就看我的吧。” 刀疤脸说着,立刻大喊起来:“罗三爷、景爷!我也来帮你们!” 他说着,把手提照灯拿出来,“啪!”一声打开开关。 手提照的光线非常刺目,这种野外照灯,一不小心还有暴盲的危险,所以绝对不能往眼睛上照。 别说是畏光的粽子了,就算是正常人,往眼睛上照也禁不住。 刀疤脸打开照灯,口口声声要帮忙,结果却照向江月白的眼睛。 “嘶……” 江月白没有防备,猛的被照了一下,眼睛瞬间暴盲,眼前全都是白斑,什么也看不清楚,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这样一抖,照灯的光线瞬间偏了。 吼—— 粽子大吼一声,光线移开他的眼睛,粽子突然暴怒起来,猛地挣动着,想要突破那些鱼线。 “当心!” 万俟林木正准备和罗参对换,粽子突然暴怒起来,挣动的动作太狠,鱼线瞬间碾破了他后背的肉瘤。 呲——!! 浓水瞬间喷出,直冲着万俟林木而去。 大家都见识过肉瘤狐狸的厉害,一个打手因为不信邪,半面脸都被烧成了骷髅。 这个粽子背后显然也是这样的肉瘤,刚才还把墓室的地板给烧穿了,更不用说掉在皮肤上。 绿色的浓水喷溅而出,雅姐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意,给了刀疤脸一个赞赏的眼神。 罗参脸色登时骤变,大喊一声,“唰”的放开鱼线,快速冲上,一把搂住万俟林木。 他身材高大,微微躬身,将万俟林木紧紧抱在怀中。 刺啦—— 腐蚀的声音在万俟林木耳边响起。 但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被人狠狠搂在怀中,包裹的密不透风。 罗参轻微的闷哼了一声,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丝轻微的痛苦。 “罗参!” 雅姐和刀疤脸都没想到,罗参会突然冲出去护住万俟林木。 罗参的后背、侧脸、手臂,瞬间喷溅上大量的绿色液体。 烧糊的味道,伴随着液体的扩散,后背、手臂,包括罗参的侧脸,瞬间被腐蚀,露出森然的白骨。 “罗参……” 万俟林木的心脏一下就提了起来,他终于体会到那种心脏悬在嗓子眼上的感觉。 眼看着罗参的皮肉一点点退尽…… “木木,没事。”罗参却满不在意,浅色的眸子里挂着浓浓的温柔,还有浓浓的关切。 “你没事就好。” 随着罗参的嗓音,打手们又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这……” “怎么……怎么回!?” “怪……怪物!” 罗参的皮肉褪尽,剩下森然的白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皮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像是3d的特效,瞬间包裹住白骨,快速新生。 直到…… 完好如初。 “你没事就好”这五个字话音一落,罗参半面白骨的脸,已经重塑完全,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血统纯正的无启族,是不死的。 罗参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着“自杀”的法门,寻找着了解无启族的法门,即使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无启族的人,还是不能了结自己。 但是今日,他头一次感觉到,原来能得到新生,也是不错的。 起码能时时刻刻的守着自己在意的那个人…… 万俟林木眼看着罗参的皮肉慢慢褪尽,虽然很快,他的皮肤又恢复如初,但是万俟林木那种心慌的感觉,并没有随之退去。 反而越来越浓郁。 唰—— 他的眼睛仿佛注满了鲜血。 一条条放射性的血线,凝固在他乳白色的眼白上,越来越浓郁,绽放出红宝石一样的火彩,再一次变为血红色。 因为灯照的缘故,罗参去救万俟林木,已经放开了鱼线,粽子找到了突破口,立刻挣脱开来,冲向万俟林木和罗参。 万俟景侯大喊一声:“闪开!” 罗参搂住万俟林木,准备将人带开。 啪! 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突然一把握住了罗参的手臂,定定的站在原地。 他的脚下仿佛生了根,脸色冷酷,带着一股睥睨万物的漠然,仿佛是凌驾于一切的天神。 而这个天神,并非天生…… 罗参甚至已经感受到了粽子扑过来的冷风,万俟林木血红色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 唰! 粽子距离他们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堪堪站住。 莫名其妙的站住。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这吓人的一幕。 粽子被万俟林木的眼睛一望,竟然站在远离,安静了下来,双眼失焦,仿佛一个木头傀儡。 万俟林木的唇角溢出一个笑容,带着一丝丝挑剔与嘲讽,慢慢伸出手掌。 将五指摊开。 嗓音犹如一洼冰泉:“杀了自己,把镜棺剖出来。” 他像是在开玩笑! 雅姐听着这句话,仍不住笑出声来。 谁会杀了自己? 但是就在这一刻,粽子真的变成了一只听话的小狗,他的双手已经被砍断,没办法剖开自己,就冲着炸裂的棺材冲过去。 棺材被砸碎了,木屑支棱着,横七竖八。 粽子冲向其中一块木屑,“嗤!”一声,把自己的胸膛扎了进去,然后又是“噌——”一横,将腹部沿着木屑一剖! 动作又快又狠! 绿色的粘液,黑乎乎的腐烂物,还有吞进肚子里的,各种不知名的东西,混合着镜棺碎片。 哗啦—— 流淌了出来。 “呕——”有的打手没忍住,看到这震惊的一幕,直接跪下来呕吐不止。 万俟林木没有多看镜棺碎片一眼,慢慢转过头去,将血红的眼睛,盯在刀疤脸身上。 刀疤脸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浑身瑟瑟发抖。 “鬼……你……你是恶鬼!!” “你根本不是人,别过来!” 刀疤脸吓得连连后退,出了一头的冷汗,“啪!”将手中的照灯扔在地上。 刀疤脸指向雅姐:“是……是雅姐的主意,不关我的事!” “你说什么!?”雅姐怒吼:“分明是你的主意,管我什么事!?我压根都不知道!” 万俟林木没有听他们吵架,只是看着刀疤脸。 微微一笑。 万俟林木平时不怎么笑,笑起来也是轻飘飘的冷笑,挑剔又嘲讽。 如今笑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媚意,仿佛是一个绝世倾城的美人。 刀疤脸筛糠的嗓音突然顿住了,和粽子一样,眼睛失去焦点。 万俟林木的嗓音悠然响起:“他是……你的榜样。” 刀疤脸应声“嗤——”将自己的弯刀抽出来。 “啊!!啊——”雅姐高声大叫着。 因为刀疤脸竟然举起弯刀,冲着自己的脖子准备扎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雅姐高分贝的惨叫惊醒了刀疤脸,刀疤脸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挣扎。 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眼神一会儿失去焦点,一会儿痛苦狰狞,嘴里断断续续的喊着:“不要……我不想……不要杀我,不要啊……我不想自杀……手!手不听使唤……” 刀疤脸的举动太诡异了,好像在演舞台剧,表情浮夸和狰狞,横七竖八的皱纹聚焦在他的脸上。 刀尖已经扎入了脖子,鲜血长流。 啪嚓!! 万俟林木毫无征兆的突然一闭眼,身体软倒,失去了意识。 “木木!”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 刀疤脸猛地清醒过来,脖子已经被刺破,所幸还没有真的刺进去,吓得他浑身筛糠,又是哭,又是喊,一股黄涔涔的液体,顺着裤子流下来。 咕咚! 跌坐在地上,像是傻了一样,脸上带着劫后重生的恍然…… “木木!”罗参抱着万俟林木,他的眼睛虽然没有流血,却再一次昏厥了过去。 万俟景侯把镜子捡起来,擦干净,装进牛皮纸口袋,又放进背包:“走,先从这里出去。” 粽子已经伏尸,众人在墓室里找机关,就像罗参说的那样,这真的是一个养尸墓,墓主人想着有朝一日可以重生,所以给自己设计了离开的墓门。 罗参抱着万俟林木走出去,众人找了片干净的墓道,暂时休息。 万俟林木没还有醒过来,众人谁也不敢说话,全都无声的坐在地上,眼神中带着疑惑,偷偷打量着昏迷的万俟林木,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何方神圣…… 沙沙……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快速向墓道深处跑去。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大部队,怀里抱着一个背包,疯狂向前跑去。 是向导老猎户! 老猎户不知为什么,突然撇开了大部队,一个人独自狂奔。 “啊!!!” 他狂跑着,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毫无征兆的向前跌去。 嘭! 狠狠跌在地上。 黑暗中,一个小小的东西,站在老猎户面前,微笑着,还在对他摇手。 是一个身量矮小,面容精致的娃娃! 没有引线,但那傀儡正在朝他微笑…… 绊倒老猎户的,则是一根黑色的鱼线。 踏踏踏…… 老猎户还没爬起来,已经有人从前后包抄过来,将他困在中间。 万俟林木微笑走出来:“怎么,现在才想逃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 万俟林木竟然已经醒了! 其他人也包抄过来,将老猎户围在中间。 “他娘的!竟然偷咱们的东西想要逃跑!” “这老东西,果然是个贼吧!” 老猎户立刻一脸恍然的表情:“各位老板,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是不是中了狐狸的香?一定是的!” 万俟林木冷冷的一笑:“别装了,什么狐狸的香?你不是一直说那是神明么?” “这……”老猎户说:“小老板,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啊!”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你把我们带进山林,其实一早就想杀了我们吧?当时你说雾大,坚定的不让我们继续往前走,没错,雾大的确危险,但是你却不是为了安全才让我们扎营,是你早就知道,那块地方是乘黄的聚集区,所以才会让我们扎营,很可惜,乘黄没有要了我们的命。” 老猎户脸色有些僵硬,但是仍然装傻充愣。 万俟林木笑了笑,继续说:“后来乘黄袭击我们,你还故意说什么神明,表面看起来是为了我们好,其实你算准了刀疤脸的性子,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是想要干什么,你就故意激怒刀疤脸,让他大喊大叫,把乘黄成群结队的引过来。” “还有,咱们从崖上下来之后,你也凑过来看地图,罗参分明说葬坑是危险的标志,你却故意装作收不住,把重要的药品背包扔下葬坑,目的就是让我们自取灭亡,对么?” 老猎户的脸色终于挂不住,沉了下来,狠呆呆的盯着他们。 “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贪心的盗墓贼!” 老猎户怒吼:“贪图我老祖宗的宝贝,这不能怪我!” 众人有些疑惑老猎户的口气。 老猎户愤怒的说:“我是这里的守墓人!” 罗参却摇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语气不容置疑:“你不是守墓人,你是这里的养尸人,对么?” 养尸! 整个墓葬都是一个养尸的墓葬。 而老猎户,竟然是养尸人。 老猎户其实是这个墓葬主人的后裔。 老猎户激动的说:“我们是白民人,神明的子民!” 万俟林木挑眉:“白民?” 似乎不太了解什么是白民。 罗参解释说:“山海经有记载,白民国白发披身,且皮肤白皙,子民可以活到一千岁,他们的土地上有一种神兽叫做乘黄,就是背上长角的狐狸,如果捕捉乘黄作为坐骑,只要乘坐乘黄,就可以活到两千岁。” 还有古书记载,白民子民,以吃玉石为生,他们宴请宾客的时候,会用膏露浸泡玉石,如此就可以酿成美酒。 饮下这样的美酒,三年才会苏醒,可见白民人是个长寿的部落。 老猎户说:“我的老祖宗,就是这样的白民子民,只要捕捉到足够的食物,祭奠我的老祖宗,他们 就会从墓中重生,重获新生!” “你!” 他突然指向罗参:“你以为……只有你们无启人才高人一等么?我们白民,也可以拥有长生不老!” 罗参的面容还是淡淡的:“看来你承认了,你果然是养尸人。” 墓葬里那么多尸体,其实都是老猎户带进来的,因为这里拥有镜棺碎片,源源不断的背包客和土夫子,从四面八方涌来,进入墓葬。 他们一旦进来,就被老猎户引入葬坑。 甚至有的人,没有进入墓葬,在野外就被肉瘤狐狸给挠死。 老猎户哈哈大笑:“是他们贪心!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只是告诉他们,这里有宝贝,他们就自己过来了,能赖我么?!” 罗参的表情依旧温柔,甚至还有点怜悯:“既然你已经和盘托出,那作为公平,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老猎户奇怪的看着罗参。 罗参说:“我见过白民人,他们眼睛的确是粉红色的,但是并不畏光。” 白民崇拜太阳,翼望山的墓主,应该就是白民人,镜棺和戒指上,雕刻的都是类似于眼睛和太阳的图腾。 而这里的墓主,并不崇拜太阳,甚至厌恶太阳,崇拜月亮。 罗参淡淡的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的墓主,并不是白民人的后裔,但他们皮肤偏白,眼球成粉红色,半透明,遇光有强烈震颤……”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白化病?” 罗参点头:“你一直养尸的墓葬,是个‘赝品’墓。” “不可能!!”老猎户说:“我的老祖宗是神明!怎么可能是白化病?!”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有病要投医,杀人管什么用?”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老猎户紧紧搂住自己的背包:“好啊!反正已经被你们发现了,好啊,没关系,我跑不掉了,也不会让你们跑掉!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这个墓葬里,一共有九个一模一样的墓主,你们才遇到了三个,所以你们无法阻止养尸的!” 他说着,“嘶啦”打开背包! “嗬——” 刀疤脸已经顾不得脖子疼了:“别!别冲动!这是c4!这不是普通的炸/药,你要是炸了,别说我们,整个墓葬,你家老祖宗也要完蛋!” “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老猎户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人,没有一句是实话!” “快跑!!”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老猎户真的不信刀疤脸的话,丧心病狂的启动了炸弹。 嘭——!!! 罗参抱住万俟林木,猛的向前一步,紧紧将万俟林木压在下面,万俟景侯也搂住温白羽,快速向前跑去,猛地扑倒在地。 一声巨响。 c4的爆炸力度太大,而且还是瞬间冲出气流,又因为气流压力,瞬间收拢,相当于二次爆炸的炸/药。 众人虽然已经极力跑开,但仍然还是被掀翻了出去,一下陷入昏厥之中…… 墓室被炸毁,形成了一个大坑,碎石纷飞,一半袒露出来,一半残垣断戟。 一个黑影慢慢的从夜幕中走出来。 竟然是雅姐! 刚刚老猎户逃跑的时候,偷走的就是雅姐的背包,背包里是什么,雅姐最为清楚。 她趁着人群混乱,已经悄无声息的逃跑。 墓葬爆炸,其他人全都昏厥了过去,只有雅姐一个人,因为跑的远,还清醒着。 她小心翼翼的越过人群,来到万俟林木身边,将他的背包快速解下来。 打开一看! 果然有牛皮纸袋。 镜棺碎片装在牛皮纸袋里。 雅姐兴奋极了,赶紧抱着背包,步履匆忙的爬出坍塌的墓葬,没入黑暗之中。 “呼——” 等雅姐稍微走远,一个吐气的声音响起。 万俟林木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点儿迷糊也没有,清明的厉害,显然早就已经醒了。 罗参也从旁边爬起来:“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没事。” 万俟林木何止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人? 老猎户身上气息很奇怪,雅姐身上的气息也很奇怪,她想要偷盗镜棺碎片,万俟林木早就发现了。 因此提前调包了牛皮纸袋,雅姐走开的匆忙,根本没有检查。 万俟林木说:“这个雅姐,应该不只是白先生派来的土夫子,她要跟谁去碰头?” 罗参说:“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 雅姐抱着黑色的背包,快速往前跑。 前面突然有光亮。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野外的枯草丛中。 雅姐看到那辆车,如释重负的跑过去。 黑色的车窗玻璃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人。 雅姐兴奋的说:“周长老!我拿到镜棺碎片了!我拿到镜棺碎片了!按照约定,你要收我为徒,传授我无启族长生不老的秘诀!” 雅姐把牛皮纸袋,顺着车窗缝隙塞了进去。 噌—— 车窗发出轻微的机械声,慢慢往下降。 随即露出一个男人的侧脸来,伴随着温柔的嗓音,微笑说:“无启族……没有长生不老的秘诀。” 那男人生的十分清秀,白色的长发披肩而下,面庞白皙,映衬着一双红艳的薄唇,轻笑起来的时候,温柔,且无情…… 男人眼睛竟然是浅红色的,柔情似水的凝望着雅姐。 雅姐“嗬——”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哆哆嗦嗦的说:“白……白……白先生?!怎么……怎么……” “怎么会是我?” 白发男人温柔的一笑:“你和周长老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 他说着,笑意慢慢凝固在唇角:“我最讨厌……欺骗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如果你拥有万俟林木“同款眼神”,第一件事想要做什么? 温白羽:让万俟景侯乖乖躺倒任调戏! 万俟景侯:我不需要,因为白羽每天都很乖。 罗参:我也不需要,我家木木每天都想着做受。 万俟林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空城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無意為之z、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水落新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汝鄢涂钦 30瓶;テケテケ 10瓶;安静的小笼包 6瓶;念川、俩宝晴熙 5瓶;宁宝贝、眼霜小姐姐 2瓶;龙冥、溢芳香的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1、井底之蛙1 老猎户不顾一切引爆了炸/弹, 这颗炸/弹的威力,可比其他炸/弹要厉害的多。 众人往四周奔逃, 整个墓葬都给炸豁了口子, 暗河沸腾,墓壁坍塌,打手们都来不及逃跑, 瞬间被掩埋在废墟之下。 罗参把万俟林木扶起来, 万俟林木被他保护的非常好,一点儿也没有受伤,只是灰头土脸。 罗参后背有些伤口,但是万俟林木还没有看清楚,伤口就已经复原,重新生长完毕。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也从废墟中爬出来,一身一头都是灰土。 “走, 去追王雅!” 众人连忙顺着雅姐消失的方向追出去, 没一会儿, 竟然听到雅姐的大喊声:“不不……白先生,求你了, 我再也不骗你了!” “啊——!!!” 随即是一声惨叫。 惨叫的声音打着圈儿,回荡在黑漆漆的山林中。 万俟林木说:“白先生?” “那边。”罗参指着黑暗中一个方向。 众人跑过去, 就看到雅姐倒在地上, 双眼翻白,嘴里吐出鲜血。 她的心口上,扎着一根冰凌, 淡蓝色的冰凌,夹杂着雪花,在寒冷的天气中,一点点的融化着,很快消失殆尽…… 罗参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雅姐:“还有救,冰凌偏了一些。” 到底是故意偏的,还是意外留下了活口?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雅姐,一脸冷漠:“叫救护车吧,我的血可是很贵的。” 救护车上来需要一些时间,冰凌慢慢融化,雅姐的出血量越来越大,这就好像计算好的,救护车到来的时候,雅姐还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紧急送往医院救治,真的活了下来。 雅姐可是个土夫子,送到医院里救治,身份立刻就被查了出来,后果可想而知,想要再出来,恐怕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救护车将雅姐接走,黑暗中一个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周长老,这下怎么办?雅姐被白先生发现了。” 年轻一点的声音隐藏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面,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非常耳熟,就是周长老本人! 周长老的脸,从月光下慢慢隐露出来,噙着一丝笑意:“没关系,王雅只不过是我的一步棋子而已,本来就没有太大的期望,也真是没用……” 周长老又说:“你放心好了,我在罗参和万俟林木的身边,已经重新安插了一个眼线,这次,他们绝对不会发现……” 众人离开了鹊桥镇,回到了鹊桥镇最近的酒店,住宿一天,休整完毕。 万俟林木邀请两个叔叔去他的开心墓场看看。 反正已经到这里了,距离开心墓场不远,温白羽是很想去看看侄子经营出来的墓场,因此欣然答应。 万俟景侯一向对温白羽的决定言听计从,如此一来,两个人就同意了下来。 万俟林木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他才会启程,返回开心墓场。 那就是…… 秦葬! 秦葬因为失血过多,被送去了医院。 万俟林木打算今天去探病。 罗参和万俟林木来到医院门口。 这是个小地方,因此医院也非常简陋,看起来就是个六层的小板楼,进进出出的人却很多。 罗参看了一眼万俟林木,挑眉说:“探病,不需要果篮么?”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水果店。 ——水果!水果便宜呦! ——老板,买苹果吗?平平安安! 万俟林木摇头,一脸淡漠:“现在还不到吃苹果的季节,苹果太贵。” 罗参听他前半句,以为苹果太酸,不脆不甜,哪知道后半句原来是嫌弃不是时令,因此苹果价格太高。 万俟林木补充说:“尤其是医院门口,更贵。” 罗参:“……” 更别提买花了,万俟林木是绝对不会买花的。 罗参微微一笑,拦住万俟林木说:“木木,你不是想让秦先生去墓场么?总要走走过场,带点礼物,否则看起来有点像……强买强卖。” 万俟林木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万俟林木想要秦葬跟自己去墓场,原因很简单,秦葬是活了很久很久的“老妖精”了,他一直在寻找着报仇的法门,所以这么些年,秦葬一直在寻找消失的翼望山,还有万俟林木的肉身。 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是万俟林木想知道秦葬的进程,这样以来对自己肯定有帮助,也免得做一些无用功。 但是很不巧,秦葬和万俟林木“有仇”。 无论如何,秦葬差点被万俟林木当做了粮食,艰辛的爬出翼望山苟且偷生,就算这次他们共患难,也在所难免有些隔阂。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嗯……我知道买什么了,便宜,又实惠。” 罗参深刻怀疑“实惠”这两个字…… 秦葬从昨天就住进了医院,因为没有家属陪同,而且是失血过多,夜里可能需要陪床,所以江月白勉强留了下来。 他一晚上都不敢合眼,坐在秦葬旁边,一直盯着秦葬。 等到了天亮,医生过来查房,又检查了秦葬的血色素,发现经过输血,已经恢复了不少,接下来只是休养就可以。 江月白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实在太疲惫,竟然趴在病床边就睡着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来到病房门口,通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正巧看到了秦葬和江月白。 江月白趴在床边,睡的正香,侧着脸,面颊微微发红,呼吸均匀。 秦葬已经醒了过来,用手指描摹着江月白的眉眼,轻轻的,不敢让他发现。 很快…… 秦葬好像已经不满足于这种望梅止渴,他竟然慢慢的低下头去,一点点的凑近江月白。 就在他马上要亲到江月白的时候…… 吱呀—— 门被推开了。 万俟林木脸上洋溢着坏事有余的微笑,走了进来。 秦葬:“……” 开门的声音有点大,江月白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嗯?你们来探病?” 嘭! 万俟林木将包装精美的果篮墩在桌上,重量不轻,特别实惠的样子。 “送你的果篮。” 秦葬往果篮里一看,眼皮狂跳:“白萝卜?” 万俟林木微笑,笑的没什么诚意:“现在的天气正好吃白萝卜。” 没错,万俟林木的便宜又实惠,就是白萝卜…… 秦葬真的不想再看白萝卜第二眼,别人不是送花就是送水果,要不然送一些更昂贵的保健品。 万俟林木自从经营了开心墓场之后,身价也不低了,竟然送别人白萝卜! 秦葬满脑子都是白萝卜白萝卜白萝卜,赶紧摇摇头,冷漠的说:“你来干什么?” 万俟林木抱臂坐下来,翘起腿来:“我们开门见山,你已经清楚我是什么人,我们在寻找翼望山,还有我的肉身,我知道你一直也在寻找,所以肯定知道很多线索,跟我回开心墓场,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样?” “跟你走?”秦葬笑起来。 万俟林木点头:“没错。” 秦葬说:“你不怕我杀了你?” 万俟林木无所谓:“给你那么多次机会,你都没下手,不是你心肠太软,是你能力不够。” 秦葬:“……”肺都要炸了! 秦葬特别不想和万俟林木再说下去,冷漠的说:“不必谈了,我不会去的,就算你不是翼望山的墓主,但你也是被养的怪物,我不会助纣为虐。” 万俟林木点点头,也不着急:“行啊,不去就不去,但是你要还钱。” 江月白听得一愣一愣,秦葬这么有钱,还会欠别人钱? 万俟林木掰着手指说:“这一路上,我可救了你两次,一共八滴血,你没有忘记吧?” 之前他们在墓里已经说好了,一滴血一千块,一共八滴,八千元! 秦葬冷笑一声,非常不在乎:“好,八千是吧?要现金么?我现在就给助理打电话,让他给你把现金送过来。” “啧啧啧。”万俟林木摇手:“不是八千,而是……” “八千万。” 万俟林木的声音轻飘飘的,相对比起来,秦葬的声音就…… 突然拔高。 “八千万?!”秦葬瞪着眼睛:“万俟林木!你怎么坐地涨价?” 江月白也吃了一惊:“八、八千万?” 虽然他们都是有钱人,花钱基本不眨眼,但是八千万,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这可要眨一眨眼睛。 只有罗参一脸淡定,八千万? 别说是坐地涨价了,万俟林木坐地盖楼都有可能…… 万俟林木笑着说:“涨价?当然了,你看看现在猪肉都多少钱一斤了?更别说我这可不是猪血,当然要涨价了,物价飞涨啊!” “八千万!”万俟林木比划了一个八,将指尖对准秦葬,变成了手/枪的样子,笑眯眯地说:“要么跟我走,要么给我八千万,否则的话……我把秦爷爷啃嫩草的事情,全部告诉江月白。” 江月白是个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人,如果有什么不普通,可能就是他很有钱了。 经过这么多代的繁衍,江月白已经丢失了五家的特殊体质,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而秦葬不是,秦葬还是当年的秦葬。 秦葬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月白。 江月白迷茫的说:“秦葬……的爷爷?” 秦葬的爷爷都过世多少年了,就算他啃了嫩草,关自己什么事? 秦葬则是脸色一僵,因为秦爷爷不是秦葬的爷爷,而是秦葬这个爷爷! 万俟林木笑着说:“没关系,慢慢想,我从来不做逼良为娼的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你还有三十秒考虑。” 秦葬:“……”慢慢想只给三十秒,还不是逼良为娼? 秦葬震惊,自己竟然被这个魔头给带了节奏,什么逼良为娼? 秦葬深吸一口气,又变回了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商人:“好,给钱是吧?你放心,我有的是钱,这就让助理给你送一张八千万的支票,可以吗?” “可以!” 啪! 万俟林木一口答应,还打了一个响指。 这么爽快的回答,让秦葬有一种…… 掉进陷阱的错觉。 罗参微微一笑,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发现,老板又在坑钱了。 老板的目的难道是让秦葬跟他走么? 当然不是,爱财的老板怎么会错过这个坐地涨价的机会呢?他的目的是搞到这笔巨款罢了。 谁知道秦葬精明了一辈子,却是个容易冲动的冤大头。 万俟林木站起来,还跟秦葬握了握手:“秦先生,合作愉快,咱们说好了,八千万支票,江月白也在这里,你可不能反悔。” 秦葬:“……”真的是陷阱吧? 万俟林木历时五分钟,靠着嘴皮子一碰,得到了八千万。 难道他就放弃让秦葬帮忙了?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转头,看向江月白:“江先生,要不要去我的开心墓场看看?” 江月白笑着说:“叫什么江先生这么见外,直接喊月白就是了。” 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万俟林木又多次救了江月白,江月白对万俟林木的好感度倍增。 江月白笑着说:“不瞒你说,我很早就想去了,你的开心墓场这么成功,我也应该去取取经才对,你能邀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江月白一口答应下来。 万俟林木甩给秦葬一个挑衅的眼神。 秦葬有些担心,江月白是个普通人,而万俟林木则是个妖邪,如果万俟林木对江月白不利怎么办? 万俟林木笑着和江月白勾肩搭背:“顺便,我再给你讲讲秦爷爷啃嫩草的事情啊?” 江月白其实有些好奇,秦爷爷啃嫩草到底是什么事情? 万俟林木故意说:“秦爷爷也叫秦葬,你知道吧?” 江月白当然知道,这么一说,还有点好奇。 秦葬立刻挣扎起来:“我要休息了,探病结束,请你们出去吧。”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没问题,月白啊,咱们明天就启程,去我的墓场玩玩,怎么样?” “好啊。”江月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间接的人质…… 江月白走出病房,准备送送万俟林木和罗参。 万俟林木故意落后好几步,对秦葬笑着说:“秦先生,我可是个怪物啊,把江月白带回自己的山头之后,什么先奸后杀,都是干的出来的!” “不许。” 罗参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搂住万俟林木的肩膀,酸溜溜的给他拖后腿:“木木只能看我。” 说着,把万俟林木给拖走。 万俟林木:“……”拖后腿! 于是万俟林木、罗参,还有两位叔叔和江月白,大家很快上路,一起往开心墓场去。 虽然开心墓场是叔叔转手给万俟林木的,但是自从开心墓场大换血之后,两个叔叔并没有来过。 “老板!你可回来了!” 大家看到老板回来,都非常高兴,说好了是去给叔叔过生日,结果一走这么久。 吴虔一个人“拉扯”着开心墓场,真是太心酸了。 辛亏没钱先生的业务能力出众,开心墓场这些日子的营业额没有下降,反而上升了不少。 没钱先生有些苦恼:“虽然营业额上升了不少,但是说实话,前景不太好。” 就在万俟林木离开的这段时间,很多鬼屋和密室逃生都开始模仿开心墓场了。 一旦有模仿,就会被分流。 而且非常不好投诉,他们也没有自己的法务做处理,所以只能闷头吃哑巴亏。 吴虔说:“虽然现在的业绩还在增长,但是增长率越来越低,很快就会被彻底分流。” 一句话,需要继续创新! 真是太巧了,万俟林木刚刚从秦葬那里搜刮了八千万,决定继续扩建开心墓场。 就先扩建一个——黑驴蹄子旗舰店。 万俟林木打算在墓场里,做一个兜售纪念品的专卖店,经营恐怖主题的纪念品。 ——鬼屋同款断头小熊迎宾器。 ——剥皮食堂同款餐具礼盒。 ——墓碑手机托。 ——棺材条链包。 ——粽子毛绒玩偶。 ——开心墓场系列手办盲盒。 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垃圾,例如铅笔盒、盲盒签字笔、暗黑系小胸针、背包帖、水杯水壶、杯垫杯托、暖水袋、手机壳、充电宝等等等等…… 就好像迪士尼里的纪念品商店一样。 品种齐全,全都是各色周边。 当然,必不可少的就是暗黑系的减压神器。 这年头无论是白领、学生,还是成功人士,工作压力都非常大,来这里寻找“刺激”,其实就是为了减压,所以减压玩具必不可少! 黑驴蹄子旗舰店完全抓住了消费者想要减压,还有冲动消费的心理,又有秦葬的资金做支持,没多久就开了起来。 而且生意火爆! 就像电影院一样,虽然与片方分成是很大一部分收益,但是兜售爆米花可乐的收益,也是庞大的,这可不是蚊子肉。 #开心墓场论坛# ——天啦撸!开心墓场新开了商品纪念典,真的超好逛!hot~ ——晒一晒我的同款迎宾小熊!hot~ ——听说现在打八折,太便宜了,小伙伴们冲啊!!hot~ #开心墓场公众号# 【黑驴蹄子旗舰店,盛大开业!】 【首周开业,全场八折】 【还怕表白没新意?!把你的爱心装在棺材里,送给ta!】 【同款棺材储物罐,只需188!】 周边这种东西,全都是暴利产品,其实成本价非常低,而且他们有现成的设计人员,那就是没钱先生。 没钱先生以前是做设计的,虽然不是小商品的设计,但是有足够的美术功底,设计这些小产品,简直手到擒来。 无论是恐怖、可爱、丑萌丑萌的,全部得心应手。 万俟林木也想到了一种产品,绝对可以大卖! 那就是——签名照。 要知道开心墓场里很多罗参的粉丝,无论是小姑娘,还是小女鬼,都非常吃罗参的颜值。 万俟林木决定了,把罗参的照片打印下来,然后做成签名照,放在黑驴蹄子旗舰店里兜售,绝对大卖! 不止如此,万俟林木的叔叔,那也是超高颜值的代表,尤其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平日里冷冷冰冰的,好像一块大冰坨一样,这样的面瘫更吸引小姑娘的注意。 万俟景侯来开心墓场做客这段时间,已经成为了开心墓场的新晋男神。 到现在论坛上还有开心墓场男神的投票。 ——谁是你心中的no.1!火热投票中… 大叔叔万俟景侯的票数和罗参的票数一直僵持不下,有人喜欢高冷面瘫,有人喜欢温柔暖男,反正每天票数都在急速增长,也能给开心墓场拉拉人气。 因此万俟林木决定,把大叔叔的照片也全都打印下来,做成签名照。 罗参坐在房间里,电脑开着,屏幕上显示的是开心墓场的论坛。 左右看了看,万俟林木没在,于是罗参“偷偷”点开投票帖子,给自己投了一票…… 刚刚投好,万俟林木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罗参赶紧把论坛关上,装作一脸没什么也干过的事情。 万俟林木还以为罗参这个购物狂,日常在给“儿子”选购娃衣,所以也没在意。 抱着一堆的照片进来,态度特别好,笑眯眯地说:“罗三爷,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照片签满,明天好拿出去卖,今天店里的储备就不够了,下午已经缺货了。” 罗参的照片特别好卖。 罗参的形象是温柔暖男,这年头喜欢暖男的人特别多,尤其是罗参这种暖男婊!特别会装的那种。 罗参看了一眼厚厚一沓子照片,眼皮微微轻跳。 “老板,我这算不算加班?如果都签完了,有没有奖励?” “加班?”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当然不算加班。” 罗参:“……”差点忘了,老板是个吝啬鬼。 罗参说:“老板,不给加班费,那签这么多张,总该亲亲我,对么?” 罗参的嗓音温柔极了,哄着万俟林木自投罗网。 万俟林木挑眉看着罗参,一脸面无表情,突然低下头来。 嘭! 将罗参壁咚在桌子前,唇角一挑,没有一点儿害羞,主动亲了过来。 罗参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小娃娃坐在一边,连忙用小白手捂住眼睛,不过却扎着手缝,眨着大眼睛偷偷去看。 万俟林木说:“现在可以了吧?” 罗参苦笑一声:“老板,咱们叔叔什么时候回去?” 有叔叔在,罗参忍得真的很辛苦。 自从确定了关系之后,全都在叔叔的眼皮底下活动,罗参也不敢过于亲密,这可是热恋期,本该如胶似漆才对。 万俟林木则说:“为什么要叔叔离开?有叔叔在,还能给我签名照,你知道一天能赚多少钱么?” 罗参:“……”没错,在老板心里,钱第一,自己绝对比不过钱,所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还是不比较的好…… 罗参只好认命下来,开始在照片上签名,小娃娃坐在一边,也抱着一根大钢笔,“唰唰唰”的帮罗参签字。 罗参右手握着钢笔,左手拽着鱼线,小娃娃被罗参牵引着,两个人一起签字,事半功倍。 万俟林木地主一样坐在旁边,开始验收,然后贴上标签。 无签名版照片——150元/张 签名版照片——300元/张 典藏签名版照片——600元/张 万俟林木贴好标签,把大叔叔的照片也拿出来开始贴标签。 无签名版照片——200元/张 签名版照片——400元/张 典藏签名版照片——800元/张 罗参立刻把钢笔放下,郑重的看向万俟林木:“老板,为什么叔叔的照片比我的贵?” 罗参其实是个闷骚,越是温柔越是闷骚…… 他经常给自己的帖子投票,这足以说明,其实罗参是个闷骚。 尤其在万俟林木面前。 万俟林木把叔叔的照片定价高一些,罗参的照片定价低一些,这说明什么? 说明…… 在万俟林木心里,叔叔更帅一点。 这绝对不允许。 罗参“嘭!”一声,把钢笔扔下,直接壁咚了万俟林木,嗓音沙哑,十足危险的在万俟林木耳边说:“老板,难道在你心里,不是我更帅一点么?我要和叔叔一样……200元一张。” 万俟林木:“……” 其实是因为叔叔签的少,罗参就不同,随便奴役,所以叔叔的照片每天数量都不够,天天缺货,就稍微买贵一点,这样最后的营里额就一样了…… 罗参见万俟林木不说话,立刻说:“立刻加五十元。” 万俟林木:“……”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黑驴蹄子旗舰店的营业额一上来,万俟林木就把事情都交给了没钱先生,又变成了甩手掌柜。 现在罗参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两个叔叔送走,好和万俟林木发展发展感情。 但是两个叔叔一直不走,好像生根了一样。 其实原因很简单。 罗参忘了自己的检讨书。 检讨书已经升级成了两万字,他之前把万俟林木弄丢了两次,因此大叔叔让罗参写一个两万字的检讨书,不得摘抄网上的检讨书模版。 ——最尊敬的叔叔: 本人已经深刻检讨,对于当日发生的事情,严格反思…… 钢笔尖在信纸上涂涂抹抹,罗参这两天忙得很,一直在写检讨书,万俟林木又变回了甩手掌柜,没什么事儿做,就想起了江月白。 他带江月白过来,可是为了钓秦葬的。 怎么能不来点实际行动呢? 万俟林木说:“你继续写检讨吧,我去找江月白玩玩。” 罗参可没忘了那句“先奸后杀”,虽然知道万俟林木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但是吃醋还是要吃的。 立刻把钢笔往桌上一扔,也站起身,准备跟着万俟林木走。 小娃娃拽住罗参的袖口,使劲摇手,一脸的诚恳,示意主人快写检讨,不要开小差。 罗参笑笑:“乖,我回来了就写,这次一定写完。” 小娃娃:“……” 小娃娃无声的凝望了一眼桌上的稿纸,写了两天了,只有一个开头,涂涂抹抹,一共27个字,满打满算加上标点,也才一共32个字…… 罗参追着万俟林木出来,万俟林木正在和江月白说话。 “月白,咱们去鬼屋吧?” 江月白有些尴尬:“其实……我挺害怕鬼的。” 万俟林木心里坏笑,怕鬼才对,不怕鬼怎么把秦葬引过来? 万俟林木热情的说:“没事没事,有我在呢,走吧。” 万俟林木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去鬼屋吓唬吓唬江月白,江月白如果梨花带雨,就拍几张照片,或者干脆视频,最好是江月白钻进自己怀里的视频,然后发在朋友圈上。 秦葬一定会看到,到时候…… 万俟林木带着江月白,特意来到了恐怖系数最高的鬼屋房间,还嘱咐了在这里工作的特殊住户们。 “狠狠吓他,不要留情面!” 特殊住户们:“……”这个漂亮的小哥哥,一定和老板有仇。 江月白以为这是最低恐怖系数的鬼屋,就跟着一起进了。 结果…… “啊——!” “有东西拍我肩膀!” “啊!脚!脚腕子!有人抓我!” “救——救命啊!林木!林木你在哪里!” “这里太黑了!” 江月白喊得嗓子都要哑了,果然梨花带雨,这里的恐怖系数,经过万俟林木下斗之后,亲自操刀改良,可比真的斗里还可怕多了,无论是气氛,还是声音,简直就是9d身临其境! 江月白吓得大喊起来,但是因为旁边太黑,根本看不清楚,抓住一个人还以为是万俟林木,死死抱着不放手。 啪! 灯打开了。 时间一到,鬼屋终于亮了起来。 江月白一看,自己抱着的好像不是万俟林木,而是……罗参? 江月白赶紧退后两步,尴尬的说:“抱……抱歉……” 罗参微微一笑:“没关系,江先生一定吓坏了,擦一擦吧。” 说着,还递过去一方手帕,博柏利的。 江月白这才发现,自己眼角还挂着眼泪,尴尬的更是无地自容。 万俟林木:“……”本来自己想要英雄救美的,怎么变成了罗参? 万俟林木闻到了一股酸味儿,酸酸的,柠檬一样,从自己身上飘出来。 不过照片和视频已经拍了,还是要发朋友圈的。 万俟林木十分大度的,把江月白梨花带雨,和罗参做“骑士”的照片视频都放在了朋友圈上。 一边发,又一边闻到了酸酸的味道,而且越来越酸,简直像是白醋一样! 醋瓶倒了…… 罗参给万俟林木点了个赞,低声在他耳边说:“老板,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吃醋了?” 万俟林木嘴硬:“不,我是心疼那条手帕。”博柏利的,很贵啊。 罗参:“……” 秦葬看到了这条朋友圈。 自从江月白跟万俟林木走了,秦葬没有一天不关注的。 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江月白的拍卖行去,看看江月白有没有回来。 但是每天,小助理都尴尬的告知:“不好意思啊秦总,我们江总还没回来,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要不然……秦总还是给江总直接打电话吧……” 秦葬也想给将江月白打电话,但是打电话说什么? 他们是什么关系? 可能也就是意外炮友的关系吧。 江月白自从出了墓葬之后,就没有再跟他说什么,这样一来,秦葬心里也拿不准。 毕竟…… 他还是个老爷爷。 秦爷爷啃嫩草,真是名副其实…… 这天“秦爷爷”例行公事,开了早会之后,就杀到江月白的拍卖行,不死心的还去了一下他旗下的典当行,同样也没有人。 秦葬拿出手机来,踟蹰着想要拨打江月白的电话。但是绿色的拨通按钮都按下去了,不等电话真的播出去,立刻又挂断。 秦葬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这辈子有什么权利去喜欢别人? 他一辈子都生活在仇恨之中,时光没有洗刷他的仇恨,反而让秦葬变得越来越偏执。 而且江月白的年纪和自也不对等。 更何况…… 秦葬是一个不老不死的人,而江月白呢?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他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江月白衰老,甚至有朝一日死去…… 做不到…… 秦葬觉得自己这一刻很懦弱,他根本做不到。 秦葬关上通讯录,一条微信冲了进来,是公司发来的,助理说把合同发到他的邮箱去了。 秦葬打开微信回复了一条,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圈。 结果…… 就看到了万俟林木的微信! 好几张照片,还有一个视频。 视频里,江月白被吓得眼圈直红,大叫着冲到罗参怀中…… 罗参的动作很温柔,轻轻的拍了拍江月白的后背。 而那个摄影的人,竟然是万俟林木! 秦葬就纳闷儿了,万俟林木和罗参不是在交往么,让江月白这么抱着罗参,万俟林木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 万俟林木表示,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隐约闻到了一股酸味儿,也不知道是谁身上传来的,总之不是自己。 秦葬狠了狠心,终于拨通了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响铃六声,足足六声,还有两声就要挂断了,才有人接起电话。 “喂?” “江……”秦先生的声音才开口一个字,登时就卡住了。 不是江月白。 他分明拨打的是江月白的手机,但是接听电话的声音,不是江月白。 而是那个大魔头——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的声音笑眯眯:“喂,找谁?” 秦葬咬着后槽牙说:“万俟林木,我打的又不是座机,你说找谁?” 万俟林木继续笑眯眯地说:“哦,你找月白啊?” 秦葬:“……”自己都没叫的这么亲切过。 万俟林木:“月白他……在洗澡。” 洗澡? 秦葬的神经立刻绷了起来:“为什么洗澡?现在还是白天吧?” 大白天的,江月白当然不会洗澡,只不过他从鬼屋出来的时候腿软,一个没注意,碰翻了颜料桶。 鬼屋准备新开两个主题,还在装修,江月白碰翻了油漆桶,弄了一身都是。 当然要去洗澡。 这会儿江月白就在洗澡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而且是秦葬打来的,真是天助我也。 万俟林木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拿着手机:“秦先生,你一般喜欢做那种事情之前洗澡,还是之后洗澡?” 秦葬的声音明显卡顿了一下,恶狠狠地说:“哪种事情?” 万俟林木暗示的语气颇为浓郁:“就是那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 万俟林木说着,忍不住还笑起来,十足一只搞了破坏的小猫咪。 其实罗参就在旁边,一脸无奈的看着万俟林木,但是万俟林木不让他出声。 秦葬说:“万俟林木,你不要强迫月白,否则我……” 万俟林木打断他说:“放心吧,我不是说过了,我比较讲究你情我愿的。” 秦葬的声音再一次断了。 正好这时候江月白还在“助攻”,从浴室里喊着:“林木,我能借我一件衣服么?我的衣服弄脏了。” 弄……脏……了…… 秦葬隐约听到了江月白的声音,登时脑补了一连串不可描述的事情,把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嘎达! 恶狠狠的挂上电话,不解气,还把手机扔了出去,狠狠扔在车座上。 前排的司机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说:“秦……秦总,去哪里?” 秦葬冷声说:“机场。” “机场?!”司机一脸茫然,不应该去酒庄,或者公司么? 怎么去机场? 好像最近都没有出差的安排…… 秦葬愤愤然挂了电话,万俟林木笑的肚子直疼。 罗参走过去,低声说:“很有意思?” 万俟林木挑挑眉,想了想,然后诚恳的点点头。 罗参笑着说:“老板真是个坏人。” “不过……”罗参又说:“我喜欢。” 他说着,在万俟林木的嘴唇上轻轻一碰。 江月白刚推开浴室的门,就看到那两个人在自己的房间缠绵,简直就是虐狗,被迫吃了一口狗粮,只好默默退回去,等着他们? ??完了再出去。 万俟林木很快就收到了秦葬要赶来的消息,谁说姜还是老的辣,看来秦爷爷也不如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的是翼望山的妖邪,那其实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 罗参陪着万俟林木胡闹了一天,回了房间,这才看到桌上的稿纸。 小娃娃抱着钢笔,将钢笔无声,却郑重的递给主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 检讨书。 罗参登时头疼起来,对了,检讨书,险些给忘了,他跟着万俟林木胡闹,把叔叔留的作业给忘了。 如果不写完检讨书,叔叔们是不会走的,罗参和万俟林木的发展,也无法更进一步。 罗参赶紧坐下来,把笔拿起,开始写检讨书。 万俟林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认真工作的罗参,戴着一副无边眼镜框,态度端正,写着正楷。 万俟林木因为没事儿做,就坐在罗参旁边,说:“我把你找个模版吧。” 罗参挑眉:“你确定有叔叔没见过的模版么?” 万俟林木说:“你放心好了,我仔细淘一淘模版,确保你不撞车。” 万俟林木开始上网找检讨书的模版,找着找着,因为太无聊,竟然变成了看冷笑话。 他拨着罗参的胳膊,一脸面无表情的说:“你会用况且造句么?” 罗参:“……?” 万俟林木还是一脸面无表情:“老师让小明用况且造句,小明说,一辆火车经过了,况且况且况且况且……” 罗参:“……” 罗参无奈的转过头去,老板自己一个人看冷笑话就算了,还拉着自己一起看,分散注意力。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稿纸上赫然写着——况且况且况且…… 罗参揉了揉额角,头疼。 万俟林木不放过她,还是拨着他:“还有还有,‘狼来了’这句话,说三遍猎人就不信了,但是‘老师来了’说多少遍都有人信,你知道狼和老师哪个更可怕么?” 罗参:“……” 万俟林木又要开口,罗参已经忍无可忍,放下手中的钢笔,突然转过去,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吻在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唇上。 “不乖,故意的是不是,嗯?” 罗参的嗓音低沉,“嗯”的声音简直要把万俟林木给酥化,有些没起子的咽了一口唾沫。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在昏黄灯光下,映衬着他白皙的皮肤,平日里冷冷淡淡的眸子,星光点点,还有点情动的朦胧。 “你不怕我叔叔了?” 罗参更是沙哑:“不怕,死就死,先把你这个魔头,就地正……”法。 “喵——!!!” 罗参的话还没说完,一串尖叫传来。 登时鸡飞狗跳。 他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一只叫木木的小橘猫,还有一只怕猫的金毛池泱,一时间外面鸡飞狗跳。 嘭! 咚—— 哐……当!! 万俟林木赶紧翻身跳起来,推开门冲出去,就看到一楼的地方非常狼狈。 准备好明天上货的签名照都被撞散了,落了一地都是。 小橘猫浑身都是泥浆,小金毛池泱也一身狼狈,窜到沙发上又蹦又跳,对着小橘猫说:“别别别……别过来,我不想跟你玩。” 万俟林木:“……”一只狗竟然怕猫! “你们!”万俟林木一出声,无论是猫还是狗,瞬间“肃静”了下来。 万俟林木扶着二楼的扶手,冷冷的往下看,好像地主一样:“给我收拾干净。” 池泱:“……” 小橘猫:“……喵。” 一楼乱七八糟,留了池泱整理收拾,万俟林木拎着满身泥浆的小橘猫,拽着它上了二楼。 拎到罗参面前:“看看你捡回来的猫。” 罗参满面微笑,抓起桌上的钢笔:“木木,真是抱歉,我要写检讨书,很着急,你能不能帮我给小猫洗洗澡?” 万俟林木:“……”万恶的暖男婊,那么多借口。 小橘猫可怜兮兮,张着大眼睛,雾蒙蒙的望着万俟林木,仿佛万俟林木如果骂它,他就会可怜的哭出来。 万俟林木没有办法,只好拎着小橘猫进了浴室,把门一关。 罗参还是有良心的,派了自己“儿子”过去,给万俟林木打下手,毕竟给猫洗澡这个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喵!!!” “喵喵喵——” “喵——喵!喵……喵!!!” 罗参:“……” 罗参听着浴室里的叫声,微微一笑,安详的继续写自己的检讨书。 浴室里就没有这么安详了。 万俟林木把小橘猫放在盆子里,一沾水,小橘猫就开始撕心裂肺的狂吼,惊天动地,好像虐待动物。 小娃娃在一边打下手,没一会儿。 哗啦啦—— 哗啦啦! 小娃娃身上从头到尾都湿了,湿透了,直往下淌水,这哪里是给小橘猫洗澡,分明是给小娃娃洗澡。 咔嚓咔嚓! 小娃娃抱臂,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喵!!!” “喵——” 小橘猫奶声奶气的叫声,突然走了调。 “喵……”这声喊声有点低沉,像是重低音一样。 随即是“嘭——”的一声。 小橘猫整个被一片白色的云雾包裹住。 相对于小橘猫来说,足够大的澡盆,突然发出开裂的声音。 “咔嚓!!” 云雾一散,万俟林木就看到,小橘猫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一个赤着膀子,坐在澡盆里的男人。 身材高大,而且是健壮的类型,古铜色的皮肤肌肉纠结,身上竟然还有橘黄色的条纹,仿佛是纹身,又像是原始部落的图腾。 充斥着一股野性的俊美。 男子像是个小鲜肉、小奶狗、小野狼,俊美又狂野,最关键的是,他头上还长着一双橘黄色的……老虎耳朵? 不,猫耳朵。 咔嚓—— 澡盆还在开裂。 男人这么高大的身材,坐在澡盆里,澡盆怎么能不开累。 啪嚓!! 终于成功碎开,裂成两半,瘫在地上。 男人也随之坐在地上,有什么东西一晃一晃,从身后晃出来。 是一条猫尾巴! 万俟林木和小娃娃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野性小鲜肉。 万俟林木:“……” 小娃娃:“……” 小娃娃反应最快,立刻用小白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背过身去。 哪知道小鲜肉看见他的动作,反而露出野性,荷尔蒙喷发的一笑,晃着尾巴,一把抱起小娃娃,抱在怀里,又亲又噌。 他张开嘴,嘴里还有尖锐的小虎牙。 但是对于小巧的娃娃来说,更像是獠牙。 小娃娃双手乱挥,动作灵动,想要逃跑。别看那小鲜肉一脸傻乎乎,但是动作相当敏捷。 小娃娃一跑,他就用尾巴“嗖”的卷出去,把小娃娃拽回来。 嗖—— 唰! 嗖—— 唰! 小娃娃:“……” 万俟林木看的有些发呆:“你是……?” 小鲜肉在和小娃娃玩猫抓小老鼠的游戏,听到万俟林木说话,立刻蹦起来,直接扑过去,给了万俟林木一个超大的抱抱。 嘭! “压死我了……” 小鲜肉比预料中还要高大,他一蹦起来,万俟林木就感觉大事不好,想要逃跑,却还是被他压在下面。 地板都震了三下。 小鲜肉摇头晃尾巴,亲昵的对着万俟林木“喵——喵——”叫了两声,但是嗓音沙哑又低沉,好像低音炮,感觉像是在玩什么“情趣”似的…… 罗参在外面听到声音,觉得有些不对劲,推开浴室门一看…… 脸色立刻黑了起来,大步上前,一把拉住那袭击万俟林木的陌生男人。 小鲜肉几乎和罗参一般高,没有罗参斯文优雅又绅士的感觉,看起来又高又壮,眼看到罗参,一双狭长的虎目登时都圆了。 “喵!” 又是一声低音炮,冲过去,改为拥抱罗参。 也是罗参反应快,而且力气惊人,小鲜肉一下蹦上去,才没有把罗参压扁。 万俟林木从地上爬起来:“差点压死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娃娃“滴滴答答”还在淌水,立刻沾着水,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木 ——木 “木木?”罗参狐疑。 “喵!”小鲜肉立刻应和,还使劲点头。 万俟林木说:“他不会是……你捡回来的那只小橘猫吧?” 罗参:“……” 这么看来,也只有这个可能呢。 其实小橘猫根本不是小橘猫,也不是什么魂魄。 当时只是混在了一些死猫的灵魂之中而已。 小橘猫的真是身份…… 是讙兽。 说起来和万俟林木也是“亲戚”关系。 不同的是,小橘猫是纯种的讙兽。 而万俟林木是以讙兽为原型,融合了九十九种灵兽特点的人造人。 因为“小橘猫”之前年纪太小了,还没成年,所以身上讙兽的气息很淡很淡。 也没有经过修行,就是一只普通的小野兽。 而且这只小野兽,没有长在深山里,所以有点营养不良。 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发现,他是一只小讙兽,并不是一只小橘猫。 至于讙兽为什么会学猫叫,这就太简单了。 讙兽可以发出一百种声音,模仿能力非常强,这也是为什么,翼望山的墓主人会用讙兽为原型,制造“武器”的原因。 这只小讙兽一直和死猫的灵魂在一起,所以自然而然的学会了猫叫。 众人好不容易把小橘猫清洗干净,给他套上衣服,罗参又给自己儿子用吹风机吹干,这才坐在房间里,开始开会。 小橘猫似乎特别喜欢玩娃娃,之前是,现在也是。 他看着小娃娃的时候,总是眼露精光,并不像在看一只娃娃,总觉得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小娃娃“咔嚓咔嚓”,连忙躲到自己主人身后。 以前小橘猫只有巴掌大,已经很难缠,现在突然变出了一米八几的身高,简直就是巨人。 罗参头疼,揉了揉额角,看着小橘猫的耳朵,还有尾巴。 “应该是木木你的灵气外泄,所以滋养了他,让他修成了人形。” “喵!” 一提到木木,小橘猫立刻应声,特别乖巧的发出了重低音的声音。 他长得是粗犷的美,线条粗犷,掺杂着说不尽的野性,却俊美无俦,嗓音低沉沙哑,一直“喵喵”叫,总觉得像是恶意卖萌一样。 万俟林木和小橘猫是“近亲”,灵气滋养非常方便,小橘猫也是个好苗子,稀里糊涂的修成了人形。 万俟林木也头疼:“首先,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 木木肯定不行,万俟林木就叫木木,这又来一个木木,岂不是撞车了?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响指:“对对,就叫大橘吧!反正他长得像橘猫。” “喵——”小鲜肉露出傻呵呵,却十分野性的笑容。 好像和大橘这名字有点不太搭调。 罗参想了想,说:“就要御邪吧,讙兽饲之,可以御凶煞邪。” “喵!”小鲜肉眼巴巴看着罗参,似乎特别喜欢自己这个名字。 万俟林木笑着说:“这个名字挺帅,御邪,你长的这么帅,跟我来拍几张照片,说不定也能卖个签名照什么的。” 罗参:“……”老板果然掉进钱眼里了。 大叔叔是冷峻类型,罗参是温柔类型,而御邪则是野性的类型,三个不同类型的帅哥,签名照都卖的很火,成为了周边top前三名。 万俟林木点着钱,池泱从外面探头进来,他有些害怕。 以前小橘猫是橘猫的时候他就害怕,真的不是池泱太怂,而是池泱这只小金毛,感觉比较敏锐,因为御邪根本不是什么小橘猫,而是一头讙兽。 现在小橘猫变大了,人高马大,一身肌肉,虽然也很喜欢和池泱玩耍,但是池泱真的怕死他了。 池泱做贼一样,低声说:“老……老板,外面有人找你。” 万俟林木说:“什么人?立碑么?” 要知道开心墓场生意不错,但是立碑的人真的少之又少。 池泱摇头:“不太清楚,他说……他说跟老板有仇,让我转告老板,老板就知道他是谁了。” 万俟林木一笑,瞬间笃定:“原来是秦葬追过来了。” 秦葬的确追过来了,昨天的飞机,但是正好起雾,飞机无法起飞,所以在机场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飞过来。 下了飞机,马不停蹄的坐车赶来。 开心墓场偏僻,走一趟还挺麻烦。 秦葬黑着脸,站在会客室里,都不肯坐下。 万俟林木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老板,立碑吗?超豪华立碑套餐,二十万起,八八大顺还可以减免两年管理费。” 秦葬:“……” 秦葬的脸色本来已经很黑了,听到万俟林木的话,就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秦葬沉声说:“你已经拿了我八千万。” 万俟林木一笑:“嗨,一码归一码,那八千万是你的救命钱,毕竟生命诚可贵,难道秦先生一条命,不值这个价?价格再低,别人还以为我看不起你。” 万俟林木果然能说会道,秦葬感觉自己沉浮商圈这么多年,竟然说不过万俟林木这些歪理。 万俟林木说:“看来秦老板不是来立碑的,所为何事啊?” 秦葬盯着万俟林木,很显然,万俟林木知道秦葬的来意,不过故意装作“无知”罢了。 毕竟那些朋友圈就是万俟林木发的。 秦葬说:“开个条件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万俟林木摊了摊手:“其实条件我早就说过了,想请秦先生把你知道的线索共享一下而已,反正我们都要找翼望山的墓主,不如一起找,谁知道秦先生天生是个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秦葬:“……”罗三爷是怎么受得了万俟林木这张嘴…… “好。” 秦葬终于松口了:“我可以跟你共享线索。” 万俟林木一拍手,笑着说:“来来来,这就对了,坐下来说话吧。” 秦葬、万俟林木和罗参三个人坐下来。 秦葬突然说:“你知道井底之蛙的故事么?” “井底之蛙?”万俟林木狐疑。 秦葬淡淡的说:“《庄子》之中,记载了一则寓言故事,讲的是公孙龙与魏牟。” 公孙龙是战国时期人,能言善辩,曾经做过平原君的食客,是诡辩学的祖师。 公孙龙问魏牟,我从小就学习圣贤的道理,长大后明白仁义的道理,又能把不对的说成是对的,把不认可的看作是适宜的,让聪明的人迷惑,让善辩的人词穷。我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通达的境界,可是听了庄子的言论,我很迷惑,难道我赶不上他么? 魏牟长叹了一声,仰天大笑,这样回答他。 “你听说过井底之蛙的故事么?” 很多人都听说过井底之蛙的故事,但只是作为一个寓言小故事,却没看过原文。 秦葬淡淡的说:“有一天井蛙对东海里游来的大鳖说……” ——吾乐与! ——我很快乐,我能跳到井口上,也能沉在井底里。 ——水没在我的腋窝上,泥沼盖住我的脚背,井里的小虫子都没有我快乐,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秦葬说:“井底之蛙邀请大鳖进入他的天地来看一看,但是大鳖一条腿刚进入井里,已经被卡住了,根本没办法进入,于是大鳖说……” ——夫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 ——大海的辽阔,无法形容。 ——大禹的时候,十年有九年洪水,而海平线不会因为洪水而升高。 ——商汤的时候,八年有七年大旱,但是海平线也不会因此而降低。 ——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不会因为雨量而改变,这才是大海。 秦葬说:“井底之蛙听后,‘适适然惊,规规然自失’,非常迷茫,因为它根本没有见识过大海的辽阔。” 秦先生讲完了寓言故事,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也不着急,就等着他慢慢地讲。 秦葬将一个皮子拿出来,放在桌上,推给万俟林木:“我之前偶然收到了一个拓本,上面记载了井底之蛙的后续。” 万俟林木把拓本拿起来,翻过来转过去看了两遍,这上面的字都是繁体,而且缺字少字的不少,写的也潦草,显然他看不懂多少。 罗参把拓本接过来,捧在手上大体看了一遍,微微蹙眉。 万俟林木说:“讲的是什么?” 罗参看着拓本说:“的确是井底之蛙的后续。” 井底之蛙听了大鳖的说辞,非常向往大海,那是埳井之中没有的天地。 后来,井底之蛙用一面镜子,复制出了大海,将东海的一切,装在自己的井口里。 万俟林木说:“镜子?” 罗参点头:“对,镜子。” 秦葬淡淡的说:“这就是我的线索。” 井底之蛙的拓本里,提到了镜子。 而且这面镜子,还是具有复制功能的镜子。 罗参继续讲述着这个故事的后续…… 从此,井底之蛙拥有了东海的一切,不因洪涝而增多的海水,不因干旱而降低的海平线,无边无尽的苍茫。 连同…… 东海之中的神木扶桑一起,一同收纳入井底之中。 传说东海之中,有神木扶桑。 山海经多次记载扶桑木,除此之外,东方朔在《海内十洲记》中,也记载过扶桑木,虽然记载大多不相同,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扶桑木的确就在东海的海域之内。 扶桑木是两颗连在一起,仿佛互相扶持的大树,因此得名扶桑。 相传,扶桑木生站在水里,“十日所浴”。 意思是上面挂着十个太阳,其中九个在下面,只有一个挂在树梢顶部。 每天会有一个太阳升起,其他九个太阳沉在下面,天亮的时候,乌鸦会载着一颗太阳,飞上枝头。 神木扶桑因为高耸入云,被称为连通人神冥三界的神树。 但是后来有一天,十日齐出,十个太阳炙烤大地,让百姓民不聊生,司羿踩在扶桑木上射日,将互相连通的扶桑踩断,因此斩断了人神冥三界的联系。 井底之蛙不只是用镜子复制了东海,连带着神木扶桑一起复制下来,纳入井口之中。 万俟林木说:“我有个问题,就算是有镜棺碎片……可镜棺碎片复制出来的东西,是有时效限制的。” 当时他们在鹊桥镇,民宿店主用镜子复制出很多镜像人来偷盗,就是因为复制出来的东西有时限,不能长久的拥有,因此才会想出偷盗的办法。 但是依照井底之蛙的后续看来,这些东西好像没有时限一样。 万俟林木说:“难道……他们的镜子比较大?” 秦葬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 秦葬孙找了这么多年翼望山的线索,其实能找到的少之又少,他手里一块镜棺碎片也没有,还不如万俟林木手中握着两块。 如今的线索,就是拓本,拓本上记录着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镜棺碎片。 地点是东海。 东海就大了去,如果只靠着这点线索去寻找,他们估计一辈子也找不到这块镜子碎片。 秦葬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把我的线索已经拿给你们了,我有一个条件。” 万俟林木挑眉:“都把线索拿出来了,你才开始说条件?” 秦葬说:“如果你们查出什么端倪,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寻找镜子,毕竟我是个‘过来人’。” 秦葬是从翼望山的墓葬爬出来的人,的确是个过来人,万俟林木没有道理拒绝他。 万俟林木点点头:“没问题。” “但问题是……”万俟林木又说:“这范围太大了。” 秦葬轻笑了一声:“你守着罗三爷,让他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罗三爷的人脉,应该不少吧,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罗参说:“这倒是不难,我可以让人去查。” 万俟林木其实并不太了解罗参的人脉,到底有多广博。 不过他还记得,之前帮助池泱调查池家的时候,罗参打了一个电话,他们就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池家地产的大厦。 据说无启族一脉,分布在各个行业之中。 而且无启人可谓是“心灵手巧”的典范,都有过人技能,所以混的都不错,非富即贵。 罗参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帮忙去找线索。 万俟林木说:“这回是什么人?” 罗参笑笑:“没什么特别的职业。” 万俟林木说:“无业游民?” 罗参想了想,纠正说:“富二代。” 万俟林木:“……”果然,没什么特别的职业。 罗参找的这个人,人脉非常广,平时玩得很开,什么地方都有他的朋友,还肯花钱,朋友就更是多了,因此罗参才让这个人来帮忙查一下关于东海的资料。 有井蛙、神木扶桑、镜子等等的地方。 罗参说:“这个人,还有一点特殊。” 这个富二代姓苏,叫做苏莫遮,是个非常有名的富二代,其实万俟林木经常在微博上看到他的热搜绯闻,花花大少一枚,经常被人跟拍,热度不亚于任何一个明星。 苏莫遮的父亲,是拥有无启族血统的土夫子,特意给儿子起了这个名字。 苏莫遮就是词牌名苏幕遮,这三个字源于胡语,意思是披肩的发巾,衍生为一种胡戏舞蹈,早些年在唐朝的时候,觉得胡戏有伤风化,还被判定为“禁断”,在民间得以保留,演变成了一种驱凶化邪的民俗。 父亲虽然拥有无启族血统,但是已经不纯正,因此金盆洗手,不问世事多年,但是哪知道儿子生出来之后,竟然天分过人,比一般的纯正无启人还要聪慧绝顶。 后来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收了苏莫遮为徒。 万俟林木说:“哦,如果苏莫遮是小说男主角,那收他为徒的那个神秘人,一定是你吧。” 无启族的族长。 从此花花大少走上了机缘巧合,成仙飞升的道路,一路披荆斩棘,“花团锦簇”…… 罗参微微一笑:“不是我。” 万俟林木:“……”看来这个花花大少,没有男主角的命。 罗参继续说:“那个人你也认识。” 万俟林木:“谁?” 罗参又是微微一笑:“周长老。” 万俟林木:“……”何止没有男主角的命,根本就是悲情反派的命运。 根骨极佳,却被反派收养,一路养歪,然后开启了悲情命运,最后被主角收割…… 不过苏莫遮也没有拿这种狗血反派的剧本,他虽然被周长老收为徒弟,但是很快,罗参也发现了他。 周长老并不想教他什么,只是觉得苏莫遮血脉纯粹,能力出众,因此想要将苏莫遮当成一个血罐子,为自己提供灵力而已。 罗参发现了苏莫遮,也就是那时候,他发现其实周长老根本不是表面上光风霁月的那个模样。 万俟林木点头说:“哦,于是你暗地里勾搭了这个花花大少?” 罗参:“……”勾搭,是这么用的么? 不过的确如此,罗参暗地里告诉了苏莫遮破解血罐子的法门,周长老撕开脸皮之后,苏莫遮也与周长老断绝了来往。 虽然周长老非常愤恨,但是碍于罗参的能力,他也不敢去找苏莫遮的麻烦。 罗参说:“他平日里人脉最广,让他去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现在等消息就好。 秦葬过来,其实是为了将江月白的。 虽然他告诉自己,他和江月白不合适,但是看到江月白和别人亲密的朋友圈,秦葬还是会吃醋,而且占有欲十足。 秦葬从会客室走出去,正好遇到了江月白。 江月白惊讶的说:“秦葬?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死活不来么?” 秦葬见到江月白,其实心跳快了好几拍,但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来和罗三爷谈事情,没什么事情马上就走了。” 江月白点点头,没说话。 秦葬故意说自己马上要走了,想看看江月白的反应,哪知道江月白根本没有反应,只是点头。 然后…… 就没了。 秦葬脸色有些尴尬,试探的说:“你呢,打算在这里长住了?不回去处理你的典当行和拍卖行?” 江月白很随便的说:“反正有人处理,我平时给他们工资,也不是白养的,这里还挺好玩的,其实挺上瘾。” 江月白头一次去鬼屋,吓得“梨花带雨”,不过竟然上瘾了。 胆子这东西,果然越练越大,江月白正好想要趁机锻炼锻炼胆子,所以励志把鬼屋里的所有设施都玩一遍。 秦葬听他这么说,难免酸溜溜:“也不知道是谁,吓得都哭了。” 他本是想要揶揄江月白一句,哪知道江月白奇怪的说:“哭了?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当然是因为万俟林木的朋友圈。 秦葬偷偷的关注了万俟林木的朋友圈。 用小号…… 秦葬没回话,说:“我走了。” 看起来江月白在这里过得挺好,自己是白担心了,等到罗三爷查出端倪之后,自己再过来。 他说着,转身要走。 江月白一脸迷茫,看着秦葬的背影,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说生气就生气。 更年期? “喵!喵——” “白!白白!白——” 秦葬刚一转身,一个黑影突然窜过来,直接扑了过去。 嘭! 扑向江月白。 秦葬回头一看,这“喵喵”卖萌的,竟然是一个身材高壮的小鲜肉。 古铜色的皮肤,脸部线条刀削斧砍,从衣领里蔓延出橘黄色的条纹纹身,蔓延上脸颊和下巴,看起来野性十足。 声音沙哑,也带着一股野性与不羁,飞扑过来,抱住江月白开始猛蹭。 秦葬不认识。 当然是刚刚变成人形没多久的小橘猫御邪。 御邪跑过来,搂着江月白:“白!白!玩……” 御邪的学习能力很好,但是目前说话不利索,只会说几个单音。 他和江月白约好了,要一起去鬼屋玩。 御邪是讙兽,而且这么大体型,江月白跟他去鬼屋,特别有安全感。 其实是因为一般的特殊住户不敢吓唬御邪,毕竟讙兽可以御凶驱邪,一般的小虾米根本不敢碰他…… 秦葬都要走了,突然冲出一个卖萌的小鲜肉,还和江月白这么亲密,瞬间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万俟林木从旁边走过去,笑眯眯的推销:“秦老板,罗参已经让人去查了,我觉得很快就会有线索的,要不然……你留下来,住在我们酒店?” “咱们都这么熟了,给你打八折,住三晚送早餐,亲情价5万一天!” 秦葬:“……”黑店!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难道不想知道,和江月白关系很好的那个小帅哥是什么人?” 秦葬:“……” 万俟林木一副怪蜀黍的样子,就差给秦葬棒棒糖:“你难道不想知道,江月白更喜欢小鲜肉,还是成熟大叔?” 秦葬:“……” 没错,御邪是个小鲜肉,鲜得就差回炉重造了。 而秦葬是个“大叔”,大大叔…… 秦葬一咬牙,恶狠狠地说:“先给我定三晚。”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响指,啪! “得嘞!前台刷卡,支持支付宝和微信付款。” 万俟林木补充说明:“秦先生,需不需要加一万元升级vvip套房,可以提供和江月白做邻居的服务哦。” 秦葬咬牙切齿:“……加!” 秦葬往酒店里走,总觉得自己又被万俟林木坑了…… 这么一会儿,将近二十万元又“哗啦啦”的入账,万俟林木看着自己的小金库,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罗参亲了一下万俟林木的耳朵:“老板,你和秦先生这么亲近,我是要吃醋的。” 万俟林木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傻啊,没看出来我在坑他,这还叫亲近?” 罗参温柔的说:“我也想让木木坑我。” 万俟林木:“……”堂堂无启族族长,罗参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m向性/癖? 秦葬住下来的第二天。 天黑下来,罗参做饭刷碗,打算洗掉一身烧菜的味道,刚进浴室没多久,放在外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号码没有存储,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嘟嘟嘟—— 小娃娃抱着震动的手机,一蹦一跳跑到万俟林木面前。 万俟林木正在算账,低头看了一眼,罗参还在洗澡,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罗参的手机里,只有万俟林木一个电话,其他人的电话全都没有存储,这样一来,万俟林木的名字别说是在电话簿的第一个,还是唯一一个。 浪漫是浪漫了,但是记电话是个问题…… 万俟林木不打算接的,如果有急事,肯定会再打第二遍过来。 不过小娃娃把电话放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喂。” 一个很年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万俟林木只好把手机拿起来,说:“您好。” “嗯?” 手机里的人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问,随即笑起来:“你的声音这么好听,一定是个美人儿吧?” 万俟林木:“……”骚扰电话? 那声音轻浮得很:“小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你听不出我是个男的么?” 轻浮的嗓音笑起来:“听得出来啊,我就喜欢男的!” 万俟林木:“……” 神经病。 嘎达…… 通话结束—— 万俟林木果断挂掉了电话。 罗参正好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擦头,一边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骚扰电话。” 他说着,又继续开始算账。 罗参刚坐下来,还没擦完头,手机又响了起来。 嘟——嘟——嘟—— 万俟林木稍微瞥了一眼,竟然还是刚才那个骚扰电话。 “喂。”罗参把电话接起来。 电话里的声音说:“祖师爷,终于是你接电话了!我是小莫啊,祖师爷你不是还没把我的号码存起来吧?” 罗参一听,似乎终于想起来是谁,说:“给我打电话,是有线索了么?” 万俟林木听了一耳朵,线索? 所以这个打电话的人,并不是骚扰,而是罗参拜托去查消息的那个花花大少? 叫什么来着…… 苏莫遮! 万俟林木之前只是听说过苏莫遮很花 心,从没见识过,没想到还没见面,就被占了“便宜”。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占便宜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做。 于是微微一笑,故意问:“谁啊?” 罗参说:“是苏莫遮,查到了关于井底之蛙的线索。”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哦,原来就是那个悲情男反啊,我刚才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因为他调戏我。” 罗参重复说:“调戏你?”语调稍微有些阴沉。 电话对面的花花大少一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时间这么晚了,祖师爷的电话被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小美人”接起来,他们关系肯定不浅! 只不过无启族的族长罗三爷一向清心寡欲,从没有任何绯闻,所以苏莫遮根本没有多发散思维。 一个激灵,总觉得一股冷气顺着手机都爬了过来,连忙说:“祖师爷!三爷!您听我说,误会误会,全是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秒秒的咖啡店》正在日更中,欢迎小天使们收藏看文!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不可言、冥河、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水落新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家有女 25瓶;微澜、相思赋予谁、冥河 10瓶;吹泡泡 5瓶;wa、龙冥、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井底之蛙2 “误会啊!” 苏莫遮在手机里大喊着, 声音都传了出来,万俟林木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报了心头大仇。 苏莫遮说:“祖师爷, 要不然……我们还是先谈谈井底之蛙的事情吧?” 罗参的脸色依旧淡淡的,口气也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莫遮如蒙大赦, 赶紧岔开话题:“祖师爷, 我真的查到了井底之蛙,而且和你说的非常相似,传说那个地方,也有扶桑神木,还有十个太阳呢!” 司羿射日之后,十个太阳就变成了一个,按理来说, 真正的扶桑木上, 只有一个太阳挂在树顶, 其余的九日已经不复存在,只存留在神话传说之中。 不过岛上有一种传说, 这个地方就有十个太阳,依旧保存了十个太阳。 苏莫遮说:“其实很好打听, 因为道上的人也都在寻找镜棺, 也有人发现了井底之蛙的拓本,具体的我都打听好了,祖师爷, 怎么样,也让我长长见识,带我一起去吧,这次活动一切的资金,都由我来出,虽然我知道,您根本不缺这些钱,但是也让我好好孝敬孝敬您啊!” 罗参是不需要他出钱的,不过旁边还有一个人,那当然是财迷的万俟林木了。 他们下斗不是为了求财,之前下斗也是,没有带出来任何好东西,所以这不是发财的买卖,而是倒贴的买卖。 下斗的器材都是最好的,毕竟关乎到自己的生命安全,谁敢用缺斤短两的物资? 这样一来,就更是赔本,资金消耗很大。 突然蹦出来一个冤大头,万俟林木当然欢迎。 万俟林木凑过来:“小徒孙,你的祖师爷答应了。” “太好了!你是那个小……”苏莫遮的话说到一半,赶紧顿住了,差点脱口而出“小美人”。 赶紧笑着说:“你是祖师奶奶吗!” 万俟林木:“……”听起来怎么这么难听?! 传说井底之蛙的地址,就在东海的某个位置,有人求到了一张古老的地图,苏莫遮已经重金买下来,打算跟着地图出海。 万俟林木从来没有出海过,原因无他,他是个旱鸭子。 但是还挺想见识一下大风大浪的。 万俟林木挂了电话,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出海需要带什么东西?是不是能吃超多海鲜?海边的海鲜一定很便宜……” “我老早就想尝试酱蟹了,但是咱们这边根本没有酱蟹这种东西,现在的海鲜不会没有蟹黄吧?” 万俟林木转的飞快,像是陀螺一样,罗参笑眯眯的看着他。 就听万俟林木又说:“对了,我得去告诉叔叔们一声,让他们也整理一下行李。” “等等,”罗参拦住万俟林木,非常委婉的说:“木木,这趟出门,还要带着你叔叔们?” 万俟林木理所应当的说:“叔叔们武力这么高,为什么不带上叔叔们?一路上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虽然是照应了。 罗参说:“可是在家里,一抬头就能看到你叔叔,在外面一低头又能看到你叔叔,你不觉得有点……” 妨碍我们的发展么? 罗参坚持,绝对不想跟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一起去东海,他和万俟林木确定关系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发展什么,这一趟去东海,就当是海滨度假了,当然要发展发展。 不过到底要不要一起去东海,这不是罗参说了算的,毕竟他是个“孝顺的姑爷”。 万俟林木第二天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温白羽,温白羽一听,立刻说:“找到了?那太好了,一起去吧,我收拾行李,你们订机票,咱们明天就赶过去。” 罗参:“……” 万俟林木自然是想要和小叔叔一起的,二话不说,立刻就去订机票。 刚要输入叔叔们的身份证号码,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他的朋友打过来的,听了电话之后,立刻皱着眉:“好,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过去。” 罗参的眼睛微微一亮,唇角挂着笑意。 温白羽挂了电话,很歉意的对万俟林木说:“林木,明天我和你大叔叔不能跟你们去了,有个专门收集古董镜子的博物馆,好像出现了一枚镜棺,我和你大叔叔明天赶过去看看。” “这样……”万俟林木侧头看了一眼罗参。 罗参望天,根本不看万俟林木。 等温白羽回房间收拾东西,万俟林木才眯着眼睛对罗参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罗参微微一笑,尽显温柔魅力:“这怎么能说是鬼?我也是在努力的寻找镜棺的下落,刚才小莫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一个博物馆,也出现了镜棺碎片,所以咱们只好兵分两路了。” 万俟林木:“……”果然是罗参。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准备第二天就出发,赶去那个镜子博物馆看一看,而万俟林木和罗参,已经约好了苏莫遮,订好了机票,后天出发。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就起来准备给叔叔们送行。 罗参知道小叔叔开车有瘾,特意送了他一辆豪车,还是那种特别狂野的越野型豪车,温白羽的最爱。 把两位叔叔送上车,罗参恭恭敬敬的把一份两万字的检讨书从车窗递给大叔叔。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检讨书,淡淡的说:“这回是自己写的。” 果然,大叔叔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写的和网上模版的区别…… 万俟景侯说:“照顾好林木,如果他受伤,唯你是问。” 罗参微笑:“放心吧,叔叔。” 叫起叔叔来,还是这么的自然。 两个叔叔很快开车离开开心墓场,万俟林木还没有来得及体会送走叔叔们的惆怅…… “老板!!!” 是没钱先生的喊声。 吴虔从远处跑过来,大喊着:“老板,大事不好了!”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怎么了?” 没钱先生和保安大哥果然是一对,以前池长勋在开心墓场的时候,就天天不好了,现在池长勋消失了,改成吴虔天天喊不好了。 吴虔跑过来,呼呼喘着粗气:“老板……有……有人投诉咱们鬼屋。” 投诉? 这还真是新鲜了。 万俟林木也不是没见识过找茬儿的人,很镇定的说:“什么人找茬儿?” 吴虔尴尬的说:“也不算是人家找茬儿。”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那还能是咱们的错了?” 没钱先生:“……”点头,点头。 万俟林木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吴虔说:“是……是大橘他……” 大橘,当然就是讙兽变成的御邪了。 虽然御邪这个名字,更适合英俊帅气,野性无边的讙兽,不过其实大家都喜欢叫他大橘,因此大橘变成了御邪的昵称。 大橘…… 万俟林木一听,登时头疼,不知道大橘猫他又干了什么好事儿。 自从御邪变成了人形之后,就开始了新的“探宝之旅”,这边好奇心爆棚,那边捣捣乱,天天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吴虔说:“大橘他刚才在鬼屋里,调戏了一个有夫之妇。” 万俟林木:“……”信息量太大。 吴虔委婉地说:“他应该是……想给那位太太……顺毛吧?” 顺毛? 说的也太委婉了,不就是猫咪舔毛么? 万俟林木已经想到了那个山崩地裂的场面,御邪身材高大,满身肌肉,英俊又野性,突然扑倒一个有夫之妇“顺毛”,这场面简直就是耍流氓! 不能再流氓! 没钱先生说:“当时那位太太的先生就在旁边,他……非常生气,说投诉咱们。” 万俟林木:“……” 能不生气么?万俟林木要是那个先生,立刻剁了御邪的心都有了。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去道歉,快点让大橘去道歉,诚恳一点。” 万俟林木看到了罗参,又说:“对对,罗参你带着大橘去道歉。” 罗参的外表特别有欺骗性,让他人看起来非常诚恳,长得又温柔,道歉是一把好手。 “可是……”没钱先生还有后话。 “可是什么?”万俟林木问。 吴虔尴尬的说:“其实我已经第一时间让大橘去道歉了,可是事情衍生的有点复杂。” 那位有夫之妇的太太,说不需要御邪道歉,因为她已经看上御邪很久了,一直来鬼屋玩,也是因为对御邪一见钟情。 她想要和自己的丈夫离婚,和御邪交往。 之前不太能确定御邪是不是也对自己有意思,因为毕竟只是点头之交,但是经过御邪的那次生扑之后,太太终于肯定了,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万俟林木:“两……”两情相悦? “啊——我打死你这个小三儿!!” “你不是爱我吗!怎么又去勾搭别的女人?!她有我漂亮么!?” “老婆!老婆!你不能被这个小鲜肉迷惑了啊,我是爱你的,老婆不要跟我离婚啊!” “我们已经完了,我的确曾经爱过你,但是那种感觉已经不见了,我们离婚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喵喵喵?” 鬼屋的方向传来惊心动魄的叫声,原来御邪是无差别顺毛,所以顺了那个有夫之妇之后,又跑去给其他人顺毛了。 有夫之妇立刻气势汹汹的去抓小三,原配丈夫鸡飞狗跳的追在后面。 万俟林木头疼的很厉害,干脆转身说:“我可能发烧了,明天还要赶飞机,没钱这事儿你来处理吧。” 吴虔追在后面:“老板!老……” 嘭! 万俟林木逃窜进房间,一关门,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他进了房间,还能听到窗户外面的大吼声。 “我要投诉你们呢!什么鬼屋!竟然让工作人员勾引客人!” “我们真的完了,你不要去怪任何人,感情这种事情,根本不能强扭啊!” “喵喵喵?” 砰砰砰! 万俟林木睡了一个回笼觉,从明天开始又要开启探险模式,肯定很缺觉,万俟林木决定多睡一下,弥补之后的缺憾。 刚睡了一个回笼觉,还没睡醒,就听到有人敲门:“老板!” 这回是池泱。 池泱跑进来说:“老板,不好了,大橘他在鬼屋里大变活人,裸/奔了!” 万俟林木本来就没睡醒,听到池泱的话,“嘿嘿”一笑,把被子蒙到头顶:“我一定没睡醒,再睡一觉就好了。” 池泱:“……老板,是真的!” 万俟林木赶到鬼屋,就看到罗参已经到了,把御邪从鬼屋里拽了出来。 “嘭!”一声,御邪就从活人变成了橘猫的模样。 从以前巴掌大的小橘猫,现在已经长成了一只大橘猫,而且越长越开,越来越不像橘猫,竟然有点豹子的感觉。 御邪可怜巴巴的闪烁着大眼睛,被罗参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带出了鬼屋。 万俟林木赶紧去看监控,幸亏鬼屋里很黑,所以御邪大变活人的场面,没有被什么人发现。 监控里的这画面,简直需要打码! 实在太高清了!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辣眼睛。” 罗参把御邪拎回房间,御邪可怜兮兮的缩在墙角,像即将被家暴的小可怜儿一样。 罗参抱臂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说:“以后不允许你进鬼屋,否则一天的饭就都没了。” 御邪:“喵喵喵……” 罗参又指着旁边的小娃娃:“给我看住了他,不要让他乱跑。” 小娃娃立刻摇头好像拨浪鼓。 咔嚓咔嚓! 使劲摇头,还使劲摇着小手。 小娃娃最不喜欢和御邪相处,因为御邪体型太大,以前是橘猫的时候,体型就太大了,现在变成人,体型更大。 一言不合就叼着小娃娃满处跑,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玩具! 小娃娃使劲摇头,但是根本没商量。 罗参前脚离开了房间,“咔嚓”房门关闭。 御邪盯着小娃娃的眼睛,瞬间放出精光,一步步逼近。 亏得小娃娃是无启之木,神力无边,却被“嘭”一声扑倒在地。 因为小娃娃是木头,根本没有声带,所以连喊都喊不出声,无法呼救。 御邪扑倒他,就开始给小娃娃顺毛。 他柔顺的长发被蹭的乱七八糟,还满处都是湿哒哒的口水。 使劲扑腾了好一阵子,小娃娃终于丧失了斗志,瘫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万俟林木回来:“大橘怎么样?” 罗参说:“放心吧,能稍微消停一阵子。” 御邪特别喜欢和小娃娃玩,消停了整整一下午。 太阳西下,即将落山,万俟林木才得到了消息,御邪又跑去酒店玩了。 御邪的破坏力非常惊人,而且可能因为在长牙,所以特别喜欢咬东西。 罗参不让他去鬼屋,他真的就不去了,又跑到酒店去玩,竟然把酒店大堂的前台给咬烂了。 大理石的桌面,咔嚓咔嚓咔嚓—— 碎成了一段一段的。 来这里住宿的游客,就是冲着惊悚恐怖主题来的,还以为前台在搞什么特别的表演活动,一个个全都围观拍摄。 “哇——好厉害啊!” “对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桌子是软的吧,蛋糕做的?” “我看不像啊,你听他咬起来还有声音呢,挺脆的!” 万俟林木:“……” 江月白从酒店楼上下来,御邪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放弃了啃桌子,冲过来和小伙伴玩耍。 之前他们组成了鬼屋三日游的队伍,两个人经常一起去鬼屋玩,所以御邪对江月白的好感度爆棚。 立刻冲过去,嘴上还挂着大理石的渣子,就要给江月白“顺毛”。 江月白被他弄得特别痒,这些天他早就知道御邪是讙兽变的了,所以对御邪很照顾。 江月白做了这么多年的正常人,但是经过这次下斗,连起尸的粽子都见识过了,还有什么可惊讶的? 尤其御邪根本没有恶意。 江月白对御邪非常宽容,还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刺辣辣的扎手,简直就是按摩穴位的神器! 秦葬明天要和万俟林木他们一起离开,从酒店楼上下来,本来打算去找江月白道别的。 一出酒店电梯,就看到了江月白和御邪,两个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御邪还要给江月白顺毛,江月白竟然没有拒绝! 这些天秦葬本来心情就不顺,他已经和江月白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但是江月白好像没什么负担,见到他也是如常,该玩玩该笑笑。 这让秦葬更不确定江月白的意思。 如今一看,心中的火气和酸气,一股股的往上冒。 秦葬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江月白:“我有话跟你说。” 御邪:“喵喵喵?” 秦葬拉着江月白离开酒店,来到外面,找了个偏僻的地方。 酒店外面可不是花园,因为这里是开心墓场,所以外面就是坟场。 偏僻的地方人烟稀少,但是也阴冷的很,尤其是太阳落山之后。 江月白缩了缩肩膀,秦葬立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江月白有些吃惊的抬起头来。 秦葬平日里那么针对自己,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秦葬故意冷声说:“明天……我就要和万俟林木他们离开了。” 江月白点点头:“是啊,我知道,听说了,好像又有镜棺碎片的消息?” 江月白奇怪的说:“可是你为什么对镜棺碎片这么感兴趣?” 按理来说,他们已经去过鹊桥镇,而且他们为的是家主扳指,并不是因为镜棺碎片,如今的秦葬,却在追查镜棺碎片。 有太多的秘密…… 秦葬没有告诉江月白。 毕竟江月白和翼望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几千年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五大家族一代一代的繁衍下来,他们已经融入了普通人的人群,变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人。 只有秦葬一个是异类。 秦葬沉默了一阵,没有回答,突然说:“这次去东海,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可能两三个月就回来,也可能……” 一辈子也回不来。 秦葬又说:“或许你会彻底摆脱一个死对头,提前恭喜你。” 江月白奇怪的看着秦葬。 秦葬好像在留遗言一样。 秦葬又说:“但是如果不行,你不能摆脱我这个死对头的话,下次见面……我有一些重要的话,想要对你说。” 江月白更奇怪了:“什么话?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秦葬:“因为……”是表白的话。 秦葬一直沉浸在报仇的仇恨之中,每一天都沉浸在仇恨的汪洋大海之中,从来没有摆脱过仇恨,又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人。 这么长时间了,秦葬心如死灰,但是就在江月白出现之后,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的确互相抢生意,的确不对盘,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死对头。 但是每当秦葬看到江月白的时候,那种沉静了千年的死灰之心,突然开始复燃了。 秦葬根本说不出口,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年龄根本不对等,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秦葬不会老去,而要他眼睁睁看着爱人老去,他无法承受这种悲哀。 秦葬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能活着从东海回来,或许就证明自己应该有这个勇气,去和江月白挑明自己的心意。 秦葬摇头:“下次见面,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但是现在不行。” 他说着,转头就走,大步离开。 江月白追在后面:“喂!秦葬?你什么毛病?说话说一半,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秦葬大步往前走,江月白追在后面,因为他身材没有秦葬高大,所以只能跑起来。 哪知道秦葬突然驻足。 嘭! 江月白狠狠撞在秦葬的背后,磕了一个酸鼻,捂住自己的鼻子。 秦葬回过头来,凉飕飕的说:“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和御邪那么亲密。” 说完了,又潇洒转身就走,大步离开。 江月白捂着鼻子,站在原地,一脸奇怪:“什么毛病?你说不许就不许?”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要赶飞机,万俟林木从心爱的被窝里爬起来,蓬头垢面的去洗漱。 罗参早就准备就绪,还做了早餐,用个袋子装起来,知道万俟林木刚起来没什么胃口,准备带到机场去给他吃。 万俟林木含着牙刷,在洗手间里打盹儿,就听到没钱先生的大喊:“老板!!!” 万俟林木:“……”又!又怎么了? 吴虔从楼下冲上来,捏着一只橘猫的后脖领子,把橘猫拎上来。 御邪,又是御邪! 肯定又捣乱了。 万俟林木叹了口气,一边刷牙一边含糊的说:“没钱啊……你要有点爱心,大橘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我们要包容。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虔已经说:“老板,大橘他喜欢啃东西,就在刚刚,你知道我在哪里找到了他吗?” 万俟林木不以为然:“哪里?” 吴虔微笑:“你的保险柜里。” 保险柜! 因为开心墓场越做越大,所以自然需要保险柜,万俟林木花重金买的保险柜,据说非常结实,就算是用炸/药,都不一定能炸开的保险柜!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吴虔说:“老板,他把你的保险柜啃了!” 没钱先生说什么也不留御邪在家里,如果万俟林木要出门,就必须把御邪带走。 吴虔说:“老板,我真的不是开玩笑,如果你出门不带着大橘,回来的时候,可能整个开心墓场已经被啃光了。”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小娃娃一听,“咔嚓咔嚓!”使劲摇手,如果带上这个捣蛋鬼,小娃娃之后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御邪“唰——”的一下变成了成年男人的模样,又开始展现自己健身教练一样的野性身躯。 万俟林木都看习惯了,罗参却没有吃醋习惯,赶紧捂住万俟林木的眼睛,扔了一件衣服给御邪。 御邪披着衣服,蹲在地上,还以为自己是一只大橘猫,摇着尾巴,抖着耳朵,目光晶晶亮的盯着小娃娃。 小娃娃吓得立刻跑到罗参的腿后面,抱着罗参的大长腿,可怜且无助的和御邪对视…… 罗参说:“算了,就带上他吧,御邪对气味灵敏,而且还能化凶,带上他也方便一些。” 咔嚓咔嚓! 小娃娃揪着罗参的裤腿,使劲摇头。 最后大家还是带上了御邪,一起去机场。 秦葬早就在等了,抱臂靠在车边,见到众人出来,回头看了一眼酒店的方向。 万俟林木说:“不用再等了,这个时间江月白肯定还没起来呢。” 是啊,秦葬心想,江月白喜欢睡懒觉,应该没醒过来。 秦葬的目光有些幽然,看向雾霭中的酒店,再等一等,等下次见面,自己一定会有勇气向江月白告白。 众人上了车,万俟林木开车,往飞机场去。 这一大早上的,机场却从来不缺旅客,众人步履匆匆,大包小包的忙络着。 “嘿!” 啪! 秦葬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江……”江月白?! 江月白一身白色的西装,笑眯眯的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拖着一个箱子。 秦葬说:“你怎么在这里?” 江月白笑着说:“怎么了?机场也是你们家开的?我还不能在这里了?我去谈生意,今天的飞机,正好跟你们顺路。” 江月白又说:“对了,有人跟我说,下次见面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的,咱们这又见面了,是什么秘密?” 秦葬:“……” 秦葬所说的下次见面,分明是从东海回来,绝对不是这会儿。 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能再看到江月白。 江月白催促:“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秦葬:“……没事。” 秦葬憋了半天,还是不说,转头去排安检的队伍。 大家去排安检,万俟林木注意到,自己前面有个年轻人,应该最多十七八岁的样子,非常年轻,看起来好像艺人明星一样。 头发染成白色,松松散散的束成马尾辫,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墨镜,手上还戴着黑色的皮护指,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把自己的下巴藏在温暖的羽绒服里。 这个年轻人简直就是由黑色与白色组成的,皮肤也异常的白皙,虽然有墨镜挡着,看不完全面容,但是脸颊只有巴掌大,整个人充斥着一股精致羸弱,又禁欲颓废的气息。 年轻人提着一只箱子,和万俟林木的箱子长得一模一样,这种箱子在网上随便都能买到,所以经常“撞车”。 幸好,万俟林木在箱子上挂了姓名牌,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年轻人也在箱子上挂了牌子。 ——销离麓。 这姓氏这个非常少见,据说销这个姓氏,加起来不足千人,万俟林木以前从来没见过。 不过说起来,自己这个姓氏也非常少见…… 万俟林木看了两眼那个年轻人,因为排队没事,难免有些无聊。 那年轻人似乎感觉到了万俟林木“热烈”的视线,也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眼。 隔着墨镜,两个人的目光瞬间碰到了一起。 万俟林木赶紧把目光移开,装作什么也没看。 罗参走在他旁边,低声说:“老板,你的眼神很不安分,看着我一个人还不够么?” 万俟林木:“……”是谁打开了罗参羞耻的开关? 罗参说完,万俟林木没有回应他,他还伸手指去勾万俟林木的手心,非要和万俟林木手拉手。 幸亏他们后面是秦葬和江月白,还有好奇宝宝御邪,而前面那个叫做销离麓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安检。 他脱下厚重的白色羽绒服,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白色的细腿铅笔裤,踏着一双白色的及膝长靴,一股浓浓的干净又禁欲的风格,扑面而来。 年轻人又摘下墨镜和帽子,放在安检的筐子里。 头发果然染成了白色,刚才有帽子挡着,因此根本没有看清楚,他的左耳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圆纽扣耳钉,衬托着小巧白皙的耳垂。 年轻人摘下墨镜,长得好像一只洋娃娃,精致漂亮,五官毫无缺憾,大大的眼尾下垂,长长的眼睫,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哥哥,又像是妆容精致的bjd娃娃。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起来干净又清澈,还有一点懒洋洋的慵懒感。 万俟林木低声感叹:“是明星么?长得挺好看。” 瞬间,一股酸味弥漫而来。 万俟林木差点捂鼻子,侧头看着无限冒酸味儿的罗参。 罗参目光幽幽的说:“老板,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万俟林木:“……” 这根本不一样,罗参的长相是温柔的英气,简直是绝世罕见的暖男,俊美与绅士的结合体。 而这个年轻人,长相精致漂亮,即便是女孩子也没有他这么漂亮,甚至是每个发丝,都充斥着脆弱精致的羸弱美感,让人升起一股保护欲来。 万俟林木还没回答,罗参已经自问自答:“我就知道,在老板心里,我最好看。” 万俟林木:“……”自己刚才有说话么? 大家也开始安检,把行李放在传送带上。 这边飞机场的安检非常严格,行李早就顺着安检带过去,但是人工安检还没有完毕。 行李一件一件,全都堆在安检带的出口,已经造成了堵车。万俟林木第一个安检完,赶紧跑过去把行李拎下来,将他们的行李围成一堆,然后一个个轻点。 “箱子……三只箱子,背包一只……”万俟林木有些疑惑:“嗯?这只箱子……” 和万俟林木的箱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 名牌是错的! 上面赫然写着——销离麓! 是刚才在他们前面那个漂亮的年轻人,年轻人显然拿错了箱子。 万俟林木和他的箱子一模一样,不过都挂着名牌。 罗参通过安检,一边穿大衣,一边走过来,那套上风衣的动作简直帅的荷尔蒙炸裂,不过万俟林木没有时间欣赏:“箱子拿错了。” 罗参皱了皱:“名牌上有电话么?” 万俟林木看了看:“没有。” 不过万俟林木的箱子上,名片是写了自己电话的。 就在这时候…… “抱歉。” 一个清冷的嗓音从后背响起,众人回头一看,是那个长相漂亮,束着马尾辫的年轻人。 年轻人又把墨镜和帽子戴上,推着箱子走了过来:“我拿错了箱子,应该是你的吧?” 他说着,把箱子推过去,万俟林木赶紧也把对方的箱子交换过去:“对,是我的。” 年轻人又说:“很抱歉。” “没事。” 两个人简短的对话之后,年轻人显然话很少,推着箱子离开,往登机口而去。 万俟林木的箱子是带锁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什么,大家也往登机口去。 哪想到这么巧,竟然又遇到了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独自一个人,坐在登机口旁边的位置上,低头看着手机,应该和他们坐同一班飞机。 飞机飞行三个小时,稍微有些晚点,下了飞机之后,罗参把手机打开。 苏莫遮给他们发了短信。 ——祖师爷,我已经到机场了,随时准备接机! 万俟林木随着涌动的人流,往出口走去:“苏莫遮长什么样子?” 虽然苏莫遮这个花花大少总是上微博热搜,不过万俟林木没有关注过,只是看到热搜,并没有往里点看照片。 罗参微微一笑:“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就应该是他。” 罗参站在人群中也非常显眼,因为高大帅气,鹤立鸡群,很多人都会因为他的身高多看一眼,然后就不可自拔的被罗参温柔英俊的表象所迷惑。 而苏莫遮…… 万俟林木往人群中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最扎眼的。 说高大,的确也非常高大,应该有一米八往上,甚至一米八五的身材,因此站在人群中的确非常显眼。 但是他的身高已经完全可以被人忽略。 因为…… 男人差不多三十岁往下,花花大少四个字,就像是盖章一样盖在他的脸上! 风流十足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薄情,五官英俊自带渣男特效,最最重要的是,他穿着一件桃粉色的西装! 桃粉色…… 而且还是深v蕾丝花边衣领,露出健美的胸肌,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牟钉项圈,大衣挂在手臂上没有穿起来,整个人骚气爆棚! 万俟林木:“……” 稍微犹豫了一下,万俟林木说:“那个……不会就是苏莫遮吧?” 罗参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苏莫遮显然是在寻找他们,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儿,万俟林木这才看清楚他骚气的衣着,原来刚刚只是冰山一角。 苏莫遮的粉色西装,何止是深v领,后背也是深v露背,同款蕾丝花边,羞耻的让人没眼看第二眼! 万俟林木说:“算了,我还是不过去了。” 苏莫遮这一身骚气爆棚的衣服,围观的人自然不少,万俟林木可不想被围观。 “天呢!是国民老公!” “哇,是老公!” 旁边有几个接机的女孩子看到了苏莫遮,立刻凑过去:“哇,老公!给我签个名字吧!” 苏莫遮没找到罗参和万俟林木,被女孩围拢着,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扬起一个花花公子的笑容:“没问题,签在哪里?” 苏莫遮正在签名,远远就看到一个白头发的小美人从通道里面走出来,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拖着一只行李箱,左右看了看,应该是在找人。 苏幕遮的眼睛一亮,立刻迎上去,笑眯眯的说:“小美人,你是明星吗?要不然给我签个名吧?签在我的胸口上!”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远远的看着,更是确定了,不应该让苏莫遮来接机,真是太丢人了! 苏莫遮搭讪的那个白头发小美人,可不就是刚刚和万俟林木拿错行李的销离麓么。 销离麓眼神冷漠的看着眼前花枝招展,仿佛求偶空缺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抬步从旁边离开。 “等等等等!”苏莫遮立刻拦住对方:“我对你一见钟情,要不然咱们交换个微信,怎么样?” 销离麓一句话也没说,还是冷冷的看着苏莫遮,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苏莫遮简直是腆着脸硬上:“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哪家公司的艺人?我可以出钱捧你,给你最好的资源……” 他的话还没说完,几个黑西装的男人快步从远处走过来,对销离麓说:“少爷。” 销离麓点点头,把行李交给保镖,继续插兜往前走。 苏莫遮还想追过去,却被那些保镖拦住。 看着销离麓走远的背影,苏莫遮使劲摇手:“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年轻人却连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去,甩给苏莫遮一个冷漠的背景。 后面几个保镖见少爷走远,也快速跟上去,一路护送,那排场是大得很,出了机场,直接上了专车,扬长而去。 苏莫遮一直追到大门口,笑眯眯的摸着下巴:“真带劲儿,我就喜欢这样的。” 他还在出神,万俟林木已经拉着罗参,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悄悄过去,不要惊动苏莫遮。 苏莫遮望着开走的汽车发呆,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糟了,接机!” 他说着,回头一看,真是太巧了,正好看到了罗参。 他虽然不认识万俟林木,但是认识罗参,使劲招手:“祖师爷——” 这么大声音,苏莫遮又是人群的焦点,连带着罗参和万俟林木也变成了人群的焦点。 太尴尬了…… 万俟林木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这时候,突然觉得应该在意一下。 苏莫遮跑过来,深深鞠躬:“祖师爷!” 他一鞠躬,后背那骚气的蕾丝花边就露了出来,深v,真的很深! 苏莫遮热情的说:“你就是祖师奶奶了吧?” 万俟林木冷漠的打断他的话:“万俟林木。” 苏莫遮笑着说:“我叫苏……”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已经笑了起来,笑的没什么诚意:“苏莫遮。” 苏莫遮惊讶:“你认识我,一定是因为……”自己也算半个名人。 万俟林木的答案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你不就是那天在电话里喊我美人的人么,让人印象深刻,终于见面了。” 苏莫遮:“……”罗三爷的目光,好像有点不太友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2019年最后一天啦~提前祝小天使们2020年开心快乐!财源滚滚! 今天和明天两天比较忙,只能更新1万字了,后天会恢复更新的~ 【小剧场】 如果你的恋人过生日,从以下三种款式中,挑选一款衣服作为礼物,你会选择----? a.黑色博柏利羊绒风衣! b.禁欲系西装! c.富二代同款粉色深v露胸露背西装! 万俟林木:ccccc!▼_▼ 罗·暖男婊·小三:c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凉夏长裙袭落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テケテケ 10瓶;眼霜小姐姐、宁宝贝 2瓶;溢芳香的瓶子、lmrabbit、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3、井底之蛙3 苏莫遮后背都是冷汗, 连忙和万俟林木握手:“你好你好!” 罗参立刻打断了他们握手的动作,毕竟之前苏莫遮还隔着电话调戏过万俟林木, 而且苏莫遮花花大少的名字盖在头上, 罗参难免会吃醋。 苏莫遮热情的帮忙他们提行李:“走吧,我让人开车来了,咱们上车, 还要开几个小时车程, 我订了酒店。” 一辆多坐大车,司机是个很憨厚的老实人,也是无启族人。 司机叫做金子,大家都管他叫大金。 苏莫遮介绍说:“大金是我兄弟,开车技术一流,老司机了!” 大金嘿嘿笑了一声,还挺腼腆, 显然没听出苏莫遮是在调侃他。 “罗三爷, 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大金连忙和罗参握手。 罗参是无启族的族长, 似乎所有无启族的族人,都想见到罗参, 这种感觉,可能就是信仰的感觉吧。 苏莫遮虽然是旁支血统, 但是基因突变, 天赋非常高,是近些年来无启族小辈之中,最为出彩的一个。 而大金也是无启族小辈之中的成员, 没有苏莫遮这样的主角运气,所以资质平平,甚至可以说资质很低。 但是吃苦耐劳,所以一直跟在苏莫遮身边。 最最关键的是,大金样貌普通,苏莫遮是个颜控,所以完全没有将他划入狩猎范围,因此大金也才安全的存活到现在。 万俟林木也和大金握了一下手,淡淡的说:“在他身边活到现在,你也不容易。” 大金嘿嘿一笑,还是没听出来万俟林木的调侃。 只是说:“各位坐稳了,那我们启程了。” 他们做飞机只能到大城市,还要开车去下属小城,出海的地方是个小港口。 苏莫遮财大气粗,而且非常挥霍,已经买下了一条船,还雇好了船工和搬行李的下苦,就等着出海用。 “你们放心,虽然是个小城镇,”苏莫遮笑着说:“但是我预定了最好的酒店,最好的房间。” 苏莫遮家里就是开酒店的,所以这方面面子很多。 “快到了!”大金笑着说:“就在前面。”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一直用骚气的深v后背对着他们的花花大少,忍不住额角狂跳。 面无表情的委婉说:“苏先生……” “叫我小莫!”苏莫遮非常热情。 万俟林木点点头:“小莫啊,外面天气挺冷的,要不然你把外套穿上吧?” 苏莫遮的桃粉色西装是蕾丝边的,但是外套是黑色大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崇拜罗参的缘故,所以他们的外套挺像。 如果苏莫遮穿上外套,应该可以“遮丑”。 这里是东边沿海的地方,天气还挺凉,尤其是接近水边,一般人都穿着外套,苏莫遮是因为耍帅,所以才没有穿。 苏莫遮笑着转过头去:“你这么关心我?千万别喜欢上我,三爷是会吃醋的。” 万俟林木:“……”当我没说吧。 罗参则是淡淡的说:“我不会吃醋。” 苏莫遮有些奇怪,按照自己的了解,罗三爷虽然平时看起来温柔,但是这个人其实占有欲很强,怎么会不吃醋呢? 罗参已经打断了他的思维,说:“因为木木的品味很高,不会看上你的。” 苏莫遮:“……” 万俟林木一笑,率先下了车。 酒店富丽堂皇,听说苏莫遮要来,经理还特意迎出来。 大金打开后备箱,众人往下搬行李。 苏莫遮是个甩手掌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插着手不干活,相对比起来,大金真是又靠谱,又负责。 江月白虽然说是来谈合同的,但是下了飞机,也上了他们的车子,还说要住在一起,所以行李也放在了车上。 他伸手去拿行李,大金正好也去搬行李,两个人的手就碰到了一起,哪知道大金突然面色通红,竟然有点害羞的样子。 秦葬在一边插手站着,看到这一幕,心中警铃大震,赶紧跨前一步,插足在大金和江月白中间,帮江月白把行李提下来:“走吧,进去。” 江月白一脸茫然,被推着往里走:“等、走那么急干什么,别推我……” 众人进入酒店,哪知道这世上巧合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 销离麓! 那个头发染成白色的年轻人,竟然也在这家酒店里。 他似乎也是刚到,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堂沙发处,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旁边的杂志。 几个保镖在前台给他预订房间。 苏莫遮一看,眼睛瞬间亮了,立刻凑过去,笑着说:“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加个微信好友吧?” 销离麓冷漠的看了一眼苏莫遮,站起身来就走。 “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几个保镖又围上来,把苏莫遮隔开,护送着销离麓往楼上去,坐了电梯,上楼去了。 苏莫遮痴汉一样,凝望着电梯。 叮—— 电梯停在了十八楼,不动了。 苏莫遮立刻回头,冲向前台,对大堂经理说:“请给我十八楼的房间!” 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眉头一跳,犹豫地说:“苏……先生,您的总统套房,就是18楼的啊……” 苏莫遮一笑,仿佛孔雀开屏,还是一只桃粉色的孔雀:“那就好,这就是缘分,怎么挡也挡不掉。” 众人上了楼,全都是十八层的套房,罗参本来可以和万俟林木过二人世界,终于“甩掉了”叔叔们,但是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又多了一个御邪。 御邪进了房间,这里碰碰,那里摸摸,上蹿下跳,跑进浴室之后,很快发出“喵——!!”的叫声。 不像喵咪一样尖锐,反而低沉沙哑。 应该是按开了热水,御邪特别不喜欢水,这一点像极了猫咪,每次洗澡都像杀猫一样。 啪嚓!! 就在万俟林木幸灾乐祸的时候,浴室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 万俟林木和罗参冲到浴室门口,往里一看…… 高大的古铜皮肤年轻人,面色正经,手指甲伸长出来,尖锐的仿佛爪子,嘴巴上咬着一个金属物品。 是做成老虎样式的水龙头! 御邪刚才被水龙头吓着了,竟然一口咬下“老虎脑袋”。 很可惜,老虎头虽然掉了,但是水龙头依旧在“呲呲呲——”“滋滋滋——”的喷水。 万俟林木:“……”没有一个能省心的。 万俟林木一把抓住御邪命运的后颈,虽然御邪现在是个大男孩小鲜肉的模样,但还是被万俟林木揪住了后颈不能动弹,拖出浴室。 罗参发了一个吹风机给小娃娃,小娃娃任劳任怨的抱着硕大的吹飞机,给御邪吹头发,一脸的不情愿。 御邪坐在沙发上,嗓子里“咕噜咕噜”,似乎十分享受暖风,这才安静了下来。 酒店经理特意赶来赔礼道歉,毕竟谁能想象水龙头不是因为老化自己掉下来的,而是被生生咬掉的呢? 酒店经理诚恳道歉,给他们换了房间,九十度鞠躬:“真的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为了。” 他退出房间的时候,还在喃喃自语:“太奇怪了,上个星期才换的新卫浴,怎么就掉了呢……质量一定不合格。” 眼看已经黄昏,苏莫遮安顿好了行李,过来敲门。 “三爷,你们收拾好了么?咱们去吃饭啊。” 吃饭! 万俟林木就是冲着海岸来的,听说这边的酱蟹不错,虽然已经错过了吃蟹最好的季节,但是总比没有的强。 苏莫遮十分会投其所好:“我已经找好了餐厅,虽然是个小馆子,但是那酱蟹做的特别地道,还有很多其他海鲜,光是白灼已经够鲜了!顺路还能去看一看出海的船,就停在水边。” 万俟林木听着,眼睛锃亮锃亮,好像一只馋鱼吃的小猫咪一样,让罗参心里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撸猫! 没错,他现在非常想撸猫,不过苏莫遮很碍事。 罗参一向是个假正经,只好把这个想法放在饭后,等晚饭吃完,回到酒店之后再付诸行动。 众人叫上江月白和秦葬,一起出了酒店,往外走去。 小馆子有些偏僻,大金开车,往餐厅去。 说是小馆子,其实就是个苍蝇馆,店面不大,只有几张桌子,但是一看就非常地道。 苏莫遮是常客,老板特意给他留了位置,一张大圆桌。 大家走进去,里面已经有两桌在吃饭,其中一桌人也非常多,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那些行李装在黑色的背包里,堆放在地上,江月白进去的时候没注意,“嘭!”直接踢在了背包上,疼得他一个激灵。 哐当! 里面是金属的东西,非常沉重。 “干什么呢?!”几个壮汉站起来,要和江月白理论。 江月白赶紧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罗参和万俟林木走在最前面,此时已经落座下来,而且背对着那些壮汉,所以壮汉没有看到两人。 秦葬眼看那些人要打架,立刻拦在江月白面前。 壮汉的同伴劝阻说:“大哥,算了吧,咱们快点吃晚饭,快点出海。” 出海…… 万俟林木听到了重点。 罗参侧头看了一眼那些背包,压低了声音说:“背包客。” 什么背包客,其实就是道上的打手。 带了很多器材,因此背包里鼓鼓的,还多半都是金属。 没想到来吃个饭,也能遇到道上的打手。 壮汉重新坐下来:“老板!快点上菜,吃完还要赶时间!” 老板也不敢招惹他们,赶紧把菜摆上来。 那几个大汉一边吃,一边聊天。 “咱们这趟,动作要快,道上很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截胡。” “老大,这东海里真的有镜棺碎片么?” “十有八九,毕竟这次已经惊动了罗三爷。” 罗三爷…… 万俟林木心想,罗三爷就在你们背后呢。 那几个人仍然没有发现罗参,继续聊天:“罗三爷也要出海,那咱们要快点,否则等罗三爷出了海,哪里还有咱们的机会?” “话也不是这么说,咱们不是还有大哥么?也就是那个罗参白长了一些年纪,如果咱们大哥赶上当年,嘿,什么罗三爷,罗四爷的,都不是咱们大哥的对手!” “就是说!” 罗参微微挑眉,仍旧没有吱声。 其中一个人说:“要说咱们大哥,也是足智多谋,有勇有谋!前些日子,有个花里胡哨的富二代,想买大哥手中的海图,你猜怎么着,三千万!出了三千万,咱大哥随便糊弄了一份赝品给他,嘿,把他高兴的,还多给了五十万小费呢!” 海图…… 花里胡哨…… 富二代…… 万俟林木越听,越觉得…… 他侧头看向苏莫遮。 那些打手口中,被骗的富二代,不会就是苏莫遮吧? 苏莫遮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盯着那打手的后脑勺,可惜“大哥”打手根本就没有看他。 “大哥”打手还说:“我给了他一份赝品,让人随随便便做旧,谁知道那小子,果然是个绣花枕头,根本没看出来是假的,立刻同意了,当面就把钱给了我,嘿嘿!这年头,道上的新人真是嫩啊!” “是啊,哪能和大哥比?如果那绣花枕头真的顺着赝品海图去寻找,我估计他就能实现鲁滨孙漂流记了哈哈哈!!” “也是那小子倒霉,竟然打海图的主意。” “咱们这次的装备,也是多亏了那富二代,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资金?” 苏莫遮气的头顶冒烟,那个被骗的富二代,可不就是自己吗? 而且还是个“绣花枕头”! 打手们嘻嘻哈哈,万俟林木在背后探头,笑眯眯的说:“大哥,那幅海图,还在你手里么?” “当然!” 大哥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问自己,立刻就回答了。 回答之后,那群打手才傻了眼,发现不是自己人,回过头去瞪着万俟林木:“我们说话,你搭什么腔?” “大哥!是那个绣花枕头!” 打手一眼就看到了苏莫遮。 苏莫遮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冷笑说:“好啊,三千万,你们就这样糊弄我?!” 打手们一看,他们人少,而且都是小白脸,不当一会儿是,大哥冷笑:“怎么?自己打眼买错了东西,道上可是有规矩的,买定离手,你们还想怎么样?” “是啊,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还回头来找呢!” “哈哈哈——一群小白脸!” 显然那些打手只是听说过罗三爷的名头,但是没有真正见过罗参,他们对着罗参大喊小白脸。 罗参微微一笑,没有介意,看起来真是个没有脾气的暖男。 他把手放在桌上,轻轻移开。 手掌下面竟然是五十元钱。 罗参微笑:“不好意思,我出门一般不带现金,这是钱夹里所有的钱。” 那些打手有些奇怪,不知道罗参什么意思,“眼巴巴”的看着罗参,恨不得头顶能冒出问号来。 罗参继续说:“买你们的海图。” 又强调:“真品。” 大哥“哈”一声,爆出剧烈的哄笑:“五十块钱你买我们的海图?穷疯了吧!!” “小子,你要是真的穷,就去学别人捡垃圾啊!你看看现在捡垃圾的都能暴富!” “没错,哈哈哈!” 罗参不理会他们嘲讽,淡淡的说:“五十块钱淘出一件稀世珍宝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知道了,”大哥打手说:“你们是一伙儿的!你想帮那个绣花枕头把海图真品要回去。” 罗参微微一笑:“苏莫遮自己打眼看错,三千万就当给你的学费。” 苏莫遮:“……”虽然老子有钱,但是三千万啊,也是肉疼。 叩叩! 罗参屈指敲了敲桌面:“一码归一码,这五十块钱,我想买你们手中的海图真品。” “一句话,”罗参的脸色温柔,眼皮微微抬眼,他坐着,看着那些因为激动而站在自己面前的打手们,温柔的目光顺着眼帘微微向上:“卖,还是不卖?” “不卖!”大哥一口回绝:“卖了我们就是傻子!” 罗参依旧用温柔的表情,温柔的音调,甚至温柔但的嗓音说:“但是不卖,你们就是死人。” 唰! 随着他的嗓音落地,一个小娃娃突然出现在桌面上。 他站在桌面上,好像在跳一只什么舞蹈。 古装的长袍,衣摆还带着铃铛。 “叮叮——” “叮叮当——” “叮当——叮当——” 小娃娃的手脚被黑线牵引着,甚至眼皮上都有关节,每一个动作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卡顿声与摩擦声。 在昏暗的小苍蝇馆里,迎着暗淡,蒙蔽着灰尘的灯光,冲着打手微笑。 “傀……傀儡!?” “傀儡术!” “你是什么人?!” 这下子终于轮到苏莫遮出场了,豪气的说:“你们听好了,这是我祖师爷,道上人称罗三爷!” “罗三爷!?” “你是罗……罗参!” “你就是罗三爷!” 打手们受了惊吓,瞪着眼睛,眼白硕大,黑色的眸子紧紧缩成一点,看起来有些滑稽。 罗参虽然觉得苏莫遮这种介绍,稍微有些跌面子,不过还是点头:“我是罗参。” 打手们脸色铁青,不敢多说一句,大哥立刻将背包拆开,里面果然有很多奇怪的器材,抓出一个用羊毛包裹的东西,颤抖的放在罗参面前。 “三……三爷……海图就在这里面了,您……您笑纳!” 罗参微微一笑,果然是暖男:“谢谢。” “不不不不……不用谢……”大哥颤抖。 大哥也不吃饭了,招呼着那些打手就要离开,提着背包,飞快往外跑。 “等等。” 罗参却突然开口:“钱你们还没拿。” 说着,屈指敲了敲桌面。 叩叩。 ——五十元。 大哥害怕极了,哆哆嗦嗦的跑回来,颤抖的抓起五十元,立刻调头又跑,飞快地冲出小饭馆。 万俟林木看着那些打手逃跑的背景,摸了摸下巴:“罗三爷的名声这么大,不过道上好像没多少人认识你的脸。” 毕竟罗三爷出名,那也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大家口口相传,时间一代一代的过去,真正见过罗参的人其实没有多少。 万俟林木笑着看向傀儡娃娃:“我觉得你‘儿子’比你有辨识度,如果我拎着你儿子,岂不也是罗三爷么?” 罗参:“……”好像的确是这个理儿。 虽然很多人没见过罗三爷,不认识罗三爷的脸,但是罗三爷最标志性的就是傀儡术。 傀儡娃娃一出现,简直令人闻风丧当! 小娃娃站在桌子上,自豪的挺了挺胸脯。 他可是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瑰宝,无启族人的圣物,只有历代的族长,才会拥有自己的无启之木傀儡,其他人的傀儡,只不过是普通的柳木桃木罢了。 小娃娃迷之自豪,扬眉吐气,就在这时候,一双大手突然从后背伸出来。 嘭! 一把握住小娃娃。 小娃娃:“……!!” 小娃娃没有声带,无声的大喊着,已经被人抓住。 咔嚓咔嚓—— 回头一看。 ——御邪! 御邪古铜色的俊脸近在咫尺,一把抓住还在自豪的小娃娃,抱在怀里,使劲蹭蹭蹭。 小娃娃手脚并用,扑腾着往外爬,哪里还有什么无启之木的尊严? 万俟林木觉得,小娃娃可能并不是无启之木做成的,或许是木天蓼做成的,不然御邪怎么那么喜欢吸他? 万俟林木把羊毛拆开,包裹的很结实,里面是一块破皮子,已经老化的非常严重,怪不得要这么结实的包起来。 海图! 就像一张地图一样。 万俟林木笑着说:“厉害啊,原来你也很会砍价,五十元就买了一件古董。” 苏莫遮立刻跑过来,把自己的赝品海图拿出来,摊在桌上作对比。 江月白这个门外汉都笑了起来:“不是我说,我这个道外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赝品,做就很急太假了,我们拍卖行绝对不会收这样的赝品拍卖,会毁名声的。” 苏莫遮:“……”三千万啊…… “唉——”苏莫遮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去厕所,顺便抽根烟!” 他说着,情绪低落,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往餐馆外面去了。 众人开始点餐,老板速度很快,把菜端上来。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时间:“他都去了半个小时了,不会因为伤自尊,跑去跳海了吧?” 大金站起来,说:“罗三爷,你们先吃,我去看看莫哥!” 他说着,也走出了餐厅。 没一会儿,大金就回来了,挠着后脑勺:“这附近的洗手间都走遍了,没看见莫哥啊。” 万俟林木说:“你给他打电话了么?” “哦!”大金一拍手:“我给忘了!打电话!” 大金拨出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大金“嗯?”了一声,说:“真奇怪,正在通话中,不知道莫哥在给谁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等了一会儿,苏莫遮自己就回来了。 他还穿着那件粉色的西装,因为没有穿大衣,天色又黑了,难免很冷,从外面哆嗦着跑回来:“冷死我了!” 万俟林木说:“你去哪里了?” 苏莫遮说:“抽根烟啊,你们先吃。” 大金笑着说:“莫哥,你抽烟这么长时间?怕不是还没喝,已经醉了吧?” 苏莫遮不当一回事儿,笑着说:“嗨!我这不是刚才又看到那个小美人儿了吗,就是那个和咱们住在一层的小美人,冷冷的,酷酷的那个。” 是住在酒店十八层的销离麓。 大金说:“可是刚才给莫哥打电话,也一直都在通话中。” “打电话?”苏莫遮奇怪:“我没打电话啊,你肯定打错了,吃饭吧,吃饭!” 他坐下来没心没肺的开始吃饭。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当一回事。 大家坐下来吃饭,苏莫遮说了一下安排,船只已经买好了,花了大价钱,还雇佣了一些船工,一切准备妥当,就看着什么时候天气好,立刻就可以出海。 苏莫遮笑着说:“我还在船上准备了很多干粮,足够咱们吃上一年的!就算在海上迷路,咱们也没什么可怕的!” “呸呸!”众人连忙唾弃苏莫遮。 出海最忌讳说这种丧气话了,不是大家伙儿迷信,而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本身这次去东海,就是十有八九虚无缥缈的事情,谁又能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大家伙儿吃了饭,罗参说:“这里人多,回酒店再说吧。” 他们吃饭的时候,后来又进来几桌人,竟然全都是土夫子,一开口就能听出来。 大家似乎都准备出海去寻找井底之蛙。 一时间井底之蛙竟然成了风向和“旅游热门”。 众人出了餐厅,万俟林木说:“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在这中间搅浑水,不然为什么这么多打手都聚集在这边。” 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了消息。 罗参微微一笑:“十有八/九是周长老。” 周长老…… 一提起周长老,苏莫遮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 万俟林木之前听罗参说过了,苏莫遮是周长老的徒弟,周长老什么也没教他,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底子,只是拿他当血罐子而已。 因此苏莫遮这次才会花三千万买个教训,他甚至连真正的古董和赝品都分不清楚。 众人一路往回走,回了酒店,刚一进去,就看到了苏莫遮口中的小美人儿。 销离麓正在酒店一楼大堂,应该是在打电话,站在角落,声音很恭敬,完全没有白天里那种酷酷的样子。 “是……我知道了,白先生。” 销离麓说完,挂断了电话,往电梯间而去。 电梯就停在一层,销离麓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等等!我们也上,等一等!”苏莫遮一见是小美人儿,立刻冲上去,摇着手大喊:“等一等啊!” 他这么一喊,哪知道销离麓更是按下关门下,微微蹙眉,还使劲按了两下。 苏莫遮:“……” 苏莫遮反应迅速,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大长腿两步跨上去,“嘭!”一声,伸胳膊插进电梯门的缝隙里,瞬间把电梯给“叫停”。 苏莫遮笑起来:“呼——赶上了。” 他说着,还回头招呼大家:“快啊,电梯来了。” 苏莫遮刚才还为了三千万而伤心难过,不过看到了小美人之后,立刻原地满血,甚至好像打了鸡血一样,非常亢奋。 众人赶上电梯,都是十八层,电梯缓缓关门,瞬间安静下来。 苏莫遮故意站在小美人旁边,销离麓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纤细,苏莫遮站过去,发现这个小美人只到自己肩膀,真是完美的情侣身高! 一股淡淡的花香,从销离麓的身上传出来。 苏莫遮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电梯痴汉一样,笑眯眯的感叹:“真香!” 销离麓淡淡的看了一眼苏莫遮,往旁边挪了一步。 苏莫遮笑着拿出手机,贼心不死:“美人,咱们交换个微信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已经是第三次了,你该不会还……”拒绝我吧? 叮—— 【十八层,到了】 电梯刚好到了十八层,销离麓没说话,侧身躲开苏莫遮握着手机的手,绕过去走出了电梯。 苏莫遮:“……” 苏莫遮傻傻的看着销离麓的背影,笑着说:“真带劲儿!”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癖好?” 苏莫遮老神在在的说:“这叫情趣,人前越是冷漠,说明人后越是火辣!” 他说着,见万俟林木似乎不相信,还举了个例子:“你看,祖师爷人前超级正经,是不是人后超级假正经?” 万俟林木:“……”我竟无力反驳! 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罗参:“……” 罗参打断了苏莫遮的话:“都进房间来,商量一下启程的事情。” 大家全都进了罗参的房间。 大金把装备拎进来,“哐!”堆在地上,十分任劳任怨:“三爷,这都是莫哥让准备的装备,说到时候让您亲自挑,带什么不带什么。” 罗参查看了一下装备,划分了一些:“这些不用带,这次是海上,很可能还要下海斗,防水布、氧气都不能少。” 苏莫遮赶紧拿小本子记录下来,一副特别认真学习的样子。 万俟林木没见过这么齐全的装备,蹲在地上挑挑拣拣:“这是什么?” 一大包的东西,装在塑料袋里。 万俟林木一时好奇,就把塑料袋给拆开了。 哗啦—— 满满一大包的安全套…… 万俟林木:“……” 苏莫遮笑着说:“这可是好东西,来来来,我跟你们讲啊,咱们要下的很可能是海斗,这东西结实啊,而且还防水,相对比装备,简直经济又实惠,而且一次性的,用完就丢,也不用怕浪费。” “万一遇到什么斗下激情,也好play一把!” 苏莫遮这么一说,不知为什么,江月白和秦葬的脸色好像有些变化,变得尴尬而暧昧…… 他科普完,还塞给万俟林木一包,低声笑着说:“祖师爷是个假正经,关键时刻还是要你主动出马!” 万俟林木:“……” 这东西实在太尴尬了,尤其是亲身经历过斗下激情的江月白和秦葬。只有御邪没见过,特别好奇,一脸超野性“好奇宝宝”的模样。 “夸嚓!”一声,还拆开了一只,来回来去的拽,似乎发现了好玩的东西,还要把小娃娃套进去。 小娃娃:“……!”调头就跑! 御邪和小娃娃去玩追逐游戏了,其他人继续检查装备。 传说中的对讲机? 万俟林木只是在电视里才见到过。 苏莫遮笑着说:“这都是最贵的配置,有了这对讲,大家再戴上这种定位手表,全都是高科技,到时候就不怕走丢了,如果走散,也可以靠着这些集合。” 万俟林木第一次下斗,走丢了两次,虽然也不是自己愿意走丢的,但是觉得这个对讲真的非常必备。 “怎么用?”万俟林木好奇。 苏莫遮赶紧上前讨好“祖师奶奶”,也蹲下来,和万俟林木排排蹲在地上。 不过万俟林木是高挑的类型,蹲在地上没什么违和感,而苏莫遮就不同了…… 他是个浑身都是肌肉的花花公子…… 苏莫遮的皮肤不白,虽然不到御邪的古铜色,但也是正宗的健康小麦色皮肤。 因此穿着粉色的蕾丝边镂空西装,有点稍稍辣眼睛。 他蹲下来,西装深v的后背瞬间拱起无数肌肉,把蕾丝边撑得都要爆裂开来,那种感觉实在…… 太不正经了! 苏莫遮热情的给万俟林木演示着:“你拿这个,我拿这个,然后在这里调节一下频率,然后……” 嘶啦—— 一瞬间,苏莫遮就感觉后背一凉。 虽然他的后背已经很凉了,但是突然又是一凉。 西装崩开了! 西装是修身的,苏莫遮穿起来本来就很勉强,又蹲在地上,终于不堪重负,裂开了! 大金震惊的说:“莫莫莫……莫哥,开线了!” 苏莫遮:“……” 万俟林木忍不住“嗤——”的笑了出声,这回可不是冷笑,而是真的笑起来。 苏莫遮立刻没脸没皮,也不觉得尴尬:“能博得祖师奶奶一笑,太值了!” 罗参则是冷眼盯着苏莫遮和万俟林木凑近乎,“咳!”咳嗽了一声。 罗参说:“去换件衣服。” 苏莫遮赶紧跳起来,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 没有五分钟,立刻就换了回来。 他换的是家居休闲服,毕竟已经很晚了,又不用再出门,就穿的随便了一些。 咔嚓—— 房门被推开,苏莫遮走了回来。 万俟林木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卸掉了油腻反光的大背头,脱掉了骚气粉的蕾丝西装,苏莫遮换上了一件黑色长袖卫衣,胸前是简单的字母印花,下面则是黑色的亚麻休闲裤,踩着一双古驰小白鞋。 整个人干净又简单,黑白两色衬托着高大的身材,硬朗的脸孔,阳光又开朗,活脱脱一个大学校草! 这反差也太大了。 苏莫遮插着兜走进来,根本没有注意到一屋子人的表情变化。 蹲下来继续给万俟林木演示其他装备。 嘶啦—— 刚一蹲下来,又是一声轻响。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你的衣服不会又裂了吧?” “不可能!”苏莫遮立刻反驳:“这么宽松,怎么可能裂了?”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不过……裤子有可能,毕竟我太……”大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已经突然抬起手来,苏莫遮吓得赶紧抱头,还以为自己刚才调戏万俟林木,要被罗三爷揍了,明显的做贼心虚。 结果罗参突然抬起手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压。 做了一个极其禁欲的噤声动作。 众人一凛,立刻全都屏住呼吸。 嘶啦—— 嘶啦—— 嘶啦嘶啦—— 不是苏莫遮的衣服撕了,而是电流声…… 对讲机突然发出电流声,众人心中一凛,这是…… 干扰! 罗参大跨步冲到电视前,把电视打开,音量调大。 电视机里正好在演脑残电视剧。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你……你听我说,我们只是朋友!真的只是朋友! ——朋友?!朋友你们睡在一起! ——我是真的爱你!其他……其他还重要么? 在喧闹的三角恋中,罗参把手机拿出来快速打字。 ——有监听。 ——找。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快速在四周寻找。 酒店这么大,不排除在酒店里。 而且还有这些装备,也不排除在这些装备里。 大家分散去找,万俟林木趴在桌子底下往上看,又把插线板拽出来,摸了一手的土,什么也没有发现。 众人快速寻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只好把装衣服的行李也拿出来寻找。 “嗯?”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自己的箱子,箱子底部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他的箱子本就是黑色的, 又贴在底部,所以根本没有发现。 找到了! 真的是监听,而且万俟林木发现,还不只是一个,竟然是两个,全都贴在自己的箱子上! 箱子…… 罗参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大家不要声张。 万俟林木赶紧把手机拿出来打字。 ——我想起来了! ——在机场安检的时候,那个姓销的年轻人错拿过我的箱子…… 销离麓!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落葉未央、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慕容小猫、周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葉未央 31瓶;糖果尓 24瓶;羽翼 15瓶;youyou、岁月旧曾谙、其球菌 10瓶;3190558 5瓶;wa 2瓶;溢芳香的瓶子、龙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4、井底之蛙4 众人也都想起来了, 销离麓的确拿错过万俟林木的箱子,大家都有印象, 但是没有多想, 因为箱子上有锁,就没有检查。 哪知道没有少东西,反而多了东西。 苏莫遮和大金是不知道的, 毕竟他们只是接机, 拿错箱子是安检之后的事情。 苏莫遮却一脸赞同,在手机上打字。 ——我就说,那个小美人长得这么好看,果然有鬼! 万俟林木:“……” 众人一脸无奈的看着苏莫遮。 苏莫遮“嘿嘿”一笑,赶紧又打字。 ——现在怎么办?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把自己的手机展示给众人。 ——引蛇出洞。 ——瓮中捉鳖! 万俟林木把电视脑残剧的声音调小一些,朗声说:“那就这样定了, 明天早上六点, 咱们就上船, 准备出海,这次土夫子来的人太多, 咱们要尽快打算,不能让他们抢在前面。” 苏莫遮高声大喊:“我同意祖师奶奶……啊呀!别打头!会傻的……” 罗参配合的说:“镜棺碎片要怎么办, 很多土夫子都盯着咱们的镜棺碎片, 必须妥善保管。” 万俟林木故意说:“所有人都知道罗三爷有镜棺碎片,虽然你很厉害,但是老话说得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镜棺碎片放在你身上,反而不安全。” “你的意思是……?”罗参微笑,继续配合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响指:“镜棺碎片自然是放在行李里,直接让那些船工搬上船去,谁会想到咱们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直接就放在行李里呢?那些土夫子怕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因此这种最危险的做法,反而是最安全的做法。” 为了不让销离麓起疑心,大家商量完之后,还做了“全套”,各自道别,各回各屋,然后万俟林木弄出一系列的声音,睡觉去了。 两块监听还贴在行李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罗参早早起来,大约五点的时候,外面天色还是黑的。 他走到阳台,往下看了一眼。 就看到一个白发的年轻人,在黑夜中略微遮掩,已经快速走出酒店,上了车,那方向显然是往渡口去。 罗参微微一笑,转身走回来,把万俟林木的箱子清理干净,然后将整个箱子,扔到了酒店的垃圾箱旁边,这才回了房间。 万俟林木睡得好好儿的,感觉一股冷风窜进来。 罗参在阳台站了那么长时间,又跑到外面去扔箱子,回来怎么可能不凉,冻得还在睡梦中万俟林木一个哆嗦。 “走开……”万俟林木闭着眼睛,使劲蹭了蹭枕头,活脱脱一只小猫咪。 罗参在他耳边用最低沉性感的嗓音说:“小懒猫,起来了,你不是说六点上船么?该起来了。” 万俟林木紧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搭理罗参,他说六点,其实是让监听他们的人六点过去,又没说自己真的要六点过去。 罗参轻笑一声,“呵——”的笑声,夹杂着一点点淡淡的鼻音,性感的万俟林木在梦中都打了一个哆嗦。 就听罗生的嗓音,低声说:“小懒猫,再不起来,现在就让你‘上、船’。” 罗参还故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万俟林木“腾”的一下就醒了,瞪着眼睛去瞧罗参,嘟嘟当当的说:“老流氓。” 罗参给他顺了顺炸毛的头发,勤勤恳恳把衣服拿过来:“冷,快穿上,出发了。” 因为要瓮中捉鳖,而且捉的还是小美人儿,所以苏莫遮早早就醒了,精神头十足。 叩叩叩! “祖师爷!你们起来了么?” “出发了啊!” “祖师爷!” 咔嚓—— 在苏莫遮坚持不懈的叫魂声中,万俟林木眯着眼睛,一半沉浸在睡梦中,打开了房门…… “嗬——” 就算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也深深的被苏莫遮的装扮给震慑住了。 震慑! 因为刚五点多,天色还没有大亮,尤其酒店的走廊很长,这样一来走廊里就有点暗。 苏莫遮则像是一个发光的灯泡。 不,灯泡没有这么刺眼。 因为苏莫遮穿着一件荧光绿色的带帽运动衫! 昨天苏莫遮打扮的过于骚气,粉色、蕾丝、露胸露背等等,今天则不然,看起来还是和昨晚一样,像一个阳光开朗的校草大男孩。 不过他穿着一身荧光色,荧光绿的带帽抓绒运动衫,外面套着一件现在最流行的多口袋羽绒背心,荧光的。 下面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宽松运动裤,荧光的。 脚上踩着一双篮球鞋,荧光的。 整个人都是一个大光源,简直堪比小太阳!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瞬间就醒了,感觉自己要被刺瞎。 “你……” 苏莫遮笑着说:“我这身打扮,是不是能让小美人在千里之外就一眼看到我?” 万俟林木点点头:“确实,无法忽视。” 苏莫遮“嘿嘿”傻笑一声,沾沾自喜的转头走了。 万俟林木看着他的背影,回头去问罗参:“你真的确定,他是你们无启族新一辈之中,资质最好的那个么?” 罗参点头:“确定。”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叹气:“那……你们新一辈也是够没落的了。” 罗参:“……” 众人上了车,往出海的渡口而去。 最靠谱的大金终于出现了,拿出一个名册递给大家:“我刚才查了船只上的船工名单,昨天晚上突然多出了很多船工,三爷,万俟先生,你们过目。” 果然还是大金最靠谱。 苏莫遮却拍着自己胸口说:“看到了没有,我让大金去查的。” 众人都没有搭理炫耀的苏莫遮,接过名单来看。 一共多了十五个船工。 万俟林木一笑:“果然是引蛇出洞啊,没想到引出来一窝。” 罗参淡淡的说:“依计行事。” 众人到了码头,苏莫遮买下的船只,是全码头最最豪华的类型,大家步上船只。 并没有看到白头发的“小美人”。 毕竟如果销离麓真的来了,肯定要伪装起来,他那一头白发实在是太明显太扎眼了。 万俟林木说:“这么多船工,怎么找?” 苏莫遮笑着说:“还用找?你们看那个,那个胖子,身材多么臃肿!” 万俟林木顺着看过去,的确有个胖子船工。 苏莫遮又说:“船工都是风吹日晒的,一出海那么多日,哪有这样的胖子,你看他像地主还差不多。” 别看苏莫遮不靠谱,但是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万俟林木走过去一些,轻轻嗅了一口味道,果然就是他。 销离麓! 这个胖子船工的身上,撒发着一股紧张且警惕的味道,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还有一股花香,和其他船工的汗臭味一点儿也不一样。 找到了销离麓,剩下就要看苏莫遮的表演了。 苏莫遮很快走过去,指挥着船工们:“轻点轻点!你们知道这里面是贵重的东西么?碰坏了就让你们赔!” “你们根本赔不起!” “轻点!” 苏莫遮突然指着那胖子船工:“你!说你呢!叫你呢!” 那胖子船工整个人一顿,似乎有点害怕,僵在原地不肯回头。 “叫你呢,回头啊!”苏莫遮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胖子船工僵硬的慢慢回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急促,沙哑着嗓音说:“老板,有……有什么事么?” 苏莫遮心里笑开了花儿,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脸上却板着笑容:“动作麻利儿点!磨磨唧唧的,难不成是娘儿们?!再这么样磨蹭下去,我可要扒光了你的衣服,验明正身了!” 万俟林木:“……” 罗参也感觉有些头疼,要不然…… 干脆装作不认识苏莫遮算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胖子船工眼神飘忽了起来,露出一丝厌恶,不过不敢太暴露,唯唯诺诺的说:“是是,老板我这就去干活儿。” “等等!” 苏莫遮是铁了心要调戏他,立刻叫住:“让你走了么?让你走了么?!” 一瞬间,胖子船工的手背青筋爆起,但是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压制了下去。 苏莫遮那叫一个得意,完全是一个小人得志的嘴脸,走过去,站在胖子船工面前,还抓起对方的手来摸。 一边揩油,一边说:“没吃饭么?早上没吃饭么?动作磨磨唧唧,也没有力气!” 要知道销离麓冷冰冰的,可不是随便给苏莫遮揩油的性格。 他要了三次微信,三次销离麓都没有搭理他。 如今找到了一个大好机会,苏莫遮可不能吃亏。 胖子船工果然只到苏莫遮的肩膀,虽然体型变化了,但是身量没有变化。 他一靠过去,就闻到了船工身上的花香味儿,和万俟林木所说的一模一样。 果然,的确是销离麓无疑了。 苏莫遮就更猖狂了,和胖子船工勾肩搭背的,使劲圈着人家肩膀,拍来拍去:“哎呦,你这身板,当船工能行么?要是受不了提早下船吧。” 胖子船工被苏莫遮又是拍背,又是拍腰的,已经忍耐到了要自爆的地步,但是不能发作。 咬着后槽牙说:“老……老板,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大家拖后腿的……” “这样就好,”苏莫遮说:“我啊,刚才只是试探试探你,其实是想委以重任的。” “重任?” 苏莫遮神神秘秘的和胖子船工咬耳朵。 胖子船工稍微顿了一下,但是没躲过去,苏莫遮又把人拉了回来,非要和他咬耳朵,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耳朵真的被碰了好几下,那感觉麻嗖嗖的,非常…… 恶心! 苏莫遮故意揩油,神神秘秘的说:“我这里有个宝贝,大宝贝儿!” 声音非常猥琐。 那胖子船工似乎都要忍无可忍了。 苏莫遮却恰到好处的说起了正事:“看到这个背包了没有,这里面是古董镜子,价值不菲,所以一定要轻拿轻放,帮我提到船舱里去,我的房间。” 胖子船工一听“镜子”两个字,眼神微微亮了起来:“是是是,我这就去。” 苏莫遮强调:“我的房间,别送错了,到时候在房间里等我。” 说着,还拨了一下胖子船工的耳垂,暗示的意味实在太明显了。 苏莫遮笑嘻嘻的离开,剩下胖子船工一脸吃了死苍蝇的模样。 苏莫遮走过来:“大功告成,他肯定会卷了镜子跑路。” 万俟林木嫌弃挑剔的看了一眼苏莫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调戏错了人,怎么办?” 苏莫遮:“……应该,不可能吧?” 这么想起来,莫名令人有些后怕呢! 胖子船工提了行李背包,立刻往船舱里走去,他进了船舱,脸上唯唯诺诺的表情,瞬间变得厌恶且冷淡起来。 没有往苏莫遮的房间去,而是鬼鬼祟祟的绕进了洗手间。 走进最里面的隔间。 嘭! 关上门。 咔嚓! 落锁。 胖子船工立刻将背包放下来,翻找里面的东西。 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牛皮纸袋,鼓鼓的,似乎装着什么盘状的物品。 胖子船工终于露出欣喜的表情,如释重负,低声喃喃的说:“太好了,镜棺碎……”碎片。 他的话还没说完。 哗啦—— 牛皮纸袋一倒,倒出来的却是一个浅口铁锅! 铁锅! 野营用到的那种,口很浅,圆圆的,又非常小,放在牛皮纸袋里,真的像是个镜子似的…… 胖子船工:“……” 他愣了一下,低声说:“糟糕,中计了……” 瞧胖子船工提着行李离开,万俟林木说:“该收网了,咱们走。” “等等!”苏莫遮举起手来,十分激昂的毛遂自荐:“抓住那样一个纤弱的小美人儿,根本不需要你们动手,我来!让我证明一下,无启族最新一代新星的实力!” 他说着,大步朝着船舱走去。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他行么?” 罗参微笑:“很难说。” 万俟林木自我安慰,苏莫遮浑身都是肌肉,那销离麓看起来很纤细,而且苏莫遮从体型和身高上就能碾压销离麓,起码有六成胜算…… 苏莫遮跟进洗手间,摸出一把钥匙,“嘿嘿嘿”的坏笑着走过去,直接从外面把洗手间的隔间门打开。 然后又是“嘿嘿嘿——”的坏笑,搓着掌心:“小美人儿,我来了!” 嘭! 隔间的门关闭。 咔嚓! 再次落锁的声音。 “嘿嘿嘿小美人儿,敢窥伺我们的东西,我可要惩罚你呦……” 苏莫遮猥琐的笑声突然凝固了,随即是“啊呀!我的妈……你的手劲儿怎么那么大?!别……别打了!” “哎呦,别打脸,行不行?!” “别打了别打了……疼死我了……” 咔嚓—— 隔间的门再次打开,胖子船工从里面窜出来,快速的往甲板上跑。 事情败露,自然要逃跑。 可是他跑到甲板上,往下一看,不知不觉之间,船只竟然已经离港了! 就在他和苏莫遮纠缠的时候,船只已经离开岸边很远。 万俟林木的声音,带着没有诚意的笑意,从他后背响起:“就知道苏莫遮不靠谱,幸亏我们还有后招,只是用他绊住你而已。” 苏莫遮这会儿也跟着从船舱里跑出来,鼻青脸肿,脸上还有一个五指山,捂着自己的脸,非常委屈地说:“祖师爷,他打我!” 罗参:“……”无启族的脸都给丢光了。 只有大金特别友善,赶紧跑过去说:“莫哥!莫哥您的脸……要不要上点药啊?” 众人将胖子船工围拢起来,那胖子船工眯了眯眼睛:“你们骗我?” 万俟林木一笑:“也不算吧,毕竟是你先动手的,装了监听不是么?” 胖子船工一看露馅了,抬起手来,在脸上一抠。 嘶啦—— 面具和头发一下被抠了下来,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果然就是销离麓! 只不过他现在还穿着臃肿的道具服,肥胖的身体和巴掌大的小脸儿一点儿也不匹配。 苏莫遮捂着自己的脸:“果然是他!那个小美人儿!” 他一说,就被销离麓狠狠瞪了一眼。 苏莫遮瞬间想起了肉/体上的痛苦,立刻躲在罗参背后,变得底气十足起来。 万俟林木微笑:“其实……没想到你还挺单纯的,这么乖乖就上钩儿了。” 万俟林木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口吻,罗参身上登时冒出一股股酸味儿,打断他们的话。 “你的打手已经被我们全都清理了,加上你一共十五人。” “其余十四人现在已经在船下。” “船已经离开港口,如果你想逃跑,就只剩下跳海这一个办法。” 罗参说完,微笑的看着销离麓。 销离麓脸上露出一股狠劲儿,扫视了一眼众人,似乎话很少,一句也不说。 突然调头,大步冲向甲板的围栏。 “哎!”在苏莫遮吃惊的大喊声中…… 噗通! 一个水花飞溅起来,销离麓真的跳海了! 众人来到围栏边上,扒着围栏往下看,万俟林木挑眉:“真的打算游回去?他的水性这么好?” 罗参淡淡的说:“我看不见得,一直在冒泡。” 因为船只很高,所以万俟林木都没有注意到。 真的…… 在冒泡儿! 苏莫遮高声大喊:“他……他不会水性?!” 罗参微微一笑:“应该如此。” 咕嘟咕嘟! 水上不断地冒着小水泡。 随即还有涟漪,一圈一圈的荡开。 不过在大海之中显得无比渺小。 应该是销离麓呛了水,在不停的扑腾着。 紧跟着,涟漪和水泡都不见了,估计马上就要沉底,关键销离麓是真的不会水性,他跳下去之后,就没有往前游一米,只是原地扑腾。 苏莫遮着急:“怎么办?快速救人啊!放……放救生圈下去!他长得这么好看,死了太可惜了!” 万俟林木:“……”不应该说怎么也是一条人命么,和长得好看有什么关系? 罗参淡淡的说:“不必着急。” 他说着,手掌一动,竟然拉着一根鱼线。 鱼线的一头拽在罗参的掌心,另外一头一直蔓延,越过甲板和围栏,直接垂到了海中。 原来在销离麓跳海的时候,傀儡线钱已经悄无声息的缠在了销离麓的腿上。 是时候收网了…… 罗参的手一拽,“嗖——”鱼线快速向上抛起。 一个水花从海中突出,真的是销离麓,陡然被拽了起来。 罗参臂力惊人,一个人竟然将销离麓给拽了上来,而且还是浑身道具服,且湿漉漉的销离麓。 那一身的道具服,湿了之后重量非比寻常。 苏莫遮赶紧去帮忙,把销离麓拖上船。 销离麓躺在甲板上,奄奄一息,闭着眼睛,因为呛水已经昏死过去。 苏莫遮赶紧蹲下来,就开始扯销离麓的衣服。 大金捂着眼睛:“莫、莫哥,这样不好吧……?” 苏莫遮说:“你当我精虫上脑呢?这么多东西贴着他,呼吸会不畅的。” 苏莫遮把销离麓的一身“横肉”全都卸下来,扔在地上,然后按压胸腔,让销离麓把呛进去的水都排出。 销离麓一头白发凌乱的散在地上,皮肤白皙,再加上他身材纤细,衬得有些无助可怜,吐出两口水,依旧没有醒过来。 苏莫遮立刻就兴奋了:“我来我来!人工呼吸!这个我会!” 万俟林木:“……” 不等大家阻止,苏莫遮已经低下头去,生怕占不到便宜,顶着一张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开始给销离麓做人工呼吸。 咳! 咳咳—— 真别说,还是管用的。 销离麓咳嗽了好几声,终于有些清醒过来,迷茫的睁开眼睛,还在不停的咳嗽着。 一睁开眼睛,登时就看到了苏莫遮放大的脸孔,紧紧贴着自己,就好像他们刚刚做过人工呼吸似的,而且嘴唇还刺辣辣的疼。 关键是苏莫遮的表情,一脸意犹未尽,还用手背抹着嘴唇。 “嗬……” 销离麓吃了一惊,倒抽一口冷气,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颤抖,出卖了他的震惊。 嘭!! “啊!”苏莫遮下一刻就被揍倒在地上:“你打我干什么?!我在给你做人工呼吸啊,又不是非礼你!” 销离麓狠狠擦着嘴,声音冷清的好像要把海水冻冰:“你伸舌头了。” 众人立刻“唰——”的看向苏莫遮。 苏莫遮讪讪一笑,傻笑着说:“没有,绝对没有!” 万俟林木:“……”一看就是有。 销离麓看着众人,反应了一下,似乎又想逃跑,再次窜向围栏。 “还跳!?”苏莫遮大喊一声。 罗参反应最快,“唰——”鱼线瞬间飞出去,将销离麓猛的捆了三圈。 销离麓一声闷哼,根本动不了,狠狠瞪着他们。 苏莫遮走过去:“这眼神我喜欢,特别带劲儿!” 万俟林木心想,苏莫遮果然是受虐癖吧? 他拨开一脸受虐倾向的苏莫遮,对销离麓说:“你是什么人?” 销离麓不说话,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冷冷的站在原地。 万俟林木又说:“谁派你来的?” 销离麓还是不说话,这回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万俟林木点点头:“好,你不说话,我可就搜身了。” 他说着,真的去搜销离麓。 罗参一看,自己恋人去摸别人?虽然是有正经理由,但罗参就是个假正经,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立刻拦住万俟林木,对万俟林木低声耳语:“木木,你只能摸我一个人。” 万俟林木:“……”大庭广众的,什么情况! 罗参拦住他,对苏莫遮说:“你去搜身。” 这四个字,简直抓住了销离麓的脉门,跳海都不怕的销离麓,立刻慌了:“你敢!” 苏莫遮“嘿嘿嘿”一笑:“祖师爷的话,就是圣旨,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咱们互相体谅体谅吧。” 他说着上前。 销离麓被捆住,使劲挣扎着,但是鱼线非常结实,根本挣扎不开,咬着下唇,一脸隐忍又狠呆呆的模样瞪着苏莫遮。 苏莫遮搜出一个手机来,销离麓身上只带着这么一个东西。 “怪不得手劲那么大,”苏莫遮笑着说:“身材真好。” 销离麓瞪着他,嗓音冰冷刺骨的说:“我早晚杀了你。” 苏莫遮不理会他,把手机交给罗参:“祖师爷,好像还是防水的手机呢。” 销离麓刚才跳进了海里,不过手机是防水的,并没有损坏。 万俟林木打开手机,在电话簿里翻找了一圈。 只有一个电话。 “白先生?”万俟林木挑了挑眉。 他们真的不是第一次听说白先生。 上次去鹊桥镇,雅姐他们就是白先生的人,听起来这个白先生财大气粗。 之前秦葬还说过,白先生是他父亲的友人,所以才介绍了打手给他。 不过秦葬根本没有父亲,显然是说谎。 万俟林木对秦葬说:“白先生是什么人?” 秦葬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白先生是什么人。” 这个白先生的确和秦家有联系,也的确和秦葬的“父亲”有联系,因为秦葬需要一个身份,所以经常会“扮演”小辈的儿子。 秦葬名义上的父亲认识这个白先生,不过“父亲”早就过世了。 这个白先生神秘的很。 秦葬说:“我没见过他,也没听过他的声音,每次都有保镖来联络我,但是不难知道的是,这个人消息很灵通,而且手上资金充裕。” 万俟林木看向销离麓:“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想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 销离麓又变成了一个哑巴。 不过在苏莫遮眼里,是个漂亮的哑巴。 而且相当带劲儿! 万俟林木点点头:“好啊,那我们就亲自打过去。” 他说着,按下了绿色按钮。 嘀—— 嘀—— 嘀! 响铃三声,对方接了起来。 万俟林木没有出声,似乎想要忽悠对方,让对方先说话,没准还能诈出什么来。 “镜子到手了么?” 果然,对方开始说话了,嗓音清冽,带着一丝丝沙哑,好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但又不太低沉,温柔似水。 与罗参的温柔不同,白先生的温柔之中透露着一股柔弱感……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那温柔的声音笑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想到白先生竟然识破了他的“诡计”。 万俟林木按了外放,随即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是我给你打电话。” 白先生的声音依旧温柔,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飘,好像羽毛,但并不是与万俟林木一样的轻飘,也不会显得傲慢,而是温柔。 白先生说:“因为……离麓绝对不会先给我打电话。” 万俟林木刚才没有注意,每一个电话都是拨入,而不是拨出。 销离麓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只是每次等着任务而已。 销离麓被捆着,但是声音没有受阻,因为是外放,声音也可以接收,立刻说:“对不起义父,事情被我搞砸了。” 原来他们是父子关系? 白先生的声音很轻:“没关系,意料之中。” 三方隔着一只手机谈话,却意料之外的“和平”,或许是因为白先生太淡定了。 白先生说:“万俟林木,我们合作吧。” “合作?”万俟林木说:“合作什么?” 白先生说:“找到井底之蛙的镜棺。” 万俟林木的声音冷冷的,重复说:“合作?” “我们有合作的必要么?你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海图也在我们手上,你应该没什么资本和我们合作吧?” 白先生不理会万俟林木的傲慢,而是淡淡的自言自语:“你还是这么傲慢。” 万俟林木皱眉,他认识自己? 这说话的语气,仿佛和自己相识很久…… 不等万俟林木疑惑,白先生已经说:“如果没有合作的把握,我是不会提出合作的……万俟林木,看看你们手上的海图,那幅海图,只有一半。” 罗参皱眉,立刻拿出海图。 海图是完整的,边角都没有缺损。 只不过…… 只不过这张海图,图线有点零碎,而且画的非常简单。 说实在的,如果按照这张海图出海,或许很难找到井底之蛙。 罗参其实早就发现了。 白先生说:“海图一共两张,一张是皮子,一张是丝帛,将半透明的丝帛叠在皮子上,才能出现真正的海图。” 白先生的声音顿了顿:“我的义子手上,有你们想要的半份海图。” “他说谎!”苏莫遮立刻说:“刚才我都检查过了,销离麓身上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有,我摸得里里外外,清清楚楚!” 销离麓眼神登时狠辣起来,死死瞪着苏莫遮。 苏莫遮却不怕他,毕竟被鱼线绑着,任他三头六臂也没用。 白先生说:“海图……” “不在他身上。” “而是在他的脑海中。” 苏莫遮又冷笑:“大叔,你撒谎也有个限度好么?我们这份海图这么复杂,条线零碎,如果是叠在一起,你们那份海图估计也很零碎,他怎么背下来?还在脑海中?吹牛也有个限度啊……” 白先生没说话,但是销离麓立刻说话了:“你们一共带了十四只背包,船工25人,罗三爷的鱼线120根,集装箱418个。” 苏莫遮:“……” 白先生的声音微笑:“我这个义子,没有什么太多的优点,但是观察力和记忆力非常好,合不合作,全看你们的意愿。” 白先生又说:“如果合作,他可以为你们画下另外半份海图,如果不合作,你们大可以直接杀了他。” 万俟林木看向销离麓:“他让我们直接杀了你,你还这样为他卖命?” 销离麓冷淡的说:“你不必挑拨离间,我的命是义父给的,义父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先生的声音恰到好处的说:“乖孩子。” 销离麓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染上了一丝孩子气。 他一直冷冷淡淡,不苟言笑,突然笑了一下,在苏莫遮眼里简直是“天仙下凡”,看的眼睛都直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 罗参说:“怎么合作?” 白先生说:“很简单,你们需要我的半份海图,我需要你们的半份海图,我们把海图拼凑出来,你们答应带上我的义子,一同寻找井底之蛙。” “我的义子身手不弱,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这点放心。” 万俟林木笑了笑:“你的目的,应该是井底之蛙的镜棺碎片吧?如果是这样的目的,那和我们重复了。” 白先生微笑:“重复了没有关系,在没有找到井底之蛙之前,我们都是合作关系,一旦找到镜棺……” 白先生的嗓音沉下来:“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苏莫遮说:“你可不要反悔!销离麓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你说的,各凭本事。” 白先生说:“你们放心,我这个人最恨被欺骗,因此也不会骗人。” 白先生笃定的重复:“各凭本事。” 这个合作看起来,很偏向万俟林木他们,毕竟苏莫遮说得对,销离麓可只有一个人。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好,我答应你。” 白先生微微一笑:“我信你。” 罗参莫名觉得白先生这语气有点不爽,抬起手来,“嘀——”直接按了挂断。 白先生温柔的嗓音,掩埋在挂断的机械声中。 罗参看向销离麓:“你可以画下地图了。” 罗参没有给销离麓松绑,仍然捆绑着他的双手和双腿,能让他画图就行。 销离麓没有废话,众人进了船舱,交给他一张透明的塑料板,销离麓立刻开始画图。 大约花了半个小时,海图果然非常琐碎,但是销离麓画图动作没有一点儿间断,看起来非常熟练。 半个小时之后,海图大约画好了四分之一,销离麓突然“啪!”把笔扔下来,向后一靠。 靠着椅背,冷漠的说:“我饿了。” 万俟林木说:“你想耍花样?” 销离麓冷漠的说:“就是因为不想耍花样,我不耍花样,你们也不要耍花样,我如果一次性把海图全都画出来,你们会带我去找井底之蛙么?” 这话说的倒是对,万俟林木可是个不吃亏得主儿,如果销离麓把海图一口气画下来,万俟林木虽然不会杀人灭口这么夸张,但是绝对会找个地方,把销离麓扔下船。 毕竟销离麓的身手太好了,如果带着他真的找到了井底之蛙,恐怕是一个劲敌。 销离麓说:“走一点,画一点,我现在饿了。” 苏莫遮笑着说:“饿了,那好啊,放心,我来喂饱你……啊呀!怎么又打人!手绑着还能打……” 苏莫遮的话还没说完,销离麓已经把笔直接扔出去,准确无误的打在苏莫遮的脑袋上。 销离麓想要吃饭,其实万俟林木也饿了。 接下来几天,万俟林木的任务就是看着销离麓画图。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必杀绝技”! 那就是苏莫遮。 如果销离麓不好好画图,万俟林木就会像现在一样,插着手冷笑:“如果你再不配合,我就让苏莫遮进来,陪着你画图。” 销离麓果然每次都“动容”,脸色尴尬又愤恨,立刻开始提笔继续画图。 这办法简直百试不爽。 万俟林木看着销离麓画图,房门被推开了,罗参从外面走进来。 万俟林木有些惊讶:“你怎么了?都淋湿了?” 罗参胡乱的擦了下头发:“外面下暴雨,风很大,还起了雾,看来今天是不能走了。” 万俟林木他们已经行进了地图的四分之三,还差一些也就到了,停顿一天就一天,反正苏莫遮准备了很多干粮,足足够吃一年的分量,非常充分。 万俟林木刚要说话…… 轰隆——!!! 好像打雷一样,但又不像,整个船只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 “不好了不好了——!” “老板们,不好了!” 房门没有关,有船工从甲板上跑下来,浑身 带着雨水和冷气,狼狈的冲下来:“触礁了!触礁了!” 触礁了? 众人听到船工的喊声,全都从房间走出来。 苏莫遮说:“怎么回事?不是说你们船头经验丰富的吗?怎么还会触礁?” 船工着急的说:“老板,这段海路我们以前也没走过啊,今天还来了暴风雨,这兆头不好,雾气又大,触礁也是难免的!” “不好了!” 又有船工跑下来:“快,老板们,船头叫你们快上去!” “触礁了,这船怕是不能要,大家快上去,已经准备好快艇了!” 苏莫遮心肝肉疼:“什么?船不能要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买这艘船?” 三千万买了个假海图,然后又花钱买船。 海图打了水漂,现在船也要沉了。 苏莫遮觉得自己可能和水犯冲…… “老板们,快上去!” “没时间了!” “快走啊!上快艇!”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走,跟着我,千万别离开。” 船只还在不停的晃动,“轰隆轰隆”的声音,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声音,他们的船只明明很大,但在无尽的汪洋大海之中,仿佛只是一片渺小的落叶,摇摇欲坠。 万俟林木身为一只讙兽的改良品种,本来就不喜欢水,稍微有点晕船,现在船只摇晃的很厉害,走路都走不稳。 罗参半扶半搂着他,将人快速往甲板上带。 销离麓还被绑着,走路非常不方便:“先给我解开。” 却没有人理会他,苏莫遮干脆过来,直接将人一把扛起来。 “嗬……” 销离麓难得抽了一口冷气,像是一只轻飘飘的麻袋,被苏莫遮扛在肩膀上,直接扛了出去。 众人冲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暴雨“呼呼”的席卷,雨丝被狂风夹杂,漫天盖地,没有规律,一会儿斜着,一会儿横着,一会儿打着卷儿的往天上高抛。 黑压压的天空,海上的乌云似乎格外的低,一抬头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全都压在头顶上,令人喘不过气。 天边不停的劈下电光,每一下似乎都要将船只劈成两半。 暴雨的声音非常大,万俟林木出来就浇了一个落汤鸡,而且听不到任何人说话,耳边只有轰隆隆的雷声,和嗖嗖的风声,还有噼里啪啦击打在甲板上的雨声。 “老板!!!” “老板——” 船头跑了过来,大喊着:“不行了!不行了!船……船触礁了!” “快,收拾一下最贵重的东西!” “小艇太小了,带不上那么多东西,收拾了东西赶紧上小艇!” “慢了来不及了!老板们先上小艇!” 万俟林木的头发软趴趴的,湿漉漉的垂在脸上,雨水好像洗脸,比冲澡还要“痛快”,只可惜是冷的。 冷的万俟林木一阵阵打摆子。 海腥味儿,掺杂着水汽的味道,昏天黑地的席卷而来,但这其中,竟然伴随着一股……奇怪的臭味儿。 是欺诈的味道! 万俟林木突然眯起眼睛,快步走上去,一把拉住那船头的衣领子,“嘭”一声,将人压在甲板的围栏上。 “嗬——!!老、老板!” 船头向后仰着,老腰差点断了,向后靠着围栏,随时都有可能被丢下去,大喊起来:“老板!你这是做什么啊!救命啊,救命——” 苏莫遮不清楚万俟林木的能力,有些奇怪,不过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 包括江月白和秦葬,已经一脸镇定。 万俟林木的面容被雨水冲刷的看不真切,冷冷一笑,唇角抬起一个略显狰狞的弧度。 嗓音沙哑的说:“你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味道的么?” 船头懵了:“老……老板你说什么?” 万俟林木眯眼说:“你身上是恶臭的欺诈味道。” 船头一听,眼神有些飘忽起来。 刚刚船工冲下来说触礁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所以众人还以为真的触礁了,需要弃船逃跑。 但是万俟林木上来之后,看到了船头。 虽然船头和所有人一样,都非常惊慌失措的大喊触礁了,快逃跑,还体贴的放下了快艇,让他们先逃生。 可船头的气味,却和别人的惊慌害怕不一样,充满了演戏的欺骗…… 雨水很大,气味却没有因此被冲淡,非常浓郁。 万俟林木压着船头的脖领子:“船真的触礁了么?” 船头还想顽抗:“真的……真的啊老板,刚才那么晃,你们……你们不是也感受到了么?” “呵——”万俟林木冷冷一笑:“反正都要触礁了,大家也活不了,干脆我先送你一程,怎么样?” “老板!老板不要冲动啊!”船头大喊:“我们……我们可以坐小艇走!” 万俟林木笑着说:“暴风雨这么大,坐上小船说不定也会掀翻,何必这么麻烦呢?还是我先送你走吧。” “不不不!”船头大吼着:“不,不要!我……我说……我是骗你们的!” 他这话一出,苏莫遮立刻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他娘的,你这老头竟然骗我们!” 船头哭喊着:“我我我我……我也只是一时贪心。” 原来船只根本没有触礁。 苏莫遮是花大价钱买下来的这条船,结实的很,就算是一般的触礁,也不会“船毁人亡”。 关键就在于,这条船太贵重了,而且船上都是好东西,四百多箱集装箱,够吃一年的干粮,还有很多贵重的物资。 船头一看,瞬间就起了歹心,这不是一伙儿冤大头么? 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类型。 不敲诈他们,还能敲诈谁呢? 船头哭着说:“我……我只是一是贪心,正好今天有暴风雨,所以……所以我就假装说触礁了,想让你们赶紧下船,然后我……我再把船开走,据……据为己有……” 小艇装不了太多的东西,大部分还是要留在船上,船头殷勤的舍己为人,给他们放下小艇,催促他们快走,就是为了贪图大船上的东西。 没想到,这一切如此逼真,却被万俟林木一眼识破。 船头大喊着:“老板!老板你们放了我啊!” 苏莫遮说:“不能放了他!这么大的暴风雨,他让咱们上小艇,这一上去还有命活着?好家伙,真是够歹毒的。” “老板!”船头哭诉:“我……我掌舵了五十年!五十年啊,海上没人比我更厉害,没人比我经验丰富,这片海域这么难走,一般人都不会过来,雾大,暴风雨多,还都是暗礁,没有我,你们真的没办法往前走,真的,相信我啊老板们!” “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船头声泪俱下,就在这时候,船工仓皇的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偏离航道了!” “什么?” 船头惊讶:“怎么会偏离航道?” 苏莫遮说:“别他么又装了!” 船头赶忙说:“真的不是装,这回不是装的了!” 万俟林木也闻到了,他身上没有伪装的气息,反而非常惊讶和害怕。 于是慢慢放开了船头。 船头赶紧往仓里跑:“这么回事儿,不是有定位么?” 他们的船只可不是落后的渔船,不只是昂贵,而且先进,要不然船头会打这个注意。 但是船只突然失灵了。 船工说:“不知道啊,突然失灵了!定位也失灵了,风太大,把咱们的船吹出去了!” “快把锚放下去!” “快去啊!” “不要让船偏离轨道太远!” 船工们七嘴八舌,罗参皱眉说:“是磁场。” 他说着,把一块罗盘拿出来:“果然是磁场有问题。” 罗盘不停的旋转着,被磁场干扰的非常厉害,已经没办法用了。 就连万俟林木的手机也没办法使用,根本无法开机。 “鬼……” “鬼礁!!” “是鬼礁!!” 船头突然大喊起来,惊恐的仿佛在唱男高音。 众人连忙冲上甲板,去看所谓的“鬼礁”。 黑压压的看不清楚,但是能看到一块突出的石头,好像被风化的很严重,坑坑洼洼,凹凹凸凸,呈现墨绿色,兀立在不远的地方。 而他们的船只,因为狂风的缘故,正在朝向“鬼礁”全速前进。 “鬼礁!” “真的是鬼礁!” “天呢我们遇到鬼礁了,这可怎么办?” 船工门上瞬间慌了。 万俟林木说:“什么是鬼礁?” 船头大喊:“像鬼魅一样的礁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没有固定!” “没错没错!刚才我还没有看到那块礁石!” “就是鬼礁!” “快,把锚放下去!沉下去啊!” “要撞上去了!” 暴风雨依然非常大,万俟林木紧紧握着围栏,几乎要被吹飞出去。 轰——隆——!!! 锚虽然扔下了水,但是根本没有作用,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磁场有问题,锚也是金属做的,根本不会沉底,起不到固定船只的作用。 大船飞速的冲着鬼礁冲过去。 一声巨响。 船只猛烈的摇晃起来,巨大的震颤好像急刹车,猛地将万俟林木一抛。 “嗬!” 万俟林木感觉身子往前一斜,围栏又太湿了,根本抓不住,“唰——”的一声,直接被甩了出去。 “木木!” 罗参的鱼线一抛,直接勾住万俟林木的小腿。 万俟林木感觉小腿一紧,幸亏外面有裤子卷着,否则都能给生生勒下来。 在大风中,就像放风筝一样,万俟林木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轻,应该多吃点。 罗参手臂一收,万俟林木被向后拽去,一把拉住栏杆,借力一兜。 唰—— 又转了回来。 嘭! 罗参一把接住万俟林木,将人紧紧搂在怀中。 “没事吧?” 万俟林木摇头,一张嘴雨水都灌进去,赶紧“呸呸呸”了几声。 “触礁了!!” “真的触礁了!” 船头大吼起来。 这回是真的触礁了。 在众人面前,眼皮子底下,真真正正的触礁。 大船不断的晃动着,猛地向一侧倾斜,仿佛不堪重负的残垣断戟,慢慢融入海水的拥抱。 无边无尽的大海,汪洋而苍茫,黑色的乌云压得更低,在给他们无形的施压。 万俟林木大喊:“快放小艇!” 船头手忙脚乱,把小艇放下去,这回也不谦让了,果然谦让都是假的,争抢着去乘小船。 万俟林木有些怕水,罗参拉住他:“跟紧我,没事的。” 御邪是纯种的讙兽,更是怕水,用沙哑的嗓音,“喵喵喵”不停的乱叫着,在暴风雨中,好像虐猫一样。 罗参指挥:“带上行李,能带的就带!” “快走!” 众人飞快的上了小艇,船头与船工们早就上了小艇,飞快的开走,与他们拉开距离,消失在黑暗之中。 苏莫遮大骂一声:“草他娘!谁会开船,他们全都跑了!” 这下子好了,他们之中没人会开船,看着小艇有些手足无措。 万俟林木扶着方向盘,看着一堆的机械按钮,头晕目眩:“这个?” 咔嚓! 按下按钮。 突突突—— 小艇发出了几个声音,好像是启动了。 “快快快!”大家催促着:“开出去!” 万俟林木满脸都是雨水,却感觉自己流了冷汗:“我不会啊!怎么走?它不走啊!” 小艇已经已经超载了,而且还堆放了很多行李,一直在暴风雨中摇曳着,万俟林木试着按了几个按键,小艇摇摇晃晃,快速向一边倾泻。 “别别别!不能翻船啊!”苏莫遮大喊。 “祖师奶奶你会不会开船啊!” “咱们友谊的小船不能翻!” “我还不想海葬!” 万俟林木被他吵他耳朵听,面无表情的说:“我们用手划吧。” 罗参这时候还能笑出来:“真是个好办法。” 大金最实诚,真的开始用手划,但是暴风雨太大了,用手划根本没有风厉害。 销离麓这个时候越过人群:“让我来。” 因为他们之中实在没有人会开小艇,罗参就把销离麓手腕上鱼线解开。 销离麓坐在驾驶位,他真的会开小艇。 嗡—— 一声,小艇立刻飞驰而去,迎着风雨,好像一只无畏的羽箭! 苏莫遮迎着风浪,兴奋的大喊:“小鹿鹿!你竟然会开船,看起来还是个老司机啊!” 销离麓挑剔的看了一眼苏莫遮,似乎对他“小鹿鹿”这个昵称非常不屑,冷冷的说:“闭嘴,别妨碍我。” 难得有人开船,销离麓让他闭嘴,苏莫遮赶紧就闭上嘴,乖乖的坐下来。 风浪很大,铺天盖地,他们的小船漂了很久。 “小心!前面也有礁石!”万俟林木出声提点。 前面也有墨绿色的礁石,坑坑洼洼,凹凹凸凸。 这一片海域,竟然有很多这样的礁石。 暴风雨没有过去,天色也黑暗下来,他们弃船的时候是白天,但黑压压的像是黑天,如今真的变成了黑天。 “这样不是办法……”江月白说:“海上太冷了,咱们没有被淹死,也要被冻死了,这附近有没有陆地?” 秦葬见江月白冷的直哆嗦,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哪知道大金反应更快,已经把衣服脱下来,披在江月白身上:“江先生,给你穿。” 江月白有些吃惊:“不不,还是你穿吧,太冷了。” 大金傻笑一声:“没事没事,我不冷……阿嚏!” 大金说着,打了个喷嚏,一张憨厚脸的突然红了起来。 秦葬坐在一边看着,眼神有些发沉,最后默默的穿上衣服,也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闻到了一股酸味儿,特别酸,压过了海腥味儿,从秦葬身上飘出来。 秦葬还不如大金这个傻汉子主动,真是注孤生的性格…… 罗参突然说:“前面有陆地。” “陆地?!”苏莫遮第一个站起来。 小艇本来就超重,他突然站起来,又是身材高大的类型,小艇立刻摇晃起来,几乎就要侧翻。 众人赶紧大喊着:“坐下来坐下来!快坐下来!” 苏莫遮这才讪讪的坐下来。 相对比起来,御邪则是老实多了,坐在船尾巴的地方,可怜兮兮的抱着傀儡小娃娃,揪着小娃娃的衣角,就好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只不过这个小媳妇也太高壮野性了一点…… 罗参说:“就在前面,往前走。” 众人眼神没有罗参好,因此没有看见。 随着天色黑暗下拉,雾气更是浓郁。 销离麓按着罗参所指的方向,继续往前开船,果然…… “陆地!!”苏莫遮大喊。 御邪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万俟林木也是兴奋:“是一个小岛?” 小岛周围也有墨绿色的“鬼礁”,而且数量越来越多,非常密集。 销离麓把小艇小心翼翼的开过去,御邪突然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猛地一站起来,小艇登时一偏。 “御邪,快坐下来!”万俟林木叫他。 御邪却意外的躁动,嗓子深处发出“喵喵”的吼声,不像是猫叫,反而像是野兽的吼声。 “有东西。”罗参的嗓音低沉,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戒备。 众人立刻顺着罗参的目光低头去看,水中真的有东西。 应该在很深的地方,黑漆漆的一团,在他们的小艇下面逡巡,似乎正在伺机寻找着偷袭他们的机会…… 咕噜咕噜…… 水流不断的波动着,随着奇怪的咕咕声,黑影不断的扩大,显然是从海底深处,一点点接近着他们的小船。 轰——!! 小艇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猛地摇晃起来,所有人低喊一声,抓紧小艇的边沿。 “什么东西?!”万俟林木看不清那团黑影。 罗参说:“稳住,上岸。” 销离麓加快小艇,冲着小岛的海岸而去。 嘭——! 砰砰! 嗖—— 罗参手中的鱼线打出去,分明只是一根细细的鱼线,却像是针一样,激起一个小小的水花,瞬间钻入漆黑的海水中。 咕噜——! 水中的黑影猛地动了一下,似乎被罗参打中,在小艇底部弥漫起一股绿色的液体。 “血?” 万俟林木还来不及疑惑,那受伤的怪兽似乎要和他们拼命一搏。 咚!!! 小艇猛地向上一掀,整个颠起来,又快速的向下落去,直接扣在了无边无尽的海水中…… 万俟林木被扣进海中,想要扑腾几下,但是显然不容易,黑色的浪头打过来,仿佛打来的不是海水,而是铁块。 眼前一黑,直接被海浪砸晕了过去…… “木木!” 罗参快速游过去,一把勾住万俟林木,将人往岸边拽去。 其他人也狼狈无比,暴风雨中充斥着“喵喵——”的“惨叫声。” 众人爬上小岛,罗参打横抱着万俟林木,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快速放下来。 “木木?木木?”罗参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没有反应。 苏莫遮狼狈的从水里爬上来,撸胳膊挽袖子:“快做人工呼吸啊!我来我来,我有经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今日mvp,授予“人工呼吸达人”——苏莫遮! 苏莫遮: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肯定! 请问能拥有今日的mvp,你觉得自己最出众的表现是什么? 苏莫遮:仇恨拉的稳! 罗小三:呵呵! 万俟林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容小猫、等一个更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mi酱、雨落尘埃 30瓶;看文需要三观相符~、时光、岁月旧曾谙、在我面前一切都是浮云、现在信泰逢还来得及 10瓶;神烦取昵称 5瓶;什么都不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5、井底之蛙5 苏莫遮热情的凑过去, 被罗参凉凉的一盯,立刻缩了回来:“祖师爷, 您来!” 哪知道御邪的反应也快, 都不说话,直接扑上去,就要给万俟林木做人工呼吸。 又被罗参一把拉住。 “咳!” 万俟林木呛了水, 不过他们就在岸边, 其实也没有太严重,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罗参顾不得苏莫遮和御邪,赶紧冲过去检查万俟林木。 “木木,怎么样?” 万俟林木使劲咳嗽着,赶紧自己嗓子里又疼又痒,含糊的说:“没……没事,我……咳咳咳——” “这是哪里?” 万俟林木反应过来, 迷茫的看着四周。 大海上狂风暴雨, 这里却一点儿事也没有, 仿佛海上的骤雨,只是电视里的画面。 海岸边的沙土地是干松的, 空气也没有刚才那般阴冷湿霾…… 罗参说:“小岛上,我们上岸了。” 万俟林木说:“这岛……没下雨, 还真稀奇了。” 江月白说:“咱们正好在这里避避风头, 等暴风雨停了再走。” 万俟林木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我们的小艇呢?” 说是等雨停了再走, 但是如果没有小艇…… 方才小艇不是已经翻了?万俟林木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小艇在哪里。 “小艇……”江月白也傻了眼。 众人赶紧冲到岸边去看。 暴风雨还在继续,骤雨击打着小岛旁边的海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狂风大作,吹皱了海面,一浪一浪的拍打过来。 昏天黑地之中,一个黑色的东西沉沉浮浮,往他们的岸边而来。 “小艇!” 苏莫遮大喊着:“喂,是小艇啊!!喂——小艇!” 销离麓的眼神十分挑剔的看了他一眼,嗓音冷漠的说:“你喊小艇,它就会理你了?” 苏莫遮:“……” 江月白说:“快快,我们去把小艇拉上来!” 他说着,就要趟水过去。 江月白是他们之中最“纤细”的一个,当然不是说体型,体型的话,销离麓应该是最纤细的,然后万俟林木和江月白不相上下。 但是销离麓身手非常好,苏莫遮这样比他高大不知道多少倍的人,都能被撂倒。 而万俟林木呢。 他是翼望山上的“妖邪”,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是他的下意识很灵敏,直接剪掉粽子的脑袋不在话下。 只有江月白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秦葬想要拦住江月白,说自己去。 结果还没出手,大金已经拉住江月白,热情的说:“江先生,你别过去,我过去就可以了。” 大金非常任劳任怨,也不多话,立刻淌着水往外走,外面的雨声很大,大金这个高壮的人被吹得东倒西歪,抓住小艇的绳子,使劲将小艇拉过来。 小艇卡在了一处“鬼礁”边上,所幸没有乱漂,大金使劲拽着绳子,往岸边走来。 御邪突然发出“喵——喵——!”的低吼。 万俟林木说:“大橘,怎么了?” “喵!”御邪死死抱着罗参的“儿子”,自己还矮身钻进了万俟林木的怀里,使劲蹭来蹭去,似乎非常不安。 御邪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上面还有橘色的花纹,看起来就像是野性的纹身,但他蹭人的动作,又像一个十足粘人的小猫咪,还是一定要陪玩的小布偶猫类型。 罗参感觉自己有吃不完的醋,御邪分明是自己捡回来的小猫,竟然这样粘着万俟林木。 他赶紧将御邪和万俟林木分开:“海上有东西。” 的确,除了小艇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沉沉浮浮的漂在海上。 就是这样东西,让御邪躁动无比…… 苏莫遮说:“黑乎乎的,那是什么东西?” 他说着,对还没上岸的大金说:“大金!回头把那个黑乎乎的也拉上来!” “那是什么啊!” 大金距离近,所以应该可以看清楚。 大金一手拉着小艇,另外一手推着那黑乎乎的东西,逆着狂风暴雨大喊:“……” 众人根本听不清楚,可见外面的雨有多大。 大金喊了半天:“关……” “关……” 苏莫遮说:“关什么?听不清楚啊。” 罗参眯了眯眼睛,言简意赅:“棺材。” “什么?!”苏莫遮大喊:“棺材?!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万俟林木疑惑:“这海上,为什么会有棺材?” 罗参说:“拉上来看看就知道了。” 大金一个人比较吃力,罗参也下水去拉,就让其他人在岸上等着。 很快,小艇和棺材全部被拉了上来。 罗参先将小艇捆好,就捆在岸边的鬼礁上,用鱼线缠了好几圈。 然后才把棺材拖到众人面前。 大金说:“还挺重!” 罗参的手放在棺材上,修长宽大的手掌覆盖在棺材表面,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敲了敲。 万俟离木好奇:“你在干什么?” 罗参淡淡的说:“试试棺材里的东西。” 罗参是靠着棺材的震动,试探棺材里有什么东西。 “棺材很满。” 苏莫遮笑着说:“里面会不会是什么宝藏?满满的陪葬品?” 罗参摇摇头:“不像,棺材本身没有什么花纹,用的也不是很好的木头,应该只是一般陪葬的棺材。” 万俟林木说:“关键是,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口大黑棺材。” 万俟林木他们这次要寻找的是“井底之蛙”,并不是什么墓葬,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微缩的世界而已,半路上却捡了一口棺材。 江月白说:“算了,咱们还是不要看了,把它推回水里吧,不要打开,怪缺德的。” 罗参突然说:“来不及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登时毛骨悚然。 罗参又说:“已经被打开了。”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棺材板子的缝隙一转:“没有封死,有撬开的痕迹,被开启过。” 万俟林木说:“还是打开看看,反正已经被打开过了,而且万一和井底之蛙有关系呢?” 罗参点点头:“你们站远一点。” 众人立刻全部散开,罗参拿出一把小匕首,“嗤!”一声,插进棺材板子的缝隙中。 咔——嚓!! 轻轻一撬,看起来罗参是个熟练工种,用巧劲一下就将棺材给撬开。 万俟林木突然想到,自己竟然收留了一个土夫子界中总瓢把子做墓场管理员? 是不是有点疯…… 哐啷! 棺材盖子掉在地上,众人连忙探头往里去看。 “嗬——” 江月白赶紧捂上眼睛,后退数步,显然是吃了一惊,嗓子滚动,想要呕吐。 秦葬本想上前关心两句,哪知道大金反应这么快。 “江先生,您没事吧?” 他说着,还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我这里有清凉油,如果你想吐的话,试试这个。” 清凉油已经泡水了,不过装在大金的口袋里,口袋有拉锁,所以翻船的时候幸免于难。 “谢谢。”江月白赶紧接着清凉油,深吸了两口气。 秦葬站在后面默默的看着,眼神难免有些失落。 苏莫遮大喊着:“卧槽,真特么恶心……” 万俟林木则是相当淡定,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东西,既没有恐怖的心理,也没有想吐的心理。 棺材里…… 是一个还没有腐烂的尸体。 不。 半具还没有腐烂的尸体。 穿着现代人的衣服,显然不是古董,甚至背上还有背包,上身非常完好,脸上尽显恐怖的表情,狰狞的眼睛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面。 而他的下身…… 消失了。 伤口切面并不平整,看这个样子,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的拽掉了下半身。 撕裂! 棺材里血糊糊的一片,因此很多人看了都想吐。 万俟林木冷淡的观察了一下,“嗯?”了一声。 苏莫遮捂着口鼻,尽量远离,看到万俟林木这么镇定,小声对罗参说:“祖师爷,你压力很大吧?祖师奶奶一点儿也不娇弱,看到这场面都不害怕,完全没有你英雄救美的机会啊!” 罗参:“……”真不巧,全都被苏莫遮说对了。 万俟林木唯一怕的,可能就是水了吧…… 万俟林木说:“你们来看。” 众人勉强围拢过来,万俟林木指着那尸体:“这个人,咱们是不是认识?” 尸体的上半身非常完好,脸部保存的也完好,只不过喷溅上无数的鲜血,所以大家一时都没看记清楚。 万俟林木这么仔细的棺材,当然看得一清二楚。 “啊!”苏莫遮一惊一乍,差点吓坏了旁边的江月白。 江月白不是胆子小,一般人看到这场面,真的会害怕。 他连忙往后一躲,没想到直接撞到了秦葬身上。 江月白有些尴尬,想要躲开,秦葬难得反应快一次,说:“我也害怕,我们站近一些。” 他说着,还握住了江月白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让江月白放下了“警惕”,就任由秦葬握着手。 苏莫遮大喊:“是这龟孙子!三千万!三千万!” 怪不得苏莫遮一惊一乍,这就是骗走苏莫遮三千万的那个土夫子大哥。 他们在小餐馆吃海鲜的时候,巧遇过这个打手,当时一帮子打手在吃饭,大哥侃侃而谈自己从一个傻帽富二代手里,用一张假海图,骗走了三千万的事情,可谓佳话! 后来罗参用了五十元钱,把那张海图给买了回来。 苏莫遮虽然不缺钱,但是三千万的学费,还是有点贵。 苏莫遮说:“这龟孙子,他怎么爬进棺材里去了?而且还只剩下半个身体,真奇怪……” 万俟林木说:“看来这帮土夫子已经先咱们一步出海了。” 他们看过海图,说不定就已经复制下了海图,所以提前来到这里,也是有可能的。 只有“大哥”一个人,而且还在棺材里,不知道他们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 尸体的味道很难闻,尤其尸体上还残留着打手的恐惧感,就更加的难闻。 罗参说:“先盖上吧。” 嘭! 棺材板子再次合上。 苏莫遮说:“这么新鲜的尸体,也不知道会不会起尸,不过他死的这么邪乎,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把他推回水里去吧。” 众人都没有反对,罗参又把棺材推回了水中。 “阿嚏!”万俟林木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他身上潮湿的很,虽然小岛没有下雨,但还是很冷,毕竟衣服没干。 罗参说:“把咱们仅剩下的物资全都提过来,清点一下,看看够用几天的,我去找些木头来生火。” 万俟林木和罗参去找木头生火,其他人在清点物资。 销离麓因为不是他们这一拨的人,就站在远处,目光冷淡,插手看着他们。 苏莫遮笑着说:“小鹿鹿,你就站在那里好了,不要过来,我们清点完物资你再过来,虽然不是不信任你,但万一你拿走了我们的物资怎么办?” 销离麓脸色难看,冷冷的说:“不许叫我小……” 因为实在太恶心,所以销离麓没说出口。 苏莫遮故意装作糊涂:“不许叫你什么?” 销离麓瞪着苏莫遮,苏莫遮嘿嘿一笑,贱嗖嗖的说:“小鹿鹿,你瞪得我心口发麻,就是这种眼神,太带劲儿了!” 咔吧! 销离麓的拳头死死攥起来,立刻上前好几步。 “啊呀,小鹿鹿谋杀亲夫了!”苏莫遮突然大喊着跑开! “我给你做过人工呼吸,好歹是你的恩人!” “小鹿鹿你手下留情啊!” 众人一脸尴尬的看着苏莫遮单方面“调情”,销离麓冷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似乎想要将苏莫遮活剥了皮做肉干。 “我……”苏莫遮刚说了一个字,“咕咚!”直接跌在地上。 销离麓眼看他摔倒,一把攥住苏莫遮的衣领子。 “等等,等等别打!”苏莫遮说:“你看,这是什么?” 销离麓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别想骗人,我不会……”信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顺着苏莫遮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睁大了眼睛,有些发呆…… 那呆呆的模样,卸去了冷漠的防备,黑白分明的眸子意外干净,真的有一种小奶鹿的纯净感。 苏莫遮一笑,快速探头,在销离麓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销离麓反应过来,苏莫遮已经和他拉开距离,不等销离麓杀人灭口,大喊着:“祖师爷!祖师奶奶!快来看啊!这有东西!” 万俟林木:“……”奶奶个腿! 众人被他嚎了过来,真别说,真的有发现。 天色已经漆黑,四周不见五指,那东西掩藏在小岛茂密的树林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苏莫遮“打打闹闹”,或许还真的不能发现。 “这是什么东西?”万俟林木说。 罗参打头,拨开树枝,率先走进树林:“应该是祭祀的地方。” 树林的深处,隐藏着一个巨大高耸的石碑,五个人合抱都抱不住的石柱,上面蹲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众人走近了一看,万俟林木说:“青蛙。” 石柱上蹲着一个石头雕刻而成的大青蛙!只不过风化很严重,所以众人看了好久,这才看出来点儿端倪。 按照罗参的意思,这种东西应该是祭祀用的。 罗参又说:“这应该是图腾。” 苏莫遮激动:“青蛙?也就是说,我们找到井底之蛙了,说不定就是他们?” 销离麓冷冷的一笑:“那也要有井,自古以来,崇拜蟾蜍的氏族和部落,多不胜数。” 苏莫遮嫌弃的说:“为什么要崇拜蟾蜍,蟾蜍多难看,皮肤疙里疙瘩,长得也丑。” 苏莫遮说完,又被销离麓看了一眼,不过这一眼更是嫌弃和挑剔,还有浓浓的不可置信。 道上的人都有听说过,虽然无启族的族长还没有收过关门弟子,但是准徒弟有一枚。 那就是新一辈中,资质最高的苏莫遮。 而现在,这个苏莫遮竟然公然露怯,连古代氏族崇拜蟾蜍都不知道,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无启族的族长,怎么会收这样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做弟子? 罗参淡淡的说:“蟾蜍象征着生殖。” 很多古代的崇拜,最早是由生殖崇拜延伸而来的,像是很多墓葬中都能挖出铜祖,并不是因为墓主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而是源于一种生殖崇拜。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好奇:“铜祖是什么?” 他这话一出,苏莫遮登时笑起来:“祖师奶奶好纯洁啊,祖师爷压力一定很大吧?” 罗参脸上还是挂着温柔的微笑,耐心的解释说:“铜做的男性生/殖/器,古人祭祀的时候会用到。” 万俟林木:“……”那岂不就是情趣用品? 怪不得苏莫遮一脸坏笑。 罗参继续说:“因为在古人眼里,生殖是非常伟大而神秘的事情,古代的国家和部落,全都依赖于人口,只有人口增长,国家才会昌盛,因此在古代的统治者眼中,人口才是第一位重要的事情,因此会有很多生殖崇拜。” 相传女娲其实就是蛙崇拜的一种,古人崇拜女娲,是因为女娲源于女性的生殖。 而且蛙一次生产,“产量”极大,就和狐狸一样,都被古代人供奉敬仰。 罗参说:“除此之外,蟾蜍还有冬眠的习惯,古人认为蟾蜍的冬眠是一种死而复生的体现,他们可以从死亡中苏醒过来,因此很多墓葬都会选择蟾蜍的纹饰。” 惧怕死亡,也是古人对死亡的一种敬畏和抗衡。 万俟林木说:“所以……说了半天,这里有可能和井底之蛙有关系,也有可能和井底之蛙没关系。” 罗参说:“四处看看,前面好像还有东西。” 越过巨大的蟾蜍图腾,后面还有很多石头的东西,但是年代太久远,风化的根本看不清楚,走进树林不远,赫然出现了一些石头堆砌的房子。 斑斑驳驳,有的已经塌陷,有的则顽强的保留着。 “果然是祭祀的地方。”罗参说。 这些石头房子,应该就是祭祀用的。 罗参说:“夜里风大,咱们可以在这里休息。” 苏莫遮心态特别好:“太好了,终于有地方遮风避雨了。” 众人走进一个相对保存完好的石头房子。 万俟林木皱眉:“火堆?”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火堆,虽然已经熄灭,但的确是火堆。 看着这石头房子风化的程度,显然已经是个古董了,而火堆可是“新玩意”。 罗参过去检查了一下火堆。 凉的。 而且上面蒙了一些灰土。 罗参说:“就是这几天点的。” “快看!”大金指着房子角落的地上。 是纱布,还有一些血迹。 角落里还堆着一些生活垃圾,吃饭的包装纸等等。 万俟林木蹲下来仔细去看:“是那些土夫子。” 这些垃圾里有一个破背包,和棺材里的“大哥”,背上背的一模一样。 苏莫遮说:“他们也来了这里?而且骗了我钱那个还死了?一看死的就挺痛苦,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罗参单膝点地,查看了一眼那些垃圾,他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 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万俟林木突然觉得这句话说的太对了,虽然罗参平日里温柔绅士的样子也很帅,但偶尔蹙眉严肃的样子,也不错,好像换了新花样。 罗参说:“血迹不多,而且他们还能包扎,说明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危险,如果按照撕裂下身的出血量来说,这里就不会这么干净了。” 众人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罗参说:“今天咱们先在这里休息,我来守夜,大家一天都累了,好好养精蓄锐。” 众人真的都累了,折腾了一晚上,先是假触礁,然后真触礁,还有什么怪物,把小艇给顶翻了。 现在有一片“瓦”遮风避雨,简直感觉太幸福了,也不奢望什么。 众人去把仅剩下的行李全都搬过来,搬进石头房子里,生起火来。 把衣服烤干,然后做些简易的晚饭吃,填饱肚子。 众人围着火堆吃饭,背包里的干粮不是太多,最重要的是,全都是压缩食品,仅限于能入口填饱肚子而已。 大家各自吃着压缩饼干,销离麓一个人抱臂坐在一边,和他们格格不入,也没有拿吃的东西。 苏莫遮就拿了一块压缩饼干,笑着对销离麓说:“小鹿鹿,肚子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哥哥喂你?” 销离麓回头瞪了他一眼,脸色冷冷的,似乎能用眼神直接把苏莫遮活剐了。 苏莫遮因为他们人多,所以根本不惧怕销离麓。 继续说:“小鹿鹿,你求求我,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把这个饼干送给你吃。” 销离麓十分不屑,冷冷的收回目光,嗓音冷淡极了:“我就算饿死了,也不吃你的东西。” 苏莫遮“啪啪啪”的拍手:“好好好,有骨气,我就喜欢这样带劲儿的!” 他说着,又被销离麓瞪了一眼。 苏莫遮换了策略,“啧啧啧”几声:“小鹿鹿,话虽然这么说,你的确很有骨气,可是……如果你还没找到井底之蛙的镜棺碎片,就被饿死了,你说……白先生会不会特别失望?” 他这么一说,销离麓果然有反应了,眼神微微晃动着。 真别说,这冷漠干练,身手又好的销离麓,竟然意外的有些单纯。 的确,如果不单纯,也不会被骗上船,被他们活捉了。 苏莫遮笑着继续“诱拐”说:“所以啊,小鹿鹿,你可不能饿死,在没找到镜棺碎片之前,你就委屈一些,叫我一声好哥哥,反正我看起来也比你大,你绝对不吃亏。” 销离麓咬着下嘴唇,白皙的面颊微微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样,双手攥拳,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人多,或许已经冲过来解决了苏莫遮。 啪! 一样东西从旁边飞过去,直接落在了销离麓手中。 压缩饼干! 万俟林木扔了一块压缩饼干过去,没叫苏莫遮得逞。 苏莫遮眼看就要诱拐上一头小奶鹿,抱怨的说:“祖师……”奶奶。 还没喊完,就顿住了,因为万俟林木眼神不善。 万俟林木说:“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太恶心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莫遮:“……” 真别说,别人都一样。 大家啃着饼干,把地图拿出来,万俟林木说:“可以继续画了吧,把地图拼接起来,也好看看接下来咱们往什么地方走。” 销离麓啃着压缩饼干,刚刚吃了人的嘴短,也就没有废话,从背包里找出先前画的透明卡板,继续在上面开始画地图。 销离麓把地图画的差不多,万俟林木这边拿着那份皮子的海图,将两张叠在一起。 “诶,你们看!”苏莫遮大喊起来,指着两份叠在一起的海图。 “蟾蜍!” 地图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蟾蜍。 万俟林木说:“这个方位,不会就是外面的大蟾蜍图腾吧?” 罗参拿出罗盘来。 嗖——!!! 罗盘还不停的旋转:“这地方有些邪性,罗盘不能用,具体位置不好分辨。” 万俟林木说:“如果真的是大蟾蜍图腾,那咱们距离井底之蛙就不远了,这附近有井口没有?” 众人立刻全都兴奋起来,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找对了地方。 罗参站起来:“分头行动,去四周看看,但是不要轻举妄动,有情况用无线电。” 众人把装备配备整齐,就准备出发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一组,有罗参在,完全不用担心什么,而且万俟林木的武力值偶尔也爆表。 苏莫遮吵着要和销离麓一组,最后终于得偿所愿。 其实万俟林木觉得苏莫遮心也挺大,他就不怕销离麓在没人的地方,把他灭口? 江月白、秦葬和大金,组成了奇异的三人组。 最后留下来御邪和小娃娃在石屋里看守行李。 分好组之后,大家立刻分头行动,开始去寻找井口。 罗参拉着万俟林木的手,另外一手握着手电,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中。 万俟林木突然轻笑一声:“我觉得咱们像是来野营的。” 很多野营不都会在晚上,搞一些探险活动么,名义上是寻找什么东西,其实就是培养感情。 罗参温柔的说:“那下次,咱们就单纯的出来野营一次,木木也觉得幕天席地的不错?” 幕天席地? 罗参笑的十分温柔,却带着一股坏意。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你想到什么去了?” 罗参沙哑的声音就在他耳畔:“难道你没想?” 万俟林木盯着罗参看了几秒,招手说:“过来。” 罗参依言,“听话”的走过去。 嘭! 下一秒就被万俟林木壁咚在了一颗大树上,万俟林木身高不足,但是气势有余! 气势汹汹的壁咚着罗参,仰起头来,立刻啃了上去,狠狠的说:“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罗参一副非常配合的样子,笑着说:“不,我可是吃人的。” “嘶啦——” “嘶啦嘶啦——” “嘶啦……” 黑暗中,突然响起电流的声音,万俟林木后背一紧,倒不是被吓着了,只不过他们在黑漆漆的树林里做坏事,突然有声音近在咫尺,难免做贼心虚。 罗参“嘶……”的抽了一口冷气,这回真的被万俟林木给咬了,甜甜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 “嘶啦——” 电流声,再一次响起。 万俟林木低头看,原来是别在身上的无线电! 对讲机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然后发出苏莫遮的喊声:“祖师爷,专心找井口好不好,开小差也要把无线电关上啊!” 万俟林木:“……”原来是自己的无线电开着。 那刚才那些羞耻的对话,岂不是被所有人听见了? 罗参淡定得很,把万俟林木的对讲机拿起来,说了一句:“不用羡慕。” 然后把对讲机关掉。 苏莫遮:“……”不不不,我才不羡慕。 罗参关掉对讲机,微笑着说:“还继续么?” 他说着,微微张了张手臂,一副乖巧听话,任人采撷的模样。 万俟林木一狠心:“继续!” 他说着,刚要凑过去,突然瞥见了什么东西,“嗯?”了一声,无情无义的拨开罗参的头:“靠边一点。” 罗参:“……”刚刚还那么热情,结果翻脸不认人,万俟林木很有做渣男的特质。 罗参被万俟林木拨着下巴,偏过头去。 “嗯?”万俟林木发出一个疑问的声音:“后面是不是有坍塌的痕迹?” 罗参转头去看,提起手电来。 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大坑,旁边还有土堆,土堆向坑中倾泻。 罗参大步走过去,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土堆:“五花土。” 之前罗参说话,五花土是翻出来的土。 因为土壤在地下是分层的,每一层的颜色不一样,但是挖出来的土堆在一起,却没有分层处理,因此变成了五花土。 罗参抬起手来,不让万俟林木过来:“的确是坍塌的痕迹,不要过来,可能会再塌陷。” 这地方显然有人在挖坑,而且看土的量来说:“挖的应该不浅。” 罗参继续说:“土坑坍塌,把这一片都掩埋了。” 万俟林木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土夫子,也发现了古井,所以在这里挖坑,然后塌方了?” 罗参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但是这里坍塌太严重,具体是不是古井,还要下铲子才能知道。” 罗参用对讲机把众人叫回了石屋。 众人合计了一番,江月白说:“现在天色太黑,太危险了,如果再次塌方,很可能会被活埋,要不然还是明天天亮之后再说吧。” 秦葬也同意:“我同意,等天亮光线好一些,我可以给罗三爷搭把手。” 江月白奇怪的说:“你还会挖土呢?” 秦葬没有回答,但是论挖土,秦葬可能是一把好手,不然怎么从翼望山的墓葬里逃出来的? 罗参说:“那今天晚上先休息,还是我来守夜。” 众人答应下来,罗参在石屋外面也生起了火堆,准备坐在外面守夜。 有罗三爷出马守夜,其他人自然放心,把睡袋打开,全都挤在一起睡觉。 万俟林木拿了一件外套出来,披在罗参身上。 罗参微笑:“还不去睡?” 万俟林木在他身边坐下来:“为什么要在外面守夜?这里风这么大,去里面一样。” 罗参一笑:“怎么,心疼我了?” 万俟林木说:“我只是怕你吹成了偏瘫,就少了一个工资这么低,又任劳任怨的墓场管理员了。” 罗参说:“放心,我皮糙肉厚,不怕吹。” 他说着,拉起万俟林木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不信你试试看,看看我是不是皮糙肉厚。” 万俟林木:“……”果然是个假正经,真闷骚! 罗参又说:“守在外面,声音不会被阻断,如果有个风吹草动,也好提前发觉。” 罗参倾身在万俟林木耳边一吻:“快去睡觉,难道没有我在旁边,你睡不着?”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谁睡不着?” 他说着,站起身来,立刻走进石屋。 跳跃的火光映衬下,万俟林木的耳尖有点微微发红。 罗参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真可爱。” 万俟林木走进石屋,苏莫遮笑着说:“别担心了,祖师爷厉害得很,快睡觉吧。” 万俟林木躺下来,已经没有睡袋了,就找了一张厚实的毯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夜里风很大,“嗖嗖——”的仿佛鬼夜哭,不停的嚎叫着。 万俟林木伴随着这种嚎叫声,沉沉的坠入了梦乡,也是因为又触礁,又落水,一天真的太累了,万俟林木睡得格外香甜。 众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石屋陷入了沉静之中…… 黑暗中,一双眼睛突然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动。 是销离麓。 销离麓睁开眼睛,没有立刻动,而是敏锐的观察起来。 如果猜测的不错,他们已经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古井附近,而且罗参和万俟林木有找到了一个坍塌的洞口,说不定就是古井口。 销离麓不是他们一伙的人,说白了是白先生派来的,目的也是镜棺碎片。 如此一来,现在已经找到了井口,他们就不再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反而是…… 竞争对手。 销离麓的眸子微微颤动着,目光在四周寻找了一圈,他在找镜棺碎片。 万俟林木拥有两张镜棺碎片,放在一个牛皮纸袋里,销离麓见到他拿出来过。 当时上了小岛,众人检查行李,销离麓就看到万俟林木从牛皮纸袋里把镜棺碎片拿出来检查过一次。 如今那个纸袋…… 销离麓寻找了一圈,终于锁定了目标。 在万俟林木怀里! 万俟林木睡着了,双手在胸前交叉,竟然抱着那只牛皮纸袋,将镜棺碎片牢牢的抱在怀中。 销离麓盯着远处的万俟林木,目光慢慢阴冷下来…… 就在他刚要行动的时候…… “咳咳咳……” 苏莫遮突然醒了过来,还是被自己撒呓挣给呛醒的,挠着脖子,嘴里叨念着:“嘿……嘿嘿嘿……小美人儿,我们再来一次,对对对……小鹿鹿你做的特别好,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销离麓的拳头差点嘎巴作响,不知道苏莫遮这三更半夜的,在做什么不堪入目的梦。 苏莫遮咳嗽了几声,因为太激动,给呛醒了过来,翻身坐起来,傻大个一样挠着自己的头发。 反映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拽着裤腰带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苏莫遮的声音:“祖师爷……哦,我出来上厕所,尿急,我去远一点儿。” 罗参的声音说:“别走太远。” 销离麓等苏莫遮走出去,这才慢慢的从地上,悄无声息的爬了起来。 一点点靠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睡着了,完全没有醒过来,销离麓一点点靠近他,万俟林木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销离麓屏住呼吸,慢慢伸手过去,捏住万俟林木怀中的牛皮纸袋,慢慢的往外抽。 哗啦…… 牛皮纸袋发出轻微的响动,并不是销离麓弄响的,而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毫无征兆的睁开眼睛,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深不见底,根本没有一点儿迷茫,完全清醒,显然并没有睡着。 而且戒备的厉害! 万俟林木的唇角噙着一丝丝得逞的坏笑。 嘭! 猛地一个翻身。 销离麓根本没有防备,被突然睁眼的万俟林木吓了一大跳,紧跟着直接掀翻在地。 “嘭”一声,仰躺在地上,万俟林木一个翻身,欺了上来,握住他的两只手腕,将人死死桎梏着,来了一个标准的地咚! 万俟林木唇角的坏笑扩大了:“怎么,想偷袭我?” 苏莫遮这会儿正巧从外面回来,步履轻盈,简直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去上个厕所都这么开心。 苏莫遮一走进来,笑容登时凝固了。 因为他看到祖师爷的恋人,正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样子,地咚着销离麓这个小美人。 小美人的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梳头发的皮筋掉在一边,凌乱的白发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而万俟林木,挂着一副“强人所难”的坏笑。 苏莫遮大喊:“你……你们在干什么?!” 销离麓眼看被“抓包”,眼眸微微一动,立刻瞧着万俟林木说:“你要对我做什么?” 万俟林木倒是应对自如:“你可不适合喊非礼。” 罗参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拨开怔愣在原地的苏莫遮,鱼线一甩。 嗖—— 直接将销离麓五花大绑! 苏莫遮久久不能回神,心里只想着,哇原来万俟林木也有这么攻气十足的一面,真是难为了祖师爷。 罗参将销离麓捆起来,其他人也都被吵醒了起来,万俟林木拍了拍手:“他想偷镜子碎片。” 苏莫遮说:“小鹿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你把海图画给我们,我们还没有要杀人灭口,你竟然想要先下手为强,你说,我们应该怎么惩罚你?” 销离麓打算消极抵抗,五花大绑的坐在原地不说话,都不看苏莫遮一眼。 苏莫遮“啪!”一拍手:“我知道了,你要是以后不听话,不听话一次,我就亲你一下,怎么样?” 苏莫遮说着,还噘了噘嘴,真的直接凑过去,快速的在苏莫遮唇上一碰,然后跳开三丈远。 “你!” 销离麓没想到他这么无赖,气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苏莫遮。 罗参揉了揉额角:“别闹了。” 苏莫遮拍了拍自己胸口:“祖师爷,我来看着这只不听话的小鹿鹿,你放心吧,他已经被鱼线绑住了,还有我亲自看守,嘿嘿嘿……” 说着还搓了搓手掌,狰狞且猥琐的笑起来:“绝对跑……”不了。 轰—— 苏莫遮的话还没说完,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轰隆——! 噼啪…… 随着地面的震颤,风化的石屋有些不堪重负,轰隆隆的开始掉渣。 万俟林木几乎站立不稳:“什么情况?”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大掌将他按在怀中,护住万俟林木的脑袋:“走,先出去!” 众人赶紧抢救行李,从摇摇欲坠的石屋中逃离出来。 销离麓被五花大绑,根本无法行动,苏幕遮一看,立刻跑过去,一把将人扛起来,仿佛倒抗麻袋一样。 众人快速从石屋冲出。 轰隆——!! 天摇地动,石屋猛地坍塌下来,尘土肆意,仿佛是一张大嘴,直接将残破的石屋吞噬。 石屋外面,大地还在不断的震颤着,火堆已经被震得酥了,哗啦的四散开来。 旁边的大树也被震得东倒西歪。 众人一脚深一脚浅,万俟林木说:“火山么?” 罗参说:“这地质不像是有火山。” 苏莫遮大喊:“难不成是岛活了?!” “你们快看!”大金指着黑压压的海水:“你们快看,小艇,小艇不见了!” “怎么回事儿!?” 众人赶紧跑过去:“小艇呢?!” 江月白说:“不会是那些船工把咱们的小艇开走了吧?” 大船触礁的时候,船头和船工坐上小艇已经跑路,如果再折返回来,这说起来有点不太切合实际。 但这一片汪洋大海的,还有谁能把他们的小艇弄走。 罗参可是在上面绑了好几圈鱼线的,鱼线坚硬无比,除非有人解开,否则小艇不可能自己飘走。 罗参一眯眼睛:“不对。” 罗三爷就好像一个风向标,他说不对,众人立刻紧张起来,手心里冒汗。 罗参沉声说:“鬼礁不见了。” 小艇是绑在鬼礁上的。 大家只发现了小艇不见了,但是谁也没有注意鬼礁。 罗参这么一说,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鬼礁!”苏莫遮说:“船工说的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礁石?难道真的闹鬼?” 万俟林木心想,石头成精?那不成了孙悟空了么? 轰——!!! 轰隆——!! 震颤再一次袭来,这次是从漆黑的海水之中。 海水咕嘟嘟的冒着泡,有什么黑压压的大家伙,即将从海水之中冒出来。 万俟林木指着还说:“是那个袭击咱们的水怪?” 小艇被撞翻,就是因为有一个巨大的水怪袭击他们,但当时大家谁也没看清楚。 罗参打伤了水怪,水怪散发着绿色的血液,其余并没有太多发现。 咕噜噜…… 水面不断冒着泡,有东西从海底快速的升上来。 那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潜水艇,即将浮出水面。 轰——! 伴随着震颤,海面突然破开。 一个墨绿色,坑坑洼洼的东西,突然浮出水面…… “鬼礁?” 众人震惊的看着浮出水面的水怪。 分明就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鬼礁。 不止如此,这鬼礁上,竟然还用鱼线绑着他们的小艇。 小艇在鬼礁上,仿佛一个腰部挂件,当啷当啷的来回来去甩着。 “不是礁石……”罗参言简意赅:“后退!” 众人连忙后退,全都向小岛深处撤退。 苏莫遮大喊:“不是礁石是什么?!” 鬼礁慢慢显露了冰山一角,从海水中“浮”上来,“嘭!嘭!嘭!”竟然一跳一跳,跃上岸来。 罗参说:“蟾蜍。” 嘭! 嘭! 嘭——! 随着跳跃的声音,大地不停震颤,树木被摇酥,折倒在地,那从水中跳出来的,竟然真的是一只墨绿色的大蟾蜍! 众人背后一阵发麻,他们在小岛附近,看到了很多鬼礁,难道说…… 那些也压根儿不是什么礁石,而是变异的超大蟾蜍! 蟾蜍的后背露出水面,墨绿色坑坑洼洼,好像风化的礁石,所以船工们以为是石头。 这些石头还神出鬼没,不定时的移动,又被船工们赋予了一股神秘的色彩,形成了鬼礁。 其实那压根不是什么礁石,而是蟾蜍。 比图腾上的蟾蜍还要巨大,比大象还要夸张! 罗参沉声说:“快后退!” 巨大的蟾蜍蹦上岸来,小艇甩在他的背上。 嘭——嘭——啪嚓! 竟然给甩的裂开,四散飞溅。 碎片迸溅,“啪嚓!”直接打在地上,像是钉子一样。 “当心!” 秦葬大喊一声,扑过去一把抱住江月白,就地一滚:“快跑!” 大金也冲过来,拉住江月白:“快,江先生!” 罗参一边往前跑一边说:“进树林,林间密集,蟾蜍体型太大,不容易进来。” 众人立刻跑向树林,苏莫遮还扛着被五花大绑的销离麓,别看他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但是体力惊人,臂力也是惊人,扛着销离麓,仿佛销离麓还不如一桶水沉。 销离麓说:“给我松绑!” 苏莫遮有些犹豫。 销离麓重申:“给我松绑,不然我会拖你们后腿!” 苏莫遮这次没有犹豫:“进树林再说!” 众人冲入树林,就在这一刹那,突听“嘭”一声,似乎是什么跌在地上的声音。 回头一看…… “秦葬?!” 江月白大喊出声:“秦葬在后面!” 秦葬突然毫无征兆的跌倒,巨型的蟾蜍快速的碾压而来,冲着秦葬冲过去。 秦葬跌在地上,竟然一动不动。 罗参眯眼说:“他受伤了,我去接他。” 原来刚才秦葬扑倒江月白的一刹那,其实小艇的碎片扎进了他的后背,当时秦葬忍着没说话,怕拖累大家的脚步。 但是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一下跌在地上,半昏迷了过去。 罗参飞快地冲出去,伸手一甩,鱼线“嗖——”的飞出去,直接拴在了秦葬的腿上。 嘭!嘭!嘭! 蟾蜍来了,巨大的身体跳起,眼看着马上就要将秦葬碾压的稀巴烂。 唰—— 鱼线一收。 秦葬这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竟然被罗参一把拽了起来,躲过蟾蜍的碾压。 万俟林木握紧双手,说实在的,他也捏了一把汗。 罗参将秦葬背在背上,立刻折返回来,快速往回,别看罗三爷是个“老人家”了,但是体力不是吹的。 背着一个成年人,快速冲入树林。 嘭! 蟾蜍紧追不舍,但是果然遇到树林,就有些力不从心。 蟾蜍想要进入树林,就要把树木碾平。 这里的树林比较茂密,虽然不是盛夏,没有繁茂的枝叶,但是光是这些高耸的树干也够它受的。 “秦葬!”江月白赶紧迎上来。 秦葬后背扎着碎片,没什么意识,迷迷糊糊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大金赶紧把医药包拿出来:“咱们有药包!纱、纱布……药……” 罗参沉声说:“来不及了。” 他说着,没有第二句,突然伸手压在秦葬背后,然后手臂一抬。 嗤——! “嗬——”秦葬低吼一声,疼的猛地睁大眼睛,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罗参竟然这么狠,直接把小艇的碎片拔了出来。 万俟林木说:“用我的血。” 他将手指划破,给秦葬滴了两滴血,伤口很快凝血,慢慢开始愈合。 销离麓看到这一幕,稍微有些震惊,眯了眯眼睛。 秦葬的血止住,又被疼醒了过来,没有再昏厥过去。 万俟林木见他醒了,松了口气:“别忘了,我的一滴血很贵,等回去之后继续给钱。” 上次八滴血是八千万。 秦葬苦笑一声:“你可不要又坐地涨价,我秦家的家底儿都要被掏干净了……” 苏莫遮说:“青蛙!树林好像拦不住青蛙,要进来了!” 巨型的蟾蜍撞击着树林,大树发出“哐哐”的声音,树木已经被撵倒了一片又一片,蟾蜍越来越暴怒,马上就要冲进树林。 罗参说:“别停,快走!” 江月白扶起秦葬,众人立刻继续往树林里跑。 罗参说:“小岛周围有很多鬼礁,这些巨型蟾蜍,应该是在冬眠,再这样下去,或许都会被惊动。” “这可怎么办?!”苏莫遮大喊。 嘭—— 随着他的喊声落地,大树倒了一片,巨型的蟾蜍从外面跳进来。 “咕咕——咕咕——” 竟然还叫了起来。 咕咕! 咕咕—— 好像粽子的叫声,飞扑向他们。 罗参突然说:“都站住!” 这千钧一发,罗参突然不让大家动弹,这是什么道理?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罗三爷的话,好像是圣旨一样,众人不约而同全部定住。 奇怪的是,那蟾蜍真的也定住了。 咕咕——咕咕—— 蟾蜍高叫着,好像在东张西望。 明明众人就在蟾蜍的脚下,但是它好像看不清楚? 万俟林木低声说:“我知道了,蟾蜍的视力不好。” 蟾蜍的视力和人类不一样,这巨大的变异蟾蜍或许也一样。 它们对移动的物体非常敏感,但是对静止的物体,就没有那么敏感。 罗参低声说:“我引开它,你们先走,听我信号。” 罗参说完,不给万俟林木反驳的机会,立刻动了起来。 咕咕!! 蟾蜍高叫一声,瞬间捕捉到了罗参的身影,快速跳过去,舌头打出。 蟾蜍是靠舌头捕食的,头部有粘液。 这只蟾蜍如此巨大,舌头也像是巨无霸一样。 嘭——!!! 罗参就地一滚,后背的树木直接被蟾蜍击穿,碎裂的七零八落。 “跑!” 罗参引开蟾蜍,立刻发号施令。 众人得令,快速跑开。 但是没想到的是,那蟾蜍虽然被罗参引来,万俟林木一动,它立刻放弃了罗参,敏锐的转过头来,冲向万俟林木。 咕咕——!! 咕咕—— 蟾蜍高声大叫,冲着万俟林木扑来。 万俟林木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妈的,怎么回事?” 苏莫遮跑在旁边,大喊着:“我小的时候看过百科丛书,好像说青蛙只有公的会叫,而且在求偶时候才会这么叫,蟾蜍应该也差不多吧?” 万俟林木:“……” 苏莫遮怕自己的话说不清楚,善解人意的补充:“它是不是看上你了?!” “呸!”万俟林木边跑边说:“求什么偶!我也是公的!” 他一说完,江月白“噗嗤”就笑了出来,万俟林木才发现,自己被苏莫遮绕进了沟里。 立刻改口:“什么公的,我是男的!” 巨型蟾蜍追着万俟林木,完全开启了摧毁模式,压倒了一片树林,简直是为了求偶,不顾一切。 罗参立刻回头,抛出鱼线,一下绕在蟾蜍的腿上。 咕咕! 蟾蜍大吼一声,愤怒的对着罗参吐舌头。 啪—— 舌头击打在土地上,登时尘土飞扬,竟然打出一个大坑来。 轰——隆…… 伴随着蟾蜍超强的破坏力,地动山摇,土地仿佛酥脆的点心皮,开始稀里哗啦的脱落。 “不好……”万俟林木大喊:“这是之前塌方的地方!” 他的话音不落,“轰隆”的响声好像野兽的怒吼,一声跟着一声,从大地深层回荡而来。 嗬——! 众人来不及反应,土地瞬间塌陷。 而且直上直下的塌陷。 轰—— 脚下面竟然是空心的,只盖着一层土,蟾蜍的破坏力让这层土不堪重负。 罗参从旁边窜过来,就地一滚,动作迅捷的绕开蟾蜍,猛地一扑,直接抱住万俟林木,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随即一拧,将万俟林木向上,让他压在自己身上,背后朝下,快速向下降落。 嘭——!! 灰头土脸,铺天盖地的土块,好像下雨一样,掺杂着石头,众人大喊着往下掉落。 罗参调整好角度,准备给万俟林木做垫背,同时手中鱼线扔出去。 这回的鱼线是带勾的,“唰!!”勾在土坑的侧壁上。 “噌——”划出剧烈的金鸣声,降低下降的速度。 嘭! 终于。 到底了…… 万俟林木只觉得一阵震颤,倒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罗参给他垫在下面,结结实实的做了垫背。 万俟林木连忙说:“罗参?!你怎么样?” 罗参轻笑一声,看起来没什么事,刚才的鱼钩让下降的速度减弱了不少。 沙哑的微笑:“姿势不错。”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自己坐在罗参上面,这就很尴尬了…… “呸——呸呸呸!”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了,他们是直接掉下来的,幸而下面有土,垫了一下,否则直上直下的摔,就算不出人命,也要脑震荡了。 苏莫遮从土地里爬出来,吐了好几口土:“祖师爷果然是个假正经,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秦葬刚才受了伤,掉下来摔得不轻,江月白赶紧扶起秦葬,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所以不怕感染,已经是万幸了。 其余人都摔得七荤八素,但是也没太大的问题。 销离麓身手好,刚才逃跑的时候,苏莫遮给他解开了束缚,因此销离麓掉下来的时候,还调整了角度,用匕首插在崖壁上,是一点一点爬下来的,根本没有苏莫遮这样狼狈。 销离麓掸了掸身上的土,瞪眼看了一眼苏莫遮,那眼神里浓浓的都是嘲讽。 苏莫遮:“……” 苏莫遮“呸”了一声,又吐了一口土渣子:“都怪那只癞/蛤/蟆!” 哐——!!哐!哐哐哐—— 他刚说完,头顶上突然传来剧烈震颤。 众人抬头一看…… 蟾蜍! 那只巨大的蟾蜍还在上面,没有离开,大眼睛钻进洞口,朝下看去,分明就是在“窥伺”他们。 咕咕——咕咕! 苏莫遮冷笑一声:“这小畜生!看上我们祖师奶奶了,还真是执着!” 万俟林木:“……” 蟾蜍在上面守着,而且不断的撞击着洞口,土块源源不断的落下来。 按照蟾蜍这体型,再撞不久,洞口很可能会再次塌方。 罗参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应该就是海图上标明的古井。” 本来打算第二天天亮之后,再下铲子的,哪知道真是太巧了,蟾蜍帮他们把这片给挖开了,非常有效率。 万俟林木站起来,把罗参也从地上拽起来:“那就走吧,进去看看。” 井口直上直下,前面有一条与井口垂直的通道。 幽深。 黑暗。 仿佛通向无边的地狱…… 罗参打头,将手电打开,绑在手臂上,言简意赅:“走,我打头。” 众人立刻跟上来。 罗参抬头看了一眼井口的巨型蟾蜍,唇角噙起一个微笑,随即伸手拉住了万俟林木的手,转身往通道深处走去。 砰砰砰!! 蟾蜍似乎看到了罗参的小动作,瞬间被罗参激怒,发狠的冲撞着井口。 “我的妈!”苏莫遮赶紧抱住头,往前跑了几步:“祖师爷,你怎么回事儿?非要这么幼稚么!” 万俟林木:“……” 罗参和万俟林木手拉手,两个人往里走,万俟林木也没有拒绝,就让他拉着。 毕竟这里黑,拉着也方便。 倒是销离麓,有些好奇的看着罗参和万俟林木拉在一起的手,那眼神,纯洁到不行。 苏莫遮从后面窜上来:“要不咱们也拉着手?” 销离麓嫌弃的看了一眼苏莫遮,并不说话,转头就走。 “诶!”苏莫遮喊着:“等等啊,你不是想拉手嘛?我跟你拉,勉为其难,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像是带着幼儿园大班在春游。” 罗参淡淡的说:“这种智商,最多是小班。”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你不要这么说,现在幼儿园的孩子都聪明着呢。” 苏莫遮:“……你们当我是空气么?” 哪知道这几句话竟然把销离麓给逗笑了一声。 哧—— 虽然很轻,但是销离麓真的笑了起来。 他长相本就清秀,透露着一股羸弱的脆弱美,突然笑起来,说不出来的…… 风情万种! 没错,风情万种,苏莫遮现在脑海中都是这四个字,无限回荡。 是那种禁欲系的风情万种,单纯又美好,让苏莫遮心中蠢蠢欲动…… 苏莫遮想要上前调戏,说:“喂,其实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突然停住了脚步,抬起手来,手心往下压了压。 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别看苏莫遮平时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关键时刻,立刻住了声。 罗参指着前面:“看。” 甬道出现了一块石碑。 上面写了一排字,风化的很严重,看不清楚。 就算看清楚,众人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文字。 江月白说:“这是什么字?地名?” 秦葬脸色有些惨白,声音也低:“风化了很多,看不清楚了,但大体是族内禁地,非我族人不得入内,否则会受到神族诅咒的意思。” 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是游客止步。” 众人:“……”老板又开始冷笑话了。 不得不说,万俟林木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本事,真是满点! 江月白奇怪:“你竟然认识这些字?” 秦葬苦笑了一声,心说活得久了,难免认识的就多,但是这话没办法和江月白说,毕竟他还在江月白面前,伪装“同龄人”…… 苏莫遮好奇的说:“什么诅咒?” 万俟林木说:“进去试试就知道了。” 苏莫遮:“……”好魄力! 众人越过石碑,连个磕巴也没打。 越过石碑之后,御邪就开始有些反常,嗓子里总是发出“喵——喵——喵——”的低吼声。 而且不停的挠饬着万俟林木的肩膀。 御邪身材高大,看起来野性十足,比万俟林木高出很多,一直挠万俟林木的肩膀,看起来特别委屈,随时都会掉眼泪似的。 “怎么了?大橘?”万俟林木停下来,看着御邪。 御邪不挠万俟林木的肩膀了,改为坠在他腰上。 坠死狗一样! 关键御邪是一只猫啊。 不,讙兽。 御邪坠着万俟林木,死活也不肯往前走,嗓子里“唔……喵喵喵——”的吼着。 一看就是想要出去。 万俟林木安慰着御邪:“乖,没事,就是稍微黑了点。” 御邪不喜欢黑的地方,这和一般的夜猫子不太一样。 大金见御邪这么害怕,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橘兄弟,没事儿的,男子汉大丈夫,没……嗬!!” 他的话还没说完,御邪突然“喵——”的低吼一声,一推万俟林木,同时挥手去挠。 唰!! 在大金的脸上瞬间挠了三道血印子。 发疯一般,眼睛也变成了橘黄色,猛地冲向甬道深处。 “抓住他!” 万俟林木差点跌在地上,御邪的手劲太大,根本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罗参一把接住万俟林木,同时甩出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小娃娃。 小娃娃快速飞出,“嗖——”鱼线一卷,瞬间将御邪捆住。 “嗬——!!”御邪大吼,疯狂的挣扎着。 嗖! 一阵烟雾腾起,身材高大的御邪,突然变成一只小橘猫的模样,从鱼线中挣脱而去。 噗…… 衣服落在地上,小橘猫动作灵动,“嗖嗖嗖”几下,冲向甬道深处,消失不见。 “大橘!”万俟林木说:“快追,别让他吓跑!” 众人立刻追着御邪往甬道深处跑去。 甬道很长。 很长…… 长得好像鬼打墙,真的仿佛要通向地狱深处。 两边没有任何的花纹,只是一条开采出来的甬道…… 唰—— 长长的甬道,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是海浪的声音。 还有海水的咸腥味儿,风和光扑在众人的脸上。 毫无征兆…… 万俟林木被明亮的光线刺得眼睛直疼,连忙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眯着眼睛勉强去看。 是海岸! 万俟林木站在海岸边,四周是无边的海水,太阳明亮的悬挂在头顶。 “我们这是……”万俟林木疑惑:“走出来了?” 井口通着一条甬道,甬道跑到了尽头,竟然从地下出来了? 苏莫遮震惊的说:“卧槽!这就单纯是个地下通道?!” 罗参眯了眯眼睛,浅色的眼眸顺着四周扫了一圈,突然说:“关闭手电。” 众人虽不知道罗参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依言关闭手电。 啪! 随着轻微的响声,手电光芒依次消失…… 海风、海水的味道依旧。 但头顶的太阳,瞬间落山,消失在海平线上…… “这……” “这是怎么回事儿?!” “太阳落山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喧哗起来。 啪! 罗参再次把手电打开,海角天涯的太阳,竟然又升了起来。 “这……太神奇了吧?” “怎么回事儿?” “幻觉吗?咱们到底出来没有?” 所有人都一肚子的疑问,罗参却镇定的将手电举起来,让光圈照着天空。 淡淡的说:“还在井口里。” 万俟林木说:“还在井口里?” 罗参点点头:“只不过比刚才宽阔了不少,头顶是反光的石头,只要有光源,就可以营造出太阳东升的视觉效果,一旦光源消失,这里还是地下,所以太阳就落山了。” 万俟林木反应了一下:“那个古籍里记载,井底之蛙用镜子把东海复制在了井口里,会不会就是这个?” 罗参说:“很有可能。” 他说着,又检查了一下海水:“海水是真的。” “额……”苏莫遮面容有些犹豫的打断他们的谈话:“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学术性的谈话,这个……” 他说着,指了指“海滩”:“你们有没有觉得……涨潮了?” 苏莫遮还有点犹豫:“涨潮这个词儿,我用的合适么?”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鞋都湿了一些:“大橘能跑到哪里去?总不能跳海吧?” “卧槽……”苏莫遮说:“后退后退!你们不觉得涨潮有点快么?” 海浪拍打着,一下一下的拍打上海岸,每一下都比之前要涨上来不少。 众人快速往回退。 罗参突然说:“跑起来!” 众人还不清楚为什么要跑起来,紧跟着就听到“轰——”的声音,这不是涨潮,这分明是发洪水! 排山倒海的大水,汹涌的朝他们扑来。 “跑!退回甬道!” 罗参发号施令,众人立刻向回拼命的跑。 苏莫遮大喊:“有……有皮艇!我带皮艇了,充气的,立刻就好,我们跑进甬道,可以放皮艇,就不怕水了!” 万俟林木第一次想为苏莫遮的机智点赞,第一次觉得苏莫遮这么了靠谱! 苏莫遮却接了一句:“幸亏大金让我带皮艇……” 万俟林木:“……”原来靠谱的还是大金啊…… 众人冲进甬道,罗参说:“快把皮艇充起来。” “好好好!”苏莫遮一阵答应,赶紧把皮艇翻出来,摆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充气。 皮艇非常先进,并不需要“嘴动”人力充气,否则根本来不及。 “快上皮艇!”万俟林木招呼众人。 这一转眼的工夫,江月白吃惊的说:“他们人呢?!” 万俟林木回头去看,发现自己背后只有江月白和秦葬。 刚刚还在给皮艇充气的苏莫遮和销离麓都不见了。 而且万俟林木突然发觉,他当时在想大金靠谱的时候,大金已经不见了,只是撤退太匆忙,谁也没有注意。 一下消失了三个人,悄无声息。 再加上跑掉的御邪,就是四个人。 对半都没有了! 罗参说:“先上皮艇。” 众人上了皮艇,“轰——”一声,水流猛地冲过来,将他们的皮艇一铲,差点直接铲飞出去…… “我的妈……”万俟林木喊了一声,他虽然没有恐惧感,但是真的很讨厌水。 皮艇被海浪直接抛起来,万俟林木紧紧搂着罗参的腰,以免被甩出去。 小皮艇随波逐流,被推出去很远。 甬道比较狭窄,海水猛烈,更加湍急,将他们推出去,一直往前推。 差点就要推到井口的位置,那里还有一只大蟾蜍等着他们。 嘭!!! 墓道虽然看起来是直的,但是其中有一块斜面,海水冲在斜面上。 因为冲击力过大,斜面竟然是个翻版,瞬间豁开…… “嗬——!!” 众人一声大喊,海水冲击斜面,撞开翻板,直接变成了瀑布。 翻板后面是空的,还有落差,大水带着小艇,轰隆隆奔腾而出。 “憋气!”罗参大喊一声。 万俟林木下意识憋足一口气,死死闭着眼睛,就像刚才的御邪一样,坠死狗似的坠着罗参。 小皮艇冲出翻板,打着转儿的往下落,众人被抛了出去。 噗通——! 水花四溅。 万俟林木屏住一口气,并没有呛水,但因为落入水中,下意识的挣扎了好几下。 罗参勾住万俟林木的脖子,将人往后拖去,快速往岸边上游。 “嗬——嗬——” 哗啦! 罗参带着万俟林木游上岸边,万俟林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好像一只落水的小猫咪,可怜儿极了。 那边江月白和秦葬也爬上岸来,狠狠的喘着气。 万俟林木瘫在地上:“什么鬼,竟然还有翻板。” 他说着,感觉手边有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握了一下,硬邦邦的,还很凉。 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握着一截白森森的骨头…… 江月白“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相对比江月白来说,真正握着骨头的万俟林木,倒显得特别淡定,只是略微有些嫌弃的把骨头扔下来:“什么骨头?” 罗参镇定的说:“人骨。” “还有很多。” 众人终于放眼望去,刚才太匆忙,什么也没注意。 翻板瀑布之后,是一个落差的深坑。 海水被排进来,顺着水流又开始汇聚,流向甬道之中。 而这片海水之中,还有一座小岛,好像湖心小岛一样。 他们现在就站在这片小岛上。 小岛面积不大,并不空旷。 因为这上面…… 堆积着无数骸骨。 有的已经变成白森森的骨头,有的则非常“新鲜”,还没有腐烂。 万俟林木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骸骨之中,还有骗了苏莫遮三千万的打手。 他们真的进入了井口。 看来进到这里的人,真的受到了“诅咒”,但其实并非什么真正的诅咒。而是海水将他们淹死,冲到了小岛上,形成了积尸地…… 腐烂和发霉的味道弥漫着。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那边有人在动。” 江月白下意识的握紧秦葬的手:“你别吓唬我。”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是真的。” 他说着,率先走过去。 罗参也跟上去,仔细一看:“销离麓。” 竟然是先前消失的销离麓! 销离麓倒在一堆白骨之中,真的在动。 看起来他奄奄一息,但还没有真正的断气。 销离麓身上都是血,血水被海水冲淡了不少,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水涌出来。 他微微仰着头,枕着一块白骨,脖颈间横着一根细线。 细线镶嵌在他的皮肉中,染成了血红色。 滴滴答答—— 滴答—— 滴答…… 血水顺着鱼线,源源不断的淌落下来。 罗参试探了一下销离麓:“还有救。” 万俟林木从瀑布被抛下来的时候,刚好蹭到了手背,有些出血。 就把? ?己的血水滴在销离麓的脖子伤口上。 伤口瞬间凝血,明显在愈合。 罗参一眯眼睛,动作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噌—— 一拽。 直接将鱼线拽了下来。 “嗬——!!”销离麓狠狠倒抽一口冷气,疼得他一个激灵,眼睛泛白,差点昏死过去,虚弱的嘴唇发紫,喃喃的似乎在说什么。 销离麓实在太虚弱了,众人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再加上他神情恍惚,还以为在说梦呓。 他们的衣服都湿了,赶紧把背包打开,幸亏背包有防水布,毕竟很可能要下海斗,所以准备了很多防水布。 万俟林木掏出一件干松的毯子,盖在不停打斗的销离麓身上。 销离麓这才稍微好转一些,但是脸色仍然难看。 他皮肤本就白皙,如今失血过多,再加上疼痛的折磨,脸色煞白如纸,脆弱的好像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万俟林木说:“没事了,你先休息一下。” 罗参将鱼线拔下来,伸手一捋,将血珠甩掉,露出鱼线原本的样貌。 一根。 红色的鱼线。 和之前的月老红绳像极了。 万俟林木说:“这是……?” 罗参笃定的说:“周长老的鱼线。” 销离麓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嗓子沙哑,虚弱却用尽全力:“苏……苏莫遮。”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今日mvp——罗小三! 请问你觉得,罗三爷能够得到今日的mvp靠的是什么? 罗小三:颜值(微笑) 万俟林木:闷骚▼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2个;無意為之z、等一个更新、兔叽小甜包、周南、岁月旧曾谙、冥河、筱茹、rrrrrrimorib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负数、地狱妖火、21396902、方蛋蛋 10瓶;龙冥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6、井底之蛙6 “苏莫遮?” 万俟林木说:“这是苏莫遮的鱼线?” 销离麓非常虚弱, 他的脖子受伤,也不能点头, 只能发出“嗯……”的声音:“苏……苏莫遮, 袭击……了我……” 刚才突然消失了几个人,苏莫遮和销离麓,还有大金, 全都消失了, 再遇到的时候,销离麓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苏莫遮却拿着周长老的红色鱼线。 万俟林木立刻说:“大金呢?” 销离麓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困倦:“没……没看到……” 现在问销离麓,似乎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万俟林木说:“对讲机, 咱们试试联系一下大金。” 刚才又是涨潮, 又是瀑布的, 众人也来不及联系丢失的人,现在终于有了空闲。 罗参把背包打开, 找到对讲机:“大金?你听得到么?” 万俟林木也拿出自己的对讲机:“大金?大金?你在哪里?” 秦葬虽然视大金为情敌,但是现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 也不好耍小脾气, 也帮着用自己的对讲机寻找大金。 江月白照顾销离麓,众人分工合作。 销离麓沉沉的睡了下去,他们现在不能输血, 睡觉是最好的休养方式,让他睡一会儿也好。 万俟林木喊得口干舌燥,对讲机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江月白说:“或许……大金的对讲机掉了,不一定会出事儿的。” 如今众人也只能这么想了。 罗参又检查了一下销离麓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已经在愈合。” 众人都需要休整,正好销离麓正在睡觉,大家就原地整顿。 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他“贼大胆子”,什么也不害怕,在小岛上四处逛了逛。 江月白则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毕竟他没有万俟林木那么大的胆子。 “嗯?”万俟林木突然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江月白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招手:“你们来看。” 罗参立刻站起来,走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指着小岛对面的一片墙壁:“前面是不是有壁画?” 万俟林木眼睛尖,发现了一些风化的壁画。 小岛在“湖”心,四周都是水,包围着小岛,但整体来说,这里还是个地势低陷的大坑,外围包围着黑色的石窟墙壁。 万俟林木指着外围的墙壁:“是不是壁画,而且好大一片。” 万俟林木又说:“壁画上土也太多了,这怎么看得清楚?” 罗参眯了眯眼睛,轻声说:“去。” 嗖—— 小娃娃突然飞出,身上牵引着鱼线,飞快地越过水流,直接落在对面的墙壁上。 不知情的恐怕会以为是一只小蝙蝠。 小娃娃趴在对面的墙壁上,把自己的引线拴在头上吊着的水滴形石柱上,然后就像是高空作业擦玻璃一样。 一晃一晃,开始擦拭壁画。 万俟林木:“……”无启之木还能擦“玻璃”? 小娃娃动作很麻利,清理了一下墙壁,很快壁画就全都显露了出来,虽然风化的很严重,但是到底能看清楚一些。 罗参说:“是祭祀的场面。” 万俟林木皱眉:“这……井底之蛙,真的长成青蛙的样子么?” 能修建井口,用镜棺碎片复制东海,甚至制造机关的,万俟林木怎么觉得也应该是人类。 毕竟人类比较聪明。 没想到壁画上画的真是青蛙。 罗参摇头,用手电去照壁画:“不是真正的青蛙,是人。” “人?”江月白都忍不住说:“罗三爷,这怎么是人呢?眼珠子这么突,还有这么大的腮帮子,皮肤也坑坑洼洼的。” 罗参的手电晃了晃,打着圈儿,示意他们看其中一块:“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他们的下肢很长,是故意蹲在地上的。” 这么说了起来,还真是! 这些不是青蛙,而是…… 青蛙人! 他们长着突出的眼球,鼓鼓的腮帮子,凹凹凸凸的皮肤,但是他们下身和普通人差不多,而且手臂也和普通人差不多,没有蹼,五根手指,五根脚趾。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所以秦葬找来的古籍,井底之蛙的故事,写的是长得像青蛙的人?” 罗参点头:“恐怕如此。” 万俟林木说:“这壁画太抽象了,画了什么?” 罗参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的去看壁画,一边看一边给万俟林木解释。 “啊——”万俟林木用冷漠平板的嗓音“啊”了一声:“我知道,这幅画是王子变青蛙。” 江月白:“……” 罗参轻笑一声,揉了揉万俟林木的头发,温柔的说:“对。” 江月白:“……”三爷怎么没有个下限? 罗参说:“你们看这面壁画,这个人五官和普通人无异,没有突出的眼球,也没有硕大的两腮,皮肤光滑,不蹲在地上,最主要的是,他们的服饰。” 万俟林木说:“服饰和青蛙人不一样。” 罗参点头:“没错,说明他们是外族人。” 壁画里,外族人来到了井口,受到了青蛙人的欢迎。 但是外族人的表情非常傲慢,而且还有嘲讽。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你是怎么看出傲慢和嘲讽的?” 罗参晃了晃手电:“虽然风化的很严重,但是不难看出,这个外族人双手抱臂,呈现的是拒绝的姿态,而且身体后仰,目空无人。” 万俟林木其实对这些没有太大的研究,他总是看很多鉴宝专家说这个活灵活现,那个活灵活现,其实他一个也没有看出来。 罗参继续说:“后面的壁画出现了一个……” 罗参措辞说:“女王。” 万俟林木说:“这个就是女王?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罗参说:“很简单,体型大。” 青蛙之中,公青蛙明显比母青蛙要小很多,求偶的时候,公青蛙还会趴在母青蛙背上,体型相差巨大。 罗参说:“这个后出现的青蛙人,体型巨大,而且显然要比其他青蛙人地位高出不少。” 青蛙女王被簇拥着,众星捧月,来到了外族人面前。 她的手里握着一根权杖,权杖的顶端,镶嵌着一个不规则形的纹饰。 举起手中的纹饰,用权杖一照那外族人。 傲慢的外族人瞬间变成了一只丑陋的青蛙…… 万俟林木说:“这个女王的权杖……” 罗参笃定的说:“镜棺碎片。” 权杖顶端不规则的纹饰,雕刻着类似眼睛的花纹,是镜棺碎片! 青蛙女王用镜子碎片照射外族人,外族人就变成了青蛙? 万俟林木说:“我照了不止一次镜子,也没变成青蛙啊,这里的镜棺碎片,是不是有点特别?” 罗参摇头:“镜棺碎片可遇不可求,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找到什么样的镜棺碎片。” 后面的壁画非常清晰,是歌功颂德的壁画。 青蛙女王凭借着自己的权杖,杀伐果断,不只是惩戒了看不起他们的外族人,而且还用来打仗。 有一张是青蛙人被侵略的壁画,很多马匹和手持武器的士兵冲向了他们。 青蛙女王岿然不动,举起手中的权杖。 下一幅壁画上,无论是狂奔的战马,还是手执武器的士兵,全都变成了青蛙,在地上跳动着,武器掉落了满地。 罗参说:“青蛙女王凭借权杖,统治者整个氏族,大家都很敬畏她。” 后面还有祭祀的壁画。 小娃娃边擦,罗参边看:“这个壁画上是在举行祭祀典礼,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新生儿的祭祀典礼。” 江月白下意识的捂了一下眼睛:“这……这是把新生儿杀了么?也太残暴了吧!” 壁画上,青蛙女王手托着一个新生儿,小婴儿才生下来没多久,一只手就能托的过来。 青蛙女王竟然将小婴儿扔在地上,然后高高举起权杖,用权杖的尖端,扎死了小婴儿。 这样的壁画还持续了几幅。 江月白看的汗毛倒竖:“太残忍了,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些婴儿?难道也是外族人?” 罗参摇头:“不是外族人。这些婴儿应该是新生下来,没有产生变异的青蛙人。” 其实说什么青蛙人,听起来很玄乎,应该都是一种基因突变。 他们的皮肤疙疙瘩瘩,眼睛又大又凸,腮帮子也比较健硕,或许是疾病,也或许是因为基因突变导致的。 “而且这种变异,”罗参说:“应该是携带遗传的。” 但是并非百分百遗传,只是遗传的概率非常大,所以才组成了海底之蛙的氏族。 也有一些新生儿,是不会遗传这种变异,因此生下来就和普通人无异。 江月白说:“既然不是外族人,为什么要狠心杀了这些婴儿?”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冷声说:“自卑。” 罗参点头:“对,自卑心理。” 万俟林木看过很多报道,很多手段残忍的变态凶手,其实都因为早期的心理创伤,或者干脆源于心理自卑。 他们把自己的自卑心态,用暴戾发泄出来,从刚才外族王子变成青蛙的壁画,就能看出一二。 罗参看着壁画说:“新生的婴儿中,如果没有出现变异,是不被神明所眷顾的,所以青蛙女王选择了处死他们。” 青蛙氏族还会用这些新生儿祭祀天地。 万俟林木说:“所以这里是个祭祀的场地?” 罗参摇头:“也不尽如此,我之前也说过,古人崇拜青蛙,无非有两点,一点是因为青蛙产子多,所以被誉为生殖之神,另外还有一点……” 万俟林木说:“死而复生?” 罗参肯定:“对,死而复生。” 他指着其中一幅壁画:“你们看这里,这个井口,应该除了祭祀之外,还存放着青蛙女王的尸体。” “什么?”江月白往后缩了缩:“又是墓葬?” 江月白跟着来的时候,其实在想,也不一定是墓葬,井底之蛙嘛,肯定是一口井了。 虽然道上很多土夫子都在找,但是只要是有钱的东西,土夫子都会去挖掘,所以江月白觉得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结果现在…… 真的是墓葬! 罗参说:“青蛙女王应该是活着下葬在这里的,等待着她的重生。” 万俟林木说:“看来这个氏族很无知,这个女王是活活把自己闷死的吧?” “因为封闭。”罗参说:“青蛙氏族自卑,不肯走出井口,把自己封闭在井底,自然而然的无知。” 他们虽然崇拜青蛙,但是根本不知道,青蛙并不会死而复生,它们只是在冬眠而已。 万俟林木说:“重点是镜棺碎片,碎片在哪里?” 罗参说:“应该随同青蛙女王,陪葬在她的棺椁中。” 万俟林木说:“这就好办了,首先我们要知道棺椁在哪里。” 嘶…… 嘶啦—— 嘶……嘶啦嘶啦—— “什么声音!?”江月白吓了一跳,差点坐在地上,秦葬眼疾手快,一把搂住江月白。 这会儿江月白也不怕尴尬了,拉着秦葬不放手。 秦葬稍微咳嗽了一声,不过感觉还挺享受的。 “救——救命……” 伴随着嘶啦嘶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竟然有人在喊救命。 他们一共就四个人,再加上一个重伤在身,还在昏睡的销离麓,但是黑暗中却发出了第五个人的声音…… 江月白说:“不会……不会闹鬼吧?” 万俟林木眼睛特殊,如果是闹鬼,早就一眼识破了:“连个鬼影也没有。” “嘶……嘶啦——” “救命……救命……” 声音就从江月白的后背传来,无论他如何转身,那声音就是从他后背传来,听得江月白毛骨悚然。 “救……” “救——” “救——救……” 声音还突然出现了重声,从四面八方包抄了他们。 江月白吓得脸色苍白,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哦,是对讲机。” 那嘶啦嘶啦的声音,原来是对讲机里的杂音。 还有“救命”,显然是呼救声! “大金!?”江月白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不是大金?!” 罗参打开对讲机:“大金?是你么?” “救命——” “罗三爷!罗三爷,是我!” 真的是大金! 大金好像在极速的奔跑,他的话音断断续续,充斥着跑步的震动声。 万俟林木说:“大金,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大金的声音仍然断断续续:“我……莫哥疯了!莫哥疯了……他一直在追我,要……要杀了我!” 或许是因为大金在喊“莫哥”,半昏迷的销离麓突然就醒了,眯着眼睛去寻找声音。 大金的声音很激动:“莫哥为什么要杀我……” 销离麓撑起身来,沙哑的说:“苏莫遮刚才也攻击了我。” 万俟林木说:“大金你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找你。” “我……我也不知道……” “我被水流冲走了,看到了一片积尸地,根本没有来得及爬上去,又被冲了下去,有……有一个青蛙的棺材……” “救——……”大金的声音断了一阵,又接上来:“莫哥要抢镜子,你们快把镜子收好!一定要收……” “嘎啦!!!” 像是撞到了什么的声音,大金的嗓音登时断了,消无声息。 黑洞洞的石窟,只有“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众人全都屏住呼吸,就等着大金再说话。 但是一切静悄悄的,再没有大金的任何回话。 “大金?!” “大金!” “大金?” 众人轮番去喊大金,但是对方都不再回答他们,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 江月白说:“怎么办?” 万俟林木说:“水流……大金说自己被水流冲走,遇到了积尸地,但是没有爬上来,而是被水流继续往前冲。” 众人顺着万俟林木的梳理,看向水流。 水流果然还在继续,这个地方是个深坑,延续往前,有一条水道通出去,通向无尽的黝黑,因为太深,根本看不见里面到底有什么。 深坑水面很大,道通在下沉的地方,水流全都汇聚到狭窄的水道里,显然水势会非常湍急。 但根据大金的描述,想要找到大金,应该顺着这条水路往前。 销离麓已经醒了,罗参说:“苏莫遮是怎么回事儿?你又怎么突然消失的?” 销离麓身体还很虚弱,靠坐在地上,额头上露出一些冷汗,断断续续的说:“甬道的地上,有翻版,我是被漏下去的。” 销离麓当时没有准备,大家都在为小皮艇充气,自然不可能关注太多。 翻板悄无声息的打开,销离麓瞬间落下去,喊都没喊出来。 销离麓说:“我当时晕倒了,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苏莫遮。” 苏莫遮蹲在上,看着昏迷的销离麓。 脸上挂着一丝狞笑,伸出手,狠狠掐住销离麓的脖颈。 “我没想到他要杀我。”销离麓自然没想到,毕竟平是苏莫遮都是花花公子的形象,而且一直对销离麓很亲近,想要泡销离麓的样子,还是百折不挠的类型。 销离麓的武力值可比苏莫遮强太多,别看他身材纤细,比苏莫遮高大的体型差很多,但是从小就被白先生锻炼,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比苏莫遮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强太多。 销离麓说:“但是我错了,苏莫遮很厉害,我被他骗了,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臂力,他都比我厉害。”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惊讶,苏莫遮比销离麓厉害? 他可是见过销离麓把苏莫遮打得鼻青脸肿啊,现在的情况竟然反了过来? 销离麓说:“他有心保存实力,您们不是他的自己人么,难道不清楚?” 众人没有说话,销离麓又说:“我当时拼死反抗,苏莫遮见我要跑,就拿出鱼线来,想要勒死我。” 鱼线缠绕在销离麓的脖颈上,那么细,比刀片还要锋利,立刻划伤了销离麓,鲜血迸流。 让销离麓有一种错觉,自己的脑袋会一瞬间被苏莫遮给划下来。 当时生死垂危,销离麓还算机智,立刻装死。 苏莫遮果然放松了警惕,销离麓一脚踹开苏莫遮,脖子的肉里还卡着鱼线,但是销离麓没有时间取下来,飞快的往前跑去。 鲜血顺着脖子往下淌,飞溅在他的脸上,销离麓什么也管不了。 “前面没路了。”销离麓很简单的叙述,当时的那种惊心动魄,全都省略了过去:“是一片海水,我就跳了下去。” “进入海水的一刹那,我就昏厥了过去,应该是被海水冲上来的,后来睁眼就看到了你们。” 万俟林木说:“可是我有个疑问……苏莫遮就算是要抢镜子,为什么要杀了你和大金呢?” 他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按理来说,镜子一直由我保存,要杀也要该杀我啊。” 江月白说:“或许是因为他们落单了。” 罗三爷在场,苏莫遮就算保存实力,也无法和罗三爷抗衡,因此偷袭落单的人,的确是个道理。 罗参蹲下来,翻找了一下行李,说:“我们还有皮艇,可以走水路。” 众人都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大金的叙述,他们就可以和大金汇合了,也能顺利找到苏莫遮。 至于御邪,还是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去。 而且御邪跑丢的时候,是小橘猫的样子,这里这么黑暗,橘猫又小,找起来真的相当困难。 万俟林木说:“那咱们先充皮艇,顺水下去看看。” 罗参淡定说:“但是有一个问题。” 他仿佛大喘气儿,优雅的一笑:“充气泵好像不见了。” 万俟林木:“……” 这么大的皮艇,没有充气泵怎么办。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用嘴吹么?” 江月白:“……” 秦葬:“……” 销离麓倒是淡定,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他的伤口太深,虽然愈合,但是一用力很可能撕裂,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大家也不能让他吹气…… 最后没办法,众人只好轮流吹气,将准成八人的皮艇吹起来。 八人! 万俟林木吹得头晕,使劲,使劲! 呼—— 呼—— 呼……呼……呼、呼…… 起初还好,后来吹得就没什么规律了,断断续续的。 眼前一黑,差点直接仰过去。 罗参一把接住倒下来的万俟林木,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老板,看来你的肺活量不行,以后咱们多接吻,给你锻炼锻炼。” 万俟林木:“……”头晕,不想搭理这个闷骚。 事实证明,罗参的肺活量最好,然后就是万俟林木了,江月白的肺活量一般般,只有秦葬。 人高马大的,但是因为被小艇的碎片扎了后背,因此肺活量也是垫底儿的级别。 销离麓“悠闲”的靠在一边,看着他们比拼肺活量,还用海水稍微洗了洗自己的白头发,把上面沾染的血迹洗下去。 小娃娃因为压根儿没有肺活量这种东西,就老实的坐在一边,咔嚓咔嚓,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吹啊吹。 如果有一头牛,早就被他们吹飞了! “我……我不行了!” 万俟林木一下坐倒在地上,往后一仰,差点磕到脑袋。 罗参用腿帮他垫了一下,万俟林木就倒在了罗参腿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心慌气短,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光了。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我……我果然是个懒人。” 干什么事情都不想出力。 万俟林木经过这次吹皮艇,再次认知到,如果以后自己真的和罗参发生关系,自己一定要做承受方,不然实在太累人了! “好了。” 罗参把皮艇的塞子固定住。 众人都狠狠松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没有见到大金,不用苏莫遮动手,他们很可能就已经气绝身亡。 “上皮艇。” 罗参一声令下,大家赶紧上了皮艇。 罗参在皮艇下面,推着皮艇,往水里推去,快速助跑。 毕竟积尸地的水面很浅,需要助力一阵。 呼—— 皮艇成功飘在水上,顺着水流向前漂去。 深坑有一个低洼的方向,就像是洗手间的斜坡一样,好让所有的水流全都漏进地漏中。 水流向着斜坡汇聚,越来越湍急。 万俟林木回身,对罗参:“快上来!” 他的手电一晃,突然脸色一变,大喊一声:“当心!” 手电光一晃,除了看到罗参之外,万俟林木竟然看到了第六个人的脸! 除了罗参、销离麓、江月白、秦葬和自己之外,万俟林木看到了第六个人的脸! 在黑暗中,爬起来,赫然对上手电光! 是积尸地上的尸体! 穿着土夫子的队服,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但绝对不是活人,尸体无疑! 因为那尸体的胸口,对穿着一块石柱,石柱不粗,但足以穿透打手的心脏,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秦葬说:“起尸了。” 罗参推着船只,本来要翻身上船,就在这一刹那,那尸体突然起尸,丧尸一样手脚并用的爬过来,去抓罗参。 “快!上船!”万俟林木大喊着,伸出手去。 嘭!!! 尸体冲过去,一把拽住罗参,两个人一起沉入水中。 “罗参!!” “罗三爷!!” 众人的手电光立刻往水中去照,黑压压的水面,深不见底,有什么黑色的粉末漂了上来。 一汩一汩的漂上来,成群结队的汇聚在一起,好像黑色的粉末。 万俟林木疑惑:“虫子?” 是虫子的尸体,被水一淹,全都死了。 从水底冒出来,不停的增多…… “刚才那个不是起尸?”万俟林木说:“是虫子。” 虫子钻进了尸体里,因此尸体才会那么不协调的,像丧尸一样的手脚并用,脸着地往前搓。 那些虫子想要攻击罗参,不过虫子显然怕水,淹死了大半。 “罗参!” 船只被水流推送,很快就要进入湍急的水道,虽然大家极力用船桨倒着划船,但还是没有办法和水流抗衡。 罗参被拉入水中,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如果皮艇进入水道,水流会更加湍急,肯定会和罗参走散。 万俟林木心中隐隐不安,感觉到一股心焦如焚的紧张,扒着小艇的手心微微出汗。 “我去找他!” 万俟林木想要跳进水中,江月白一把拉住他:“你去干什么?!你不会水啊!”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自己根本不会水。 但是…… 但是如果让他看着,罗参眼睁睁的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 太可怕了。 好像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万俟林木一瞬间入了魔障,眼前混混沌沌,他好像看到了幻觉,虽然知道这是幻觉,却根本无无法自拔。 “木木……” “我没有骗你……” 耳边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仿佛强弩之末,用尽最后一丝力道。 万俟林木看到罗参就在自己面前,身边没有水,没有洞窟,没有井底之蛙。 荒芜一片,漫山遍野都是灰色的雾气,根本没有一棵树木,而那个人,轻唤着…… “木木。” 罗参一头长发,黑色的袍子也有些古怪,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我……这一辈子……”罗参的眼神失焦,因为他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缠在那条白骨的手链上。 “一直在寻找一个人,”罗参断断续续的说:“我不记得为什么……不记得他是谁……” “我只想和他说,对不起。” “我没有骗你,永远也不会……” 罗参说着,慢慢抬起手来,抚摸着万俟林木的面颊,溢开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沙哑的说:“木木……真想再看看你。” 他的手,随着这句话,瞬间跌落。 万俟林木甚至听到了罗参的手掌,落在地上的声音。 啪…… 那么轻,好像一个鼓点,敲击在万俟林木的…… 心尖上。 哗啦!!! 水面突然波动。 一个黑影猛地从水中钻出来,是罗参! 罗参冒出水面,将散乱的头发快速向后背起,向皮艇游过去,一把抓住皮艇的边缘,猛地翻身而上,动作轻巧。 罗参翻身上船,目光一聚:“木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倒在船上,闭着眼睛,有眼泪从面颊上滑落,意识不清,不受控制的梦呓着什么。 “不知道!”江月白着急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刚才要下水救你,被我们拦住了,然后突然就……” 就失去了意识,倒了下去,然后嘴里一直梦呓着什么,竟然还哭了。 要知道万俟林木一直以来都是个极为冷漠的主儿,根本不会哭,他不让别人哭就是好事了。 罗参赶紧过去,将给万俟林木搂在怀中,轻唤着:“木木,木木怎么了?醒醒……” 万俟林木呢喃着,口中梦呓:“无……无启……无启……” 罗参低下头去,仔细的听,这才听到了万俟林木蚊子一样的声音,竟然在叫“无启”。 “木木,”罗参握住他乱抓的手:“我在。” 万俟林木抓住罗参的手,这才慢慢稳定下来,意识渐渐回笼,睁开了眼睛。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脸颊湿润,连忙摸了一个把:“怎、怎么回事?” 我竟然哭了? 罗参松了一口气:“没事了。” 江月白吓得不轻:“你没事儿了?真是太好了,你刚才吓死我们了,突然就昏倒了。” 万俟林木一阵迷茫:“罗参……?你上来了?” 罗参说:“是啊,没事了。” 他说着,轻轻抚摸着万俟林木的头发,温柔的掌心藏着丝丝茧子,让万俟林木感觉到一阵安心。 万俟林木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罗参看了一眼水底:“尸体被虫子控制了,他的口鼻里爬进去很多虫子。” “虫子?”秦葬皱眉:“刚才咱们并没有看到什么虫子。” 罗参眯眼说:“或许藏在那些尸体里,虫子数量很大,而且力气也大,虽然很渺小,但是聚集起来不容小觑。” 如果不是虫子跟着罗参跳进水中,可能会比较棘手,不过那些虫子显然怕水。 万俟林木说:“没事就行。” 海水冲着他们,进入了水道。 水道窄小,瞬间逼仄起来,但也不至于不能“施展拳脚”,饶是罗参这种身材高大的人,在水道中也不至于弯腰低头。 水道幽暗,众人举着手电,戒备的在四周观察。 但是水道只是水道,其余什么也没有,就像井口下面的甬道似的。 万俟林木四周观察:“你们说,这地方会不会也有什么翻板之类的?” 之前大金、销离麓和苏莫遮突然消失,就是因为翻板的缘故,而且他们从瀑布掉下来,也是因为水位暴涨,推动了墙壁上的翻板,这才形成了瀑布。 万俟林木举着电筒,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是罗参。 “看我干什么?”万俟林木冷漠的用手电照了照罗参的眼睛。 光线照在罗参的眼睛上,他并不畏光,或许因为这本就不是他的眼睛,所以罗参对于强光没什么感觉,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万俟林木。 而且眼神不怀好意,如果不是罗参身上常年散发着草莓的甜蜜气息,说不定万俟林木会以为他换了人,或者中邪了! 万俟林木又问:“看什么?” 罗参身上的气息略微有些变化,仍然是草莓的酸甜,但是酸味大于甜味。 吃醋! 吃醋的味道……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的手:“木木,你刚才昏迷的时候,为什么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别……”万俟林木难得怔愣,一脸迷茫,好像一只迷糊的小奶猫:“别的男人?” 罗参信誓旦旦的点头:“没错。” 万俟林木非常好奇:“我……我叫了什么男人的名字?” 难道是叔叔? 没道理啊…… 罗参说:“无启。” “无启?”万俟林木的脸色瞬间变得挑剔起来,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盯着罗参:“无启不是你么?什么别的男人。” 罗参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虽然是无启族的族长,但是现在用的名字是罗参,不是无启。” 万俟林木:“……”罗参这是跟自己矫情么? 罗参又一本正经的说:“所以,做梦也不许梦到别的男人。” 万俟林木:“……”罗参还在和自己吃醋。 虽然叔叔们已经告诉他们,那个无启,其实就是罗参,但是罗参并不记得那些往事,所以总觉得有点酸。 万俟林木坏笑了一声,故意说:“这样啊……那可说不准了,毕竟是做梦嘛,谁知道能梦到什么呢?不过有句话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定我就是喜欢别的……”男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突然凑过来。 嘭! 将万俟林木壁咚在小皮艇上,然后快速的低头一吻,沙哑着声音:“木木不乖,回去惩罚你。” 万俟林木:“……” 江月白和秦葬很自觉的转过身去,并没有偷看他们的意思。 小娃娃也捂着眼睛,坐在船边上,荡着两条小腿。 只有销离麓,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眼睛里都是探究。 罗参可不管旁人的目光,我行我素的亲了一下万俟林木,还在这么狭小的空间玩壁咚。 “轰——” 万俟林木耳朵一动:“什么声音?”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罗参也直起身来。 黑暗的水道中,极深极深的地方,传来一丝丝奇怪的声音。 轰—— 轰隆隆—— 好像野兽的咆哮,但是听不真切。 他们用手电往前照,穿透力最大的手电,也没办法照到尽头,水道还在不断的延续着。 罗参说:“不用照了,声音很远。” 轰——轰隆—— 万俟林木说:“不会是那些青蛙吧?” 外面还有巨型的青蛙等着他们呢。 罗参摇头:“不知道,但如果是巨型的青蛙,应该会有震动,现在只有声音,不像。” 的确如此,巨型的青蛙跳动起来,天摇地震,叫起来的话是“咕咕”的声音,应该不是。 “水道变狭窄了。”销离麓低声水。 水道又开始汇流,不断的狭窄,随着水道的狭窄,水流也更加湍急。 哐哐哐! 咯咯咯! 哐—— 哐——! 万俟林木说:“又是什么声音?” 这乱七八糟的声音,随着轰隆隆的响声,从水道深处传来,简直就像是……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不会是粽子在开演唱会吧。” 江月白:“……”这个笑话也相当的冷! 哐哐哐! 那声音还在继续,他们顺着水流往前,越是挨近声音,越是听的清晰。 好像…… 并不是粽子在开演唱会,而是切菜的声音? 切菜。 万俟林木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肯定是因为这一路上伙食太差,所以想起了罗参最擅长的蛋包饭、水煮鱼、炸小酥肉…… 哐哐哐! 江月白也说:“这声音……怎么像是剁案板?” 万俟林木惺惺相惜的说:“你也觉得像?” 而刚才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并不是青蛙在跳动,而是水流声…… 水流湍急,在水道中回响出野兽的吼声。 “快看!!”销离麓突然挣扎起来,大喊着。 他一向冷静,面无表情,好像一个漂亮的面瘫娃娃。 突然睁大了眼睛,指着前面,那一定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 众人的手电光瞬间聚拢在一起,照亮黑暗的水道…… 前面不远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水车。 水流湍急,不断的冲刷着水车,而水车作为动力,调动着一扇大门的闭合、开启、闭合、开启。 大门好像千斤闸,底部是曲尺形的,分明就是一张野兽的大嘴,獠牙不断的张开、咬合、张开、咬合。 哐哐哐! 哐、哐、哐! 那切菜和剁案板的声音,就是这个“断头铡”发出的! 水车不停的旋转着,为“断头铡”源源不断的提供动力,“断头铡”开启和闭合的速度很快,将冲刷过去的水流,一刀一刀的切断。 江月白大喊着:“快想想办法,是不是有什么频率?咱们这么过去,说不定会被剁成肉泥啊!” 水流声巨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无情的将众人推向断头铡。 罗参眼睛一眯:“闭合的速度太快,找频率不管用。” “那怎么办!?” “快想办法啊!” “要推过去了……” “水流越来越快了,怎么办!?” 众人大喊着,伴随着轰隆的水流声,一片混乱。 罗参突然一把抓起船桨,“咔嚓!噌——!!”的刺耳声音响起。 因为水道变窄,船桨一横过去,正好卡在水道两边的墙壁上,将小皮艇横在了中间。 不过因为水流太快,小皮艇又漂浮在水上,一切都靠着船桨的阻力,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噌——!!! 船桨划着墙壁,一点点往前蹭去。 罗参立刻说:“抓紧船桨,稳住皮艇。” 众人连忙抓紧,谁也不敢松手。 小皮艇忽悠了一下,罗参突然站起来。 万俟林木说:“你去哪里?” 罗参看向水车,微笑了一声:“总不能在这里当晾咸鱼吧?我去把水车叫停。” 水流很快,水车旋转的也很快,水车的三分之一沉在水中,其余露在水面上。 水车巨大,远远要高于水道,修建水道的青蛙氏族,还特意将水道顶部开采出一个巨大的凹槽,沿可沿的盛放水车,让水车永远转动。 罗参身材高大,那空隙沿可沿,如果他贸然过去,不是被水车甩出去,就是被碾死在水车和石壁的缝隙中。 罗参动作轻巧,黑色的鱼线“嗖——”打出去,一下卷住水车。 连力气都省了,水车不停的转动,快速卷住罗参的鱼线,将罗参猛地拉了过去。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因为这样虽然省力气,但是也太危险了! 一个不慎,很可能会被水车碾的尸骨无存。 罗参黑色的影子一个起落,快速冲向水车,“唰!”距离水车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啪! 罗参手起刀落,眼睛一眯,猛地在墙壁上扎下匕首。 与此同时,松开鱼线。 嗖嗖嗖—— 鱼线被水车带着转了好几个圈,罗参则是稳稳当当的落在墙壁上。 他的大长腿蹬着墙壁,简直就像是攀岩一样,只不过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整个人就挂在一把匕首上。 万俟林木说:“你当心!” 罗参微笑,给了万俟林木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放心,你老公是什么人?” 万俟林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闷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今天在文中,罗小三以“老公”自称了,让我们跟随镜头,一起走进万俟·独爱大黄鱼·林木和罗·闷骚·小三的幕/后生活。来,给个镜头!】 罗·闷骚·小三:木木,吃饭了,你最爱吃的加麻加辣版水煮(大黄)鱼。 万俟·独爱大黄鱼·林木:嗯?▼_▼ 罗·闷骚·小三:……老公,吃饭了。 万俟·独爱大黄鱼·林木:嗯。 蠢作者出远门了,大概1月底才回家,在外面会带着笔记本电脑码字的,更新字数可能会不怎么稳定,争取每天至少1万字!请小天使们见谅。 57、井底之蛙7 罗参说:“坚持一下。” 他说着, 在裤腿上的口袋一摸,拿出一把匕首来。 嗖—— 罗参并不靠近水车, 将匕首投掷出去。 嘭! 一声巨响, 因为水车巨大无比,是沿可沿镶嵌在水洞里的,周边的缝隙非常小, 匕首一甩过去, 瞬间将水车卡住。 吱——呀…… 水车发出强弩之末的声音,巨大的水流推动水车,想要将匕首折断。 但罗参的卡点非常特别,水流的力气不管多大,就是无法将水车再次推动。 吱呀—— 吱—— 吱呀…… 随着水车的停工,巨大的铡刀猛地落下。 咔!! 铡刀落下,正好呈现闭合的状态。 “洪水”全都被铡刀挡住, 水位瞬间上涨。 “我的妈!”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俟林木都喊了出声, 原因无他, 自然是水! 水流还在奔腾不息,水洞中水位快速上涨, 小艇快速往上抬。 轰——!! 伴随着巨大的水流冲击,小皮艇一下被冲飞了出去。 众人来不及固定皮艇, 只能死死的握住横在岩壁中间的船桨。 这下子好了, 皮艇冲飞出去,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闭合的铡刀,而他们悬空在崖壁中间, 四个大男人,只能靠一个船桨。 咯吱—— 船桨不负众望,发出了磨蹭墙壁的声音。 不只是被水流冲的往前磨蹭,还不断的向下坠落。 一点点…… 咯吱—— 噌—— 咯吱咯吱…… 水位瞬间没过众人胸口,万俟林木朝上大喊:“快把铡刀打开!要淹死了!” “喵喵喵喵——!!!” 回应万俟林木的,却不是罗参低沉温柔的嗓音,而是一串喵喵叫。 叫声并不尖锐,低沉沙哑,但是速度极快,不停的“喵喵喵”惨叫。 没错,是惨叫。 从他们的头顶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 “大橘?!” “御邪!?” 众人喊出声来,竟然是刚才跑丢的御邪! 大家伙之所以没有发现他,是因为御邪扒在水洞的墙壁上,不止如此,竟然还用了伪装色。 就好像壁虎一样。 他的身体不是橘色的,和石头是一种颜色,呈现灰黑的模样,身上的条纹成为了最好的伪装,乍一看根本就是块石头。 如果不是御邪突然喵喵惨叫出声,众人根本无法发现他。 御邪怕水,和万俟林木一样。 水位突然上涨,已经没过众人胸口,很快就会上升到脖子,紧跟着就是吞没御邪。 御邪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力,自然会惨叫出声。 “御邪?!”万俟林木说:“太好了,你别乱跑,快……” 过来……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 噗通!! 哗啦—— 御邪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头顶上跳下来,朝着万俟林木“降落”。 橘猫的个头看起来不大,但是比之前也涨了不少,不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反而更像是一块陨石。 万俟林木被他一砸,瞬间没扒住船桨,和御邪一起…… “咕咚”沉入水中。 扑腾扑腾! 水中激起无数水花,万俟林木和御邪同时挣扎,“喵喵喵”惨叫连成一片,整个水洞简直变成了案发现场。 “万俟林木!!” “大橘!” “快抓住!” 罗参一眯眼,突然把小娃娃甩出去。 嗖—— 小娃娃轻巧的落在船桨上,猛地伸手入水中。 一把一个。 哗啦—— 水面波动,万俟林木和御邪,好像两只“落汤猫”,被天生神力的小娃娃拽了起来。 不用大家多废话,万俟林木和御邪,立刻手忙脚乱的抓紧船桨。 “咳咳咳——咳……我的妈……”万俟林木死死抱着船桨,不停的咳嗽,抽出手来抹了一把自己满是水的脸。 而小橘猫则是抱着船桨,浑身的毛发都湿了,还在不停的“喵……喵……喵……”气息游离的叫唤着,别提多可怜了。 罗参眼看他们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匕首扎在水车里,导致铡刀闭合。 匕首扔进去容易,想要拿出来,就是个问题了,如果罗参贸然伸手进去,很可能会把手臂给绞掉。 罗参目测了一下距离,沉声说:“准备好。” 万俟林木劫后逃生,一脸迷茫:“准备什么?” 罗参已经不再说话,突然抽出扎在墙壁上的匕首。 墙壁直上直下,这是罗参唯一能攀爬的地方,罗参抽出匕首,一刹那身体下坠。 与此同时,将匕首打出。 嗖—— 匕首瞬间击中卡住水车的匕首,水车“轰然”转动起来,后打过来的匕首,因为击中了之前的匕首,所以力道已经被卸去,打在水车上,根本不可能顺势再次卡住水车。 罗参顺着水流快速接近水车,“啪”一声,正好接住掉下来的匕首。 哆!! 随即抬手一甩。 罗参被水流冲刷着快速移动,却在移动的同时,正好打中水车。 咔嚓!! 吱——呀—— 匕首从水车上掉落下来,水位线瞬间下降,因为铡刀再次开启,速度飞快的“哐哐哐!”重新切菜。 万俟林木眼看着罗参顺着水流被冲下去,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抱着船桨,手心里都是汗。 就在铡刀即将落下来,将罗参一分为二的时候…… 咔嚓! 水车再一次被卡住! 铡刀落在一半,正好没有伤到罗参。 罗参被水流冲过铡刀:“松手!” 吱呀—— 咔嚓…… 咔嚓咔嚓…… 水车有些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继续运作,众人也不敢犹豫。 万俟林木把心一横,咬着后槽牙,心想鬼都不怕,我还怕水? 开玩笑! 他想着,手上一松。 轰—— 伴随着水流的声音,万俟林木被巨大的冲力向后带去,飞快的冲过铡刀的大门。 其他人也快速松手,全部跌入水中,顺利通过铡刀。 “喵喵喵——!!” 只有…… 御邪没有松手…… 御邪死死抱着船桨,眼看着众人“跳海”,更加恐惧了,浑身炸毛,抱着船桨不松手,还使劲摇头。 他现在是个小橘猫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傀儡娃娃还站在船桨上,眼看到这一幕,灵机一动,立刻跳过来,冲着小橘猫的爪子就踩。 蹦蹦蹦! 小娃娃使劲踩着小橘猫的爪子。 爪子不是手,抱着船桨本来就不利索。 “喵——!!!” 随着一声凄惨的猫叫,御邪终于抓不住船桨,“嗖——”被水冲了出去。 小娃娃也跳进水中,“随波逐流”,顺利越过铡刀。 铡刀之后,水流渐渐宽阔起来,但是也不算太宽阔,形成了一条河的模样。 既然是河,自然就有河岸…… 万俟林木在水中挣扎,一眼就看到了河岸。 但是他不会游水,扑腾了好几下,勉强不让自己呛水,怎么可能扑腾上岸去? 哗啦! 一只手突然抓住万俟林木,将人向后拽去。 耳边是罗参低沉的嗓音:“是我,放松。” 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果然瞬间放松下来。 在水中救人,一定要采取勾住脖子,向溺水人背后拖拽的办法,因为溺水的时候会有本能的求生反应,很容易激动,妨碍施救者。 万俟林木的本能反应很大,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罗参的嗓音,就无端端的镇定了下来,放松四肢,任由罗参把自己拖拽上岸。 哗啦—— 万俟林木手脚并用的爬上岸,“咕咚”瘫在地上,狠狠的喘着气。 “不……不行了,要死了……” 万俟林木喘着气,其他人也纷纷爬上岸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橘呢?” 御邪…… 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了一个影子,“唰——”从众人身边顺着水流被冲过去。 是小橘猫! 小娃娃踩在小橘猫头顶上,朝着他们招手。 小橘猫不停在水里扑腾着,一副垂死挣扎的模样。 罗参“嗖——”一声甩出鱼线。 小娃娃瞬间接住鱼线,鱼线牵引在小娃娃的指尖,猛地向岸边拽过去。 小娃娃拽住御邪,拖死狗一样,把御邪也拽上了岸来。 “喵……” 气息游离。 御邪好像要随时死过去一样,也不会炸毛了,瘫在地上装煎饼…… 嘭! 一声轻响之后,可怜的小橘猫突然变化了,在众人面前,竟然大变活人。 瞬间从小橘猫,变成了古铜肤色的年轻人。 御邪的衣服在逃跑的时候扔在了地上,现在大变活人,自然是…… 罗参抬起手来,一把捂住万俟林木的眼睛。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赶紧从背包里找出衣服,盖在御邪身上:“快穿衣服。” 御邪还是瘫在地上装煎饼,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小娃娃任劳任怨的抓起衣服,一点点的给御邪穿上。 不过因为御邪现在是人形,太过高大,和刚才的小橘猫体型不能比,所以穿衣服难免慢了一些。 御邪像是地主一样,小娃娃像是个小丫鬟,伺候着地主大爷穿衣服。 等衣服穿完了,御邪才稍微缓过一些来,眼眸微微一动。 嘭—— 突然偷袭小娃娃,将小娃娃扑倒在地,使劲蹭蹭蹭。 小娃娃没有防备,被压倒在地上,使劲蹬着小胳膊小腿儿,但是因为体型悬殊太大,根本无法抗衡御邪的“暴行”。 众人死里逃生,终于脱离了海水,都松了口气,找地方坐下来休息。 销离麓却突然说:“这个地方我认识。” 万俟林木没有力气站起来,侧头去看他:“你之前来过这里?” 销离麓说:“不是之前,就是不久。” 不久? 他把众人都说懵了。 销离麓说:“我掉下翻板之后昏迷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苏莫遮要杀我,就是这个地方。” “你们看。” “这里还有我的血。” 血迹……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侧头去看,真的有血迹。 而且出血量还不少,想必当时一定很惨烈。 销离麓之前和他们还原场景的时候,说过苏莫遮是怎么追杀他的,销离麓因为打不过苏莫遮,为了躲避逃命,被迫跳进了一片水中。 万俟林木指着眼前的河水:“就是这片水?” 销离麓说:“当时太慌张,所以我根本没有多注意,但是现在想想看,应该就是这片水。” 万俟林木脑子里顿时打了两个结,说:“等等,我有个疑问……” 从这里跳下水,竟然能和瀑布汇合? 罗参眯了眯眼睛:“井底水域复杂,很可能制造的是一个回流,能从各个方向将海水回流,形成循环水。” 怪不得…… 万俟林木点头:“我就说,青蛙氏族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把东海复制在一个井口里,看来是利用这样的回流,来制造障眼法。” “这边有甬道。”秦葬用手电照了照前方。 他们刚才被冲出来,罗参和秦葬还抢救了几个背包,这一路走来,都是水路,难免丢背包。 现在只剩下两只背包,里面是水和应急的药品,还有两只手电。 秦葬晃了晃手电:“好像……有很多条甬道。” 众人走过去,看了看甬道,无数条甬道在他们前面分岔。 万俟林木看的头晕眼花:“走哪一条路?” 罗参没有立刻说话,走过去,蹲在地上查看,万俟林木也跟过去:“血?” 万俟林木回头:“销离麓,这是你的血么?” 销离麓摇头:“不是我的,这血迹是蹭着墙壁往下滑的,应该是有人受伤之后,靠在这里休息过,我一路跑过来,没有可能休息。”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大金?会不会是大金的血迹?” 大金说他顺着水流往下,然后看到了巨型青蛙的棺材。 他们已经经过水流,现在就剩下青蛙棺材了。 罗参将手电绑在手臂上,言简意赅:“我打头,跟紧。” 众人也不废话,立刻全都跟上去,御邪蔫头耷拉脑的,也跟在最后面。 顺着染血的甬道往里走,众人就更加确定…… 万俟林木说:“这里是个墓葬。” 墓葬。 没错,墓道的两壁出现了壁画,越来越讲究,如果说刚才是井口下的甬道,那么现在,必然就是墓道了。 不止如此,墙壁两侧还出现了墓门,墓门上无一例外,雕刻着青蛙的图案。 万俟林木说:“青蛙?” 他说着,指向一扇墓门。 墓门是半开着的,门上也蹭了血迹,一口巨大的棺材静静的躺在墓门之内。 而这口棺材不是通常的长方形,而是一个青蛙的外形…… 立体的青蛙。 突出的眼睛,巨大的两腮,是青蛙蹲在地上的造型。 青蛙棺材比普通的棺材起码要大上两倍。 万俟林木说:“这是不是大金说的?” 墓门开启了一半,没有办法将里面的场景尽收眼底。 江月白有些着急:“咱们进去看看,说不定大金在里面。” 大金一路上都表现的非常关心江月白,秦葬是吃味儿的,如今江月白也这么关心大金,秦葬更是吃味儿,但是人命关天,现在又不是吃醋的时机。 秦葬说:“进去看看吧。” 还是罗参打头,慢慢往墓门而去。 罗参很谨慎的目测了一下墓门,没有任何机关,这才慢慢推开。 门内静悄悄的,黑洞洞的。 罗参聆听了一下:“没有呼吸,没有活人。” “大金不在这里?”万俟林木说:“那他跑到哪里去了?” 销离麓说:“或许是被苏莫遮追赶,跑了吧。” 他的嗓音十分冷漠:“不过,按照苏莫遮的实力,他要是想要杀大金,恐怕现在大金已经凶多吉少。” 销离麓不是故意说丧气话,事实就是如此。 销离麓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力值可以碾压苏莫遮,苏莫遮就是个十足的花花大少。 但是他错了。 苏莫遮掩藏的很深,保存了实力,甚至骗过了每一个人。 大金这样,资质平庸,根本没什么能耐的混血无启族人,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怎么可能和苏莫遮对抗? 众人一阵沉默。 万俟林木吸了吸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万俟林木时时刻刻都能闻到味道,高兴的味道、伤心的味道、暗恋的味道、失恋的味道、吃醋的味道、恐惧的味道、担心的味道,等等等等…… 所以他突然闻到奇怪的味道,有点不敢确定,是情绪的味道,还是真实的味道。 “味道?”江月白吸了吸鼻子:“真的有味道,好像……挺香的?” 秦葬立刻说:“会不会有毒,不要深吸气。” 真的有味道,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向四周去看。 香味越来越浓郁,好像檀香,又像是某种香水,不停的挥发着。 一股一股,汇聚在墓室中。 罗参的眼睛定在青蛙棺材上,突然冷声说:“盖子开了。” “盖子?!”江月白吓得后退两步,一下撞在了秦葬怀里。 他们进来的时候,还观察了青蛙棺材,分明盖的严严实实,盖子怎么可能是开的。 什么时候打开的? 一股一股,幽香的味道,从盖子里钻出来,弥漫在墓室之中…… 众人连忙掩住口鼻,罗参却没有动:“无毒。” 他说着,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难道是棺材里的粽子,就是喜欢熏香,所以才这么香喷喷? 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簌簌簌簌—— 簌簌—— 沙沙……簌簌……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万俟林木回头去看,就见棺材的角落,有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在“运动”。 不停的运动着,爬进棺材里。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蚂蚁?” 那黑漆漆的东西,像是蚂蚁。 蚂蚁搬家一样,一排排,排着队,顺着棺材的角落钻进去,发出“簌簌簌沙沙沙”的轻响声。 “嗬——!”江月白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快看!!” 虫子! 是虫子。 根本不是什么蚂蚁。 一串串的虫子,就像刚才支配了尸体,去抓罗参的虫子一样,密密麻麻组成了团队,从墓室外面不断的往里爬,爬进来。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墓门密密麻麻已经被布满了,拦截了他们的退路。 虫子仿佛无穷无尽,众人后背都激起一股鸡皮疙瘩,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 那些虫子爬进墓室之后,并没有立刻攻击他们,而是顺着青蛙棺材,爬进了棺材里。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说。 “香味。”罗参说火:“棺材里有香味,吸引了这些虫子。” 原来是香味儿。 虫子窸窸窣窣的爬进棺材里,棺材的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棺材里的尸体展露在众人面前。 青蛙! 是一只巨大的青蛙。 和壁画上画的一样,突出的眼睛,巨大的两腮,疙疙瘩瘩的皮肤,但是下身长得和人类差不多,却以曲起的状态,蹲在棺材里,保持着青蛙的造型。 这只青蛙人的体型巨大,起码有两米五往上! 万俟林木看向棺材,面无表情的说:“我终于找到比罗参还高的了。” 罗参身高一米八八,走在路上鹤立鸡群,可谓是碾压式的,都可以去打篮球了。 平时生活中,万俟林木基本没见过比罗参还高的人,今天可算是见识了。 江月白苦笑一声:“都这时候,你还讲冷笑话!” 虫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部分虫子又源源不断的爬进棺材。 顺着青蛙人突出的眼睛和大嘴,爬进去…… 爬进去。 不断的爬进去—— 众人看得毛骨悚然,虫子连成了无数条细线,穿梭在青蛙人的眼睛和嘴巴之间,仿佛在寻找最佳的扎寨地点。 “呕——”恶心的江月白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轰—— 轰隆—— 轰隆…… 棺材在震动。 硕大的棺材,震颤了起来,那些虫子钻进了青蛙人的身体里,青蛙人要“起尸”了,就好像之前攻击罗参的打手一样。 虫子找到了新的宿主,支配了青蛙人,不断的震颤着棺材。 咔嚓!!! 一声脆响,棺材经不住这样的震颤,再加上常年老化,边缘竟然崩裂开来。 轰! 一声,整个棺材瞬间散开,青蛙人完完全全的漏了出来。 销离麓说:“这些虫子怕水。” 万俟林木说:“可是咱们现在没有水。” 背包里只有两瓶矿泉水了,根本不够淹死这些虫子的,万俟林木又冷漠的说:“要不然……我现在撒泡尿吧?” 众人:“……”老板的冷笑话又上线了! 罗参说:“需要冲出去,等青蛙人起尸,那就更麻烦了。” 万俟林木说:“用火烧吧。” 罗参摇头:“不行,香味就是这些虫子散发出来的,如果用火烧,很可能激发这种香味,引来更多的虫子。” 其他人或许没有注意,但是罗参之前被虫子袭击过,所以近距观察过这些虫子,打手的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但是已经有臭味了,虫子却散发着幽香,让打手的尸体又香又臭。 这些虫子很可能是群居的,用香味来吸引同类。 罗参双手微微一松,鱼线从他的手心里垂下来:“准备好了,我给信号。”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 罗参手中的鱼线突然甩起,“唰——”扫出去,横着一兜,将墓门边上的虫子一下全部兜起。 啪嚓嚓—— 虫子都飞起来,击打在墓门上,发出米粒落地声音。 罗参低声说:“跑!” 众人立刻动作,快速朝向墓门发足狂奔。 虫子被罗参打得七零八落,一时间翻了个儿,根本爬不起来,众人直接越过虫子,冲出墓门。 咔嚓!! 就在众人越过墓门的一刹那,身后发出巨大的响声。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是粽子! 青蛙粽子彻底“起尸”了。 他的眼睛嘴巴里,弥漫着黑漆漆的虫子,七扭八歪,丧尸一样爬出来,压塌了棺材,晃晃悠悠的爬起来,一脚踩烂了棺材板子。 罗参要帮他们开路,又要顾及身后起尸的大粽子。 “当心!” 万俟林木眼眸一缩,下意识的伸手一摸,猛地投掷出去。 万俟林木的动作全都是下意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关键时刻做了什么,就听到“嘭!!!”一声巨响。 两米五的大青蛙突然人仰马翻,被什么砸中了一样,直接向后仰倒。 啪嚓—— 再一次把震碎的棺材砸烂。 砸的稀巴烂! 嘎啦啦……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七零八落的棺材旁边。 罗参转头一看,是万俟林木刚才情急之下,扔过来的…… 压缩饼干。 还是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 万俟林木喘着粗气,眼睛发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扔了什么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扔中了青蛙粽子。 但是眼看着青蛙粽子到底,大喊着:“快出来!” 罗参没有犹豫,快速从墓室中跑出来,一把拉住万俟林木,笑着说:“准头不错。” “不过……”罗参笑着说:“咱们的干粮不多了,下次别用干粮。” 说着,拉住万俟林木,快速往前跑去。 万俟林木都没有反应过了,自己刚才真的用一块压缩饼干,暴揍了青蛙粽子。 还是两米五的青蛙粽子? “快走!” 出了墓室,想要甩开这些虫子,肯定要往有水的方向跑,但是一出来,众人就发现了,退路已经被虫子堵死,无论是地上,墙上,还是墓顶上,密密麻麻全都是虫子。 向后已经没有办法,罗参说:“往前跑,不要停。” 踏踏踏—— 全都是脚步声,罗参和万俟林木压后,其他人跑在前面,销离麓开路,一路向前狂奔。 墓道很长,幽暗无比,一直往前延伸。 其间有几个墓门,众人也来不及停下来,只顾着往前跑,甩开后面的虫子。 嘭—— 江月白体力不支,猛地摔倒在地上。 秦葬被他带的一个踉跄,差点也摔倒在地,赶紧停下来,撑起江月白:“快!起来,不能停!” 簌簌簌—— 沙沙…… 簌簌簌…… 虫子飞快的聚集上来,只是停顿了这么一点时间,虫子已经追了上来。 咚——咚——咚—— 地动山摇,不只是虫子,还有青蛙粽子,打倒在地之后,也爬了起来,歪歪扭扭的追出来,追在他们后面。 虫子控制了青蛙尸体,但尸体终究是尸体,虫子无法精准的控制青蛙人的动作,走起路来难免歪歪扭扭,最后干脆直接倒在地上,“咕噜噜”顺着墓道往前滚去。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滚石。 青蛙尸体有两米五高,横在墓道中间,把整个墓道全部填满,一路横扫。 江月白倒在地上,呼吸急促,嗓子充血,眼睛混沌无神:“我跑不动了……你们先走吧。” “说什么鬼话!”秦葬的火气噌噌的往上冒,一把揪住江月白的衣领子,毫不“怜香惜玉”。 江月白还以为秦葬要揍自己,毕竟他的表情太可怕了。 下一刻秦葬却用力将江月白背了起来,声音沙哑坚定的说:“我背你。” “来不及了。”罗参声音低沉。 虫子已经蔓延过来,犹如海浪一样,转瞬就要将他们吞噬。 销离麓跑在最前面,看到众人即将被虫子吞噬,眼神冷漠,似乎随时都会自行逃跑。 然而就在这一霎那,销离麓突然转身跑了回来,拉住江月白和秦葬:“快走!” 虫子追了上来,他们没有水,也没有火源,万俟林木眼睛一动,突然掏出一把折叠刀。 嗤—— 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滴滴答答——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滑下,滴落在墓道的地板上。 “木木……”罗参见他划破了自己,立刻皱了皱眉。 万俟林木眼神冷漠,摇了摇头,示意罗参自己不要紧。 他还记得,之前罗参说过,自己是凤凰血,是下斗的土夫子梦寐以求的“神血”,不仅仅是再生功能一流,而且还有驱邪的能力。 在鹊桥镇的墓藏里,白皮粽子曾经给万俟林木下跪,其实万俟林木自己都不能确定,但试一试总比等死强。 滴答—— 滴—— 滴答…… 血液掉落在地上,虫子就像是被火烫了一样,瞬间窸窸窣窣的竟然往后退去。 避开血液的地方,企图绕过去继续走。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比驱虫药还管用?” 这种情况下,众人真的笑不出来,这个笑话实在太冷了。 嗤! 万俟林木又划了一下手掌,让血液流的更顺畅,快速的“画地为牢”,直接拉了一条血线在墓道之中。 虫子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不断的逡巡不敢前进,好几次试图穿越“血线”,但是最终又退了回去。 罗参立刻说:“快走,只是暂时压制了这些虫子,血液挥发之后,它们还会前进。” 众人立刻继续往墓道深处跑去。 吱吱吱—— 身后的虫子发出不甘心的叫唤声,还有青蛙粽子,滚过来的时候,直接碾死了一片虫子,堪堪停在血线上。 刺啦——!! 粽子瞬间冒起浓烟,竟然被血线灼烧。 好像地上的血迹,并非是血,而是强酸一般。 销离麓跑在前面,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万俟林木。 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拥有镜子的普通人,没想到,越来越让人惊讶了。 销离麓忍不住想到自己临行前,白先生嘱咐他的一句话…… ——孩子,注意一个叫林木的人。 ——他将是你最大的敌人…… 而这个最大的敌人,之前救过销离麓的性命…… “快跑!” 罗参的声音成功拉回了销离麓飞走的意识,前面的墓道拐弯了,销离麓没有注意,差点直接一头撞上去。 众人顺着墓道拐弯,又跑了一阵,虫子的香味渐渐远离。 万俟林木嗅了嗅鼻子,喘着粗气:“好像甩掉了……” 他正嗅着味道,已经闻不到香味,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恶臭! 从墓道深处扑面而来。 那不是普通的气味儿,而是情感上的味道。 万俟林木闻过很多遍这种气息,无论是从同学的身上,从夫妻的身上,从上下属的身上,还是从路人的身上,都闻到过这种气息。 ——恶意! 踏踏踏—— 脚步声! 有人从墓道深处快速冲出,迎着他们冲上来。 “苏莫遮?!” 销离麓第一个看清楚,毕竟之前苏莫遮还要杀自己,他消失了这么久,竟然出现了。 苏莫遮快步从墓道深处跑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苏莫遮脸色惨白,惨白中透着红色,显然是精疲力尽,强弩之末的努力,众人都觉得,能让他这么拼命,身后可能是有什么“大家伙”在追他。 销离麓立刻戒备起来,因为万俟林木闻到了恶意的味道,所以也戒备起来。 其他人都听说了,苏莫遮重伤了销离麓,又要杀大金,还拿着周长老的鱼线,说不定…… 苏莫遮是周长老派过来的奸细。 再加上苏莫遮以前本身就是周长老的徒弟,他们很可能藕断丝连,什么血罐子,不过是为了吸引罗参注意而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用苦肉计,把苏幕遮安排在罗参身边做眼线。 苏莫遮大步跑过来,就在众人戒备之中。 唰—— 他竟然目不斜视的跑了过去。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看着苏莫遮狂奔而去的背影:“他没看见我们吗?” 江月白说:“会不会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追他?” 秦葬皱眉:“这样就糟了,后面有虫子和青蛙粽子,如果前面也有危险的话……” 嘭!! 秦葬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头。 众人戒备起来,不过转头一看,巨响并不是什么危险靠近的声音。 而是…… 苏莫遮。 苏莫遮快速越过众人,冲着墓道深处跑去,迎着那些虫子的方向,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也不需要阻止。 前面是墓道拐弯的地方,苏莫遮跑过去,竟然不知道拐弯,一头撞在墓道上! 万俟林木:“……”嘶……听着就疼。 苏莫遮一头撞在墓道的墙上,差点做了壁纸,顺着墙面滑落。 就在众人以为他撞晕过去的时候,苏莫遮“噌”的睁开双眼,又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嘭! 可想而知,再次撞在墙上。 嘭! 嘭—— 嘭…… 两次。 三次。 四次…… 墙面都被撞出一个大坑来,苏莫遮竟然不知疲惫,不管不顾,头破血流也要继续往前撞去。 万俟林木说:“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罗参眯了眯眼睛,走到苏莫遮身后,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苏莫遮反应迅速,“唰——”回过头来,向后横扫,企图攻击罗参。 罗参要的就是这个反应,苏莫遮把手送到了罗参跟前,罗参一把握住苏莫遮的手。 嘎巴一拧! 将他的手臂拧过去,同时鱼线一绕,“唰——”将苏莫遮捆绑的严严实实! “嗬——!” 苏莫遮大吼一声,竟然扭过头去要咬罗参,罗参猛地一屈肘,直接打在苏莫遮的脖颈上。 咕咚! 苏莫遮浑身力气一泄,倒在地上,昏厥不醒。 “他怎么了?”万俟林木说:“中邪了一样?” 众人围拢过去,苏莫遮平静的倒在地上,身躯高大,面色却异常惨白,显然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点。 罗参说:“像是被人控制了。” 销离麓说:“控制?” 蹙了蹙眉,销离麓说:“他之前袭击我,是因为被人控制了?” 罗参没有说话,撇开苏莫遮的头,让他侧过去。 苏莫遮的头偏向一边,脖颈露出来,流畅的斜方肌上,有一个红色的血点。 “海虫。”罗参眯眼说。 万俟林木迷茫:“海虫是什么?” 罗参说:“源于东海鲛人一族的酷刑,将一种虫子放入囚犯的脑子中,就好像一种蛊虫,可以控制宿主的行为,不同的是,这种蛊虫会吸食宿主的脑髓,迅速膨胀,最后从脑子里钻出来……” 众人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已经想象到大虫子破“壳”而出的场面。 罗参指着苏莫遮脖颈上的红色血点:“这也是海虫,海虫的禁术被无启族破解之后,记录在无启人的禁地之中,有后人将海虫改良,海虫不再那么霸道,也不会吸食脑髓,能在宿主的体能寄存更长时间,更好的控制宿主的行为。” 万俟林木突然说:“香味追上来了。” 虫子。 他们耽搁的时间太长了,那些虫子已经追上来,孜孜不倦。 罗参说:“先离开这里,我们还没有找到主墓室。” 青蛙女王的权杖陪葬在墓葬里,肯定在主墓室之中,只有找到主墓室,他们的任务才算是完成。 昏迷的苏莫遮突然动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应该是要醒了,不过他被五花大绑,除了头部和指尖,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移动。 销离麓说:“他醒……” 话还没说完,苏莫遮突然睁开眼睛,毫无征兆的坐了起来。 “唔!” 销离麓吃了一惊,一张永远也没什么表情的眼睛,猛地睁大,闪烁着不可抑制的光辉。 苏莫遮突然坐起来,不由分说,竟然强吻了销离麓。 销离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嘭——”一声,被苏莫遮扑倒在地。 苏莫遮发狠的纠缠着销离麓,销离麓平日里冷漠干练,如今却一脸无措,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 众人全都吃了一惊,怔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墓葬,怎么突然变成限制级了? “糟了。”罗参却突然沉声说:“海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闷骚·小三:你的小宝贝已经被海虫支配,不给亲亲就捣蛋! 万俟·面无表情·林木:歪,精神病医院么?这里有人突发精神病……没错,有既往病史,精神一直不太正常。 ▼_▼ 罗·委屈·小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2个;慕容小猫、等一个更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澜、叶子yyy 10瓶;一颗少女心小豆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井底之蛙8 “嗬——” 销离麓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气, 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嗓子爬了进来。 他一把掐住自己的嗓子,但是并不管用, 那东西很滑。 唰—— 彻底爬了进去。 与此同时, 苏莫遮“嘭!”一声,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销离麓?!” “销离麓!” “你怎么样?!” 众人想要阻止苏莫遮, 但是已经来不及, 苏莫遮失去了意识,海虫显然已经钻入了销离麓的身体里。 大家死死盯着销离麓,销离麓保持着掐住自己脖子的动作,站在人群正中间。 随即…… 慢慢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嘭!!! 一声巨响,直接出拳,打向自己身边最近的人。 秦葬猛地一扑江月白, 两人斜着倒在地上, 这才堪堪避过销离麓的攻击。 罗参立刻接上, “砰砰砰!”几声,拳拳到肉, 两个人迅速缠斗在一起,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销离麓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弥漫着一股青色, 而且不断的蔓延着,嘴角始终牵扯着狰狞的笑容。 仿佛他才是一只傀儡,被引线牵扯着, 不知疲惫。 销离麓虽然身手不错,但远远不是罗参的对手。 踏! 罗参踏在墓墙上,突然借力拔起,销离麓冲过去,一拳打空,直接打在墓墙上。 罗参再踏一次,第二次凌空借着墓墙跃起,大长腿一蹬,整个人越过销离麓,凌空翻到了销离麓身后。 嘭!! 狠狠屈肘,敲在他的后心。 “嗬……”销离麓大喊一声,向前跌倒,摔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有声音……”哪知道这个时候,罗参却被迫分神:“是青蛙来了,大家戒备。” 众人一听,好不容易甩开了青蛙粽子,结果因为海虫的阻碍,青蛙粽子竟然追上来了。 罗参正在对付销离麓,如果青蛙粽子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分神。 “来了。”万俟林木看向墓道。 青蛙粽子还是保持着滚动,从后面追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江月白狠狠松了一口气:“虫子好像没追上来,只是青蛙粽子。”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不,虫子应该都爬进了青蛙的嘴里,你们看他的肚子,好像又胖了。” 江月白:“……”这个时候就不要讲冷笑话了! 不过众人仔细一盯,说真的,这只青蛙人好像真的胖了,就和万俟林木说的一样,肚子大了一圈。 当然他不可能长肉了,下葬在棺材里这么久,没有腐烂就是好事儿,怎么可能还蹲膘? 是虫子。 那种带着香味儿的虫子,全部爬进了青蛙人的肚子里。 簌簌簌簌…… 青蛙人的眼睛和嘴巴缝隙里,能明显看到一堆毒黑乎乎的东西,不停的躁动着,这些虫子仿佛打了鸡血,来来回回的爬行。 青蛙人滚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开始袭击众人,抬起大手,胡乱的去扇。 罗参“踏踏踏”快速冲过来,猛地扔出一根鱼线,“唰!”捆住青蛙人的手腕,使劲一拽。 簌簌簌! 虫子运动的更快,不停的躁动着,青蛙人使劲拽了拽自己的手臂,但是他发现罗参的力量似乎比他强大的多。 青蛙人被罗参吸引了注意力,立刻改为攻击罗参。 就在众人感觉逃出生天的时候…… “喵!!喵!” 御邪突然大吼起来,中了海虫的销离麓突然冲过来,冲着万俟林木直接扑过去。 “当心!!” 其他人大喊起来,万俟林木猛地回头,刚要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嘭—— 一阵地动山摇,销离麓扑过来,直接将万俟林木壁咚在了墓墙上。 咚! 万俟林木的后脑狠狠撞在墓墙上,登时一阵昏晕,感觉脑后热乎乎的,有什么东西顺着头发流下来。 滴答—— 是血。 万俟林木被撞得昏昏沉沉,绝对脑震荡了,眼前冒着金星,力气也一下消失,垂下头去,处于半昏厥的状态。 “万俟林木!!” “木木!” 众人大喊着,罗参想要甩开青蛙人过来帮助万俟林木,但是青蛙人和虫子紧追不舍。 销离麓壁咚着万俟林木,并没有要攻击万俟林木,但是众人这样“大惊小怪”,其实是因为销离麓又要故技重施,他想要和万俟林木“接吻”,把海虫渡给万俟林木。 “卧槽……”一直昏迷的苏莫遮幽幽的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喜欢的小美人,壁咚着祖师奶奶,竟然要强吻祖师奶奶。 连墓道中为什么有一只巨型的大青蛙,苏莫遮都不在意了:“这什么情况?!” 难道万俟林木真的是自己的情敌? 销离麓强势的亲下来,就在两个人即将碰在一起的一刹那。 唰—— 万俟林木猛地错过头去。 昏暗的墓道中,万俟林木的眼睛一下变成了血红色。 江月白和秦葬见过这样血红色的眼睛,在鹊桥镇的墓葬里,万俟林木的眼睛也变成过这样的颜色。 万俟林木偏过头去,随即缓慢的侧回头,目光沉沉的盯着销离麓。 嘴角…… 慢慢的牵起一个笑容。 “呵呵……” 万俟林木冷漠,没什么诚意的轻笑了一声,更像是嘲讽和挑剔,不知道为什么,销离麓竟然有些害怕的样子,猛地缩了一下。 刚要撤离…… “嗬——!!” 销离麓的声音突然变得艰难,因为他被万俟林木一把掐住了脖颈。 销离麓本就比万俟林木矮,身材也纤细无害,被万俟林木一把掐住脖子,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 万俟林木的眼睛血红一片,仿佛是鲜艳的血浆,又像是夺目的红宝石,血液与火彩共同流动,璀璨夺目。 “嗬……” 销离麓又发出一声痛呼,被万俟林木掐住脖子,一点点的托了起来,双腿离地。 万俟林木的臂力竟然如此惊人! 手掌不断的缩紧,销离麓的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脸色发青,只要万俟林木稍微再用一点儿力气,销离麓绝不是被扼住气嗓憋死的,而是被掐断脖子而死。 “别!!”苏莫遮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大吼一声。 万俟林木听到这声响动,眼神轻微的波动了一下,“嘭”一声,直接将销离麓打晕。 销离麓膝盖一软,瞬间“咕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苏莫遮赶紧跑上去,接住销离麓,试探了一下销离麓的呼吸,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气儿……” “嘭!嘭!嘭——” 青蛙粽子不断的攻击着罗参,因为粽子已经是尸体,根本不怕疼,简直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罗参暂时还没有找到让他伏尸的办法。 如果要让青蛙粽子伏尸,就必须把他身体里的虫子全都赶走,但这么大批量的虫子,除非有水,否则就是无解的。 “水……”万俟林木叨念了一声。 他的眼睛还是血红色的,微微一动,在黑暗中非常耀眼。 万俟林木被销离麓壁咚的时候,紧紧靠着墙壁,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 是水流的声音。 隔着墙壁…… 这里是地下,井口之下应该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水道,之前他们遇到的水道就是一个循环,利用循环水,伪装成大海活水的模样。 这墓道后面,很可能也是水道。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突然说:“罗参,让它去打墙壁!” 罗参回头看了一眼万俟林木,点点头,立刻拔身而起。 青蛙粽子被罗参激怒,眼看着罗参要走,立刻从后面追上来。 嘭!!! 一拳打下来,罗参就地一滚。 啪嚓!! 墙壁石头崩裂,但是离被打碎,估计还差很远。 罗参就地滚开,猛地一跃,立刻开始绕着粽子快跑,从背面绕过粽子,又跑到受损的墙壁面前。 嘭!! 啪嚓—— 嘭! 咔嚓—— 嘭! 咔嚓咔嚓—— 罗参反复试了几次,墓墙不算薄弱,但是也胜在不是承重墙,而且青蛙粽子根本没有任何痛觉,还缺根筋,简单来说就是傻,孜孜不倦的配合着捶墙壁。 罗参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捶打着墙壁。 罗参突然说:“当心!” 啪!!嚓——!! 一声巨响之后,墙壁真的豁开了一个不规则性的大洞。 轰隆—— “洪水”从决堤的堤坝涌出来。 水流之大,水流之猛,将众人全都冲的一个踉跄。 销离麓昏迷到在地上,差点直接给冲出去,苏莫遮一把拽住销离麓,将人背在背上。 轰轰轰—— “洪水”孜孜不倦的排泄进来,青蛙粽子根本没有防备,再加上他“手脑不协调”,虫子控制着这么大一具躯体,本就不得劲儿,突然被洪水一冲。 哐……当—— 直接掀翻在地。 青蛙粽子明明是长得是青蛙的样子,却像个旱鸭子,竟然挣扎起来,不停的扑腾着。 吱吱吱—— 簌簌簌—— 沙沙沙—— 黑压压的虫子,快速聚集,好像逃命一样,从青蛙人高耸的眼睛里冒出,但是已经无路可逃。 源源不断的水涌进来,青蛙人倒在地上,水流很快淹没了他的身体,包括最高点的眼睛。 嘶嘶嘶—— 虫子猛烈的叫唤着,成片成片的被淹死在水中。 万俟林木露出一丝笑容:“太好了。” 他说着,指着水面:“你们看这些虫子,像不像撒在澡盆里的黑芝麻?” 众人一阵恶寒,江月白忍不住说:“罗三爷,你是怎么忍得了万俟林木的?” 罗参轻笑一声,嗓音无限温柔:“情人眼里出西施,再说了,我家木木,本就比西施还漂亮。” 江月白:“……”罗三爷的嘴,骗人的鬼。 “喵!!喵!!” 虫子被大片大片的淹死,青蛙人瞬间伏尸,但是因为大量的水涌入墓道,御邪最为怕水,明明人高马大的,却惨叫不止。 水面还没有没过御邪的腰,完全是安全深度,御邪惨叫着,差点爬上墓顶去。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水位线,虫子的尸体一片片的漂浮在水位线上,好像是黑色的描边。 “你们有没有觉得……”万俟林木说:“水位长得好像有点快?” “危险并没有解除,”罗参看着破裂的墙壁:“快走,再这样下去,咱们也会被淹死。” “喵喵——!!”御邪第一个蹦起来就要跑,也不分东南西北了,朝着来路跑去。 罗参一把抓住御邪:“向前跑,后面的路是个下坡,水会倒灌下去,向上跑!” 墓道是直的,但是略微有些角度,呈现斜向上的模式。 或许修建墓葬的人也考虑到了,如果年久失修,墓葬漏水的话,必须要尽最大可能,保存主墓室,所以墓道做出了一个天然的排水装置,斜向下延伸,一旦漏水,“洪水”也可以泻到循环水“大海”之中,不至于将墓葬淹没。 “快跑!”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快速顺着墓道往前跑,其余人跟在后面。 苏莫遮背着销离麓,也跟在后面。 他之前中了海虫,一直不受控制,体力透支太多,现在又背着销离麓狂奔不止,虽然销离麓的身材真的并不高大,但是也累得苏莫遮够呛。 “别……别跑了!”苏莫遮“呼呼”的喘着气,“我不行了!别跑了!不行了!” 他说着,慢慢减速,“咕咚”瘫在了地上,把销离麓也放下来。 墓道已经干松,众人就停下来,苏莫遮这一句“不行了”简直就像是咒语,江月白也“咕咚!”倒在了地上。 喃喃的说:“我这一辈子,就没跑过这么远的路……” “歇一下吧。”罗参观察了一下地形,发话。 罗三爷说可以休息,那就证明暂时安全,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全都席地坐下来。 万俟林木的后脑被磕流血了,虽然已经凝血,但是头发还黏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可怜。 罗参皱了皱眉,把背包拽过来,打开背包,将里面的药品拿出,半跪在地上,单膝点地,仿佛跪在国王面前,最虔诚的骑士一样。 那动作简直苏不可耐! 万俟林木说:“没事,小伤,我不是自己会凝血么,已经没事了。” 罗参却执意给他上药,清理伤口,一点点的将血迹擦干净,动作小心翼翼,温柔极了:“会凝血,不代表不会疼,木木受伤,我心疼极了。” 罗参变成了情话小能手,苏莫遮都甘拜下风,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体力不支,一定立刻拜师,并不是学习无启族的手艺,而是学习路罗参的情话技巧,让自己也能顺利撩汉。 罗参给万俟林木清理伤口,江月白在附近看了看:“这边好像有两条分岔,嗯?这里还有个标记。” 前面出现了分岔口,两条黑洞洞的墓道,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在其中一条墓道口的墙壁上,刻着一个符号。 苏莫遮一眼就认出来,指着那符号说:“这是大金的标记!大金肯定走了这条路,咱们快跟上,说不定就能汇合了!” 他说着,就要背起销离麓往里走。 “等等。” “等等。” 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嗓音,同时响起。 众人都看着他们,二人也对视了一眼。 因为万俟林木和罗参的表情太严肃了,所以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感觉有什么大事件,即将降临。 如今,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罗参拿出一根红色的鱼线,拎着鱼线的一角,垂在苏莫遮眼前:“你认识这个么?” “当然认识!”苏莫遮笃定的说:“这是周长老的鱼线!我以前做过周长老的徒弟,怎么可能不认识?” 万俟林木说:“以前?你最近有没有印象?” “最……”苏莫遮狐疑:“最……近?” 他这么一说,脑海中突然有些钝疼,一串串仿佛断片的记忆涌进自己的脑海…… ——手里拿着红色的鱼线。 ——手里拿着染血的红色鱼线。 ——用这条红色的鱼线,割穿了销离麓的喉咙。 “嗬——!!”苏莫遮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 “我……” “我的头……” “头疼,头好疼……” 苏莫遮痛苦极了,高大的身躯不断的晃动着,“嘭!”一声,狠狠的砸了墓墙一记! 苏莫遮一脸迷茫,眼神中却透露出痛苦:“我做了什么……” 万俟林木说:“你被海虫控制了,要杀销离麓,他脖子上的伤口是你弄出来的,用这条红色的鱼线。” 万俟林木说完,又直视着苏莫遮:“你……是不是周长老的眼线?” “怎么可能?!”苏莫遮立刻否定:“我怎么可能是周长老的眼线?” “你们不知道,祖师爷知道,周长老当年拿我做血罐子,我差一点就死了!” “还是祖师爷救了我,我又不是什么抖m,怎么可能给周长老做眼线?” 苏莫遮否定了一大串儿,罗参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点点头:“他没说谎。” 没有说谎的气息,苏莫遮提起周长老的时候,充斥着一股辛辣的恨意。 万俟林木说:“在墓道里你突然消失,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苏莫遮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混沌,感觉转不太动,那些记忆模模糊糊的,就好像喝过了很多酒。 “嘶……” 苏莫遮回忆起来:“好像……我等着上小艇,好像有人拽了我一把。” 苏莫遮被拽了一下,掉进了一个翻板里,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苏莫遮又说:“后来的事情,模模糊糊的,好像是我做的,也好像不是我做的,云里雾里一样,我就是觉得特别的累。” 万俟林木重复:“有人拽了你一把。” 罗参说:“你脖子上的血点,还有印象么?” “血点?”苏莫遮说:“什么血点?” 他说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嘶!”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好疼!” 显然苏莫遮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海虫。 罗参善解人意的提醒他:“你中了海虫。” 苏莫遮惊讶的说:“祖师爷,是咱们无启之术里面记载的海虫么?可以控制别人心智和行动?” 罗参点点头。 苏莫遮有些后怕:“我……我中了海虫,割了小鹿鹿的脖子?我还……我还干了什么?” 苏莫遮觉得,自己割断的是自己的姻缘线。 完了完了…… 小鹿鹿本来就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如今他们还结下了深仇大恨,这一割之仇,怕是只能用命根子来偿还了吧? 苏莫遮莫名有些发凉,心里也拔凉拔凉。 罗参又善解人意,微微一笑:“你还强吻了销离麓。” “什么!?”苏莫遮大吼一声。 “强……强强……”苏莫遮安慰着自己:“其实我的吻技挺好的,小鹿鹿也不算吃亏吧?” 罗参微笑:“然后通过口对口,把海虫渡给了销离麓。” 苏莫遮:“……”已经不必惊讶。 自己这个模样,显然海虫已经跑出去了,虽然苏莫遮不学无术,但是他底子好,因此看过的书基本能记住七七八八。 经过无启之术改良的海虫,除了拔除,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可以清除,那就是渡出去。 苏莫遮现在已经清醒,所以这海虫…… 肯定渡出去了。 苏莫遮侧目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销离麓,头疼,心疼,肺疼,肝疼,浑身都疼。 自己注定和小美人儿没有姻缘了么…… 原来刚才小美人壁咚着万俟林木,并不是想要非礼万俟林木,而是想要把海虫渡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直在深思,突然站起身来,蹙着眉,板着脸。 他的眼睛还是血红色的,看起来非常凌厉,带着一股杀伐气息,大步走到御邪面前。 御邪湿漉漉的,像是一只丧家犬。 不,猫。 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劫后重生之中,突然看到万俟林木走过来,“喵?”的抬起头来。 御邪一脸不解,还歪了歪头,古铜色的皮肤,野性的长相,却露出小天使的表情。 万俟林木不由分说,竟然伸手去扒御邪的衣服! “祖祖祖……祖师爷!”苏莫遮大喊了一声,指着粗暴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突然去拽御邪的衣服,脸色发狠,一句话不说。而御邪,人高马大的,那野性的脸上,竟然露出一股不好意思来。 罗参:“……” 苏莫遮低声说:“祖师爷,看来你的压力也不小啊……” 销离麓要强吻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现在又开始扒别的男人衣服…… 罗参一步跨出去,刚要阻止万俟林木,突然眯了眯眼睛。 万俟林木毫不犹豫的脱掉了御邪的上衣,健硕野性的气息展露在众人面前,但是万俟林木来不及欣赏任何。 低声说:“海虫。” 御邪的肩膀上,有一个红色的血点。 因为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所以血点非常不明显。 “海虫?!”众人全都围过来看。 果然! 在御邪的肩膀上,若隐若现一个红点。 秦葬眯眼说:“御邪之前发疯,突然跑掉,也是因为……” 万俟林木点头:“海虫。” 苏莫遮“草”了一声,烦躁的说:“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海虫种在我们身上……”的…… 苏莫遮的话说到一半,目光突然闪烁了两下,紧盯着墓墙上的标记。 大金留下来的标记。 苏莫遮迟疑的说:“……大金?” 万俟林木点头:“恐怕如此。” 罗参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苏莫遮说:“这……这么怎么可能?” 虽然他想要反驳自己,可是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底气。 罗参说:“大金很可能是周长老的眼线,我们可以屡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们本以为周长老的眼线,是苏莫遮。 不过现在看来,苏莫遮是那个被利用的,所以并不是周长老的眼线。 而真正的眼线,还掩藏在黑暗之中,企图混淆众人的视听。 从一开始,还要从御邪突然发疯跑掉开始说。 当时御邪非常躁动,进入井口之后就无比躁动,一看就知道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御邪虽然只是一只小奶猫,但还是稍微有些自控能力的,他扒着万俟林木的肩膀挠,虽然在撒娇,但的的确确在忍耐克制。 直到…… 罗参眯眼:“大金拍了一下御邪的肩膀。” 众人的视线,随着罗参的话,落在了御邪的肩膀上。 那颗红色的,不起眼的血点上…… 大金当时看起来像是安慰御邪,哪知道御邪突然发疯,大吼着挠了大金,然后突然冲进墓道。 御邪不同于苏莫遮,他是讙兽,自身就有御邪驱邪的本事,虽然中了海虫,但海虫无法在他体内长时间生效,只是让御邪短暂的失控逃跑。一段时间之后,海虫被御邪的本能抑制住,御邪就又恢复了正常。 众人沉默下来,这么一回想,还真是有些道理。 万俟林木说:“还有,接下里就是销离麓、苏莫遮。” 大家准备小艇的时候,销离麓、苏莫遮和大金同时失踪。 这样他们八个人的队伍,瞬间锐减成为四个人,已经打了一个大对折。 而跟随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只有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江月白,和另外一个“老妖精”秦葬。 秦葬虽然是“老妖精”,但是除了活得长,见多识广之外,并没有太多武力值。 真正有武力值的人,已经全都一一分化。 销离麓掉进了翻板,苏莫遮被拽进了翻板。 这之后苏莫遮就发疯了。 苏莫遮发誓:“这条鱼线真的不是我的,我从来没有这样的东西,祖师爷你也知道的,我不学无术,从没想过要学习傀儡术,怎么会准备鱼线?” 罗参淡淡的说:“没错。” 苏莫遮:“……”祖师爷这句没错,到底是在肯定,鱼线不是自己的,还是在肯定自不学无术? 罗参说:“如果苏莫遮真的是周长老的眼线,就不会拿出周长老的鱼线,又让销离麓逃跑了。” 这显然是大金的一步棋,他想要栽赃陷害苏莫遮。 销离麓逃出一命,遇到了众人,众人立刻就会怀疑苏莫遮。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你们忘了么?还有对讲机。” 他们第一时间呼叫了大金,大金也响应了他们。 “大金在对讲机里,提到顺着积尸地的水流往下,”万俟林木说:“我们顺着水流往下,遇到了什么?” 江月白一拍手:“狗头铡啊!” 秦葬:“……” 水车带动铡刀,好像一个过滤器,让所有穿过水道的“杂物”,无一幸免。 这是墓葬给外来入侵者的一个“小礼物”。 万俟林木说:“不只是狗头铡,还有青蛙粽子。” 大金一共给他们透露了两点有效信息,一是积尸地的河流,二是青蛙棺材。 积尸地的河流有狗头铡,青蛙粽子起尸了。 如果大家不是为了寻找大金,与大金汇合,说不定也遇不到青蛙粽子。 万俟林木说:“还记得墓道上的血迹么?看来也是大金故意留下来的,他知道咱们遇到岔路口,不一定会遇到青蛙粽子,所以费尽心思,留下来血迹,让咱们自投罗网。” 青蛙棺材突然打开,应该是大金提前准备好的,等他们到达青蛙棺材的墓室,里面的香味已经很浓郁,足够吸引更多的虫子。 万俟林木说:“在遇到苏莫遮之前,我闻到了一股恶意的味道,当时苏莫遮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苏莫遮身上的味道,现在想一想,大金应该就在咱们周围。” 罗参突然说:“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一点,你箱子上的窃听器,当时发现了两枚。” 他们还没出海之前,住在酒店里,万俟林木的箱子上贴了窃听器,一共两枚。 后来引蛇出洞,窃听器是销离麓的。 罗参说:“我当时一直有些疑惑,这两枚窃听器不是一个型号,贴在一起,很可能影响对方频率,为什么要画蛇添足,贴两枚窃听器,被发现的概率也会翻倍。”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所以只有一枚是销离麓的?” 苏莫遮震惊的说:“另外一枚……是大金的?” 大金完全知道他们要动手“钓鱼”的事情,而且大金是自己人,钓鱼的时候也在行动的范畴之内,所以并没有上钩。 江月白喃喃的说:“这……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大金是个挺老实的人。” 他的话刚说完,秦葬就冷笑了一声:“看来你的眼神不怎么好,该去配一副眼镜了。” 一路上,大金都表现的对江月白很体贴,很热情,估计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江月白也信以为真了。 说实在的,秦葬早就看他不顺眼,尤其是大金和江月白亲近的时候,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怎么可能不毒舌两句? 江月白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回怼:“怎么,秦先生你厉害,你厉害的话,怎么没有早看出大金是奸细,现在倒是马后炮。” 秦葬:“……” 苏莫遮似乎有什么不解,皱眉说:“可是……不是我说,大金他资质一般,怎么可能会种海虫呢?而且还要控制海虫……” 罗参说:“资质一般,只要肯下苦功就可以。” 罗参淡淡的接了一句:“我的资质也很一般。” 他这么一说,众人全都侧目看向罗参,用一种“罗三爷过度的谦虚就是婊气”的眼神盯着罗参。 谁不知道,罗三爷是无启族之中,最厉害的一代族长,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没有一个无启人可以超越罗三爷。 罗三爷精通各种无启之术,几乎是神话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很少人知道,其实罗三爷的资质,真的并不算好,甚至他的资质还没有苏莫遮高。 很多人都觉得,罗三爷这样厉害,是资质过人,自然而然很厉害。 但是没人知道,在很久以前,罗参是个根本不会操纵傀儡的“傻蛋”。 每一个一百二十年之后,罗参重新从土中复苏,就会忘记所有,包括他爱的,他恨的,他学习过的,他曾经拥有过的,全部清零。 甚至他的无启之术。 每一次从土中复苏,罗参就要重新学习无启之术,那个时候才是最痛苦的。 因为“傻小子”发现,他并不像族人崇拜的那样,神圣无比,高高在上,除了拥有无限重生的“诅咒”之外,自己…… 一无是处。 怎么样才能成为族长? 成为族长之后要做什么? 无启之术都是什么? 没有人告诉这个傻小子…… 永生又能怎么样? 忘记自己最爱的,忘记自己最恨的,忘记自己的承诺,忘记自己的一切,浑浑噩噩,且自私的活在这个世上。 那不是罗参梦寐以求的。 因此他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着死亡的秘诀…… 罗参似乎想到了很多,苦笑一声:“无启之术的确需要天分,但是没有天分也可以做到。” 苏莫遮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罗参攻破,喃喃的说:“我以为大金是我最好的兄弟,没想到……” 万俟林木看着墓墙上的标记:“大金留下了信号,如果他是周长老的奸细,目的必然是为了分化我们,继而拿到镜棺碎片,因此我们绝对不能上钩,这条路不能选。” 苏莫遮体力透支,将海虫过度给了销离麓,这应该在大金的意料之外。 罗参说:“无启之术改良之后的海虫,需要在一定距离之内才可以操纵,而且还要操纵者的技巧。” 海虫不会吸食脑髓而膨胀,得以在宿主的身体里存留更长的时间,但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海虫不吸食脑髓,它也是需要养料的,一般就是吸食宿主的养料,这和肚子里养了一条蛔虫差不多,只不过这条蛔虫是个定时炸/弹。 罗参讲着,众人都觉得恶心,实在不想再听。 罗参又说:“如果操纵者没有注意宿主的体力问题,宿主体力透支,那么海虫就会很难控制,脱离操纵者的掌控,求生欲让海虫自动寻找下一个宿主。” 万俟林木看向昏厥的销离麓:“你是说……苏莫遮强吻销离麓,就是海虫自动寻找了下家?” 强吻…… 苏莫遮咳嗽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罗参点头。 万俟林木说:“也就是说……大金现在很可能并不知道,海虫过度到了销离麓身上,也并不知道我们识破了他的诡计。” 罗参点头,微笑:“木木真聪明。”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看来,该是咱们反击的时候了,总不能被大金牵着鼻子走吧。” 他说着,指向没有标记的墓道:“无论如何,咱们先走这条墓道,把大金甩下再说。” 众人点点头,苏莫遮从地上站起来,把销离麓也拉起来,背在背上。 大家往墓道里走去,罗参在最前面,万俟林木跟在后面,苏莫遮背着销离麓小跑上前来,低声说:“老板,我向你打听一下,我当时……我当时强吻小鹿鹿的时候,他的表情怎么样?” 万俟林木点点头,十分平静的说:“还不错。” “还不错?”苏莫遮心里升起一股侥幸心理,说不定小鹿鹿就是那种口嫌体正直的类型,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其实也被自己的男子气概神魂颠倒呢。 万俟林木大喘气的说:“就跟看了恐怖电影一样,不过我没有恐惧感,所以可能体会不了那种感觉。” 苏莫遮:“……”这叫还不错? 苏莫遮其实占了两次销离麓便宜,第一次是销离麓溺水,苏莫遮做人工呼吸,趁机占便宜。 第二次就是海虫了。 看起来两次都不愉快。 万俟林木十分冷淡的说:“哦,你想追销离麓?” 苏莫遮“嘿嘿”一笑,人高马大的,还装作羞涩的样子。 万俟林木不等他羞涩完,冷淡的说:“别想了,在销离麓眼里,你就是个臭流氓。” 苏莫遮:“……”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继续捅刀:“而且你还割了销离麓的脖子,你想想看,哪个正常人,会喜欢割了自己脖子的臭流氓?” 苏莫遮:“……”我竟无力反? ??! 罗参走在最前面,竟然还笑了一声。 苏莫遮嘀咕着说:“没天理了,老板欺负我,祖师爷您也不阻止,竟然还笑,这分明是纵容。” 罗参嗓音温柔:“木木喜欢就好。” 苏莫遮“啧”了一声,不想再被他们联手欺负。 沙沙—— 就在这时候,苏莫遮突然一愣:“他醒了!” 那沙沙的声音,是从背上传来的,销离麓“唰——”的睁开眼睛,眼神呆滞。 销离麓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 因为现在海虫出于没有被控制的阶段,也就是自由的,所以海虫会下意识的选择“营养最充沛”的宿主。 销离麓眼睛放光,脸上带着一股狞笑,一把抓住万俟林木的衣领子,借着在苏莫遮背上的高度,又要强吻万俟林木,把海虫渡过去。 “卧槽!”苏莫遮大吼一声,自己辛辛苦苦背着销离麓,他一醒过来就要非礼别的男人? “嗬!” 不等众人反应,罗参已经出手如电,一把捏住销离麓的后颈,略微用力。 销离麓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再次昏厥过去,四肢一软,瘫在苏莫遮背上。 苏莫遮吓了一跳:“死了么?!” 罗参淡漠的说:“还有一口气。” 苏莫遮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祖师爷,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啊!” 一定是因为销离麓试图多次对万俟林木不轨,所以罗参公报私仇,手劲儿这么大。 苏莫遮淡淡的想,闷骚又喜欢吃醋的祖师爷,真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摔剧本·小三:让我拿伪渣男人设已经够了,现在还临时改剧本,让我做资质平庸的“傻小子”?没法演了!尊重原著,拒绝魔改! 万俟·独爱大黄鱼·林木:我觉得傻小子人设挺好,可爱。 罗·原则被大黄鱼吃掉·小三:这个“傻小子”人设改得特别好,剧本的层次感一下就出来了!我觉得特别独到。人设丰满,拒绝套路! 万俟·呵呵·林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空城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等一个更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哈(╯3╰) 20瓶;岁月旧曾谙、温柔猫、蛋黄泠泠、长角好少女 10瓶;刘艳芬呐 5瓶;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井底之蛙9 黑暗。 混沌。 一切都沉浸在死寂之中…… 笔直的墓道, 好像一则永远也逃不掉的人生。 无论经历高峰,还是成功, 终将跌入无尽的低谷, 直至地底,蔓延向人终点的墓葬…… 呼—— 呼—— 呼呼呼……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瞬间打破了这份沉静。 一个人影快速的奔跑着。 一边跑, 一边向后回头, 睁大了眼睛,眼眸却因为恐惧而紧紧收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他。 “呼呼呼——”那黑影急速喘着气,仿佛随时会因为缺氧而晕倒。 不停的奔跑,不停的跑。 绝对不能停下来…… 是江月白! 就他一个人。 嘶啦嘶啦—— 嘶啦—— 嘶——啦—— 手中的对讲机让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按下对讲机大喊着:“你们都在哪里?!” “有人没有?” “你们在哪里?!” 江月白的声音非常急促,撕裂黑暗, 对着对讲机急迫的大吼。 “销离麓疯了!” “他把苏莫遮打伤了, 销离麓疯了!” “正在追我!” “销离麓……销离麓他抢走了镜棺碎片!!” 嘶啦—— 嘶啦……嘶啦…… 嘶啦—— “江先生!” 伴随着“嘶啦嘶啦”的声音, 对讲机里竟然发出了声音,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 “江先生, 我是大金。”那个声音说。 “大金?!”江月白大喊着:“大金!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我们被冲散了, 销离麓突然疯了!” 大金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带着一股不真实的电流音:“江先生,别紧张,我去救你, 你在哪里?” “我……” “我……”江月白“我”了好几声,仍旧“呼呼”的奔跑着,根本无法停下来,也无法仔细去查看四周。 “啊!”突然高呼了一声,紧跟着是跌在地上的声音。 随即江月白爬起来又继续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哪里,销离麓疯了,一直在追我!嘶……” 大金的声音说:“江先生,你不要紧张,这种时候最忌讳紧张,快看看四周,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好去找你。” 江月白沉默了一阵,应该是去看四周了,“呼呼”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里响起。 “对……对了!岔路口!” 江月白喘着气,大喊着:“岔路口,我们看到了一个有标记的岔路口,但是当时销离麓疯了,实在太突然,我们被迫散开……销离麓追着我,我走进了左边的岔路口!” 没有大金标记的岔路口…… “不用担心,我去救你。”大金的声音信誓旦旦,浑厚低沉,充满了安全感。 呼—— 呼呼呼—— 呼…… “大金,你要小心,销离麓下手太狠了!” “啊……” 吧嗒! 随着江月白的一声大喊,对讲机里的声音突然中断。 黑暗的墓道中。 标有标记的墓道之中。 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转了出来。 他站在标记之下。 ——是大金! 大金面色冷酷,与平日里的憨厚完全不一样,眯着眼睛。 高大的身材,纠结的肌肉,同样古铜色的皮肤,却没有御邪的野性,反而充斥着一股狠戾。 大金握着对讲机,阴冷的目光瞥了一眼左边的墓道。 终于抬起脚步。 踏踏踏—— 慢慢的,不急不缓的走了进去。 左边的墓道黑暗又冗长,竟然充斥着一股平和的安静,一切沉浸在无声之中。 再加上黑暗的墓道,就好像一个老旧的黑白电影…… 大金是唯一行走在黑白电影之中的色彩。 却无法给这份黑白增加一点点的温暖,反而更显冷酷。 墓道冗长,前方出现了一点点光亮。 光亮很渺小,也很温柔,一闪、一闪、一闪…… 忽明。 忽暗。 在这冗长的墓道中,仿佛是鬼怪在眨眼。 大金戒备起来,手中握着一把钩子,慢慢的靠近光源。 一个狭窄的墓室中,光源更加明亮了。 一闪。 一闪。 一闪…… 大金继续慢慢靠拢,背靠着墓室的墓门,一点点往里试探。 终于看清楚了光源。 是手电。 咔嚓! 咔嚓! 咔嚓—— 随着“咔嚓”的声音,有人在按手电,一下两下三下,将手电打开关上,关上打开,周而复始。 却不是求救的信号,更像是在“玩耍”。 昏暗的墓室里,随着手电亮起,能看到玩耍手电的人,是一个白头的年轻人。 他背对着大金,蹲在地上,抱着手电“咔嚓咔嚓”的玩耍,“童心未泯”。 销离麓…… 白头发,在他们的队伍里,只有销离麓一个人。 ——你要小心,销离麓疯了! ——我们都走散了,销离麓打伤了苏莫遮! ——销离麓抢走了镜子! 大金想起了江月白的话,销离麓抢走了镜子,那么…… 现在镜棺碎片应该在童心未泯的销离麓身上。 大金眯着眼睛,脸上狠戾的神色蔓延出一股杀意,出手如电,快速伸向销离麓,想要偷袭他的后心。 啪! 大金的手还没有伸过去,却有一只手,先一步搭住了大金的肩膀。 大金一惊,就听到一个温柔且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大金,好久不见了。” 大金更是吃惊不已,蓦然睁大了眼睛。 ——罗参! 搭着大金肩膀的人,竟然是无启族的族长,罗参! 随即那白头发的年轻人慢慢转过头来,竟然不是销离麓。 刚才蹲在地上玩耍手电筒的人,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把头上的白毛拽下来,扬起一个挑衅般的笑容:“罗参的鱼线,还挺有意思。” 那些白毛并不是真的头发,而是白色的鱼线! 罗参随身携带了很多鱼线,整整一个箱子,除了常用的黑色鱼线之外,其他颜色的鱼线也有。 销离麓中了海虫,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配合他们,所以万俟林木勉为其难的上阵。 万俟林木笑着说:“大金,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他这句话说完,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 原来狭窄的墓室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人,所有人都走了出来。 包括一脸戒备的御邪,小娃娃站在御邪的肩膀上。 还有江月白和秦葬,和之前发疯的苏莫遮,苏莫遮背上背着还在昏迷的销离麓。 众人将大金围拢在一起。 大金眼睛一眯,猛地沉肩提肘,想要突破人群。 罗参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 嗖—— 黑色的鱼线与黑夜融合在一起,快速一转。 “嗬!”大金一声闷哼,手腕被鱼线死死绑住,紧跟着双腿也不能动了,瞬间被鱼线扼制。 大金已经逃无可逃,脸上立刻换上憨厚的表情:“你们……你们是怎么了?我是来救你们的,为什么要攻击我?” “罗三爷,是我啊,大金!” “莫哥,他们都怎么了?他们不认识我,你认识我吧,我是大金啊!” 苏莫遮盯着大金,眼神很古怪,似乎充斥着不信任,还有一种浓浓的失望。 万俟林木没什么诚意的笑了笑:“对啊,我们要抓的就是大金。” 大金愣了一下,傻笑说:“万俟先生,您一定在跟我开玩笑吧,咱们还在墓葬里,就不要开玩笑了。” 万俟林木的眼睛,还保持着血红色,淡淡的说:“你一定要装傻充愣么?” 大金:“……” 大金沉默了一下,又傻笑起来:“万俟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万俟林木说:“你真的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大金点头,诚恳的说:“真的,我是听到了江先生的呼救,所以才跑过来救江先生的。” “我……” 他说着,看向地上的白色鱼线:“江先生说销离麓疯了,没错吧?我……我担心江先生的安危,所以看到销离麓,才会……才会想要制服他,没有别的意思啊!”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还是不信任的模样。 大金笑着说:“你们……你们大家都是怎么了?不会也像销离麓一样,也中了海虫,所以……” “海虫?”万俟林木哈哈一笑,似乎大金说了什么冷笑话,把万俟林木给逗笑了:“我们可没提过海虫。” 大金的憨笑瞬间凝固在脸上,一点点的皲裂。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知道海虫。” 大金眼神闪烁:“江……江先生说的,他刚才说的。” 江月白冷声否定:“我没说过,我只是说销离麓疯了,他打伤了苏莫遮,抢走了镜棺碎片,从头到尾,都只是说他疯了。” 大金的脸色又凝固了。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知道销离麓中了海虫?哦——我知道了。” 他故意拉长声音,显得有些浮夸:“因为你听说销离麓打伤了苏莫遮,所以觉得苏莫遮身上的海虫肯定过继给了销离麓,而苏莫遮为什么会中海虫,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因为海虫就是你种在苏莫遮身上的,对么?” “你也算是……不打自招了。”万俟林木微笑。 大金的脸色越来越冷淡,越来越阴霾,越来越狠戾。 卸去了傻笑的伪装,同样的脸,同样的五官,却露出不一样的狠戾眼神。 罗参挂着温柔的微笑,总结说:“说白了,这就是一个陷阱。” 万俟林木说:“谢谢大金先生的鼎力配合,演出圆满结束。” 大金的眼神更加狠戾,冷笑一声,终于放弃了装傻:“好,都是我做的,是我给苏莫遮和御邪下的海虫,那又怎么样?” 苏莫遮盯着大金,眼神充斥着愤恨和失望,干脆没有搭理他,到角落照顾昏迷的销离麓。 万俟林木说:“不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御邪是讙兽,天生可以驱邪,海虫已经被御邪抑制住,但是销离麓还被海虫支配着,我们需要……你交出解药。” 海虫的驯养之术,已经被无启族改良了,按理来说,罗参是无启族的族长,所以也会海虫的驯养之术,那么祛除海虫应该很简单。 但是问题并不是想象中这么简单的。 大家在计划活捉大金的时候,罗参已经科普过海虫。 海虫这东西,在无启族内,就是“宠物”。 没错,宠物。 无启族人喜欢养各种各样的“宠物”,包括蛇、蝎子、蜈蚣、海虫等等。 万俟林木问罗参,那他的宠物是什么? 罗参笑着说,自己没有宠物,只有一个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傀儡娃娃,因为小儿子“吃醋”,不让罗参养其他宠物。 无启之木可是很高贵的,才不想和其他宠物争宠。 说到这里,小娃娃莫名露出了很自豪的笑容,还昂了昂小胸脯,万俟林木也不知道他的自豪感从哪里来的…… 既然是宠物,个人就有个人的驯养方法,平日里驯养海虫的“饲料”不一样,取出海虫的方式也不一样。 如果强行取出海虫,很可能“一尸两命”,宿主和海虫共同死亡。 因此罗参虽然贵为族长,但是并不知道大金到底用什么饲料“饲养”海虫。 大金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似乎想要消极抵抗,一句话也不说。 万俟林木说:“你配合我们一下,也免得受皮肉之苦,你如果再不配合,我们就让罗参给你也种下海虫,让你把取出海虫的方式乖乖交出来。” 大金冷笑了一声:“万俟先生,你不必吓唬我,罗三爷没有海虫,这是族内之人人尽人皆知的事情。” 万俟林木:“……”大金比想象中聪明很多啊! 万俟林木看向角落蹲着的苏莫遮:“大金都知道,你怎么不知道?” 苏莫遮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嘿嘿”傻笑一声。 大金此时主动说话了,充满了讥讽和不屑:“他知道什么?一个花花公子罢了,只是仗着自己资历高,也配成为无启人?!” 万俟林木听到这句话,摸着下巴,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罗参轻笑一声,表情照样很温柔:“无启族,并不只有驯养海虫的方法,不是么?如果想要让你开口,我有千万种办法。” 大金的表情照样很冷淡,看起来像是要消极抵抗,冷冷的说:“当然,无启族的禁术成千上万,想要折磨一个人,还不容易么?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死都不怕,还怕这些么?在下这个井口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没有什么能让我动摇。” 苏莫遮愤怒的大吼:“你就这么甘心为周长老卖命?!当他的一条走狗!” 大金十足冷静,根本不回应苏莫遮的吼声。 无论苏莫遮吼得多大声,大金像是入定了一样。 在这之后,大金一直消极抵抗,不再说一句话,甚至闭上眼睛。 众人审问的都累了,也没有个所以然。 江月白低声说:“大金怎么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他很憨厚的。” 秦葬嗤之以鼻,说:“哼,憨厚?就你这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在商圈看合同的,怕是没有江家的老底儿,都要给砸进去了吧。” 江月白瞪了他一眼:“管你什么事?” 秦葬:“……” 秦葬一个没留神,又怼了江月白,怼过之后有些后悔,大金突然变成了反派,这样一来,自己明明有胜算赢过大金,对江月白表白,顺利晋升为江月白的男朋友。 可是现在…… 都是这张臭嘴,又给搞砸了。 万俟林木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除了墓葬中的阴霾,还有一股情绪的味道,是从大金身上流露出来的。 是心如死灰和委屈的味道。 心如死灰的话,万俟林木可以明白,大金已经被他们抓住,有罗参镇场,他肯定跑不了,的确应该心如死灰。 但是…… 委屈。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走上前去,故意很“做作”的说:“大金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周长老的眼线这件事情,对苏莫遮的打击有多大?” 大金的眼眸微微一动,终于“施舍”给万俟林木一个正眼。 但是眼神里充斥着暴怒。 对,又是那股委屈的味道,又苦又涩,弥漫了起来。 夹杂在暴怒的辛辣之中,这种味道足以让万俟林木绝食三天,太伤味觉了! 万俟林木忍着苦涩,再接再厉:“大金,苏莫遮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辜负他呢?他一直以来,待你不薄吧……” “不薄?!” 大金突然爆发了。 沉默了良久之后,突然爆发。 好像一口火山,熔浆爆裂! “不薄?!他们苏家待我不薄?!兄弟!?你见过有当下人的兄弟吗!?” “我生下来就因为资历,低人一等,处处低人一等!天生就该当下人,被踩在别人脚下!苏家是怎么对我的?!苏莫遮他爹,让我当个低声下气的下人,天天跟着这个花花公子,给他擦屁股!!!” “苏莫遮呢!?仗着这么好的天分,他都干了什么?!天天吃喝玩乐,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天分,他却如此糟蹋作践!?凭什么他高人一等,我就要低声下气!?”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你们知道我用多少努力,才能学会一个无启之术么?!就因为我资质下等,我要付出比别人多千倍百倍的努力,却没有回报,还要被这些公子哥儿们,嘲讽,践踏!!” “没错,没错,我就是周长老派来的眼线,你们的一举一动,我全都报告给了周长老。” 大金突然失控,被万俟林木两句“婊气十足”的话,成功激怒了,几乎丧失理智,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苏莫遮震惊的看着大金,随即反而平和下来,沙哑的说:“不管你怎么想,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从没把你看成过下人,的确,我也有错……” 苏莫遮一直以来不学无术,感觉大金是个可靠的人,就把什么都甩手交给大金来处理,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把大金看成下人,反而是信任大金。 苏莫遮的出生太优越了,的确天生高人一等,他是小辈无启族中,最优秀的资质,没人能超过他。 甚至有些人说,只要假以时日,他就是第二个罗参…… 但是苏莫遮志不在此,他不喜欢那些无启之术,不喜欢那些尔虞我诈,早就在他成为周长老的血罐子之时,他就已经心灰意冷。 苏莫遮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大金冷冷的一笑:“都这个时候了,惺惺作态有什么用?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想要我交出解药,救你的小情人吧?你放心,我不会的。” 罗参十分镇定:“周长老不过是利用你。” “对,利用。”大金淡淡的说。 “我知道他是利用我。” “我根本不在乎,而且我也不是为了他卖命……” 江月白奇怪的说:“那你是为了什么?” 将周长老的鱼线放在苏莫遮的身上,然后又给苏莫遮和御邪中下海虫,分散他们的队伍实力,难道这些不是为了给周长老拿到镜棺碎片么? 大金已经恢复了镇定,似乎觉得痛快了一些,把自己多年的积怨,全都喊了出来,这让他痛快了不少。 但大金身上那股苦涩的味道,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郁了。 有些痛苦,不是喊出来,就能烟消云散…… 大金没有说话,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时间,一秒、一分、一时的经过。 万俟林木观察着大金,突然笃定的说:“你是为了证明自己,对么?” 大金还是没有说话。 但是大金的气息已经证明了万俟林木的话,回答是肯定的。 万俟林木又说:“你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才会为周长老卖命,抢夺镜棺碎片的,对么?” 苏莫遮震惊:“用这种方式证明?” 大金冷冷一笑:“你们这些资历高的人,怎么能明白我想要什么?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一只蝼蚁,一只浮游,我做什么,都是荒唐的!” 万俟林木定定的看着大金,突然从背包里掏出牛皮纸袋。 万俟林木将牛皮纸袋倒过来,哗啦—— 有东西从里面落了出来,是镜棺碎片,一共两枚。 万俟林木又把镜棺碎片放回了牛皮纸袋里,他的动作好像示威一样。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普通人不能用手摸镜棺碎片,时间长了可能会发疯。” 就像鹊桥镇的老店主。 万俟林木说着,在大金不屑的目光下,“哗啦!”一声,将镜棺碎片给扔了大金。 大金被绑住,镜棺碎片掉在他的脚前。 大金那冷漠的面容终于保持不住了,开始皲裂。 一块块的坍塌,露出震惊且不解的神情,死死盯着万俟林木,似乎想看他在捣什么鬼。 唰—— 与此同时,罗参配合着万俟林木,松开了捆绑着大金的鱼线。 大金的手脚瞬间自由,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低头看着地上的牛皮纸袋。 万俟林木微微抬了抬下巴,仿佛牛皮纸袋里装的就是普通的玻璃碎片,并不是道上之人梦寐以求的珍宝。 万俟林木说:“镜棺碎片,你拿到了,都是你的了。” 大金奇怪的看着万俟林木,试探性的微微弯腰,将地上的牛皮纸袋捡起来。 没人阻止他。 并不是陷阱。 大金捏着牛皮纸袋,打开往里看了一眼,真的。 是真的。 镜棺碎片! 大金还是一脸不可置信,自己抢夺了这么久,万俟林木却直接扔给他。 罗参淡淡的说:“很多人都传说,无启族的族长,是历代无启族中,资质最优秀的人。” 罗参突然没头没尾的开口,这让大金有些奇怪,眯着眼睛注视着他们,牢牢握住牛皮纸袋,生怕他们反悔,再把镜棺碎片抢走。 “但是很多人都想错了,历代的无启族族长,并不是历代之中,资历最高的人。” “因为我们的记性不好……”无启族的记忆力一向不好,罗参说:“所以历代族长,都会把最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只有族长们才可以翻阅。” 这中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破永生的诅咒。 这不只是罗参一个人的夙愿,是所有族长的夙愿,大家都想要打破这份诅咒。 永生难道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将这种恩赐,视为诅咒? 罗参淡淡一笑,有些苦涩:“因为你们可能想象不到,历代的无启族族长,都是资质蠢笨的傻小子。” 大金自然不相信,冷笑了一声。 罗参继续说:“每一个无启族的族长,都不会是历届资质最高的人,而是通过屡次的失败,成就了族长的地位,而成为族长之后,我们才发现,每沉睡120年之后,我们忘记的,不只是自己最爱的,最恨的,最难以割舍的,还有……我们曾经的努力。” 说一句大白话,无启族的人,在土中沉睡之后,在土中复苏得到永生,然而这就像是砍号重练,明明是个满级大号,无所不能,但是一旦重生,什么也都没了,一切随之消失。 万人敬仰的无启族族长,又会变成什么也不懂,且资质平庸的傻小子。 罗参笑着说:“无启族的人,都听说过吧,所有族长在120年重生之后,会闭关50年……” 大金一脸震惊:“难道……” 罗参点点头:“为什么要闭关50年?我们不是在寻找什么突破,而是在寻找自己的过往,爱的恨的我们都记不起来,但唯独无启之术需要一一背熟,重新修炼,日以继夜的修炼……为什么?因为我们承担着整个族人的希望,所有人总以为,我们是最优秀的。” 罗参看向苏莫遮:“说实话,我的资质,还不如苏莫遮的一半。” 苏莫遮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一直以为自己崇拜的无启族族长,是个天神一样的存在,血统惊人,资质惊人,生而为神! 罗参看向大金:“我和你的区别,就在于你努力的方向,和我不一样。” 大金怔愣在原地,握着牛皮纸袋的手,有些放松。 喃喃的说:“我真的……真的……”错了么? 为了证明自己,不惜一切代价…… 我真的,错了么?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我们所有的镜棺碎片都在你的手上,要走要留,不会有人阻拦你。” 大金站在原地,那苦涩的味道,突然变了滋味儿,开始变得迷茫,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找不到任何方向。 万俟林木与罗参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万俟林木又说:“当然,如果你愿意交出解药,那是最好的。” 罗参说:“如果你愿意交出解药,我可以收你为徒,作为我第一个关门弟子。” 大金震惊的抬起头来:“可是我……我要抢镜棺碎片,我还是……是周长老的眼线。” 大金又看向苏莫遮:“而且他的资质那么好,罗三爷你都没有收他为徒,我……只是一块顽石。” 罗参笑了笑:“小莫的资质的确很好,但是人各有命,他不想学无启之术,我也不会强求,你虽然做过错事,但所有人都有回头的机会,而且相对于强买强卖,我更喜欢自愿做我徒弟的人,不是么?” 大金喃喃的说:“你们真的没有骗我……不是为了我的解药?” 万俟林木抬了抬下巴:“销离麓只是一个外人,白先生派来的细作,拿到镜棺碎片之后,他还会和咱们各凭本事抢夺镜棺碎片,为了他让罗三爷收你为徒,划算吗?” 大金一时间脑子都转不过来了,有一种意料之外的感觉。 这一切,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罗参淡淡的说:“我在你身上,看到过以前的自己。” 为了自己的资质,自怨自艾。 无尽的抱怨,无尽的弯路,无尽的嘲讽。 无尽的…… 堕落。 然而总是要爬起来的,自己爬起来太痛苦了,如果有人愿意拽你一把,那该多好。 罗参脸上尽是温柔的微笑:“我当时就在想,有谁可以拽我一把,但是……没有人。如今轮到我可以拽你一把……” 他说着,向着大金伸出手来,露出自己宽大的手掌…… 大金的目光,闪烁不定的盯着罗参的手掌。 慢慢的伸过去,有些不确定,握住了罗参的手掌,随即又把牛皮纸袋交给了罗参。 罗参把镜棺碎片还给万俟林木,说:“好了,现在可以给销离麓解毒了。” 众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苏莫遮。 苏莫遮真的不想和大金为敌,他们一起长大,不管父亲怎么想,但是在苏莫遮心里,大金就是自己兄弟,虽然自己以前“混蛋”了一些,但他不想失去这个兄弟。 大金点点头:“我需要一只铁碗,还有火源,可以加热铁碗。” 江月白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小碗来,他们这里还留着两个背包,没多少食物了,但是“厨具”还有。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看着大金配置“解药”,他有些好奇,大金的海虫到底用什么养出来的? 万俟林木趴在罗参耳边低声说:“恭喜你啊,收获了一只忠犬徒弟。” 大金的性格略微偏激,之前“误入歧途”,属于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如果拜了罗参为师,日后肯定是出生入死的忠犬一枚。 罗参笑着说:“还是木木有办法。” 如果不是万俟林木突然把镜棺碎片扔给大金,估计谁也无法打动大金。 他们说话的工夫,大金已经把小碗和便携式的小灶炉都准备好,俨然是一副要做饭的模样。 万俟林木:“……”做饭? 大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橘色小波点的透明包装,竟然是一块水果糖。 看起来…… 是橘子口味的。 别问万俟林木怎么知道的,因为罗参喜欢吃这种糖,草莓口味,之前万俟林木去逛超市的时候,看到过橘子口味和草莓口味两种,罗参强烈要求买草莓味的。 原因很简单,橘子口味是酸甜的,而罗参喜欢齁死人不偿命的…… 万俟林木有些惊讶,他早就发现了大金喜欢吃甜食,大金人高马大的,看起来憨厚老实,随身携带着几块糖,挺有反差萌感。 但是他想错了…… 这些糖,不是给大金吃的。 而是…… 大金见他们盯着自己剥水果糖,就说:“哦,金缕喜欢甜食,很喜欢水果糖。” 大金养的海虫叫做金缕,而且喜欢吃甜食…… 大金把糖放在小碗中,然后又丢了一块巧克力进去。 黑巧克力,百分之七十五浓度。 将巧克力和橘子糖在小碗中一起加热。 众人:“……”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你的海虫……口味还挺独特的?” 罗参之前说过了,海虫对于无启族人来说,就是一种宠物,但是万俟林木从没想过,大金养海虫这么“肆意”? 这真的是养宠物吧? 小碗加热,巧克力浓浆混合着橘子水果糖,完全融化。 万俟林木说:“就这么简单?这样就能把海虫引出来?” 大金摇头说:“当然不是。” 大金卸除了伪装之后,是个不苟言笑,没什么表情的人,狠戾挂相,和之前的任劳任怨傻大个儿完全不一样。 “如果只是巧克力和水果糖,海虫太容易被引出来了。” 虽然这两种东西融合在一起,的确也有些奇葩,但是也难保没有喜欢这种吃法的奇葩。 所以引出海虫,还与一环最重要的工序。 “嗤——” 大金突然用钩子刮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血液滴入小碗之中。 浓稠的,冒着泡儿的黑色液体,咕嘟咕嘟的开着锅,大金的血液“滴答——滴答……”融入“老巫婆的高汤”中。 呲—— 冒出一股浓烟。 “嗬……” 销离麓突然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眸无神,乱晃着,身体微微抽搐起来。 “小鹿鹿!”苏莫遮赶紧稳住销离麓:“你怎么了?” 销离麓浑身颤抖着,嗓子滚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 一点点爬。 爬出来…… 嗬—— 嗬…… 销离麓下意识的张开嘴,睁大了眼睛,微微扬起脖颈,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喉咙,爬出来…… 随着销离麓无意识的痛呼声,滑溜溜的东西,从嗓子里钻了出来。 万俟林木赶紧用手电去打光,众人的目光“唰!”一下聚集在销离麓张开的口中。 一个金色的…… 金色的肉虫子! 成年人食指粗细,一点点扭动着身躯,不停的往外钻。 先是看到了肉虫子的头,然后是肉虫子的躯干,足足有一根手指长,一点点爬出来。 吧嗒! 从销离麓的口中一跃,跳在地上。 与此同时,就听到御邪“呸!”了一声,也吐出了什么东西,吐在地上。 “喵喵喵!!!” 御邪惨叫出声,低沉沙哑的嗓音喵喵,紧紧抱着小娃娃,一脸的嫌弃。 同款金色肉虫子! 海虫! 销离麓和御邪吐出了海虫,解药果然非常管用,两只海虫都被那奇葩的味道吸引了出来。 扭动着胖墩墩的身体。 蠕动…… 蠕动…… 蠕动—— 爬进了小碗中。 开始“吱吱吱”的吃起巧克力橘子糖和血液的混合物,吃的津津有味。 江月白浑身毛骨悚然:“这……它们都是金缕?!” 金缕听起来,应该很纤细才对,怎么…… 怎么长得这么胖!? 罗参似乎看穿了众人的疑惑,十分体贴的解释说:“海虫在不吃东西的时候,比头发丝还要细小,可以通过银针,扎入宿主体内,进入体内开始进食,就会变大。” 东海的酷刑海虫,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膨胀,最后脱出宿主,而这个名叫金缕的海虫,在宿主身体里寄居这么长时间,已经不算大了。 大金说:“不是它们,是它。” 众人没明白大金什么意思。 就见那两只海虫,吃完了小碗里的黑暗料理,就爬到了一起,头顶着头,还一直爬一直爬。 最后竟然融合成为一体,变成了一条大金缕! 如果刚才只有食指那么粗细,那么现在大金缕就有大拇指一般粗细,而? ?还能看到海虫的小绿豆眼了,眼睛小小的,不停的眨啊眨。 大金缕扭动着自己胖墩墩的躯体,从小碗中爬出来。 因为它太胖了,“咕咚!”还把小碗压翻了。 大金缕从里面摔出来,大金伸手将金缕托在掌心,托起来,用食指轻轻的顺了顺金缕。 皱眉说:“你吃的太多了,这几天该减肥了。” 金缕扭动扭动,摇头摆尾,似乎在抗议大金的话。 “呕——” 江月白实在没有忍住,捂着嘴,别过身去蹲下来干呕,实在…… 实在太恶心,一条金色的肉虫子在撒娇! 这条肉虫子还是从别人嘴里爬出来,控制神志的海虫。 众人都有一股毛骨悚然,后背发麻的感觉。 罗参见多识广,因此比较镇定,面上挂着一族之长的稳重和招牌温柔。 哪知道万俟林木更镇定,大家差点忘了他天生没有恐惧感。 万俟林木两眼放光,盯着大金手中的金缕:“海虫好可爱,我也想养一条!” 罗参:“……” 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我们都以为,自己才是地狱的中心。 老天爷,总是这么不公平…… 然而当我们抬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不公像是海水,我们脚下的,不过是井中的一片淤泥。 有人,在汪洋大海中,触礁沉没。 有人,却永不认输的,征服沧海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金小缕:大家好,窝是今天正式登场的金小缕(打招呼)。别看窝是个绿豆眼,而且胖墩墩,还会精分,但其实我是个面瘫(严肃)。 万俟·无恐惧感·林木:金缕好可爱。▼_▼ 罗小三:木木好像之前也说过我可爱,我开始怀疑木木的审美认知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等一个更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之尘哀 40瓶;单名薇 20瓶;hjj、阿璃 10瓶;东游小娘娘、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井底之蛙10 万俟林木的品味果然与众不同, 其他人都想吐,万俟林木却两眼放光的盯着海虫金缕, 一副要抢大金家“儿子”的眼神。 金缕扭了扭自己胖墩墩的身体, 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立刻缩进大金的手掌里,扭啊扭, 往大金的袖子里爬去。 但是大金的袖子是缩口的, 金缕的体型又太大了,如果是之前通过银针种入身体的体型,那绝对能钻进袖口里。 可是现在…… 的确该减肥了。 金缕扭来扭曲,江月白刚回头,看到金缕那一节一节的身体,像肉蛆一样扭动着,不由又…… 呕—— 江月白第二次蹲下来, 捂着自己的嘴巴干呕。 秦葬也看不下去了, 脸色铁青, 赶紧装作给江月白拍背,也转过身去, 强忍着呕吐感说:“没事吧?” “我没……呕——没事……”江月白断断续续的说。 这时候销离麓慢慢有转醒的意思。 销离麓之前被海虫控制,所以罗参才把他打晕, 现在海虫已经爬出来, 罗参没有了公报私仇的理由,所以销离麓很快也就醒了。 “嘶……”销离麓捂着自己的脖子,慢慢睁开眼睛。 昏迷的太久, 眼前一片昏花,都是黑色的星星,慢慢这才恢复了视觉。 销离麓说:“我这是……” 苏莫遮立刻说:“你醒了?你刚才还要强吻我,不会都忘了吧?” 销离麓想要强吻的怎么会是苏莫遮呢,其实是万俟林木。 不过苏莫遮睁着眼睛说瞎话。 销离麓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睁大了眼睛,似乎被苏莫遮这句话给震撼住了,震惊的盯着苏莫遮,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说笑。 苏莫遮一本正经:“你好好回想一下,想到了么?” 销离麓被海虫控制之后,是有记忆的,但好像断片一样,模模糊糊。 苏莫遮又开始错误引导,销离麓的印象更加模糊。 苏莫遮“啪!一拍手,说:“反正,你要强吻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销离麓嫌弃的看着,冷冷的说:“我的品位应该没有这么独特。” 苏莫遮:“……”完了,小鹿鹿也会讲冷笑话了。 万俟林木不搭理臭贫的苏莫遮,对大金说:“周长老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样的?你看起来很熟悉这个墓葬。” 触发墓道的翻板机关,让大家分散,锐减了队里一半的“火力”,又知道哪条水道是“死路”,还有那青蛙棺材,应该也是大金算准了时间引他们过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那条刻着记号的墓道,如果大家没有发现大金就是周长老的眼线,那么肯定会走入那条墓道,不知道将会遇到什么。 大金淡淡的说:“我之前来过这个墓葬。” “来过?”万俟林木都难得惊讶起来。 “周长老一直在寻找镜棺碎片,他想复活翼望山上的讙兽,把讙兽作为自己的傀儡。”他说着,看向万俟林木。 每一个无启族人,都在寻找着最合适自己的傀儡,罗参的傀儡是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娃娃,而周长老还没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傀儡。 万俟林木的存在,本就是一种“武器”,翼望山的墓主人想要把万俟林木培养成为自己的武器,作为傀儡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大金又说:“所以周长老一直在寻找镜棺碎片,我替周长老做事,来过这里。” 苏莫遮惊讶的说:“也就是说……你之前就有海图?” 大金摇头:“我没有海图。” 大金手中压根儿就没海图,但他找到过井底之蛙的墓葬。 “其实也并不算难,这附近因为有很多巨型青蛙,被很多渔民称作鬼礁,如果向渔民们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其实有人见过鬼礁变成青蛙的样子,我觉得有蹊跷,所以就在这附近搜寻,果然找到了井口,那时候井口还没有塌方。” 应该是之前进来的土夫子,把井口弄得塌方了。 大金又说:“我之前来过这里,而且走了很多遍,你们也知道,我资质不好,所以只能靠勤奋,我还画了一张墓葬的地形图。” 大金说着,从口袋中把一张图纸拿出来,交给众人。 图纸很大,每一个细节都非常完美,而且比例协调,一看就是非常用心画的。 罗参看了看地形图,微笑说:“画的不错,比苏莫遮有前途。” 苏莫遮:“……”祖师爷这是吐槽自己么? 苏莫遮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大金以前是自己兄弟,他们是平辈的。 如今大金变成了罗参的徒弟,罗参是自己的祖师爷,那大金…… 难道…… 要叫大金——太师爷? 苏莫遮:“……”一下矮了这么多? 罗参看了看地图:“我们在这里,而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这么看来已经不远了。” 大金点头说:“没错,前面就是主墓室了。” 万俟林木皱眉说:“我有个疑问,如果你都来过这里了,为什么还要再来,镜棺碎片不应该已经被你拿走了么?” 大金能绘制这么完整的地图,说明在墓葬里走过很多遍,如数家珍,为什么还会跟他们进来,难道只是为了抢夺他们的两块镜棺碎片? 大金说:“万俟先生有所不知,这墓葬中的镜棺碎片,还在墓葬之中。”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 大金淡淡一笑,少了之前那股伪装的傻气,突然觉得有点高深莫测,笑容掺杂着脸上的狠戾,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独特温柔。 “因为没有人可以打开女王的棺椁。” “而镜棺碎片被镶嵌在了权杖上,陪葬在女王的棺椁里。” “我觉得,这个世上除了罗……”大金似乎还不太适应,顿了一下改口:“这个世上除了师父,应该没人能打开棺材。” 万俟林木更是好奇了:“到底是一口什么样的棺材?” 大金说:“我卖个关子吧,你们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幸亏万俟林木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害死猫的人,卖关子就卖关子,冷淡的哦了一声,其他人则是百爪挠心的。 苏莫遮说:“那这座墓葬是干什么的,你应该摸清楚了吧?” 大金点头:“其实各位来的时候,应该在积尸地看过壁画了,和壁画上记录的差不多。” 这座墓葬,就是青蛙氏族的墓葬,氏族的名称是什么,已经不足考证,应该就是一支崇拜蟾蜍青蛙的部落。 大金说:“部落里的人,都得了一种疾病,会让皮肤溃烂,眼睛突出,两腮重大,形似青蛙,所以他们开始崇拜蟾蜍和青蛙,这些部落的人都认为,他们是神明的后裔,因此也拥有青蛙的特性……”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跳得高?” 大金:“……”大金还没适应万俟先生的冷笑话。 万俟林木又面无表情的说:“舌头长?” 罗参:“……” 万俟林木再次面无表情的说:“哦我知道了。” 大金刚准备一脸无语的表情,就听万俟林木说:“那一定是永生吧?” 众人没想到,万俟林木这次不是冷笑话,竟然真的说到点子上了。 罗参之前科普过,古人之所以崇拜青蛙和蟾蜍,其实是源于一种生/殖崇拜,像是西汉众多皇后居住的椒房殿,就是以花椒树的花朵粉末涂墙,不仅可以取暖,而且花椒也寓意多子多福,都是源于一种古老的生/殖崇拜。 但古人崇拜青蛙和蟾蜍,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永生”。 青蛙有冬眠的现象,古人觉得,这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奇迹,所以很多崇拜青蛙和蟾蜍的部族,也相信他们的神明可以保佑族人永生。 万俟林木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金点头:“没错,据我我所知,这个墓葬的主人,就是部落的女王,当时是活着下葬的。” 江月白皱眉:“这是何苦呢?” 秦葬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当然是因为贪婪,贪婪可以蒙蔽人心,不只是对别人狠毒,也可以对自己狠毒。” 历来这么多活葬殉葬,不就是因为贪婪么,就连死后也想继续贪婪的活下去…… 大金继续说:“所以你们可以发现,这个墓葬并没有将盗墓者置之死地,没有装上那种同归于尽的流沙装备,就是因为女王想要复活,想要从这里爬出去。” “我去过主墓室,也看到过女王的棺材,因为女王想要重生,所以她的棺材也是可以打开的。” “但问题在于,女王的棺材只能从里面打开,而不能从外面打开,没有封泥,必然是在里面有一个卡住棺材盖子的卡扣,棺材本身却打造的严丝合缝,在这个世上,如果不是师父,可能没有人可以打开这口棺材。” 苏莫遮弹了一个响指:“烧了啊,镜棺碎片不怕火烧,你就干脆把棺材烧了,反正我看这个女王也不是什么好鸟,她杀了多少孩子啊,就是因为那些孩子没有变异,那些壁画太残忍了。” 大金说:“我也想过这种办法,棺材的确是木头制造的,但并非一般的木头,而是……” 罗参淡淡的说:“不死树?” 大金点头:“对,就是不死树。” 《山海经》有记载,“昆仑开明北有不死树”,相传凤凰栖息在上面。 不死树经过大火焚烧,据说可以烧上整整三年都不熄灭。 江月白震惊的说:“三年……这地下的氧气都给烧光了吧?” 大金点点头:“对,所以恐怕我憋死在这里,也取不出镜棺碎片。” 万俟林木说:“既然现在都搞清楚了,那咱们就走吧,大金轻车熟路,你来带路,我们跟着。” 大金没有废话,显然是干练的类型,走出墓室,一边走一边说:“这条路我走了很多回,前面没有任何机关,也不会有粽子,大家可以放心……” 大金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就听到“咯咯咯咯咯——”的声音。 那声音从墓道深处传来,而且由远及近。 苏莫遮立刻说:“你不是说没有机关和粽子么?” 的确是粽子的声音,而且来的非常凶猛。 “来了。”罗参突然开口。 一个黑影从墓道深处冲出来,众人的手电光一打,那黑影并不畏光,直冲着他们而来。 江月白说:“这是什么!?” 冲出来的粽子浑身是血,湿漉漉的,一边往前跑,一边滴答滴答的滴血,一路流下腥臭的痕迹。 大金眯起眼睛,握紧手中的钩子,他的钩子是个短兵,不过有绳索可以甩出去,变成长兵。 大金沉声说:“竟然是个血尸。” 江月白说:“血尸是什么?” 秦葬见大金变成了“自己人”,江月白还和他说话,心里难免吃醋,就抢在大金之前解释说:“血尸也是一种粽子,浑身流血,因为身上沾有血气,比一般的干尸粽子要厉害得多。” 万俟林木皱眉说:“你们见过血尸背着背包么?” 他这话把众人弄懵了,还以为他又要讲什么冷笑话。 罗参却说:“还真的背着背包。” “咯咯咯——” “啊——啊!!” “嗬嗬嗬嗬……” 血尸一路手舞足蹈,好像电影里的丧尸,疯狂的冲着他们扑来,众人除了闻到一股腥臭的血气之外,竟然真的看到了血尸背后的背包! 一个方形的背包! 最重要是在哪里见过。 背包虽然脏了,染了血迹,但是看起来还是新的,并不是什么老旧的物件。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这不是血尸,血里有毒,散开!” 他的话就像是命令,所有人快速散开。 血尸大吼着冲过来袭击他们,众人立刻散开,血尸扑在上,不停的挣动着,大吼着又要爬起来。 地面上残留着血尸的血迹和皮肉,更加浓郁的腥臭味道扑面而来。 罗参眯起眼睛,重复说:“这不是血尸。” 苏莫遮说:“祖师爷,那这是什么啊?” 罗参淡淡的说:“是人。” “人!?”众人都惊讶不已,不是他们惊讶,人长成这样?比粽子还要可怕,连青蛙人都要甘拜下风了吧? 罗参说:“他的皮被挠掉了。” 江月白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被……什么?” 罗参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看:“血尸的动作很奇怪,看似疯狂,其实他一直在挠自己。” 众人一看,还真是! 血尸“咯咯咯”的怒吼着,丧尸一样歪七扭八的前进,看起来十足不协调,还总是把手背到背后去,其实他是在挠自己。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为什么要把自己挠成这样?” 罗参淡淡的说:“疼或者痒,我觉得应该是过敏。” 过敏?! 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罗参说:“他反手去抓的频率很高,问题应该在他的背包里。” 他说着,扫了一眼众人:“我将血尸引过来,你们从后背将他的背包摘下来。” 罗参说完,立刻扑出去。 “咯咯咯咯咯!!!” 血尸眼看到罗参动了起来,似乎也有青蛙的特性,对行动的物体非常敏感,立刻冲过去,大吼着袭击罗参。 唰—— 罗参的鱼线甩出,“嗖!”的卷住血尸的手腕。 滴滴答答—— 血迹顺着鱼线流下来,血尸大吼着,发狂的去拽鱼线,鱼线却不会崩裂,坚固的厉害。 血尸怒吼了一声,“嗬——嗬——”的使劲甩着手臂。 咯吱! 众人只听到“咯吱”一声,血尸愣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臂勒断。 啪叽! 掉在地上,阴湿了一大片腥臭的血迹。 唰—— 罗参又把一条鱼线甩出去,冷声说:“动手。” 众人从血尸背后袭击,大金的钩子飞出去,铁索拉着钩子一转。 嗖—— 背包瞬间掉了下来。 “咯咯咯!”血尸瞬间愤怒起来,回头就要去追大金,大金把背包一甩,直接扔出去:“师父,借着!” 背包在空中画了一个抛物线,直接越过血尸,跑到了罗参面前。 因为上面都是毒血,所以罗参并不用手去碰,而是鱼线一甩,直接拴住背包。 血尸立刻调头,扑向罗参,想要抢夺背包。 似乎这个背包对他很重要。 万俟林木更加好奇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个人变成了血尸,也要抢夺的东西。 罗参和大金开始了扔沙包的游戏,血尸在中间跑来跑去,看起来他不是很聪明,只知道追着背包跑。 哐当! 就在这时候,背包好像不是太结实,被钩子一勾,瞬间撒开…… 哗啦—— 东西落了满地。 洛阳铲、食物、水、药品…… 还有一块白色半透明的石头,足足有盘子大小,砸砸地上,“哗啦——”划出去,正好掉在万俟林木脚边。 “嗬——” “嗬——” “咯咯咯咯咯!!” 血尸突然疯狂起来,看到那块白色不规则的石头,吓得浑身筛糠,真的是在发抖,不停的挠自己的皮肉,血液“滴滴答答”流的更多。 咕咚!! 向后仰倒,突然伏尸了。 万俟林木一脸迷茫:“怎么回事?羊癫疯么?” 他说着,低头将白色石头捡起来。 “别动!”罗参低喝一声。 但是为时已晚,万俟林木已经把白色的石头捡起来,托在手掌中。 万俟林木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一点儿事情也没有,时间仿佛静止了,众人全都屏住呼吸。 就怕万俟林木也像血尸一样,皮开肉绽。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令人恐惧的事情,却一点也没有发生。 罗参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快扔掉。” 万俟林木:“……哦。” 万俟林木“乖乖”的把白色不规则的石头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十分不走心的样子。 罗参走过来,蹲下身,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那白色的石头。 像是一块原石。 半透明,但绝对不是什么宝石的原始。 没有规则,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苏莫遮说:“水晶?” 秦葬突然说:“你们来看。” 秦葬蹲在血尸面前,胆子也不算小了,众人走过去,秦葬指着血尸说:“原来真的不是血尸,是个土夫子,还记得么,和骗苏莫遮的那个土夫子一伙的。” 之前他们在小岛祭祀的石屋中,发现了一些生活痕迹,显然前面有一帮土夫子,已经进入了墓葬,井口才会坍塌。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土夫子。 刚才血尸满脸血呼啦,又在快速移动,再加上墓道太黑了,因此根本没有看清楚是谁。 现在一看,真是面熟,果然是土夫子无疑。 万俟林木说:“怪不得背包也眼熟,他们的背包都是一致的。” 大金皱了皱眉:“这个人是从主墓室的方向跑出来,前面只有一条路,通向主墓室。” 也就是说,这些土夫子发现了主墓室。 大金又说:“这块原石,也应该是他们从主墓室砸下来的,我之前去过主墓室,围绕着棺材,有很多这种白色的原石,他们可能觉得值钱,所以砸下来放在背包里,准备带出去吧。” 但现在看来,这原石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月白站在旁边,往后缩了缩:“我怎么觉得身上有点痒,而且不像是幻觉。” 江月白说着,挠了挠自己,秦葬回头一看,“啪!”一把抓住江月白的手腕。 江月白“娇生惯养”,可是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袖子下的手臂已经红了一大块,就好像荨麻疹一样,又红又肿,鼓起来的地方像是蚕豆片,而且呈现堆叠的趋势,蔓延开来,越来越多。 江月白刚才挠了两下,就肿的更加厉害。 罗参说:“果然是过敏,原石会让人过敏。” 其他人也多少出现了一些过敏的症状,虽然没有江月白严重,但是多多少少也有。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把袖子翻开,他刚才还摸了原石,却一点儿事也没有。 万俟林木见众人过敏的严重,赶紧把背包拉开,把原石塞进背包里。 苏莫遮说:“太奇怪了,只有万俟林木不过敏?” 罗参的皮肤上也稍微有些红肿,不过并不是很严重,隔离了原石之后,立刻好转起来。 罗参说:“走吧,去主墓室看看。” 还是大金带路,众人往主墓室去。 前面不远,就是主墓室,刺目的光辉从主墓室中蔓延出来,照亮了很远一段墓道。 万俟林木说:“这么亮?又是长明灯么?” 但是这个亮度,可比长明灯要亮的多,而且具有穿透性。 大金说:“不是长明灯,是太阳。” 太阳? 井口底下有太阳,开什么玩笑? 不过众人转念一想,井底之蛙的故事后续中,青蛙把东海复制在了井口底下,包括东海中的神树扶桑,还有…… 十个太阳。 踏踏踏…… 随着脚步声,众人踏入了主墓室。 主墓室没有门,只有一个巨大的门框,进入主墓室,四周豁然开朗,整个主墓室巨大无比。 他们踩着的地方是“陆地”,再往前竟然是一片海水。 海浪轻轻的拍打着,而海水的正中间,也就是主墓室的正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岛。 “是那种原石。”万俟林木指着小岛。 小岛上边遍布着白色的原石,隐约间,有不少人倒在原石之中,是那些土夫子们。 土夫子们的皮肉因为过敏,呈现血红斑驳的样子,已经全都死了,死相和之前他们遇到的“血尸”差不多,横七竖八的,布满了整个小岛。 小岛的正中,有一口海井。 井中树立着一棵大树! 万俟林木说:“扶桑?” 大树没有任何树叶,全都是干枯的枝桠,树根埋在井口中,蔓延向无边的大海深处。 一颗明亮的太阳,挂在扶桑神树的枝桠顶端。 太阳! 发光的太阳。 如果万俟林木猜得不错,这井口中,也就是扶桑树的枝桠下面,还沉着九轮太阳。 万俟林木说:“女王的棺材在哪里?” 大金没有说话,指了指扶桑树的顶端。 那高悬的“太阳”…… 罗参淡淡的说:“太阳棺材。” 大金点点头:“对,那挂在头顶上的太阳,就是女王的棺材,只有爬上树顶,才能打开棺材。” 这么高的树,又都是枯木树枝,如果稍有不慎,很可能跌落下来,摔死都不是问题,而是被树枝扎死。 爬上去已经不易,还要在那么高的地方开棺,据大金所说,这口棺材还非常难打开。 怪不得刚才大金要卖关子,原来这个关子真的值得卖一卖。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看四周:“前面都是原石,你们还过敏,四周又是海水,也没有路,咱们是不是要坐船过去?” 坐船…… 这一路走来,翻船无数,每个人似乎对坐船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江月白说:“这些原石到底是什么,那么多土夫子都死在这上面,也太可怕了吧?” 销离麓突然开口:“是镜棺原石。” 众人立刻看向销离麓。 他话很少,基本不说话,尤其大家还不是一个阵营的,所以销离麓更加不怎么说话。 销离麓突然开口,众人都有些奇怪。 销离麓淡淡的说:“你们救过我一命。” 他中了海虫,如果不是大家帮忙,销离麓很可能已经被海虫吸干而死。 销离麓看向四周,淡淡的说:“我听白先生说的,这应该就是镜棺原石。” 镜棺的原石? 怪不得,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对原石不过敏,其他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反应。 商先生的父母也提到过,镜棺是不能用手去碰的,否则会发疯! 销离麓说:“白先生嘱咐过我,不能用手去碰镜棺碎片和原石,镜棺碎片已经是经过处理的成品,所以对人体的伤害其实少之又少,而原石不同。” 这些土夫子,就是最好的“榜样”。 他们恐怕以为这些原石值钱,所以想要敲掉带出去,结果全都死在了小岛上。 销离麓说:“但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罗参突然说:“因为镜棺,源于陨石。” 他突然开口,众人奇怪的看过去,就见罗参对他们招手,原来主墓室里也有壁画。 当然也是歌功颂德的壁画,多半是祭祀的场面。 祭祀的场面里就有这些原石出现。 罗参说:“你们看,镜棺原石是从天上掉落的‘神物’。” 有一副壁画上雕刻的清清楚楚,一些看起来很正常的人,跪拜着一块从天而降的“神物”。 其实也就是大家所说的陨石。 然后这些正常的普通人,就变成了青蛙人。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不会是被陨石辐射了吧?” 正常人的皮肤很平坦,和普通人无异,但是后来跪拜了陨石之后,就变成了坑坑洼洼的皮肤,两眼凸出,两腮肿大。 后来青蛙氏族就出现了,他们崇拜青蛙蟾蜍,供奉陨石。 修建了硕大的古井,氏族的人全都藏在古井下生活。 罗参说:“我之前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别人用镜棺碎片复制出来的赝品,很快都会消失,而这里的女王复制出来的东海,却一直长存。” 鹊桥镇的店主,用镜棺碎片复制游客,让复制品去偷盗其他游客的财物,而不是直接复制那些财物,就是因为复制品会消失,保存不了太长时间。 而这里的东海,“活生生”的,不知道翻了他们多少次船。 罗参的嗓音低沉:“问题应该就出在这种原石上。” 镜棺碎片复制出了东海,而原石的“加成”,让东海长长久久的储存在井底。 这也是为什么“井底之蛙”不能离开井底的原因,因为他们只要离开了井口,就没有了原石的加成,一切都会打回自卑的原型…… 原石是具有辐射性的,所以那些土夫子才会因为触碰了原石,变成了血尸。 万俟林木说:“现在怎么办?前面有原石,棺材还在那么高的地方。”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的手,温柔的说:“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镜棺碎片给你拿回来。” 只有拿到镜棺碎片,拼合成完整的镜棺,才能恢复万俟林木的真身,否则万俟林木的力量膨胀,早晚有一天会“自爆”。 万俟林木因为受到刺激,现在眼睛还是血红色的,无法恢复正常,这让罗参越来越担心。 万俟林木说:“可是你刚才也过敏了。” 罗参摇头说:“没关系,动作快一点,把棺材打开,取出里面的镜棺碎片,回去擦点抗敏药就行了。” 他说的十分轻松,面容温柔到了极点,像是温暖的漩涡,将一向冷漠的万俟林木吞噬。 罗参拍了拍他的手,又说:“放心,我有分寸。” 万俟林木最终点点头。 苏莫遮将背包放下来:“最后一个小艇,如果这次再翻船,一定要记得把小艇拽回来,否则咱们都没办法从井底出去。” 众人奋力的吹小艇,因为充气泵不见了,还是只能用嘴吹小艇,不过这次也算是轻车熟路,比上次熟悉太多了,并不陌生。 罗参上了小艇,万俟林木说:“我跟你一起过去,我不怕那些原石,如果有事情,也好照样。” 罗参想要开棺,必须坐船前往墓室正中的小岛,万俟林木一向是最怕水的,不过这种事情,怕水听起来,已经微不足道了。 罗参看着万俟林木的眼神,不由笑了一声,他是知道万俟林木的为人,别看他平时冷冷淡淡,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万俟林木是个偏执的人,性子很执拗,他决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点了点头,罗参说:“好,一起过去。” 他说着,转头对其他人说:“小岛上遍布镜棺原石,你们就不要过去了,在这边等我们。” 这时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万俟林木跟过去,是因为他不会过敏,其他人过敏都很严重,尤其是江月白,因此留在这边是最好的。 其他人点头,苏莫遮拍着胸口说:“祖师爷你放心好了,我帮你在这边掠阵,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温柔的目光,已经温柔的无视了苏莫遮,对大金说:“那我就把这边交给你了,照顾一下大家。” 大金点头,面容非常严肃,看起来比苏莫遮可靠千百倍:“放心吧,师父。” 小金缕从大金的怀里钻出来,趴在他的衣服口袋里,也学着大金的样子点头,好像能听懂他们说话似的。 苏莫遮:“……” 罗参越过大金,低头在大金耳边嘱咐了两句,低声说:“当心销离麓,一旦拿到竟敢碎片,是敌不是友。” 大金眯了眯眼睛:“知道了,师父。” 万俟林木和罗参上了船,一上船,万俟林木就没有那么大底气了,赶紧抓住船沿,紧紧扒着,一副生怕翻船的样子。 罗参笑眯眯的说:“木木,其实我开船很稳,你不必如此紧张。” 万俟林木:“……”呵呵,这个冷笑话没水平,没自己讲的好。 罗参微笑着凑过去,趁着万俟林木“毫无还手”的机会,战斗力削弱的时机,在万俟林木的耳朵尖上轻轻一吻。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去看罗参,因为海浪还不小,小艇歪歪斜斜,万俟林木也不敢扑上去跟他拼命,只能用眼睛狠狠瞪着罗参。 罗参得寸进尺的说:“怎么,木木你不信?那回家我再给你开一次船,怎么样?” 万俟林木:“……”道上人人敬畏的罗三爷,其实就是个暖男婊,婊气冲天! 万俟林木也不反抗,乖巧的像一只顺毛的小猫咪,任由罗参来回来去的撸猫,这可不多见。 罗参逗够了万俟林木,小皮艇在海水中飘飘荡荡,有的时候风平浪静,有的时候波澜汹涌。 嗖—— 罗参将鱼线扔出去,绕住从井口中生长出来的扶桑神树的树干。 海浪变大了一些,小艇被抛到了浪尖上。 “嗬……” 万俟林木没扒住船沿,身体一晃,咕咚倒在了船里,下意识搂住罗参的腰,紧紧抱住不放松手。 罗参苦笑一声:“木木,你知道自从交往开始,我还过着禁欲的生活么?你要是这样,我可不保证做出什么来。” 万俟林木:“……” 罗参说着,拉紧鱼线,将小船往小岛那边靠拢,一到岸边,万俟林木第一个跳下小船,飞快的跑上岸去。 罗参把小艇固定好,又恢复了严肃:“事不宜迟,我现在就上去,你在下面等我。” 罗参对原石也会过敏,不能逗留太长时间,让万俟林木自己小心,立刻一抖鱼线,挂住扶桑神树的树枝,借力一跳,快速向上跃去。 只见他双手一把抓住树枝,猛地向上一荡,他虽然身材高大,但是一点儿也不妨碍灵活,向上一跃,大长腿“啪”一声勾住树枝,与此同时双手脱离,又接续往上跃起,周而复始,穿梭在浓密的树枝之中。 万俟林木仰着头,看着罗参一点点变小,越来越遥远,没有半分钟,竟然已经爬到了扶桑树的顶端。 万俟林木屏住呼吸,握紧了手,想让罗参小心点,但是又不想让他分心,因此只好紧紧抿着嘴巴。 罗参成功的跃到了树枝的顶端。 顶端悬挂着一口巨大的圆形棺材,不死树的树干制造而成。 因为棺材是木头制成,所以其实本身不能发光,真正发光的,是棺材旁边的树枝。 树枝被处理过,就像他们之前在井底里看到的大海,大海有自己的日出日落,只要有一点点的光源,石头会折射出更多的光源。 棺材旁边的树枝上,竖立着一盏长明灯,树枝经过处理,仿佛是无数个折射面,又在棺材后面,就仿佛是棺材在发光一样,形成了一轮太阳。 罗参顺着树枝,“啪!”一声,轻巧的落在棺材上。 棺材悬挂在树枝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罗参身材高大,而且不是白斩鸡,肌肉的重量可比肥肉重,因此罗参的体重可比一些60公斤,甚至不足一百斤的小男生重很多。 罗参站在棺材上,微微下蹲,保持平衡。 吱呀—— 吱呀…… 棺材摇晃着,用来悬挂的细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罗参皱? ?皱眉,这细线,是无启族的鱼线…… 怪不得如此承重,而且长时间不腐。 罗参拿出工具,鱼线和银针,准备开棺。 万俟林木站在树下,其他人站在海对岸,全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罗参。 咔嚓—— 一声轻响,非常非常轻。 但是众人从对讲机中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是开棺的声音。 苏莫遮惊讶的说:“打开了?用了不到十秒?祖师爷就是祖师爷,别人一辈子打不开的棺材,祖师爷竟然只用了十秒?!” 销离麓虽然不是他们这一伙的,但是眼看着罗参十秒打开一口棺材,不由也露出惊讶且钦佩的目光。 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罗参却沉声说:“棺材不是我打开的。” “什么?”江月白听得一阵迷茫。 苏莫遮也说:“对啊,什么意思啊祖师爷,不是你打开的,难道是那些土夫子打开的?别逗了祖师爷……” 罗参的声音低沉:“棺材已经打开过,而且……” “外表没有任何破损,是从里面打开的。” “喵!!!”罗参的话音刚落,御邪突然低沉沙哑的叫了起来,满含戒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 万俟林木低声说:“糟了,女王起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今日未解之谜:一米八八的罗小三,体重到底是多少?】 罗·温柔·小三:木木喜欢多少,我就是多少。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哦,这个身高,70公斤以下,不是没肌肉,就是肉太肥,太瘦太肥都不好吃。但如果是85公斤以上,肌肉太结实又费牙口…… 罗小三:…… 感谢在2020-01-06 16:03:40~2020-01-07 15:3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等一个更新 2个;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叶子yyy、岁月旧曾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浔熙 20瓶;长角好少女、丧丧一无是处 10瓶;好烫鸭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井底之蛙(完) 嘶啦嘶啦—— 嘶啦…… 嘶——啦—— 对讲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 夹杂着电流,让罗参的嗓音意外的诡异。 “糟……了……” “女王起……尸了。” “起尸了?”大金立刻握紧手中的钩子:“大家戒备!” 他的话音一落, 秦葬突然说:“你们谁看到江月白了!?” “江月白去哪里了?” “有看到江月白么?!” 对讲机里都是大喊江月白的声音, 万俟林木一听,暗想不好,女王起尸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尸的, 说不定…… 众人立刻四周去找,秦葬突然说:“血迹……” 众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血迹,之前“血尸”攻击他们,的确是从主墓室离开的,滴滴答答一地的血,但是秦葬敢肯定,这个地方绝对没有血迹。 如果有的话, 进来的时候难保被谁踩一脚, 绝对不会这么清新。 血迹蜿蜒着, 延伸向墓室外面,一路向前。 秦葬说:“是不是粽子抓走了江月白!?” 苏莫遮说:“还等什么, 咱们快追!” “等等!” 罗参的嗓音透过对讲机:“这里有大量的镜子原石,粽子很有可能还在这里。” 万俟林木说:“障眼法?如果是这样, 这个粽子还挺聪明。” 秦葬他们站立的海岸边, 并不是光秃秃的,地上有石头,就像一个真实的海岸, 所以有很多障碍物遮挡视线。 罗参说:“先在四周寻找,如果有血迹,说不定江月白受伤了,御邪对血液的味道很敏感,让他试试。” 御邪一直很躁动,就在罗参开棺的时候,说明他的确提前闻到了什么“气息”。 太阳棺材已经空了,罗参快速从树枝上往下跃下,动作仍然灵动万分,没几下荡下树来,回到万俟林木身边。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说:“走,回对岸去,粽子已经起尸,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个大粽子,不宜分散。” 万俟林木点点头,两个人快速上了小艇,准备往回划船。 嘶…… 嘶啦—— 嘶啦—— 万俟林木用对讲机说:“找到了么?” 大金的声音说:“没有,御邪虽然躁动,但是并没有找到江先生,会不会粽子真的带着江先生出了主墓室?” 大金的声音说到这里,突听…… 咕噜! 万俟林木还以为是水声,但是仔细一听。 咕噜……咕噜—— 又是两声,那声音有些奇怪。 罗参也听到了声音,眯着眼睛看向汪洋的海面。 突然说:“在水下。” “水……”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哗啦——”一声水响,刚刚还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被排开,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一个影子从海水中猛地跃起。 嗖—— 他脚底下仿佛踩了弹簧,一跃老高,普通人根本没有这个弹跳力。 “江月白?!” “江先生?!” 对岸的大喊声,不用对讲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也看见了那从海底跳出来的影子,分明是江月白! 江月白一跃老高,仿佛要“飞天”一样,却垂着头,低着脑袋,没有睡醒。 罗参眯眼说:“粽子。” 伴随着漫天的水花扑簌簌落下,万俟林木双手紧紧抓住船沿,稳住身形,勉强抬头去看,竟然真的是粽子。 一个粽子抓住江月白的后背,将人猛地提起来,一跃老高,原来并不是江月白跳得高,而是那粽子带着江月白跳得高。 粽子身上裹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黑色的首饰,因为年代久远,所以衣服和首饰已经腐烂氧化,如果复原起来,这个粽子下葬时候的规格一定非常高级。 只不过粽子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像这样的粽子,别说是想要复活了,起尸都已经非常难得。 粽子的手里,除了提着江月白之外,竟然还提着一根权杖! 权杖的头顶是一个反光的圆片。 镜棺碎片…… 万俟林木大喊:“是江月白!” 罗参突然从船上站起来,将船桨塞在万俟林木手里:“别害怕,我去去就来。” 万俟林木木然的接过船桨,心说我会害怕? 我天生没有恐惧感,怎么会…… 害怕! 罗参一跃从船上离开,大长腿借力踩了一下船边,小船“吱呀——”向一边歪去。 “嗬——”万俟林木紧紧抱住船桨,抓住船沿,他还没有来得及吐槽罗参,已经想不下去了。 万俟林木根本不会划船,罗参一走,小船立刻随波逐流起来。 罗参一跃,直接从船上跃出,“嗖——”一声,将鱼线抛出,一头绕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嗖——”又是一声,另外一头向回扔去,缠绕在扶桑神树上。 鱼线瞬间绷紧,罗参一个翻身,一米八八的大个头竟然翻越到鱼线之上,好像再走钢丝。 不,鱼线比钢丝要细的多。 罗参丝毫不停,顺着鱼线快速向前跑去,粽子虽然跳得高,但是因为带着一个人,不如罗参灵活。 咯咯咯—— 粽子大吼一声,向后看去。 粽子一回头,原来她身体已经腐烂了,脸孔却完好的保存着。 一张…… 疙里疙瘩的面孔,凸出的眼睛,硕大的两腮,虽然这么描述起来长得挺像是青蛙,但其实和青蛙还是有些差距的。 粽子的皮肤凹凹凸凸,显然是腐烂过敏的凹凹凸凸,并不像青蛙那么完好,看起来他们崇拜青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美化”。 罗参快速追上粽子,“唰”打出一根鱼线。 粽子似乎根本不了解罗参,也不怕细线,但是很快…… 哆! 细线直接穿透了粽子的肩膀,来了一个大对穿。 罗参唇角一挑,眼睛微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手腕用力。 嗤—— 一声轻响,因为海浪的声音,众人几乎都听不到这点微不足道的声音。 咯咯咯!!! 粽子嘶吼起来,一条手臂被鱼线生生的拽了下来。 “咯咯咯!!” “咕咕咕——” 粽子的手臂从天而降,“咕咚!”沉入海中,激起一个不大的水花,很快就被海水淹没。 粽子掉了手臂,昏迷的江月白从天上掉下去,秦葬一看,不顾一切的冲向海水。 他刚才看到江月白从水中冲出来,已经快速向海边靠拢,此时更是飞快的往前跑,完全不顾海浪。 噗通—— 往前一扑,接住落入海中的江月白,两个人一切跌入无边的大海之中。 咕嘟咕嘟—— 海水中冒了几个泡,紧跟着是“哗啦!”的水响,秦葬抱着昏迷的江月白,从水中扎出来,大喊着:“月白!月白你醒醒!没事了,没事了,快醒醒……” 他一边喊,一边将江月白拉上岸去。 众人赶紧围拢过来,将秦葬和江月白通通拉上岸。 怪不得刚才御邪根本闻不到江月白的味道,因为粽子带着江月白扎进了水里,海水冲淡了江月白的味道,御邪的鼻子再灵,也找不到江月白。 万俟林木眼看江月白得救了,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但是自己还没有“得救”。 粽子掉了一根手臂,也知道自己和罗参的势力悬殊太大,所以并没有和罗参硬拼,坑坑洼洼的血脸“刷”的转过来,对着万俟林木“嗬嗬——”的笑了起来。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心里爆了一生粗口,这粽子怕是“欺软怕硬”,柿子捡软的捏,想要来捏咕自己? 果然…… 唰—— 粽子一跳老高,猛地扎入水中,大海的水面上一阵波纹,拉成一线,朝向万俟林木快速潜来,很快被大海的波涛给淹没了踪迹。 咚!!! 万俟林木戒备的低头寻找,一声巨响,小艇被什么撞了一下。 本就随波逐流的小艇,突然一歪。 “嗬……” 万俟林木眼看小艇要翻,心说行,你别让我抓到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早有准备。 下一刻,“哗啦”水响,一双白骨森森的手掌突然扒住小艇边沿。 嘭…… 小艇被狠狠一扒,瞬间侧翻。 “木木!”罗参回头去看,正好看到万俟林木的小艇侧翻,粽子将万俟林木快速拖入水中。 万俟林木早有准备,因此并没有呛水,他被粽子拖住,一直往海水中沉去。 嘭! 万俟林木当机立断,狠狠抬起腿来,当胸给了粽子一脚。 粽子只有一条手臂,瞬间被踹的向后飞去。 万俟林木一阵得意,自己是不打女人的,但是女粽子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得意着,但还是天生畏水,想要扑腾着赶紧往上划,“唰——”感觉自己的脚脖子被什么给缠住了。 海草?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 “咕噜咕噜咕噜——”猛地喝了好几口咸死人不偿命的海水。 不是海草! 是章鱼! 活的,长着巨大的触手,比万俟林木见过的任何章鱼刺身都要巨大,触手上还有吸盘,万俟林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吸盘。 万俟林木一惊,海底竟然还有这种玩意? 他使劲踹了踹,但是章鱼的力气很大,尤其是水底,万俟林木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章鱼的触手席卷而来,万俟林木没时间去数它是不是八爪章鱼。 万俟林木急中生智,本就血红色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仿佛绽放着火彩的红宝石。 万俟林木盯着那章鱼,一瞬间,章鱼的须子和吸盘,慢慢放松下来,好像着了魔一样,不再将万俟林木拽向大海深处。 眼看章鱼就要被万俟林木蛊惑,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旁边飘过去,好像一盏灯冒。 飘悠—— 飘悠—— 顺着海水的波澜,飘悠飘悠的从旁边经过。 一个大帽子的……水母? 水母全身透明,绽放着妖异的光彩,五颜六色,好像幻彩光芒的施华洛世奇水晶。 每一根须子都清清楚楚。 万俟林木以前在海族馆也看到过水母,可是他对这种软体生物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也不觉得他们漂亮。 一个章鱼已经不好对付,又来了一个变异型的大水母,万俟林木赶紧驱赶水母。 “嘶——” 水母的须子上却有倒刺,随水飘动须子,蛰了万俟林木一下。 万俟林木看到自己身上多了个小血点,而且血点竟然是青色的,也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万俟林木瞬间有些头晕眼花,那种感觉…… 不像是中毒,反而像是醉酒,顿时晕头转向,“咕嘟咕嘟”又抢了两口海水。 万俟林木晕晕乎乎的话时候还在想,不是说自己是凤凰血么,怎么被水母一刺就不行了? 万俟林木意识混沌,章鱼失去控制,立刻又死死卷住万俟林木。 哗啦—— 一股水流猛地从章鱼与万俟林木中间划过。 唰—— 章鱼须子瞬间飞了出去,章鱼吃痛,其他须子一缩,不敢恋战,立刻调头就跑。 是罗参! 罗参搂住晕晕乎乎的万俟林木,快速向上游去。 不过万俟林木似乎不是很配合,来回来去的挣扎,还对着罗参拍来拍去。 哗啦! 两个人冒出水面,万俟林木的瞳孔有些放大,语速也很慢,枕着罗参的手臂“嘿嘿”傻笑了一声:“肌肉……好多啊……” 罗参:“……” 罗参拉住不停捣乱的万俟林木,赶紧把他拽上岸去。 江月白被拽上岸,大家施救,没一会儿就醒了,还有些虚弱,瘫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 罗参很快也把万俟林木拽上来,大家冲过来,关心的说:“三爷!你们没事吧?” 罗参抹掉脸上的血,将散乱的头发顺着背起来,摇摇头。 平日里不怎么喜欢笑,要么就是冷笑的万俟林木,突然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 “嘿嘿!” “我!” “好像——有事……” “好晕哦,罗罗你不要晃!” 罗…… 罗罗? 众人一脸诧异的看着“撒娇”的万俟林木。 大金眼皮狂跳说:“师父,万俟先生他真的……没事么?” 罗参又抹了一把脸,淡淡的说:“没事,木木是凤凰血,基本百毒不侵。” 苏莫遮说:“这样还不是中毒?万俟林木已经把他这辈子的傻笑都笑完了。” 罗参说:“不是中毒,是类似于酒精,麻痹神经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明白了,凤凰血虽然再生能力强大,可以愈合伤口,百毒不侵,但是…… 但酒精也不是毒素,所以万俟林木对酒精是没有“抗体”的。 “嘿嘿——”万俟林木又傻笑了一声。 以前他喝多了酒,就是数钱而已,从没这么傻笑过。 看来这次水母的酒精量很大,前所未有的大。 “嘿嘿——”万俟林木眼睛慢悠悠的滚动,盯在大金身上,晃晃悠悠的走过去,“咕咚”直接靠在了大金的胸口上。 “这……”大金也看出来了,师父和万俟林木的关系,万俟林木这样会不会和自己太亲密了? 师父会不会……吃醋? 大金狐疑得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罗参幽幽的目光,也说不上不善,但是挺冷的。 大金赶紧扶着万俟林木:“万俟先生,你醉了,要不然先坐下来吧。” “不!我没醉!”万俟林木手一挥,豪迈的说:“我还能再干三斤海……海水!” 众人:“……” 万俟林木扒着大金,又开始嘿嘿傻笑,差点把他衣服扒开:“大金……我们商量一下,你的……小……小金好可爱,金灿灿的,卖给我……吧。” 大金:“……”原来是叫我卖儿子? 万俟林木回手,“砰砰!”拍了两下罗参的胸口,依旧豪迈:“他……他有钱!多少钱……你开价!” 大金:“……” 罗参看不过去了,拉过万俟林木,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万俟林木嫌弃的推了两下罗参的胸口,皱眉说:“什么味儿,好酸啊……” 当然是吃醋的味道,而且只有万俟林木可以闻到。 罗参搂着万俟林木:“老实呆着,再不老实,我就亲你了。” 万俟林木一听,很不屑的挑唇一笑:“威胁谁?来啊,不来就是孙子!” 万俟林木歪歪扭扭的抬起头来,一把挂住罗参的脖颈,竟然往下一拉,主动亲了上去。 众人:“……”还在主墓室里,粽子虽然断了一条胳膊,但还是威胁,罗三爷和老板这是…… 罗参只是吃醋,威胁一下万俟林木,哪知道万俟林木喝醉酒之后混不吝。 罗参的呼吸立刻沙哑了许多,眼神发沉,仿佛是无边的深潭,一把搂住万俟林木,配合了起来。 “当心!”销离麓反应最快,出言提醒。 又是那女王粽子,从水里飞快的跳出来,只有一条胳膊,冲出来准备袭击罗参。 罗参背对着海岸,众人还以为偷袭就要成功,哪知道罗参仿佛长了后眼一样,手指一动。 鱼线“唰——”牵动起来,傀儡小娃娃瞬间飞出,直接窜到粽子面前。 “咯咯咯——!!” 粽子根本没有看到小娃娃,大叫一声,原本就坑坑洼洼的脸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就见小娃娃手里握着一把,对正常人来说很小的匕首,对他来说却是一把长剑的武器。 滴答滴答—— 粘稠的血液从小娃娃的长剑上滴落下来。 今天的小娃娃穿着一套古装,手中握着染血的长剑,像极了李太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剑客模样。 小娃娃还抖了一下剑尖,血珠一滴滴快速滚落。 “咯!!”粽子的脸被划破了,受的伤远没有断手大,但是反应却比刚才激动很多,愤怒的大吼起来。 声音震彻这个主墓室,就算隔着大海,对岸也能听到。 粽子脸部扭曲起来,独臂举起手中的权杖,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一会儿“咯咯”一会儿“咕咕”,还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和“喋喋”的狞笑声。 “镜子……”江月白受了伤,靠着秦葬,说:“她要用镜子干什么?!” 粽子举起镜子,“唰——”白光一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王粽子,突然分裂成了两个女王粽子。 “嘿嘿,精分了!”万俟林木又开始傻笑,原地打晃。 罗参无奈的将万俟林木抱紧一点,不让他晃来晃去:“乖,要不然你先睡一会儿。” 万俟林木使劲摇头:“不……不睡,我还可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大金:“……”原来“师娘”这么热情? 粽子被镜棺碎片复制出了镜像,两个“喋喋”的嗓子重叠在一起,回荡在主墓室中。 罗参眯了眯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腕,说:“大金,帮我照顾一下木木。” “好,师父。”大金立刻答应下来。 万俟林木却拉着罗参不放手,平日里他可没有这样粘人,今日这种醉酒实属少见。 万俟不放手:“不行,你不能和……和……粽子大战三百回合,只能和……和我……” 大金一脸尴尬:“万俟先生,先到这边来休息一下,师父很快就回来了。” 万俟林木还是不撒手,晃晃悠悠的对大金说:“大金,给……给粽子下小金,让……她们自己打。” 众人一听,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对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果然还是喝酒迸发灵感。 金缕可以钻入宿主体内,控制宿主的行为,如果金缕能进入粽子体内,那么就能和镜像纠缠,还可以把镜棺碎片主动交给他们,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罗参立刻说:“我来吸引粽子,你找机会下海虫。” 的确是个好办,大金有一点犹豫,因为…… 金缕现在太胖了。 下海虫都是一个小血点,海虫会顺着伤口钻进去,基本没有任何痛觉。 但是现在…… 金缕吃成了一个“大胖子”,想要钻进粽子的身体里,控制粽子,可能不是一根针就能完成的,而是要给粽子开一个大窟窿才行。 大金把金缕从口袋里拿出来,众人一看,登时明白了大金为什么犹豫。 胖墩墩的金缕,在大金的手中好像一只大金条! 还是那种300克重的,极大金条…… 罗参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见机行事。” 大金:“……是,师父。” 罗参突然冲出去,“唰——”一挥手中的鱼线,小娃娃被调高,飞腾而起,衣摆飞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就好像古装电视剧里,从天而降的英俊剑客。 手中小剑还挽了一个剑花,“唰——”剑尖指向粽子。 粽子刚刚被小娃娃伤了脸,显然她非常看重自己的容貌,立刻怒吼起来,“咯咯咯”大喊着冲过来。 两个粽子几乎是同步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个粽子手里虽然有权杖,但是权杖上面是空心的,没有镜棺碎片。 镜棺碎片是不会被复制的。 两个粽子两面夹击,朝着罗参冲过去。 罗参挑唇一笑,嗓子里发出“呵……”的笑声,“唰——”鱼线一转。 “咯咯咯!” 粽子瞬间被罗参的鱼线缠住了权杖。 权杖巨大,粽子只剩下一条手臂,动作根本不灵活。 粽子被缠住权杖,愤怒的大吼着,镜像冲过来,想要袭击罗参。 但严格来说,罗参和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娃娃,也是两个人。 罗参向后一仰,缠住权杖的鱼线瞬间脱手,小娃娃腾空而起,“啪”一把接住鱼线,这短短的空隙,配合的天衣无缝,粽子根本无法挣脱,又是愤怒的大吼起来。 罗参向后,“踏”一踏岸边的岩石,向后跃起,直接绕过粽子,鱼线一勒。 粽子正反面都被鱼线勒住,罗参眯眼:“现在。” 大金的钩子“唰——”的飞出去,一下勾住粽子的脖颈,尖锐的爪子直接给粽子打了一个窟窿。 嗖—— 一律金光飞出去,别看金缕胖墩墩的,但是动作仍然十分灵敏,窜出去,准确无误的落在粽子的脖颈上,顺着血窟窿一点点往里钻。 钩子打出来的窟窿还是太小了,金缕胖墩墩的身体使劲扭啊扭,扭啊扭,往里使劲拱,这才“咕咚!”一声钻了进去。 “咯咯咯咯咯——” 粽子大吼一声,罗参低声说:“收!” 自己手中的鱼线,还有小娃娃手中的鱼线,全都脱手收线。 粽子一下得到了自由,却立在原地没有动。 就在镜像扑过来的一刹那,粽子突然发狂,“嗬——!!”的大吼,扑向镜像。 万俟林木坐在地上,拍手笑着说:“好!好!精彩!” 罗参:“……”感情老板在看相声么? 两个粽子瞬间扑打在一起。 两个粽子都只有一条胳膊,又是相同的武力值,扭打在一起,瞬间变成了近身肉搏。 咕咚!! 沉入大海之中,不停的冒着水泡,甚至还有嘶吼的声音从海底传来。 哗啦—— 水泡急促,先是权杖露出水面,紧跟着两个粽子也跃出去水面,竟然从海岸这边,打到了对岸。 砰砰砰—— 不停的撞击着原石,还有扶桑神树。 大量的树枝被撞断,粗壮的扶桑神树被击打的摇摇欲坠。 罗参沉声说:“让粽子把权杖交出来,差不多了。” 大金点点头:“好。” 嗖—— 应声,一个金色的权杖从海岛被抛了过来,罗参的鱼线一卷,“啪!”权杖稳稳落在手中。 罗参没有废话,曲起腿来,向上一抬,与此同时握着权杖向下一压。 啪嚓! 权杖碎裂,上面的镜棺碎片应声脱落,动作干脆利索。 罗参将镜棺碎片放进背包,一共三块,让万俟林木背好。 砰砰砰—— 咯咯…… 啊——嗬!! 嘶吼声还在继续,两个粽子疯狂的互殴,好像要把整个主墓室拆掉一样,原石四散,扶桑树不停的摇晃着,慢慢倾泻。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撤出去,这里要塌了。” 万俟林木走起路来七扭八歪,酒精还没有挥发,整个人混混沌沌,脚软手软,根本走不动。 罗参干脆把万俟林木背在背上,万俟林木还挺老实,搂着罗参的脖颈,歪着头,似乎在欣赏罗参的侧颜,轻声说:“好帅啊。” 万俟林木可是第一次说罗参帅。 虽然罗参一向很自信自己的颜值,不过万俟林木从来没说过,如今万俟林木醉酒,坦率的厉害。 罗参轻笑说:“帅么?那是我帅,还是叔叔帅?” 万俟林木毫不犹豫的傻笑:“嘿嘿嘿,大叔叔帅!” 罗参:“……”还是别问…… 扶桑树被粽子击打的马上就要坍塌,粽子的吼声疯狂,一圈一圈的回荡在主墓室中。 “当心!!!” 秦葬突然大吼一声,从后面扑出来,直接将江月白推出去。 嗤—— 众人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好像是什么划开皮肉的声音。 扶桑树瞬间坍塌,将整个墓室埋在下面,瞬间将两个粽子串成了糖葫芦,扎在茂密枯萎的树枝之中。 大树坍塌,秦葬和江月白跑在最后面,秦葬突然扑出来,将江月白推出,鲜血喷溅而出,溅了江月白一脸。 江月白只觉得脸上一热,再抬起头来…… “秦……秦葬……” 秦葬倒在地上,满手都是鲜血,捂着胸口。 胸口上竟然还扎着一根扶桑木的树枝! “秦葬?!” 众人听到声音,全都驻足,向回跑去。 秦葬倒在血泊之中,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江月白吓得脸色惨白,比秦葬的脸色还要苍白,双手哆哆嗦嗦,却不敢碰他。 “秦……秦葬……” “怎么办?!” “快救他……救他……” 万俟林木虽然醉酒,但是经过血液的刺激,恢复了不少,赶紧从罗参背上跳下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准备划开自己的掌心。 却在这个时候被秦葬阻止了。 秦葬虚弱的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不必救我……” “秦葬,你在说什么?!”江月白吃惊的大喊,哪有人求死的。 秦葬倒在地上,眼睛望着江月白,有些无神,声音微弱:“我一直……想和你坦白一件事情,但是从来没有勇气说出口。” 江月白跪在地上,双手打颤:“等你好了再说,等你好了再说!” 秦葬遥遥头:“我说过,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你,但再见面的时候……我又没有了勇气……如今如果不告诉你,我恐怕……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秦葬说着,还咳嗽了起来,苏莫遮说:“是不是伤到器官了,别说话了,赶紧给他治疗!” 秦葬却执意:“月白……听我说。” 江月白感觉有液体从自己脸上流下来,不只是血液,还有眼泪,混合在一起,滴滴答答的落在秦葬的胸口上,被他的血水冲淡。 秦葬染血的手,紧紧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抬起来,握着江月白的手:“月白,我……喜欢你。” 江月白呆呆的看着秦葬,甚至都忘了哭。 秦葬苦笑了一声:“很多人都传闻,我心中有一个白月光,一直忘不掉他,是……我心里真的有一个人……他……” “他是你啊……” 江月白呆呆的,突然呜咽出声,眼泪决堤一样涌出来,紧紧握住秦葬的手,已经泣不成声。 秦葬沙哑的说:“我一直喜欢你……但我不配喜欢你,月白你知道么……我是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如今,是时候解脱了……” 万俟林木看到这里,忍不住又想上前,却被罗参一把拉住,对他轻微摇了摇头。 万俟林木有些狐疑,罗参拦着他干什么?难道要帮着秦葬解脱? 江月白使劲摇头:“我求求你……求求你千万别有事,不管你是什么……” 江月白抽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不管你是什么,求求你,在我身边,我也喜欢你……” 秦葬游离的嗓音突然底气十足:“真的?” 万俟林木:“……”什么情况? 江月白也吓了一跳,刚才还马上就要断气的秦葬,抓着自己的手竟然这么有力? 江月白脸上还挂着泪痕:“你……你怎么……” 秦葬从地上坐起来:“真的!?月白,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也喜欢我?” 江月白更是一脸迷茫,满脸空格的盯着秦葬。 秦葬好端端的坐起来了,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模样?紧紧握着江月白的手。 “你……”江月白低头看向他胸口。 刚刚还被树枝贯穿的胸口,竟然…… 一点儿也没有流血? 可是地上好多血。 江月白说:“怎么……你没受伤?” 秦葬咳嗽了一声:“受伤了,不过……是我的手受伤了。” 秦葬推开江月白之后,手心被划破了,血液流的还挺多,那树枝不是插在秦葬胸口上,而是…… 夹在秦葬的手指缝里。 秦葬刚才捂着胸口,其实并不是压住自己的出血点,而是因为怕树枝掉下来。 他不让万俟林木给自己滴血,也是因为自己根本没什么事儿。 江月白刚才看到的也不是错觉,秦葬的脸色还没有他苍白。 江月白脑子里“轰隆——”一声,瞪眼说:“你骗人!?” 秦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月白,我喜欢你,这句没有骗你。” 万俟林木:“……”怪不得罗参刚才不让自己管。 万俟林木因为醉酒,所以对秦葬说谎的气味并没察觉。但罗参早就看出来秦葬什么事儿也没有。 江月白气的够呛,他差点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而且竟然还对秦葬表白了。 江月白气的踢了秦葬一脚:“刚才我说的都不算数!” “月白……”秦葬赶紧跟上去:“我真的受伤了,你看看我手心里这么大的伤口。” 江月白还在气头上,真的不想跟他说话,径直往墓道里走去。 万俟林木的酒意也醒了不少,众人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准备吃了饭之后,就出墓葬。 万俟林木吃饱了饭,罗参半跪在地上收拾东西,状似不经意,低声在万俟林木耳边说:“销离麓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动手抢镜子,小心一些。” 万俟林木点点头。 镜棺碎片已经拿到,销离麓是敌不是友,他是为白先生卖命的,和万俟林木不是一拨人。 白先生有言在先,拿到镜棺碎片之后,各凭本事。 大家还有小艇,顺利通过了水路,来到了井口的位置。 大金有经验,他不是第一次下井,也不是第一次上井,井壁上其实有一些攀爬的痕迹,是当时大金留下来的,顺着这些痕迹可以爬上去。 他们当时掉下来的时候匆忙,而且上面还有巨型青蛙堵路,所以谁也没有注意。 即使注意到,也以为是那些土夫子所为。 一提到巨型青蛙,万俟林木说:“也不知道那些巨型青蛙走了没有,咱们上去之后一定要小心。” 众人都点点头。 苏莫遮一边往上爬,一边笑着对销离麓说:“小鹿鹿,咱们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吧?亲都亲了两次,是不是应该交换一下微信?以后好联系啊。” 销离麓本不想搭理苏莫遮的,但是他口无遮脸,什么都亲了两次。 两次都是意外。 一次是人工呼吸,还算是救人,有情可原,而另外一次,则是苏莫遮把海虫渡给了自己。 销离麓狠狠瞪了苏莫遮一眼,苏莫遮傻笑着说:“这小眼神,真带劲儿!” 大金低声说:“莫哥,小心一点销离麓。” 苏莫遮不以为然:“嗨,他一个人,咱们这么多人,还有罗三爷在,你说说看,他怎么和咱们作对?” 话的确也是这么说的。 众人从井口爬上来,终于上了地面。 如今是黑夜,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万俟林木刚一爬上来,就看到了青色的东西,坑坑洼洼…… 那是巨型青蛙! 青蛙就蹲在井口边上,但是并没有攻击他们。 好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万俟林木说:“这青蛙冬眠了么?” 他说着,又说:“也不对……眼睛好像还在动。” 青蛙虽然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它凸出 来的眼睛还在转动,一晃一晃。 罗参突然戒备,手臂上的肌肉隆起,低声说:“有人。” 所有人立刻戒备起来。 踏踏踏!! 脚步声,果然有人! 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江月白说:“会不会是那些土夫子?” 他的话音一落,“啪——”四周响了起来,无数探照灯将黑夜打成了白昼。 小岛被白光连成一片,就在这炫目的光晕中,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 不急。 不缓。 一个穿着白衣白裤,踏着白色靴子,戴着白色手套,白色兜帽斗篷的男人,从光晕的光晕中,慢慢走了出来。 微风吹拂。 白色的兜帽斗篷中,被风带出几缕白色的发丝。 一反常态“安静”的销离麓立刻走上前去,脸上终于露出欣喜的笑容,声音也透露着少年人的轻快:“白先生!” 白先生慢慢抬起头来,唇角噙着薄薄的微笑,嗓音仿佛冬日里盛开的桃花。 “终于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金最近有一件苦恼的事情,那就是小金实在太胖了,这样下去根本无法成为合格的海虫,都快成海豹了!而且罪魁祸首竟然是“师娘”……】 万俟·不停喂小金·林木:小金小金你多吃点,越胖越像大黄鱼! 罗小三:…… 62、雪山怀梦1 白先生身上沁着一股花香, 淡淡的。 随着吐息,一点点的弥漫开来…… 万俟林木看向四周, 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销离麓一直没有抢镜棺碎片,看起来这么安静。 因为白先生早有准备…… 四周已经被人群包围,穿着统一的服饰, 应该是为白先生卖命的打手们。 销离麓一脸高兴的迎上白先生, 白先生则是微微点头,面容始终掩藏在亮光的光晕之中,让人捉摸不定。 苏莫遮从没见过销离麓笑起来的样子,而且不是冷笑,也不是嗤笑,就是普普通通的笑容,笑起来犹如天仙一般, 让苏莫遮都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 但这份笑容并不是交给自己的。 万俟林木眯眼去看白先生, 白先生似乎也在打量万俟林木。 他慢慢的从光影之中走出来, 就仿佛从电影的大屏幕中走出来一样,一步一步的与万俟林木拉近距离。 万俟林木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大, 展露出一丝丝的好奇来。 似乎没有一种言语,可以形容白先生的容貌, 他完美的不像话, 精致的令人屏气凝神,俊美的让人自惭形秽。 白色的发丝衬托着白皙的皮肤,浅色的柳叶眉, 一双丹凤眼,一对浅红色的眼眸,仿佛琉璃古董,散发着温柔又捉摸不定的光彩。 白先生这张脸无可挑剔,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可能…… 他的嘴唇稍微薄了一些,但唇型完美,显得薄情而浅意。 仿佛是一个喜欢将感情玩弄于手掌心之中的人,但他的容貌,又让白先生有这样的资格。 万俟林木定定的看着白先生,皱了皱眉。 罗参立刻上前一步,拦在万俟林木面前,戒备的凝视着白先生。 白先生微微一笑:“我们终于见面了,万俟林木,无启族长。” 罗参眯眼说:“你是白民?” 白先生又是微微笑,笑声仿佛飞落的桃花雨,细腻而多情:“请容我介绍一下,敝人姓销,单名白。” 销白。 传说帝俊生帝鸿,帝鸿生白民,白民族人以销为姓。 白先生如此介绍自己,显然已经承认,自己就是白民人。 白先生说着,抬起白皙瘦削的双手,慢慢摘掉自己的兜帽,斗篷向后一仰,白色绸缎的兜帽顺着发丝轻轻滑落,露出白先生一头顺滑的白发。 白先生不像销离麓,他没有束发,而是任由头发松散的披落在肩膀上,衬托着他单薄的双肩,犹如美人。 万俟林木不由想到了鹊桥镇的墓葬,据说那就是一个“白民墓葬”,不过很显然,那里的白民族,不过是假的白民族,说白了就是白化病人,把自己归结成了神明。 而眼前的白先生,则是山海经之中记载的白民国人。 和无启人一样,白民人也是上古的古老部落之一,罗参在无启族的古典中读过关于白民的记录。 白民人,不只是皮肤白皙这一个特点,还会驯兽,据说他们的眼睛可以驯兽。 只要野兽和白民人对上眼神,就会被训话,唯命是从。 罗参看了一眼身侧的巨型青蛙:“这是你的杰作吧?” 白先生淡淡的说:“让罗三爷见笑了。” 白民人和无启人一样神秘,除了他们拥有各自的“手艺”之外,白民人的神秘也体现在长寿这特点上。 无启人大限一到,就会长眠土中120年,获得重生。 而白民人则不然,他们不会得到重生,但是生命几乎像是没有尽头。 白民人的生命,普遍达到一千岁以上,传说白民有野兽乘黄,形似狐狸,之前在鹊桥镇的后山,他们也见到了“盗版”的乘黄。 白民人捕捉这种乘黄作为自己的坐骑,只要骑上乘黄,就能活到2000岁有余。 因为两个部族都有自己神秘的存在,因此白民是继无启族之后,第二个壮大的部族。 不过这些年来,无论是无启族还是白民族,都已经掩藏在普通人之间,融入了这个世界。 罗参说:“白先生到底有何贵干?”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你是为了镜棺碎片?” 白先生轻轻笑了一声,嗓子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带着一股愉悦的意味。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镜子了?” 白先生浅红色的眼睛看向万俟林木,优雅的一笑:“我要的是……你。” 万俟林木立刻闻到了一股辛辣的味道,是罗参生气的味道。 罗参其实很少生气,毕竟他的性格使然,而这个时候,罗参身上冒出一股浓烈的刺激味道。 唰—— 下一刻,罗参的鱼线猛地打出,直取白先生面门。 “白先生!”销离麓大惊,立刻冲过去替白先生阻挡。 反观白先生本人,却一脸镇定,保持着微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没有眨眼。 销离麓扑上来,“当!”甩出匕首,一下将鱼线打偏,紧张的说:“白先生,您没事吧?” 白先生十分镇定,摇了摇头。 罗参一动,好像是个信号,其他人也立刻动了起来,打手们瞬间围拢上来,想要将他们抓起来。 罗参一推万俟林木,对大金说:“我掩护你们,先走,抢船!” 白先生人多,虽然罗参身手好,但是他们人数碾压,实在不宜久留,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手头没有船只,一只小皮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开进大海的。 罗参拖住白先生的打手,让大金他们抢船,也好出海返航。 大金拉着万俟林木,说:“万俟先生,快走!”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罗参,罗参陷入包围之中,他的身手的确很好,但是还有很多身手一般的人需要罗参照顾。 万俟林木一眯眼睛,突然甩开了大金的手:“我有办法。” 他的眼睛还是赤红色的,相对比白先生的淡红色,万俟林木的眼睛更加夺目。 万俟林木想起自己在鹊桥镇的墓葬中,控制心神的方法,使劲闭了闭眼睛,猛的睁开,对上了白先生的眼睛。 白先生粉红色的登时空洞,双眼瞬间无神。 万俟林木心头一跳,真的管用! 就在这时候,双眼失焦的白先生,却突然挑起唇角,轻轻笑了一声,随即粉红色的眼睛又变回了脉脉含情的模样,紧紧盯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有些纳闷:“怎么回事儿?” 白先生凝望着万俟林木,微笑着说:“孩子,摄心夺魄,可不能着急呐。” 他说着,“啪!”打了一个响指。 万俟林木血红色的眼睛瞬间变成漆黑色,膝盖一软,猛地往地上跌去。 “木木!”罗参大喊一声,但是他无法抽身过来。 啪…… 白先生一伸手,直接搂住了万俟林木的腰身,将人接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万俟林木的眉眼,低笑着说:“好孩子,睡一会儿吧。” 万俟林木手腕上的白骨手链虽然在发光,但是竟然意外的没有刺伤白先生。 万俟林木瞬间陷入黑暗之中,安安静静的躺在白先生怀里,一动不动。 白先生抬起手来,缓缓示意,打手们瞬间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退到身后。 罗参立刻抢过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先生笑着说:“罗三爷,不必着急,我只是想请罗三爷帮我一个忙而已,谁不知道,在这个道上,只要邀请罗三爷搭伙儿,那事情就算是提前成了。” 罗参眯了眯眼睛:“你要我下墓葬?” 白先生微笑:“只是请罗三爷去做做客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罗三爷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的小宝贝还在我手上,不瞒你说,我也挺喜欢他的。” 罗参的手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关节咯咯作响,显然已经气怒到了极点。 白先生抱着昏迷的万俟林木,淡淡的说:“还不请罗三爷上船?” 万俟林木感觉很疲惫,自己对上白先生那双浅红色的眼睛,一刹那,就感觉很疲惫。 然后…… 他陷入了黑甜梦乡。 意外的舒展。 意外的平和。 意外的踏实……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混沌与朦胧。 他仿佛就是一个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没有嘴巴,没有感官的混沌,沉浸在黑暗的怀抱中。 在这平和的黑暗中,有人在耳边轻声低喃。 嗓音低沉,带着一股浓浓的温柔。 “别害怕,这里虽然挺黑的,但是有我陪着你。” “你也是被关在这里的么?” “还未请教你的姓名,我叫无启……” “木木,别害怕,我轻一点,别哭……” “木木,等我一百二十年……” “我会回来找你,一定。” “我无启族人世代与妖邪不共戴天,又怎么会与妖邪立下什么誓约?” “我不认识你。” 无启…… 无启…… 无启—— 万俟林木平和的梦境,突然飞溅起无数的涟漪,就好像是无数颗小石子,打入了水中,贯穿平静的湖面。 “木木?” “木木,快醒醒,做噩梦了么?” 万俟林木感觉耳边有人说话,慢慢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双眼已经被眼泪迷住。 随着睁眼的动作,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划过面颊。 他平躺着,眼看着泪水就要滑进耳朵。 一只大手温柔的将万俟林木耳边的泪水擦干净,是罗参…… 罗参坐在旁边,轻声说:“木木,醒了?” 万俟林木还有些迷茫,他好像做了一个梦,起初无比的平和,非常的甜美,只是后来…… “嘶……” 万俟林木扶着自己的额头:“我……我怎么了,有点记不清楚。” 万俟林木睁开眼睛,眼睛已经从血红色,变回了正常的黑棕色,乌沉沉的眸子黑亮黑亮的,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罗参关切的说:“有哪里不舒服么?” 万俟林木摇摇头:“没有,好像还……”更轻松了一点? 他们在井口下面折腾这么久,疲惫自然是少不了的,万俟林木突然昏厥过去,醒过来之后感觉睡了很久,已经不再那么疲惫。 咔嚓—— 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从外面了进来,众星捧月。 白先生! 首先进来的是销离麓,也就是白先生的干儿子。 销离麓走在前面开路,身边还跟着很多打手,白先生被簇拥在中间,仿佛一个万人侍奉的贵族。 白先生亲和的微笑:“放心,林木没事,睡一觉之后,反而恢复了不少体力。” 白先生实在太过自来熟了,一开口叫“林木”。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 不过罗参竟然并没有阻止,还是镇定的坐在旁边。 万俟林木这才观察了一下四周,是一个船舱,怪不得一直摇摇晃晃的,万俟林木躺在船舱中的双人床上,而罗参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万俟林木戒备的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先生说:“之前应和罗三爷说过了,请你们来做客,顺便帮我一个忙,我知道,你们的船只在海中沉没了,小艇也不见了,所以特意带了人来接你们返航,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帮我一个忙么?” 白先生重新强调:“我没有什么恶意。” 他说到这里,万俟林木的眼睛突然一眯,猛地坐起来,“啪!”一声握住罗参的手腕,贴近罗参:“你的脖子怎么了!?” 罗参脖子根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血点。 红色的…… 血点。 万俟林木脑袋里“嗡——”的一下,不是他想多了,而是才在井底之蛙的墓葬中遇见过海虫,所以…… 白先生的声音轻飘飘的:“林木的观察力果然很敏锐……海虫。” “海虫!”万俟林木一下站起来,猛地排开人群,销离麓站在最前面,后面还有很多打手,但是谁也没看清楚万俟林木的动作,万俟林木已经冲到白先生面前。 “嗬……”白先生轻呼一声,喉咙一下被锁住。 “白先生!” “白先生?!” “义父!” 众人连忙大喊,销离麓伸手压在腰间,他的腰间鼓起来一块,看形状应该有枪。 “放开我义父!” 白先生除了闷哼的一声,并没有惊讶什么,反而镇定地说:“没关系,不用阻拦,你们也拦不住他。”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白先生:“你给罗参下的海虫!?”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真的是一个妖邪,透露着从地狱深处带出来的戾气。 白先生微笑的说:“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可以给罗三爷中海虫,罗三爷是自愿的,对么,罗三爷?” 白先生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罗参说的。 罗参始终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一下。 万俟林木不敢置信的转头去看罗参,海虫那么可怕,怎么会有人往自己身上中海虫? 白先生好心解释:“我们白民族,虽然没什么太厉害的法门,但是因为有治愈的功能,所以长寿延年。” 万俟林木的凤凰血虽然再生能力强,愈合凝血快,甚至百毒不侵,但是并没有所谓的“治愈”功效。 万俟林木的眼睛血红,是因为他的肉身马上就要承受不住讙兽的力量,已经伤痕累累,甚至千疮百孔。 说白了,白民人的治愈,并不在肉/身上,而是在于“灵”。 简单点来说,白先生可以治愈无形的伤痛,例如心理疾病。 万俟林木睡了一觉,突然感觉轻松很多,就是因为白先生治愈了万俟林木即将崩溃的灵体,让他得以在找到真身之前,继续残喘下去。 罗参在无启族的古籍中,读到过白民人的治愈能力,而且这种治愈力,只有历代族长才会拥有。 很巧,销白姓销,是白民的族姓,他就是这一任的白民族族长。 罗参在万俟林木昏迷的时候,和白先生谈了一个条件,让他暂时性的治愈万俟林木。 而白先生的要求,是帮他寻找一样东西。 至于什么东西,到了地方再说。 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罗三爷自愿中下白先生的海虫。 白先生笑着说:“放心好了,如果罗三爷言而有信,帮我找到东西,我也不会动用海虫,毕竟我们白民人,可不想与无启人为敌,不是么?” 万俟林木仍然冷冷的盯着白先生:“你想让罗参,给你找镜棺碎片?” “呵呵……” 白先生轻笑了两声:“我说过了,我对镜棺没有兴趣,我这个人不喜欢说谎,也不屑说谎,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万俟林木不信,看了一眼销离麓:“你之前还让销离麓来抢镜棺碎片,却又说对镜棺没有兴趣?” 白先生淡淡的说:“抢镜棺碎片,只是为了考验你们的实力。” 从鹊桥镇的墓葬开始,就有白先生的人出没,原来这一切都是考验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实力? 罗参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白族长费劲千辛万苦,到底要我帮你一个什么样的忙?” “也没什么,”白先生始终没有松口:“让你们先见见老朋友吧。” 他说着,招了招手。 细腻白皙的手臂犹若无骨,销离麓立刻点头说:“是,义父。” 销离麓走出去,很快又走了回来,将一个人带进了房间里。 “唔唔唔——” 那人使劲摇着头,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反抗,被销离麓推了进来。 “没钱先生!?”万俟林木没想到,老朋友竟然是吴虔! 吴虔被绑着,嘴里塞着布,无法开口。 万俟林木冷声说:“你抓吴虔过来干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先生微笑:“放心,我没有恶意,我请吴先生过来,也是因为一个人……” “只要这个人到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咚——咚咚咚”几声,靠着门的打手竟然全都突然昏厥过去,膝盖一软,直接倒在地上。 而且不是普通的昏厥,倒在地上还开始傻笑。 有的竟然“呼——呼——呼——”的打上了呼噜。 睡着了?! 销离麓身体一晃,猛地向后跌倒,撑着大门这才站稳,可还是不停的打晃,眼皮打架,似乎七天七夜没有合眼过一样。 白先生伸手扶住销离麓,将他扶在椅子上,低声说:“好孩子,睡吧。” 销离麓听到白先生的话,似乎终于放松下来,慢慢闭起双目,沉入了无尽的睡眠之中。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怎么回事?” 罗参淡淡的说:“池长勋来了。” 池长勋! 白先生抓来吴虔,就是为了把池长勋引过来。 果然,一个黑影,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慢慢出现在船舱的大门口。 他脚边匍匐着无数的打手,打手们一个个都沉入睡眠之中,毫无征兆,或者美梦缭绕,或者噩梦缠身。 吴虔嘴里还堵着布,根本无法开口说话,看到池长勋,眼睛睁大,似乎非常激动。 池长勋脸色发沉,走进船舱中,冷冷的看着白先生:“放了吴先生。” 白先生并没有耍花样,“唰——”的一声,手背轻轻一扶绳子,捆住吴虔的绳子竟然瞬间崩开。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原来是白先生手上戴着戒指,戒指的样式很古朴,凸出一个白色的玉石,玉石边缘锋利,瞬间划断了绳索。 “吴先生,”池长勋赶紧走过去,接住吴虔:“没事吧?” 吴虔把自己口中的布扔在地上,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起来:“没……没事。” 万俟林木眯眼说:“你找我们来,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先生笑了笑:“这就要从……池长勋的身世开始说起。” 池长勋只是他的假名,他本来是给万俟林木陪葬的贡品。 他们之前已经了解到了一些,翼望山的墓主人,想要培养自己强大的武器,所以抓了很多贡品,给万俟林木“享用”。 而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拥有“异能”的人。 周长老也曾经想重启进贡,所以才抓了秦葬等人,想要血祭万俟林木,但是后来没有成功。 池长勋是当年的贡品之一,因此他也应该是一个拥有异能的人。 的确如此,池长勋也拥有独特的“异能”。 白先生说:“做梦。” 梦? 万俟林木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先生肯定的说:“的确,是做梦。” 万俟林木眼睛瞥到地上的打手们,一个个还在睡梦中,就连销离麓也在睡梦中挣扎着,没有醒过来。 还有池长勋本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就连罗参也只能发现那是幻影,却无法轻易抓住他。 原因无他。 池长勋,本来就是一段梦。 万俟林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很难以理解。 罗参却已经明白:“怀莫。” 白先生点头,这两个古老部族的族长,仿佛在打什么哑谜一样。 池长勋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反驳他们。 罗参解释说:“传说中有一种草药,叫做怀梦,也叫作怀莫。” “汉朝郭宪的《洞冥记》中这样记载过怀梦,‘有梦草,似蒲,色红,昼缩入地,夜则出。’” 简单来说,有一种植物叫做怀莫,就跟做梦一样,白天缩在土里看不到,晚上才会长出来,长得像香蒲,却是红色的。 罗参说:“还有一则小故事,也是汉朝时候的故事,传说汉武帝思念李夫人,东方朔就进献了一支怀梦草,夜里汉武帝果然梦到了李夫人。” 怀梦草,其实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人做梦。 万俟林木说:“池长勋是……怀梦草?” 白先生摇头:“不,怀梦草已经绝迹,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株……” 因为怀梦草可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古人们发现,这是一株无价之宝,开始有人大量的采摘怀梦草。 也有人发现,可以通过怀梦草,来控制别人的心神,让他们被噩梦惊扰,永远沉溺于美梦,长长久久,心甘情愿的一睡不醒。 怀梦草就好像一把双刃剑,一时间被无数人追捧,又被无数人唾弃。 白先生说:“怀梦草养的最好的人,当然要数无启族。” 无启族的土地,传说是五色神沙凝聚而成,凝结了五帝神明的力量,聚天地精华,在无启族的土地上,养出来的怀梦草最为精妙。 白先生似乎在回忆:“我甚至,见过怀梦草开花,血红色的……” 听白先生的话,他好像以前去过无启族人的地盘。 万俟林木说:“然后呢,怎么灭绝了?” 罗参淡淡的说:“族长下令,烧了。” 族长?那不就是罗参么?但听起来又不像。 罗参解释说:“第一任无启族族长下的令。” 罗参是第四任,他其实没有见过第一任族长,只是在历代族长的笔录中读到过怀梦草的传说。 第一任无启下令,焚烧所有怀梦草,凡我族人,不得留下隐患,从今往后,也不得再种植怀梦,否则天诛地灭! 因为怀梦草始终是隐患,一旦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浩劫,他们甚至不需要武器,根本不用动兵,直接就可以完成无声的屠戮。 罗参说:“从那之后,就再没有怀梦草了。” 白先生摇头:“不,错了。” 罗参眯眼说:“你说池长勋?” 白先生笑着说:“池长勋虽然有怀梦草的能力,但确切的来说,他也不是怀梦草,池长勋是带有怀梦草血统的后人罢了。” 当年的怀梦草虽然都烧尽了,不过也有怀梦草修成了人形,隐藏在普通人间,和人类繁衍后代,池长勋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确拥有怀梦草的能力,但已经削弱了很多。 白先生说:“想必罗三爷从没见过真正的怀梦草,怀梦草……是烧不死的。”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不是说……已经绝种了么?” 白先生缓缓的说:“无启族的第一任组长,令人下令焚烧怀梦草,但是怀梦草是烧不死的,焚烧之后,万千的怀梦草反而凝聚成了一颗丹药。” “丹药……”万俟林木心说,炼丹么? 白先生说:“我要找的就是这颗丹药。” 万俟林木本以为白先生要找镜棺碎片,毕竟镜棺的威力已经很大了,能看到一个人的往事和未来。 可这么一听,怀梦草其实才更厉害,这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软毒/药。 万俟林木说:“你的野心不小,怪不得不想要镜棺碎片。” 白先生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见一见,朱砂一般的怀莫丹药,到底有多漂亮。” 多漂亮? 万俟林木嗤笑一声:“说谎。” 他闻到了说谎的味道。 白先生一愣,看向万俟林木,随即反应过来:“我倒是忘了,你能看穿任何一个谎言,甚至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谎言……” 白先生说完,摆摆手:“如果能找到怀莫的墓葬,其实对你们寻找镜棺也有帮助,话已至此,各位先休息吧,下了船,我们还要坐飞机。” 白先生先离开,随即有打手走进来,把那些熟睡的人全都搬走。 嘭—— 房门关闭,房间安静了下来。 万俟林木冷眼看着罗参:“你傻不傻?” 傻不傻,当然指的是海虫。 罗参自愿种下了海虫,他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一定要帮助白先生找到怀莫才行。 罗参微微一笑:“我觉得这笔买卖很合算,白先生的治愈能力对你有益,寻找怀莫的这段时间,他都可以给你治愈。” 万俟林木没说话,眼眸突然微微一动,走上前去,“嘭!”双手一搭,狠狠将罗参壁咚在椅子里,不由分说就要强吻罗参。 吴虔都看傻了眼,没想到老板出去下墓两次,气势变得这么足? 罗参抬起手来,稍微阻止了一下万俟林木的动作,笑着说:“老板,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海虫的确可以通过口对口转移,但是我现在体力充沛,海虫是不会通过这种方式,转移到你身上去的。” 万俟林木:“……”被看穿了? 万俟林木眼睛又是一动,说:“真的?” 罗参点头:“真的,我不会骗你。” 万俟林木立刻收回手来,也不壁咚罗参了,冷漠着一双“死鱼眼”,兴致缺缺的说:“那算了,不亲了。” 罗参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不过,如果真的想要转移海虫,我有个好办法。”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从死鱼眼,变得锃亮,好像一只看到大黄鱼的猫咪,回头看着罗参,说:“什么?” 罗参对他招了招手,万俟林木凑过去一些,罗参伏在他耳边,用不是太低的声音说:“那就是……先劳烦老板把我榨干。” 万俟林木:“……” 罗参的声音并不小,而且船舱的房间就这么小,又很安静,吴虔听的是清清楚楚,咳嗽了一声,满面通红,赶紧背过身去。 在船上呆了几天,很快下了船,准备转乘飞机。 白先生把江月白和秦葬放了,不相干的人,他本不想带着。 大金和苏莫遮则是非要跟着,大金担心他的师父。 就如同万俟林木说的,大金这个人比较执拗,性格偏激,罗参已经将他“收服”,大金自然死心塌地的跟着罗参,不可能半途逃跑。 而苏莫遮…… 一心一意的想撩销离麓这朵“高岭之花”,因此死赖着不走。 江月白和秦葬很担心他们,但是留在这里,也只能拖后腿,并不能有什么太多的帮忙,万俟林木就让他们先走了。 至于御邪,御邪很黏万俟林木,毕竟他们是同类,也要跟着一起上路。 下了飞机,白先生有专车,一个豪华的车队,送他们到机场。 进了机场竟然还有私人飞机,一水儿豪华配置。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只是跟着走就行了。 罗参并不担心什么,拉着万俟林木往前走,两个人手牵手,仿佛是度假的小情侣。 下了飞机之后,又开始坐车。 在车上,白先生按照约定,给万俟林木治疗“伤口”。 白先生让万俟林木把手给他,白先生握着万俟林木的手,动作非常亲昵,就差十指相扣了。 罗参虽然知道,治愈需要触碰,但还是难免有些吃味。 这除了罗参一个人吃味儿以外,竟然还有一股酸味儿,是从销离麓身上蔓延出来的。 销离麓一直暗搓搓的瞥着万俟林木,似乎觉得白先生对他太好了,所以有些吃醋。 而苏莫遮则是盯着销离麓。 一路上,销离麓总是用爱慕的眼神看着白先生,只要白先生有事情吩咐他去做,不管是端茶倒水,甚至扔个垃圾,销离麓都非常高兴,甘之如饴。 苏莫遮捧着腮帮子,低声说:“小鹿鹿不会喜欢白先生吧?” 大金正在给小金喂食,揉着小金胖墩墩的脑袋:“不行,小金,不能再吃了,你要减肥,今天就这么多。” 苏莫遮见没人理自己,就用手肘拱了拱大金:“你说小鹿鹿他不会……” 他还没说完,大金已经说:“会。” 苏莫遮:“……我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会什么?” 大金无奈的说:“莫哥,你已经叨念一路了,我也觉得销离麓喜欢白先生,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吧?而且他们队里的打手也都知道,我昨天还听他们私下里谈起过。” 苏莫遮:“……” 苏莫遮突然蔫了,蔫头耷拉脑的缩在一边,可怜巴巴仿佛丧家之犬…… 大金终于得了清闲,继续帮小金“减肥”,为了让小金减肥运动,大金还给它买了一个养仓鼠的小转轮,让小金在里面跑步…… 万俟林木被治愈之后就很困,头一歪,倒在罗参怀里睡着了。 罗参温柔的抚摸着万俟林木的鬓发,给他盖上毯子。 万俟林睡了很久很久,他这次没有做什么噩梦,但是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奇怪梦境。 他梦见自己和罗参缠绵悱恻,而且相当主动,简直…… 不知廉耻! 万俟林木醒过来,抱着自己的头哀嚎一声,真是太丢人了。 四周黑洞洞的,天黑了。 万俟林木睡在车上,盖着毯子,周围却没有人。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推开车门走下去,罗参就站在车门附近。 呼—— 一阵大风吹过来。 竟然还夹杂着雪片子! 好冷! 万俟林木冷的一个哆嗦,他刚刚睡觉,做的梦太激烈了,一头都是汗,还没落汗,出来一吹,差点冻成冰棍儿。 罗参见他出来,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刚睡醒,怎么不多穿点?” 万俟林木哆哆嗦嗦:“这……这是哪里啊,怎么这么冷,这些天不是回暖了吗?” 罗参言简意赅的说:“雪山。” 放眼望去,真的是雪山,白茫茫的一片。 漆黑的天空还在飘雪。 他们应该是在山脚下,能仰望深蓝的天空,白皑皑的雪峰,连绵起伏着怪石,一层层攀叠而上。 万俟林木第一次到雪山,欣赏着壮阔又苍凉的雪景,感觉空气都比城市要新鲜很多。 前面灯火通明,却是篝火。 万俟林木说:“那边在干什么?” 罗参说:“白先生说要进山,想请附近村民做向导带路,过去交涉了。” 前面的村民正在搞什么祭祀活动,一堆人围着篝火唱唱跳跳。 很快,白先生就回来了。 他走在众人之间,仍旧众星捧月,白色的风衣,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长靴,白色的披风,披风上一圈白色的雪毛。 白色的发丝上,沾染着白色的雪花。 销离麓举着一把白色的伞,跟在旁边,给白先生撑伞,不过风太大了,很多雪花斜着刮过来,还是落在白先生的衣服上。 大家走回来,罗参说:“怎么样?” “别提了!”苏莫遮说:“那些村民不愿意做向导,说是山里有山神,外人不能上山。” 大金说:“不过我们倒是打听到了,离这附近不远的村子外面,有一个猎户,他不是村里的人,是外面搬进来的,不是很合群,而且平日里贪钱好酒,熟悉山里的环境,经常进山打猎,我们可以请他做向导,只要给钱到位。” 至于钱……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白先生,白先生应该不缺钱。 众人很快开车往村子外面去,就在附近,也不是很远。 因为村子本身就不大,一共没多少户人家。 一处破破败败的小房子,兀立在? ?雪之中。 众人下了车,慢慢步行过去,就见一个猎户,在雪中打着赤膊,正在砍柴。 一边砍柴,一边哼着小曲儿,自娱自乐的很。 猎户满脸都是胡子,看不清长相,小麦色的皮肤,肌肉倒是不少,应该是常年进山打猎练成的。 白先生走过去,抬了抬下巴,自然有打手过去说话。 猎户是个大嗓门,而且声音糙的很,仿佛是一把沙土,“哈哈哈”笑着说:“你们想进山?好办啊!我能带你们进山,你们知道的吧,这方圆只有我能带你们进山,那些村民迂腐得很,说什么山里有山神,外族不能进,都是狗屁!” “你们要进山,这个价钱……” 猎户“哐!”放下手中的斧头,对他们捻了捻手指:“打算出多少钱啊?” 白先生见他如此直白,就走过去,站在那猎户面前,亲自和他谈价格。 万俟林木也有些好奇,猎户到底是什么人,就跟着罗参也走了过去。 猎户举起手来,五指张开,虽然看不清楚脸面,但是笑得一脸贪婪:“这个数!” 五…… 白先生一笑,声线温柔,非常慷慨的:“五百……”万? 他的话还没说完,哪知道猎户着急了,立刻说:“五百?五百不行,五千!一分都不能少!” 白先生:“……” 白先生第一次有些被揶揄的感觉,最后点点头。 猎户纠缠着说:“必须现金,我不相信你们那些什么包,什么信的,狗屁!” 白先生差点被他粗俗的喷一脸口水,微微蹙眉:“现在就给他。” 销离麓挥了挥手,有打手提了一个纸袋,交给猎户。 猎户大喊:“乖乖!这些都是真的吗?!不会是假/钱吧?” 白先生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淡淡的说:“你大可以相信,这是定金,等你带我们进山之后,你还可以拿到五千。” 猎户兴高采烈,瞬间热络了起来:“老板!老板你们请,请请请!外面冷,进来坐坐,里面有火盆子,暖和!” 猎户太热络了,万俟林木都有些着招架不住。 哐!! 一声脆响,万俟林木的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牛皮纸袋从里面掉出来,摔在地上。 露出镜棺的一个边角…… 猎户新鲜的说:“诶?这是啥子玩意儿?” 他弯腰想去捡,万俟林木已经先一步,将镜棺碎片捡起来。 只不过…… 镜棺碎片倒影的不是万俟林木的镜像,而是……猎户。 而且是会动的猎户。 镜子里冰天雪地,显然是山里。 应该是…… 未来? 猎户坐在火堆旁边,身边竟然还有人,是白先生。 白先生双眼迷离,抱着大胡子猎人的肩膀,一脸泪痕,这幕天席地的显然不是什么正直的场面。 万俟林木:“……”这…… 没想到从镜棺碎片中,竟然看到了未来白先生的奸情?而且白先生的品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镜棺碎片的功能:】 1.照镜子(自带美颜功能)。 2.偷看帅帅的罗小三换衣服。 3.大型奸情播放器! 万俟·发现大秘密·林木:怪不得大家都在找镜棺碎片!▼_▼ 罗小三:…… 63、雪山怀梦2 万俟林木赶紧把镜子捡起来, 其他人并没有看到镜子里的影像。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毕竟这画面真的挺尴尬的, 尤其是画面中还有大胡子猎户, 他又是个普通人。如果被他看到,自己出现在镜子里,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到底要怎么解释才好? 大胡子猎户虽然没有看到镜子上的画面, 但是他看到了镜子。 镜子古朴异常,一看就是个老物件儿。 “诶?”大胡子猎户发出一声赞叹:“这啥玩意儿?看起来老值钱了。” 他说着就要蹲下去捡。 万俟林木比他的动作快很多,一把捡起镜子,重新装回牛皮纸袋里。 大胡子猎户嘿嘿笑了好几声:“什么玩意,这么宝贝,莫非还真是个宝贝?老古董?” 白先生冷淡的看了那大胡子猎户一眼,销离麓立刻看出了白先生的眼神, 声音很森然:“不该管的不要问, 拿着你的钱就好。” 大胡子收了“重金”五千元, 兴高采烈,抱着纸袋子合不拢嘴:“好好好, 各位老板,请进吧, 请进吧!先进来暖和暖和, 这天气,冷的很!进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如今天黑了,也不好进山,明天一早,等天亮之后我再带各位老板进山。” “你们是有口福了,我新打来的猎物,嘿,羊肉贼嫩了!一会儿就给你们烤了吃,老板们千万别客气。” 大胡子猎户絮絮叨叨,把他们引进房子。 房子破破烂烂,满地都是灰尘,角落也生了蜘蛛网,好像百八十年没住过人似的。 大胡子猎户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从角落带着灰土的柜子里,给他们拿了一叠的大海碗来,旁边炉子上烧着水。 嘘——!! 水壶发出哨声,大胡子猎户忙忙叨叨的把水壶提起来,倒上热水,递给他们。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一眼大海碗,他就算没有洁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大海碗里不只是飘着一层灰土,还冒着一层油花儿,可能之前是用来吃饭的,反正油光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包了浆的老古董呢。 万俟林木都嫌弃了,更别说有洁癖的罗参了。 罗参只是看了一眼海碗,都没拿起来,微笑着摇头,绅士礼貌的说:“谢谢,不必了。” 白先生走进小木屋都没有坐下来,销离麓亲力亲为,立刻拿出消毒的东西,给白先生消毒桌椅,请他坐下来。 苏莫遮在一边看着,忍不住低声说:“好像个土地主似的,还要别人伺候?” 等白先生坐下之后,又有几个打手捧上白先生专用的茶具,打手们只是管大胡子猎户要了一些水,就开始自己煎茶。 万俟林木看的一愣一愣,没想到他们出来倒斗,工序还挺齐全,这哪里是什么倒斗,这分明是来踏雪的。 白先生泡了一壶好茶,对万俟林木说:“要不要来喝一杯?” 万俟林木到底对他还有些戒备。 白先生见他不过来,就对罗参说:“罗三爷不妨鉴赏鉴赏这些茶具?” 罗参眯着眼睛,万俟林木小声说:“这些茶具有什么名堂?” 罗参低声说:“出自无启人之手。” 万俟林木惊讶:“你们无启人,除了制表,还做茶具?” 罗参摇了摇头,无启人从来不做茶具,罗参制表也是因为钟表的内心小巧,需要精确的手工艺,以此锻炼自己的手艺而已。 就像学生每日作练习题…… 但是茶壶这东西,根本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对于无启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白先生先生是故意让罗参去看自己的茶具,微笑着说:“怎么样,罗三爷,我这茶具的手艺如何?” 虽然是不值一提的茶具,但不得不说,这套茶具的手艺,非常完美。 可以说有这个手艺的人…… “应该是无启族的历代族长。”罗参沉声说。 万俟林木更是惊讶不已,低声说:“听白先生之前的口气,他好像见过无启族种植的怀梦花,这样算下来,他不会真的认识无启族的族长吧?” 罗参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当年的族长,恐怕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无启族的人都会遗忘,随着永生而遗忘…… “来来来!”大胡子猎户捧着肉,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夹杂着风雪。 “哎呦,又下雪了,好冷啊!”大胡子猎户说:“老板们,肉烤好了,你们尝尝,香不香!” 烤羊肉,好大一只羊腿。 万俟林木早就饿了,这一路上跟着白先生,白先生是个口味喜欢清淡的人,基本不吃肉。 白先生是白民人,一向口味清淡,喜欢素材,还喜欢饮茶,吃肉也绝对不吃肥肉,不吃有味道的肉。 例如牛肉和羊肉。 万俟林木就是个俗人,他吃肉,而且猪肉喜欢吃五花肉,肥瘦适中,鲜美流油!也特别喜欢吃牛肉,而且不喜欢牛腩,只喜欢牛筋牛杂,那种边边角角的,牛肉的味道更加浓郁。 最喜欢吃的当然是羊肉,尤其是烤羊腿! 越膻气越喜欢,最好有一股奶膻味。 羊肉一端进来,白先生就有些嫌弃,微微皱眉,捂住自己的口鼻。 他走到一边,来回观察着小木屋。 肮脏的小木屋里,角落里摆着一个“玩具”。 ——一只魔方。 还是五阶魔方。 五阶魔方就是每个侧面都有五个小正方体组成的魔方,是难度系数较高的魔方。 魔方上没有尘土,肯定是因为经常触碰的缘故。 白先生将魔方拿起来,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开始“咔嚓咔嚓”的扭动魔方。 咔嚓—— 咔嚓咔嚓—— 咔嚓…… 万俟林木啃着羊腿,满手都是油腥,嘴巴上恨不得流油。 罗参无奈的笑了笑,用纸巾帮他把嘴巴上的油擦干净,然后说:“等一等,还有一点。” “哪里?快帮我擦擦。”万俟林木双手攥着羊腿,因此没有办法自己擦嘴,赶紧凑过去一点,让罗参给自己擦嘴。 罗参微微一笑,低下头来,准确无误的吻上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 罗参亲了一下,笑着说:“好了。” 万俟林木:“……” 罗参得了便宜还卖乖:“木木是膻味儿的。” 万俟林木:“……” 其他人都一副被迫吃了狗粮的模样,幸而那民风淳朴的大胡子猎户并没有看到。 咔嚓咔嚓—— 白先生还在转魔方,万俟林木有些好奇,举着一只烤羊腿走过去。 探头一看,白先生可能是手残,拧来拧去的,怎么也拧不好。 万俟林木咬着羊肉:“你不能这么拧,这样……往那边拧。” 白先生根本不听他的,还是拧自己的,万俟林木看着着急,连羊腿也不吃了,放下羊腿,擦了擦手:“我来拧。” 咔嚓——咔嚓—— 万俟林木拧了十分钟魔方,登时有些头大。 白先生很不给面子的轻笑一声:“你拧出来了么?我看你也不行。”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其实……也是个手残。 对于手残来说,五阶魔方实在太难了,三阶魔方的难度系数已经足够高。 万俟林木和白先生谁也拧不好,这大雪天的,愣是出了一头的热汗。 罗参见他们对着魔方较劲:“我试试。” 他伸手出来,万俟林木正“恼羞成怒”,就把魔方递给罗参。 罗参拿来之后,“咔嚓咔嚓——咔嚓——”,没几声,大约半分钟,把魔方又递回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 五阶魔方的世界纪录是36秒多,罗参简简单单的拧了几下,也就半分钟,竟然比世界纪录还要快。 罗参微笑说:“其实也不难,我之前还玩过十阶魔方。” 十阶…… 万俟林木冷飕飕的看了他一眼,和白先生简直神同步,全都转过身去,背对着罗参。 是想要孤立玩过十阶魔方的罗参…… 罗参摸了摸鼻子,不由笑笑。 这时候大胡子猎户又从外面进来了,手里端着新烤好的食物,这回是主食了:“老板们,主食来喽!管饱,管饱!” 大胡子猎户看到他们在玩魔方:“诶,你们也喜欢玩这个?” “这是村里的人,嫁姑娘,嫁到城里去了,从城里带来的,我用重金买下的,老好玩了!” 白先生和万俟林木玩不好,所以不和罗参玩魔方,看到了大胡子猎户。 看起来他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于是白先生就说:“你也会玩?” 大胡子猎户说:“你看看,我这里也没什么能玩的东西,就这个小玩意解解闷,当然会玩。” 会玩! 会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词儿。 白先生在罗参面前碰壁,自然锁定了好欺负的猎户,就说:“那我们来比比。” 大胡子猎户完全不觉得白先生欺负自己,立刻说:“好啊!不过,比赛可是需要彩头的。” 万俟林木刚想说,你那不是比赛,你那是赌博,结果大胡子猎户举起一根手指说:“十块!十块比一次,怎么样?” 万俟林木:“……” 看来这个村子真的很封闭,大胡子猎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白先生自然乐意,毕竟才十块钱。 咔嚓—— 咔嚓—— 咔嚓! 嘭! 半分钟,大胡子猎户把五阶魔方拍在桌上:“完成了!” 也是半分钟。 竟然也是半分钟…… 白先生头一次露出惊讶的目光,上下打量那个猎户。 猎户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给钱,给钱给钱!快给钱!” 十块、二十、三十、四十、五十…… 没一会儿大胡子猎户就赢了一百元钱。 白先生黑着脸,忍不住说:“不玩了。” “诶,老板!”大胡子猎户嚷嚷着大嗓门:“老板,再来一次吧!就再来一次!不是吧,你不会不行了吧?” 万俟林木:“……”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万俟林木一边看他们玩魔方,一边吃羊肉,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边的羊肉太好吃了,只是……奇怪,我怎么不觉得撑,还能再吃下一整头羊。” 罗参说:“小心撑坏了,别再吃了。” 万俟林木也怕自己撑坏了,明天还要上雪山,就没有再吃,终于放下“屠刀”。 汪—— 汪汪汪! 汪汪—— 有狗叫声从木屋外面传来。 万俟林木说:“你养的猎犬?” 大胡子猎户说:“嗨,不是,可能是村子来的人,我去看看。” 他走出木屋,外面果然来了人,是村子里的人,带着一只黑色的大猎犬,就是那只猎犬在叫唤。 猎犬硕大,看起来很凶,对着大胡子猎户疯狂的叫唤。 大胡子猎户说:“来换粮食的吧,来来,进来吧。” 没一会儿,大胡子猎户就把村民带了进来,还有那头黑色的猎犬, 众人看向那村民,村民提着一袋粮食,进来之后,抖掉了一身的风雪:“胡子,我今天又来用粮食换东西,天气冷得很,你们家里有没有皮毛?我准备用这袋粮食换你的皮毛。” “皮毛?”大胡子猎户说:“有啊,我新打的,你看这张皮子怎么样?贼暖和了。” 村民兴高采烈,立刻把粮食交给大胡子猎户:“就这张了,诺,这是给你的粮食。” 村民说着,嗅了嗅鼻子,闻到了肉香味,抓住粮袋子的手有些犹豫,又说:“你也知道的,冬天都是屯粮,我们吃点粮食也不容易,你用一张皮子换我的粮食,是你赚大发了,要不然……你再给我几块肉吧,我看你们也吃不完,别浪费了。” 大胡子猎户根本没有听出村民的意思,大咧咧的说:“这样啊,那你再拿几块肉吧!” “等等。” 村民眼看得逞,刚要去端肉,就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拦住了。 抬头一看,是个白发的“美人”。 雌雄莫辨,说是男人,但他长得太漂亮了点,比他们家嫁到城里的闺女还漂亮,要知道,姑娘可是村花,村里最漂亮的女娃。 可是要说他是女人吧,总觉得眉眼之间还有一点儿英气。 那人一头白发,浅红色的眼睛。 “怪……怪物?” 村民看清楚白先生的眼睛,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胡子猎户说:“兄弟,他不是怪物,是我老板,要进山的。” 白先生慢悠悠的走过去,站在那村民面前,淡淡的看了一眼粮食:“粮食是陈粮,而且有发霉的味道,你用这一袋粮食换皮子,还说成是你吃亏,显然是在欺负这家猎户是村外人,不是么?” 的确如此,村民用一袋粮食,换那张皮毛,本就是村民赚了,更别说这袋粮食里有发霉的味道。 后来村民看到了烤羊肉,欺负猎户是个傻大个,还想把烤羊肉骗走一些。 这些村民虽然纯朴,但是显然非常排外。 村民被白先生点破,脸上满满都是尴尬,哪知道大胡子猎户却说:“嗨,没事儿,反正我成天上山打猎,总是能弄到猎物和皮子,倒是粮食,我不种植,所以吃不到粮食,有人能跟我交换,陈粮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味道不好而已。” 万俟林木:“……”大胡子猎户又是个憨厚傻大个人设么? 万俟林木现在有点憷这种人设,不知道有没有陷阱…… 那村民被白先生点破,脸皮还是要的,只是拿了皮毛,没敢再要烤羊肉,很快就逃跑了,带着那头大黑狗,赶紧离开了小木屋。 众人重新坐下来,大胡子猎户淘了淘米,笑呵呵地说:“哎呀有米了,老板们,我去给你们熬点粥喝,暖和暖和!” 大胡子猎户一刻也闲不下来,尤其热情的熬粥,一人一大碗,稠稠的一大碗,插着筷子都不会倒的那种,完全就是稀饭。 大家吃着饭,大胡子猎户终于坐了下来,就坐在白先生旁边,挨着白先生,还对他嘿嘿傻笑了一声。 销离麓立刻站起来,似乎是想让白先生和自己换位置,白先生摇头:“不必了,坐下吧。” 销离麓这才坐下来,忠犬的不得了。 万俟林木捧着稀饭的碗取暖:“为什么村子里的人不带我们上山,你却能带我们上山?” “这位老板,你有所不知。”大胡子猎户西里呼噜的吃着稀饭,含糊的说:“村里的人说……说这山上有山神,本村的人不能上去,会激怒山神的。” 之前他们去打听,村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没有具体多说。 大胡子猎户神神秘秘的说:“据说——以前有人上去过,然后就发生了雪崩,把整座山都给埋了,而且附近的村子也被夷为平地,这村子还是后来建成的。” 万俟林木说:“这么邪乎?” 大胡子猎户说:“哦对了……之前还有什么无启的人,也进去过。” “无启?”罗参眯起眼睛。 万俟林木说:“你还知道无启族?” 大胡子猎户说:“嗨,这有什么不知道?之前无启族的人进去,也是我给带路的!” 他说着,很是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说:“看到没有,这把柴刀,就是无启族的人,为了感激我,给我打造的,砍柴特别顺手。” 万俟林木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柴刀。 如果真是无启人打造的柴刀,那岂不是无价之宝? 简直就是宝刀屠龙啊! 万俟林木低声对罗参说:“怎么样,他的柴刀,是好东西么?” 罗参“嗬……”的轻笑了一声:“我们无启人的手艺,可没有这么随便。” 万俟林木:“……”那就是吹牛了? 大胡子猎户又说:“这雪山里,不只是山神一点,还有很多古怪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吧,这山脚底下,有一条线。” “线?”万俟林木说:“什么线,雪线么?” 大胡子猎户摇头:“生死线!” 众人一阵沉默,总觉得大胡子猎户说的神神叨叨。 大胡子猎户见他们不信,就说:“是真的,生死线!相传就是山神留下来的。” 大雪山的脚下,有一条石头线。 不会因为雪崩而被掩埋,也不会被狂风吹散,长长久久的,总是有那么一条石头线, 被村民供奉祭拜,称作——阴阳两岸。 村民们觉得,他们生活在阳岸上,而大雪山则是阴岸,所以村民们不会主动进入阴间的地盘。 大胡子猎户还说:“邪乎吧?还有更邪乎的,听说只要有人踏入阴间的地盘,就会被山神诅咒,噩梦缠身,永坠地狱,一辈子也无法解脱。” “之前村子里,有个贼大胆的人不信邪,就去了,结果一条腿踏进了生死线,第二天就噩梦缠身,肉眼可见的一天天虚弱,后来没多久就病死喽!” 噩梦…… 他们这次要找的,就是怀梦草,所以一提起噩梦,万俟林木莫名觉得有戏,说不定是找对地方了。 白先生也眯了眯眼睛,说:“石头线在哪里,现在带我们去看看。” 大胡子猎户使劲摇手:“乖乖,这么晚了,还要去看?” 白先生站起来,淡淡的说:“放心,不是要天黑上山,只是去看看石头线而已。” 大胡子猎户摸了摸嘴巴上的油,说:“行吧,谁让你们是老板,给了那么多钱呢!” 他说着,又嘿嘿一笑:“而且这位白老板,长得也忒好看了!” 大胡子猎户这是在调戏白先生? 万俟林木忍不住想到了从镜棺碎片里偷窥到的未来,难道…… 万俟林木瞬间脑补了一下,发现画面太美,无法细想…… 众人对石头线都很感兴趣,就跟着大胡子猎户从木屋走出来。 大胡子在门口提起自己的柴刀,挎在腰间,又背上猎/枪,这才带头往前走去。 四周黑漆漆的,大胡子猎户手里提着灯,其他人都拿着先进的手电。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的手掌:“小心点,雪地路滑。” 大胡子猎户走在他们旁边,看到罗参这么照顾万俟林木,就笑着说:“嘿嘿嘿,你们是兄弟么?感情真好啊!” 兄弟? 万俟林木虽然长相清秀,但因为是短头发,所以没有白先生那种雌雄莫辨,而罗参就更不用说了,是男人的英俊和性感。 大胡子猎人自然不会把他们谁误认为女人,但因为民风比较淳朴,而且相当保守,所以根本没看出他们是情侣,只觉得关系这么好,一定是亲兄弟了。 罗参笑笑:“不是兄弟。” “哦——”大胡子猎户恍然大悟,一脸惊骇,就差捂住嘴巴了,惊讶的说:“你们不会是……” 万俟林木见他惊骇的模样,心说大胡子难道猜出来了,自己和罗参是情侣? 毕竟大胡子也见过很多外人,听他的意思,带了不少人上山,是有名的“向导”。 结果就听大胡子猎户斩钉截铁的说:“你们……是父子?!” 万俟林木:“……” 罗参:“……” 苏莫遮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哈”大笑起来:“父……父子?!哈哈哈……” 大胡子猎户一拍脑袋,对罗参说:“没想到啊,那你保养的真够好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是不显老,你们城里人是不是都这么会保养?” 罗参的脸色很黑,尤其看到万俟林木竟然也笑了出来,脸色就更黑了。 罗参立刻说:“我们不是父子。” 他说着,回头看向发笑的万俟林木,声音不小,足够让所有人都听见:“你要是再笑,我就当众吻你了。” 万俟林木:“……” 大胡子猎户一脸迷茫,吻?难道是城里的新鲜话?和我们这儿的意思不太一样? 众人说说笑笑,大胡子猎户突然严肃的低声说:“到了。” 随着他的声音,众人立刻收了笑声,屏住呼吸,低头去看白皑皑的雪地。 面前是一个缓坡,一片白皑皑的大雪。 雪。 还在不停的下着,在黑夜中慢慢降临。 仿佛一块硕大的白色帷幕。 又像是一块马革,将雪山这座巨大的尸体,裹在冰雪之下,埋葬起来…… 苍茫的白雪顺着山坡起伏,面前的雪地里,没有任何一个脚印,一条突兀的石头线,灰黑色,横向斩断大雪。 像是一条警戒线,横在众人面前, 吴虔是被迫来到这里的,他以前也没下过墓,更没去野外探险过,冷得直哆嗦,池长勋把大衣接下来,盖在吴虔身上:“吴先生,没事吧。” 吴虔摇了摇头:“没……没事,就是太冷了。没想到这里真的有一条石头线?” 大胡子猎户说:“看看,我没骗你们吧?而且你们看,根本没有脚印,没人敢踏进去。” 大家正说话,突听“呋——呋——呋——”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罗参眯眼说:“警戒!” 他的话音一落,“嗖——”有什么东西瞬间扑了出来。 嘭——!! “当心!” 伴随着销离麓的大喊,苏莫遮一声闷哼,直接被那黑影撞飞出去。 嘭—— 跌入了石头线里。 苏莫遮跌倒进去,石头线根本不像大胡子猎户说的那么玄乎,被苏莫遮一碰就散了,更别说什么雪崩了。 五六级风估计就给吹散了架。 黑影竟然是村民的那头大黑狗。 黑狗发出“呋呋”的声音,估摸着是因为他们身上沾染了羊肉味,所以黑狗对他们异常的敌视。 黑狗很横,不停的吼叫着,但是他们这里有比黑狗还要横的,当然是御邪。 御邪可是讙兽。 别看长得像橘猫,但他是上古野兽。 “吼——!!!” 御邪对着大黑狗叫了一嗓子。 那黑狗瞬间懵了,也不敢呋呋乱吠,声音瞬间蔫了下来,哼哼唧唧,调头就跑。 御邪“哼”了一声,似乎无比自豪,还对着小娃娃挺了挺胸脯,似乎示意想要小娃娃表扬自己。 小娃娃和御邪也算是“两小无猜”了,立刻举起小手掌,“啪啪啪啪”的拍起来。 苏莫遮跌进雪地里,一脸一头都是雪。 销离麓吃了一惊,赶紧去拽他。 “别!别动我!”苏莫遮赶紧摆手:“我跌进来了,会不会被诅咒?” 他说着,扎着手看了看左右:“我也没事儿啊?骗人的吧?” 他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雪。 大胡子猎户压低了声音,说:“千万不要在山神的地盘说这样大不敬的话,嘘——” 万俟林木奇怪:“要说石头线,你每次上山打猎,不是都要进入石头线,你怎么没事?” 的确是这个道理,如果真的有诅咒,也该第一个诅咒大胡子。 大胡子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东西,给他们看:“因为这个……” “符咒?”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黄符? 电视里道士用的那种。 黄色的纸,上面画着朱砂字。 大胡子猎户说:“你们看这符咒,就是之前无启族的人送给我的,说是可以逢凶化吉,驱邪避凶!我戴着这个进去,万无一失,从来都没出过错。” 他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一张符咒,更是神秘的说:“老板们,你们看,我这里还有一张,一共就两张,是鸳鸯符咒,正好这位小兄弟他跌进了石头线,要不然这样,我把这张符咒便宜点卖给你们,给小兄弟贴身戴上,这样就可以避免厄运缠身了!” 万俟林木:“……”听起来怎么像是江湖骗子? 苏莫遮把符咒拿过来一看,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啊,这上面的咒文都是错的。” 他说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而且这不是朱砂写的,这是红油漆啊?你这油漆检测合格不?不会是苯超标的那种吧,如果超标,长时间戴在身上,对身体可不好啊。” 万俟林木:“……”突然觉大胡子不是太靠谱,让大胡子带路上山,或许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大胡子猎户不死心,说:“诶,老板们,你们不考虑买一张么?一张一百块!一百块!这样吧,两张一起买,一百六都拿走,怎么样,一百六!老板,别走啊……” 浪费了半天时间,石头线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众人回了小木屋,大胡子猎户就给他们安排房间休息。 休息的地方都在二楼,房间不老少,地方宽裕的很。 罗参和万俟林木“父子”一间房,御邪带着小娃娃和大金住在一起,吴虔和池长勋一间房,苏莫遮想要和销离麓一间房,不过被销离麓很自然的拒绝掉。 原因很简单,销离麓要给白先生守夜。 苏莫遮酸的不轻,正好一个人霸占了一个房间。 打手们又占了好几间房,把整个小木屋住的满满当当。 白先生让销离麓把对讲机发给大家:“今天休息,明日天亮就启程,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用对讲机。” 众人把对讲机都收下来,白先生很快离开了,销离麓跟着白先生离开,苏莫遮又是一肚子的酸水儿,也悻悻然的离开了房间,回自己的独间去了。 罗参给万俟林木铺好被子,又将滚烫的水灌入热水袋里,在被子上还贴了好几片暖宝宝,这才对万俟林木说:“过来吧,已经很暖和了。” 万俟林木冷的哆嗦,快速钻进被子,瞬间喟叹了一声:“暖和……” 罗参也钻进来,万俟林木抱着暖水袋,罗参抱着万俟林木,笑着说:“确实很暖和。”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有些不怀好意:“罗三爷做事可真细心,不亏是有儿子的人啊。” 罗参:“……” 万俟林木简直是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标配,继续欺负罗参:“困死了,爸爸,我要睡了。” 罗参:“……” 罗参一看,万俟林木还上瘾了,如果不敲打敲打他,以后就反了! 于是手臂一抄,将人抱在怀中,低头去亲他,故意用沙哑的声音说:“反了?要造反是不是,嗯?” 万俟林木的耳朵很怕痒,尤其的敏感,立刻膝盖都软了,耳朵根也红红的。 罗参嗓音低沉:“其实……我不介意你在这种时候叫我爸爸,来木木,再叫一声?” 万俟林木难得脸上有些发红,简直像是煮开了锅,罗参果然是个闷骚,而且是那种老不正经的闷骚! 姜还是老的辣,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这厚脸皮都禁不住了。 万俟林木干脆不理他,罗参笑着说:“嗯?木木,撩完就跑?这可不行。” 嘶啦—— 嘶啦嘶啦—— 嘶——嘶啦—— 是对讲机在响。 这大黑夜里,对讲机突然亮了起来,还在不停的发出电流声,好像鬼故事的标配。 虽然万俟林木没有任何恐惧感,但也十分扫兴。 罗参立刻放弃了扮演游戏,翻身而起,将对讲机拿起来。 “刺啦刺啦——救……” “嘶啦——救命——” “救……救我……嘶啦嘶啦——” 对讲机里传来呼救的声音,万俟林木也翻身坐起来,拿起对讲机说:“是谁?” “遇到了什么?” “你在哪里?” 大半夜突然有人呼救,可能是他们队里的人,难道是…… 万俟林木脑子一突,难道是大胡子猎户有诈,装作亲和老实,其实半夜里准备偷袭人? 嘶啦——嘶啦…… 救命—— 救救我……嘶啦—— 对讲机里仍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诡异的令人起鸡皮疙瘩。 砰砰砰! 是敲门声,非常急切。 吴虔和池长勋从外面冲进来:“你们没事吧?” 万俟林木说:“不是我们。” “救……救救我……” “嘶啦嘶啦……” “不要……不要杀我,救救我——救命!” 对讲机里依旧断断续续的传出求救的声音,吴虔和池长勋也拿着对讲机,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好像鬼夜哭的哀嚎。 池长勋皱眉:“你是谁?你在哪里?” 但是依旧没人回答。 回应池长勋的,只是带有电流的呼救声。 ——救命…… ——救救我…… 走廊里很快布满了脚步声,大家都被这诡异的声音吵醒了,聚集在一起。 “谁他妈装神弄鬼?!” “格老子的!是谁?!” “白先生怎么样?” 销离麓也从房间出来了,白先生披散着头发,肩上披着厚厚的风衣,显然也是刚醒,浅红色的眼睛布满了水雾,看起来十足无害。 “猎户呢?会不会是他?” 众人正在猜测,就看到大胡子猎户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怎么回事儿,睡得正香呢,怎么这么吵?” 大胡子猎户手上没有他们的对讲机,所以根本没听到呼救声。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白先生,白先生比之前见面更显慵懒一些,甚至还有一缕呆毛垂下来,看的大胡子猎户满眼发直,似乎在赞叹着——真好看啊! 不等他眼神直勾勾…… “救命——嘶啦嘶啦……” “救我!” “救救我!” 对讲机里发出求救声,而且大家聚拢在一起,他们的对讲机同时响起,痛苦的哀嚎声,在风雪交加的小木屋里,一声、一声、一声的回荡着…… “嗬!!”大胡子猎户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苍白:“闹……闹鬼吗?!” 万俟林木快速看了一眼四周:“苏莫遮!有人看到苏莫遮了么?” 销离麓一惊:“他自己一间房。” 众人发现少了一个人,立刻冲向苏莫遮的房间。 嘭!! 销离麓抬起腿来,别看他身材瘦弱,看起来非常无害,但一抬腿,登时将木门“嘭!”一声直接踹掉。 嘶啦——救命…… “救命……” 门被踹开的一瞬间,对讲机的电流声,和门内的声音重合了。 果然是苏莫遮! 苏莫遮正在大喊救命。 声音凄惨,透过对讲机,经过电流的过滤,又是晚上,再加上大家脑内加工,瞬间更是脑补出一场恐怖大戏! 呼救的正主——苏莫遮。 此时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土炕上,手里攥着对讲机,睡得正香! 显然苏莫遮做了梦,手又碰到了对讲机,因此对讲机把他的梦呓全部传了出去,这才造成了刚才的恐怖效果…… 众人:“……” “原来是苏莫遮?” “怎么回事儿,睡觉还不老实!” “原来是撒癔症,散了吧散了吧! ” 众人进来一看,苏莫遮本人睡得很熟,恨不能流哈喇子,他们这样兴师动众,竟然都没有醒过来。 众人气不打一处来,销离麓先是松口气,又莫名提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隐隐发憷,自己刚才竟然十分担心这个不靠谱的花花大少。 这个花花大少之前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虽然是因为中了海虫,说起来其实苏莫遮也救过销离麓一次,但那次人工呼吸,苏莫遮趁机夹带私货,轻薄了销离麓。 总之恩恩怨怨三天三夜也说不清楚。 销离麓叹口气,走过去,想要把苏莫遮手里按着的对讲机拿下来。 他伸出手去…… “别动他!” 罗参却突然严肃开口,众人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提了起来。 罗参低沉的嗓音,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沙哑:“他中了怀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闷骚·小三:听说隔壁魏先生和钟秒秒玩了“爸爸”梗,我也要玩,作者不加戏没关系,现在都流行自己带编剧进组。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爸爸梗”可以。我,爸爸。你,儿子!!▼_▼ 罗·闷骚·小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空城泪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岁月旧曾谙、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之尘哀、慕容小猫 20瓶;易生玺爱 18瓶;21396902、转角回头、目眩、莺鸣 10瓶;战战的小薄荷 5瓶;以然 4瓶;难之邪 2瓶;wa、东游小娘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雪山怀梦3 怀莫? 销离麓说:“那不是义父要找的么?苏莫遮怎么会中怀莫?” 罗参说:“应该不是白先生要找的怀莫丹药, 但看他的症状,的确中了怀莫。” 苏莫遮满头冷汗, 四仰八叉的躺在土炕上, 这么多人说话,他竟然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怎么也醒不来。 按理来说, 如果只是普通的睡梦, 应该很快就醒了。 而且苏莫遮显然在做噩梦。 罗参说:“我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怀莫,但是在无启族的典籍中看到过怀莫的记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怀莫之人,一般做的梦,都是他们最惧怕的梦境。” 因为只有最惧怕的事情, 才会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在无人的时候拿出来细细的“品味”, 其中苦涩难以言喻,却又不敢与人分享。 而怀莫, 则是激发了这种潜在的神识。 苏莫遮满头冷汗,一直对着对讲机在喊。 ——救救我。 ——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这个场面, 罗参见过。 当年罗参遇到被周长老当做血罐子的苏莫遮, 苏莫遮已经伤痕累累,就是这样无力的看着自己,瘫在地上, 嘴里有气无力的喊着:救救我…… 苏莫遮的灵性极强,可以说是罗参在整个无启族之中,见过灵性最好的一个无启人。 早年的苏莫遮,也是一腔抱负,想要成为新一代无启族的族长,被周长老花言巧语的欺骗,才拜他为师。 等来的结果,却是被周长老做成了血罐子。 如果不是罗参及时发现,苏莫遮现在可能已经被放干了血而死。 苏莫遮死里逃生,从此却对无启族的手艺没有了兴趣,其实并不是没有兴趣,而是源于心底里浓浓的畏惧,不想再进入无启族的圈子。 因此这些年来,苏莫遮始终是一个花花公子,游戏人间,浪费了这么好的灵性。 不过人各有命,罗参能明白这种感觉,成为无启族的族长又能怎么样,总要有失去,才能得到族人的敬重,而这份失去,只有自己能体会到,到底有多沉重…… 苏莫遮沉浸在梦中,无论别人说话声音多大,他始终没有醒来,只是重复的,机械的,痛苦的低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大胡子猎户躲在最后面,抻头一看,从后面挤上来:“各位老板呦,他这是中邪了!我说的没错吧,那条石头线!他越过了石头线,一定是山神惩罚他呢!” 大胡子猎户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符来:“老板,买一条,给他压压惊吧?刚才是100元一张,现在算你们便宜点,80一张,已经很便宜了!” 现在没人有工夫去搭理“推销”的大胡子猎户。 大胡子猎户还在喋喋不休:“真的,你们不要小看这张符咒,它……” 大胡子猎户的话还没说完,“噌!”土炕上平趟的苏莫遮突然睁开了眼睛。 “哎呦!!”大胡子猎户背对着土炕站着,还在手舞足蹈的推销着自己的黄符,结果背心被人狠狠撞了一记。 咚! 大胡子猎户没有防备,向前扑去。 前面正巧是白先生。 咕咚—— 白先生根本没有什么身手,这几天万俟林木也发现了,他就是一个发号施令的掌权者,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身手,唯一的身手的就是他的治愈能力。 当然,还有白民人的驯兽能力。 其余武力值几乎没有,说实在的,白先生甚至还有些文质彬彬,身子骨羸弱,这一路走来,锦衣玉食的。 白先生被大胡子猎户一压,两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大胡子猎户闻到了一股花香味儿,特别清新好闻,这大雪山里,百八十年也见不到一朵鲜花。 现在,竟然现成这么一大朵“鲜花”! 大胡子猎户“哎呦”一声,故意赖在白先生身上,倒在地上不起来,感觉白先生软绵绵的,好像柔若无骨。 “起来!”销离麓立刻去拽大胡子猎户。 然而这个时候,苏莫遮突然从土炕上窜了起来,双眼无神,竟然像是在梦游! 苏莫遮一起来,就往窗外去翻。 销离麓在最前面,如果让苏莫遮跑了,不知道他会去哪里,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前面就是雪山,跑进去不认识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销离麓一咬牙,立刻放弃了去理会大胡子猎户,赶紧一窜,“啪!”一把拉住想要逃跑的苏莫遮。 苏莫遮没有什么意识,被销离麓一把抓住背心,“唰——”打回一拳。 这一拳刚劲有力,销离麓生生接下这一拳,突然觉得有些吃力,不由吃惊的看向苏莫遮。 之前苏莫遮被他痛扁过一顿,因此他清楚苏莫遮的实力,后来是因为苏莫遮中了海虫,所以销离麓把他想的高深莫测了一下,再后来苏莫遮的海虫清除,苏莫遮本人又恢复了什么也不行的花花公子模样。 如此一来,销离麓自然会觉得,之前很厉害的苏莫遮其实是个意外。 而现在…… 苏莫遮动作刚硬凌厉。 啪! 反应速度惊人,苏莫遮打过一拳之后,立刻跟上,一把拧住销离麓的胳膊。 “嗬——”销离麓痛呼一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苏莫遮的动作,直接感觉到了被桎梏的疼痛。 手臂“咔吧”一声,险些被掰下来。 万俟林木有些吃惊,苏莫遮竟然这么厉害。 唰—— 罗参突然甩出鱼线,一下缠绕在苏莫遮的手臂上。 苏莫遮看到鱼线,为了摆脱,只好收回手臂,销离麓的一条胳膊算是保住了。 苏莫遮甩开鱼线,转身就要跳窗。 罗参抛开众人,“唰——”又甩出一根鱼线,绕在苏莫遮的脚腕上。 苏莫遮半个人探出窗子,直接被罗参一把给拽了回来。 嘭! 苏莫遮跌回土炕,像是不知道疼痛,立刻又蹦起来就跑。 罗参的鱼线仿佛是一道天罗地网,快速飞出,罩在苏莫遮的周身,将他团团包围,瞬间五花大绑。 “啊——!!” “救救我!” “放开我,救救我——” 苏莫遮低声的嘶吼着,好像他们是绑票的土匪一样。 那面大胡子猎户在白先生身上赖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被打手们给揪了起来,这才意犹未尽的说:“我不是故意的啊,刚才那位老板推的太用力了,我背心还疼着。” 白先生被扶起来,掸了掸自己的衣服,似乎有些嫌弃,大胡子猎户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过澡,这么冷的天,浑身都是汗臭味儿。 大胡子猎户转头说:“哎呦,这位老板疯的可真厉害啊!” 苏莫遮没有意识,双眼呆滞,像是在梦游,但是可比梦游的攻击力大得多。 万俟林木说:“现在怎么办?” “放开我!” “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 苏莫遮的声音很痛苦,而且在不停挣扎着。 他身上都是鱼线,无启族的鱼线坚韧无比,尤其是族长所用的鱼线,更是坚韧无比,根本无法挣脱。 苏莫遮好像没有痛觉,一直挣扎着,任由坚韧的鱼线卡进自己的皮肉之中,越来越深。 “嗬——!!!”苏莫遮一声怒吼,鲜血从手臂迸流而出,整条手臂差点被鱼线给刮掉。 销离麓皱眉说:“这样不是办法,他会把自己的手臂拽下来的。” 万俟林木说:“打晕他。” 罗参出手如电,在他的后颈处一捏。 “嗬!” 苏莫遮发出一个短促的嗓音,立刻头一歪,昏厥了过去。 罗参这才将鱼线解开,苏莫遮的胳膊受伤很严重,白先生的随行队医立刻给他包扎起来。 大胡子猎户似乎觉得新奇,凑在前面围观。 白先生看了一眼罗参:“罗三爷,借一步说话吧。” 万俟林木自然也要跟着他们出去,三个人来到房间外面。 白先生淡淡的说:“就如同罗三爷说的,怀莫已经灭绝了,苏莫遮却在这里被种下了怀莫,山上一定有些什么。” 万俟林木说:“白先生可以治愈,那么能不能给苏莫遮治愈怀莫?” 白先生笑了一声:“林木,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虽然拥有治愈能力,但是怀莫并不‘毒药’,如果你的心底没有最惧怕的,只有最渴望的,那么你的梦也许就会是美梦,但是对于人来说,这样的美梦实在太少了,人活着,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亏心事,都会有自己的噩梦,不是伤害过别人,就是被别人重伤过,对么?” 白先生说的的确有道理。 白先生又说:“我无法治愈这样的伤口。” 万俟林木说:“那苏莫遮怎么办?” 三个人在外面说话,大胡子猎户来回的观察着昏迷不醒的苏莫遮。 口中“啧啧啧”的说:“让你们买黄符吧,你们不买,现在好了。” 他说着,突然“嗬——”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土炕上的苏莫遮应声睁开了眼睛! “不好!”销离麓低喊一声,赶紧冲上去,想要制住苏莫遮。 嘭! 苏莫遮的反应却比他快得多,一把捏住销离麓的手腕,将人使劲一压,直接压倒在土炕上。 销离麓后脑被狠狠一撞,头晕目眩,四肢有些瘫软,紧跟着脖颈被人扼住。 嗬…… 他喘不过气来,无力反抗,双手软塌塌的垂下去。 就在苏莫遮要收紧手掌的一刹那,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挣扎。 乌沉沉的眸子晃了一下,轻轻晃了一下,突然收起手来,猛地一跃,撞开窗子,直接蹿了出去。 白皑皑的雪地里,留下一串独自前行的凄凉脚印…… 销离麓捂着脖子咳嗽,打手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追。 罗参听到屋里的动静,立刻冲了进来,窗子大开着,呼呼的往里灌着风雪,深黑色的天空,接上泛着荧光白的雪地,一串脚印,踉跄着蔓延向雪山的深处。 罗参眯了眯眼睛:“追!” 他说着,大长腿一跃,“踏!”榻上土炕,猛地一翻,直接从窗子跳了下去。 万俟林木爬上土炕,扒着窗子往下一看。 二楼! 而且猎户的小房子楼高,这里的二楼,可能相当于一般房间的三楼。 罗参稳稳落地,回头去看万俟林木,还对他招了招手。 示意他…… 跳下来。 万俟林木往下又看一眼,幸亏自己不恐高,而且也没什么畏惧感。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落窗口跳下去。 嘭! 罗参的臂弯非常有安全感,肌肉起伏,可不是一般的白斩鸡,将万俟林木稳稳接住,轻轻放在地上。 “走。” 两个人快速冲着雪山追去。 脚印一直蔓延向前,融入大雪之中。 石头线不知道是被苏莫遮冲散的,还是被狂风冲散的,散落成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线的模样? 越过石头线,后面风雪更大,是城市里一般感受不到的狂风。 呼—— 呼呼——! 呜呜呜—— 狂风的声音,夹杂着山石缝隙的呼啸声,好像有成千上万的冤魂,躲在雪山中哭泣一样。 大风一吹,石头线都能吹散,更别说是雪中的脚印了。 苏莫遮的脚印前脚落在雪地里,后脚就被狂风吹得无踪无影……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遮挡狂风,风声实在太大了,万俟林木只能用喊的:“怎么办?!脚印消失了!” 嗖嗖嗖——呜呜…… 风声几乎把万俟林木的声音吞没,不止如此,风雪太大,他一张口,狂风夹杂着雪片就往嘴里灌,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说了不到十个字,已经吃饱了! 罗参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雪山;“先回去,拿着装备,立刻上山。” 万俟林木点点头,跟着罗参回了小木屋。 嘭! 小木屋的门被罗参推开,风雪“呼呼”的灌进木屋,几乎将摆在一楼的桌子吹翻。 销离麓第一个迎上来:“怎么样,找到了么?” 他说着,看向二人身后,什么也没有,不见发疯的苏莫遮。 看起来…… 是没有找到。 罗参说:“苏莫遮进了雪山,风太大,脚印吹散了,拿好装备,我们现在进山。” 销离麓看向白先生,似乎在征求白先生的意见。 毕竟这个队伍都是白先生的,而且销离麓还是白先生的义子。 销离麓的眼神有些紧张,似乎生怕白先生不同意现在进山。 毕竟天色太晚了,马上就要入后半夜,外面风雪又大,如果白先生让天亮上山,也无可厚非。 白先生淡淡的说:“罗三爷是这方面的权威,既然罗三爷发话了,那就上山吧。” “不行啊!不行啊!”大胡子猎户冲上来:“不能现在上山,这都后半夜了,上山会出大事儿的!” “而且你们看,外面那么黑,还在刮风!” “一不小心,就会惹怒了山神,降下雪崩!”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山神?我看你也不信山神。” 大胡子猎户摆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俟林木点点头:“那你就是不跟我们上山了?” 大胡子猎户点头:“不去,事关性命,就算你们把枪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去!” 万俟林木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放心,我们是文明人,怎么能随便动刀动枪呢?这样吧,你把定金还给我们,我们自己上山,是死是活,你都不需要管,怎么样?” 万俟林木说着,还比划了一下五,示意那五千元。 “不行!” 大胡子反应非常激烈,使劲摇手:“不行不行不行,定金已经是我的了。”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要么你现在带我们上山,定金还是你的,要么你现在把定金退回来,我们自己上山,二选一!” 大胡子猎户:“……” 大胡子猎户似乎说不过万俟林木,纠结了一番,把心一横,脸上都是壮士断腕的模样,狠狠地说:“好,我带你们上山!” 众人也不废话,去追苏莫遮要紧。 这大雪山的,风大雪大,苏莫遮发了疯,没有带任何的装备,衣服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遇到危险的概率,真的非常非常高。 时间不等人,众人赶紧各自回房间去提装备。 罗参进入房间,给万俟林木穿着防雪的衣服,又给他戴好帽子和风镜,全副武装之后,众人就出了小木屋集合。 其他人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全都是这副模样,冲锋衣、大风镜,这一看上去所有人几乎都长成一个样子。 相对比众人的全副武装,大胡子猎户就简单多了。 大胡子猎户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袄,挎上他那把又黑又土的柴刀,背上背着猎/枪,豪迈的说:“出发!” 众人越过石头线,山里早已经是白皑皑的一片,别说是脚印了,连半个痕迹也是没有。 罗参把苏莫遮上山的方向说了一遍,大胡子猎户比较清楚这里的地形。 “往这个方向?那就方便了,如果是这边,只有一条路上山,绝对错不了。” 大胡子猎户开路,其他人跟在后面,众人一路往山上走,地上是“咯吱咯吱”的雪,雪下面竟然还有冰层。 吴虔脚下一滑,差点直接跌在地上。 “吴先生!”池长勋一把搂住吴虔:“你没事吧?” 吴虔吓了一跳,这地方是个斜坡,如果跌在地上,很可能顺着斜坡滚下去。 穿的衣服又厚,动作不方便,也不知道会滚到哪里去。 吴虔惊魂甫定:“这下面怎么这么滑?” 万俟林木说:“底下是冰层?” 大胡子猎户这才说:“哦,忘了告诉你们,这条其实不是路,而是河水。” “河水?!” 众人低头去看脚下,有人用手中的登山杖,轻轻地拨了拨地上的白雪,把雪拨开,底下果然是冰层。 很厚很厚的冰层,几乎无法看穿,白色的冰层下面黑压压的一片,非常混沌。 大胡子猎户一副你们太少见多怪的模样:“是啊,河水,如今还是雪季,所以河水冻冰了,非常结实,可以走人,如果到了融雪的天气,这里的冰层就会融化,变成一片河水,你们不知道呢,沿着这条河往上,还有个瀑布,如果融雪,那是十分壮观的。” 大胡子猎户侃侃而谈:“不过最近十年,我都多没见过冰河融雪了,最近总是太冷。” 十年…… 万俟林木很想问问,大胡子猎户在这里住了多久,好像是一把“老手”! 雪层下面是冰河,非常的滑,众人的脚步也放慢了一些,还是安全起见的好,以免还没找到苏莫遮,又有人出事。 罗参突然说:“脚印。” 冰河上的风稍微小了一些,冰面的雪比较浅,在一处袒露的冰面上,一个雪脚印落在上面,因为踩得比较结实,雪印黏在了冰上。 只有四分之一的脚印,如果不是罗参眼睛尖,众人就把这个脚印给漏了过去。 万俟林木说:“是苏莫遮的。” 大胡子猎户说:“果然吧!听我的没错,从这个方向,只有顺着这条冰河走,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销离麓说:“那就快点吧。” 他说着,率先往前走去。 万俟林木看着销离麓的背影挑了挑眉,看起来销离麓也是口是心非的典型。 这冰天雪地里,万俟林木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担心味道,如焦炭一般。 销离麓表面上“冷若冰霜”,其实内地里这么担心苏莫遮这个花花大少。 果然真是应了苏莫遮的话,没有他撩不到的人。 脚印逡巡向前,一直蔓延着。 前面突然起了大雾,雾气越来越浓重。 大胡子猎户伸手驱赶着雾气:“山里早上就是容易起雾,大家担心脚下,路太难走了。” 他说着,万俟林木说:“你们看!” 众人往前看去,白茫茫的迷雾,白皑皑的大雪,交织成一副层层叠叠的白色“帘笼”,就在这白色之间,有一抹影影绰绰的黑影…… “苏莫遮?!” 众人忍不住惊喜,马上就要天亮了,大家追了后半夜,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被他们追上了。 再走几步,果然看到了苏莫遮。 苏莫遮脸色冻得青紫,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一脸呆滞的模样。 就那样定定的蹲在地上。 “苏莫遮!”销离麓刚要上去,罗参已经一把拉住他。 “等等。” 销离麓有些迷茫,等什么? 罗参指了指冰面:“下面有东西。” 厚重的冰面下面,竟然有东西,一条黑色的影子,又粗又长,隔着一层冰面,正在与苏莫遮…… 对视着。 “那是什么东西?” “鱼吗?” “哪有这么大的鱼?怕是要成精了。” 打手们小声的议论着。 苏莫遮蹲在地上,两眼呆滞,还没有从噩梦中解脱出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脚下踩着什么样的危险,定定的盯着那危险。 与“深渊”遥望。 空气仿佛凝结了起来,众人全都屏气凝神,因为那黑影…… 藏在深渊中的黑影,突然…… 动了。 黑色的影子很长,在厚重的冰层下面,慢慢的游动着…… 这一瞬间! 苏莫遮突然抬头,他的双眼瞬间恢复了清明,不再那般呆滞,冲着他们大喊:“快跑!!!” 苏莫遮突然清醒过来,不知道是因为危险的逼近,激发了苏莫遮的潜力,还是因为苏莫遮天生灵根的缘故,总之苏莫遮突然清醒过来。 冲着他们嘶声力竭的大吼。 轰——!!! 冰河下面的黑影快速的“流动”了起来,激起无数的水流,厚重的冰面下面,仿佛沸腾的滚水。 嘭!!! 砰砰砰! 随着河面的震动,那黑影从下往上,撞击着冰面,没有几声,苏莫遮所站的冰面瞬间炸裂。 咔嚓——!!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冰面豁开一个大洞,冰雪四溅,冰渣子玻璃碎片一般,快速飞旋向四周炸开。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扑倒在地,伸手护住万俟林木。 啪嚓! 风镜竟然被冰渣子打碎了一个大口,幸亏戴了风镜,不然被打碎的就是眼睛。 冰面炸裂,在飞卷的冰渣子中,一张大嘴从冰面钻了出来! 灰黑色的身体,长着蛇的脑袋,从冰河中飞窜了出来。 嘭! 落在冰面上。 “那是什么东西?!” “妈的,怪兽!” “什么鬼东西?!” “是蜥蜴吗!?” 打手们惊叫起来,那鬼东西足足有五六米长,灰黑色的鳞甲,蛇的脑袋,眼睛的形状像马耳朵,身体像是一条硕大的鱼,却长了六条强壮的大腿。 趴在冰面上,好像一条巨型的蜥蜴! “快开枪!!” “不能开枪!冰面会炸裂!” “快打那个怪兽!” 巨大的怪兽钻出冰面,冰层已经破开一个大窟窿,再加上怪兽的重量。 咔嚓—— 冰面瞬间开裂。 大胡子猎户招呼着众人:“快!往两边退,快退!” 打手慌忙往两侧退去,让开冰河中间。 而苏莫遮站在冰河的正中间,根本来不及后退…… 咔嚓! 又是一声,这次并不是冰河开裂的声音,而是那巨大的怪物一口咬住了苏莫遮,然后掉头,“噗通!”直接扎进了冰水中。 “苏莫遮!!!”销离麓大喊一声,想也没想,竟然直接跳进了水中。 “队长!队长!” “队长!” 打手们大叫着销离麓,销离麓已经沉入了冰凉刺骨的河水中,义无反顾的追着那巨大的怪兽而去。 罗参眯眼说:“是冉遗鱼。” 万俟林木疑惑:“冉遗鱼?” 罗参说:“山海经里有记载,涴水发源于英鞮之山,北流陵羊泽,水中就有很多冉遗鱼。但是一般的冉遗鱼体型不会这么大,而且……” 万俟林木说:“而且什么?” 罗参眯眼说:“英鞮山在西面,冉遗鱼不该出现在这么寒冷的地方。” 硕大的冉遗鱼陷入水中,拖着苏莫遮一路前行,快速穿越冰河。 罗参对万俟林木说:“等我。” 说完,竟然也“噗通”一声,扎进了冰水中。 万俟林木心急如焚,立刻顺着冰面,沿着冉遗鱼的黑影快速往前跑去。 咔嚓—— 咔嚓咔嚓—— 咔嚓! 冰面不堪重负,不断的开裂着,万俟林木动作灵敏,毫不犹豫,将一群打手甩在身后,不停的向前奔跑。 一路顺着黑影飞奔,这一抬头,突然发现冉遗鱼竟然拖着苏莫遮往山下的方向走。 啪嚓——!!! 冰面再次开裂,冉遗鱼昂起头来,用尖锐的蛇头撞击冰面。 万俟林木就地一滚,猛地跃出,向前一扑,避开炸裂的冰渣子。 哗啦!! 冉遗鱼冲出冰面,强壮的前腿扒着冰窟窿,将头一甩,苏莫遮被甩了上来。 嘭—— 顺着山坡一直往下滚去。 万俟林木赶紧冲着苏莫遮冲过去,一把抓住苏莫遮的背心将人拽住。 紧跟着又是哗啦哗啦几声,销离麓和罗参也跃上冰面,冉遗鱼看起来脾性暴躁,但是竟然没有攻击他们,把苏莫遮扔上来之后,调头就走,谁也不理。 万俟林木抓住苏莫遮,苏莫遮没有昏迷,“咳咳咳”的咳嗽了几声,呛得不行,吐出好几口水来。 罗参和销离麓快速从后面跑过来。 销离麓紧张的说:“你怎么样?!” 苏莫遮咳着水,一愣,没想到销离麓这么关心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一瘫,在地上装死,气息游离的说:“我……我呛水了,可能需要……人工呼吸!” 销离麓:“……” 销离麓眼皮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可能失态了,冷漠的站起来,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苏莫遮赶紧也爬起来,死皮赖脸的说:“多谢你刚才救我,你的手好凉啊,我帮你捂捂!” 万俟林木:“……” 苏莫遮死里逃生,竟然这么开心。 万俟林木看了看左右,“嗯?”了一声:“那边不就是石头线了么?” 果然,那条巨大的冉遗鱼竟然带着他们又跑了回来? 苏莫遮虽然被拖进了水中,但是一点儿伤也没有,冉遗鱼没有吃了他,也没有咬伤他,把他扔下了山,又钻回水中游走。 万俟林木说:“这条冉遗鱼好像没有恶意,要不然苏莫遮早就被咬断了。” 冉遗鱼的嘴里有獠牙,刚才之所以销离麓那么激动,直接跳下水去,就是因为它的大嘴中獠牙锋利,好像锯齿。 但是苏莫遮浑身上下,除了自己挣扎被鱼线刮出的血痕之外,一点儿伤口也没有。 罗参眯了眯眼睛:“我刚才下水也发现了,冉遗鱼是经过驯化的。” 万俟林木有些吃惊:“驯化?你是说,有人在这冰天雪地里,驯养了冉遗鱼?” 罗参点点头:“很有可能。” 其他人追在后面,很快也全都跑了过来,冉遗鱼早已经不见踪影。 大胡子猎户一看,立刻跪下来,对着冰面拜了好几下:“哎呦,神明啊!神明!这怕就是村民所说的山神了吧!山神也不让你们上山,你看,把你们又丢了回来,要不然还是别上去了。” 白先生根本不搭理大胡子猎户,看向罗参:“天气寒冷,既然已经回来了,罗三爷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咱们继续出发。” 罗参点点头,也没有废话,转身往小木屋而去。 众人换了衣服,万俟林木换了一副风镜,又出来集合。 大胡子猎户虽然不想带他们上山,但是舍不得那五千块钱,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带他们上山。 苏莫遮回忆着刚才的事情:“真的太邪乎了,我当时就好像在做梦一样,迷迷糊糊的,怎么也醒不来。” 冰河已经破损了,想要从冰面上安全通过,有点不现实,而且他们也怕冉遗鱼再出现,所以大胡子猎户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带他们上山。 “这条路平坦一些。” “相对也绕远。” “不过还是安全第一嘛!你们给了我钱,让我做向导,我也要对你们安全负责,是不是?” 大胡子猎户絮絮叨叨,又转头对少言寡语的白先生笑着说:“白老板,你累不累,要不然我们休息一下?” 白先生淡淡的说:“不累。” 大胡子猎户:“……” 他们走了一会儿,也就半个多小时,还没走多远,就听到“哦——哦哦哦哦——”的声音。 声音从头顶传来,好像有猿猴在头上叫唤一样。 但这冰天雪地的,哪里去偷猿猴? 大胡子猎户也说:“这山里没有猴子啊。” “哦——!!” “哦哦哦哦——” 罗参抬头看了一眼:“是人。” 人? 销离麓拿出望远镜来,立刻交给白先生,白先生顺着望远镜一看,果然是人。 而且不少。 那些人手里戳着一只旗子,上线写着——地狱天堂俱乐部。 万俟林木也拿了一支望远镜,他们装备齐全,白先生财大气粗,打手又多,自然带的东西也多。 万俟林木看了看那个俱乐部,大约五六个人,全都是统一的俱乐部装束,应该是登山爱好者。 他们在一处断崖上,“哦哦哦”的嚎叫着。 大胡子猎户咋舌说:“这群小年轻,这么嚎下去,说不定会引发雪崩的。” 那群人在山上,几乎也看到了他们,非常热情,竟然对着他们迎下来。 这群人是登山爱好者,而白先生的队伍可是土夫子,性质就不一样。 俱乐部的人跑下来,难得看到人烟:“你们也是登山爱好者么?我们都是地狱天堂俱乐部的,你们是哪个俱乐部的?” 那个过来搭讪的应该是领队。 他说完之后有些冷场,眼睛一转看向大胡子猎户,他的装束和别人都不一样,一看就是当地人。 俱乐部的领队对大胡子猎户说:“你是这里的向导吗?正好我们缺一个向导,这里的村民不愿意给我么做向导,要不然这样吧,相聚就是缘分,我们一起组个队。” 白先生没说话,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自然有打手过去:“不好意思,我们不方便和你们组队。” 俱乐部的领队说:“诶,你们怎么这样,我们缺一个向导,和你们组队,也有个照应不是么?你们的向导多少钱没我们全出了,行不行?” 大胡子猎户很骄傲的说:“我的向导费可贵了,五千块!” 说着还举起手来,扎着五根手指。 俱乐部的领队一听就笑了:“五千块?那我出一万,你跟着我们对得了!” 大胡子猎户一听,登时“春心摇动”,显然动了心,一看他就是爱财之人。 不过又一脸纠结:“我已经收了老板们的钱,做人要讲诚信,不行不行。” 俱乐部的领队没有办法,白先生他们不组队,也不把向导给他们。 白先生休息了五分钟,淡淡的说:“走吧。” 众人继续往山上走,走了一会儿,万俟林木回头去看:“他们还跟着呢。” 他们指的自然是俱乐部的人。 地狱天堂俱乐部的人显然在跟着他们。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这些人也真行,不让他们组队,竟然还跟上来。” 苏莫遮说:“嗨,他们肯定会说,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只是碰巧遇见而已。” 下午的时候风雪更大了,虽然雾气吹散了,但是雪地打滑,风一大更不好前行。 白先生体质羸弱,在这种天气里很难前行。 大胡子猎户也说:“不行了,今天歇在这里吧,前面有段路很窄,大风一吹很容易刮下山去,明天等风停了再走吧。” 众人扎营下来,哪知道俱乐部的人也跟着扎营下来,就扎在他们旁边。 销离麓眯了眯眼睛,站起身来,白先生却摆手:“不必去了,随便他们,要跟就跟吧,到时候自然会走。” 销离麓这才坐下来。 众人扎下帐篷,万俟林木一回头,就看到罗参在地上挖了一个坑。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你在干什么?” 罗参微微笑:“准备做饭。” 罗参挖了一个坑,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很多瓶瓶罐罐来,都是野外露营需要的东西,万俟林木以前根本没见过。 万俟林木敢保证,他们这里的东西,要比那些俱乐部的人带的 东西齐全的多。 罗参把野外高压液化气炉拿出来,点上小锅子,然后把带来的食物放在小锅子里热,没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万俟林木跑了一天,肚子饿得咕噜咕噜乱叫,眼巴巴的看着罗参做饭。 那模样就好像一只小馋猫。 罗参微微一笑:“木木,给我拿点盐来。” “盐……”万俟林木翻着背包找了找,没在这里,赶紧钻进帐篷里去找。 “在这里……”万俟林木从背包里把盐拿出来,就听到背后有掀起帐帘子的声音。 还以为是罗参走进来了,不过仔细一听脚步声,却不是罗参。 万俟林木回头去看,是那个俱乐部的领队。 领队钻进帐篷来,冲着万俟林木微笑:“不好意思啊,我们队里的盐用完了,能不能借我点盐?” 借盐? 领队上下打量着万俟林木,笑着又说:“你和外面那个男人是情侣么?我也是圈儿里的人,一看就知道,你是零号吧?正好,我是一号,要不要试试,我技术很不错哦。” 万俟林唇角挑出一个笑容,晃了晃手中的盐瓶子:“借盐?” 领队立刻点头,笑的别有深意:“是啊,我们的盐用光了,要不然你帮我把盐送到我的帐篷里去吧?” 万俟林木又笑了一声,昏暗的营地光下,万俟林木笑得简直“风情万种”,让那领队看的百爪挠心。 就听万俟林木凉凉的开口:“刚进雪山,盐就吃完了?你吃的怕不是盐,是智商吧?” 领队一愣,有些恼羞成怒。他瞧万俟林木身量不高,也不强壮,眼神就有些发狠。 哗啦—— 就在这时候,有人突然大力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来,伴随着一股柠檬一样的酸味。 是罗参。 罗参沉着脸,大步走进来,根本不见平日里的温柔绅士,声音沙哑低沉,冷声只说了一个字:“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柠檬精·小三:现在捡肥皂都不行,竟然还开始借盐了? 万俟·面无表情·林木:当当当(小红帽式敲门),罗小三在家么?我的盐用完了,能跟你借一瓶么? 罗·超高兴·小三:(大灰狼开门脸)当然可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叶子yyy 2个;空城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岁月旧曾谙 2个;凉夏长裙袭落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 41瓶;梨郅 20瓶;吾不知 15瓶;不想上课、方蛋蛋 10瓶;21396902 2瓶;难之邪、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雪山梦怀4 罗参不笑的时候, 自然有一种族长的威严。 什么暖男气质,通通丢了个精光, 脸色黑沉沉的, 眯着眼睛,浅淡的眸子显得异常薄情,冷冷的凝望着那领队。 领队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停使唤, 他本想冷笑一声, 然后冷冷的丢下一句嘲讽。 ——不过是个走后门的,有什么可牛? 但是他根本说不出来,无法开口,感觉只要一开口,声带就会撕裂,感觉只要一开口,身体就会冻僵…… 只要自己一开口, 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这座雪山的最高峰。 领队最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悻悻然的转头就走, 掀开帐篷帘子,赶紧钻了出去。 罗参眯着眼睛, 这才收回目光来,面色稍微好转了一些, 盯着万俟林木手里的盐瓶子。 叹了口气:“真是一刻不盯着木木, 都不行。”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真是“委屈”透了! 耸了耸肩膀:“不关我的事,是那个人来找茬儿的。” 罗参说:“怎么办,木木这么招人, 我是不是该把木木绑起来,不让别人看才好?”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啪!”拍了一下罗参,一脸挑衅的表情:“有本事,你把我绑在你裤腰带上。” 万俟林木说完这句,无情无义的离开了帐篷。 罗参:“……” 罗参差点忘了,他家木木除了没有恐惧感意外,还不是很会害羞,如果想要让他害羞,必须特别流氓,否则一般的段位,压不住万俟林木。 罗参从帐篷里走出来,其他人都在外面,正在做饭,不只是白先生队里的人,那个地狱天堂俱乐部的人,也全都凑了过来。 似乎是想要凑近乎。 领队就在其中,但是看到万俟林木和罗参,表情有些不自然,稍显尴尬。 其他人并不知道领队刚刚调戏万俟林木失败,还热络的跟他们攀谈。 万俟林木一脸面无表情,坐下来准备往饭里面加一点盐,罗参却走过来,把盐瓶子“抢”过来,咕咚一声,直接扔进了遥远的雪坑里。 罗参的臂力惊人,投掷的又远又快。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扔了干什么?” 罗参一脸微笑,说的跟真的似的:“这瓶盐是臭的,恶臭味,你们没闻到么?” 罗参这么一说,俱乐部的领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因为他对号入座了。 其他人则是一脸迷茫,吴虔满脸都是“单纯”:“盐怎么会是臭的?难道……受潮了?” 池长勋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刚才帐篷里发生的事情,对吴虔说:“吴先生,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说着,赶紧转移吴虔的注意力。 吴虔也是好“骗”的,立刻被池长勋转移了注意力。 俱乐部的人都很热络,除了那个领队之外,其他都是“正常人”,就和普通的登山狂热爱好者一样,没什么特别。 让万俟林木“惊讶”的是,这个刚才来挑调戏自己的领队,但他竟然有女朋友! 渣男…… 万俟林木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俱乐部的领队。 领队叫做高峯,他的女朋友小玲是个很有钱的富家女,典型的傻白甜,特别信任自己的男朋友。 这次雪山探险,就是小玲全权出资。 小玲依偎在男朋友旁边,一脸的小鸟依人,特别幸福的样子。 好几个队友都在起哄:“哎嫂子,你什么时候嫁给高峯啊,我们好喝喜酒啊!” “就是的。” “别拖了,再拖着,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小玲脸上一红:“你们真是……我家阿峯说了,等登了这座雪山之后,我们就结婚。” “真的?终于修成正果了!” “恭喜恭喜啊!” “就是,高峯是个难得顾家还有事业心的好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高峯不是攀过这座山,为什么又来了?” 万俟林木本不打算理会他们,但是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支起了耳朵。 那个渣男攀过这座山? 有人发话之后,小玲的脸色立刻变了好几下,似乎变得哀伤起来,差点哭了。 高峯赶紧把人搂在怀中,一副好男人的模样安慰。 其他队员都不明所以,高峯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小玲在我之前,有一个前男友的。” 提起女朋友的前男友,高峯一点儿也不嫉妒。 谁能提起女朋友的前男友,一点儿也不嫉妒?反正万俟林木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如果罗参有个前男友或者前女友的话…… 万俟林木闻到了一股辛辣味儿,从自己身上冒出来,已经不是酸味儿那么简单了。 罗参正在做饭,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万俟林木瞪了一眼,不由奇怪的说:“怎么了?饿了?马上就好。” 高峯搂着女朋友,叹气说:“哎,就是我那个好哥们儿,我的发小!”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领队的品味竟然如此奇葩,发小的前女友是他的女友,这如果见了面,要多尴尬? 不过也不会见面了…… 高峯和他的发小,还有白富美小玲是个典型的三角关系。 高峯喜欢小玲,当然万俟林木觉得,八成是喜欢小玲的钱。 而小玲和高峯的发小是两情相悦的情侣。 发小是地狱天堂登山俱乐部的领队,小玲作为白富美出资人,在俱乐部里可谓是神仙眷侣的一对,羡煞旁人。 只是有一次…… 就是攀登这座雪山的那一次。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雪山,那天下了大雪,狂风肆虐,队伍举步维艰,发小和高峯就提出先去前面探探路。 这一走,很久都没有回来。 后来只有高峯一个人回来,带着发小的衣服。 小玲说到这里,已经掩面哭了起来。 万俟林木一听,原来是这样,发小已经死了,怪不得朋友妻变成了自己妻。 高峯叹气说:“当时都怪我,都怪我……我们遇到了风雪,风雪太大了,他说还要往前走走看,我极力阻止,但是他不听我的,我应该更加努力的阻止他才对。” “后来……我们遇到了雪崩。” “我在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身上都是血,被石头扎伤了内脏。” “他让我把他的队服带给小玲,告诉小玲,不要再等他了……” “呜呜呜呜——”小玲登时哭了起来,高峯赶紧安慰。 这样之后,发小死了,小玲和发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期,未婚夫突然死了,给小玲的打击太大,她撤资了登山队。 高峯在这个时候对小玲无微不至,终于打动了小玲的芳心,决定接纳高峯。 在他们结婚前,高峯提出来,想要再去一次雪山,把发小的遗体接出来…… 高峯红着眼睛:“这是我最大的愿望,也是为了我家小玲” 小玲哭着说:“谢谢你阿峯,谢谢你能理解我。” 队员们都沉浸在高峯的无私之中不可自拔。 万俟林木拨了拨火堆,淡淡的说:“一股撒谎的恶臭味儿。” 高峰拍了拍小玲:“乖,亲爱的,你看你眼睛都红了,快去里面收拾一下,洗洗脸,小心吹伤了。” 小玲脸上一红,“嗯”了一声,赶紧钻进帐篷里。 高峯见女朋友离开,眼睛乱转,落在万俟林木身上,可是因为惧怕罗参,不敢过去,最后又把目光错开,落在了白先生身上。 白先生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羸弱美,似乎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简单来说,同性缘极佳。 高峯又见白先生众星捧月,穿的衣服也很有钱的样子,配备的装备比他们队里的还要高级,说不准比小玲还要富有。 高峯站起来,准备走过去搭讪。 嘭!!! 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紧跟着马后炮一样的浮夸喊声:“当心!柴刀飞出去了——” 嗖—— 一个黑影比声音快,瞬间甩了过来,重重砸在地上,高峯的脚前,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嗬——” 柴刀! 黑漆漆。 脏兮兮。 刀锋上挂着污渍的…… 柴刀。 高峯吓得一头冷汗,如果自己再走一步,不,半步,脚丫子肯定已经被剁了下来。 抬头一看,是那个大胡子向导。 大胡子猎户赶紧一脸歉疚的跑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伙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磨刀,不小心飞出来了!” “磨刀?”高峯说:“磨刀怎么飞出来的?!” 大胡子猎户“嘿嘿”笑着:“嗨!可能是小伙子你的吸引力比较大吧,我的柴刀是铁的,就给吸过来了呗!” “你简直不可理喻!”高峯一头都是冷汗,被狂风一吹,脊背发凉,都忘了要和白先生套近乎,大骂着转身离开。 大胡子猎户把柴刀从雪地里拔/出来,吹了吹上面的雪花:“嗨呀,现在的小伙子,脾气怎么都这么大啊。” 众人吃完了晚饭,天色也就黑了下来,准备早点休息,第二天天亮再上路。 晚上雪已经停了,但是风还是那么大。 罗参把帐篷拉开,让万俟林木进去:“今天我守夜,你好好休息。” 万俟林木说:“白先生那么多人,让他们守夜,你也来休息。” 罗参微微一笑:“让他们守夜,我也不放心,你休息吧。” 万俟林木想了想,也从帐篷钻了出来,还拎着一个保暖被,在罗参身边坐下来:“那我跟你一起守夜。” 罗参轻笑说:“木木真是个粘人的小猫,就这么粘我?” 万俟林木:“……”罗参说话真是够恶心的,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个人围着火堆坐好,其他人全都钻进帐篷去睡觉了,没一会儿,不到五分钟,就能听到大帐篷里,大胡子猎户“呼呼”的呼噜声,简直震耳欲聋,好像打雷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营地很单调,除了风声,没有其他人气,大胡子猎户的呼噜声,反而让黑夜不是那么单调。 罗参搂着万俟林木,两个人并排坐着,被子搭在背上,因为罗参肩膀太宽,所以这么并排的话,被子不够大,总是漏风。 万俟林木因为没有真身,所以比一般人怕冷,尤其他最近的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负荷,就更是怕冷。 罗参见他哆嗦,突然伸手一张,一把将万俟林木托了起来。 万俟林木身材不矮,虽然不壮,但是也不猴瘦,罗参一只手竟然像是抱小孩一样,就将万俟林木托了起来,简直刷新万俟林木的三观。 罗参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把被子拢了拢,这样被子就不会漏风,瞬间暖和多了。 罗参轻笑:“暖和么?” 万俟林木点点头。 罗参眼神微微发沉,用浅淡的眼眸注视着万俟林木:“这就暖和了,我还有其他办法,让木木暖起来,要不要试试?” 罗参开了一个荤段子,哪知道万俟林木竟然是知难而上的人。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因为他的坐姿,因此比罗参稍微高了半头,终于有机会俯视罗参,顺手捏住他的下巴,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好啊,那就要看看罗三爷的本事了,如果本事不好,可是要罚的。” 罗参呼吸一窒,仰起头来,捉住万俟林木喋喋不休,无尽挑衅的嘴。 哗啦—— 帐帘子被掀开了。 不是他们这个营地,而是俱乐部的营地,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正巧了,就是领队高峯。 高峯走出来,应该是准备上厕所,一出来就看到了万俟林木和罗参亲近,不屑的小声嘀咕:“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哎呦!” 高峯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什么打中了小腿,迎面骨巨疼,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雪球,打过来已经碎了。 罗参搂着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稍稍分了一下心,高峯被打了,也不敢再停留,赶紧夹着尾巴跑开,往远处找上厕所的地方去了。 万俟林木刚才还十分“狂妄”,不过是个典型外强中干类型,已经软绵绵的靠着罗参的肩窝,面颊红润,眼神迷离,还夹杂着一些水雾,和平日里冷漠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还是那种耍赖撒娇的小猫咪。 万俟林木靠着罗参,一呼一吸,慢慢的吐出白色的雾气,感觉自己刚才差点断气。 罗参见他这模样,故意说:“木木,怎么样,我的本事你还喜欢么?” 罗参只是“挑衅”一句,哪知道万俟林木竟然无比真诚,嗓音沙哑的说:“喜欢。” 罗参:“……”早晚会被这只“小猫妖”给撩死…… 他刚想完,就见万俟林木抬起头来,眼眶还红着,眼睛里氤氲着雾气,“眼巴巴”的看着罗参,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对于万俟林木来说,这表情已经很丰富了,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禁欲感。 万俟林木意犹未尽:“再来一次。” 罗参的脸色沉下来,仿佛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唇角一挑,嗓音至死温柔,却带着一股沙哑的暗流:“好啊。”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有鬼啊!!他来了!他来了!!” 美好的守夜,突然被号丧一样的声音打断。 高峯去远处放水,没一会儿竟然像是一辆鸣笛的警车,一路大吼着就冲了回来。 “救命——” “来人啊!” “有鬼!有鬼啊!这地方不干净!!” 白先生这边的人,都是打手,因此十分戒备,被一喊,立刻全都冲了出来。 高峯的声音太大,就连俱乐部的人也被吵醒,一个个钻出帐篷。 小玲发现未婚夫不见了,赶紧也爬出来:“阿峯,怎么了?” 高峯瞳孔涣散,双眼无神,脸色发青,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有……有鬼!在那边!是他!是他回来了!” 众人都有些奇怪,高峯去放水到底见到了什么? 竟然给吓成了这样? “谁回来了?”小玲不解的问。 “是他啊!!他回来了!” 高峯语无伦次,只是说“他”,众人全都听不懂是谁,好像在猜哑谜一样。 “是他!!”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在那边跳舞,对!跳舞!” 跳舞? 这大黑夜的,谁会跳舞? 还是在雪山跳舞,这里也没什么旅游开发,又不是表演。 众人全都不相信高峯的话,觉得他肯定是看差了。 高峯激动的说:“真的,相信我,是他……我刚才去……去解手,我看到了,在那边!就在那边!!他在跳舞,跳舞啊!朝我……朝我招手,让我过去,让我过去……让我去找他!!” 小玲毫无头绪:“到底是谁啊?” 高峯还是不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不不不……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他死在雪山里了,怎么可能是他,一定是……是假的,不,是鬼!!” 众人可算是听明白了。 他,指的是高峯的发小。 小玲的前未婚夫,那个死在雪山里的发小。 小玲激动的说:“他还活着?你不是说他死了吗?他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高峯双眼无神,眼睛根本没有焦距:“不!他死了!他死了!我亲眼看到他死了,怎么可能还在跳舞,不,他不能像我招手!!我是不会过去的!” “我现在是领队了!我有锦衣玉食!我还有有钱的未婚妻,我马上……马上就要发达了!!我绝对不会下地狱!!” 大家越听越不对劲:“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万俟林木眯眼说:“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罗参低声说:“应该是中了致幻的东西,所以神智有些不清,但是剂量很轻。” 高峯怒吼:“他死了!!死了为什么还回来!我亲手杀了他!!我杀了他——!!” 嗬—— 俱乐部的人齐刷刷的抽了一口冷气,定定的看着高峯。 “高峯!高峯你在说什么?!队长到底怎么死的?!” 高峯“哈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死的?!因为雪崩啊,雪崩!” 的确是因为雪崩,不过当时万俟林木说过,高峯在说谎,有一股恶臭味儿。 如今中了致幻的高峯,口不择言,脱口而出:“因为雪崩,当时我晕过去了,是他救了我!但是……” 高峯醒过来的时候,其实发小没有死,也没有被石头扎穿,好端端的,反而是自己。 高峯受伤了,衣服被划破了,在这么冷的环境里,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他们又因为雪崩迷路了,如果没有装备肯定会死的。 高峯的衣服破了很冷,他们丢了很多装备。 “那些食物,只够一个人吃的!” “我……我也没有办法!!总要死一个的!” “如果不是他死,那……死的就是我啊!!” 高峯怒吼着:“凭什么我的衣服坏了,那么冷,是他提出来要去四周探路的,我只是好心跟着他,结果凭什么我这么惨?!” 高峯冷啊,冷得失去了理智,他突然暴起,偷袭了发小。 用石头狠狠砸向发小的脑袋,砸漏了他的后脑勺。 鲜血汩汩的流出来…… “真好看……”高峯感叹着,他捧起地上的白雪,好像重新摸到了发小的鲜血,喟叹:“啊——鲜血是温暖的,那时候我才知道,好温暖啊……” 俱乐部的人吓得连连后退,这不是他们认识的高峯,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高峯依旧兴奋:“他死了,我扒下他的衣服,更暖和了,真是太好了!” “还有他的食物,也都是我的了!是我的!” “对,还有他的……女朋友!也是我的了!” 小玲“啊——”的尖叫一声,“啪!”一个嘴巴甩出去,狠狠打在高峯脸上,大吼:“畜生!!你这个畜生!!” 高峯被打得脸颊向一边偏去,猛地一顿,似乎是醒了过来。 眼睛清明了很多,捂着脸慢慢抬起头来。 有些迷茫的看着众人:“我……我怎么了?” 俱乐部的人一个个用嫌弃鄙夷的目光看着他:“高峯,你别装了,刚才你都说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亏我们还让你当领队!你简直不是人!” 高峯一脸迷茫,似乎慢慢回忆起了一些:“不不不,不是的,你们听我说,我刚才……刚才中邪了,不是我说的那样,那边有邪性的东西,我刚才……” 高峯这时候在否定,似乎已经不管用了。 他一把拉住小玲:“真的,就在那边,有邪性的东西!有人……有人在那边在招手,还在叫我的名字……然后我就跟中邪了一样……” 高峯的话音一落,就听到…… “高——峯……” “高峯——” “高峯……高……峯……” 众人后背一个激灵,吓得面色发白,就连吴虔也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抱住池长勋的手臂。 池长勋低头看了看吴虔,面色还是冷酷镇定,嘴角却忍不住牵起了一些,拉住吴虔的手:“吴先生,拉着我安全一些。” “哦哦,好!”吴虔赶紧答应,诚恳的拉着池长勋。 罗参一看,有点羡慕。 转头去看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却没有任何恐惧感,一脸镇定,甚至还有些好奇的看向呼声传来的方向。 “啊!!真的有鬼!” “是不是也叫我的名字了!” “小——玲……” “小玲……小玲……” 俱乐部的人乱做一团,瞬间大吼起来,连装备也不要了,尖叫着四散奔逃,一个个往山下狂奔而去。 “有鬼啊!!” “真的有鬼!” “也叫我的名字了!” “你们看!那边有鬼影!!他还在朝我招手!” “是队长,是队长又回来了吧!” “快……快跑!等等我啊!等我——” 雪地里乱七八糟,俱乐部的人魂飞魄散,飞奔着一路往山下跌跌撞撞而去,有人慌不择路,连滚带爬。 没一会儿,营地就安静了下来。 “林——木……” “林木……林木……” “林……木——” 万俟林木似乎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顺着风声从远处传来,一声声贯入自己的耳朵,带着轻微的蛊惑意味。 “不要听。”罗参一步上前,从后背捂住万俟林木的耳朵:“是幻觉。” 被罗参一语点破,万俟林木立刻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其让人也醒了过来,重任再仔细去听。 “呼呼呼——” “呜呜——呼——” “呼……” 其实就是单纯的风声,后半夜的风更大了,只是单纯的风声,顺着雪山的缝隙钻过来,因此变成了奇怪的音调。 至于名字,完全都是心理作祟。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前面还真有个黑影,我们过去看看。” 大胡子猎户赶紧窜出来拦住他们:“哎,老板们!不要过去啊,万一是山神呢?”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你怎么突然这么信山神了?你要是真信山神,也不会为了五千块钱上山吧?” 大胡子:“……” 大胡子“垂死挣扎”:“万一呢!邪性得很啊!” 众人不理他,顺着黑影往前走,白先生从他身边路过,微微一笑。 白先生长相阴柔羸弱,笑起来的时候…… 差点美花了大胡子猎户的眼睛,登时有一种晕头转向的感觉,尤其是对上白先生那双粉红色的眼睛。 白先生微笑说:“向导不会是害怕吧?” “害怕?!”大胡子立刻挺胸抬头,“砰砰”用柴刀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你说我会害怕么?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怎么可能害怕?走就走!我带路!” 呜呜呜—— 呼——呼—— 越走近,风声就越是巨大,还伴随着奇怪的响声。 吱呀——吱呀—— 咯吱——咯吱…… 吱呀—— 万俟林木举起手电,往前照了照:“嗯?这是什么东西?大型的……走马灯么?” 黑暗中,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正在不停的被狂风吹得转动着。 一圈、两圈、三圈…… 发出“咯吱咯吱”“吱呀吱呀”的声音,配合着风声,演变成了奇怪的名字声。 罗参看了一眼,说:“不是走马灯,这是典型中国古代风车。” “风车?”万俟林木有些奇怪。 其实不怪万俟林木不知道,很多人提起风车,都知道古代已经有风车和水车,风车一般是给水车用来“续航”用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中国古代的风车,可不是扇叶型风车。 而是犹如一个大型走马灯一样。 因此…… 罗参很有耐心的给万俟林木解释说:“也叫作走马风车。” 罗参举起手电,打在巨大的风车上,这个风车粗略估算,高达十米! 罗参说:“简单来说,中国古代的风车,其实思想源于船帆,和外国的扇叶风车并不一样。” 巨大的风车中心立着一根两个人合抱都抱不住的中心轴。 这是主轴,罗参说:“也叫作立轴,整个风车都围绕着立轴转动。” 和扇叶风车不一样,扇叶风车的扇面与立轴是平行的关系,而中国的走马风车,扩散的扇骨与立轴是垂直的。 平行于立轴,立着很多船帆,一般是八张船帆,围绕在立轴旁边,组成八棱柱的形态。 船帆在风的吹动下,带动风车,快速鼓风,远远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立地走马灯,不停的旋转。 因为这种风车巨大,又是八张船帆,罗参说:“所以民间除了管它叫做大风车之外,也有叫做——大将军八面威风。” 万俟林木说:“还挺形象。” 罗参说:“你们在这里稍等,我过去看看。” 万俟林木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吧。” 罗参微微一笑,似乎特别喜欢万俟林木粘着自己,拉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住过去。 “大将军”非常巨大,而且船帆上竟然是镂空的,镂空着很多诡异的花纹,后半夜雪停了,风又大,吹散了乌云,露出月光来。 月光倾洒在大将军的船帆上,因此映照出一个个诡异的影像。 再加上大风车在不停的旋转,八面船帆变成了“连环画”,就好像一个人在翩然起舞。 雪山、黑夜、哭声。 还有人翩然起舞,不吓坏路人才怪。 罗参眯了眯眼睛,拦住万俟林木向后退:“风车上有怀梦粉末。” “怀梦?”万俟林木说:“绝种的东西,突然变得很随便啊。” 之前是苏莫遮中了怀梦,突然疯了一阵子,现在大风车上竟然也有怀梦粉末。 怀梦突然变成了漫山遍野都是的“廉价品”。 罗参说:“俱乐部的领队刚才发疯,估计也是因为怀梦,不过风车上的怀梦,剂量很少,只有心智不坚定的人,或者受到严重恐吓的人,才会中招。” 怪不得其他人都好好儿的,那个高峯显然心里有鬼,所以看到有人跳舞,就脑补成了被自己害死的发小,因此中了怀梦。 罗参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风车,似乎有些出神。 “怎么了?” 罗参抬起手来,摸了摸风车的篷子股:“这种手艺,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每一根枝干长短大小一致,伞盘上每一根扇骨,角度偏差不大于五度。是个老物件,有这样手艺的人……” 万俟林木挑眉说:“无启族?” 罗参点点头。 白先生忍不住走过来:“怎么样了?” 罗参言简意赅:“雪山里应该有无启人。” 他说着指了指风车:“而且是近期,有无启人出没。” 罗参解释说:“这个风车虽然是老物件,但是用木头做成的,风帆也是用麻布做成的,非常不结实,必须有人常年在此加固风车,否则这个风车,最多坚持两百年,你们看这里……” 罗参指了一处:“这里是近期加固的痕迹。” 他的大拇指,老茧轻轻蹭了蹭那加固的痕迹:“这里风大,容易将痕迹磨平,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加固,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内新做的。” 白先生眼眸微微一动:“难道……是他?” 万俟林木立刻说:“是谁?” 白先生却已经回神:“没什么。” 白先生似乎不愿意透露太多。 大胡子猎户在远处大喊:“老板们,看完了没有,冷死了!” 众人这才走回来,罗参把风车的事情和大家说了说。 大胡子猎户震惊的说:“什么?这里有风车,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不过那个方向我也不去,太陡峭了。”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可是我不太明白,在这里弄个大风车,这么又是跳舞,又是风声,又是怀梦粉末的,为的是什么?” 苏莫遮也说:“是啊,有这样的手艺,做个陷阱什么的,应该更简单吧?干什么费尽心思做成风车?没什么杀伤力吧?” 罗参淡淡的说:“或许他根本不想伤人,只是想要把人吓走,单纯是一个恶作剧。” “恶作剧?”万俟林木淡淡的说:“那他的品味也是够奇特的。” 罗参说:“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一直活跃在雪山里。” 他这么一说,众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接下来也没多长时间休息了,大家睡了一会儿,天亮之后就准备启程,继续赶路,往山里走。 大胡子猎户絮絮叨叨的说:“老板们,前面可不好走呦,那边有一大片冰,举步难行,而且还有一个悬崖,搞不好就会顺着冰掉下去,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脚下。” 罗参在自己腰上别了一个锁扣,然后将绳索分别串在自己和万俟林木腰上,嘱咐说:“慢慢走,不用着急,我拉着你。” 白先生在一边看着,淡淡的笑了一声,颇为有些感慨的说:“无启族的人,都是这么会花言巧语么?”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你被无启族的人,骗身又骗心过?” 白先生又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万俟林木毫无表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似乎感觉抓住了大八卦。 不过白先生接下来却说:“无启族的人,都是骗子。” 他说完,不再继续,而是说:“出发吧。” 山坡接上了冰坡,三十度往上,虽然坡度并不是太大,但是架不住冰面太滑,他们穿着登山服,却还是打滑。 大胡子猎户没有穿登山服,用柴刀在冰面上戳出窟窿,啪嚓啪嚓几声,干脆利索,然后踩着窟窿往上攀爬。 嘴里大喊着:“老板们,跟着我走啊,这旁边是山崖,可千万不要掉下去,会出人命的!” 大胡子动作利落,手臂肌肉随着攀爬的动作,在衣服下面不断张弛着,一看就是经常出入雪山的老手。 他爬到冰坡的顶端,站在冰面上,伸手下来去接其他人,把其他人一个个往上拽。 万俟林木被罗参拽上来,“呼呼”的喘着粗气,这么短一个冰坡,爬的还挺艰难,在冰面上根本没有受力点,非常的不得劲儿。 万俟林木扶着膝盖喘气,皱了皱眉:“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大胡子猎户说:“什么声音?又是风声吧?” ——救……救我…… ——救救我…… ——我在……下面……救救我…… 罗参“嘘——”了一声,将食指压在嘴唇,比了一个噤声,众人屏气凝神。 还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夹杂着风声,有点遥远。 罗参指了指山崖:“下面传来的。” 众人低头,顺着山崖往下一看…… 高峯! 俱乐部的领队,高峯! 高峯竟然在下面,夹在冰崖里。 他肯定是掉下去的,但是太走运了,没有直接摔死,而是夹在了冰崖的裂缝里。 不上不下的卡着,就卡在半山腰,也不敢动。 高峯像是见到了祖宗,大喊着:“救救我!!” 苏莫遮笑着说:“诶,是那个小子,咱们救他么?”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示意大家等等,他蹲下来,低头往下看,还对高峯招了招手:“嘿,还记得我们么?” 高峯连忙说:“记得记得!救救我!快救救我啊!拉我上去!我腰上有锁扣,快,抛绳索下来!” 高峯僵硬着,不敢动,恨不得不敢眨眼睛,生怕一动冰缝就会裂开。 万俟林木不紧不慢:“你们不是下山去了么?你怎么在这里?” 万俟林木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没错,他们 不是下山去了,俱乐部的人都被吓走了。 高峯却在上山方向的冰缝里? 高峯当时吓坏了,为什么要往山上跑? 高峯支吾了一声:“快,先把我拉上去,然后我再跟你们解释!” 万俟林木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你在这座雪山上,杀死了自己的发小,按理来说,不应该再上山来。如果是变态心里,想要重温杀人的快感,你的胆子看起来也不像,所以……你第二次重入雪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万俟林木这样一说,众人又是恍然大悟。 按照高峯的说辞,他想把发小的遗体带出去,可是发小就是高峯杀的,高峯怎么可能真心想要带他的遗体出去?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这只是一个借口。 高峯眼眸乱晃:“我……我没有啊,什么为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快拉我上去吧!”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说:“好啊,你嘴硬,我就喜欢硬骨头。” 万俟林木一说“喜欢”,罗参的眼神登时危险起来,好像冰锥子,刺向夹在冰缝里的高峯。 万俟林木在四周看了看,捡起刚才扎冰窟窿飞溅出来的冰渣子,不大,一个个也就小石子大小。 一个,两个,三个…… 往下丢去,就好像熊孩子一样。 “啊!”高峯立刻惨叫出来:“不……不要丢我!!快住手!冰缝会裂开的!别……别丢了!” 万俟林木仍然往下丢着小石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高峯改口大喊着:“我……我说……我说!我是为了……为了冰宫!!这座山上,有无启族的冰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你觉得撩一只猫咪最重要的是什么?】 罗·自信·小三:当然是撸猫的手法。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当然是大黄鱼!没有吃的,你家猫主子给撸么?▼_▼ 罗小三:…… 66、雪山怀梦5 冰宫? 而且高峯竟然还知道无启族……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求求你们先拉我上去, 再这样我会死的!”高峯大吼着:“你们先拉我上去,我就都告诉你们!”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 又是那样的笑容, 看得高峯不寒而栗。 万俟林木说:“你放心吧,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还有命的话, 我们一定会拉你上来, 只怕你现在磨磨唧唧不肯说,一会儿想说,就要变成崖底的肉泥,再说什么我们也听不懂了。” 咔—— 咔嚓!!! 这个时候,冰缝还开始开裂,好像在预示着万俟林木的话,吓得高峯惨叫起来。 “救——救命!” “好好好!” “我说!其实……其实我家里祖上是做工匠的。” 万俟林木冷声说:“什么工匠?你是嫌冰崖化的不够快?我可以帮帮你。” “不!别!千万别, 我真的说……”高峯像是挤牙膏, 终于一点点挤出来:“就是……就是给别人修建陵墓的工匠。” 冰宫…… 工匠……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 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 就听高峯继续说:“祖上是做这种手艺的,但是已经失传很久了, 我起初根本不知情,后来……后来也是因为手头缺钱, 把祖宅给卖了, 翻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才知道这事情。” 高峯的祖上曾经跟随无启族,那已经是很久之前, 后来高家的人还以此为荣,不过渐渐的,手艺人成了下九流,大家也就改投了其他行当,没有继续成为手艺人。 高峯根本不知道祖上的事情,直到把老宅子卖掉的时候,发现老宅子的古树下面,埋了很多东西,证明着高家一脉的手艺人身份。 祖上曾经跟随着一种神秘的部族,叫做无启族,无启族不老不死,像神仙一样。 古往今来,很多帝王将相想要拉拢无启族入仕,无论是兵器机关,还是陵园建造,或者单纯的把玩小玩意,无启人的手艺建树都是最高超的。 小到玩具,大到战争,无启人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然而无启人少之又少,所以自然需要其他工匠帮忙,高家就是这样的工匠。 虽然也是百里挑一,但是他们远远不如无启人。 高峯发现了一张古老的皮子,是祖上留下来的,因为年代久远,誊抄了很多份,从篆书到繁体字,显然世世代代都在誊抄这份皮子。 而皮子上画的就是一个冰宫地图。 无启人的雪山冰宫。 罗参眯了眯眼睛,作为第四任无启族长,罗参根本不知道雪山里还有一座族内的坟墓。 无启人都是讲究落叶归根的,他们从来不会远离故土,在这么遥远的地方修建坟墓,实在太奇怪了。 而且族内的典籍也没有记载任何关于雪山的事情…… 高峯眼看着罗参的眼神有异,立刻说:“真的,都是很的!如果我说谎天打五雷轰!!都是真的,你们拉我上去吧!” “我……我还带着冰宫的皮子,应该是修建冰宫绘制的图纸,只要你们拉我上去,我就把皮子给你们,在我身上,缝在我的衣服里了。” 万俟林木看向罗参,这个时候白先生却突然开口:“他说的是真的。” 万俟林木狐疑的看向白先生。 连罗参这个族长都不知道的事情,白先生为什么知道? 白先生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带着一股花开的悠然:“自古以来,无启人从不离开故土,就算离开也会落叶归根,这为了什么?” 他看向罗参。 罗参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脸色阴沉的厉害。 白先生虽然发出了疑问,但是没有让罗参回答,而是继续说:“因为……无启人只能在无启的土壤中复苏,无法从其他的土壤中得到重生。” 万俟林木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罗参的脸色却非常难看,冷冷的看向白先生:“这是无启的族中机密,你怎么会知道?” 白先生没有回答罗参,而是继续说:“但是有一个无启人,只要有土壤,他就能复苏,根本不需要无启族的土壤,便能得到真正的永垂不朽。” 白先生顿了顿,说:“他是你们第一任无启族族长,他的本名,就叫做无启。” 后人因为纪念无启,所以之后的族长,都会在成为族长的那一天起,以无启作为自己的名字。 无启人的永生,不只是需要血脉,还需要特定的土壤,因此无启人从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以免有心之人破坏他们的土壤,对无启族斩尽杀绝。 罗参也从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当然他不告诉别人,并不是怕死,反而是怕死不了,如果没有人知道无启的故土在哪里,那么罗参的大限一到,就无法回归故土,无法再次重生。 不过很可惜,罗参的生命很长,就算没有故土,他也活成了爷爷辈儿的人。 白先生继续说:“这座冰宫就是你们第一任族长修建的,如果我猜的没错,无启还在这里,就守在这座雪山之中……” 白先生说到这里,回答了罗参刚才的发问:“是他告诉我的。” 他? 白先生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之前看到大将军八面威风的时候,白先生就说了一句“难道是他?”,如今又说“是他”,那个他到底是谁? 难道就是第一任无启族的族长么? 万俟林木一时间脑子里冒出无数的问题。 如果按照白先生所说,第一任无启就在这个雪山里,那么…… 雪山里的大将军八面威风,是他做的? 常年更换的风帆,是他换的? 冰河中驯养的那条巨大冉遗鱼,也是他养的? 修建了一整座冰宫,远离故土,结合白先生千里迢迢到雪山找怀莫丹药 难道这座雪山就是为了……储存怀莫丹药? 高峯还夹在冰缝里,可没有他们这样的闲情雅致,大喊着:“我求求你们,快!快拉我上去啊!” 白先生说:“雪山上的冰宫是无启人修建的,里面必然危机重重,想要得到怀莫,这张建筑图必不可少,拉他上来吧。” 罗参和第一任无启是隔着代的,并没有见过无启,只是从古籍中看过关于他的传说,虽然无启没有担任多久族长,但是历来的无启族长都叫无启,从这点看来,就知道无启当年的造诣有多高了。 说实在的,罗参没有接触过无启,所以想要进入冰宫,有一张建筑图纸,的确方便不少。 罗参点点头。 白先生转头对销离麓说:“叫人把他拉上来。” “不必了。”罗参突然开口。 唰—— 直接垂下绳索,高峯看到绳索,仿佛见到了亲娘,赶紧把绳索扣在自己的腰间。 咔嚓! 绳索扣好,高峯抬头大喊着:“可以了,把我拉上去吧!不过我好像被卡住了,你们慢点……”拉。 高峯的话还没说完,“嗖——”一声,有什么东西直接打了过来。 好像是一块冰渣子。 罗参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冰渣子,直接丢了出去。 啪!! 清脆的响声,冰渣子打在是冰缝上,卡住高峯的冰缝瞬间开裂。 咔——咔嚓—— 咔嚓! “啊——!!” 伴随着高峯的惨叫声,高峯“嗖”的掉了下去。 悬崖下面是无尽的深渊,看不到尽头。 高峯一下坠入厚厚的云层,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啊……啊—— 惨叫的声音渐渐远去,然而惨叫的声音又渐渐回旋,透过云层,杀了一个回马枪,又杀了回来。 罗参拽住绳索,等绳索垂下到了尽头,终于卡住,罗参又一点点把他拽了上来。 “啊……” 高峯的惨叫声有气无力,慢慢的被拽上来,手脚并用的从冰崖下面爬上来,“噗通”摊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怎么也爬不起来。 罗参走过去,单膝点滴,动作绅士优雅的像是一个古欧骑士,拍了拍高峯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以后离万俟林木远点,否则……” 他没说完,也不需要说完。 高峯随着他拍肩膀的动作,抖了好几下,全身瑟瑟,眼神混沌发白,显然是吓傻了。 万俟林木说:“图纸呢,别逼我们动粗,自己交出来。” 高峯刚刚死里逃生,哪里敢动什么歪脑筋?尤其白先生的打手那么多,高峯也打不过。 “在这里,在这里!”高峯赶紧把登山服拉开,果然缝在他的衣服里面,就在心口的位置。 白先生抬了抬下巴,自然有打手上前,把高峯的登山服扒下来,又丢给他另外一件衣服, 销离麓从打手手中接过登山服,拆下那张皮子,然后恭恭敬敬交给白先生。 白先生看了一眼皮子,也没有深入去看,对罗参说:“罗三爷看看,这是不是无启人的手笔?” 销离麓又把皮子交给罗参。 罗参捧着皮子看了看,万俟林木有些好奇,也凑过来看了看,其实他看不懂太多,什么建筑啊,对万俟林木来说就是天书。 罗参眯了眯眼睛:“冰宫的图纸很巧妙,但是有很多地方都是空置的。” 地图稀稀疏疏,时而画的很密集,时而又画的很松散。 万俟林木说:“他不会留了一手吧?” 高峯还趴在地上喘气,赶紧摇手:“我不敢啊,真的,就是这样的,这地图是真的,千真万确,可能年代太久远,誊抄的时候给抄错了吧?” 罗参摇头:“应该不会是假的,这些空白的地方很可能是无启亲自设计,亲自动手修建。” 万俟林木说:“也就是说,这地图最精髓的地方都没有?” 罗参点头:“可以这么说。” 苏莫遮笑起来:“哦,也就是说,要这个老小子没用,咱们还是把他重新夹回冰缝里吧。” “别!!别别别!”高峯立刻说:“我……我还有用,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真的,我去过冰宫,千真万确!” 万俟离木眯眼看了看高峯,气息没有臭味儿,他说的是真话。 万俟林木对罗参微微点头。 高峯求饶说:“是真的,我去过冰宫,我真的见过冰宫的入口,就是……就是上次,上次我和发小一起探路的时候……找到的。” 高峯的确杀了发小,因为登山服和食物的缘故,不过也不全都是,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他们发现了冰宫的入口。 高峯第一次来登山的时候,没报什么希望,毕竟祖上那些东西很不切合实际,看起来特别玄乎。 那天他们遇到了大风雪,高峰和发小来探路,被风雪困住了,被迫改走了小路,没想到竟然发现了冰宫的入口。 在一处断崖的下面,冰宫的洞口朝着断崖,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我们是不小心的掉下去的,差点摔死,才发现了冰宫的入口。 高峯说:“非常隐蔽,如果没有我给你们带路,你们是找不到冰宫入口的,就算有向导,他也不认识冰宫在哪来。” 大胡子猎户说:“老板们,你们别听他瞎说,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什么冰宫,连个冰公公都没见过!他肯定是忽悠你们!” 高峯怒吼:“你这个臭胡子懂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 “当时我们发现了入口,都是他,都是他的不对,他说这里面很可能有宝藏,如果找到就和我平分!” “平分?!” “凭什么和我平分?这都是我祖上修建的,全是我家的东西!” 高峯怒吼着,像是疯了一样。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既然是你家的东西,你上次进去了没有?” 高峯瞬间冷静下来,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没……没有。”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没有?” 高峯脸色有些尴尬:“那……那里面很危险,还……还传出龙吼的声音,应该镇压着什么,当时我……我又没有拿图纸,所以我……” 万俟林木了然:“你没敢进去。” 高峰不说话了,但应该是这样。 高峯又说:“这次不一样了,你们是土夫子吧?我听说过,也了解过一些土夫子,你们就是吧。” 大胡子猎户一脸迷茫:“土……土夫子是什么?” 高峯冷笑:“就是专干挖坟掘墓那档子行当的。” “什么?!”大胡子猎户差点蹦起来,胡子都吹飞了:“挖坟掘墓?!” 他不可置信的打量着身边的人,一个个俊的俊,秀气的秀气,怎么可能像是做那种行当的? 大胡子猎户说:“哎,白先生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 白先生没有理会大胡子,转头对高峯说:“好,我们姑且信你,带路吧。” 高峯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众人,他也发现了,白先生和万俟林木他们应该不是一拨人,万俟林木和罗参都不好说话。 苏莫遮和大金又全都听罗参的,吴虔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毕竟他第一次“出活儿”,而池长勋,只是想保护好吴虔,其余的也不愿意多管。 于是这样下来,高峯就决定从白先生入手,和白先生打好关系。 高峯凑过去,走在白先生边上,殷勤的说:“你姓白是吧?我听他们都叫你白先生。” 白先生不姓白,白是他的氏族,他其实姓销。 白先生看似温和,其实不愿意和高峯多说,便没有纠正他。 高峯笑着说:“白先生,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以前来过一次,对这里很熟悉。” 高峯看这白先生的眼神,也是贼眉鼠眼的,毕竟白先生长相漂亮,和万俟林木那种不近人情的清秀不一样,是一种阴柔的漂亮,也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高峯显然是个双性恋,对男人女人都可以,主要长相好看,生冷不忌。 大胡子猎户拎着柴刀,被挤到了后面,絮絮叨叨的说:“他熟悉?他能有我熟悉?熟悉还要找向导,嗤——” 大胡子重重的嗤了一声,想要挤上去,结果又被高峯给挤了回来。 销离麓跟在后面,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白先生,蹙着眉盯着“争风吃醋”的大胡子和高峯。 苏莫遮从旁边挤过来,笑着说:“看来你义父的桃花运还挺旺盛,向导和这个渣男,都看上你义父了。” 销离麓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苏莫遮被销离麓瞪了,却笑起来,好像特别高兴,笑的销离麓浑身发毛,说:“笑什么?” 苏莫遮小声说:“小鹿鹿,你知不知道自己瞪人,特别带劲……啊!别踢,我错了!” 销离麓追着苏莫遮,两个人围着大部队来回转圈的跑,虽然苏莫遮身手不如销离麓好,但是苏莫遮的资质一等,之前中了怀莫,被激发了一些潜力,所以身手也是异常敏捷,销离麓竟然抓他不住。 万俟林木“冷漠无情”的看着两个人围着大部转圈,老鹰抓小鸡,淡淡的说:“你们在玩‘抓我啊’……么?” 销离麓:“……” 销离麓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这么幼稚! 大家跟着高峯往前走,大胡子又挤上前去:“这条路不能走了,再往前走是个雪坡,非常容易发生雪崩,不能再走了。” 高峯却不以为意:“咱们就是要沿着雪坡往上。” 大胡子猎户蹙着眉,一脸严肃,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但是那种严肃又冷漠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前面似乎酝酿着巨大的危险。 大胡子猎户说:“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真的很容易发生雪崩。如果雪崩了,不只你一个人,所有人都要跟着赔命,你赔得起吗?!” 高峯不屑:“危言耸听什么,跟着我走就对了。” 大胡子和高峯争执不下,白先生看了看天色:“先扎营休息一会儿。” 打手们立刻依言扎下营帐,生起火来,做些热水。 万俟林木找了块凸起的石头坐下来,刚一坐下来又站了起来;“嘶……真凉!” 罗参坐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温柔的对万俟林木招手:“来,木木,坐我腿上。” 一个大男人,坐在别人腿上,一般人可能都会拒绝,不过轮到万俟林木就不会拒绝。 他想来不怎么看别人的脸色,而且地上真的很冷,罗参想要充当真皮沙发,万俟林木自然高兴了。 万俟林木没有犹豫,立刻坐过去,就坐在罗参的怀里。 罗参搂着他,笑眯眯的说:“我现在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他了一眼:“什么成语?你还想即兴赋诗一曲?” 罗参笑着说:“赋诗就算了,不过这个成语很贴切——坐怀不乱。” 万俟林木这才明白,原来罗参又想不正经的事情去了。 万俟林木抱着热水暖手,就看到大金坐在一边,沉默寡言,也不喜欢说话,拿出一只小碗来,一看就是准备做黑暗料理给小金吃。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立刻抛弃了罗参,凑过去。 万俟林木不喜欢自己做饭吃,但是竟然特别喜欢和大金一起做饭给小金吃。 罗参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其实万俟林木就是喜欢把小金缕喂胖,喂成大金缕,这样就从小金线,变成了大金条! 万俟林木是单纯喜欢小金的颜色罢了…… 大金把巧克力橘子水果糖等等放在小碗里融化,万俟林木说:“不用你的血了么?” 大金说:“把金缕引出宿主体外的时候,才需要用我的血,一般喂食的话,普通的食物就好,小金比较喜欢巧克力和橘子糖,如果没有的话,面包、米都可以,它都吃。” 万俟林木眨巴着眼睛:“这么好养活?” 大金提起小金,难得笑起来,挠了挠后脑勺:“确实挺好养活的,给什么都吃,就是太容易发胖,一胖的话,就无法通过银针钻进宿主体内了。” 万俟林木说:“发胖好啊!”发胖就变大了! 大金:“……” 其实小金什么都吃,杂食动物,不管是蔬菜、水果、肉、主食等等,它都吃,值得一提的是,小金的最爱是零食。 但他最最最最爱的,还是大金的血液。 所以大金才会用自己的血液,把金缕从宿主体内引出来。 万俟林木眼睛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大金,金缕他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或者儿子女儿什么的?” 大金眼皮一跳,说:“这……我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海虫,所以小金还没有交/配,没有儿子女儿……” “兄弟姐妹呢?”万俟林木又问:“或者小金爹妈也行!” 罗参揉了揉额角,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木木竟然连小金的老父老母也不放过…… 大金尴尬的说:“小金是我捡的,应该……没什么兄弟姐妹,父母的话不太清楚……” “这样啊……”万俟林木特别的失望,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罗参赶紧把万俟林木拉回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乖,别闹了,你养我一个还不够?”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可是你没有小金长得好看。” 罗参:“……”堂堂无启族族长,不知道多少显贵的千金小姐排着队倒追,竟然比不过一条肉虫子?! 不,重点是金色的肉虫子。 师父被鄙视了,大金默默的调和着黑暗料理,还是不掺合的好。 大金把巧克力丢入碗中,想要用勺子搅拌一下,伸手一摸,勺子不见了? 大金左右看了看,皱了皱眉,勺子应该就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他没当回事,又回头去背包里找了另外一把勺子,拿到勺子一回头,小碗又不见了! 一转眼也就十秒钟的时间,先是勺子,又是小碗,大金可以确定,小碗刚刚就在眼前绝对不会有错。 “你们谁看到了高压液化气炉了么?” “刚才就在这里啊?” “怎么回事儿?一回头不见了。” 几个打手似乎也丢了东西,不停的在找。 销离麓站起来去看情况:“出什么事了?” 打手说:“老大,真是奇怪了,咱们的液化气炉丢了,刚才还在呢,转眼就不见了。” 他们带来的液化气炉,不是普通的液化气,而是野外高压的气炉,专门在高原雪山做饭生火用的,虽然还有储备,不只是带了一个。 但是液化气丢了,始终是隐患,这里还是雪山,前面有个雪坡,按照大胡子的话来说,容易发生雪崩,一旦液化气炉爆炸,那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销离麓皱眉:“快找找。” “诶,你们看!” 苏莫遮突然指着远方,雪坡上一棵挂着冰挂的枯树:“是那个吗?” 高压液化气炉! 还有大金丢失的勺子和小碗。 小碗里的糖果汁滴落在冰挂上,顺着冰挂滴答滴答的流下来,竟将冰挂染成了橘子糖的颜色。 万俟林木也站起来:“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全都挂在树上。 罗参眯眼说:“有东西。” “猴子!” 猴子?! 大胡子猎户从后面跑上来,说:“这山里没有猴子啊。” 高峯啐了一声:“妈的,原来是猴子,把咱们的东西都给偷走了!” 他说着,似乎是想在白先生面前表现一下,立刻大步往前走去,冲着那冰挂树就去了。 罗参眯眼说:“不是猴子,是举父。” 万俟林木说:“举什么东西?” 罗参解释说:“形似禺,白面黑颊,尾巴很长,像是虎豹的尾巴,山海经里记载过这种猴子,善投,名为举父。有人说善投的意思是善于投掷,也有人觉得善投是善于逃跑的意思。” 罗参皱眉:“这种野兽,应该生活在山海经的西次三经膻的首峰,崇吾山上……” 万俟林木说:“也是有人把它养在这里的?” 吱吱吱—— 高峯已经走了过去,站在树下对着猴子大喊:“小畜生,把东西给我还回来!” 他喊着,树梢间果然露出一些白色的脸来,真的是猴子。 其实长得就像是猕猴,探头探脑,十分灵动的冒了出来。 个头都不大,高峯看了之后更是有恃无恐:“你们这些小畜生!” 他说着,矮身攥了一个雪球,“啪——!”直接扔上树去。 吱吱吱!! 吱吱—— 猴子叫唤着,立刻散开,动作非常灵动。 啪嗒! 挂在树梢上的勺子和小碗,最先掉落了下来。 高峯一看管用,又攥了一个雪球,扬起手来,刚要投掷…… 嗬—— 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无数…… 无数的猴子。 一树都是猴子,不只是树上,漫山遍野,顺着山坡的怪石,后面掩藏的都是这种名叫举父的猴子。 吱吱吱—— 吱——吱吱—— 吱吱吱…… 猴子此起彼伏的叫唤着,学习能力非常强,也学着高峯的样子,攥起雪球来,朝着高峯投掷。 啪! 噼啪! “啊!畜生!别打了——哎呦……” 雪球像是下雨,“嗖嗖嗖嗖——”的飞过来,高峯抱着头,一路飞奔回来。 万俟林木看着有意思,高峯这个抱头的动作,让他也想到了一个成语,同样特别形象,抱头鼠窜。 “不好。”罗参却在这个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罗参脸色严肃:“带上行李,快撤,举父手上有防风打火机。” 打火机?! 打火机再加上高压液化气炉,这是要做炸/药么? 高峯抱头逃回来,已经输了阵仗,感觉自己如果再逃跑,肯定又会输阵仗,丢脸都丢光了,因此就故意说:“猴子又不会用打火机,你放心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呲——一个火苗已经燃烧起来。 树枝着火了,猴子竟然把树枝给点燃了。 “趴下!”罗参突然大喊一声,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直接扑倒在雪地上。 众人连忙扑倒在地,大胡子猎户从后面冲上来,一把压住白先生,将人也按在地上。 嗖—— 燃烧的液化气炉被扔了过来。 嘭!!!! 地动山摇的响声,虽然远远比不上c-4炸/药,但威力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在…… 雪山里。 大胡子啃了一嘴的雪,抬起头来,沉声说:“雪崩了,快跑!” “雪崩了?!”高峯没想到真的会雪崩,他以前登山从没见识过真正的雪崩。 罗参把万俟林木一把从雪地里拽起来:“快跑,不要停下来!往前跑!” 轰隆隆—— 雪,好像洪水,从山顶源源不断的倾泻而下。 带着野兽一般的吼叫声。 野马群一般,不停的奔腾在他们身后,而且不知疲倦越来越快。 呼啸而下! 万俟林木奋力往前跑,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能感觉到身后的狂风,雪崩的狂风扑面而来,气流席卷着冰渣子,已经率先冲了过来。 他们根本跑不过雪崩。 罗参冲着众人招手:“这边,跳下去!” “什么?!”因为滚雪的声音太大了,高峯只能提高嗓门,用喊劈了的公鸭嗓大喊着:“跳下去?!你疯了吗!这么大的斜坡,跳下去肯定要死啊!” 罗参不理高峯,根本不施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对其他人说:“快,跳下去,头上脚下,后背贴紧斜坡,尽量向后靠,不要滚起来。” “来不及了!!” “雪来了!” “怎么办!?” “当然是听三爷的,跳啊!” “横竖都是死,他妈的跳啊!” 万俟林木没有任何恐惧感,在巨大的雪崩面前也依然面色淡然,心中默默记住罗参的嘱咐。 头上脚下,尽量靠住斜坡,不要滚起来。 罗参的嗓音低沉:“跳。” 万俟林木一闭眼睛,率先跳了下去。 嗖——!!! 冰面很滑,这可比他们两条腿跑着要快得多,万俟林木耳边充斥着打手们的大吼声,高峯的惨叫声,大雪的奔腾声。 “草他娘!跳啊!” “千万别滚起来!” “后背!靠住了!靠住后背!绝对不能滚起来,滚起来脖子就没了!” 万俟林木尽量向后仰,用背心着地,努力保持着头上脚下的姿势。 冰坡虽然很滑,但并不是完全光滑,还有很多凸起的石头。 眼看就要到底,万俟林木被一块石头一撞,猛地身体一歪,平衡被打破,瞬间翻了出去。 “老板!!!”吴虔大喊一声,他没什么经验,下意识伸手去抓万俟林木。 两个人直接兜了出去。 罗参一看,伸手一拍冰面,猛地借力跃起,就地一滚,一把抱住万俟林木,与此同时鱼线一甩,绕住吴虔,向后一兜。 池长勋一把接住兜上来的吴虔。 罗参抱紧万俟林木,将他护在怀中,护住他的脑袋和脖颈,两个人快速往下滚去。 嘭!!! 罗参后背撞在一颗大树上,树上的冰挂被震得发酥,扑簌簌的掉下来,两个这才停住。 万俟林木一震,刚要说话,罗参已经抢先说:“受伤没有?” 万俟林木说:“你把我的台词都抢了,你受伤没有?” 罗参一笑:“没事。” 众人顺着冰坡滚下来,雪崩轰隆隆而下,在冰坡的顶端已经被分流,到他们跟前的雪已经不多,冲在众人脚下,只是把众人冲了一个趔趄,并没有多严重。 大家顺着冰坡滑下来,死里逃生,全都瘫在地上。 尤其是白先生,白先生体力不佳,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大胡子猎户赶紧说:“你还……”好吧。 他的话没说完,高峯已经挤过来,把大胡子猎户挤开:“白先生,没事吧?” 白先生捂着心口,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天边的地方。 吱吱吱—— 吱吱…… 吱吱吱…… 猴子! 是猴子又来了。 成群结队的猴子,踏着雪,从远处源源不断的窜过来,几乎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白先生喘着粗气,面颊涨红,就在那些猴子慢慢靠拢他们的时候,白先生突然一眯眼睛。 粉红色的眼睛,顺着遥远的雪线,从左到右的一扫。 吱吱…… 吱吱吱…… 猴子竟然胆怯了,缓缓后退,不敢向前,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万俟林木险些忘了,白先生是白民人,可以用眼睛控制动物。 不过这里猴子这么多,“此起彼伏”,好像海浪一样,白先生按了这边,那边冒出来,按了那边,这边又冒出来,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白先生一直捂着心口,似乎有些不舒服,估计是刚才高强度的奔跑,让他的体力有些受不住。 猴子发出吱吱的忌惮声,就在这时候,白先生膝盖一软,突然向后跌倒。 嘭! 大胡子一把接住倒下来的白先生。 “义父!”销离麓喊了一声,非常紧张,手忙脚乱的从背包里掏什么东西。 应该是急救的药丸,但是刚刚一路下滑,背包被划开了,漏了什么东西。 销离麓第一次十分慌张:“没……没了,义父的药……” 销离麓手脚冰凉,不停哆嗦着,那群猴子因为没有了白先生的桎梏,又开始活跃起来,不断的缩小包围。 啪! 苏莫遮一把握住销离麓的手腕:“清醒点,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 罗参眯眼说:“我和大金来掩护,你们后退。” 吱吱吱—— 吱吱—— 猴子不断的往前逡巡,有的猴子想要做出头鸟,挂着树枝一挡,飞快的扑来,只不过还没到跟前,罗参已经一挑唇角,鱼线“嗖”的一声,将飞过来的猴子兜起,直接甩飞出去。 猴子惧怕罗参,一时间不敢上前。 大胡子抱着昏迷的白先生,打手们掩护着大家,快速撤退。 罗参眯眼说:“咱们也走。” 大金点点头,跟着罗参快速往后。 万俟林木他们退出老远,猴子没有再追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怕了罗参,竟然真的没有再纠缠他们。 但是远处却有打鼓点一样的声音。 砰! 砰砰砰! 砰砰!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声音?” 罗参仔细倾听了一会儿,突然沉下脸:“是猴子在敲击,他们想要制造第二次雪崩。” 原来又是猴子! 没想到这些猴子体型挺小,没什么武力值,但是如此难缠。 轰——!!! 熟悉的声音? ??第二次雪崩又开始了…… 高峯吓的大喊:“快!还不快跑!” “快跑,这边!” “躲在这边,这边有一块坚硬的岩石!” 打手们发现了一块大岩石,可以躲在下面遮挡雪崩,这次的雪崩没有上次来的凶猛,众人有了经验,不会再和雪崩赛跑,赶紧找东西掩护。 大胡子抱着昏迷的白先生率先躲过去,罗参拉着万俟林木也跑过去。 万俟林木突然说:“等等,大金呢?” 大金? 众人立刻去寻找,抬头遍野都是白雪,白皑皑之中有一抹红色,大金就倒在红色之中。 是血! 大金受伤了! 肯定是刚才滑下冰坡的时候受伤了,但是为了不拖累大家,大金一直没有说话。 轰—— 轰隆—— 雪崩已经来了,白色的雪,像是奔腾的骏马,飞驰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特效”。 “大金!!” “大金!大金快跑啊!” “大金,雪崩了,快跑啊!大金!!” 大金倒在雪地里,依旧一动不动。 罗参从岩石后面一撑,翻身跳出来:“我去把他背过来。” 他说着,刚要冲过去。 一抹金光突然炸亮,从大金的身上蔓延开来。 一个小小的金色东西,轰然变大,伴随着“吼——!!”的怒吼声。 万俟林木不确定的说:“……小金?” 那金光,竟然是海虫金缕,小金缕冒着金光,突然变大,体型从一只小肉虫,转瞬长的比楼还要高大…… 不是虫子。 蛇头,浑身布满黑金色的鳞甲,尾巴带勾。 龙! 像是条巨大的金龙! 罗参的动作顿了下来,淡淡的说:“没想到大金捡到了宝贝。”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小金怎么长这么大?难道是喂得?” 罗参说:“金缕有一半烛龙血统,应该是烛龙和海虫杂交的野兽。” 烛龙,“视为昼,瞑为夜”,睁眼是白天,闭眼是黑夜。 “天不足西北,无有阴阳消息,故有龙衔火精以照天门中”,也有传说,天地混沌没有阴阳是烛龙口衔火精,照亮了世间。 万俟林木的身上,其实也有烛龙的特性。 小金缕突然变成了巨型金缕,将大金叼在口中,猛地仰起头来。 大雪冲下,撞击在金缕身上,就像是一片软绵绵的棉花,撞击到了天柱。 白雪化成了雾气,轰然腾起。 随着一律金光,化成龙型的金缕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的雪雾中,一个身材高大,皮肤白皙,面容俊美冷漠,长发披肩的年轻男子,打横抱着大金,慢慢走出雪雾,走入了众人的视线。 金缕…… 竟然化成了人形!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仔细去分辨,那长相俊美冷酷的年轻人,绝对是金缕无疑,因为…… 他的头发是金色的,特别有钱的样子。 金缕刚刚化成人形,自然是没有衣衫的。 万俟林木微微睁大眼睛,总是面无表情的脸面,此时却换上一副“赞叹”的表情。 颇为感叹的说:“厉害啊,他有两个……”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罗参从后背一把捂住了眼睛,淡淡的说:“不许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听题!在文章结尾,万俟林木到底看到了2个__?罗小三才会捂住万俟林木的眼睛。】 a.2个小金! b.2个大金! c.2个哔—— 万俟·惊呆·林木:老师教导我们,遇到自己拿不准的题,就选c! 罗·柠檬精·小三:呵呵!▼_▼ 感谢在2020-01-12 06:00:00~2020-01-14 06: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叶子yyy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岁月旧曾谙 2个;rrrrrrimorib、等一个更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仔 33瓶;圈圈叉叉、不笑猫x、一颗少女心小豆、周南、好烫鸭、星之尘哀、苏辰.、kim晓 10瓶;云梦水千叠 6瓶;不想上课、印牵、⊙▽⊙ 5瓶;安静的小笼包 3瓶;蒹葭 2瓶;龙冥、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雪山梦怀6 金缕突然变成了人, 而且还是身材高大的美男子。 轻而易举的打横抱着大金,从雪雾中走出来。 巨大的雪崩被拦在他的身后, 金色的头发映照着雪后的一律昏黄光线。 在万俟林木的眼里, 那就是金灿灿的锦缎! 万俟林木看的起劲儿,就被罗参一把捂住了眼睛,不让他再看下去。 金缕已经抱着大金快步走了过来。 雪崩就这样结束了, 众人赶紧从石头后面绕出来, 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金缕。 最为不可思议的,应该就是高峯了,高峯的祖上虽然是做工匠的,但是因为没什么前途,也不是无启人,只不过做做力气活儿罢了,早就脱离了无启, 自行谋生。 这么多年演变下来, 高峯也只是在家里的典籍上看过无启人, 但并不全信。 如今突然看到金缕大变活人,不禁目瞪口呆, 眼睛都直了。 金缕并没有觉得如何,冷着一张脸, 抱着大金走过来, 将他放平在地上。 众人赶紧围拢过来,给大金检查伤口。 罗参动作麻利,说:“皮外伤, 但是出血量不少,要立刻止血。” 大金显然是失血过多所以才晕过去的,他的伤势并不严重,但是为了不拖累大家的进程,一路都没有说话,以至于现在失血过多。 销离麓脸色不好看,说:“我们的急救包,刚才掉在雪地里了。” 白先生突然昏厥了过去,大金又失血过多,全都需要急救包,可是急救包掉在了雪地里,简直就是祸不单行。 万俟林木一看,立刻说:“我来。” 他说着,干脆利索的划开自己的掌心,“嗤——”一声,取了血水,滴落在大金的伤口上。 大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起来,这让刚刚还震惊不已的高峯,登时更加震惊。 眼眸狂转的盯着万俟林木仔细看。 罗参哪能没有发现高峯的小动作,眯了眯眼睛,踏前一步,拦在万俟林木面前,冷冷的看着高峯。 高峯被罗参淡淡的扫了一眼,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浑身寒颤,赶紧退到一边,不敢再多看一眼,低眉顺眼的装乖。 万俟林木眼看着大金的伤口愈合,这才松了一口气。 罗参说:“咱们伤员有点多,在大石后面稍作休息,各自整顿吧。” 白先生还在昏厥之中,打手们无法做主,销离麓点了点头,让大家休息整顿。 众人来到大石后面,如果有个意外,也好用大石挡一挡,金缕抱着大金走过来,将他又放在地上。 罗参把自己的一件衣服扔给金缕,让他穿上。 这冰天雪地的,虽然金缕可能不怕冷,不过到底还是要穿上一些的,因为万俟林木总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去看金缕。 罗参心里这坛子老醋,已经喝了又喝,都快喝饱了。 金缕攥着衣服,眼睛还是看着大金,一动不动,似乎非常关心。 他的面容俊美中透露着精致,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典型的美男子,但是面容却异常冷酷,双眼狭长,微微眯起来的时候,自有一种威严。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去看金缕,说:“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大金一会儿就会醒了。” 金缕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惊喜的发现,金缕的眼眸也是金色的! 两个圆溜溜的黄金,这从头到脚,都太符合自己的审美了! 金缕指了指万俟林木受伤的伤痕,那是为了给大金滴血留下来的。 金缕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带着一股磁性,说出来的话磕磕绊绊:“谢……谢、你。” 万俟林木甩了甩手,说:“这个?没关系,小意思。” 金缕说完,还是攥着衣服。 万俟林木说:“你是不是不会穿?” 毕竟金缕刚刚化成人形,御邪刚刚化成人形的时候,也不会穿衣服,就算是现在,其实他也不太会穿衣服,每次都是小娃娃“伺候”他。 金缕低头看着手里攥着的衣服,微微蹙眉,给了衣服一个眼神杀,然后摇了摇头,露出一脸茫然的冷酷。 万俟林木瞬间笑了起来:“来,我帮你。” 他伸出手来,金缕立刻将衣服递过去。 唰—— 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罗参在旁边吃醋,那酸味冲天,见万俟林木还要给金缕穿衣服,立刻拦在中间,把衣服拿过来。 满面温柔绅士的微笑:“我来吧。” 说着,特别温柔的教导金缕穿衣服,还故意挡住万俟林木,不让他看金缕。 万俟林木早就闻到了罗参身上的酸味儿,虽然自己不喜欢吃酸的,但是罗参吃醋的样子特别“可爱”,一脸假装我不生气的大度模样。 万俟林木站在罗参背后,轻笑了一声,感觉特别有意思。 金缕穿上登山服,把金色的头发扎起来,万俟林木赶紧推开罗参:“我来我来!” 他早就想摸一摸这金灿灿的锦缎了。 万俟林木热情的帮助金缕梳头发,用梳子轻轻的捋顺,然后扎在一起,入手的感觉凉丝丝的,锦缎一样丝滑,在光线下金灿灿的发光,真的特别好看。 罗参又喝了一肚子的酸水,试探的说:“木木,金色的头发……不好看吧?” 万俟林木说:“怎么会?好看,特别好看。” 罗参:“……”酸死我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这样吧,回去你也把头发养一养,留成这么长,然后我带你染个小金毛,怎么样?” 罗参:“……”小金毛?木木确定不是想养宠物? 罗参眼皮一跳,其实他以前就是长发,毕竟古代那会儿都是长头发,后来罗参才剪了头发,但无论长发还是短发,罗参的头发都是黑色的,绝对不是金色…… 罗参也无法想象崇尚黑色的无启族,突然多了一个金毛族长是什么模样…… 罗参突然有些败下阵来…… 金缕穿好衣服,大金还是没有醒过来,白先生也没有醒过来。 大金是失血过多,他们在这雪山里,也没有任何血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金睡觉补充体力,因此大金睡觉也是好的。 而白先生…… 万俟林木转头对销离麓说:“白先生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销离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义父从来不告诉我,但是义父一直在吃药。” “咳……咳!” 正说话,白先生突然咳嗽起来,眼睫微微颤抖。 大胡子猎户惊喜的说:“他醒了?” 果然,白先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想要撑着坐起身来,不过没什么力气,差点跌了回去。 大胡子反应很快,一把捞住白先生:“刚醒来就不要乱动,好好躺着。” 销离麓赶紧说:“义父,您好好休息,大家都没事。” 白先生脸色有些难看,几近透明的白色,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万俟林木说:“白先生,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们的医药包还留着一个,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药。” 白先生的脸色慢慢有些凝固,说起这个,似乎不如平日里温和,闭上安静,淡淡的说:“我只是一路劳累,并没有什么事。” 白先生显然在说谎,就算闻不到情绪的味道,万俟林木也知道他在说谎,不过白先生不愿意多说,万俟林木也不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就没有多问。 他转回去,想要看看大金醒了没有。 刚一回头,难得“呆”住了…… 大金安详的躺在地上,金缕则是伏在他旁边,为什么是伏着? 因为金缕正和大金口对口的,也不像是做人工呼吸,大金失血过多,根本不需要做人工呼吸,只是缺血而已。 大金的喉咙慢慢滚动,似乎在吞咽着什么。 一股淡淡的腥甜弥漫在空气中。 血…… 是血! 金缕竟然在给大金喂自己的血。 “咳咳!”大金吞咽不及时,有些呛着,猛地醒了过来。 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冷酷的金色眸子,仿佛冷酷到了冰点。 还有凉丝丝,像锦缎一样的金色发丝…… 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正低着头和自己…… 大金抽了一口冷气,赶紧推开眼前俊美的青年,猛地翻身坐起。 随即大金就看到了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 好些人在围观他们,包括万俟林木和罗参。 金缕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见到大金醒了,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俊美的面容,从冰点化开,仿佛能融化整个隆冬。 金缕磕磕绊绊的说:“醒、你……” 大金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的唇角还挂着血迹,自己的口中还弥漫着腥甜的味道,这让大金登时有些尴尬,脸皮都烧了起来,赶紧蹭了蹭自己的嘴巴。 大金试探的说:“你是……?” 金缕点了点自己的心口,用冷漠的语气,冷漠的面容,继续磕磕绊绊的:“金……小、小……我。” 大金完全没听懂,他只记得自己实在没有力气昏倒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没事,却多出一个陌生的青年人。 那青年看着自己的眼神,虽然冷酷,却充斥着一股热烈,仿佛自己是他的猎物一样…… 万俟林木见金缕说不清楚,就帮忙说:“这是小金啊。” “小金?”大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豢养小金的盒子不见了。 毕竟小金缩在盒子里的时候,最多是一只胖墩墩的肉虫子,突然变成了龙的形态,盒子早就炸了,哪里还有“全尸”? 大金不确定的看着青年,罗参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金听得震惊:“他是小金……” 俊美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冲着大金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又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小……小金。” 这…… 虽然年轻人的确比较年轻,但身材高大,目测和罗参一般高,比大金高了不少,说是小金好像有点太大了。 罗参说:“金缕应该有海虫和烛龙的血统,因为年幼,所以之前呈现的都是海虫的特性。” 万俟林木捕捉到了重点,说:“等等,年……幼?” 金缕的人形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确挺年轻的,但是也不能用年幼这个词来形容吧? 罗参说:“我不知道海虫的具体年纪怎么算,不过如果按照烛龙的年纪来算,金缕应该还是个烛龙宝宝。” 烛龙……宝……宝? 罗参肯定的说:“成年烛龙的体型,可比金缕刚才展现的要大得多。” 这么大的宝宝?对,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金缕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对于他来说,人类的语言太难了,不过只要跟在主人身边就可以了。 金缕挨着大金坐下来,总是用专注的眼神凝望着大金,看的大金怪不好意思的,而且感觉后背隐隐发凉,总觉得…… 小金好像要随时吞了自己似的。 咕噜—— 咕噜咕噜…… 金缕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万俟林木也饿了,这路上逃命,又是雪崩又是猴子的,一直提心吊胆,终于放松下来,体力消耗太大,自然会饿。 罗参把锅子支起来做饭,都是速食,热一热就可以。 罗参把饭递给金缕,金缕看着,皱了皱眉,摇头,似乎不想吃这些东西。 然后转头又专注的看着大金。 大金又体会到了那种后背发麻的感觉,总觉得小金不想吃饭的原因,是想吃掉自己…… 大金被注视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小金是不是想吃巧克力?” 他说着,赶紧把巧克力和糖果都拿出来,递给金缕,说:“是不是想吃这些,给你。” 金缕金灿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果然像是个宝宝,与刚才冷酷的面容形成了强烈反差萌。 金缕接过巧克力和糖果,带着包装纸,就塞进了嘴里。 “小金!”大金吓得不轻,赶紧冲过去,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把包装纸吞咽下去,着急的说:“快,吐出来!吐出来。” 金缕一脸迷茫,冷酷的面容歪了歪头,似乎在卖萌一样, 大金可不管他卖萌不卖萌:“快吐出来,吐出来,包装纸不能吃。” 金缕只好把巧克力和糖吐出来,大金这才松了口气,把包装纸手把手的撕开,说:“这样才能吃,撕掉外面的包装,张开嘴,吃……” 大金做了一个演示,把巧克力扔进嘴里,然后递给金缕一个带包装的,让他自己试一试。 金缕却紧紧盯着大金,金灿灿的眼睛发出深沉的光芒。 大金下意识后背发凉,紧跟着他的预感就成真了,金缕一步跟上来,“嘭!”把大金壁咚在了冰挂的树干上,然后低下头…… 大金的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抽气,金缕虎口夺食,把那块巧克力又给叼了回去,然后对大金露出一个“宝宝式”微笑。 大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万俟林木一边吃饭,一边感叹:“小金好可爱。” 罗参登时觉得饭都是酸的,吃不下了,放下碗筷:“小金哪里可爱?” 不剥包装纸可爱?那自己也可以不会。 万俟林木说:“小金这么大块头,喜欢吃巧克力和橘子糖,不是挺反差萌的么?” 罗参微微一笑:“木木,那我也喜欢吃草莓糖,萌不萌?” 万俟林木:“……”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萌了呢…… 罗参顺手剥了一块草莓水果糖,出其不意的塞在万俟林木口中。 万俟林木嫌弃的皱了皱眉:“太甜了。”而且甜味这么廉价,没错,和爱情的味道一样,又廉价又简单,但是人们就是乐此不疲。 万俟林木不喜欢吃太甜的,罗参也没想给他吃,学着金缕的模样,凑过去把万俟林木口中的草莓糖也给叼了回来。 万俟林木:“……” 罗参对万俟林木展开了一个温柔性感的微笑,说:“木木,怎么样,我也很可爱吧?” 万俟林木:“……” 罗参又说:“我可爱还是小金可爱?” 万俟林木:“……”爱吃醋的老男人伤不起! 金缕特别喜欢巧克力和橘子糖,尤其是巧克力,一口气能吃一大筐。 万俟林木则是特别喜欢金色,看着金缕的头发眼馋,恨不能把人家的头发全都薅下来。 大家吃了饭,罗参收拾东西,刚转身离开,万俟林木就不老实了,灵机一动,拿了一块巧克力出来,冲着金缕摇了摇。 满满都是怪蜀黍的口气:“小金,想不想吃巧克力啊,来,哥哥给你吃。” 金缕刚刚吃了很多巧克力,大金已经不给他吃了,怕他吃多了上火。 金缕意犹未尽,正巧看到万俟林木手中的巧克力,冷漠狭长的眼睛几乎发光,立刻冲着万俟林木走过来。 万俟林木一笑,上钩了! 金缕走过来,不过没有去接巧克力,而是凑近万俟林木,轻轻的嗅了嗅。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低头也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不管是真正的气味儿,还是情绪的味道。 金缕嗅了嗅,又嗅了嗅,先是在万俟林木的头发上嗅了嗅,然后又靠近万俟林木的脸颊。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不知道金缕在闻什么。 罗参和大金收拾了东西,刚走回来,就看到了金缕和万俟林木的“错位”表演。 金缕和万俟林木凑得很近很近,而且又在嗅味道,看起来就像是…… 大金头皮一阵发麻,他可是知道的,万俟林木是自己的“师娘”,师父的心头宝。 大金一步冲过去,一把拉住金缕:“小金,快回来。” 金缕“意犹未尽”,不过还是很听话的站在大金身边。 罗参黑着脸走过来,身上冒着柠檬精的味道,酸气冲天,不知道的还以为罗参是白醋成精呢! 万俟林木好奇的抬起袖子,又闻了闻自己,说:“真奇怪,我身上有味么?小金在闻什么?” 罗参黑着脸说:“烛龙的味道。” 万俟林木一脸不解,罗参虽然黑着脸,不过还是解释说:“你和金缕都有烛龙的血统,他可能是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差点忘了,万俟林木是一个由九十九种上古灵兽组成的“变异”讙兽,除了凤凰血,也包含了烛龙的特性。 虽然金缕和万俟林木都不是纯种的烛龙,但是他们都拥有烛龙的特性,就像是见到了“亲人”。 罗参嘱咐大金说:“金缕有一半烛龙的血统,成年烛龙非常残暴,嗜血成性,以后你要尽量避免用自己的血去投喂金缕,否则金缕一旦吃惯了荤腥,便会食髓知味,加重残暴的本性。” 大金从没想过,胖墩墩的小金,竟然有烛龙血统。 不过说实在的,大金在捡到小金的时候,就觉得小金有点与众不同了。 当时他觉得,小金和自己一样,都是“残次品”,自己是无启人中,悟性与灵性最低等的那种残次品,而小金则是海虫中,以后最不会有作为的那种海虫。 小金不喜欢找宿主,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巧克力和橘子糖,碌碌无为的变成一只胖海虫。 哪知道族人捡剩下的小海虫,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拥有烛龙血统的海虫。 仔细一想小金其实从一开始,就对大金的血液兴趣很多,别人的海虫都不需要血液来引导,但是小金需要。 这么一想原来是小金的烛龙秉性使然。 金缕冷漠着一张迷茫脸,坐在旁边,凝望着大金,似乎只要凝望着大金,就不会觉得无聊一样。 罗参告诉了大金一些注意事项,毕竟之前只是饲养海虫。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金从饲养海虫,变成了饲养烛龙,这不仅仅是小型犬变成了大型犬,而是你抱养回来一只小黑狗,结果你发现有一天这只小黑狗,变成了大狗熊的问题。 物种都不一样了…… 罗参作为师父,这些还是要担心的。 万俟林木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托着腮帮子点行李。 安分老实了一会儿的高峯又走了过来,挨着万俟林木坐下来。 万俟林木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 之前高峯已经转变方向,去讨好白先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回来了。 高峯其实是打算讨好白先生的,因为白先生是出资人,一看就非常有钱。 但是万俟林木不一样,他刚刚用自己的血,给大金凝血,高峯看的是一清二楚。 高峯眼神中的贪婪几乎要溢满出来,如果能把万俟林木骗到手,这可是个好宝贝啊,无价之宝! 高峯坐下来,笑着攀谈:“你们……是道上的人吧?” 高峯的祖上其实不算道上的人,因为他们是正经的工匠,不过后来工匠没落,有一些分支也仗着精通墓葬手艺,所以去做了道上的人。 因此高峯多少知道一些道上的事情。 尤其他这次出来,其实就是冲着无启冰宫来的,所以做足了准备,了解了好些道上的事情。 万俟林木根本没有搭理他。 高峯也不嫌冷场,继续说:“我也是道上的人,而且我告诉你吧,我认识很多道上的朋友,都是有名的人。” 高峯显然是想要吹牛,万俟林木对道上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想要找到镜棺而已,如果不是因为罗参被白先生中了海虫,万俟林木才不会跟着来雪山浪费时间。 万俟林木凉飕飕的,还是不接话。 高峯这时候终于有点冷场了,尴尬的说:“你肯定想不到,我认识道上的罗三爷!” 罗参? 高峯侃侃而谈,牛皮都给吹上天去了:“你是道上的人,肯定知道罗三爷吧?你见过他么,我和他可是朋友,罗三爷要是见到了我,都要给我三分薄面,怎么样,想不想认识名家?我帮你引荐引荐,只要你……” 高峯说着,伸手过去。 啪! 手才伸到了一半,就被狠狠的怕了一记,直接打偏,疼得他一个激灵,火辣辣的。 高峯抬头一看,是万俟林木的那个男朋友! 罗参一脸冷漠,俯视着吹牛皮的高峯,冷冷的说:“滚开。” 高峯没想到被抓了一个正着,他不敢惹罗参,身高就没办法与罗参比,要是真打起来…… 高峯赶紧站起来,调头就走。 万俟林木却说:“等等。” 高峯脸上露出喜悦,回头说:“你是不是想见识一下了?” 万俟林木满面“微笑”:“不,是让你见识见识,牛皮都吹炸了,还不知道在吹谁。” 高峯没听懂万俟林木在说什么,万俟林木非常好心的解释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口中的罗三爷。” “罗……” 高峯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跐溜”打滑,竟然“咕咚!”一声,直接摔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来了个老太太钻被窝,摔了个大屁蹲! 高峯之前听他们叫罗参,还以为他也姓罗而已,而且这雪天,又在山里,风太大,根本听不清楚大家到底叫什么名字。 罗参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温柔,但是其实对谁都很冷漠,不喜欢和别人搭话,之前登山队里有几个女孩子想要和罗参搭话,都没有成功,因此谁也不知道罗参的真名是什么。 高峯没想到,吹牛吹到本家面前了,丢人丢大发,赶紧调头就跑,窝在一边去了。 罗参走回来:“真是一刻不看着你,都会和拈花惹草。” 万俟林木不以为然:“肯定是你老公我魅力太大了。” 罗参:“……” 高峯刚走开没一会儿,突然叫起来:“快看,蝴蝶!!” 蝴蝶? “什么蝴蝶?” “你逗我们吗?” “蝴蝶都生长在温暖的地方,这么冷早就死了,哪里有蝴蝶?” 打手们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是跟着白先生的老人了,什么没有见过,但是真的没有见过雪山里的蝴蝶。 高峯指着远方:“真的……真的有蝴蝶,你们看啊!” “还……还会发光!”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但是没有黑透,众人顺着高峯指的方向看过去,真的是…… 蝴蝶! 像雪地中的精灵,翩然起舞,上下纷飞。 零零星星的雪花又飘散下来,伴随着盈盈的雪花,蝴蝶仿佛是雪中的仙子,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翩然起舞…… 罗参沉声说:“是梦蝶,大家小心梦蝶的鳞粉,会致幻。” 蝴蝶的身上都有鳞粉,鳞粉可以防雨,又能组成各种图案花纹,帮助蝴蝶躲避天敌,形成隐蔽色。 而这类蓝色的梦蝶,一旦吸入鳞粉就会致幻,蝴蝶弱小,也没有獠牙,连嘴巴都是虹吸式,根本不具备攻击效果,非常的美丽脆弱。 但也就是这样的美丽脆弱,让它们的鳞粉异常的容易脱落,一旦吸入,很可能葬身雪山。 罗参说:“不要去碰梦蝶,快撤退。” 众人赶紧抓紧行李,万俟林木说:“这鬼雪山,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的手:“这边走!在怀莫草还没有灭绝的时候,梦蝶就是专门传播怀莫草的介质,或许是因为这座雪山里,真的有怀莫草做成的丹药,因此才引来了这么多梦蝶。” 万俟林木一边跑一边说:“这么大批量的梦蝶,是不是说怀莫就在附近了?” 万俟林木刚说到这里,“嗡——”一声,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耳鸣,紧跟着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 模模糊糊,晃晃悠悠,歪歪扭扭。 万俟林木使劲摇了摇头,那种眩晕的感觉慢慢消失,他的肩膀上,落着一粒微不可见的蓝色亮光…… ——梦蝶的鳞粉。 罗参拉着万俟林木一路快跑,不知道怎么了,万俟林木突然站定,怎么也不跟着走,眼神慢慢失焦,看向遥远的方向。 “木木!”罗参喊了他一声。 万俟林木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 “老板怎么了?!”众人从后面冲上来,吴虔使劲晃了晃手,万俟林木还是看不见他。 “快!蝴蝶来了!” “快跑啊!” “他奶奶的,也不能打!这可怎么办?!” “前面不要停下!” 罗参一眯眼,想要直接把万俟林木打晕带走,刚一出手…… 啪! 哪知道万俟林木反应过来迅捷无比,一把接住罗参打下来的手掌,反手一拧。 啪!啪啪! 两个人瞬间拆了三招,万俟林木双眼无神,但是反应迅捷,而且力气巨大。 “啪嚓——”直接将旁边的巨石一脚踢碎。 紧跟着万俟林木好像看到了什么,喃喃的说:“罗参……” 罗参一把按住万俟林木肩膀:“木木,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万俟林木矮身躲过罗参的桎梏,突然合身往山坡跳了下去。 “木木!” “老板!” “万俟林木?!” 众人的喊声连成一片,眼看着万俟林木就要化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雪坡的尽头。 罗参看的手脚冰凉,“唰!”的一声,鱼线绑住树干,猛地也从雪坡跳了下去…… 万俟林木浑浑噩噩的,雪地里竟然突然杀出了粽子,粽子要抓他的肩膀,还把罗参给拖走了。 罗参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被粽子直接拖进了雪坡之中。 万俟林木根本来不及的反应,也跟着跳了下去。 雪坡陡峭,坡上都是凸起的石块,万俟林木一路滚下来,耳边是“嗖嗖嗖”的响声,身上一阵阵钝疼,却不知疲惫。 嘭!! 一直滚到了坡底,万俟林木猛地翻身跃起,一刻不停歇,继续往前追去。 一定…… 一定要追上去。 罗参…… 万俟林木双眼无神,快速向前跑,仿佛是雪地里狂奔的猎豹,一直向前,一直向前…… 噗通!!! “嗬——” 万俟林木一脚踩空,根本没有发现眼前有什么不对劲,直接一脚踏入了冰河中。 雪山上有冰湖,他们之前已经见识过了,水中还养着冉遗鱼。 眼前就是一座巨大的冰湖,冰面没有完全凝结,万俟林木快速冲过去,踏着即将破碎的冰面,义无反顾的直接跃进水中。 冰冷的湖水,实在太冷了。 刺骨。 锥心! 万俟林木跃入水中,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呛入了冷彻肺腑的湖水。 咳咳咳咳咳…… 咳咳! 冰凉的湖水让万俟林木瞬间抽筋,疼痛和溺水的求生欲,让万俟林木猛地从鳞粉的致幻中清醒了过来。 咕嘟—— 万俟林木又呛了两口水,差点直接喝饱,冷的他使劲扑腾,好像落汤鸡,还是拔了毛的那种白斩鸡,怎么也扑腾不上岸。 越是用力,反而越是远离岸边。 咕咚——咕咚…… 万俟林木冒了好几个泡儿,几乎要沉入水底,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万俟林木。 挤了他一下。 对,在水中…… 有什么东西挤了他一下。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 冉遗鱼! 巨大的冉遗鱼,在水中爬行着,它的个头那么大,但是游水却异常灵活,“唰——”像潜艇一样逼近万俟林木,轻轻撞了一下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使劲扑腾,心想自己好歹也是讙兽啊,讙兽像什么来着? 猫! 冉遗鱼长得像蜥蜴,但它也是鱼,今日自己这只落水猫,就要葬身鱼腹了…… 哗啦——!! 冉遗鱼靠拢了万俟林木,绿豆眼和万俟林木四目相对,却没有张开大嘴要他,而是用后背托起万俟林木。 “哗啦”一声,将他托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万俟林木呛得咳嗽,浮出水面之后,努力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冉遗鱼好像一只小船,驮着万俟林木快速的往岸边游去,“踏踏踏踏”,爬上岸去,伏低了身子,将万俟林木放下来。 万俟林木爬上岸,冉遗鱼蹭了蹭他,仍然没有攻击人,调头又回到了水中,冒了两个泡,转眼就不见了。 万俟林木有些迷糊,自言自语的说:“这条冉遗鱼救了我……?” 他冷得厉害,哆哆嗦嗦的看了看左右,荒无人烟,不知道在哪里,茫茫然一片白雪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万俟林木身上没有背包,没有无线电,什么也没有,还冷的要命。 他爬起来,以免自己湿漉漉的黏在雪地上,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踏踏踏踏—— 脚步声! 难道是罗参来了? 万俟林木隔着老远,闻到了一股焦急的味道。 赶紧顺着味道跑过去,然而对方却不是罗参,而是大胡子猎户! 万俟林木中了梦蝶鳞粉,陆陆续续也有人中了梦蝶鳞粉,在幻觉中大家都看到了很多可怕的东西,有人在雪山里开了枪,更多的鳞粉从天而降,扑簌簌的盖满了白色的大雪 蓝幽幽的盈光连成一片,大家叫喊着,队伍瞬间乱七八糟,四散崩离…… 大胡子猎户背着猎/枪,握着漆黑的柴刀一路猛跑,终于看到了人影,大喊着:“太好了,白先生!白先生你在这里?!” 万俟林木循着声音一看,除了大胡子,真的还有白先生。 白先生藏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所以万俟林木刚才没有看见他。 这时候能看到人,已经算是见到了“亲人”,白先生和大胡子好像还有装备。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要冻僵了,必须赶紧换衣服,不然肯定会变成冰坨子。 他刚要跑过去,就看到白先生慢慢的从雪地里站起来,目光无神的看向大胡子猎户。 白先生的肩膀上,落着一片盈盈的蓝色亮光。 ——鳞粉! 白先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他看向大胡子,慢慢伸出手去。 “白先生?”大胡子赶紧跑过去,扶住摇摇晃晃的白先生:“我可找到你了,你跑什么啊!” 白先生却像没有听到大胡子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 他的眼神虽然呆滞,却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哀伤,慢慢抬起手来,轻轻的抚在大胡子的面颊上,嗓音哽咽:“为什么……为什么离开我?” “白……”大胡子奇怪的说:“白先生?你怎么了?” 白先生仍然轻声呢喃:“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说着,不给大胡子说话的机会,主动靠了过去,挽上大胡子猎户。 大胡子一阵惊愕,不过很快,眼神沉了下来,脸上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里,透露出一股野兽般的凶狠,反客为主一把拉住白先生。 万俟? ?木:“……”这冰天雪地,幕天席地的,怎么感觉场景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万俟林木脑袋里灵光一现,是之前在镜棺碎片里不小心偷窥到的,属于白先生和大胡子猎户的“未来”。 只不过那时候的未来,变成了现在的进行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白先生和大胡子的“进行时”在做什么呢?】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不知道。 罗·假正经·小三:不知道。 大·超尴尬·金:我也……不知道。 金·烛龙宝宝·缕:……?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等一个更新、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之尘哀、璐、迪迪迪迪 10瓶;21396902 8瓶;薄霄 3瓶;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8、雪山怀梦7 白雪皑皑, 洒落在无边的梦境中…… 白先生仿佛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很多,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已经快要淡忘, 久到他觉得自己已经淡忘。 但是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总是想起来,缭绕在心头。 那个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人…… ——无启。 “无启……” “无启。” “无启……你去哪里?” 白先生梦呓着, 他有些混混沌沌, 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之中。 “无启,你去哪里?” “你去哪里……不要走。” “你站住!你站住……” 白先生轻微摇着头,这冰天雪地的天气,额头上竟然有些微微出汗。 “别走……哪也不能去……” “你站住……” “无启!” 白先生大喊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腾”的坐起身来,怔怔的看着眼前飘落的白雪。 雪。 又下起来了…… 白先生怔愣着, 一阵迷茫, “嘶……”抽了一口冷气, 似乎是牵动了伤口,疼得他一个激灵。 他左右看了看, 这才看到身边有人,第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之前浑身湿透了, 冷的要命, 结果还撞见了白先生和大胡子猎户的现场版,也不好过去打扰,只能等他们完事儿。 结果这一等…… 万俟林木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不提也罢,大胡子猎户肯定总是与禽兽为伍,所以简直也像是个“禽兽”一样! 万俟林木好不容易等他们完事,过来换个干松的衣服,大胡子猎户抱着白先生,三个人找了一个山洞避风,好歹有个地方坐一坐。 白先生坐起身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万俟林木,脑海中混混沌沌,不过很快的,就有什么东西渐渐回笼。 好像…… 钝疼让白先生更加确定,他中了梦蝶的幻觉,然后梦到了那个人。 梦到了他离开的模样,然后他们…… 白先生吃了一惊,稍微睁大一双粉红色的眼睛,盯着万俟林木:“我和你……” 万俟林木立刻说:“怎么可能?” 白先生狠狠松了一口气,毕竟那是幻觉,并非是真实发生的,听万俟林木否定,白先生狠狠松了一口气,真是万幸。 紧跟着就听到万俟林木大喘气:“你和向导!” 他说着,还指了一下白先生身后的方向。 白先生转头一看,大胡子猎户! 大胡子猎户坐在他身后,山洞的深处,“嘿嘿嘿”的朝着白先生傻笑。 “白……白先生,你还好吧?” 白先生怎么可能还好,他还以为一切都是幻觉,哪知道自己真的在幻觉中和别人…… 而且还是大胡子猎户。 这个不修边幅,甚至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壮汉。 白先生看了一眼大胡子猎户,抿了抿嘴唇,淡淡的说:“我没事。” 大胡子猎户“嘿嘿嘿”又是一阵傻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那就好,那就好,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上了药,看来这个药还挺管用的。” 白先生:“……” 白先生一阵语塞,他本是搪塞一句,什么还好?一点也不好,浑身都疼,而且难以启齿! 更难以启齿的是,大胡子猎户还给自己上药,那岂不是…… 白先生润白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透露着一股嫣然,显得更加精致起来。 平日里的白先生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滋味儿,仿佛天上降落的“仙子”,而面颊微红的白先生,更多了一分人情味儿。 大胡子猎户一看,忍不住都看傻了,移不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先生,喃喃的赞叹:“你……你真好看。” 白先生:“……”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秀恩爱,旁观了现场版还不行,还要赛他一嘴狗粮。 万俟林木无声的叹了口气。 白先生被大胡子猎户“称赞”的很不自然,镇定心神,淡淡的说:“今日的事情,就当过去了,以后不许再提。” 大胡子猎户一脸茫然:“为什么?” 白先生眯了眯眼睛,眼看着大胡子失落的表情,竟然有些不落忍。 但是…… 但是自己的梦境中,那和自己缠绵的另外一半,并不是什么大胡子猎户,而是…… 无启。 白先生干脆冷淡的说:“不为什么,只当没发生过就可以,等出了雪山,我可以再多付你一倍的钱。” 大胡子猎户好像只失落的大型犬,耷拉着耳朵,看向白先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说:“这样啊……” 这样啊? 大胡子猎户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什么也没说,似乎默认了白先生的话。 如此一来,反而白先生纠结了,多付一倍的钱,那就是一万块钱,大胡子猎户和自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一万块钱就可以打发了,说给他钱,真的不再说话了。 白先生有点纠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就是那一万块钱当封口费吗,反正都是幻觉,本就是错误的。 万俟林木好笑的看着他们,大胡子猎户还好,气味儿一直都很“单纯”,白先生就不一样了,味道复杂得很。 拧在一起,活脱脱一个大/麻花。 万俟林木有些好笑,人果然是习惯口是心非的,无论是什么人,在这一点上,好像什么氏族都可以通用。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盯着他们,笑了笑:“你们谈好分手费了?” 白先生脸上有些僵硬,淡淡的说:“不是分手费。” 万俟林木点头:“好好好,打炮费。” 白先生:“……” 白先生似乎不想和万俟林木争论了,说:“咱们怎么在这里?” 万俟林木说:“好像是因为梦蝶,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当时迷迷糊糊,看到罗参被粽子拖走了,我就一路跑过来,差点被冰湖淹死,掉进湖水中,那条巨大的冉遗鱼救了我。” 白先生眯了眯眼睛:“冉遗鱼?你用驯术了?” 万俟林木的眼睛有驯服的功效,而白民族的眼睛,也有驯服的功效,可以驯服动物。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不是很会用自己的驯术,还是白先生用的比较得心应手一些。 万俟林木摇头:“没有,那条冉遗鱼自己救了我,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像咱们之前说的,这条鱼是有人养的,不但不会攻击人,而且还救了我,只是不想让咱们上山而已。” 白先生眯了眯眼睛:“有人养的……” 大胡子猎户听得迷茫,说:“嗨!要我说,现在找到大部队才是正经,咱们根本没有什么装备,食物和水也不多了,如果找不到大部队,就要下山,否则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下山…… 大胡子猎户说:“我早就说了,会得罪山神的,你们非不听,现在好了,该怎么办?” 白先生立刻说:“不能下山,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找到冰宫……” 时间不多了? 万俟林木似乎捕捉到了重点,看向白先生:“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白先生没有回答万俟林木,避开他的目光,又恢复了淡然:“总而言之,不能下山,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必须往上走。” 大胡子猎户说:“可是,我们没有水和食物了,这样实在太危险了,而且你的身体……” 一说到身体,白先生脸色登时有些发红。 大胡子猎户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避开了身体的话题,继续说:“如果没有我带路,大家不可能上山,你的同伴们也会选择下山去汇合,所以我还是建议咱们下山,这样储备还够用,万无一失。” 白先生显然不想下山,但是打胡子说的都对。 万俟林木看向白先生:“你自己决定吧。” 他说着,又百无聊赖的托着腮帮子。 白先生沉默了很久,盯着山洞外面的风雪,盯着飘落的雪花,身上弥散着一股说不尽的复杂。 过了很久很久,白先生才妥协:“好,现在下山,等到了山下和大部队汇合,咱们再上来。” 大胡子猎户听他说要下山,松了口气:“那咱们走吧。” 万俟林木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离开山洞。 大胡子猎户对白先生说:“白先生你能走么?要不然我背你吧。” 白先生立刻说:“不必,我自己可以……啊!” 他的话说到这里,刚一站起来,陡然一晃,差点直接扑倒在地上,膝盖软的不得了,根本站不直,整个人软绵绵的,而且特别酸,还有点疼。 大胡子猎户赶紧“英雄救美”,一把搂住白先生:“白先生你没事吧?” 白先生脸上通红,抿了抿嘴:“没事,不用……嘶……” 白先生简直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打脸,刚说自己没事,就疼的根本迈不开腿,浑身不得劲儿。 大胡子猎户一脸歉疚:“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我好像太……” 他的话没说完,白先生赶紧捂住大胡子的嘴,不让他瞎说。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再一次看着他们秀恩爱,默默的等在一边。 心说白先生也太脆弱了,还是说大胡子实在太厉害呢?白先生没什么意识的时候,那哭声可爽朗了。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真的这么舒坦?等找到罗参,自己一定也要试试…… 白先生不知道万俟林木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万俟林木满脸都是“奸诈”。 白先生和大胡子僵持不下,为了不让万俟林木“取笑”,最后白先生又一次妥协了,让大胡子背着自己。 众人从山洞里走出来,往山下而去。 白先生趴在大胡子背上,混混沌沌的,有些迷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一个焦急的声音说:“白先生发烧了,都怪我。” 迷茫的睁开眼睛,白先生首先看到一片白雪,然后是万俟林木,最后是背着自己的大胡子猎户。 万俟林木说:“下山还有多久?” 大胡子猎户观察了一下地形:“雪太大了,这样走很危险,前面应该不远有个小木屋,我以前在山上打猎,自己建的,咱们过去看看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一张嘴,雪片子就往嘴里刮进来,难受的厉害。 大胡子背着白先生,万俟林木跟在旁边,三个人往前走去。 没一会儿,果然看到一个兀立的小木屋,在白茫茫的雪中,显得异常渺小,仿佛不值一提。 万俟林木说:“木屋!” 大胡子笑起来:“真是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咱们进去,里面有我储备的一些干粮,还留了火种,等会儿还能拿生火取暖呢。” 他加快脚步,走到小木屋跟前,“吱呀——”推开木门。 里面很干净,没有太多的灰土。 一看就是经常来打扫。 木屋不是很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小木床,大胡子把白先生轻轻放在上面,还给他盖了被子。 不止如此,自己脱下外套,盖在白先生身上。 白先生淡淡的说:“外套你穿,不用给我。” 大胡子则是傻笑:“没事没事,你盖着吧,你这身子板儿,看起来太单薄了,还是你盖着吧,我没事儿,我壮得很,像一头牛一样!” 他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又歉疚的说:“而且说到底,也是我让你发烧的,都怪我太……” “别说了。”白先生赶紧阻止了大胡子的长篇大论。 万俟林木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这里虽然能遮风挡雨,但是还是冷的很,随口说:“这个能点火么?” 万俟林木一开口,简直及时化解了白先生的尴尬。 大胡子说:“能点火,你看火种在这里,但是没有柴,这样吧,我去捡一些来,你们在这里等着。” 白先生见他要出门:“你还是别去了,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还要起程。” 大胡子摆手说:“没事的,这一片我熟悉,木屋都是我修的,前面就有一片枯木林,我去砍些柴,很快就回来。” 他说着,还挥了挥自己黑色的柴刀。 “你等一等。”白先生叫住他,将大衣丢个大胡子:“穿上再出去。” 白先生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淡,对大胡子没什么意思的样子,但是把外套又还给了大胡子,显然是怕他着凉。 大胡子嘿嘿傻笑起来:“好好,我这就去,你们在木屋里呆着,哪里也别去。” 万俟林木点头:“你放心去吧。” 大胡子提着锈迹斑斑的柴刀,很快离开了小木屋,“嘭——”关上门,渐行渐远。 白先生侧躺着,看着大胡子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风雪之中。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说:“怎么了,这么一会儿也舍不得分开?” 白先生猛地回过神来,看着“打趣”自己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也很冷,他从小就怕冷,而且特别不喜欢阴冷,赶紧也爬上来,钻进被窝里,和白先生盖一张被子。 白先生收回神来,不再看外面:“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万俟林木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口是心非的味道我也可以闻到。” 白先生干脆闭了嘴,没有再说话。 万俟林木躺下来,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木屋的天花板:“不知道罗参怎么样了。” 白先生冷笑一声:“无启是不死的,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虽然是不死的,但还是会受伤。” 白先生看了万俟林木一眼:“你就那么喜欢他?” 哪知道万俟林木极其爽快的说:“喜欢啊。” 白先生:“……”一般人不都应该辩解一下么? 白先生“好心”的说:“既然你这么喜欢罗三爷,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无启人都是言而无信的,他们的一辈子很长很长,甚至与天地同寿,就算他再喜欢你,等你百年之后,化成一堆白骨,而他还会长长久久的存活在这个世上,只需要稍微……稍微花一些岁月,在他们人生中不值一提的岁月,来淡忘你而已,而无启人是最会淡忘的,然后……” 然后,你的身影,有关于你的记忆。 “这一切,都从此……与他无关。” 万俟林木好奇的看向白先生:“你是不是之前被无启的人骗过?” 白先生没说话,但是也没有否认。 万俟林木啧啧了一声,白先生很可能有个“前男友”,就是无启族的人,而且很可能是无启族的那个第一任族长。 这么说来,白先生千里迢迢的来到雪山,说不定也不是为了什么怀莫丹药,而是为了冰宫中的……前男友? 然而在路上,白先生无意间撩了一个壮汉向导,还发生了一夜情。 这三角关系可就复杂了! 万俟林木望着天花板,本是“幸灾乐祸”,突然眯了眯眼睛,翻身坐起来。 白先生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指着天花板:“你看那楔子。” 大胡子之前说过,这木屋是他自己修的,天花板的横梁,还有楔子,连万俟林木这个没做过木工活的人,都觉得不太简单。 万俟林木翻身起来,又去看了看窗户,窗户设计的也非常巧妙,而且打磨的异常光滑,无论用手怎么摸,都不会有一根倒刺。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向导的手艺这么厉害?” 小木屋里取暖的壁炉挂在一边,设计的也非常巧妙,一切乍一看起来都很简陋,但仔细一看却并不觉得。 万俟林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房间没有一点儿灰土,也就是说向导经常来这里,而且最起码是,咱们进雪山之前,他还来过一趟。” 叩叩—— 说到这里,突听有人敲门的声音。 白先生说:“是不是向导回来了?” 万俟林木有些狐疑,如果是向导回来了,那么他应该直接进来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敲门,难道是因为柴火太多了,他没有手开门么? 叩叩! 叩叩叩…… 叩叩—— 万俟林木干脆说:“我去看看。” 他说着,走到小木屋门边,顺着窗户往外一看…… 熊! 白熊! 根本不是什么大胡子猎户。 而是一头白熊! 万俟林木说:“熊。” “熊?”白先生立刻踉跄的走过去,往门外一看,果然是熊 而且不只是一头,后面还跟着好几头熊。 白熊竟然在敲门。 万俟林木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熊来敲门?” 这里的熊也太讲究了吧? 叩叩叩…… 叩叩叩—— 砰砰砰!!! 白熊从敲门,已经变成了撞门。 狠狠的用爪子拍门,用雄厚的脊背撞门,小木屋不堪重负,房门“咯吱咯吱”的乱响。 万俟林木连忙将门栓放下来,又将椅子挡在门后:“太邪门了,这些熊成精了。” 白先生眯眼说:“海虫,是中了海虫,血点在它们的毛下面,所以看不清楚。” 嘭!! 砰砰砰—— 小木屋摇晃起来,房梁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几乎马上就要坍塌,灰土碎屑不停的从房梁上掉下来。 万俟林木说;“房子要塌了,能走吗?” 白先生扶着桌子,虽然能走,但是有些艰难。 万俟林木一看,招手说:“上来我背你!” 白先生说:“不用逃跑,我可以驯服这些白熊。” “中了海虫的白熊?”万俟林木说着,赶紧拽住白先生:“快点,别说废话了,你也不看看自己脸色有多惨白。” 他可没忘了,上次白先生驯服那些猴子,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白先生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还关心我?” 万俟林木也笑了一声:“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罗参解海虫。” 他说着,丝毫不含糊,背着白先生,快速冲到小木屋的后门。 后门外面没有白熊。 哐哐哐!! 砰砰—— 吱呀——吱呀——哐! 白熊疯狂的攻击着小木屋,整个小木屋摇摇欲坠,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万俟林木背着白先生跑出小木屋,一路踉跄的往前而去。 雪又大了,漫山遍野都是白色,连绵成一片,吹在眼前,分不清楚路线,只能感受到大雪的苍茫和雪山的壮阔。 哐!!! 小木屋轰然倒塌,腾起一阵白雪的尘土。 那些白熊冲过去,碾压着倒塌的残破木屋,似乎要赶尽杀绝。 啪嚓!啪嚓! 白熊狠狠的踩过木屋,用爪子去扒拉那些残破的木屑。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白熊没有注意到他们,赶紧大步往前跑去。 他一动,那些白熊似乎十分敏锐,立刻发现了他们。 吼—— 发出怒吼的声音,“咕咚咕咚”踏着雪地飞快的跑过来。 白熊是四条腿奔跑,而且别看他们体型硕大,但是跑速竟然很高。 白先生沉声说:“来了。” 万俟林木背着白先生,跑得并不算快,一路往前,后面“咕咚咕咚”的声音,还有震天动地的颤抖,感受的是一清二楚。 白熊成群结队,疯狂的追赶过来。 “啊!”万俟林木突然短促的低呼一声,脚下一绊,猛地向前栽去。 嘭! 白先生被摔在地上,又是斜坡,两个人谁也没有收住,顺着斜坡,“咕噜咕噜”的一直往下滚。 万俟林木头晕眼花,感觉自己像是雪球,飞快的在雪地里打滚儿。 雪坡很高,也很陡峭,再加上他是栽下来的,根本没有防备,浑身上下被磕的生疼,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过这样一来,那些白熊显然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果然两条腿跑着不如四条腿,四条腿又不如滚着快。 万俟林木一直加速向下滚去,最后也放弃了,抱住自己的脖颈,微微缩起脑袋,保证不被撞傻。 眼前是无尽的白雪,一直滚,一直滚,滚到万俟林木已经麻木. 就听到前面的白先生突然大喊:“林木!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白先生一向淡雅,突然这么高声大喊,喊得就像是给自己号丧一样。 万俟林木勉强睁开眼睛,眯着去看,满眼都是白雪,一圈两圈三圈都是白雪。 “林木!悬崖……” 白先生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呼——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就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雪地突然消失了,白色的雪花从天而降,伴随着迷茫的雾气,而身下……是万丈深渊! 悬崖! 万俟林木和白先生从雪坡混下来,下面竟然接上了悬崖,断壁戛然而止,前面截断了一段,隔着一条幽深的峡谷。 白先生滚在前面,已经率先被甩了出去,万俟林木跟在后面,几乎就是前后脚,也被甩了出去,两个人腾空而起,瞬间又开始下落。 嗬—— 白先生大喊一声,伸手去抓峭壁。 啪…… 修剪整齐的指甲瞬间劈了,随着峭壁留下一串血痕,却始终没能抓住峭壁的边沿。 眼看白先生就要掉下去,“啪”手腕一紧,蓦的被掉在了半空中。 一荡…… 一荡…… 白先生抬头一看,万俟林木拽住了自己的手臂,两个人像是串糖葫芦一样,挂在悬崖边上,忽悠……忽悠…… 就在脱离悬崖的一刻,万俟林木一把抠住崖壁。 鲜血顺着翻裂的指甲一汩一汩的冒出来,沿着指缝,滑下手臂,染红了登山服。 万俟林木一只手抠住崖壁,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白先生。 他能感觉到白先生正在微微的晃荡着,每一次轻微的晃荡,几乎都要抻裂万俟林木的手臂。 “嗬……” 万俟林木发出闷哼的声音,嗓子里的声音沙哑低沉到了极点,额头上登时冒出密密实实的冷汗。 白先生低头看了一眼,万丈深渊,即使那些白熊不赶过来,他们也坚持了多久。 白先生咬了咬牙:“万俟林木,松手吧。” 万俟林木咬着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把声音挤出来:“好啊,松手之前,你先告诉我罗参身体里的海虫,该怎么引导出来。” 白先生一听,登时笑了出来:“万俟林木,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我死也不会松手’么?” 万俟林木翻了一个白眼,可惜白先生看不见:“如果你不告诉我海虫怎么取出来,那就别说那么多废话,省点力气。” 白先生说:“我们就一直这么吊着吗?” 万俟林木不耐烦的说:“闭嘴,你别说话……” 咚咚咚—— 是白熊跑下来的声音。 他们吊在崖边上,白熊跑过来,很快就能发现他们,到时候如果落井下石的话……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这些熊聪明不聪明,但是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傻子都会,也不需要聪明…… “林木!万俟林木……”白先生又在叫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现在根本没空搭理他,白先生却锲而不舍:“万俟林木,林木!” “下面!看下面!” 万俟林木在白先生锲而不舍的喊声下,终于低头看向悬崖下面。 白皑皑的雪,黑洞洞的深渊。 白先生说:“看下面,洞口!是洞口,冰洞!” 冰洞? 万俟林木脑海中一闪,他记得高峯之前说过,自己误打误撞找到过无启冰宫,冰宫的入口是别人绝对找不到的,在一处悬崖的峭壁上……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穿过白雪去看白先生所指的方向,看不太清楚,但是真的有一块黑洞洞的东西,像是洞口一样。 洞口里还反着光。 咚咚咚—— 白熊下来了! 万俟林木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了。” 白先生说:“准备什么?你不要乱来!” 万俟林木的脸上却挂上一丝狞笑,唇角一挑:“准备好了荡过去。” 万俟林木和白先生串着糖葫芦,冰洞在他们斜向下的方向,想要荡过去太危险了,尤其万俟林木没有着力点,如果他把白先生荡过去,很可能自己就会摔下深渊,万劫不复…… 白先生来不及阻止他,万俟林木就是一个疯子。 没有恐惧感,冷漠无情,甚至对自己也冷漠无情。 他的话音一落,唇角的笑容快速扩大。 呼—— 白先生只听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手臂一阵剧痛,被万俟林木牟足了力气一荡。 嘭——!!! 白先生被一下甩了出去,摔在冰洞口,冰面很滑,跐溜一声,后背“嘭”的一响,白先生重重的撞在了冰洞的墙上。 与此同时…… 唰…… 万俟林木再也抠不住悬崖,身体猛地下落。 白先生扑过去,想要去抓他,感觉到万俟林木冰凉凉的手从自己的手心刷过去,只留下一片凉丝丝的血迹,什么也没有了…… “林木!!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的力气实在是用尽了,脱离悬崖的一刻,整个人就好像卸去了重量,飘飘然的随着雪花一起降落…… 木木…… 就在这一刻,万俟林木仿佛听到了错觉。 难道是……自己太想见到罗参了? 踏踏踏! 一串脚步声快速响起,飞快的踏着冰雪而来,“唰——”紧跟着是一个黑影,大长腿一蹬,猛地跃出悬崖,毫不犹豫的融入这片无尽的深渊之中。 是罗参! 罗参跳下悬崖,“嗖——”掌心鱼线快速放长,因为有跳下的加速度,罗参下降的速度要比万俟林木快得多。 啪! 万俟林木只觉得腰上一紧,已经被人一把抱住,睁眼一看,不由有些怔愣。 万俟林木迷糊的样子可不多见,定定的盯着罗参,还抬起手来,捏了捏罗参的脸颊:“真的?” 罗参从悬崖跳下来,一把保护下坠的万俟林木,与此同时,左手掌心一收,不断放长的鱼线猛的收住,仅凭一根鱼线,两个人吊在半空之中。 吱呀—— 吱呀…… 鱼线晃晃悠悠,好像高山蹦极。 罗参见万俟林木迷糊,还以为他受伤了,担心的说:“木木,哪里受伤了?” 万俟林木摇摇头,除了手指甲劈了,滚下来的时候可能磕青了一些,其余没什么大事。 罗参松了口气:“搂紧我,我带你上去。” 万俟林木依言,搂紧罗参,却搂住了他的脖颈,然后毫不犹豫,亲了上去。 罗参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里是半山,相隔不远的地方,白先生还趴在冰洞的悬崖边,提心吊胆的看着他们。 就是这样危机的情况下,万俟林木竟然“精虫上脑”,轻薄起罗三爷来! 罗参一愣,感受到了万俟林木的急切,还有难得的不安。 万俟林木就像是一只小猫咪,看起来无比高冷,其实总是缺乏安全感,需要耐心的顺毛。 罗参搂紧万俟林木,配合着这只炸毛的小猫咪,无尽的温柔让万俟林木慢慢安静下来,靠着罗参的肩窝。 罗参一笑:“亲够了?”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还差点,上去再说。” 罗参又是笑了一声:“好,听你的。” 白先生扒着冰洞口往下看,哪知道那两个人“凭空”缠绵上了,气的白先生肺疼,也不顾什么面子了,朝下大喊:“先上来!” 罗参让万俟林木趴在自己背上,背着万俟林木,这样就能腾出两只手来。 罗参的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掌心能冒出鱼线,稍微一用力,“嗤——”从皮手套的指关节处,还弹出了几个刀片。 嚓! 刀片锋利,扎入山石之中,罗参像是壁虎一样,快速在山壁上攀爬,动作飞快灵动。 一个翻身,背着万俟林木已经翻上了冰洞入口。 “义父!” “师父!” “老板!” 有声音从悬崖上传来,紧跟着其他人也全都陆陆续续的下了冰洞。 销离麓、苏莫遮、大金,还有刚刚变成人形的烛龙海虫杂交宝宝金缕,吴虔、池长勋、御邪,还有白先生的那些打手,基本所有人都在。 唯独高峯不见了。 大金说:“高峯和我们走散了,冰宫的建筑图在他那里。” 罗参淡淡的说:“不要紧,冰宫的入口,我们应该已经找到了。” 吴虔眼看到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老板,你吓死我们了,终于找到你了!” 万俟林木中梦蝶鳞粉,突然就发疯跑掉,连罗参都拦不住他,罗参立刻去追,后来其他人也被梦蝶的鳞粉迷惑,队伍崩溃。 不过梦蝶的鳞粉怕水,而且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很快大家也就清醒了。 罗参和队伍汇合,一直没有找到万俟林木,没想到万俟林木和白先生在一起。 罗参把行李放下来,给万俟林木包扎伤口,虽然他是凤凰血,愈合能力强大,但是万俟林木的指甲全都劈了,需要修剪。 罗参细致温柔的给万俟林木修剪指甲,万俟林木就像是地主一样,靠着背包坐在冰洞口,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罗参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说:“有个问题,我实在想不通,这雪地里,无论是大风车,还是冉遗鱼和梦蝶,都是不具什么攻击力的东西,好像希望进入雪山的人知难而退,但是……” 白先生淡淡的说:“那些白熊。” 被海虫控制的白熊,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万俟林木说:“这些海虫是无启人养的吧?白熊难道是无启人控制的?可是……有什么无启人要对我么赶尽杀绝?” 罗参皱起眉头来。 万俟林木又说:“而且,罗参他是族长,都不知道这里有一座无启族的冰宫,还有谁会来到这座雪山呢?” 白先生笑了一声:“罗三爷虽然厉害,但他的辈分晚,要知道在无启族之中,还有一些人,辈分高资历高,但是始终没有办法打败罗三爷,成为无启族的族长。” 罗参眯眼说:“你是说……” 白先生微笑:“罗三爷不知道么?你们族内的周长老,是第一任无启的徒弟。”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惊讶:“周长老是第一任无启的徒弟?” 那么周长老很有可能知道冰宫的事情,难道那些白熊,是周长老控制的? 罗参给万俟林木包扎好伤口,说:“先进去吧。” 冰宫里并不黑暗,相反,还有些明亮,走入冰洞的入口,里面亮晶晶的一片,冰雕玉琢。 一条长长的甬道,仿佛要通入极乐世界…… 嘭!!! 一声巨响从甬道深处传来? ?长长的甬道像是一个扬声器,将声音无限扩大。 罗参说:“枪声。” 怎么会有枪声? 白先生的打手都是齐全的,除了白先生的人,那就只有…… 大胡子一个人带了猎/枪。 白先生对大胡子表现得很冷淡,但是刚才大家汇合在一起,白先生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在找人,他们除了缺了高峯之外,还缺了向导大胡子。 白先生立刻说:“快,去前面看看。” 他率先向前走去。 “不……不,别过来!” “别过来!” “有鬼!有鬼啊!” 有人在惨叫。 越往里走,甬道越是昏暗,在昏暗的角落里,一个人影缩在地上,他抱着猎/枪,哆哆嗦嗦,脚边还掉了一把黑色的柴刀。 大胡子? 白先生紧走两步,笑容却渐渐凝固起来,那蜷缩在角落不断惨叫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大胡子猎户。 而是…… 高峯。 高峯披着大胡子的毛皮大衣,大胡子没有穿登山服,衣服是他自己的,很有特点。 高峯不只是披着大胡子的毛皮大衣,脚边还倒着大胡子的柴刀,手里抱着大胡子的猎/枪,甬道的一角被打穿了,一看就是高峯刚才放的枪。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高峯受了惊吓,听到脚步声,赶紧蜷缩起来:“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白先生亲自走过去,淡红色的眼睛盯着高峯:“向导在哪?你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 高峯受惊不轻,但是听到“向导”两个字,立刻哆嗦起来,使劲摆手,猎/枪着他们晃。 “义父!”销离麓见高峯比划猎/枪,赶紧抢过来挡在白先生面前。 白先生却摆摆手,眯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漠:“我问你,向导在哪里,你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 高峯“啊!”的惊叫一声,哆哆嗦嗦的说:“向导……向导……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冷,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万俟林木只觉得那股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郁了…… 就听高峯期期艾艾的说:“我……我只是管他借衣服,他……他不给我,我就……就推了他一把,谁知道他……他……” “掉……掉下去了。” “啪!”高峯嘴里爆出一个拟声词,还比划了一些,在冰道的昏暗光线下,眼睛里闪着混沌的精光,神神叨叨的说:“我亲眼看着他,摔成了一摊肉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今日采访:请问万俟林木先生,一般[哔——]虫上脑的都是攻君,你有没有考虑过做攻方?】 万俟·一脸无所谓·林木:没有。因为太累了,好像很麻烦。▼_▼ 罗·暖男婊·小三:不要羡慕,我家木木就是这么乖。 隔壁的《秒秒的咖啡店》入v啦,也是每日1万字更新,欢迎小天使去看文! 69、雪山怀梦8 高峯之前就有前科, 他杀了和他一起进雪山的发小。 如今穿着大胡子猎户的衣服,万俟林木心里就有股不详的预感, 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高峯连忙求饶:“我真的……真的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能在他掉崖之前,把他的毛皮、猎/枪和柴刀都拿到?” 高峯脸上变色:“我……我没……没用力。” 白先生的脸色很冷漠,仿佛阴霾着一层冰雪, 声音也很冷淡, 仿佛深渊水面的平静:“在哪里,他的尸体在哪里?” 高峯立刻说:“就……就在外面,外面的冰洞口……” 这么说,就是万俟林木刚刚差点掉下去的地方? 这个地方这么高,几乎看不到尽头,如果真的掉下去,绝对死无全尸。 高峯又说:“我……我好不容易找到冰洞, 想要……要和你们汇合, 哪知道刚要进冰洞的时候……他……那个大胡子拽住了我, 不让我进来……” “他说这是什么山神居住的地方,不让我随便进去。” “都什么年代了, 我还信他神啊鬼啊的?所以我们……我们吵了起来。” “后来我一时……一时激动,也怪他拉着我, 我就不小心, 把他推下去了。” 白先生双手握拳,想要转身,立刻出冰洞去看看, 只不过…… 脚步硬生生顿住了。 自己为什么要去找一个死无全尸的大胡子?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反正他与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也不是自己杀了他…… “没错……”白先生喃喃的说。 他这么想着,心里没有一点儿放松,反而更揪心的厉害,仿佛是一根毛线拴着千斤重的石头,一点点拽起来,直到白先生的嗓子眼。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有些奇怪的说:“可是向导为什么会来到冰洞?” 白先生从揪心之中自拔/出来,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也正在看他:“咱们一起在小木屋里躲避风雪,按理来说是要下山的,向导去找柴火取暖,他说不远处就有柴火,可是这个冰洞……” 距离小木屋也太远了,如果不是被那群海虫操控的白熊追赶,万俟林木和白先生都会安逸的躺在小木屋里休息,谁也不会跑这么远。 不,是滚这么远。 高峯在他们前面入洞,也就是说,高峯杀死大胡子猎户也是在他们前面发生的事情。 大胡子猎户离开没多久,白熊后脚就到,这中间根本没有多长时间,难道大胡子猎户离开小木屋之后,并没有去找柴火,而是去找高峯了? 可是大胡子猎户和高峯并不熟悉,他怎么知道高峯就在冰洞? 还有,大胡子猎户怎么知道冰洞的位置? 万俟林木说:“说是误打误撞,我可不相信。” 高峯立刻点头:“没错没错!他绝对知道这个冰洞的位置,不是好人!” 刚说到这里,白先生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来,高峯瞬间什么也不敢说了,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站着。 万俟林木继续说:“向导遇到高峯,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来找高峯,第二就是来找冰洞,我不相信任何巧合。” 他这么一分析,众人全都沉默下来。 最重要的是,万俟林木根本没有闻到大胡子有什么特别的气息。 他的气息都特别“单纯”,每一股气息都很纯粹,根本没有说谎的臭味儿,所以万俟林木一直都没有留意大胡子。 哪知道大胡子藏得这么深。 高峯为了撇清楚关系:“我……我就说,他不是什么简单人,说不定也是冲着冰宫来的,我们既然已经到了冰宫,还是先进去吧。” 白先生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最终只是淡淡的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这么说着,率先抬步走进了冰洞之中。 高峯狠狠松了一口气,生怕其他人找茬,赶紧跟上前面的白先生。 白先生的人在前面开路,苏莫遮也挤到前面,走在销离麓身边,还拉住了销离麓的袖子。 销离麓皱了皱眉,苏莫遮立刻说:“小鹿鹿,我害怕,你可要保护我啊。” 销离麓面容虽然很嫌弃,但竟然没有甩开苏莫遮的手,苏莫遮窃笑一阵,随即又从袖子,拉上了销离麓的手,两个人握着手往前走。 万俟林木一脸表无表情的窥伺着前面,销离麓的耳朵似乎还红了?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这么长时间不见,见了面却这么热情的看别的男人,我可是要吃醋的。” 罗参一本正经又温柔的讲这种情话,如果换做一般人,也就害羞了,但万俟林木不会,点点头,看向罗参。 面无表情的说:“嗯,我挺喜欢看你吃醋的。” 罗参无奈的笑了笑,一脸宠溺,轻轻刮了刮万俟林木的鼻梁:“小坏蛋。” 两个人十指相扣的往前走,冰道看起来无穷无尽,两壁上根本没有任何花纹。 高峯不把建筑图拿出来,估计是怕他们来抢,如果没有了建筑图,自己也就没有了价值,而是说:“建筑图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就往这边走,你们放心,跟着我没错。” 高峯走在最前面,其他人全都跟着他往前走。 其实高峯也没有进来过这种地方,他上次的确来过冰宫,但是没敢进来,也是头一次到冰宫里面来。 冰宫越来越昏暗,众人将装备的手电拿出来,一照冰面,瞬间开始反光,将整个冰宫点亮的犹如白昼。 高峯指着前面:“前面,前面有第一个宫殿!” 果然,冰道结束了,连上了第一座宫殿。 正正方方的宫殿,面积不小,足足有两个足球场的面积,整个宫殿里全都是冰雕。 壁画、冰雕、顶花…… 整个宫殿的正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冰雕罗盘,一个白衣美人,站在罗盘之上, “嗬——!有人!”高峯的手电一照,抽了一口冷气,吓得往后倒退好几步,“咕咚”坐在了地上。 白飘飘的古装美人,背对着他们,乍一看的确挺吓人,不过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感,用手电照了照,冷淡的说:“冰雕。” 只不过这座冰雕穿了衣服,看起来就像是蜡像馆里的蜡像一样,栩栩如生。 冰雕背对着大门,白色的古装非常轻盈,罗参沉声说:“衣料保存完好,金线银线也光鲜可鉴,这衣服上有毒,不要乱碰。” 众人都非常谨慎,谁也不敢乱碰。 苏莫遮笑着说:“这座冰宫里,竟然还有一个美女雕像,怕不是冰宫主人的梦中情人吧?” 他说着,转过去想要看雕像正脸:“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震惊的说:“白……白先生?!” 苏莫遮盯着冰雕,好像中邪了一样,其他人赶紧绕过去看冰雕的正面。 “真的是白先生?!” “和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这……” 打手们七嘴八舌,震惊的看着这座雪山冰宫。 万俟林木上下大量一眼雕像,雕像是一比一的,甚至身高胖瘦都和白先生一模一样,鬓发散开,长发披肩,身穿白色古装长袍。 从后背看起来,的确像是个黑长直的美女,不过因为冰雕是没有颜色的,所以大家都误会了,并不是黑发美女,而是白发的白先生。 除了白色的衣服,冰雕上唯一有颜色的,就是雕像的那一对眼睛。 粉红色的宝石,看起来价值连城。 高峯用手电照了照:“红宝石,而且还是古董,天呢,咱们发财了!” 他刚要伸手去碰,“啪!”一声,一个手电直接打过来,将高峯的手打得一偏,整个手臂发麻,像是要被生生切断了一样。 高峯抬头去瞪,却对上了罗三爷一双看似温柔,却冷漠至极的眼神。 罗参淡淡的说:“想死,别拖累别人。” 高峯不敢多说,讪讪的收回手来,尴尬的笑着:“是是是,多谢罗三爷提醒。” 一个磕磕绊绊的声音说:“这、里……也……也有。” 是金缕的声音。 金缕刚刚变成人形,虽然学习能力很强,但是说话还是很困难,有的时候颠三倒四。 金缕说完,就看向大金,他比魁梧的大金高了很多,微微垂下眼目,看似别有深意,一脸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模样。 再加上他俊美又精致,简直就是神明下凡,不可方物! 大金却一阵无奈,摇了摇头:“今天最后一块巧克力,不能再多吃了。” 原来金缕刚刚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所以在朝大金“讨奖励”呢。 毕竟一直以来,大金驯养金缕的方式,就是一般的驯养方式,做错惩罚,做对给奖励,金缕最喜欢的奖励就是巧克力和橘子糖,当然…… 还有大金的血液。 金缕一脸高冷,却美滋滋的吃着巧克力,蹭的嘴角都是巧克力的黑胡子。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真可爱,还是想养。” 罗参:“……”还是觉得木木的审美能力有问题。 众人走过来,看向墙壁,金缕说的还有,其实是墙壁上的壁画。 “真的,这里也有白先生!” “这边也有……” “墙上雕刻都是白先生?” 罗参顺着墙面扫了一圈:“是一副叙事壁画。” 壁雕非常完整,众人走到第一副壁画面前。 上面雕刻着一个白衣美人,被披散着头发的部族祭拜,这个白衣美人,显然就是白先生,只不过壁画上的美人,显得更年轻,更加稚嫩。 这个部族,就是白民。 罗参淡淡的解释着壁画:“白民不善武力,经常被其他部族侵略……” 白民人和无启人都是长寿的标志,很多部族都想要得到他们长生的秘诀,因此会不断的侵略他们,想方设法找出长生的秘密。 无启人善于机关巧匠,没人敢得罪他们,但武力值平庸的白民人,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再加之白民有一种灵兽,叫做乘黄,听说只要骑上乘黄,就可以活到两千岁,造成了贪婪的外族人入侵,抢夺猎杀乘黄的局面。 白民想要保护自己,推举出了一位族长,他就是销白。 白先生…… 白先生利用驯术,支配野兽,保卫了自己的部族家园。 有一天…… 一个年轻男人因为迷路,误闯了白民部族。 身为族长的白先生误会了年轻人是外族人,亲自引箭,射入了年轻人的心脏…… 冰雕壁画上,年轻人很快倒地,毫无悬念的死亡。 但是奇迹发生了…… 在下一副壁画上,年轻人却奇迹般的复活。 万俟林木说:“死而复生?” 罗参眯着眼睛,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冰雕,年轻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小牌子,上面雕刻了一个花纹。 罗参沉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就是第一任……无启。”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还在外地,还要两天才能回家,昨天发烧头痛没力气更文,就只写了3000字,小天使们请见谅。 【小剧场】 万俟·看热闹不嫌事大·林木:哦,白先生的前男友终于出现了,前排兜售瓜子花生,瓜子十块一袋,花生十二一袋,可乐小杯八块,超大杯十五! 罗小三:…… 70、雪山梦怀9 无启? 万俟林木回头看向白先生, 白先生果然认识第一任无启。 白先生一脸淡漠的看着冰雕壁画,脸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众人都十分好奇, 继续往下看接下来的壁画。 白民人误杀了年轻人, 但是奇迹发生了…… 年轻人竟然死而复生,又重新活了过来。 但是这个年轻人很奇怪,如果是不了解无启族的人, 或许根本看不懂壁画发生了什么, 但是在场基本所有人都看懂了壁画。 因为他们知道,无启重生了,忘记了一切。 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怎么吃饭,忘记了怎么喝水,忘记了怎么说话…… 俨然一个新生的孩童。 而白民族的族长销白,也发现了这个秘密。 壁画上记录着, 白先生手把手的教导年轻人吃饭、喝水、说话, 等等一切的一切。 白先生仿佛就是无启的人生导师, 在他重生之后,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白先生瞩目着壁画上的点点滴滴, 眯了眯眼睛,将情绪敛藏在眼神之后。 销白对无启似乎非常好, 就像是一个好客的主人家一样, 但他并非是一个好客的主人家。 而是一个一族之长。 接下来还有壁画,销白发现无启非常聪明,终于有一天, 用控制野兽的驯术,控制了无启。 这张壁画很独特,强调了销白的眼睛,还在他的身后画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散发着光芒,流血的巨大眼睛。 冰雕没有任何颜色,第一眼看上去,巨大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仿佛是血水,第二眼看上去,却又像是泪水。 而无启族的第一任族长,就匍匐在这只巨大的眼睛下,仿佛变成了白民驯服的野兽。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用眼睛驯服了无启?” 白先生没有说话,根本没有回答万俟林木,定定的看着那些壁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万俟林木其实领教过白先生的驯术,当时在井底之蛙的井口,万俟林木本想驯服白先生,哪知道对上他的眼睛之后,瞬间失去了意识。 白先生是驯术中的老手,而万俟林木因为拥有九十九种灵兽的特征,所以才刚刚使用驯术,并不得心应手。 接下来还有几幅壁画。 无启被销白控制了,唯命是从,帮助白民人建造机关,铸造武器,抵御外族人的入侵,甚至亲自上战场,不惜以命相搏。 有一张壁画,画的就是战场,战场上很多骁勇的勇士,体魄强大,一看就不是长发披肩,文文弱弱的白民人。 他们冲进白民的土地,抢掠灵兽乘黄,销白带领部族反抗入侵,无启也在其中。 这张壁画是一个强悍的地方首领提起手中的武器,朝着销白的背心刺过去,无启冲过来,替销白挡了一下。 壁画上雕满了鲜血,还有销白眼角的泪痕。 无启为了救销白,奄奄一息,他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抬起手来抚摸着销白划过泪痕的脸颊,这个举动好像温柔的恋人,正在安抚销白。 接下来是白民族大获全胜,将入侵者赶了出去,那些入侵者抱头鼠窜,无启也被带回了白民部落养伤。 养伤的这段是日子里,销白亲力亲为的照顾无启,给他换药,给他喂药,无微不至。 画面充斥着一股甜蜜的气息,无启的表情始终微笑,有些傻呆呆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忠犬。 接下来就没有壁画了,但是墙面空着,好像没有雕刻完成,这只是半成品一样。 万俟林木回想了一下,白先生在中了梦蝶鳞粉的时候,口中喃喃总是在说“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难道说的就是无启? 果然……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眼神瞟着白先生来回转,果然,这个无启显然是白先生的“前男友”。 万俟林木更加确定,白先生这一趟进入雪山,虽然说是想要找怀莫丹药,但是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找到无启吧? 后面没有壁画,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苏莫遮意犹未尽:“哎,怎么没有了?我还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壁画上分明雕刻的就是白先生,销离麓的义父,销离麓瞪了一眼苏莫遮。 苏莫遮立刻嬉皮笑脸的说:“好好好,我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绝对不想。” 销离麓一脸无奈,似乎是拿苏莫遮没辙了。 万俟林木其实也挺好奇的,毕竟白先生这个人这么神秘,而且他是来找前男友的,半路却发生了“一夜情”,这么大的大八卦,让万俟林木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都来了兴趣。 万俟林木也应和说:“是啊,白先生,这后面发生什么事了?白先生肯定知道吧?” 白先生淡淡的说:“我不知道。”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肯定发生了让你很生气的事情!” 白先生难得瞪了万俟林木一眼,冷冷的转过身去:“几幅破壁画而已,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要忘了我们这次进来的目的是怀莫。” 销离麓立刻答应:“是,义父。” 也许只有销离麓这么实诚,他义父说目的是怀莫,他就相信目的是怀莫。 大家准备离开这间冰雕的宫殿,就在这时候,罗参突然冷声说:“别动!” 咔嚓—— 众人刚才都在看壁画,根本没有留神高峯,高峯站在后面,特别低调的模样。 原来他是看上了冰雕的红宝石! 这座宫殿里,只有正中罗盘上的冰雕,眼睛是红宝石做成的,价值不菲,而且还是古董红宝石,如果带出去,绝对有升值的空间。 高峯刚才就想碰,被罗参阻止过,一直不怎么甘心,于是趁着大家去看壁画的时候,悄悄的抠下了红宝石。 刚才罗参说过了,冰雕的衣服金线银线非常鲜艳,显然是涂了有毒的涂层,一来防盗,二来也能隔绝氧气,给颜色“保鲜”。 高峯想要耍小聪明,小心翼翼的爬上罗盘,并没有触碰冰雕的衣服,仔细避过,然后去抠雕像的眼睛……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雕像的眼睛脱落下来,咕咚一声落入高峯的掌心,沉甸甸的。 “发……发财了!” 高峯大喊着,眼神灼灼的盯着掌心的眼睛,一脸贪婪的模样。 呲——!!! 好像想要验证罗参的那句“别动”,红宝石的眼睛脱落下来,紧跟着便伴随着漏气的声音,不知道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不给高峯思考的时间,“呲——!!!”一股雾气从雕像的眼目窟窿里冒了出来。 因为缺少了红宝石,雕像的眼睛变成了一个大窟窿,而雕像里竟然充满了气体,突然泄露了出来。 甜丝丝的,带着一股檀木的味道。 咕咚!! 高峯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雾气直接扑在他的脸上,高峯保持着握着红宝石,兴奋的笑容,登时向后倒地,不省人事。 手中的红宝石“卡啦啦啦——”直接滚出了宫殿大门,滚入了冰道之中。 “掩住口鼻!”罗参厉声说:“雾气中有怀莫。” 众人都见识过怀莫的厉害,当时苏莫遮中了怀莫,剂量很轻微,但是足以让人产生幻觉。 大家立刻用手掩住口鼻。 “这里有防毒面具!” “快,把防毒面具拿出来!” “快!动作快!” 白先生他们带来的装备非常齐全,虽然这一路进入雪山很艰难,但是装备丢了一些,还剩下不少有用的,就例如防毒面具。 打手们赶紧去拆背包,将防毒面具拿出来,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分给大家。 咔—— 咔嚓—— 咔嚓——咔嚓——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声音?!” 是从地下发出来的,因为他们踩着的冰宫,就是一座冰雕的宫殿,所以这“咔嚓咔嚓”的声音传过来,好像冰面要开裂了一样。 咔嚓—— “啊!当心!” “脚下!” “有机关!!” 伴随着打手们的大吼声,脚下的冰面真的动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是机关启动的声音,脚下的冰面,好像是一个个小抽屉,快速的被一层一层折叠抽离。 唰—— “地板!!” “小心!地板空了!” “啊——!!” 有打手大喊一声,地板一抽空,率先掉了下去。 地板在快速的收缩折叠,地面瞬间像是野兽的大嘴,不断长大,露出下面黑色的深渊。 打手们慌乱起来,这一慌乱,瞬间吸入了不少怀莫气体,就好像高峯一样,登时晕倒过去。 “咕咚!”倒在地板上,紧跟着就是“咔嚓”的声音,地板抽缩,将打手接二连三的漏了下去。 “啊——” “救——救命!!” 有的打手屏住呼吸,并没有吸入气体,但是因为地板抽离太快,猛地漏了下去,双手扒住另外一块地板的边缘,大喊着:“救救我,快!拉我上去!” 销离麓刚要把打手拉上来…… “当心!!”苏莫遮一把抓住销离麓,往后一撤。 咔嚓! 地板瞬间豁开,又是一块地板快速收缩,那打手扒着的地板边缘突然收空,一瞬间什么也扒不住,“啊……”大喊着掉了下去, “向后退!”罗参拉住众人向后撤退,想要从殿门退出去。 哐!! 机关却是连锁反应,空荡荡的殿门方向,本没有什么门,只有一个门框,而此时此刻,一声巨响,从头顶落下巨大的冰制千斤闸。 瞬间咬合,将整个大殿封死。 “怎么办?没有退路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掉下去!” “快跑!那边地板又掉了!” “小心!” 众人挤在一起,“咔嚓”一声,终于轮到了昏厥的高峯,高峯躺在地上,地板瞬间抽离,高峯没有任何反应,就被漏了下去。 万俟林木说:“怎么办,现在往哪里跑?大门封死了,地板马上就要全都掉光了。” 罗参的目光一转,眼睛眯起,十分肯定的说:“罗盘。” “罗盘?” 罗参招手说:“跟我来。” 众人不敢有质疑,立刻全都跟着罗参往前跑,越过地上的豁口,罗参大长腿一跃,首先跳上巨大的罗盘, 咔嚓—— 罗参跳上罗盘,罗盘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响。 罗参招手:“跳上来。” 万俟林木第二个跃上罗盘,其他人也快速跃上罗盘。 大金还不是很明白:“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罗参解释说:“这座罗盘是一个平衡,高峯摘掉了红宝石,雕像在罗盘上形成了偏差,不只是开启了怀莫机关,也触动了地板的机关。” 万俟林木说:“我们现在要做的……” 罗参点头:“保持平衡,只要找到平衡点,机关很可能关闭。” 平衡点…… 说起来容易,但是实践起来真的太难了,一个红宝石眼睛就能触发的机关,那要多精细? 现在大家站在罗盘上,要感知这个平衡点,真的好像大海捞针,水中捞月…… 罗参说:“听我指挥。” “往前站一步。” “往后退,退到东北角。” “你们互换位置,动作快。” 罗盘虽然大,但是根本占不了多少人,他们那么多打手,还有很多人在地板上,而地板随时都会被抽离,那么站在地板上的打手们,很可能就会被漏下去,这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向后退,再退,再退!停。” “往左来半步,停。” “都别动。” 罗参做了一个掌心下压的动作,所有人立刻屏气凝神,谁也不敢动,谁也不敢说话,甚至谁也不敢喘一口大气,就怕这一口气触动了罗盘的平衡点。 咔嚓…… 随着罗参这一句“都别动”,大殿的地板,竟然真的平衡了下来,机关骤然停止,站在地板上的打手们很很松了一口气。 “罗三爷真的神了!” “都是高峯那个王八羔子!如果让我抓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么高漏下去,还能有命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劫后重生让大家都有些脱力。 踏—— 踏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从高大的千斤闸外面经过。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去,弯下腰,布满老茧的手指,将滚落在殿外的红宝石眼睛捡起来。 来人藏在昏暗之中,握着手中的红宝石,听着千斤闸之内,众人的说话声,不由低笑了一声。 “罗三爷,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刚刚找到了平衡点,罗参的眼睛一眯,脸色微沉。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罗参说:“有人在外面。” 白先生立刻说:“什么人?” 罗参没有来得及去回答,“咔嚓!!!”明明保持着平衡点,但地板竟然又开始剥离,而且这次不是一片片剥离,瞬间开裂,轰然收缩。 “啊——!!” 打手们大吼着,直接从镂空的地板上掉下去,无一幸免。 与此同时,罗盘发出剧烈的震颤。 嗬…… 万俟林木站在边缘的位置,猛地向后一仰,瞬间脱离了罗盘,向已经没有地板的深渊深处落去。 “木木!”罗参大喊一声,但是因为他和万俟林木正好站在对角,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施救。 万俟林木坠入深渊,双手使劲乱抓,想要抓住什么,缓冲自己的下落,但是四周都是冰,滑不留手,根本没办法停住。 嘭! 下面没有太高,万俟林木就掉到了底部,摔得生疼,但是不至于有事。 他刚想要爬起来…… 吱呀—— 这并不是底部,而是正好掉在一块翻板上,他稍微一动,翻版立刻转动起来。 唰—— 又将万俟林木继续往下漏。 翻板转了一个角度,将万俟林木像是倒垃圾一样,扔进了一条分岔的甬道里。 甬道也是冰做的,非常陡峭,滑不留手,万俟林木一路往下滑,而且是大头朝下,赶紧缩起脖子,护住自己的后脑,心想真特么倒霉透顶了! “啊——!!救命!” “救命啊——” 身后传来众人的喊叫声,看来除了万俟林木之外,其他人也被漏下来了不少。 刚才明明已经找到了平衡,到底是谁触动了机关? 万俟林木不及多想,“嘭!”一声,已经落地。 幸亏已经护住脑袋,不然非要磕傻了不成。 万俟林木摔得头晕眼花,但是到底没有多大事,稍微有点挫伤,其余并没什么事儿。 他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身边,鼓囊囊的,有个背包,四周太黑了,他赶紧摸索背包,一把就摸中了手电。 咔嚓! 按下手电开关。 四周登时敞亮起来…… 冰! 到处都是冰! 高大的冰面,树立起来,像是一张张巨大的镜子,而且还是哈哈镜那种。 有的镜面将万俟林木照的高壮无比,有的镜面将万俟林木照成了侏儒,有的镜面将万俟林木照成了胖子,有的镜面将万俟林木照成了营养不良。 不同的镜面,组成了一张张镜子墙,连绵在一起,无数个万俟林木,藏在镜子深处…… “这是……”万俟林木不确定的说:“迷宫?” ——这…… ——这是…… ——迷宫…… ——迷……迷宫…… 回声,无数的回声涌来,再加上无数的镜面,倒映着无数个万俟林木,就好像这无数个万俟林木在说话一样。 幸亏万俟林木没有任何恐惧感,否则看到了这场面,任是谁都会害怕。 万俟林木慢慢往前走,冰面长得都差不多,哈哈镜也都是重复的,无非就是胖瘦高矮,要不然就是各种扭曲,看起来千篇一律。 万俟林木脑子里一闪,立刻把背包拉开,从里面掏了掏,找到了一根记号笔,自言自语的说:“让我来给你们做个标记,正好,如果有其他人也能看到。” 万俟林木扒开笔帽,在镜子上画了一个金元宝。 “很好……嗯?” 万俟林木刚画了一个金元宝,眯了眯眼睛,看向镜子。 镜子上有一些奇怪的花纹,在冰面的镜子上,显得有些斑斓,经过手电的光照,就更是斑斓灿烂,好像钻石的波光。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看了看,登时捂住自己的口鼻,低声说:“糟了,梦蝶的鳞粉……” 这斑斓的色彩,被手电照的波光粼粼,竟然是梦蝶的鳞粉。 冰面镜子上涂了梦蝶的鳞粉,所以照起来才这么斑斓,万俟林木虽然已经立刻捂住口鼻,但还是或多或少,在不知不觉中接触到了梦蝶的鳞粉。 眼前的景象开始打晃,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昏昏呼呼,整个人有些迷茫,好像身在混沌之中。 脚步开始踉跄。 啪! 手电掉在地上,摔得一闪一闪。 万俟林木慢慢蹲下来,去捡地上的手电…… 一瞬间,他没有捡到手电,反而…… 摸到了一只带血的手。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仔细去看那只手,他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手…… 手太熟悉了。 罗参! 罗参的手! 罗参的手很有特点,像是一个艺术家的手,修长宽大,指尖掌心都生着老茧,虽然并不细腻,但是反而更加温柔。 尤其是抚摸着万俟林木鬓发的时候,那些茧子仿佛充斥着岁月的温柔,抵死的温柔…… 而此时此刻,这只手沾满了血迹。 “不……是幻觉。” 万俟林木挣扎着,头晕脑胀,混混沌沌,他几乎站不起来,“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靠着那只血手。 ——紧紧抱着忽明忽暗的手电。 万俟林木沉入了梦蝶的环境之中…… “不能死,你不能死……”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为什么,嘴里叨念着这句话。 “木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罗参的嗓音,气息游离的洒在自己耳边。 他看到了罗参,罗参双目微微闭着,留着一头长发,穿着黑色的古装,唇角漾开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他抬起手来,抚摸着万俟林木的面颊,掌心里…… 是他经历过无数岁月的茧子。 “木木……”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无启人……并不是无限永生的,如果我们的大限将至,还不能回到无启的故土,那么……” “就无法获得重生。” “你这么恨我……我现在终于要走了。” “木木,真想再看看你……” 万俟林木怀里是罗参越来越凉的体温,中邪了一般,口中喃喃的说:“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你这个骗子!!” ——你是一个囚困在翼望山上的妖邪。 ——直到有一天,养尸成功,你才能离开翼望山。 ——成为这个世间,最可怕的梦魇…… 万俟林木感受着罗参的体温,越来越凉,越来越凉,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一个声音,这嗓音好像池长勋的声音。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记忆的片段,源源不断的涌入万俟林木的脑海。 ——还有另外一种办法,你也可以离开翼望山。 ——撕裂枷锁,摧毁墓葬,就此离开。 ——然而你的尸身还没有养好,养尸未成之前离开翼望山,你将魂飞魄散,消失在三界之中。 万俟林木的唇边,扬起一个冷笑,他曾经这样对池长勋说过:无论是囚徒,还是消失,对于我这个怪物来说,有区别么? 有区别么? 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翼望山在不断震颤,山石崩裂,雾气驱散,昏黄的天空终于渐渐裸/露出湛蓝的本色,成片的墓葬长埋于虚幻之中。 黑色的铁索四散崩溃,这条翼望铁链,似乎根本是淤泥,全然无法阻拦万俟林木这个怪物。 冷漠的怪物慢慢从雾气之中走出来,他怀里抱着罗参已经冰冷的尸身,慢慢的崎岖前行,行走在这座崩裂的坟墓之中…… 万俟林木慢慢抬起手来,手腕上戴着一串十三颗白骨手链,透明的瓶子里,装着一对眼珠。 手掌轻轻的抚摸着罗参冰冷的尸体,流连在罗参冰冷的唇边,慢慢低下头,印下一记。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你这个骗子……我送你回家。” 回家…… 回家。 滴答—— 滴…… 滴答…… 万俟林木躺在冰冷的迷宫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梦幻之中,眼角有温柔的液体滑下来,顺着面颊一点点的滴落。 滴答—— 手腕上的白色眼珠,突然一线睁开,露出浅棕色的眼眸,瞬间将昏暗的冰殿迷宫打亮。 与此同时,唰—— 万俟林木睁开了双眸,眼神凌厉,血红色的眼睛绽放着火焰一般的光彩,璨若明星,日月争辉…… 万俟林木还有些头晕,慢慢从地上坐起来,伸手握住手电,扶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头疼欲裂。 他好像……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罗参…… 还有一个怪物。 但醒过来之后,却仿佛得了逆行性遗忘症,那个真切的梦境,越忘越多,越忘越干净,渐渐的消失殆尽,琢磨不到了……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嘶……对了,梦蝶。” 他赶紧从地上派起来,眼神一厉:“什么人!?” 唰—— 一个黑影快速跑了过去,一闪而过。 万俟林木抓着手电,快速往前冲,追着那黑影跑过去。 大胡子? 分明是大胡子! 虽然万俟林木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但是那模样真的很像。 “向导?!” “是你吗?” 万俟林木追着大胡子的背影往前跑,心中全是疑惑。 分明是大胡子的背影。 可是大胡子猎户不是已经死了么?高峯亲眼所见。 难道高峯在说谎? 可是高峯身上有大胡子的衣服、柴刀和猎/枪,当时的环境下,也没有闻到高峯说谎的恶臭味儿,证明他说出来的都是真话。 如果大胡子没死,那一模一样的衣服、柴刀和猎/枪又怎么解释? 万俟林木追着那黑影往前跑。 唰—— 黑影很快消失,似乎非常了解这里的地形,瞬间不见。 万俟林木戒备的往前走了几步,竟然绕出了迷宫,他刚才追着疑似大胡子的人,根本没有看四周,没想到竟然这样绕出了迷宫? 万俟林木慢慢往前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人影倒在地上,却不是大胡子。 “白先生?” 是白先生。 白先生双眼紧闭,显然在昏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哆哆嗦嗦,不停的打抖。 万俟林木赶紧冲过去,白先生有些失温,身体凉的厉害,嘴唇发紫,再加上他肤色本就白皙,看起来好像一个濒死之人。 万俟林木蹲下来,毫不犹豫,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解下来,裹在白先生身上:“醒醒!你可不能死,要死也先告诉我罗参身体里的海虫怎么引出来。” “唔……” 白先生本在昏迷,也不知道是因为万俟林木的衣服,还是因为万俟林木一直晃他,竟然真的慢慢醒了过来。 白先生虚弱的说:“你……你真的很烦。”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知道我烦,那就赶紧把引出海虫的方法告诉我,告诉我之后,我就不烦你了。” 白先生低笑了一声,虚弱至极:“我告诉你……你是不是,立刻就会走人?” 万俟林木想了想,非常诚实的点头:“没错。” 白先生又笑一声:“还真是冷漠。” 万俟林木说:“既然你不告诉我,就好好活着,说实在的,你的死活我不在意,但是你不能拉着罗参。” 白先生勉强坐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你放心,祸害遗千年,我还死不了。” 他说着,靠着冰道狠狠的喘气:“你知道么……你很像我儿子。” “儿子?”万俟林木难得惊讶,多看了白先生一眼。 “你还有儿子?是销离麓?” 白先生摇头:“不是义子。” 万俟林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亲生儿子?” 白先生说:“算是吧。” 万俟林木更是发现了新大陆,不停的上下左右大量白先生:“没看出来,白先生你这么厉害,这又是无启前男友,又是向导一夜情的,原来你竟然还有个儿子?” 前男友和一夜情,都是万俟林木自己脑补的,所以一直没说出口,突然这么说出口,白先生愣是给听懵了,一脸迷茫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想,原来骗心骗身的不是别人,是白先生吧,白先生才是那个渣男吧?不然感情史怎么这么丰富,竟然还有个儿子? 白先生被万俟林木打量的浑身发毛,就岔开话题:“你看到其他人了没有?” 万俟林木耸耸肩膀:“没有,我身上也没有无线电,但是我刚才看到了大胡子向导。” “向导?”白先生立刻激动起来:“他在哪里?他不是死了么?” 万俟林木见他激动的样子,摸了摸下巴:“我其实很好奇,在你心里,是无启前男友更重要一些,还是一夜情的向导更重要一些?” 白先生一愣,似乎没想到万俟林木会问这个,冷淡的说:“我只是担心咱们从冰宫出去,找不到下山的路。” 万俟林木点点头,自动解读:“两个都重要?没想到白先生你这么花心。” 白先生立刻屏气凝神,敛住自己的情绪,差点忘了,万俟林木是个能窥伺人心的“小偷”,刚才万俟林木的问话其实只是试探,他根本没想白先生回答他,因为白先生的情绪自然会回答他。 白先生扶着冰墙站起来:“别说废话了,找找路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用手电照着往前走。 手电似乎被撞得有些接触不良,忽闪忽闪的映照着冰面墙壁。 好像在故意营造着忐忑的气氛。 一闪。 一明。 一暗。 “嗯?”万俟林木发出了一个短促的疑问声:“前面有声音。” “是白先生?!” “义父!” “老板!老板我们可找到你了!” 往前不远,很多人都聚集在那里,白先生的打手,御邪、吴虔、池长勋、苏莫遮、销离麓、大金、金缕等等,唯独没有罗参和高峯。 万俟林木紧走两步:“罗参呢?你们看到罗参了么?” 大金立刻说:“师父进甬道里里看看,不用着急,说是很快就出来。” 甬道? 刚才只顾着汇合了,万俟林木没有观察地形,前方是一个岔路口,分开了两个分岔。 万俟林木将忽闪忽闪的光线慢慢往上移,照在分岔的墙壁上。 两个岔路口,上面还有“路标”。 ——出路。 ——绝路。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出路和绝路?这里的主人真是心善,这是在给咱们指路么?” 大金说:“出路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机关,刚才师父已经试过了,师父又去了绝路,还没出来。” 万俟林木说:“多久了?” 大金正在掐表:“十二分钟了。” 又说:“师父说了,不必着急,十五分钟肯定出来,师父一向有分寸,绝对不会涉险的,我们再等等。” 万俟林木有些着急,倒不是他怀疑罗参的本身和身手,只是…… 如果罗参距离自己太远,他的眼睛就会失明,他们之间是共享眼睛,虽然现在串频的副作用越来越少,可是距离的限制是无法解决的。 罗参双目失明,又在这种机关重重的地方,万俟林木不得不担心。 十三。 十四。 十五分钟…… 万俟林木掐着表,坐立难安:“怎么还不出来?不行……” 万俟林木坐不住,立刻站起身来,想要进入绝路。 白先生说:“等一等。” 万俟林木冷冷的说:“不用劝我。” 白先生笑了一声:“不,我没想劝你。” 他指了指冰墙上的标记:“既然这个人这么想让咱们走出路,我偏偏不如他的意,就要走绝路,我是想说,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万俟林木点点头,众人立刻整顿出发,往绝路的路口里行进 一条长长的冰道。 吴虔看了看两壁:“这些小圆窟窿是做什么的?” 冰道两壁没有任何壁画,但是密密麻麻的,设计了很多小圆窟窿,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隐约有光线从一侧的圆窟窿照亮出来,打亮整个冰道,又从对面的圆窟窿投射出去。 嗖—— 机关! 池长勋一把搂住吴虔,大喊着:“是机关!快散开!” 众人经过冰道,遮挡住了小窟窿里投射出来的光线,这条墓道,竟然是一条光感应的墓道。 一旦遮蔽光线,机关就会被启动。 嗖——!!! 冷箭! 池长勋搂住吴虔,将人带了一把,冷箭顺着池长勋的后背蹭过去,“刷”一下刮破了池长勋的外衣。 “快跑!!” “机关!机关启动了!” “退出去!” “不行!退不了!后面也有机关!!” 机关启动是分层次的,最后面的机关最前启动,冷箭从小窟窿里“嗖嗖嗖”的射出来,仿佛下雨一样,一下截断了众人的回头路。 紧跟着,一层一层的冷箭从小窟窿里射出来,好像设计好的,驱赶着众人往前狂奔。 嗖嗖嗖—— “快跑!” “怎么办?!机关太多了!” “白先生受伤了!” “白先生受伤了!!” 打手们大喊起来,白先生被冷箭刺中了手臂,众人一下慌乱起来。 越是慌乱,冷箭越是多,不停的飞梭而来。 啪! 就在这时候,箭雨突然停止下来,似乎是触动机关的声音,但是他们并没有人能触动什么机关。 “在那里!” 万俟林木大喊一声:“是向导!” 一个黑影藏在冰道的尽头,隔得很远,但是万俟林木之前见过,就是大胡子的背影。 第一次在迷宫,没看清楚不能确定,但眼下已经是第二次见到,绝对不会看错。 “向导?” “那个大胡子猎户?” “他不是死了吗?!” 白先生捂着流血的手臂,来不及了包扎:“追!” 众人快速向前追去,那黑影看到他们冲来,立刻调头往冰道深处而去,快速消失。 万俟林木 追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着大胡子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拐角的地方,跑的飞快,这样下去根本追不上。 踏踏踏踏——踏! 大胡子冲进拐角,消失在万俟林木的视野之中。 下一刻! 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大胡子莫名其妙的又退了回来。 对,不是走回来。 而是退回来。 背朝着他们,一步、两步、三步的退了回来。 还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踏…… 踏踏…… 大胡子站定,脚步声却没有停止。 又有一个黑影,从冰道的拐角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狭窄的冰道衬托着他高大的身材,温柔至极,却冷漠至极的面容,比常人略微浅色的眸子。 右手平举,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夹着一根银针,抵在大胡子的脖颈处,慢慢逼迫着大胡子后退。 男人唇角一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沙哑低沉:“不跑了?” 万俟林木一看,难得有些惊喜,一张总是无所谓,面无表情的脸上,划开释然的笑容:“罗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闷骚·小三:木木已经完全被我惊艳的压轴出场惊呆了,我无启族的族长,就没有打不开的机关,迷不倒的男人,木木虽然嘴上说只爱大黄鱼,还不是被我治得服服帖帖?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自言自语什么呢,晚饭还没好么?▼_▼ 罗·超乖巧·小三:马上就好,老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叶子yyy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2个;岁月旧曾谙、慕容小猫、一颗少女心小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梨郅、我看起来很好 20瓶;言一瑾 10瓶;杨扬 3瓶;龙冥、难之邪、溢芳香的瓶子、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1、雪山梦怀10 罗参藏在冰道的阴影之中, 一点点的向前,一步步踏入众人的视线。 疏离又绅士的面容, 在万俟林木喊出“罗参”的那一刻, 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真的是罗参。 还有大胡子向导! 高峯口中,已经死掉的大胡子向导。 他亲眼看到,已经摔成一滩肉泥的大胡子向导…… 大胡子穿着那件自己打猎来的毛皮, 腰间挎着脏兮兮的柴刀, 背上背着一把猎/枪,和他们走散之前的装束一模一样。 大胡子看了看脖颈间的银针,赶紧举起手来:“老板老板!是我啊,你看清楚,是我啊,怎么一见面就动刀动枪的?” 众人看到大胡子,都是一阵惊讶:“你没死啊?” “柴刀哪里来的?” “还有猎/枪, 猎/枪不是在高峯那里么?” 众人七嘴八舌, 全都围拢着大胡子。 大胡子仍然保持着举起双手的动作:“老板们, 有话好好说啊,先让……先让这位老板把针放下来吧, 真的很疼啊!” 罗参还举着银针,抵着大胡子的脖颈喉结, 只要稍微用力, 大胡子肯定命丧当场。 罗参并没有立刻动,大胡子说:“老板!我就一个人,你们那么多人, 还怕我跑了不成?我真的不跑,也跑不过你们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白先生淡淡的说:“罗三爷,量他也跑不了,就姑且听听他怎么说。” 罗参慢慢放下手来,但是并没有离开,仍然保持着站在大胡子面前,堵住他的去路这个方向。 想来罗三爷也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了。 罗参朝万俟林木招了招手,万俟林木立刻跑过去,像是一只粘人的小猫咪,当然这只猫咪再怎么粘人,也是个面无表情的高冷猫主子,只不过今天暂时“营业”而已。 罗参搂住万俟林木,上下检查了一下,见他没穿外衣,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万俟林木肩上,温柔的说:“木木,受伤了没有?” 万俟林木摇头:“你呢?” 罗参低下头来,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也没事,就是想木木了。” 其实罗参有特殊的寻找万俟林木的方法,那就是通过眼睛。 罗参距离万俟林木太远,眼睛会自动失灵,重新失明,但只要距离近一些,就会自动复命,就好像一个随时搜索信号的wifi一样。 其实刚才罗参复明的一刹那,就知道万俟林木已经近了,所以闷骚的罗三爷早就兴奋过了,只不过在人前端着架子。 罗参和万俟林木腻腻歪歪,似乎早就忘了他们身处冰宫“绝路”一样。 金缕歪着头,身材高大却歪着头,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罗参和万俟林木,眼看罗参低头,吻了吻万俟林木的额头,金缕更是奇怪了,这是什么意思? 金缕看的投入,毕竟还是个烛龙宝宝,学习能力也特别强,于是低下头来,学着罗参的样子,也在大金额头上一亲。 大金戒备的盯着大胡子,突然被金缕偷袭,吓了一跳,瞪着眼睛,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怔愣:“小金,你……” 大金随即才恍然大悟:“小金,这种事情,只能对自己喜欢的人做,以后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金缕随即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低头,在大金额头上亲了一记。 然后用沙哑、低沉,磕磕绊绊的嗓音,冷漠无情的凝视着大金,却说:“喜、喜欢。” 大金:“……” 白先生的人围着大胡子,把大胡子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逃跑。 大胡子说:“老板,你们在说什么啊,我真的听不懂!什么高峯?高峯怎么了?” 白先生冷冷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胡子一脸迷茫:“老板,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是你们的向导啊,不记得了么,我收了你们的钱,还等着出去收尾款呢。” 白先生重复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胡子在原地转磨:“老板们,我真的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高峯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真的没见过他。” 他说着,指着万俟林木:“这位小老板你给我说说话,当时咱们三个不是一起的么?我让你们在小木屋里扥着,我去捡一些柴火来,对不对?” 万俟林木点点头:“对,的确是这样,你后来去了哪里?” 大胡子一拍手:“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啊!你们去了哪里,一转眼回来,人都不见了,我的小木屋也不见了,咋就夷为平地了呢!” 中了海虫的白熊袭击万俟林木和白先生,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确把小木屋夷为平地了,只有大胡子后来回去,才会知道小木屋已经变得光秃秃。 这么说来,万俟林木心想,大胡子真的回去过,这一点毋庸置疑。 白先生似乎也有些质疑:“你回了小木屋?” 大胡子说:“当然回去了啊,我不是让你们等着么,结果我回去之后,发现小木屋都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四周寻找你们,然后我一个打滑,就掉下了悬崖……本以为死定了,哪知道进入了一个冰窟窿,就是这里了。” 万俟林木眯眼说:“那进入冰窟窿的时候,你有没有遇到过高峯。” “高峯?”大胡子说:“就是那个登山队的领队?我跟他又不熟,为什么要见过他?很久都见过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人,就是和你们俩分开的时候,还有还有,就是这位罗老板用针抵着我的时候。” 大胡子没有见过高峯,这个时间线才说得通,不然大胡子是怎么用极短的时间,从他们身边离开,就去见高峯,还被高峯杀死的呢? 而且大胡子身上有毛皮,有猎/枪,还有他脏兮兮的柴刀,一应俱全,不像是被高峯抢走的模样。 那么…… 高峯身上的毛皮、猎/枪和柴刀,又是哪里来的呢? 罗参淡漠的注视着大胡子:“那你为什么见到我们就跑?” 没错! 众人全都盯着大胡子。 这才是重点。 万俟林木在迷宫中醒来,就看到了大胡子,一路追着大胡子遇到了白先生,后来大家在岔路口又看到了大胡子,一路追逐之后,幸亏有罗参堵住了去路,否则又让大胡子给跑了。 大胡子“啊呀”了一声,对答如流:“我那是以为有奇怪的东西在追我。”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感受着大胡子的气息。 大胡子继续说:“你们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可怕!这里是不是冰宫?不会是山神居住的地方吧?实在太可怕了,总是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我是被追怕了,见到有人追我,就以为是奇怪的东西,于是就逃跑了。” 罗参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仔细的感受着大胡子的气息。 反复的确认,随即摇了摇头。 没有说谎,并没有任何恶臭味,大胡子的气息非常单纯,就是一个老实人的味道,单纯索然无味的像是一碗白开水一样。 还是那种最淳朴的,飘着水碱的,用搪瓷缸子装着的凉白开。 大胡子再三强调:“真的,各位老板,我没有骗人啊!你们相信我。” 万俟林木没有感受到欺骗的味道,转头对罗参说:“前面是什么情况?” 罗参说:“机关很多,我还没有走完。” 因为确定了十五分钟就回去,所以罗参没有走完,还是准备往回。 万俟林木眯眼说:“以后不许单独行动,说十五分钟,结果超过了十五分钟还不回来,骗子。” 罗参连忙求饶:“好好,是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大金和苏莫遮,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心底里都是想着,在没有遇到师父、祖师爷的时候,道上全都是罗三爷的传说。 传说罗三爷高冷又温柔,下斗利索,从不做多余的事情,那是整个道上的总瓢把子。 作为无启族族长的罗三爷,更是整个部族心中神明一样的存在,高高在上的神明! 然而…… 眼下…… 罗参极尽温柔的说:“木木,别生气了,回家给你炸小黄花鱼吃,怎么样?” 万俟林木的眼神有些松动,好像一只贪吃的小猫咪一样,说:“真的?” 罗参笑着说:“真的,怎么敢骗你?” 万俟林木“呵呵”冷笑:“敢情骗的还少了?” 罗参再三保证:“真的,千真万确。” 众人终于汇合,就差一个高峯,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说实在的,高峯的死活,他们也不是很担心,毕竟高峯总是作死,在他们队伍里反而拖累,只是可惜了那张冰宫建筑图还在高峯手中。 白先生示意销离麓,销离麓朗声说:“原地整顿,五分钟之后出发。” 打手们赶紧坐下来,大胡子则是颠颠的跑到了白先生面前,笑着说:“老板,你……没事吧?” 白先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保持着一张冷漠的脸:“我有什么事?” “身体啊!”大胡子大咧咧的说:“你的身体没事吧?” 白先生本打算装傻的,哪知道大胡子是真的傻,比不过比不过。 就听大胡子说:“我……我当时嘿嘿,也是第一次,难免有些急了,可是……可是那也怪你啊,是你主动的,我实在没忍住,所以就……” 第一次?怪你?你主动?没忍住? 众人一听,无论是打手,还是其他人,似乎都发现了惊天大八卦,全都支着耳朵去听。 白先生难得脸上一红,真的听不下去了,说:“够了,闭嘴。” 大胡子一脸受气包的样子,闭上嘴巴,“哦”了一声,特别乖巧,真的不说话了。 但是诡异的气氛还是弥漫在整条冰道之中,众人的目光飘来飘去,似乎都非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胡子蹲在地上,顿了大约五秒钟,稍微往白先生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说:“老板,你真的没事儿吧?之前不是走不动路,要不然,我背你吧?” 大胡子虽然说话的声音很低很低,但是其他人都偷偷关注着他们,想要偷听八卦,大胡子一说话,其他的目光就亮了起来。 白先生头疼欲裂,说:“你闭嘴就好了。” 大胡子诚恳的说:“真的吗?那我真的闭嘴了!” 白先生:“……” 众人坐下来修整,刚才因为担心,所以大家也没吃什么干粮,现在都觉得饿了,把干粮拿出来分食。 万俟林木累了这么久,靠在罗参的肩膀上,懒得动手吃东西,罗参就剥开面包的包装纸,然后递到万俟林木嘴边,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还用手接着面包的碎渣子,怕掉进万俟林木的衣服里,简直无微不至。 金缕埋头苦吃,他是个典型的吃货,在做海虫的时候,恨不得一天吃八顿饭,变成了人形要跟着大家一起吃,不能自己随时吃,可要把金缕给饿死了。 一开饭,金缕立刻抱着面包啃,他身量高大,面容俊美精致,吃起饭来却异常的豪爽,蹭的到处都是面包渣子。 大金吃了半个面包,眼看着金缕好像吃不饱的样子,意犹未尽,无奈的笑了笑,把自己的半个面包递给金缕:“小金,没吃饱吧,这个给你,吃吧。” 金缕看了看大金,大金将面包塞给他,抬起手来,擦了擦金缕唇边的面包渣子。 扑簌簌的面包渣子掉了下来,看起来挺浪费的,但是这个面包又干又涩,吃起来就是拼命掉渣子。 金缕一看,大金脸上也蹭了一些面包渣子,但是用手掸掉实在太浪费了,不如…… 金缕凑过去,在大金震惊的目光下,亲上他的面颊,轻轻一抿,将那些面包渣子“回收”了。 “小……小小小、”大金吃惊的说:“小金,你在干什么?” 金缕冷漠的脸上展露出一个微笑,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冷漠:“擦。” 大金面红耳赤,从没想过自己这个糙汉子也有脸红的一天。 万俟林木“啧啧啧”了三声:“小金的段位太高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然撩吧?” 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是风声吧?” “我觉得不太像……” “鬼夜哭?” “别他娘的自己吓自己了!” 罗参皱了皱眉,突然压了压手掌,然后抬起手来,食指压在自己的唇上:“嘘……” 罗参的动作,好像一个信号,众人无论在做什么,全都屏住呼吸,屏气凝神,安静了下来。 “哭声。”罗参下了定论。 哭声? 听起来还是女人的哭声。 在这雪山的冰宫中,竟然有个女人在哭。 不……他们都不能确定,是女人,还是粽子。 罗参慢慢站起来,“哗啦……”一声轻响,小娃娃瞬间被放了出来。 唰—— 一抖手中的小剑,慢慢的往前逡巡,十分戒备。 万俟林木脑中突然蹦出大富翁的开路娃娃,突然觉得罗参的无启之木,简直就跟开路娃娃一样。 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抽抽噎噎,从冰道深处,一缕一缕的传过来,带着回响,好想鬼片特效。 罗参支配着小娃娃慢慢走过去,冰道的拐角,阴暗的阴影中,有一个蹲在地上的人影。 抱着头,发出“呜呜呜”的哭声,起初万俟林木还以为是高峯,但是高峯的身材好像没有这么小巧。 万俟林木以为他是高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人穿着天堂地狱登山队的衣服。 呜呜—— 不是高峯。 因为蹲在地上哭泣的人,是个女人。 “啊!!!” 女人被逡巡而来的小娃娃吓得惊叫出声,猛地跳起来。 众人手电一晃,这才看清楚,竟然是高峯的未婚妻小玲! 也是登山队里的一员,那个白富美,起初和高峯的发小是情侣,后来发小死了,在高峯的猛烈攻势下,即将和高峯结婚。 在半山腰的时候,登山队的人看到了大风车,以为是见鬼,全都四散奔逃,下山去了。 后来他们只看到了高峯一个人,高峯是为了找冰宫,假装下山,后来又重新上山来的。 而现在,小玲竟然也在山上,不止如此,还在冰洞里。 小玲被吓得尖叫起来,大喊着从地上蹦起来。 “救命——鬼啊!!啊啊……” 她哭着往前一窜,正好窜在了罗参怀中。 “救命!救命!!” “啊啊啊啊……是鬼,鬼啊!” “救救我!我害怕!我害怕!!!别伤害我!” 小玲失控的大喊着,涕泪交流,差点蹭罗参一身。 罗参是个洁癖,皱了皱眉,拿出手帕来准备擦擦,小玲这时候才看清楚了众人,登时狠狠松了一口气:“是……是你们……太好了,我终于,终于看到活人了,呜呜呜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她说着,很自然的接过罗参的手帕,以为罗参掏出手帕是给她用的,礼貌的说:“谢谢。” 罗参见她接过手帕,作为一个绅士,也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只是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小玲的距离。 万俟林木嗅了嗅,怎么空气中,有一股酸味儿…… 绝对是自己的。 自己怎么会因为罗参吃醋呢? 小玲只是受惊过度,所以才扑到了罗参怀里,这有什么? 罗参也只是出于好心,才给了小玲一块手帕,这有什么? 万俟林木越想,越觉得肺都要炸了。 这有什么?当然很生气啊! 万俟林木冷冷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小玲抱着手帕哭泣,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罗参特别有安全感,又稍微凑近了罗参一些:“我……我也不知道,我们走散了,大家都走散了,我……我很害怕,从……从坡上滚了下来,就晕过去了,醒过来之后,看到……看到洞里有光,我……我以为是有人,就走进来了,然后迷路了,我……呜呜呜,我走不出去了,幸好你们来了,罗大哥,真的幸好你们来了。” 小玲说着,想要去搂罗参的手臂。 罗参反应很快,后退了一步,退到万俟林木身边。 万俟林木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罗参。 小玲说:“你们……你们是怎么过来的?看到我的同伴了么?我……我该怎么出去,这里好像迷宫一样,求你们带我出去吧,我……我还特别饿,你们有吃的么?” 小玲完全就是个拖油瓶,她虽然是登山队的一员,但是个白富美,大小姐出身,没什么太多的实战经验,尤其是下斗的实战经验。 小玲一直抽抽噎噎的,一边吃东西一边哭,被面包呛着,“咳咳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眼睛里都是水雾,可怜巴巴的对罗参说:“罗大哥,你们有水喝么,能给我一点儿么?” 小玲似乎特别依赖罗参,或许是罗参给人很有安全感,而且看起来还是个温柔绅士。 高峯害死了发小,小玲和这两个男人又都有婚约,难免有些受打击,此时此刻又这么危险,见到一个温柔绅士的男人,自然会下意识的依赖。 万俟林木的脸色瞬间非常难看,苏莫遮眼力见儿一流,立刻站起来,笑眯眯的说:“我们这有水,不过也不多了,给你喝一点。” 苏莫遮过来解围,小玲终于跟着他去喝水,不过很快喝了水,吃了面包,又走回来,坐在罗参身边,低声说:“谢谢你,罗大哥,我刚才害怕极了,如果不是你赶过来,我……我可能已经要崩溃了!” 万俟林木十分冷漠的“呵”冷笑了一声,心说罗参好啊,沾花惹草竟然如此一流。 他刚要站起来,去别的地方,罗参已经站了起来,对小玲说:“不好意思,能把手帕换给我么?我的恋人好像吃醋了。” 小玲一愣,手里还攥着手帕,一脸的尴尬。 罗参把手帕抽出来,不过也没有拿回去,而是扔进了垃圾袋中,将垃圾袋系好。 万俟林木看着他一连串的举动,这才稍微心平气和了一点儿。 罗参重新走过来,坐在万俟林木身边,笑着说:“不吃醋了,嗯?”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吃醋?不,我只会吃肉,你小心我吃了你。” 万俟林木就是这儿一说,“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哪知道罗参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木木这么热情,我都有些害羞了。” 害羞?! 为什么要害羞?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似乎都觉得他们在说情话,万俟林木好像在“撒娇”,但是万俟林木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撒娇,而是在威胁他。 白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出发吧。” 众人立刻站起来,准备出发。 小玲也站起来:“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跟着你们!等、等等我……别留我一个人!” 众人重新上路,往冰宫的绝路里走。 绝路里果然机关重重,地上都是翻版,墙上也有机括,里面也有圆孔的光感机关。 但是无论怎么触碰,这些机关都没有任何效果。 咔嚓! 万俟林木又踩了一个机关:“怎么回事?机关怎么都停了?” 他们刚刚进入死路的时候,可谓是九死一生,而现在,机关全都罢工了,无论你怎么踩机关,一点反应也没有。 罗参站在墙面旁边,研究了一下:“机括被关闭了。” 关闭了? 万俟林木说:“是谁关闭的?这个冰宫的主人么?无启?” 罗参摇了摇头,但如果不是这个冰宫的主人关闭的机括,还能是谁有这个本事,关闭这一路上的机括? “前……前面到头了?”小玲怯生生的说。 绝路竟然到头了,前面是一面冰墙,光秃秃的,墙面上有两个小窟窿,就好像手机插入sim卡的小窟窿一样,特别的渺小,如果不注意看,几乎看不到,很容易被忽略。 万俟林木说:“没路了?” 说着,伸手压住小窟窿:“后面这么大风?空间一定不小。” 罗参微微一笑:“我家木木真聪明。” 万俟林木:“……”突然黏糊糊的, 罗参用拇指摩挲着两个小窟窿:“这是无启人的锁。” 锁? 罗参解释说:“每个小窟窿里有三个锁眼,一共六个,需要上手操作,同时用银针扎入锁眼开锁。” “这么小的锁眼?” “一个窟窿已经够小了,一歌窟窿里还有三个锁眼?” “幸亏咱们有罗三爷。” 罗参将自己的黑色乐器箱拿出来,里面除了鱼线,还有银针。 大大小小,长针短针。 罗参修长的手指四指并拢展平,“唰——”用手背轻轻一捋银针,很快停顿下来,食指中指一夹,将银针夹起来。 罗参左右手分别夹着三根银针。 嚓—— 将银针插入细小的窟窿中。 咔嚓咔嚓…… 咔咔…… 咔嚓—— 众人屏气凝神,说实在的,他们也不知道罗参在做什么,但是看起来高深莫测。 万俟林木觉得,他这个动作好像电影里开保险箱一样,罗参的手指修长有力,自带一股莫名性感的错觉。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果然是这样,罗参微微蹙眉的样子,有一种禁欲的英俊。 咔! 轰…… 轰隆轰隆—— 随着锁眼发出一声轻响,冰墙霍然变成一座大门,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好像卷帘一样,向上翻起打开。 “打……打开了!” “罗三爷真是太神了!” “真的打开了,咱们快走吧!” 众人迫不及待的进入冰墙,后面连通着一条冰道,但是并不长,很快几座冰室展露在众人面前。 冰室的大门上,雕刻着浮雕,又是白先生。 毫无疑问,又是白先生! 白先生一袭长袍,巧笑倩兮,眉目比现在年轻一些,笑容也非常单纯,甚至有些可爱。 白先生冷笑一声,冷漠的推开冰室大门。 吱呀—— 一张冰做的桌子,一张冰做的椅子。 桌子甚至还放着冰雕的茶壶和茶碗,旁边落着一双冰雕的筷子。 “这……”万俟林木环视了一圈:“这里不是墓葬?这显然是居住的痕迹啊。” 万俟林木还以为这里是墓葬,他们带的可都是下斗的东西. 结果冰宫的深处,却只有居住的痕迹,连个棺材影子都没有看到。 更别说什么怀莫丹药了。 白先生淡淡的说:“你们可别忘了,无启是永生不死的,其他几代的族长,必须要无启本族的土壤,才能得到永生,而第一任无启,在任何地方都能得到永生。” 没错,无启是永生不死的。 如果按照壁画上所说,白民人误杀了无启,无启后来又复活了,这就证明了,第一任无启是永生不朽的,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什么土壤,都能让他永生。 或许是后来无启族人的血统混淆了,所以之后的无启,才必须在无启族的土壤中得到永生。 如果无启是永生的,那么…… 他很可能还生活在这座冰宫里。 这里是怀莫丹药的坟墓,也是无启的坟墓,更是无启生活的地方…… “啊!” 小玲突然尖叫了一声,紧跟着是“啪嚓!!”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小玲一不小心,把旁边柜子上的瓶子撞掉在了地上。 瓶子也是冰做的,“啪嚓——”一声碎裂开来。 里面滚出很多圆溜溜的小石头。 石头? 乳白色的,颗粒很小,有点像石头,又有点像米粒。 万俟林木说:“什么东西?好像还会动?” 罗参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万俟林木,将人往后一带,沉声说:“快散开,是海虫!” “海虫?!” “快散开!别让海虫爬进身体里!” “他娘的怎么有这么多海虫?!” 一个冰罐打碎,整整一瓶子的海虫,满满的一瓶子。 海虫不知道是爱冬眠,还是在睡觉,总之被吵醒了,慢慢的,一点点蠕动起来。 一片的乳白色小米粒,突然一个个动了起来,此起彼伏,在地上不断的扭动着。 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恐怕都要犯病,万俟林木却一脸淡漠的盯着地上的海虫,冷淡的说:“好像都挺胖的?” 众人:“……” 万俟林木又说:“还以为,只有大金会把海虫养的那么胖呢。” 大金:“……” 金缕被说了胖,但是一点儿自觉也没有。 别看金缕的人形高大俊美,但是他海虫的形态,的确有些胖,不是有些,是非常胖! 海虫的标准体型,就是一条细线,能通过银针进入宿主体内,显然地上这些海虫,虽然不及金缕胖,但是也很胖,这样的体型完全没有办法无知无觉的进入宿主体内。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好像很多蛋白质,我这几天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如果炒成一大盘子的话……” 他这么说,连一向淡定自若的白先生都差点给万俟林木恶心吐了,谁会抄海虫吃啊,而且还是这样白色蠕动的海虫。 唯独御邪一个人,不愧和万俟林木是近亲,看着地上的海虫,差点流口水,眼睛里也放出贪婪,包含食欲的光芒…… 不知道海虫是不是太懒了,或者因为太胖了,所以不愿意动,根本没有什么反应,最多在地上扭动几下,也不去攻击别人。 众人虚惊一场,小玲害怕的说:“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虫子,还是踩死吧!” 她说着,抬脚就要去踩。 “等等!”大胡子冲过来阻拦她:“别踩别踩!” 小玲说:“为什么不让我踩死它们?现在它们好像还没醒,一会儿醒了攻击咱们怎么办?” 大胡子摇手说:“别踩啊,你看它们那么老实,咱们直接走过去不就行了,何必要杀生呢?万一得罪了山神怎么办?” “再者说了,”大胡子又说:“万一踩破了有毒怎么办?太邪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大胡子说的也有道理,有的海虫是用毒物喂养的,也会有毒。 罗参说:“我打头,跟上。” 众人点点头,跟着罗参绕过这些海虫,快步往前走,出了冰室,继续往深处而去。 接下来还有几座冰室,多半都是起居用的地方,没什么太新鲜的。 最新鲜的就是壁画和冰雕了,整个冰宫里,到处都是白先生,没有一千个,也有八百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冰宫的主人,是白先生的大粉头呢。 众人穿过个巨大的冰室,前面接上了洞窟,冰宫中出现了一个峡谷,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中间连通着一座绳索串成的冰桥。 桥上挂着无数的冰制铃铛,一排排,绵延着整座冰桥,看起来无比壮观,又有一种烂漫的气息。 罗参看了一眼冰桥,说:“铃铛或许有机关,我打头,你们跟上,注意警戒。” 众人点点头,罗参将手电绑在手臂上,率先步上冰桥。 叮—— 叮铛—— 叮叮叮——铛—— 冰做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轻轻的摇曳起来,随着冰桥的绳索,晃动着。 叮铛——叮铛…… 晃动着…… 罗参已经走到了正中间,除了铃铛在响,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白先生说:“可以了,都跟上去。” 众人立刻步上冰桥,跟随着罗参的脚步。 叮铛—— 叮铛…… 吱吱吱吱—— 簌簌簌簌…… 就在这清脆的声音中,有什么突然响了起来,带着一股头皮发麻的“簌簌”声,好像在摩擦什么。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走在后面的小玲突然大喊起来:“是蝎子!!你们快看啊!” “看下面!” “好……好多蝎子!” 簌簌簌—— 吱吱吱吱—— 黑压压的蝎子,蔓延在漆黑的山壁上,从山底爬了上来,冲着他们逼近。 “怎么会有这么多蝎子?!” “太多了,快跑!” “快过桥!” “开枪!!给它们一梭子!!” “打不过来,太多了!快跑啊!过桥!” 打手们大喊着,随着蝎子蜂拥而上,冰桥上一片凌乱。 叮叮叮—— 叮铛叮铛叮叮叮—— 叮铛叮—— 打手们快速通过冰桥,铃铛被晃得七扭八歪,铃声更加清脆。 铃声清脆,蝎子爬得竟然更快了。 簌簌簌—— 快速冲着他们追上来,紧追不舍,像是黑色的泥浆,不断的喷涌而来。 “铃铛!”万俟林木被人群冲到了后面,大喊着:“是铃声!铃声引来了蝎子!快点通过冰桥!” 罗参跑在最前面,已经顺利通过冰桥,大喊着:“木木,快!” 万俟林木本跟在罗参后面,但是被人群一冲,给冲散了,落在了最后面。 眼看着蝎子就要追上来…… 众人快速通过冰桥,苏莫遮大喊着:“老板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后面……老板!!!快跑啊,蝎子来了!” 吴虔也着急的要命,万俟林木落在了后面,这些蝎子肯定是有毒的,如果被蛰,他们又不能立刻去医院。 吴虔大喊着:“老板!快啊!” 池长勋突然笑了一声:“吴先生,别着急。” 吴虔都给他说的懵了,一脸迷茫。 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没有和他们汇合,反而突然调头,往回跑去,又冲向了来路,向着蝎子群而去。 苏莫遮急坏了:“祖师爷,老板他疯了!快把他拦住啊!” 罗参去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冰桥。 蝎子围拢而来,万俟林木却调头往回跑,正好冲进了蝎子的包围。 唰—— 就在这一刹那,万俟林木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血红色,仿佛有红宝石的火彩在跳动着。 蝎子遇到万俟林木,全都自动规避,纷纷绕路而行,就像是没看到万俟林木一样,簌簌簌继续往前爬去。 万俟林木顺利通过冰桥,和大部队遥遥相望,跑回了对岸。 嗤—— 万俟林木跑到对岸,立刻抽出匕首,将刀刃抵在冰桥的绳索上。 罗参也是同样动作,“嗤——”抽出一把军/刀,将刀刃抵在冰桥另外一头的绳索上。 众人大多已经渡过了冰桥,桥面上只剩下蝎子…… 和小玲一个人。 小玲还没有跑过去,身后是蝎子,身前罗参用刀刃抵着绳索? ?一副随时都要隔断绳索的模样。 簌簌簌簌—— 蝎子爬过去,一瞬间,将小玲围拢在中间,不断的前后逡巡着,缩小包围。 小玲尖叫起来:“这……这是干什么?怎么回事啊!”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怎么回事儿?” 他的眼睛血红,支配着那些蝎子,幽幽的说:“怎么回事,需要我告诉你么?蝎子,还是切断冰桥尸骨无存,你大可以随便选一个。” 小玲泫然欲滴:“万俟大哥,你在说什么啊!罗大哥你救救我!” 万俟林木冷冷一笑:“别装了,你早就露馅了,控制白熊想要杀人灭口的,就是你吧?” 万俟林木不给小玲开口的机会,随即语气平静的说:“你是周长老的人,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沾沾自喜·小三:今天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木木因为我吃醋了,足以证明本族长的个人魅力,根本是把木木吃得死死的。 万俟·死鱼眼·林木: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背挺直,别低头,小心点,别把键盘跪碎了。▼_▼ 罗·听话·小三:哦,老公。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还敢不敢沾花惹草了?▼_▼ 罗·超听话·小三:不敢了,老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尼飞彼多、一颗少女心小豆、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2个;rrrrrrimorib、岁月旧曾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悠悠、慕容小猫 10瓶;leo 5瓶;醉里挑剑看神 4瓶;杨扬 3瓶;龙冥、难之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2、雪山怀梦11 你是周长老的人, 对么? 万俟林木的话,让众人都有些迷茫。 小玲是登山队的白富美, 也是出资人, 怎么会和周长老牵连上关系? 如果说有一个人一定要和周长老牵连上关系,那一定是高峯。 高峯祖上是靠着工匠手艺,在无启族讨生活的, 后来族人做了土夫子, 也就是去倒斗。 完全具备认识周长老的机会,而小玲…… 一个单纯的未婚妻。 一个被渣男欺骗的,单纯的未婚妻。 万俟林木说:“你一开始掩藏的还挺好,但是后来嘛……” 他说着瞟了一眼罗参,一股醋味儿紧跟着弥漫了开来,幸亏这股味道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能闻到,是情绪的味道。 后来小玲再接触到他们之后, 为了急于融入这个群体, 所以选择了勾搭罗参。 万俟林木说:“因为你知道, 如果你不能跟着我们,在这个冰宫里, 你必死无疑,对么?” 小玲的脸色稍微变了变, 眸子晃动起来, 很快稳住:“万俟大哥,你说什么啊,我根本听不懂, 什么周长老?周长老是谁啊?” 万俟林木笑了笑:“别急着狡辩,其实我之前就有些疑惑,无论是这座雪山里的大风车,还是冰河中的冉遗鱼,甚至是那些梦蝶,都没有致人于死地的意思……” 大风车是吓唬人的“玩具”; 冉遗鱼在危难时刻救了溺水的万俟林木; 梦蝶的梦境虽然厉害,但是只有短短的一刻钟迷失,并不会彻底迷失自我。 这一切都证明着,这座冰宫的主人…… 万俟林木微笑:“没有恶意。但是奇怪的是,那些中了海虫的白熊,为了追赶我们,碾平了小木屋,显然是想要赶尽杀绝的意思,对么?” 小玲哭丧着脸说:“万俟林大哥,我……我真的听不懂。”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没关系,很多男人都喜欢装傻的女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玲表情尴尬,万俟林木很快自问自答:“因为装傻的女人,会让本不聪明的男人,显得很聪明。” 万俟林木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在那些白熊身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是香味儿,不是一般的香味儿——香水味儿。” 他故意做了一个深吸气的表情,但是因为万俟林木在冰桥的一头,而小玲被蝎子围在冰桥中间,所以其实根本什么也闻不到。 万俟林木笑着说:“和你身上的香水味儿一模一样。” 小玲的表情越来越不好了,眯着眼睛瞩目着万俟林木,但是她根本无法轻举妄动,因为那些蝎子已经被万俟林木支配。 蝎子围拢着小玲,桥头和桥尾还有罗参和万俟林木,只要小玲一动,不是被蝎子分食,就是掉下冰桥摔死。 万俟林木又说:“你接近高峯,恐怕并不是因为被高峯感动了吧?而是因为得知高峯的祖上,曾经为无启人做过工匠,高峯的老祖宗负责修建这座冰宫,留下了建筑图纸,所以你才会接近高峯,对么?” 小玲不说话,紧紧抿着嘴巴。 万俟林木眯起眼睛说:“高峯人在哪里?” 小玲终于开口了,可怜兮兮的流着眼泪:“我不知道啊!万俟大哥,你真的误会我了,什么周长老,我听不懂啊!” 万俟林木一笑:“看来你是想要和我装傻到底了?没关系,我觉得这些蝎子可以让你清醒一点儿。” 他说着,血红色的眸子微微一动。 簌簌簌! 吱吱吱吱—— 沙沙…… 蝎子立刻动了起来,逡巡着收缩包围,将小玲死死困在冰桥中央。 “不不不……”小玲向后退也不是,向前也不是,只差踮起脚尖站着,眼看着那些蝎子就要爬上小玲的靴子。 小玲突然大喊:“我们可以合作!” 万俟林木的手,在冰桥的绳索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根本没有任何声息。 唰—— 那些蝎子突然不动了,好像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被万俟林木按下了定格键。 小玲重复说:“我们可以合作!合作!” “看来……”万俟林木笑了笑:“你是承认了。” 小玲不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你让这些蝎子让开,我们可以合作,拿到冰宫里的宝物,我们五五分。”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满脸的无所谓和薄情:“合作?你如果是高峯,我倒是可以和你合作,毕竟高峯虽然蠢了一些,但是手里有冰宫的建筑图纸,可是你没有……而且你长的,啧,实在一般般,让人提不起兴致来。” 罗参:“……”幸亏自己长得不算一般般吧? 小玲是个白富美,有钱又漂亮,追她的男人不知道要排到哪里,明年恨不得都预约不上。 被万俟林木这么一说,差点气的炸锅。 小玲冷笑说:“谁说我没有建筑图?!” 她说着,果然中了万俟林木的激将法,将一样东西从怀里拿了出来。 建筑图! 众人面面相觑,小玲手里拿着高峯的建筑图。 高峯虽然蠢,但又十分狡诈,他一直亲自拿着建筑图,就是怕别人拿到之后,杀人灭口,不再需要他。 而如今,小玲拿着高峯的建筑图,这说明…… “没错!”小玲冷笑:“那个没用的男人已经被我杀了。” 高峯死了。 从冰雕的冰室掉下来之后,众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高峯,按照高峯的水平,不可能走在他们前面,其实不难想象原因,因为高峯落在了他们后面,某一处,永远也爬起来了。 小玲举着建筑图:“建筑图就在我手里,我们可以合作,只要找到怀莫丹药,我们……啊!” 她的话音说到这里,突然惊叫出声,抬头一看,还保持着握着什么的姿势,但是手中的建筑图已经不翼而飞。 唰—— 一根黑色的鱼线突然卷过来,在小玲说话的空档,出其不意的卷住建筑图,猛地一拽。 啪! 建筑图稳稳当当的落入了罗参手中。 万俟林木和罗参配合密切,一个激将法,一个手脚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将建筑图“骗”到了手上。 小玲根本没想到会这样,怔愣之后,好像火山喷发的大吼:“你们这些骗子!!” 罗参微微一笑:“兵不厌诈。” 万俟林木笑着说:“多谢你的建筑图,不过……你现在已经没有合作的意义了。” 小玲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地上的蝎子,那些蝎子蠢蠢欲动,似乎对她早已“垂涎欲滴”。 小玲阴测测一笑:“我们走着瞧!” 她说着,不等众人反应,突然纵身,直接越过蝎子,跳入了万丈深渊。 竟然从并桥上直接跳了下去! “她跳桥了!” “她这是自杀了吗?” “也不至于跳桥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罗参低头看了一眼建筑图,眯眼说:“下面是暗河。” 小玲早就拿到过建筑图,所以肯定已经看过,下面并不是万丈深渊,而是一条暗河。 一般人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这么深的高度,无论下面是河水还是谷底,其实都是一样的,接触河水的一刹那,也足够让一个人浑身粉碎骨折。 但对方是小玲,周长老派来的人,身手绝对过硬。 换句话说,小玲八成死不了…… 苏莫遮说:“怎么办,祖师爷,追么?” 他们的路在前面,越过冰桥不远,就是主墓室,之后便是存放怀莫丹药的冰宫主殿。 为了小玲,没有必要跟下悬崖。 罗参正在考虑,突听“簌簌簌”的声音。 大胡子大喊起来:“妈呀,蝎子动了!” 是蝎子! 蝎子突然骚动起来。 万俟林木控制了蝎子,蝎子本身很听话,像是听话的小狗儿一样,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蝎子发出躁动的声音,就好像红绿灯瘫痪大路口,还是周一的早高峰,来往的蝎子乱七八糟早,横七竖八的穿插着。 “木木!” 万俟林木身子一晃,眼前有些模糊,膝盖有些发软,差点直接跌在地上。 万俟林木并不善用眼睛控制蝎子,体力似乎有些透支。 罗参顾不得那么多,飞快的往前冲,直接冲入蝎子群之中。 踏! 猛地一踏冰桥,快速跃起,蝎子想要去扑罗参,却扑了一个空,罗参踩在冰桥的绳索之上,步履稳健飞快,如履平地一般,瞬间来到万俟林木面前。 万俟林木撑着冰桥站着,面前的蝎子不受控制,发现了万俟林木,调头来蛰他,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往身后一带,躲开蝎子的袭击。 “木木?” 万俟林木感觉有人在叫自己,眼睛疼的厉害,而且特别无力,靠进一个坚实又熟悉的怀抱。 万俟林木轻笑了一声:“肌肉还挺多。” 罗参非常担心万俟林木,哪知道他竟然还能开玩笑,也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生气。 一把将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闭着眼睛,我带你过去。” 万俟林木点点头,舒服的靠在罗参怀里,任由他带着越过冰桥,和众人会合。 “老板没事吧?” 众人赶紧迎上来,白先生给万俟林木检查了一下眼睛:“你现在没有真身,不要擅自妄动驯术,否则只会加速瓦解自己的身体。”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感觉已经好多了,罗参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要动,你的眼眶都红了。” 万俟林木说:“痒。” 罗参一脸温柔:“我帮你吹吹,不要用手揉。” 万俟林木感觉到一股很轻很轻的气流吹过来,吹在自己的眼睛上,他眯着一条眼缝去看,就看到罗参温柔体贴,好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轻轻的给他吹着眼睛。 那表情真是温柔到骨子里。 罗参轻声说:“好点没有?” 其实已经不痒了。 万俟林木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没好。” “还没好?”罗参说:“那也不要揉眼睛,我再帮你吹吹。” 万俟林木说:“那你吹吧。” 罗参又说:“好点没有。” 万俟林木一脸无辜:“还是没有。” 吴虔着急的说:“老板的眼睛看起来伤的很厉害,要不然咱们还是下山去医院吧。” 他说到这里,就被池长勋拽走了,拽到一边说:“吴先生,渴不渴,喝口水吧。” “可……”吴虔的话还没说完,池长勋已经微笑:“原来真的渴,那多喝一点。” 吴虔:“……”自己要说的是“可是”。 众人一看万俟林木那模样,阴险又狡诈,显然是借机会占罗参的便宜呢。 这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吹眼睛,一个装可怜,吹了大约有十分钟。 苏莫遮暗暗感叹,祖师爷厉害啊,肺活量不错…… 等万俟林木终于说好了,众人终于也松了口气。 罗参把建筑图拿出来:“越过冰桥,前面就是主墓室。” 大胡子一惊一乍的说:“哎呀我的妈,还真是墓葬吗?!主墓室?我看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听我的,立刻返回,千万别惊动了山神!” 大胡子说着,就要收拾东西。 白先生淡淡的说:“谁要走我都不会拦着,但是我必须进去。” 大胡子回头看向白先生:“前面可是墓葬啊,老可怕了,我看这里光秃秃的,也没有陪葬,就是一些破冰雕,你们进去也捞不到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白先生冷笑一声:“无启族一向穷酸惯了,哪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陪葬?” 穷酸…… 惯了? 万俟林木侧目去打量罗参,一身名牌,恨不得罗参的一条内裤价格能买自己一身行头,不,十身! 每天不重样的腕表,开豪车还是限量版。 这也叫穷酸? 如果这也是穷酸,那万俟林木这辈子的目标,就是做个穷酸惯了的人…… 白先生继续说:“我不是来找好东西的。” 大胡子奇怪:“那是……?” 白先生的目光闪烁着阴测测的光芒,唇角一挑,凉凉的说了两个字:“鞭尸。” 鞭尸? 这倒是出乎万俟林木的意料,白先生是来鞭尸前男友的? 白先生也不废话:“走。” 他走在最前面,其余人也跟上去,反正都走到这里了,就差最后一节骨眼。 大胡子在最后面,大喊着:“诶!你们还继续走啊,我跟你们说,真的不要继续往前走了,我……哎,等等我啊!” 越过冰桥,通过一座巨大的冰做拱门,前面直接通向了一座方方正正的墓室。 墓室。 如果之前还可以说这是一座冰做的宫殿,那么现在可以肯定,这里是一个墓葬。 因为墓室的正中间,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 空空旷旷的墓室,没有陪葬,没有祭品,什么也没有。 显得有些寂寥。 如此寂寞的墓室中,一口毫不起眼的木料棺材,没有花纹,静静的摆在寂寞之中。 也成为了寂寞的一部分…… 棺材闭合着,散发出一股死气。 白先生走到门口,突然不再往前走,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盯着墓室中的棺材,眼神放空,不知道是在回忆什么,思念什么,害怕什么,痛恨什么…… 万俟林木好奇的走过去,围着棺材饶了两圈。 不是说无启族人是不死的么? 尤其是第一任无启,无论有没有无启部落的土壤,他都可以得到永生。 那为什么要准备棺材? 难道…… 万俟林木心想,难道他有特殊的癖好,喜欢睡在棺材里? “嗯?”万俟林木突然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声音,说:“这棺材怎么……” 不等他说完,罗参已经点头:“空的。” 白先生听到这句话,突然“醒”过神来,不知道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还是狠狠的提起一口气。喃喃的自言自语:“空的……” 空的。 无启还活着。 果然,无论是一年,十年,百年,还是千年。 无论是时间的更替,还是日月的穿梭,无启族人是永生不朽的。 棺材是空的,盖子有一条小缝,并没有封钉,也没有封泥。 万俟林木刚才很疑惑,是因为棺材盖子被磨得很光滑,那种常年用手摩挲的光滑,如果这棺材是一件古玩,可以说已经“包浆”了。 说明总是有人开启这座棺材。 万俟林木又说:“棺材上还有文字,铭文么?” 看不懂。 不是篆书,也不是繁体字,万俟林木根本看不懂。 罗参走过来:“是无启族的文字。” 他顿了顿:“与其说是铭文,不如说是自传。” 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是日记。” 棺材盖子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很多文字,在场这些人中,或许只有罗参一个人能看懂。 罗参说:“无启族的文字已经失传很久了,只有少数无启人能看懂,因为历代族长的典籍全都是用这种文字记录的,所以我也能看懂。” 万俟林木说:“快看看,讲的是什么。” 白先生看向罗参,他似乎也看不懂,眼神中有些催促,似乎是想让罗参赶紧说,但是又端着架子,放不下脸皮。 罗参顺着上面的文字开始读,其实记录的内容,他们之前看到过,就是那些壁画。 之前是以壁画的形式陈述,而现在是以文字的形式陈述。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这无启是有多无聊,画一遍,又写一遍,是在炫耀自己的书画双全?” 的确,无论是刻字,还是笔画,字体刚劲有力入木三分,壁画栩栩如生,都是大家手笔。 罗参微微一笑:“不是闲极无聊,只是不想忘记而已。” 无启的人,血统越纯正,越是会忘记很多不想忘记的事情,如果不想忘记,只有不断的记录。 记录,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为了给自己看。 和壁画上没有什么出入,无启身为第一任无启族的族长,游离四方,有一次误入了白民人的领地。 白民人因为常年被外族入侵,所以误以为无启是入侵的外族探子,身为白民族长的销白,一箭射杀了无启。 无启倒在血泊之中,销白才发现,其实那并非什么外族探子,而是一个独身的年轻人。 当时销白非常后悔,他无缘无故杀了一个年轻人。 只不过…… 年轻人突然复活了,就在血泊之中,在年轻的白民族族长眼前,重获新生。 销白这才得知,原来这个被自己射杀的年轻人,竟然是无启族的族长,那个能够得到永生,又拥有伶俐双手的部族。 相传他们能制造最精良的武器,制造最奥妙的机关,如果能把年轻人留在部落里,让他帮忙制造武器和机关,那么白民人便不会再惧怕外族人的入侵。 销白动了心思…… 就在销白动心思的时候,年轻的无启死而复生,却遗忘了所有。 销白下了一个决心,为了他的族人,只要能把无启留下来,他的部族就不会再被侵犯。 于是销白用驯术,控制了年轻人。 年轻的无启刚刚醒来,忘却了所有,对销白一见钟情。 从那之后,销白的身边多了一个忠犬。 很多白民人都知道,族长捡了一个外族人,心灵手巧,而且干活非常勤快,族长让他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指东不敢打西。 他会做木匠活,会打铁打兵器,会修建房屋,甚至还可以耕种农作,带领白民部族反抗外来入侵,无数的精巧机关让外来者闻风丧胆。 白民人突然崛起,这引起了无启族的怀疑。 他们的族长突然消失,而白民多了一个精巧的机关师,的确非常让人怀疑。 无启有一个徒弟,叫做不周。 万俟林木说:“这个不周,难道就是周长老?” 罗参是第四代族长,第一代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太长久了也无从考证,但是根据白先生所说,这个不周,显然就是周长老无疑。 不周奉命来到白民族,果然见到了自己的师父无启。 不周身为无启的关门弟子,在族中威望很高,只不过他的母亲并不是族内之人,是因父亲族外私通,而生下的私生子。 不周因为身世的缘故,从小被人欺负,无启见他可怜,又无家可归,才收为关门弟子。 哪知道不周找到无启之后,并没有将无启带回部族的想法。 既然…… 既然无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如就让他死在外族好了,不周身为无启的唯一嫡子,族长一旦去世,那么他就会成为第二任族长的第一继承人。 不周当时动了歹心,想要给无启下毒。 罗参复述着棺材上的文字,说:“无启毒发,幸得销白相救。” 也正因为中毒的缘故,没想到因祸得福,无启竟然记起了子遗忘的过去。 罗参心头一动,中毒? 可以想到遗忘的过往…… 白先生听到这里,猛地一颤:“不可能……他那时候想起来了?” 白先生又笃定的说:“绝对不可能,他不可能想起来。” 白先生为什么这么笃定,其实棺材盖子上也有写明。 无启中毒之后,一切都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世,自己中箭身亡,又再次重生,之后留在白民族的种种,全都想起来了。 其实…… 白先生的驯术,只对动物,和一些心性不坚定的人才会起作用,对于无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无启的灵根深厚,驯术对于无启来说,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无启死而复生的那一刻,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懊悔又关心,隐隐自责的粉红色眼眸,他当时就在想…… ——真好看呐。 那时候,无启便对销白,一见钟情了。 不是因为驯术。 但的确因为那双眼睛。 好看的眼睛。 关切的眼神…… 白先生震惊的说:“怎么……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无启是真的喜欢上了销白,他恢复记忆之后,并没有透露什么,继续装傻的留在销白身边。 ——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以一个外族人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日复一日,他们就这样生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 身为白民族长的销白,已经不能满足于部族的慢慢壮大,他还要更加壮大,将自己的部族推向顶点,推向巅峰! 销白想要制作一个傀儡。 万俟林木看向白先生,微微蹙眉:“……制作傀儡?” 白民人…… 傀儡…… 万俟林木突然想到了翼望山的事情,翼望山的墓主人是个白民人…… 铭文上写着,销白想要制造一个傀儡,这世上最厉害的灵兽,让他成为白民人圣兽,来守卫整个部族。 销白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无启,让他用九十九种灵兽的特点,来制造这个傀儡。 讙兽可以模仿九十九种叫声,本就是一种学习能力和融合能力非常强的野兽,无启准备用讙兽做“基底”,融合其他野兽凶兽灵兽的长处。 凤凰的血、烛龙的鳞、讹兽的舌、麒麟的角、饕餮的牙、混沌的恶、梼杌的嚣、穷奇的蛊惑、白泽的祥瑞、鲲鹏的翅膀、鲛人的心脏…… 这是无启制造出来,最强大的傀儡。 一切都很顺利。 然而…… 罗参说:“销白突然改变了注意,他不想让讙兽拥有鲛人的心脏,而是拥有……” 一颗怀莫之心。 销白知道,无启人种植了一种草药,叫做怀莫,能让人梦到一切想要梦到的,无论是噩梦,还是美梦,如果讙兽能拥有这种能力,那么就可以迷惑他人。 甚至不需要凤凰血,烛龙鳞,不需要无往不胜的暴力,也不需要灵牙利齿,就可以迷惑所有人。 让他们沉浸在美梦中、噩梦中,就像死了一样,安详的沉浸在怀莫之中…… 只需要一颗,怀莫丹药做成的心脏。 销白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无启。 无启当时沉默了,他回答销白,如果拥有怀莫心脏,那么制造出来的讙兽,就不是他们的心血,也不能保卫白民部族。 而是一个…… 怪物! 他可以让整个三界,沉入无尽的睡眠,甚至可以在安详之中毁天灭地。 罗参说:“无启没有答应,而且撕毁了讙兽的图纸。” 他离开了白民部落,离开了销白,回到无启族内,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怀莫草。 但让无启没有想到的是,怀莫草不怕火炼,大量的怀莫草经过火焰的煅烧,竟然形成了一颗怀莫丹药。 那就是销白想要的丹药…… 如果这种东西落在任何有心之人手中,都将成为灾难。 无法丢掉,也不能毁灭,无启没有路可以选,他选择卸任了无启族的族长一职,来到人烟罕至的苍茫雪山。 在这里建起一座冰宫,给自己做了一口棺材。 无启是永生的,怀莫是不灭的。 从冰宫建立的那一刻开始,无启就注定成为了这座墓葬的主人,也是这座墓葬的守墓人,永远长埋于雪山之下…… 镇守怀莫。 万俟林木听到这里,转头盯着白先生:“你就是翼望山的的墓主?” “是你……” “制造了我?” 白先生目光淡然,轻声说:“我之前说过,我对镜棺根本没有兴趣,因为镜棺是我亲手打造的,不过是一口棺材而已,我对你才有兴趣……” “我也说过,你很像我的儿子……” “我没日没夜,亲手绘制的图稿,你的眉眼,甚至每一个表情,全部出自我的心血……” 白先生淡淡的说:“因为你……就是我的儿子。” 就在傀儡即将成功之时,无启撕毁了图纸,带走了所有的怀莫,本是九十九种灵力组成的万俟林木,缺失了最重要的心脏,让他成为了一个无心的“妖邪”。 没有心脏的镇守,万俟林木的灵力非常不稳定,以至于万俟林木挣脱了锁链的束缚,震塌了整座翼望山,从此消灭了踪影…… 罗参眯着眼睛看向白先生:“是你在养尸。” 白先生回视着罗参:“我甚至比你还要关心林木,他是我的心血,都是无启,他生生的毁了我心血!” 白先生的面容有些扭曲:“如果不是他……不是他突然离开……不是他一直骗我……他明明全都想起来了,把我当什么……把我当猴子耍么!” 他说着,深深的呼吸着,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的说:“实话告诉你们,找到镜棺也没有办法重组万俟林木的真身,只有拿到怀莫,才能弥补林木的心脏。” 但找到了怀莫,万俟林木就会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怪物”,是成魔,还是成神,都要看万俟林木一念之间。 大金看向罗参:“师父,现在怎么办?” 没有真身,万俟林木总有一天会因为灵力的膨胀而土崩瓦解,消失在这个世上,甚至连尸体都无法留下。 罗参眯了眯眼睛,拉住万俟林木的手,声音非常温柔:“木木,无论你是什么,我都陪着你。” 无论是魔。 是妖邪。 还是拯救苍生的神明…… 白先生看着罗参和万俟林木紧握的双手,突然有一刹那非常羡慕。 无论……是什么。 存放怀莫的主殿就在前面,穿过主墓室就是。 罗参打头,警戒往里走去。 轰隆—— 沉重的冰门被慢慢推开。 黑暗的冰宫,四周雕刻着无数的雕像,无一例外,全都是销白。 或许在冰宫的日日月月,无启实在是太无聊了,漫长的岁月也无法消磨他的生命。 生和死没有区别。 只有在雕刻这些冰雕的时候,他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冰宫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石头供桌,上面放着一个罗盘。 罗盘正中,摆着一颗红色的药丸。 圆溜溜的药丸,绽放着如梦似幻的红色光晕,一会儿似火焰,一会儿似明星,不停的闪烁着。 “怀莫!” 白先生有些激动,看到丹药的一刹那,双手握拳,大步往前走去,怀莫,是怀莫。 “我找了这么久……” “还是让我找到了,不管你藏在哪里……” 白先生自言自语的往前走去:“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 红色的亮光被白先生纤细的手掌遮蔽,这一刹那,白先生将怀莫丹药握在了手中。 “你输了……”白先生看着丹药,喃喃自语:“你还是输了,是我赢了,我找到了,不管是多少年,两千年,三千年,我终于还是找到了怀莫,不管你藏在哪里……” 白先生不知道是对着丹药说话,还是对着自己说话,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 万俟林木盯着那颗丹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心脏位置,他的心脏有一种痒痒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隐隐绰绰的在动。 是血液流淌的麻痒感; 是兴奋难以自已的感觉; 是野性破土而出的催促感。 让万俟林木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 “木木,怎么样?”罗参赶紧扶住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摇摇头:“没事,呼吸太快了,我有些头晕。” 他说着,皱了皱眉:“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供桌上……好像裂了一条缝?” “缝?”众人赶紧围拢过来看石头供桌。 刚才大家都在注意怀莫丹药,根本没人注意这么不起眼的供桌。 苏莫遮说:“刚才有缝么?” 吴虔说:“或许是因为年代太久远,开裂了吧?” “喵——!!”御邪却炸着毛,眯着眼睛吼叫了一声。 他虽然是猫叫,但低沉沙哑的不成样子,十足像是一头老虎。 金缕则是说:“是、是……” 他说话本就不利索,面瘫着一张脸,是了半天。 咔嚓!!! 是开裂的声音,这会声音很大。 石头供桌真的开裂了! 罗参拦住万俟林木:“所有人后退!” 众人不敢松懈,快速向后退去,戒备的盯着供桌。 咔嚓!! 真的裂开了,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蜕变。 金缕的话这时候才屡清楚:“是蛇。” 罗参眼神一变:“蛇蜕。” 石头供桌根本不是供桌,而是一条巨大的蛇,金缕是烛龙和海虫的后代,说白了烛龙虽然被称之为龙,但是烛龙没有爪子,所以其实是一种体型巨大的蛇。 这“供桌”和金缕,还有一点点“亲戚”关系,金缕应该是早就感应到了。他长着一张极为靠谱高深莫测的脸,却偏偏还是个宝宝…… 石头供桌是风化的蛇皮,“轰隆”一声碎裂开来。 一瞬间四分五裂,像是子弹一样快速飞溅,发出“嗖嗖——”的声音。 万俟林木向侧面一扑:“这也太马后炮了吧!” 罗参护住万俟林木,将人扑倒在地,立刻带着人一滚。 咔嚓—— 风化的蛇皮褪去,终于露出了大蛇的真面目。 头上长角,背上有翅膀,身上竟然还有八排蜈蚣足…… 关键这是一条铁皮拼合而成的“机械蛇”。 罗参说:“是机关。” 吼——!!! 这条机关蛇应该是镇守怀莫丹药的,怀莫丹药被白先生拿走,大蛇复苏。 大蛇怒吼了一声,昂起蛇头,睁开一双红色的眼睛,森森然的转头盯着白先生,“嘶——嘶——”的吐着犹如铁链一般粗大的蛇信子。 嘶——!! 蛇头一昂,快速冲向白先生。 嘭——啪嚓!! 巨大的蛇头撞向白先生,白先生就地一滚,机械蛇将冰雕装的粉碎。 白先生虽然体力不行,但是动作比较灵敏,直接躲过,手中一探,多了冰凌一样的碎片。 啪啪啪—— 三片冰凌打出去,正好击中七寸。 “嘶——嘶——!!” 机械蛇被打中,连偏都没有偏,好像白先生只是给它挠了挠痒痒。 巨大的蛇眼仍然牢牢的盯住白先生手中的怀莫。 “义父!!”销离麓大喊一声,喊声被“啪嚓!!”的响声覆灭,大蛇碾压的冲过去,一扫尾,碾碎了一片的冰雕,轰然卷起一座巨大的冰雕,甩向白先生。 “嗬……” 白先生的身手虽然不算是最好,跟罗参完全没办法比,看起来像是个“文员”,但是想要躲避也不是问题。 就在这时候,白先生脸色一变,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犹如透明,捂住自己的心口,“嘭!”一声竟然跌在了地上。 怀莫差点脱手而出,白先生却牢牢抱紧怀莫,死命 的不撒手。 大蛇昂起头来,张开翅膀,露出血盆大口,“吼——”一声,猛地低头去咬,那巨大的蛇嘴,咬合力一定非常惊人,钻研就要将白先生一分为二。 万俟林木一惊:“快,救人!你身体里还有他下的海虫!” 罗参却没有动,甚至还拉了一把万俟林木,低声说:“看好戏。” 轰!!! 蛇头撞碎冰雕,眼看就要将白先生一分为二,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顿住了,好像着魔一样。 踏…… 踏、踏、踏…… 随着脚步声,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了过来。 身上披着毛皮,腰上别着脏兮兮的柴刀,背上一把猎/枪,胡子拉碴,看不到表情,不修边幅。 抬起右手,举在身前,平日里傻兮兮憨厚的眼睛,此时微微眯着,露出一股笃定的绝然。 大胡子! 大胡子走过来,站在白先生和机械蛇面前。 背对着白先生,面对着大蛇,抬起手,沙哑的声音,低沉温柔的说:“乖孩子,嘘……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很多小天使都有疑问,到底是第一代无启更厉害,还是罗小三更厉害,让我们跟随镜头,采访一下当事人罗三爷,给个镜头!】 罗·微笑·小三: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没有比较的必要性,毕竟已经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我们不比较,还是用作品说话。再说了,祖师爷已经是老人家了,我也不好欺负老人。 万俟·死鱼眼·林木:据我所知,罗三爷也是老人家了吧? 罗·闷骚·小三:宝刀未老,要不要试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又雨、小赞、微澜 10瓶;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5瓶;龙冥、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3、雪山怀梦12 巨大的机械蛇突然安静了下来。 昂着巨大的头颅, 竟然慢慢的在大胡子的手心里蹭了蹭。 嘶—— 嘶…… 大蛇前一刻还无比暴虐,下一刻却温顺乖巧, 好像自己并不是一条冷血的蛇, 而是一只可爱粘人的小猫咪,不停的对大胡子撒着娇。 白先生跌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心口, 定定的看着大胡子的背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上去, 大胡子显得无比高大,看不到表情,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神秘…… 白先生不敢置信的说:“你……” 大胡子没有回头,保持着伸手抚摸蛇头的动作,低声说:“乖孩子,去。” 机械蛇听到了命令,瞬间昂起头来, 乖乖的回到了角落, 把自己又当做一个供桌, 一动不动。 一个粗鲁的大胡子,不过是雪山脚下的猎户而已, 竟然能够驱使冰宫里的大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用诧异的眼神的看着大胡子。 罗参微微一笑:“想必您就是第一任族长吧。” 他的语句虽然是问话, 但是声音非常笃定, 并没有半丝疑问。 “什么?!”苏莫遮瞠目结舌:“他他他……他就是太太太/祖师爷?” 万俟林木:“……”苏莫遮这辈分够低的。 大胡子依然没有转过头来,背对着众人站着,也没有说话, 前所未有的安静。 白先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销离麓赶紧去扶他,白先生却不用别人扶,已经站了起来:“无启?是你么?” 大胡子还是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哈哈一笑:“我是个猎户,雪山里经常可以看到蛇,所以……所以蛇比较听我的话。” 猎户这么一说,却没有人笑回去,因为实在不好笑,而且他的回答尴尬又牵强。 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笑着说:“雪山里就算有蛇,也应该在冬眠吧。” 众人:“……”一点儿也不好笑,这个笑话太冷了。 大胡子一时间没有再说话,白先生站在他的背后,定定的看着看大胡子,但是大胡子并不回头。 罗参这个时候走过来,突然没头没尾的淡淡说:“其实我很早就想问问,在大家眼中,向导长成什么样子?” 众人都被罗参问的有些迷糊,苏莫遮第一个说:“祖师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金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老实的回话:“满脸大胡子。” 罗参摇摇头:“大胡子这个定义,是他给我们提前定下的。” 众人更是迷茫,罗三爷到底在说什么? 罗参解释说:“你们回忆一下,咱们见到向导之前,是不是就知道他是个大胡子了?” 万俟林木点头:“对,村民说的,村外住着一个大胡子,只有他能带咱们进山。” 罗参露出一个微笑:“这就是陷阱的开端。” 所有人在遇到大胡子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大胡子长着大胡子了,这仿佛是一个前情提要,就好像你在看小说之前,首先看到这是一个“悬疑推理文”或者“爱情文”“恐怖文”等等,已经事先分文别类。 罗参说:“所以我们见到了一个大胡子向导。” 吴虔都给他说晕了,迷茫的说:“也就是说……罗三爷的意思是,我们先知道大胡子,所以才看到了一个大胡子?” 罗参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大胡子仍然没有回头,他仿佛定格在了某一个瞬间,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像,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就会像机械蛇一样蛇蜕…… 罗参继续说:“那我想问问你们,你们除了看到大胡子,还看到了什么,向导张着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单眼皮,双眼皮?” “当然是单眼皮!” “双眼皮。” 苏莫遮和销离麓同时开口,一个声音笃定,一个声音冷漠平静,两个人似乎都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理。 听到对方的声音,不由一阵诧异,互相目询。 苏莫遮惊讶的说:“不是小眼睛,单眼皮么?小鹿鹿你是不是严重散光啊?” 销离麓一阵无奈:“就算是散光,单眼皮和双眼皮还分不清楚么?” 大金惊讶的说:“明明是单眼皮。” 苏莫遮指着大金:“对吧,好兄弟,你没散光!” 大金又说:“可是……我怎么看到的是大眼睛,单眼皮。” 苏莫遮一阵定格:“那个……这也算大眼睛么?都小成一条缝了,大金你对小眼睛太宽容了。” 打手们也震惊起来:“是三角眼吧?” “不是一只眼睛么?另外一只是瞎的。” “我早就想说了,向导不是戴着眼镜么?” “你见鬼了,哪里有眼镜?” 众人七嘴八舌,好像在参加一个世界未解之谜的辩论大会。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看向大胡子的背影。 苏莫遮说:“祖师爷,你来评评理,大胡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睛?” 罗参没有回答苏莫遮,而且还抛出了另外一个“引战”的问题,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钓鱼! 罗参又问:“向导是什么样的嘴巴?” 苏莫遮想也不想立刻回答:“这还用问?当然是……” 销离麓平静的回答:“看不见嘴。” “看不见?”苏莫遮震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么大一张嘴,大嘴吃八方啊,还能看不见?” 销离麓平静的说:“胡子太多了,根本看不见嘴。” 打手说:“我看到的是薄嘴唇。” “胡说,分明又大又厚。” “我也看不见嘴啊……” “这到底这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又眯了眯眼睛:“我们看到的大胡子,都不是一个人。” 罗参点点头:“是什么让你认出向导的?大胡子、毛皮衣、脏兮兮的柴刀,还有这把猎/枪,这样的标志性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你根本不用记住他的长相。” 苏莫遮迷惑地说:“祖师爷……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还是不太明白。” 罗参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前辈根本没有长相。” 众人更是一脸迷茫,没人能笑回去,因为他们脑袋里都是问号,一连串的问号,已经彻底充实了整个脑容量…… 大胡子慢慢转过头来,看向罗参:“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么多年,是我懈怠了,一不努力,已经被后辈赶超。” 大胡子没头没尾的说着。 罗参终于开始给大家揭示谜团,说:“这座冰宫,甚至是这座雪山,就是为了给怀莫丹药提供的坟墓,你们不要忘了,怀莫还在这里。” 怀莫的能力是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得到怀莫,为了什么? 汉武帝用怀莫梦到了李夫人。 因为…… 一切都是在做梦啊。 罗参说:“向导,并非真有其人,你们再仔细看一看,他真的有大胡子么?” 罗参说着,“啪!”打了一个响指,沙哑的声音十分低沉:“醒来吧。” 随着罗参的响指,一瞬间,众人仿佛从定格中解脱出来,眯着眼睛仔细审视大胡子。 “啊!”苏莫遮大喊:“他没有胡子!” “真的没有胡子!” “胡子呢?” 大胡子的脸上,黑压压的胡子竟然一层层的脱落了,就好像电影特效。 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仍然穿毛皮衣,挎着柴刀,背着猎/枪,但已经不再是那个五大三粗的大胡子,他的脸上一根胡子也没有,长相端正极了。 不粗犷,也不娘气,正好取中间,五官端正,说不出哪里有什么太好看的,也说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好看的。 单看五官,每一处都达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偏差,惊艳的让人窒息,只是这些惊艳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竟然掩盖了互相的锋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 倒是那种气质,一股油然而生的正气,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 男人三十几岁的模样,透露着一股成熟的魅力。 哪里有什么胡子?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天呢,胡子呢?” “他的胡子怎么瞬间不见了?!太神了吧?” 罗参淡淡一笑:“其实我刚开始也没有发现,毕竟当时怀莫还在他手上,但是现在不同了,怀莫在白先生手里……” 白先生握着红色的丹药,定定的看着转过头来的“大胡子”。 不,不是大胡子…… “无启……”白先生喃喃的说。 脱去了大胡子,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正气凛然的男人,而对白先生来说,就是三千多年未见的男人。 无启族的第一任族长。 无启! 真的是无启,白先生中了梦蝶的幻觉之后,看到的才是“真相”,他把大胡子认成了无启。 现在想一想,他并非把大胡子认成了无启,而是他“看透”了大胡子的本质,那一刻,他看穿了一切。 罗参又说:“因为前辈手中有怀莫丹药,他可以臆造出一个自己,木木你不是之前说,时间线不对么?” 大胡子刚刚离开小木屋不久,就被高峯推下了悬崖,好像大胡子会瞬间移动似的。 其实不然。 罗参说:“因为向导本就是一个梦中人,梦中人不止一个,可以有很多很多。” 所以当时高峯杀了大胡子,但后来大胡子又出现了,带着他的毛皮、柴刀和猎/枪,又出现了。 “大胡子”板着脸,他似乎不苟言笑:“你们走吧。” 他没有否定罗参的话,这无异于默认了。 大胡子,就是无启。 白先生似乎有些激动,他一激动,心口就疼了起来,踉跄了一步,“咳咳”的不断咳嗽着。 无启立刻迎上去一步,一把扶住白先生:“你怎么样?” 白先生像是被电了,一把甩开无启的手,冷冷的看着他。 无启慢慢收回手来,沙哑的声音再次说:“你们走吧,但是要把怀莫留下来。” “怀莫……”白先生笑起来。 他的长相本就精致,透露出一股阴柔的美感,一笑起来,更是惊艳到摄魂夺魄的地步。 白先生似乎被他逗笑了:“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 无启没有回答。 白先生慢慢的说:“我是来找怀莫的啊。” 他握紧手中的红色丹药:“你看看,看看林木……” 他说着,指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突然被指名,无启没有看向他,反而是其他人,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万俟林木身上。 白先生淡淡的说:“是你狠心,带走了林木的心脏,如果没有这颗怀莫,就算找齐了镜棺,林木也必死无疑,一切都于事无补!” 万俟林木表情冷淡,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他们在讨论别人的生死,和万俟林木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反而是罗参,慢慢握紧了双手。 本以为找齐镜棺就可以,翼望山的墓主人是白先生,现在白先生出现了,他们离集齐镜棺又近了一步。 但是哪知道…… 只有镜棺。 还不够…… 还不够。 白先生又说:“他是我们的心血。” 他喃喃的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白先生的声音虽然很低很低,但是无启还是听到了,立刻看向白先生:“你是什么意思?你生病了?上山的时候就一直在咳嗽。” 白先生却冷漠的说:“不用你管,你只需要让我们离开雪山,让林木融合怀莫,就足够了。” 无启终于抬头,看向万俟林木,他还是那样不苟言笑,看起来十分严肃,又那么正义。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无启轻声说:“我怎么可能不在意林木……” 万俟林木不是生来就是“妖邪”,他出生的时候,是一个小讙兽。 没有父母,被狠心抛弃的小讙兽。 当时是无启捡到了万俟林木,和白先生两个人,把万俟林木养了起来。 可是后来…… 随着万俟林木一点点长大,渐渐表现出非同寻常的灵力,白先生也滋生出想要改造万俟林木的野心。 无启看向万俟林木:“我当然在意他,担心他,拿走怀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是我害了林木……可是如果林木融合怀莫,死的将不是一个人……” 他说着,背过身去:“你们走吧,怀莫留下,这里是怀莫的墓葬,谁也带不走它。” 白先生冷冷的说:“那我偏要带走呢?” 无启没有回头:“别逼我动手。” 冰宫里本就寒冷,白先生和无启的对话,似乎给冰宫又降了十度,气氛越来越凝固。 就在这时候…… “当心!”万俟林木突然大喊一声。 唰—— 有什么东西从角落扑了出来,冲着白先生撞去。 “嗬!”白先生被狠狠撞了一下,“咕噜噜”,手中的怀莫掉在地上,直接滚了出去。 竟然是高峯! 确切的说,是高峯的尸体。 “丹药……”万俟林木顺着丹药滚出去的方向赶紧追,却又有一个黑影扑了出来,一把握住丹药。 “哈哈哈哈!怀莫,怀莫是我的了!!” 小玲! 跳下悬崖的小玲果然没有死,不止如此,她还操控了高峯的尸体。 高峯已经死透了,却从地上踉跄的爬将起来,整个人扭曲的好像丧尸,口鼻眼睛的缝隙里,滴落着粘液。 滴答滴答—— 滴答—— 嘶啦…… 粘液滴在冰宫的地砖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大坑来,竟然有毒。 高峯的内脏也在不断的被融化着,但是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毕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白先生被狠狠撞了一下,不只是怀莫脱手而出,他的手臂衣服被腐蚀烂了,灼烧的感觉蔓延在胳膊上,皮肤又红又肿,还在不断的流血,毒液混合着血液,疼的仿佛是一锅沸水。 白先生狠狠的喘着粗气,却从地上爬起来,“唰——”一抖手,扔出三枚冰凌。 “啊!!!”小玲尖叫一声,还没拿稳怀莫,手掌已经被对穿。 冰凌瞬间融化,只剩下掌心的三个血窟窿,疼的小玲尖声大吼,根本握不住丹药。 咕咚! 骨碌碌碌—— 怀莫又滚了出去。 “丹药!丹药是我的!”小玲大叫着,冲过去抢夺丹药。 与此同时,无启也动了,立刻大步冲上来,“唰——”矮下身,在冰宫光滑的地面滑行一段,想要一把抄起地上滚动的怀莫丹药。 却在这时候,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罗参! 罗参冲过来,根本没有去捡丹药,而是一踢。 啪! 黑色的军靴鞋跟撞在火红的丹药上,丹药猛地向后弹去,罗参说:“丹药。” 大金立刻纵身跃起,一把抱住飞过来的丹药:“接到了师父!” 无启一看,立刻皱眉对罗参说:“罗参,你也是无启族人,应该知晓我族的祖训,怀莫绝对不能现世。” 罗参微微一笑:“前辈,无论怀莫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要能救木木,我全都不在乎。” 无启被他说的一愣,无启族世代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可以说是与妖邪势不两立,而罗参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在乎…… 罗参又说:“况且我相信木木,无论木木的心脏是用什么做的,他都不会变成妖邪,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罗参第三次开口:“前辈,木木是你一手带大的,也是你们一手改造的,算是你们的儿子,难道前辈你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么?” 儿子…… 大金接到怀莫丹药,小玲怎么可能甘心,立刻控制着高峯:“去给我抢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高峯冲向大金,飞舞着粘液,苏莫遮大喊:“快!扔过来!” 大金没有犹豫,传球一样,将怀莫丹药直接投射给了苏莫遮。 苏莫遮就地一滚,一把握住丹药:“哇,好烫手!” 竟然是暖和的。 小玲控制着高峯又去追赶苏莫遮,苏莫遮一抖手:“接着!” 又把丹药扔给了销离麓,销离麓扔给吴虔,吴虔扔给池长勋,然后是御邪等等,大家开始丢沙包…… 小玲被气得头晕脑胀,她只有一个人,高峯也只是一个傀儡,他们那么多人,小玲怎么可能抢得过? 但是问题就在于…… 吼——!!! 扮演供桌的机械蛇又动了起来,突然昂起脖颈,冲过来抢夺丹药。 他们险些忘了,冰宫中其实是有三股势力的,一股是白先生和罗三爷的暂时合伙势力,另外一股是替周长老卖命的小玲和傀儡高峯,还有一股则是…… 无启和他的机械蛇。 嘶—— 嘶—— 机械蛇吐着信子,一个摆尾,巨大的蛇尾抽过去,横扫冰宫,粗暴抢夺怀莫丹药。 丹药在大金手里,机械蛇猛烈的攻击大金,因为大蛇的体型太大,大金根本跑不过来。 轰隆!!! 眼看着机械蛇的尾巴就要扫到大金,金缕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大金。 别看大金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浑身都是肌肉,但是在金缕面前根本不够看。 那个看起来长相惊艳的年轻人,一把搂住大金,将他死死抱在怀中。 轰——!! 伴随着天摇地动的响声,金缕瞬间从人形变成烛龙的形态。 幸好金缕还是个烛龙宝宝,不然整个冰宫都要被他震塌。 机械蛇已经够大了,眼前雾气腾起,随即出现了一个更大的…… 烛龙。 金缕矮着头,他都不能完全把头直起来,否则会触到冰宫的穹顶。 吼——!!! 金缕怒吼一声,机械蛇瞬间有些怂了,往后缩了缩。 咚咚咚…… 因为金缕变形太过突然,大金被一震,手中的怀莫丹药登时脱手而出。 “丹药!” 怀莫飞出去,叽里咕噜的往前滚去。 罗参正在与无启缠斗,金缕托住了机械蛇,池长勋等人拦住了小玲和高峯。 罗参眯眼,沉声说:“木木,快去拿丹药!” 万俟林木赶紧冲出去,就地一滚,一把握住丹药。 “我拿到了!” “我……”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脸上,划出一个孩子般喜悦的笑容,好像是元旦典礼上抢到了特等奖的小孩子。 然而喜悦的笑容还没维持多久,万俟林木难得露出一脸迷茫。 好像被震惊的小猫咪,眨了眨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掌心。 “丹、丹药呢?” 他明明抓到了丹药。 丹药却像是凭空消失,“唰——”蒸腾在万俟林木的掌心。 不。 不是蒸腾…… 无启低声说:“糟了,怀莫被林木吸收了。” 罗参看到这一幕,狠狠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林木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心脏,他以后再也不是一个无心之人。 无启皱眉说:“快去看看他,怀莫的灵力强大,十分霸道,林木现在没有真身,三魂七魄也不齐整,可能会承受不了。” 罗参一听,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得和无启缠斗了,赶紧冲向万俟林木:“木木!” 轰隆——!! 剧烈的响声。 从头顶传来。 整个冰宫开始摇晃。 “怎么回事?”白先生一个不稳,险些跌在地上。 销离麓冲过来:“义父,是炸/药!肯定是有人在上面炸墓。” “哈哈哈哈!!”小玲大笑起来,笑容疯狂扭曲:“你们都得死!!都得死在这里!” 轰——!! 轰隆!! 嘭—— 啪嚓—— 穹顶开始脱落,冰雕炸裂,头顶上的壁画不断的砸下来,发出巨大的脆响声。 冰宫摇摇晃晃,万俟林木一脸冷漠的看着小玲:“阿姨,别笑了,你的整容鼻子要掉出来了。” 小玲还在疯狂大笑,笑到这里,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鼻子,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万俟林木是在讽刺自己。 “你……” 万俟林木说:“你对周长老也是真爱了,炸了墓葬,你以为自能活命么?” 轰—— 轰隆!!! 小玲扭曲的笑着:“为了永生,我这些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轰——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快走,冰宫要塌了,先出去。” 万俟林木刚要跟着罗参往外跑,突然“嗬……”的闷哼了一声。 “木木?木木你怎么了?” 万俟林木突然跪倒,差点跌在地上,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抱在怀中。 万俟林木额头上都是汗珠,转瞬满头大汗,还在不断的流着冷汗,一会儿却又热的发汗,不停的战栗着。 “我……我好冷……” “不,热……我好热……” 万俟林木捂住自己的心口:“心口……心口好疼,发闷……” 是怀莫。 无启不让万俟林木融合怀莫,其实除了怀莫太过强大,现世之后一定会带来灾祸之外。 还有一点…… 万俟林木根本经受不住怀莫,如果是成功的万俟林木,或许能经受得住。 而现在,“半死不活”的万俟林木根本经受不住怀莫的灵力。 万俟林木身上没有力气,瘫倒在罗参怀中,不停的战栗着。 罗参第一次感觉有些慌张,搂紧万俟林木:“放心,木木,没事的,放心,忍一忍,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他说着,一把将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 啪嚓!! 穹顶不断地脱落,砸在地上。 “快跑!!” “要塌了!” “先出去!” 无启冲过来,招手说:“这边,跟我走!” 众人全都跟着无启往外跑,“等等!”突然有人大喊。 销离麓大喊:“义父,义父还在里面!” 白先生竟然没有从冰殿中出来,无启立刻调头冲进殿中,一眼就看到了白先生。 白先生倒在地上,他的旁边碎裂着一座雕像——一个微笑的销白,笑的异常开怀。 白先生捂着自己的心口,定定的看着那雕像,闭了闭眼睛,似乎有些绝望。 就在这一刻,突然一双大手伸过来,将白先生抱入了怀中。 “无启?” 白先生睁开眼睛,似乎有些吃惊,掉落的冰凌一下扎穿了无启的肩膀,无启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先生的胸口快速起伏:“不用你管我,你走吧。” 无启抱着他:“销白,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自己时间不够了?” 白先生轻笑了一声,颇为嘲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无启突然低下头来,狠狠的吻住白先生,将他剩下的冷嘲热讽全部淹没…… 万俟林木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感觉自己像是在打摆子,冰宫天摇地动,耳边充斥着“快跑!”“这边走!”“小心!”的声音。 但无论什么声音,都阻止不了万俟林木陷入梦乡…… 黑暗的混沌慢慢将他吞噬。 万俟林木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一身白衣,手上都是碎裂的镣铐,怀里抱着冰冷的罗参,一步步行走在苍茫的天地之间。 他走了很远很远。 一直走…… 仿佛要走向人间的尽头。 然后亲手将罗参埋葬在一片苍凉的黄土之间。 沙土流淌在万俟林木的指尖,沙哑的嗓音从他的唇缝泄露而出:“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嗬——!!” 万俟林木狠狠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睁开眼睛,黑乎乎的,顶棚很低,好像是…… 帐篷? “木木,你醒了?” 一个温柔关切的声音,响起在万俟林木耳边,酥酥麻麻,让刚睡醒的万俟林木有一种无比慵懒的感觉。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我们不是……在冰宫里?” 罗参赶紧扶着万俟林木,不让他起身:“再躺会儿,已经出来了,冰宫被炸毁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 罗参说:“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万俟林木说:“没事了,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儿了。” 怀莫丹药融入了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起初觉得很疼,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又憋闷,甚至晕倒了过去。 但是做了一个梦醒来,好像一切都过去了,仿佛随着梦境,一切都过去了。 罗参摸了摸万俟林木的额头:“退烧了,乖,再闭眼休息一会儿,等你养足了精神,咱们下山。”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刚要闭眼休息,就听到有声音从帐篷外面传来:“林木醒了么?” 随即一帮人涌了进来,帐篷差点给撑裂! 打头的自然是白先生,白先生走进来,让队医给万俟林木检查了一下,又量了体温,体温恢复正常,这次松了口气。 白先生笑着说:“看来,怀莫已经和林木融合了。” 万俟林木看向白先生,上下打量着,原来他担心自己,是真的? 白先生之前说的话,也是真的,他不关心什么镜棺,只关心万俟林木,这不是“危言耸听”的话,而是白先生的真心话。 无论是出于对自己心血的关心,还是出于对自己作品的关心。 万俟林木的目光转了一圈:“无启呢?” 无启保护着白先生从墓葬中出来…… 然后消失了。 众人一阵沉默,万俟林木说:“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把话说开吧。” 他说着,目光凝望着白先生。 池长勋也盯着白先生看:“你就是翼望山的主人,那么你就是那个养尸的人。” 翼望山上,为了养尸万俟林木,有多少人被祭祀,池长勋、秦葬都是其中一员,还有无数的池长勋和秦先生。 池长勋冷笑一声:“这笔账,咱们还要算一算。” 销离麓立刻站在白先生面前,戒备的将手搭在自己的腰间。 白先生抬起手来:“没事,退下。” 销离麓有些犹豫,但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苏莫遮哈哈一笑,打圆场:“大家有话好好说。” 白先生冷淡的看了一眼池长勋:“我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赖账,但是同样……我没做过的事情,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别人买账。” 池长勋皱眉:“什么意思?” 白先生淡淡的说:“我的确是翼望山的墓主人,但是翼望山的‘工程’,在无启离开之后,就已经停工了。” 万俟林木眯眼说:“你的意思是……?” 白先生说:“无启撕毁了图纸,带走了怀莫,翼望山就已经停工了,我因为身体的原因,沉睡过很久,也是这些年才醒过来……” 当白先生苏醒之后,他发现有人偷走了他的“心血”,偷走了半成品的万俟林木,继续了翼望山的工程。 不止如此,那个人还用体质特殊的人来养尸,供养万俟林木,企图将万俟林木培养成一个妖邪。 但是事与愿违,真正的万俟林木强大到没有办法被人驾驭的地步,那个人算错了。 万俟林木挣脱了翼望山的铁索,在养尸成功之前,脱离了翼望山,从此不见踪影…… 白先生说:“我苏醒之后,一直在寻找你。” 翼望山的主人的确是白先生,但白先生已经叫停了培养万俟林木的“实验”,到底是什么人,在白先生之后,又开启了这个实验? 罗参说:“既然你是翼望山的墓主人,那么你肯定知道翼望山到底在哪里,如今木木已经拥有怀莫,再找到镜棺,我们就可以重塑真身。” 白先生摇头:“那个人偷走了我的心血,怎么可能还选择真正的翼望山?我去过真正的翼望山,那里的坟冢是空的。” 也就是说,那个人还潜藏在幕/后。 甚至都不曾露脸。 苏莫遮说:“会不会是周长老,你们也知道,周长老可是太/祖师爷的徒弟,他知道关于万俟林木的一切。” 白先生摇头,轻笑了一声:“你们也太高估不周了,他虽然有野心,但是没什么能力,无启之后还有三任族长,如果他真的有能力,还需要轮空三任么?” 这倒是实话。 周长老是属于打不死的小强那一类,非常谨慎,基本不亲自出马,全都是忽悠别人来替他卖命,就跟“传销”似的,简直就是一个大忽悠。 白先生说:“如今林木已经成功融合怀莫,给他重塑真身又提供了不少时间,我也会教导林木使用驯术,罗三爷不需要担心什么。” 罗参点点头,起码在一段时间之内,万俟林木是安全的,怀莫无异于给万俟林木续命。 “咳……” 说到这里,白先生咳嗽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口鼻,使劲憋着气咳嗽,似乎不想咳嗽的太大声。 但是事与愿违,白先生越是想要压抑,就越是咳嗽,而且越来越激烈。 “咳咳……咳……” 白先生抬手看了一眼手心,一片红艳艳的血,已经不是粉红色和浅红色,而是真的血红色,好像是伤及了内脏的血色。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了?” 他突然想到,有好几次,白先生都说,自己没有时间了…… 白先生粉红色的眼睛,注视着红色的血液,轻笑了一声,突然毫无征兆,昏厥了过去。 “白先生?!” “义父!” “先生!先生!” 白先生突然晕倒,面色惨白,白到透明,好像随时都会长眠不醒。 销离麓吓坏了,一脸的不知所措:“药……药都掉了,怎么办……” 万俟林木赶紧说:“不要慌,连夜下山。” “对,下山……”销离麓这才回过神来,他们手上虽然没有药,但是只要下山,和山下的队员汇合,还有白先生的药…… 机场。 贵宾候机室中,白先生盖着毛毯,靠在一张沙发上,他的面色还是有些惨白,但他皮肤本就白皙,因此日常就显得有些脆弱。 天气还冷,万俟林木却想喝冰凉凉的饮料,罗参特意出了候机室,给他去买饮料。 白先生闭目休息,销离麓端来水和一个小药盒,低声说:“义父,吃药了。” 白先生点点头,将药片含入口中,仰头饮尽,不知道这药片是不是特别管用,白先生的脸色瞬间好转了不少,慢慢露出血色和红晕。 白先生坐起来一些,看向万俟林木,似乎因为有了力气,所以也想说话了,他对销离麓说:“离麓,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兄长。” 他说着,又对万俟林木说:“林木,你可是我的儿子,不叫一声爸爸来听听么?”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撇了撇嘴,岔开话题的说:“罗参的海虫,你还没有给他解? ?,不是想赖账吧?” 白先生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我儿子还挺单纯的。”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一眼白先生。 白先生微笑:“你觉得,这个世上有人可以给罗三爷,种下海虫么?” “你什么意思?”万俟林木“腾”的站了起来。 白先生淡淡的说:“要不然说你单纯,罗参身体里根本没有海虫,若是论控制海虫,我可玩不过罗三爷,不是么?” “那你们……”万俟林木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他们这是联手骗了自己? “可也不对……”万俟林木喃喃的说:“罗参身上没有欺骗的气息。” 白先生叹了口气:“因为他一早就知道,冰宫里有怀莫丹药,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告诉了罗三爷,只有怀莫能稳住你的性命,但是此行或许凶险无比,我问他,愿不愿意试一试……” “罗三爷说,如果你知道此行凶险,而且多半要被我利用,依照你的性子,肯定不会甘心去雪山走一趟,所以罗三爷给我想了一个办法。” 原来罗参从头到尾,都没有中海虫! 万俟林木感觉头皮发麻,牙根发痒,罗参是皮痒了,又骗自己。 只不过…… 罗三爷的段位变高了,骗人竟然没有味道,掩藏的这么好。 罗参端着冰凉冰凉,多加冰的果汁走到贵宾室门口,就听到万俟林木“磨牙”的声音,叱咤风云的罗三爷,瞬间有些“怂”,不敢踏进贵宾室。 白先生见万俟林木生气,笑了起来。果然不是亲儿子,一看就是捡的,不然儿子气的火冒三丈,做爹的竟然还在笑,笑的很愉快。 万俟林木没好气的说:“笑什么?” 白先生叹息了一声,感叹的说:“羡慕你……罗三爷为了你撒谎,你自然闻不到什么气息,因为他太爱你了,身为一个嫉恶如仇的无启族族长,他为了你,可以不在乎这个世界,不在乎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是盲目,还是虔诚……” 万俟林木突然陷入了沉思,他闻不到罗参身上的欺骗,因为他甜蜜的爱恋气息实在太浓郁了,掩盖了这个世上所有的污秽和不幸…… 白先生见他出神,眼神又是羡慕,又是苦涩,而自己呢?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说起来……”白先生又把话题转回来:“说起来,你怎么的不叫我一声爸爸么?” 万俟林木:“……”有点突然,叫不出口。 白先生微微一笑,游刃有余胜券在握:“我名下的财产,可不比罗三爷少,你喜欢车,还是喜欢房子?或者……三百斤重的大黄鱼?” 三、百、斤! 大、黄、鱼! 万俟林木立刻扬起一个微笑,非常顺口的叫人:“爸。” 白先生微笑:“乖孩子。” 销离麓:“……”我的兄长太有原则了。 罗参:“……”还没完全搞定两个叔叔,突然又多了一个岳父,前途坎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犹豫·小三:木木,我一直有个问题。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快说,别妨碍我数钱。 罗·微笑·小三:木木,如果我和大黄鱼一起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容小猫、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修家的喵 30瓶;21396902、笨笨、微澜 10瓶;pp 5瓶;杨扬 3瓶;宁宝贝、misw 2瓶;涙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4、火浣之地1 罗参端着饮料, 感觉压力山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还是满面微笑的走进贵宾候机室。 “木木, 你要的饮料。” 罗参温柔的把饮料递过去,还说:“慢点喝,太凉了。” 万俟林木也不接饮料, 抱臂悠闲的看着罗参, 然后对他扬起一个笑意,勾了勾手指。 罗参:“……” 罗参凑过去一点,万俟林木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轻声说:“罗三爷,没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罗参:“……” 罗参咳嗽了一声:“木木,你要的多加冰饮料,不喝的话冰就化了。” 万俟林木说:“这么冷的天, 你不放心吧, 冰不会化的, 咱们完全可以先谈谈心。” 罗参坐在万俟林木身边,笑着说:“木木, 我看这饮料太冷了,要不然我给你换个热饮吧。” “站住。”罗参刚站起来, 就被万俟林木“吼”住了, 站在原地,也不敢偷跑,硬着头皮转过头来。 万俟林木说:“跑哪里去, 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 罗参眼看着跑不掉了,微笑说:“我错了。” 万俟林木:“……”认错真是一流。 罗参又说:“再也不敢了。”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白先生就在一边看热闹,笑眯眯的盯着他们,说实在的,他真是羡慕极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白先生也是被人羡慕的人。 他身边有一个忠犬,无论做什么,忠犬都会冲在第一个,从来不让他冒险,凡是亲力亲为,对他无微不至,呵护有加。 白先生指东,忠犬不敢打西,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忤逆白先生的意思。 就是这样,太听话了…… 让白先生一天天的自满起来,他非常享受那种被人高高捧在台上的感觉,无论是权利,还是爱情。 无启帮助他壮大白民,又给了他爱情里至高无上的地位,一切都太顺利了,太顺利了…… 直到有一天,无启走了。 撕毁了图纸,带走了怀莫,把白先生忤逆了一个透顶。 那种感觉好像天塌下来,将他砸的粉身碎骨…… 白先生收回羡慕的目光,神情有些恍惚,微微闭了闭眼睛,似乎是想要休息一下。 销离麓轻声说:“义父……” 白先生摇摇头:“没事,还有一会儿才登机,我先休息一下,你也去休息吧。” 销离麓点点头,退后一些,自己也坐在沙发上。 销离麓退开,白先生一个人闭目休息,就听到有喧哗的声音。 “先生,不好意思,请出示一下您的登机牌。” “登……登机票啊,我找找……” “我刚刚明明放在……” “哎、登机牌……啊找到了!” 白先生被吵得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托着行礼的年轻男人站在贵宾候机室门口,笑得傻兮兮的,露出一口白牙。 那年轻人长得非常一般,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扔在人堆儿里恨不得不会被人看第二眼,就是那种万年的路人甲。 看起来像是个白领,应该是去出差。 检查了登机牌,白领拽着行李箱走了进来,笑呵呵的四处打量起来,似乎没见过什么世面。 贵宾候机室里人不少,这年头做商务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白领找了半天,只发现了一个座位,就在白先生身边。 他拖着行李走过去,将行李“哐当”一声靠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坐了下来,傻笑着环顾四周,正好和白先生对视,又傻笑着对白先生点了点头。 白先生不想说话,就闭上眼睛,当做没看见,毕竟只是一个路人,见过一面之后,也不会见第二面。 那白领坐下来,目光盯着角落的自助小吃台,眼睛开始放光,似乎是没见过这种候机室里的小吃。 他站起来,慢慢靠拢过去,小心翼翼的夹了一些点心。 候机室里的人不少,但是没什么人吃点心和水果,大家似乎都不屑于占这个便宜。 万俟林木瞥斜着罗参,罗参笑着说:“木木,吃点水果么?还是吃点点心,我去给你拿过来。” 万俟林木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罗参赶紧去扶万俟林木:“小心点。”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我又不是怀孕,你这么扶着我干什么?” 罗参微微一笑:“你刚刚融合了怀莫,凡事小心一点儿,我扶着你。”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站起来,走到自助台边,看了看那些小吃和水果,那白领笑着说:“这个点心好吃,橘子也特别甜。” 有男人和万俟林木搭讪,罗参一步插在了两个人中间,对那白领礼貌的一笑,一股酸味登时冲天而起。 万俟林木稍微遮了一下鼻子,罗参怕不是什么无启族的族长,而是白醋成精吧?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有些狡黠,让你和白先生一起骗我,怎么也让你吃点苦头吧? 万俟林木故意挤开罗参,对那白领说:“真的?这橘子长得这么丑,能好吃么?” 白领见他和自己说话,也没有注意旁边的罗参,诚恳的说:“真的好吃,你别看它长得丑,而且越丑的水果越好吃你知道么?不信你尝尝,我刚剥了一个,你尝尝。” 白领手里有一个剥好皮的橘子,一分为二,递到万俟林木面前。 醋味儿…… 更酸了! 万俟林木轻笑一声,心说小样儿,跟我斗。 于是万俟林木干脆就着白领的手,直接叼了一半橘子,吃了进去。 罗参这下子更酸了,醋气冲天,恨不得淹了整个候机室! 白领还笑着说:“怎么样,很甜吧!” 万俟林木微笑:“的确很甜。” 罗参已经忍无可忍了,一步走过来,突然伸手,直接把万俟林木扛了起来。 “喂!”万俟林木说:“你放我下来,去哪里啊?” 罗参微微一笑:“带你去洗手间。” “去什么洗手间?!”万俟林木踢着腿:“放我下来,我不想去洗手间!” 罗参轻笑说:“乖,马上要登机了,去一趟洗手间。”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万俟林木无论怎么踢腿,罗参力气大的逆天,扛着万俟林木就走,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还对那个白领挑衅的一笑。 白领不知情况,冲着罗参微笑的晃晃手,好像在打招呼。 很快飞机就可以登机,罗参和万俟林木这才从洗手间走出来,万俟林木的唇角红红的,罗参的嘴唇干脆被咬破了,虽然不流血,但是看起来相当激烈。 两个上了飞机,罗参伺候着万俟林木坐下来,给他亲自绑好安全带。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我真的不是怀孕,你不要这么小心翼翼,现在也不难受了,怀莫肯定已经融合了。” 罗参温柔的说:“还是小心点儿。” 万俟林木拿他没办法,突然一笑,笑容有点坏,调侃地说:“我差点忘了,无启族好像不能生育。” 无启族的人虽然可以永生,但是他们没有男女之分,其实简单来说族内没有女人,也不能生育。 后来无启族的血统慢慢混淆,这才演变出很多女性无启族,周长老也收过一些女弟子,例如之前的周萱和小玲。 万俟林木挑衅的说:“你们无启族不能生育,是不是因为不行啊?” 罗参挑了挑眉:“我行不行,下了飞机咱们试试?” 万俟林木有恃无恐的说:“我不同意。” 自从两个人交往开始,只限于牵手接吻,还是相当纯洁的,罗参还以为万俟林木没有做好准备继续发展。 哪知道万俟林木说:“就在飞机上,过时不候,下飞机就不试了。” 罗参无奈的一笑:“小坏蛋,故意撩我是不是?” 白先生:“……” 白先生坐在他们前面,突然有些想要换位置,自己培养万俟林木的时候,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差错,不然白民这样君子如玉的氏族,再加上无启第一任族长嫉恶如仇又正义迂腐的性子,怎么可能养出这么一个混世魔王的儿子来? 白先生头疼,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这个时候就有人拉着行李走到了他面前,把行李放在架子上。 咕咚! 行李放上去,因为倾斜,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一下掉在了白先生的腿上。 橘子……? 一个。 两个。 三个…… 稀里哗啦,大约四五个橘子滚下来,全都掉在了白先生腿上。 白先生诧异的抬头一看,正好对上白领的眼睛。 是刚才那个充当“炮灰”的白领! 白领肯定是在贵宾候机室里贪小便宜,“打包”了一些橘子,箱子一斜,没有注意,就把橘子全都漏了出来。 白先生看着自己一身的橘子,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 空姐的脸色也十分尴尬,打包橘子的乘客多了去了,在飞机上,连吃饭的刀叉都会被打包走,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把橘子漏出来,还漏了别人一身的,白领是第一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白领赶紧冲过来道歉,白先生额角青筋暴跳,忍了又忍,说:“没什么……” 白领把橘子捡了,正好坐在白先生旁边的空位上。 眼不见心不烦,白先生直接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小心,小心手臂,餐车经过。” “小心,请小心,先生,您的衣服小心蹭到。” “先生,需要午餐么?” 空姐和空少推着餐车过来,开始分发机上午餐,白先生不想用午餐,眯着眼睛假寐。 空姐看他睡着了,也就不打扰他,准备推着餐车走过去,哪知道却被那个白领给拦住了。 白领讪讪的微笑:“那个……他的那份不吃,要不然给我吧。” 白先生非常无奈,不想睁开眼睛,就装作睡着了,也是他身体一向不怎么好,没想到假寐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感觉靠着一个坚实的怀抱,温暖又可靠,就好像…… 无启。 “无启……不要走……” “不要走……” “我求你、求你不要走……” 白先生轻声的呢喃着,眼角有泪水在打转儿,耳边一个声音沙哑的说:“我在,我不走。” 无启!? 白先生猛地睁开眼睛,然而却没有梦中见到的无启,自己…… 趴在隔壁白领的怀里。 别看白领长得一般般,但是身材竟然这么好,胸口有好多肌肉,枕着的时候特别有安全感。 白先生睡着了,不知不觉靠在白灵肩膀上,又滑了下去,睡得还挺香。 白先生吃了一惊,赶紧坐直起来,白领傻笑着说:“你好像特别累,刚才睡得好香啊。” 他说着,还伸手过来,蹭了蹭白先生的脸颊,傻呵呵的说:“脸上压出印子了。” 一瞬间,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和胶着。 不知道为什么,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暧昧气息,或许是因为白领的手轻轻抚摸白先生面颊的缘故。 白领说着,没来由红了脸,低声说:“你……你长得很好看。” 啪! 白先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一把拍开白领的手,眼神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似乎要去洗手间。 万俟林木就坐在他们后面,不想看不想听都不行。 看着白先生的背影,万俟林木“啧啧啧”了几声,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小声说:“”我发现……我爸他同性缘异常优秀。 罗参无奈的说:“看来你接受白先生没什么压力,我之前还在担心你无法接受。” 万俟林木是被创造出来的,一般人可能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过万俟林木天生“心宽”,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再者说了…… 万俟林木捻了捻手指:“我爸他有钱啊,多一个有钱的老爹,不好么?” 罗参:“……” 飞机只有三个小时的飞行过程,很快大家就下了飞机,那白领似乎对白先生一见钟情,而且无法释怀,临走的时候还站在远处,偷偷的看白先生。 虽然万俟林木对自己的身世已经大体知晓了一些,但是寻找镜棺碎片的动作还是不能停下来。 按照白先生的意思,镜棺是他们白民人的手艺,井底之蛙的地下陨石,的确是镜棺碎片的原矿石,但是如果想要制作一个相同的镜棺,起码需要一千年的光景。 一千年…… 别说万俟林木了,就连没病没痛的正常人都无法坚持一千年,万俟林木哪有时间等着白先生重新制造镜棺? 而且…… 白先生的时间也来不及了。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白先生:“你的时间到底为什么来不及?白民人不是长寿的部族么?你一直在吃药,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白先生一笑:“怎么,你关心我么?”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关心关心金主爸爸,没什么不对的吧?” 金……主……爸……爸…… 白先生差点给万俟林木气笑了,万俟林木给他这个定义,也太准确了吧? 白先生没有继续病痛的问题,而是说:“林木已经融合了怀莫,可以争取一些时间,剩下的事情,我们仍然需要找到镜棺碎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镜棺。” 翼望山炸裂,妖邪逃离,镜棺被炸的四分五裂,掉落在各地。 后人又因为镜棺是好东西,所以得到碎片之后,全都据为己有,秉承着“生不带来,死要带去”的原则,镜棺碎片大多成为了陪葬品,带入了墓葬之中。 罗参说:“我已经让大金去查剩下镜棺碎片的情况,这些天等一等消息。” 白先生点点头,按照无启族在道上的人脉,如果他们查不到什么端倪,别人也差不多。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其实除了咱们,周长老不是也在找镜棺碎片么?” 周长老。 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他们,总是跑出来捣乱。 的确,周长老也在寻找镜棺碎片,他想要复活万俟林木,让万俟林木成为他的傀儡,这样一来,周长老就拥有了最强大的傀儡。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说:“你们想想看,当年翼望山的工程已经被叫停了,我爸因为沉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另外一个爹……” 说的自然是无启。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先生已经严厉的更正:“你的父亲只有我一个人,无启不算。” “好吧。”万俟林木很容易妥协,金主爸爸说什么是什么。 万俟林木说:“至于无启,他带走怀莫之后,就一直在雪山中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对外界的事情更是一问三不知,那你们说,关于翼望山的事情,谁知道的最多?” 罗参眯了眯眼睛:“周长老。” 万俟林木一拍手:“没错,周长老,周长老当时想要害死无启,他是无启族派去找族长的人,我觉得关于翼望山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一些,估计知道的比咱们都多。” 白先生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当年的事情。 如果不是自己警戒,无启跟个“傻白甜”一样,无比相信他的徒弟,当时差点就死过去。 也正是因为周长老的毒素,让无启什么都想了起来。 白先生慢慢的说:“你的意思是……?” 万俟林木说:“一直以来都是周长老跟踪咱们,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不如……我们对换一下。” 罗参说:“咱们跟踪周长老?” 万俟林木微笑着点头:“周长老也想找镜棺,我觉得他肯定比我着急,而且知道的比咱么多,咱们不如干脆跟踪周长老,让他也试试狗皮膏药是什么感觉。” 罗参宠溺的一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正在讨论正经问题,白先生没来由被喂了一口狗粮,淡淡的说:“我会让人去寻找的。” 罗参说:“我现在也让族内的人去寻找。” 罗参让大金去打听周长老的事情,大金这几日非常忙。 大金忙得像陀螺一样,最高兴的人…… 自然是万俟林木了。 大金不在,万俟林木总是粘着小金。 万俟林木喜欢小金的任何一种形态,因为小金是虫子的时候,胖起来就是一只金条! 小金是人形的时候,一头金色长发,打眼一看就老有钱了! 大金不在的时候,万俟林木总是偷偷跑去投喂小金,巧克力、奶糖、水果糖、薯片、可乐等等等等。 以至于大金两天没见小金,都快认不出来了…… “师父,找到了,找到了!” 大金从外面跑进来,万俟林木的开心墓场已经打烊,除了酒店那边还人声鼎沸,办公楼这面已经安静下来。 大金匆匆跑进来,朝着二楼大喊:“师父,找到了!” 罗参和万俟林木赶紧从二楼下来,白先生也都留在开心墓场,从楼上走下来。 众人聚拢在一楼大堂,罗参说:“怎么样?” 大金说:“已经找到了周长老的行踪,他这些日子很奇怪,一直在一个地方频繁徘徊。” 是一个水乡小镇。 那个水乡小镇非常偏僻,下了飞机要转大巴,大巴下了之后还要步行很远才能到达,交通十分不便利。 民风非常淳朴,水镇里几乎不通车,一切都保存着古老的风格。 因为没什么商业,所以水镇也比较落后,连旅游的人都没有。 大金查到周长老总是频繁往水镇去,觉得非常奇怪,于是多留了一些心思。 大金说:“更奇怪的是,周长老还扮做商人,和水镇里一户大户人家来往生意。” 商人? 周长老可不是什么商人,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大户人家?” 大金也查了:“是一个做布艺和刺绣的大户人家。” 江南水乡的布艺刺绣非常出众,水镇里有一户大家,相传很久之前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在水镇里有一片水上宅子,绵延了大半个湖面。 在古代的时候,这户人家还是皇商,这家人曾经给皇族进献过一种神奇的布料,保证了整个家族的兴旺。 但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再加上现在布艺和刺绣的萧条,这个大家族也慢慢的衰落下来。 大金说:“周长老乔装成商人,三次登门去谈生意,我觉得这事情肯定有蹊跷。” 白先生淡淡的说:“不管是什么蹊跷,咱们亲自去一趟就是了。” 万俟林木也同意,罗参说:“我现在就订机票,咱们明天出发。” 大金这两天不着家,自然非常想念小金,他汇报完了周长老的事情,没什么其他的要紧事,就回了万俟林木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小金?” 大金走进房间,黑洞洞的,也没有开灯。 难道小金不在房间里? 小金这些日子都是人形,如果在房间一定会开灯。 啪! 大金把灯打开,果然没有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说到底,小金也只是一个烛龙宝宝,贪玩是应该的,而且对什么都好奇。 大金跑了一天也累了,就准备瘫在沙发上瘫一会儿,等小金回来。 他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登时感觉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 “嘶……” 伸手一摸…… 暖烘烘的,体积还不小,将硌人的东西拿起来一看…… “小金!?” 长得像加大版金条一样的金缕,胖成这个样子! 大金瞬间觉得,自己给小金起名叫做金缕,是错误的选择,你看他哪里像金“缕”,叫金砖头更加贴切。 大金诧异的说:“小金,怎么……胖成这样?” 唰! 随着大金的话音一落,手掌突然被压了下去,金缕在大金的掌心里瞬间变换了形态。 烟雾之后,从金砖头切换成了人形。 虽然小金的虫子体型变胖了很多很多,但是人形并没有变胖,腹肌和大长腿一样也没少。 金缕几天没见到大金,看到大金之后,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笑容,直接搂住大金,用金灿灿的头发,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 “咳……”大金咳嗽了一声:“先把衣服穿上吧,小心着凉……” 大金伺候着金缕套上衣服,随即就说:“小金,睡觉之前,做两组俯卧撑。” 说完,看了一眼金缕身上的肌肉,补充说明:“用海虫的形态。” 金缕:“……” 罗参定了机票,第二天中午出发。 午饭要在飞机上吃,一定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别看万俟林木不会做饭,而且还是生活残废,但是他嘴巴很挑剔。 罗参一大早起来做饭,早上天色还很黑,一直忙到天亮。 万俟林木是闻着香味起床的,嗅了嗅鼻子,不是错觉,饭香味勾的他肚子里咕咕乱叫,顶着一头鸡窝就下了楼。 “慢点,”罗参笑着说:“别踩空了。” 万俟林木从楼上下来,白先生、大金和金缕已经在了,他们都没有懒床的习惯,早早起来。 白先生在喝茶看报纸,果然是老年人的习惯。 万俟林木没有穿鞋,直接光着脚跑了下来,罗参见到之后,立刻迎上去,一把抱起万俟林木:“天气还冷,怎么光着脚。” 他说着,抱着万俟林木来到餐桌边,把他抱在椅子上坐下来:“坐好,我去给你拿拖鞋。” 白先生无奈的瞥了一眼二人,自己一把年纪了,借住几天,还要看虐狗,不,这是虐待老人。 罗参给他取了拖鞋,早饭差不多好了,又忙忙叨叨去端早饭,伺候万俟林木大爷用膳。 大金这几天早出晚归,都没有吃过早饭,笑着说:“师父的手艺真好。” 万俟林木嘴里塞着一个春卷,奇怪的看着金缕,含糊的说:“小鸡,你肿么不粗啊?”小金,你怎么不吃啊? 金缕面瘫着一张脸,金色的长发梳成了马尾,看起来像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贵族骑士,眯着眼睛,苦大仇深的盯着盘子里的炸春卷,面容冷酷到了极点。 金缕抬起手来,缓慢的拍了拍自己的腹肌,然后用冷酷的声音说:“胖、不吃。” 万俟林木:“……”胖?谁胖? 金缕吗? 万俟林木做梦都想要的八块腹肌,金缕哪里胖了? 金缕平时是最爱吃东西的,垃圾食品和零食是他的最爱,但是也不能妨碍他吃正餐,每天恨不得五顿饭不耽误。 今日竟然转变了性子,一口不吃,抱臂苦大仇深的盯着盘子里的春卷。 大金一看,小金这是在跟自己耍小性子,昨天让他做了两组俯卧撑,说他太胖了,哪知道小金现在长大了,竟然还记仇了,怎么也不肯吃早饭。 金缕又冷冷的说:“胖、不吃。” 最后金缕也没吃东西,喝了一杯牛奶,还是脱脂牛奶…… 中午的飞机,吃了早饭,没什么事,大家就往机场赶了过去。 在飞机上,大金给大家汇报了一下水镇的事情。 这个水镇就是靠着布艺生意过活的,以前繁荣过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落寞了。 最繁荣的时候,也是那户大户人家带着水镇繁荣起来的。 大金说:“那户人家姓羽。” 羽家以前是做皇商生意的,他们家世代经商,布艺生意做的非常红火,一度钟鸣鼎食,万人敬仰。 羽家一直定居在水镇,从没有离开过故乡,无论是富贵的时候,还是贫穷的时候,一直都留在故乡,世世代代。 听说羽家有祖训,凡是羽家子孙,不得离开故土,不得离开老宅。 大金说:“羽家没落下来,其实也是因为相传,羽家有一个诅咒。” “诅咒?”万俟林木奇怪。 大金点头说:“听说羽家有一个诅咒,他们羽家的子孙,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三十岁,我查过了,羽家虽然是望族,但是人丁凋零,奇怪的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活过三十岁,都是二十几岁就早逝了。” 万俟林木说:“难不成真的有诅咒?” 大金又说:“羽家现在的当家人,仍然在做布艺生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我打听了,叫做羽燃,是个残疾,而且体弱多病,我估摸着,不需要到三十岁,他能不能活过二十五岁都是未知。” 万俟林木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病?” 大金摇头说:“这就不知道了,其实关于羽家的事情,也都是以讹传讹,全部是听说,因为羽家太偏僻,这些年又过于落寞,也没什么人打听他们。” “不过……” 大金说:“师父已经打典好了,咱们就扮作商人,和羽家谈合作,羽家现在落寞的厉害,这么一块大馅饼掉在他们面前,绝对会捡起来吃的。” 万俟林木点点头,那到是,毕竟罗三爷就是人傻钱多嘛。 罗参见万俟林木看着自己,不过那眼神,似乎不像是夸奖自己的样子…… “诶,是你们?!” 一个声音突然穿插了进来,万俟林木抬头一看,这不是自己老爹的“露水情缘”么? 之前在飞机场遇到的那个傻呵呵的白领,白先生还靠在人家怀里睡着了,下飞机的时候,白领依依不舍的盯着白先生看了很久。 没想到真的这么巧。 白领见到白先生,眼睛恨不得能放光:“是,是你啊,你还记得我么?” 白先生都没抬眼皮,冷淡的是:“不记得了。” “哦,这样啊……” 白领有些失落,尴尬的笑笑:“其实我们之前见过,我……” “先生,飞机要起飞了,请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空姐走了过来,甜美的微笑着。 白领只好答应了两声,赶紧回到座位上,眼神仿佛黏在了白先生身上,满眼都是迷恋和爱慕。 万俟林木“啧啧”了两声,靠着罗参补眠。 大家下了飞机,白领依依不舍的告别。 罗参早就安排了车子,他们不需要转乘大巴,直接开车过去就可以。 飞机没有晚点,车子下午出发,足足开了三个小时,天色昏暗,天边弥漫着火红色的夕阳,还没有看到水乡的影子。 小路十分偏僻,坑坑洼洼,这边又容易下雨,整天阴雨连绵,路上积攒了不少泥浆。 嘀嘀嘀——!! 前面有光线,还传来鸣笛的声音。 万俟林木说:“前面怎么了?” 大金在开车,说:“好像是在求援,应该是车子坏了吧。” 前面停着一辆车子,应该是黑车,车子抛锚了,停在路边,有人拎着行李箱,冒着小雨使劲挥手,似乎是想要搭乘他们的顺风车。 “诶?”万俟林木说:“这不是那个傻大个么?” 傻大个…… 是飞机场偶遇的白领! 白先生的“露水情缘”。 白领拎着箱子,奋力的摇手。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什么人出入水乡,很可能等两天都等不到其他车子经过,如果他们这样开过去,白领很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大金说:“咱们停么?” 万俟林木想了想:“这个人有些奇怪,三番两次的和咱们偶遇,说不定不是巧合,停下来,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罗参没什么意见,万俟林木说什么就是什么。 车子停下来,白领惊喜的厉害,赶紧道谢:“谢谢谢谢!谢……诶,是你们?” 白领一眼就看到了白先生,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那浓浓的爱慕怎么也化不开。 一股浓郁的甜蜜气息弥漫开来,是恋爱的味道。 还有点酸酸的,好像是暗恋的味道…… 万俟林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看好戏这种事情,万俟林木从来是“内不避亲,外不避怨”的。 白领怕把他们的车子弄脏,赶紧扯了点纸巾擦拭,把雨水擦干净。 “嘿嘿,嘿嘿……”白领看着白先生傻笑,白先生给他笑的直发毛,撇头看向窗外连绵的小雨。 万俟林木坐在他们对坐上,是一辆多人大型商务车,非常宽敞,这样的对坐也方便万俟林木观察八卦。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领,打量的罗参胃里直发酸。 万俟林木说:“你一个人,这么晚了,去水镇干什么,旅游么?” 白领笑笑:“不是旅游,哦差点忘了,这是我的名片……” 他说着,把名片拿出来,双手递给万俟林木。 名片有些潮湿,肯定是被泡了雨水。 上面写着——xx医院。 ——专治疑难杂症。 万俟林木:“……”原来是私人医院的医生。 万俟林木说:“吴医生?” 吴医生点点头,笑起来很是憨厚:“我是来这边出差的,听说这边有个病人,正在招医生看病,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病人?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病人?” 吴医生说:“姓羽。” 羽家…… 羽家世代活不过三十岁,根据大金说,羽家的现任当家羽燃,已经病得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 估摸着是因为这样,才广招医生,想要打破羽家的“诅咒”吧。 吴医生说:“你们是……?” 万俟林木非常“亲和”的说:“我们是来做生意的,我老板非常喜欢布艺和刺绣,想要保护这些文化遗产,所以来这边谈生意,正好也是和姓羽的一户人家谈生意。” “真的?”吴医生高兴起来:“这水镇上好像只有一户姓羽的人家,主人家是不是叫做羽燃?那咱们同路啊,太有缘分了。” 白先生听说他们同路,不由皱了皱眉,看向窗外,不搭理他们谈话。 吴医生和万俟林木聊得非常“投缘”,说:“你老板是……?” 万俟林木指向罗参:“这是我老板,罗先生,我是他的助理,我姓白,白林木。” 他说到这里,坐在靠窗的白先生可算是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很满意万俟林木给自己起的姓氏。 白先生虽然不姓白,但是“白”是他的标志,万俟林木这么说,就好像跟了白先生的姓一样,让他没来由高兴起来。 “您好您好。”吴医生和万俟林木热情的握手。 万俟林木说:“叫我林木就好。” 他们毕竟是来假装谈生意的,所以身份还是要掩藏起来的,罗这个姓并不罕见,因此罗参根本不需要改姓。 但是万俟这个姓几乎要绝种了,而且万俟林木的大叔叔在道上威望太高,一提起万俟,很多人都会想到曾经的土瓢把子。 所以万俟林木只好换了一下姓氏,干脆就叫做林木。 万俟林木和吴医生客套着,车子慢慢停了下来,终于进入了水镇。 罗参率先走下车? ?,一脸冷漠与高高在上,那眼神仿佛可以睥睨天下,十足的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奸商秉性。 罗参淡淡的开口:“白助理,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万俟林木:“……”罗参还扮演上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霸总·小三:我要求改剧本,这个老板和助理的梗,如果多加一些办公室、会议室、落地窗、休息室,还有洗手间play,那层次感一下就突出了,故事也会鲜明立体很多,对么?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歪,家政公司么?这里有人脑子里都是废料,需要彻底大扫除。▼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岁月旧曾谙、一颗少女心小豆、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宝贝 2瓶;龙冥、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5、火浣之地2 因为吴医生看着呢, 万俟林木只好挤出一个笑容,然后默默下了车, 说:“干什么?” 罗参淡淡的说:“白助理, 这是跟上司说话的态度么?” 万俟林木:“……”给个剧本罗参就顺杆爬,他不是演员,他是导演吧!临场这么多发挥…… 罗参笑了笑:“是你要当助理的, 我觉得助理其实也不错, 以前没试过。” 万俟林木:“……”罗三爷真的好风骚啊! 其他人也跟着下了车,车子已经走到了尽头,前面没有通路,被一条河水截断了。 因为是水镇,这里的水比路要多,车子已经不能再往前开,只能等着船只送他们过去。 羽家的大宅就在河对岸, 下了船再走一会儿就到。 羽家和整个水镇都是隔开的, 河岸对面只有羽家一户, 占地面积之大,可想而知。 他们在河边站定, 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船只过来。 马上就要天黑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 夕阳即将褪去,如果还没有船只过岸的话,那天黑前可能都到不了羽家。 大金说:“我去打听一下, 看看附近有没有船只。” 罗参点点头,大金很麻利的转头就去打听,也就十分钟,大金带回来了一个船家。 船家小跑着过来,岸边停着一条大船,就是他家的,船家上了船,让他们也上来,然后准备摇撸划船。 这里的船只都是最古老的摇撸船,全都是手动,没有机械的,小船晃晃悠悠的在平静的水面上行驶着。 船家是个不甘寂寞的:“哎呦各位老板,你们怎么大晚上来了?” 万俟林木看了看天色,并不晚,只是现在天气还有点凉,天亮晚,天黑早,所以显得晚而已。 万俟林木说:“这还有什么讲究么?” 船家摇手说:“老板,你可不知道,咱们这片儿……”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不太平。” “不太平?”万俟林木刨根问底:“怎么个不太平?” 船家低声说:“闹鬼呦!大半夜的,就是有鬼跑出来,好几家的小孩子贪玩,天黑不回家,都看见了,不只是小孩子,大人也有看见的,太可怕喽!” “闹鬼?” 众人知道周长老频繁来这边,肯定是有目的的,但现在不明确这个目的是什么,如今一听闹鬼,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吴医生傻笑说:“这世上哪里有鬼,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老伯,你可不能相信啊。” 船家说:“千真万确,我家的娃儿就看见了,哎呦,镇上都说是火浣成精!” 万俟林木说:“火浣?火浣是什么?带火的浣熊么?” 罗参微微一笑:“火浣是传说中的布匹,浣洗的浣。传说之这种布匹,不怕火烧,如果布匹脏了,染了污迹,不用水洗,扔进火种煅烧,等拿出来的时候,布匹的污迹就会彻底消失,火浣布洁净如新。” 万俟林木说:“还有这样的布匹?” 罗参又说:“在很多历史资料中,都记录着火浣布的传说,不只是有火浣布,还有火浣剑等等……” 火浣布曾经出现在《山海经》中,具有不燃性,非常神奇。 不只是《山海经》,《列子》之中也出现了火浣布的字眼,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进献宝物,其中就有火浣布。 罗参解释说:“据说是一种火鼠的皮毛织成,这种老鼠生长在火山的洞口中,平时是白色的,一旦火山喷发,老鼠的皮毛经过火烧就会变成红色。用冷水去泼刚刚经过火烧的火鼠,火鼠就会死掉,这样扒掉火鼠的皮毛,就能做成火浣布,也听说有人能活生生扒掉火鼠的皮毛……火浣布织成犹如锦缎,美不胜收。” “到了东汉末年,因为群雄割据,军/阀混战,火浣布已经绝迹在中原地段,只有一些边陲小国,还保留着火浣布的技艺。” 吴医生皱眉说:“这火浣布也太残忍了,怪不得要绝技。” 船家说:“谁说不是呢?不瞒你们说,我们这里,在古时候就盛产火浣布,诺,你们看前面,那就是羽家,羽家在古时候可是皇商,鼎盛一时,就是因为他们拥有锻造火浣布的技艺……” 万俟林木听大金科普了,羽家是布艺世家,原来是锻造火浣布的布艺世家。 船家又说:“当时要多鼎盛,现在就有多落寞,火浣布的技艺失传之后,整个羽家就落寞了,起初还因为家底丰厚,不怎么畏惧,现在到头了,到头喽!而且他们羽家作孽太多,听说就是那些火鼠被杀戮太多,因此不甘心,化成了厉鬼,来向羽家索命,这些日子,羽家接二连三的发生怪事,非常的不太平,更没人愿意和他们家有来往了。” “哎呦……各位老板,你们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千万不要去羽家。” “不安全呐!”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羽家的当家,得了病,这事儿您知道吗?” 船家“嗨”了一声:“镇子上有谁不知道呢?羽家肯定就是作孽太多,他们家的人,都活不过三十岁!” 船家信誓旦旦:“你们不要不信啊,就是这么邪乎!我们镇子上长命百岁的人多了去的,村口那家,老太太已经活了一百二十岁,还健朗的很呢,就是我们这里的水好,没有污染,全都是纯天然的……但是羽家,分明和我们用的是同一条河水,只不过是河岸两边罢了,他们家的人都活不过三十岁,嫁过去的女主人早早就要守活寡!” “这人丁啊,是一代比一代凋零,以前是皇商,还有人把闺女送过来,现在都是信息化的时代了,布艺刺绣早就落寞了,谁还巴结着他们家?怎么可能有人把闺女带给他们?岂不是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么?” “因此啊,这羽家的人丁是越来越稀少了。” 船家喋喋不休的讲着,似乎是个话匣子,也是因为这里少有人来往,船家遇到了生人,就喜欢讲当地的故事。 白先生一直没说话,坐在船上。 夜里很凉,尤其是临水。 他们以前都住在北方,北方虽然冷,但是干冷,而且还有暖气,南方就不一样,虽然天气预报播报的气温在十度左右,但是竟然比北方的两三度还要冷。 这里又没有暖气,空气潮湿,阴冷阴冷,再加上水镇里都是水,临水风大,就更是阴冷。 体感温度估计在零下。 白先生坐在船上,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哆嗦起来,“咳……咳咳咳——”的咳嗽着。 吴医生一看:“我帮你看看吧,是不是感冒了?” 他说着刚要上前,就被白先生阻止了:“不劳烦了,没什么事。” 吴医生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哈哈、这样啊……” 船家摇着船,很快就到了对岸,将船只停下来,让他们下船,还在叮嘱:“哎呦喂,各位老板啊,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千万要小心,羽家可不是好呆的,尤其是这夜里头,千万别乱跑,遇到了火浣成精,那可就麻烦了!” 火浣成精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镇子上好多人都见过,燃烧着火焰,像是丧尸一样的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众人下了船,再走没有两百米,果然看到了羽家。 这一路上,他们领略了江南水乡的小巧之美,一条河水,夹道是两排二层小楼。 小楼的脚都架起来,木头搭建,和北方的大气宏伟不同,因为这里都是水,占地面积有限,所以建造风格也别致精细,透露着一股秀气。 羽家则和沿水的小楼都不一样。 怪不得羽家要和其他小楼分开,因为那些小楼与羽家的壮大格格不入。 一片连绵的老宅,巨大的门牌树立在河水边。 高高的灰色墙面,墙面爬满了阴湿的痕迹,绿色的苔藓从墙角一路绵延向上,缠绵着古朴的墙面。 江南水乡风格的柔美雕花,一人厚、三米板高的实木大门,门轴已经老旧,因为实木大门太过厚重,开门的时候容易向没有门轴的方向偏斜,开门之后,大门下方还垫了脚墩子。 厚重的木门板上,一条比腰还粗的门闩横着。 万俟林木不由想到了很多古装电视剧里,山贼冲入大户人家抢劫杀人的场面,“嘭!”一脚踹门,直接将门闩踹断。 山贼如果踹的是这家的大门,那就…… 把腿踹断三十回,这巨大的门闩也踹不断啊,防盗简直一流。 门闩横在大门差不多一米八的位置,万俟林木走过去比划了两下,刚刚好…… 比自己高,真是太伤感情了。 而罗参走过去,一米八八的身高直接碾压门闩,还对万俟林木挑了挑眉。 万俟林木:“……”风骚的罗三爷! 羽家宏大,但是也有些落寞,墙面都是苔藓,墙体灰败,年久失修,一看很久都没有翻新过,差不多可以租给恐怖剧的剧组当场地用了,绝对大赚。 他们站在门口,还没上前叫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隔着门看着他们,眼神混混沌沌。 夜色昏暗下来,老人的眼神混沌,露着混沌的三白,扒着门,正巧了,门头上拴着两只大红灯笼,不是电的,就是那种明火的大红灯笼,火焰明明暗暗,不停的摇曳跳动着。 映衬着老人家苍白的鬓发,还有混沌的三白眼。 “你们是……?”老人家开口。 莫名有些凉飕飕的。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因此感觉不到这种气氛,走上前去冲当助理:“我们是来和羽先生谈生意的,这是我老板,罗先生。” “哦——”老人家说话很慢:“对对对——是罗先生,少爷说过了,是要来贵客,请随我来吧。” 他说着,让开大门,请众人进来。 宏伟却灰败的大门之后,就是羽家的真面目。 青石地板,地板上也是斑斑驳驳的苔藓,左右灰色的墙面上,也趴着青涩的苔藓,还有斑驳受潮的痕迹。 水镇的建筑果然与北方不同,小路精致,回廊小巧,桥梁优雅,大家跟随老人家绕过一个小花园,走入了后面的厅堂。 ——会客堂。 这里应该是会客的正厅,大厅的门槛很高,走进去之后一眼就能看到骑门雕花大梁。 长达四米,非常壮观,厚实实木的大梁,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横在他们的头顶。 万俟林木以前经常听说,古代地震也会死人,他其实很奇怪,古代人不都住平房么?再不济就是二层小楼,如果地震了,应该也死不了人吧? 但事实证明,古代地震也会死人,而且死的最多的是有钱人。 这样长达四米的巨大实心横梁,一旦掉下来,别说是营救了,肯定直接砸扁。 老人家说:“各位请坐,我是这里的管家,实在怠慢各位了,我们家没有太多的下人,各位喝茶,我这就去给大家请少爷过来。” 罗参一脸亲和,微笑说:“老人家不用客气,我们就在这里等。” 老管家叫做羽伯,一辈子都在羽家,他是羽家最长寿的人了,因为他虽然姓羽,但其实并不是羽家的人。 羽伯走出去,众人留在会客堂。 万俟林木抬头去看横梁,他第一次见到这样高大的横梁,以前在电视里也没有看到过。 上面雕刻着花纹,花纹精细。 是…… “鸟人?”万俟林木奇怪的说。 横梁上雕刻的是人,但是这些人长着翅膀,身上还有羽毛,脸很长,长着鸟嘴,简直活脱脱的鸟人! 吴医生抬头去看,笑着说:“真的是鸟人啊!真是奇怪了,我听说大户人家都喜欢雕刻一些麒麟啊,凤凰啊之类的,怎么这家雕刻鸟人,这也太奇怪了。” 罗参轻笑了一声,这一路上万俟林木总是和吴医生说话,两个人还有肢体来往,身为醋王的罗三爷早就吃醋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回击。 如今吴医生如此“露怯”,罗身便淡淡的说:“这梁上的雕花并非什么鸟人,而是羽化登仙的意思。” “古人崇拜羽人,觉得羽毛是仙人的象征,长出毛就是成仙的标志,一些古老的氏族也会以鸟类作为自己的图腾,佩戴鸟喙的面具祭祀,因此久而久之,就演变出了羽人。” 罗参长相本就英俊,还有一丝丝的温柔,这样一说话,就显得知识特别渊博。 罗参又说:“羽家人丁凋零,雕刻这样的羽人图案,应该是一种寄托。” “各位客人……” 管家羽伯很快又回来了:“各位客人,我家少爷腿脚不方便,请各位客人移步内堂叙话。” 万俟林木他们早就听说过了,羽家的当家羽燃腿脚不方便,好像是个残疾,所以也没有大惊小怪。 羽伯引着他们从会客堂出来,从后面绕进了内院。 整个宅邸里都没什么灯光,如果有灯光也是灯笼的火光,基本没有点灯,冷风中火光摇曳,将整个宅邸映衬的阴森森的。 宅邸的建筑都是二层小楼,有木质楼梯通向二层,楼梯很陡峭,每层阶梯又非常窄小,像罗参这样身材高大的男人,想要通过楼梯,估计都要侧身通过,根本无法正身上楼。 楼梯黑洞洞的,像是恶鬼的舌头,从黑暗中伸出来,又通向无边的黑暗。 羽伯带着他们进入了内院,刚一绕过回来。 “啊!我的妈——” 吴医生突然大喊一声,吓得众人都一个激灵。 只见吴医生突然跳起来,窜起老高,然后直接窜到了白先生身后,抱住他的手臂,一副瑟瑟发抖的柔弱模样。 可惜吴医生身材高大,和柔弱一点儿也不沾边,这种受惊的模样,反而显得十分矫揉造作! 白先生不喜欢别人的触碰,皱了皱眉,抽开自己的手。 “前……前面……” 哗啦—— 哗啦…… 哗啦——哗—— 好像有什么鬼影在飘动着…… 一条一条的东西,在黑暗中向他们招手,仿佛鬼婆的袖摆,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惹得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万俟林木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很镇定的说:“布?” 管家羽伯赶紧歉意的说:“让客人们受惊了,那边是我们染布场。” 染布场? 险些忘了,羽家是布艺世家,染布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染布场很宏伟,场面上竖立着一座座好像单杠双杠一样的器材,但是巨大无比,每个都有两米半到三米的高度,布条就搭在上面。 因为刚才有风,布条微微晃动,天色又太黑了,所以看起来才像是鬼怪的袖摆在飘动,其实是普通的布条而已。 吴医生吓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羽伯怕他们再受惊吓,一边走一边介绍:“客人们,这边走,后面就是内堂了,这边是我们的晒场。” 万俟林木以前也没见过晒场,这里的东西都特别新鲜。 巨大的晒场,用篱笆围起来,里面装的都是一个个巨大的黑陶罐子,每一个黑陶罐子应该都一米五六,密密麻麻排成一片,整齐划一的排列下去。 罐子上面搭着像斗笠一样的盖子,尖尖的顶儿,盖住了罐子里面的内容。 羽伯解释说:“我们这边都喜欢吃些酱肉,当年羽家还鼎盛的时候,都是自给自足,因此这些晒缸都是满满的,全是酱,不过现在都空喽,也没那么多人吃。哦还有,这些缸子是盛放染料用的……” 黑色的陶罐子一排排的陈列着,远远看去非常壮观,不过总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错觉,好像这些不是晒酱的缸子,而是巨大的骨灰坛子,里面装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斗笠一样的盖子,其实是什么封印,镇压着缸子里的邪物,恐怕有什么东西,会随时跑出来…… “请,各位。” 羽伯做了个手势,请他们进入内堂:“少爷马上就来了。” 骨碌碌—— 似乎想要要验证羽伯的话,车轱辘的声音响起,当然不是什么车子,而是……轮椅。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首先众人看到的是一辆木质的轮椅。 紧跟着看到了轮椅上的人。 一个看起来像是少年的男人。 万俟林木知道,羽家当家的年纪不大,二十出头,不到二十五岁,但是这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一出现,万俟林木还是有些意外。 看起来可比二十五岁远远要小得多,太显小了,乍一看只觉得也就有十八岁,还在上高中的模样。 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身形单薄,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他穿着纯白色的棉袍,干净利索的黑发,衬托着尖瘦清减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脸。 面孔精致,杏核眼,眼尾很大,微微向下耷拉着,简直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无辜眼。 因为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血色,嘴唇也是淡淡的婴儿粉,更是给人一种柔弱病态的脆弱美。 纯白色的棉质长袍,还有这种羸弱病态的美感,都和这个水乡相得益彰,年轻人仿佛就是这水乡走出来的画中人。 羽伯介绍说:“这就是我们家少爷了。” 年轻人坐在轮椅上,用帕子掩着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罗先生您好,我是羽燃,虽然知道您会过来,但我腿脚不利索,没能远迎,还请见谅。” 罗参的气质出众,羽燃一眼就认出了他。 罗参和羽燃握手,一转头,就看到了万俟林木,确切的说,是盯着羽燃眼睛都不错一下的万俟林木。 罗参:“……”有一天我可以不吃醋么? 罗参这个醋劲儿,心里沸腾的酸,就好像生吞了十斤柠檬一样。 罗参转过头,装作不经意的低声说:“我的助理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嗯?” 嗯? 浓重的鼻音,万俟林木心头一震,罗参的鼻音听起来也太性感了,全身麻嗖嗖的。 万俟林木非常“诚实”的说:“在看羽燃,长得真可爱。” 可爱? 罗参这醋劲儿,登时冲天而起,简直是惊涛骇浪,差点把万俟林木给“酸哭”了! 羽燃的脸很小,身材也瘦弱,长相是那种极为能激发别人保护欲的类型,说话彬彬有礼,有一种君子如玉的感觉,再加上他是个残疾,确实能引发别人的同情心和好感。 但是可爱…… 罗参心想,万俟林木都没跨过我可爱。 虽然罗三爷和可爱,完全不沾边儿…… 羽燃来到内堂门口,内堂的门槛很高,他自己根本无法迈过去,羽伯年纪也大了,搬不动轮椅。 就在这时候…… “踏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面容极为冷酷,不苟言笑,眉心总是隐露着一个“川”字,嘴唇微薄,微微下压,英俊倒是英俊,但是看起来十足不好招惹。 男人走过来,没有说话,很自然的一手将羽燃抱了起来。 一只手。 就像是抱小孩子一样,豪不费吹灰之力,让羽燃坐在自己的臂腕上,然后另外一只手拎起轮椅,跨过门槛,把轮椅放下来,又将羽燃放回了轮椅上,推着羽燃进了内堂。 力气好大…… 那冷漠的男人走进来之后,没有说一句话。 羽燃微笑着说:“各位,不好意思,这是我羽家的家仆,叫做火浣。” 火浣…… 罗参之前刚刚科普过什么是火浣。 羽燃又说:“火浣不会说话,还请各位见谅。” 怪不得高大的男人走进来之后从来没说过话,原来是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这座巨大的宅邸里,一个将死的瘸子少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管家,还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家仆,简直就是老弱病残组合。 众人坐下来,各自介绍了一下,羽燃笑着说:“原来吴医生也来了。” 吴医生点点头:“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然咱们先诊治一下,看看病情?” 羽燃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罗参,罗参是来谈生意的,吴医生是来给他治病的,按理来说应该先接待罗参。 罗参却十分大度,笑着说:“没关系,病情要紧,羽先生可以先去看病,我们等一等也无妨。” 羽燃也没有跟他们客气,就带着吴医生进了内堂里面的房间,让大家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羽伯和火浣也跟着进入了房间,内堂里只剩下众人。 万俟林木说:“这个羽燃到底得了什么病?吴医生能医的出来么?” 罗参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活人的病或许他能看,死人得病,他必然不在行。” 万俟林木说:“什么意思?” 罗参瞥斜了一眼万俟林木,淡淡的说:“白助理想知道?” 万俟林木:“……”又串频了? 罗参微笑着说:“你亲我一下,我才告诉你。” 众人一阵沉默,大金低头喝茶,差点把脸扎进茶碗里,金缕盯着茶点,面瘫着脸,明明馋到要死,却一副意志坚定努力减肥的模样。 白先生笑眯眯的看向罗参和万俟林木,好像特别喜欢围观自己儿子的恋情。 万俟林木“冷漠无情”的说:“拒绝职场潜规则。” 罗参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比较喜欢硬来,也算是一种情趣吧。” 他说着,动作迅速,在万俟林木的嘴角轻轻一吻。 万俟林木:“……”罗三爷的脸皮,堪比城墙拐弯。 罗参偷腥完毕,这才闷骚的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羽家应该是一座阴宅。” “阴宅?”万俟林木当然知道什么是阴宅,通俗讲,就是给死人住的地方。 《红楼梦》中就提到过阴宅,有钱人家比较讲究,都会弄些阴宅,还会雇一些人来守着阴宅。 罗参指了指外面:“这座宅子的风水至阴,是阴宅的最佳之选,如果给活人住,阴气太强,一般的人根本承受不住,而且……” 罗参指了指脚下,皮鞋的鞋跟轻轻敲击了一下地面:“我看这地势,这片地下,在早前应该是一座坟场,多半是乱坟岗。” 很多城市其实都是建立在坟场之上的,毕竟古时候人少,土地利用面积也不多,到了现在人口膨胀,需要开发大量的土地,以前很多用作乱坟岗的地面全都被开发出来盖了房子、地铁等等。 其实这说起来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罗参说:“这片土地阴气太盛,又是乱坟岗,尸气太足,羽燃不是那种底子很好的身体,常年被阴气和尸气侵扰,自然会短命。” 万俟林木记得,大金之前科普的时候说,羽家有祖训,无论何时,不能离开家乡,他们一直没有搬走,世世代代住在乱坟岗上,再加之羽燃并不是福泽深厚的类型,甚至身子骨还没有羽伯健朗,自然会被侵蚀。 罗参说:“那个吴医生,我看也只是半吊子,让他治治头疼感冒还可以,这种死人病,他是绝对治不好的。” 万俟林木说:“这就很奇怪了,羽家为什么要留下祖训,永远不能搬离老宅?他们家一直短命,就算不信邪,也该想想风水问题了,竟然还执意住在这里,不是很奇怪么?” 羽家的诅咒,从古代就开始了,从他们还是皇商的时候。 古人最是迷信,却一直没有搬走,或许有什么隐情? 万俟林木说:“周长老三番两次的往这边跑,难道不成这土地底下埋着什么大墓?羽家是守墓人?” 罗参摇头:“只凭借羽燃这一身尸气,我目前无法断定,这下面是不是有大墓,但是乱坟岗肯定是有的。” 说话间,家仆火浣推着他们家少爷从里面走了出来,吴医生跟在后面,蹙着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罗参轻笑一声,露出罗三爷的招牌笑容,温柔却“恶意十足”,不是罗三爷吹牛,吴医生还想和自己做情敌,下辈子吧…… 罗参微笑说:“吴医生,可看出羽先生得了什么病?” “这……”吴医生果然支支吾吾,挤牙膏一样说:“可能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 免疫系统? 这么大? 吴医生又说:“我还要再观察两天。” 万俟林木一听,还真让罗参说对了,这种死人的病,吴医生是看不通的。 羽燃也是个好说话的,微笑着说:“那就麻烦吴医生了。” 吴医生有些面红耳赤,惭愧的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羽燃笑着对罗参说:“罗先生,让您久等了,我已经让火浣给大家安排了下榻的房间。” 羽宅非常雅致,就连羽燃说话也十分雅致,保留着一股水乡滋味儿。 羽燃又说:“想必几位还没有用晚膳,就请移步膳堂,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万俟林木的肚子正好饿了,罗参微笑说:“那就麻烦羽先生了。” 吴医生见他们要去谈生意,就笑着说:“我也能去么?正好,我也还没吃晚饭呢。” 他说着,看向白先生。 白先生并不看他,表情还是淡淡的。 吴医生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多多和白先生交流而已。 羽燃客气的说:“如果吴医生不介意生意无聊的话,当然欢迎。” 吴医生笑着说:“那太好了。” 他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先生,掩藏不住的爱慕。 众人往膳堂走,羽家空空框框,但是亭台楼阁一样不缺,只是如此一来,没有人气,显得更是冷清。 整个羽家只有火浣和羽伯两个家仆,端菜也是他们来,羽伯早就准备好了膳食,火浣端上来。 羽燃是个会做生意的,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关于羽家的资料,投影在大屏幕上,准备边吃边谈。 羽家曾经鼎盛一时,很多朝代的布匹都是他们进贡的,最为鼎盛的时代在西汉。 西汉繁荣,甚至奢靡,很多胡玩意传入中土,火浣布也随之而来。 其实火浣布并非是真正的胡玩意,早在《山海经》中已经有记载火浣布,其中记载了羽民一族,他们向舜进献火浣布,因此成为了舜的心腹。 羽家应该就是羽民的后代。 提起羽民,在远古也是一个非常壮大的部族,与无启族、白民族齐名,曾经形成过三足鼎立的大局面。 但是后来羽民发生了分裂,部落四分五裂,不需要外族入侵,家务事就搞不定,从此没落下来,掩埋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羽家曾经拥有过锻造火浣布的手艺,羽燃笑着说:“但是很可惜,在东汉末年已经失传,从此之后,我家以布艺刺绣为生,也勉强维持生计。” 什么叫做勉强? 东汉之后,羽家也鼎盛过一段时间,因为羽家的手艺精湛,尤其是刺绣,很多达官贵人争相追捧,后来成为了皇商。 只是近些年,随着工业规划和信息化,很多民间技艺已经被工厂取代,人工刺绣耗时耗力,而且价格昂贵,周期又长,所以已经逐渐被淘汰。 羽燃微笑:“晚辈不才,但是也想继承羽家的家业,不想这门技艺就如此失传,但是这些年谈成的生意其实没有多少,罗先生能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罗参说:“羽先生客气了,这种文化瑰宝比真正的物质更要值钱,不是么?” 两个人客气着,投影还在继续,多半是一些羽家布艺的过程和手艺,留下来很多古老的影片。 有的已经跳雪花了,但是不难看出来,当时的影片里,羽家有多么辉煌。 万俟林木一边听罗参和羽燃客气,一边夹菜吃。 万俟林木生在北方,他的小叔叔温白羽是南方人,不过产业在北方,开的饭店都在北方,做的也是京味菜,所以万俟林木其实很少吃南方菜。 这水乡的菜很有特点,尤其是酱鸭,万俟林木以前从没吃过这口儿,一吃起来,眼睛登时亮了。 一只酱鸭其实没多大,完全没有北京烤鸭那么大,羽伯准备了两只酱鸭,全都切好,看起来酱鸭很受欢迎,因为个头小,每个人加两块也就没了。 万俟林木吃了两只鸭腿,意犹未尽,酱鸭已经吃完了,不过罗参的盘子里还有。 罗参和羽燃客气,还没来得及吃东西,万俟林木盯着罗参的盘子,眼睛发光,好像盯着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 万俟林木的手偷偷放在桌子下面,戳了戳罗参。 罗参正在和羽燃客套,哪知道突然被万俟林木撩了,戳了戳自己的腿,就跟小猫爪子似的,轻轻的挠你,挠的你心肺都痒,闹心的厉害。 罗参实在忍无可忍,在桌子下面一把抓住万俟林木的手,万俟林木给他玩命打眼色。 鸭! 酱鸭! 酱鸭! 罗参看了半天,才看懂他的口型,原来万俟林木这么暗戳戳的撩自己,竟然是为了酱鸭! 酱鸭…… 罗参十足无奈,将酱鸭夹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得到了酱鸭,就无情无义的抛弃了罗参,嫌弃他碍事,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用手抓起鸭腿,开始吃第三个腿。 影片还在继续,老旧的黑白电影,跳动着雪花。 刺啦—— 嘶啦…… 嘶—— 突然,黑白色的屏幕突然变成了彩色,入眼是一片昏黄,满眼的黑色酱缸。 是刚才他们看到的那片晒场。 万俟林木听羽伯说了,晒场里的酱缸,晒的就是酱鸭用的酱。 如今一看到晒场,万俟林木就特别的亲切,临走的时候还想带一缸子酱走,这样心灵手巧的无启族族长罗三爷,回去也可以给自己做酱鸭吃了。 万俟林木津津有味的啃着酱鸭,心说怎么轮到酱缸,就变成彩色的了? 他这么想着,就看到屏幕跳动了两下,紧跟着“啊!!!”一声大喊,不是屏幕里传出来的喊声,是吴医生。 吴医生吓得跳起来,嘴里的酱鸭“吧嗒”就掉在了地上。 屏幕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大脸! 酱缸的尖顶突然被撞开,撞得飞起来,飞旋着掉在地上,弹起老高,一张紫黑色的大脸突然从酱缸里钻出来。 好好的布艺影片,突然串了频道,突然穿越成了几十年前的鬼片。 紫黑色的大脸钻出来,光线太暗,拍的不清楚,应该是一个人。 头顶上还顶着酱鸭。 证明那是一个酱缸……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握着啃了一半的酱鸭腿,鸭腿的肉还咬在嘴里,他的确不怕鬼,没有恐惧感,但是…… 恶心的感觉还是有的,这个“丧尸”是在酱缸里打滚儿来着么? 瞬间吃不下了…… 紫黑色的大脸钻出来,影片没有声音,但是明显他在叫,嘶声力竭。 把脸面扯得变形,手舞足蹈,像是? ?张的舞台剧。 怒吼的同时,“呼——”屏幕中的紫黑皮,无声的冒出火焰。 着火了! 火焰熊熊的燃烧着,紫黑皮不停的挣扎,从酱缸中钻出来,倒在地上扑腾着。 瞬间…… 燃烧成为灰烬,只在地上,余下一张火红色的…… 火浣布。 众人吃惊的看着投影,羽燃这个主人家显然不比他们吃惊的要少,立刻说:“火浣,快把投影关上!” 火浣不会说话,动作却麻利,立刻关闭了投影。 因为需要投影,这个膳堂没有开灯,投影关闭,瞬间陷入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再加上刚才那鬼片特效的“纪录片”,众人心里都弥漫着别样的疑惑,气氛真是恰到好处。 吴医生人高马大,胆子却小得很,一把抓住白先生的手:“太……太吓人。” 白先生甩了一下,但是没甩开,你别看吴医生像“小白兔”一样,但是力气却大得惊人,紧紧抓着他。 罗参一看这场面,眼眸微微一动,“装模作样”的抓住万俟林木的手臂,面不改色的说:“木木,我也害怕,你要保护我。” 万俟林木:“……”我保护你个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 提前祝小天使们春节快乐~24日25日26日3天,仍然是早8点存稿箱更新,只有3000字左右~大年初三27日开始恢复正常~ 【小剧场】 【作者正在考虑罗小三和木木的play剧本,第一次play应该在什么时间地点情节展开?】 a.夜黑风高的羽家花园。 b.熙熙攘攘的水乡节日夜市角落。 c.墓下来一发! 罗·闷骚·小三:ccc,不懂就选c,木木你觉得呢? 万俟·一脸无所谓·林木:都可以,我觉得都还不错,那就abc来一套吧。 罗·得意·小三:没错,我家木木就是这么诚实热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子yyy、rrrrrrimorib、岁月旧曾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yyy 30瓶;21396902 10瓶;宁宝贝 2瓶;龙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6、火浣之地3 啪! 灯亮了起来。 饭堂又恢复了正常的光线。 黑压压的投影屏幕, 空荡荡的饭堂,呜呜的冷风从半开的大门吹进来。 因为风大, 饭堂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 半扇门愣是给吹开了。 “啊——”吴医生又大喊一声,差点窜到白先生肩膀上去,紧紧抓着白先生的胳膊, 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窝。 白先生被勒的都要断气, 感觉吴医生胆子不大,力气倒是惊人,像熊一样,尤其是他的呼吸,因为距离太近,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自己的耳边,说不出来的奇怪。 白先生讨厌和别人近距离接触, 冷冷的说:“走开。” 吴医生却死皮赖脸:“我……我我我害怕, 稍微让我拉一会儿。” 白先生:“……” 羽燃笑了笑:“各位, 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有人搞得恶作剧, 惊吓了各位贵客,真是对不住。” 羽燃反复道歉, 看起来十分真诚, 但表情又十分轻松,似乎是想让大家知道,这真的只是一场恶作剧, 没有什么别的。 羽燃又说:“对不住,今天的宴席就到这里吧,各位贵客如果没有吃好的话,我让火浣和羽伯将膳食送到各位的房间去。” 吴医生受了惊吓,拉着白先生就走,白先生被他的怪力拉出了饭堂。 白先生甩开手:“够了,我和吴医生应该不是很熟悉,希望吴医生以后不要这么自来熟。” 吴医生像是受气包一样站在饭堂前的天井里,垂着头,“哦”了一声。 白先生:“……” 白先生总有一种自己欺负人的感觉,但吴医生上来就动手动脚,真的非常令人厌恶。 白先生转头就要走,吴医生赶紧追上两步:“但是我……我觉得你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特别喜欢跟着你。” 白先生脚步不停,冷笑说:“故人?这倒是有趣儿了,但可惜,我的故人全都死了,不要跟着我。” 他说着,脚步加快,往客房而去。 吴医生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去,盯着白先生的背影,定定的似乎有些出神,眼神莫名变得复杂起来,也没有方才受气包一样的表情了。 “吴医生。”万俟林木从膳堂走出来。 吴医生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你们也出来了啊,这里太邪乎了,有点可怕。” 罗参插在万俟林木和吴医生中间,因为身材高大,万俟林木根本看不见吴医生,只觉得前面挡着一座影壁。 不,泰山! 罗参满面微笑的看向吴医生:“吴医生要是害怕,就赶紧回去吧,你看这天色已经黑了,四周又空荡荡的,偌大的宅邸,只有两个下人和一位主人,那些酱缸里如果真的爬出个什么来……” “啊——” 罗参的话还没说完,吴医生已经大喊着调头就跑,消失不见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瞥斜了一眼罗参:“你干什么吓唬人?” 罗参耸了耸肩膀,一脸正义的无启族族长模样:“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万俟林木轻笑一声:“你还肺痨呢。” 罗参:“……”木木吐槽男朋友,从来都不嘴下留情。 罗参说:“走吧木木,咱们也去休息吧。” 众人离开了膳堂,堂中只剩下羽燃、火浣和羽伯三个人。 羽伯沉不住气,脸色难看的说:“少爷,这……这……都是我的不是,投影怎么会出现,出现……” 羽燃摇了摇头:“羽伯,这不是你的错,想必是有人针对咱们羽家,所以偷换了投影的内容。” 羽伯着急的说:“可会是谁呢?到底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自由出入羽家,还能换走投影内容?咱们家里头,就我和火浣两个人,这……实在想不通啊。” 火浣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就站在一边。 他通常面无表情,面孔的确英俊,就是太冷漠了一些,连个表情也懒得施舍。 家中大小事务都是羽伯在处理,火浣也就是顶多做个体力活。 羽伯又说:“会不会……是老爷显灵了?少爷您也知道,火浣布……” “好了。”羽燃突然抬起手来,打断了羽伯的话:“不要再提起火浣布,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是,少爷。”羽伯赶紧答应:“都是我的错。” 羽燃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并不像他表面那么淡然,“咳咳咳”的咳嗽起来:“羽伯,您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不要外传。” 羽燃咳嗽起来,羽伯有些担心,不过还是依言退出去,火浣面无表情,端了一杯热茶过来,递给羽燃。 羽燃淡淡的说:“我知道……自己可能都活不过今年了,羽家人丁稀薄,我也没有结婚,我这破烂的模样,谁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呢?等我走了之后,你和羽伯就收拾收拾东西,把家财分一下,各奔东西吧,虽没有多少,但也能保你们二人衣食无忧。” 火浣定定的看着羽燃,还是面无表情,一点儿变化也没有,没点头,也不摇头。 羽燃又说:“明日就是火浣节,你和羽伯多费心,不要再出现任何岔子,回去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出了膳堂,往客房走。 万俟林木说:“刚才的投影上,那个人突然着火,而且还烧的只剩下人皮,这有点奇怪,按理来说应该只剩下灰烬才对。” 罗参说:“应该是在皮肤上涂了一层涂料,这种涂料不怕火烧。” 不怕火烧…… 万俟林木说:“莫名让我想到了火浣布。” 罗参点点头:“确实如此,我曾经在道上听说过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 罗参说:“火浣布是火鼠煅烧而成,火鼠的数量极少,在古代这种布料都是进贡给皇室的贡品,但是随着捕杀,火鼠的数量越来越少,后来人们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制造火浣布的方法……”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你说的不会是刚才投影里的那种办法吧?” 罗参点点头:“也是道听途书,我并没有真正见过,听说是选择火鼠的油膏,提炼出一种不火焰的涂料,只是制造火浣布,所以起初并没有用在人的身上,后来久而旧之,演变成了一种酷刑。” 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感,刚才亲眼看到投影都没什么感觉,只是可惜了酱鸭。 本来还想让罗参带点酱回去做的,但是现在…… 两个人走到客房门口,万俟林木走进客房,回身拦住罗参:“罗三爷,你的客房在对面,那就晚安了。” 嘭! 关门。 罗参:“……” 罗参和万俟林木一直是住在一起的,作为墓场老板和售票员的时候就住在一起,后来成为了恋人,那自然更是住在一起。 但是现在…… 罗参是罗先生,万俟林木是白助理,他们自然不能住在一起,羽燃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 客房特别宽敞,而且古色古香,水乡之风扑面而来,万俟林木先去冲澡,洗了个热水澡,穿着浴袍,胡乱的擦着头发走出来。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客房的沙发上,一个优雅的男人,叠着腿,腿上还放着一本线装书,手里端着茶杯,悠闲的品茶。 罗参! 罗参微微一笑:“当然是来潜规则你,白助理,你忘了么?” 万俟林木:“……” 罗参上下打量了一下万俟林木:“时机刚刚好。” 万俟林木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这里可是羽家。” 罗参微笑说:“那就更刺激了。” 啪! 他说着,一声轻响,将线装书扔在一边,拍了拍沙发,示意万俟林木过来。 万俟林木见罗参一副戏精上身的模样,就点点头:“好啊,我也觉得挺刺激的。” 罗参:“……”木木还是那么诚实,突然觉得自己这是在玩火!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走过来,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直接坐在了罗参怀里。 凉丝丝的发梢,还挂着水珠,轻轻的滴洒在罗参的西装上,阴开一个深沉的水印。 罗参的眸子也像是水印一样,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复杂,沙哑的低唤:“木木。” 叩叩叩!! 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扰了罗三爷的坐怀不乱。 罗参突然有些头疼,说:“不用管。” 叩叩叩—— 敲门声仍然继续,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林木,你在里面吧,开门。” 竟然是白先生的声音。 罗参刚才还说不用管,因为他以为是羽家的仆人,或者大金、吴医生等等人。 当然不用管。 但是现在…… 门外可是他未来岳父大人! 罗参咳嗽了一声:“木木,我还是去开门吧。” 万俟林木一笑:“不是说不用管么,罗三爷这么没种。” 罗参:“……”如果门外站着的不是未来的岳父大人,现在就把万俟林木就地正法,看他再怎么猖狂。 可惜…… 罗参微笑的过去开门。 吱呀—— 房门打开,果然是白先生。 不由分说,白先生直接进了门,走进来,看了一眼万俟林木,又看罗参。 最后笑着说:“林木,爸爸看了投影有点害怕,今天晚上就跟你一个房间吧。” 罗参:“……”害怕?白先生下斗都不害怕,害怕什么投影? 白先生护小鸡一样,转头对着罗参说:“罗三爷,时间不早了,你也请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不高兴·小三:岳父大人是我和木木之间的一条鸿沟! 白·岳父·先生:儿子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这么快让臭男人得手,爸爸不允许!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看你们俩谁给的大黄鱼多喽?▼_▼ 77、火浣之地4 罗参凝望着岳父大人微笑的面容, 也只能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白先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还特别体贴的给罗参打开房门。 罗参:“……” 罗参在内心里挣扎了一下, 然后满面得体微笑, 好女婿一样的说:“那我先回去了,夜里头凉,一定记得关窗子。” 他说着, 又越过白先生, 对万俟林木说:“木木,晚安。” 吱呀—— 罗参带门走出去,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万俟林木无奈的看向白先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过来干什么?” 白先生笑眯眯的说:“你可是我儿子,我儿子要被一头牛拱了,你说我能答应么?” 万俟林木:“……” 白先生谆谆教导:“无启人就会说好听的,乍一看都是温柔挂, 其实呢?只要得了手, 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万俟林木似乎抓到了八卦的味道, 眯着眼睛说:“哦,看来第一任无启是得手了?” 白先生一顿, 岔开话题:“很晚了,睡觉吧。” 万俟林木没什么意见, 坐了一天飞机, 又坐车,又坐船,他早就累了, 躺下来盖上被子,白先生睡在外手,两个人很快就休息了。 万俟林木和白先生长得并不像,毕竟不是亲生儿子,但是莫名其妙的,睡姿竟然一模一样。 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蜷缩起来,头抵着头,万俟林木揪着白先生的被子角,白先生揪着万俟林木的被子角。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有一头野兽和自己抢被子,水乡的夜晚,温度一般都在零上,但是因为临水,天气又阴冷,所以体感温度很低很低。 万俟林木和白先生两个人哆嗦了一晚上,睡得也不是很安稳自在。 同样不安稳的是罗参。 罗参回去之后辗转反侧,自己这个岳父大人,好像有点抵触无启人。 第二天天色灰蒙蒙的,外面已经传来了杂乱的声音,水面上飘来几只小船,船家竟然开始工作了。 罗参睡眠本就轻,很快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没有万俟林木,这种感觉还挺落寞。 他起身来到床边,打开窗子,正好看到船只划过来,靠近了羽家大宅。 羽伯起得很早,估计是年纪大了,因此睡不得懒觉,和那船家说了几句话,拎着好些腊肉走回来。 羽伯看到了罗参,隔着窗户打招呼:“罗先生,歇息的可好?” 罗参点点头,礼貌的微笑。 羽伯笑着说:“今日是火浣节,这一大早上的,大家就为了过节忙叨着,怕是吵醒了罗先生吧?不过罗先生,我们这里的火浣节,可盛大着,是别的地方看不到的,您一定要来参加庆典。” 羽伯絮絮叨叨的又说:“今日街上张灯结彩,就是我们家里头,也准备过节,还有祭奠祖先的仪式,非常隆重。” 火浣节? 罗参以前走南闯北的时候听说过,羽民进献火浣布,在古时候风光一时,因此火浣布成为了他们的荣耀,有些以此为生的人,就弄了一个这样的当地节日,用来庆祝。 羽伯絮絮叨叨的离开,罗参洗漱之后,所幸无事,心想着去看看万俟林木。 天色还早,罗参来到万俟林木的房间门口,怕万俟林木还没醒,毕竟他一直懒睡。 悄悄推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 拉着窗帘,昏暗暗的,看起来果然没醒。 “嘶——” 这时候,有人冲着罗参“嘶”了一声,罗参定眼一看,原来万俟林木竟然醒了,这么一大早。 万俟林木朝他招手,罗参轻声走过去,万俟林木挤眉弄眼的,一向面瘫的他,少有这样“生动”的表情。 小声的说:“快快,压死我了,他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 原来是白先生压着万俟林木了,万俟林木也没想这么早醒,但是他手脚冰凉,压得浑身发麻,一阵阵抽筋儿,这才给逼醒了! 罗参轻笑了一声,原来白先生和万俟林木果然是父子,两个人睡相都不好,平日里罗参也经常被万俟林木“欺负”,不过甘之如饴而已。 罗参帮忙把白先生稍微抬开一些。 万俟林木反而压低声音说:“轻点,他昨天晚上好像做噩梦了,没睡好。” 一直在叫无启。 别看白先生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而且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无启欠了他很多,其实白先生内心里知道,是自己的野心逼走了无启,身为一族的族长,白先生肩膀上的重担越大,内心就越是脆弱自卑。 而恰巧,他遇到的那个心仪之人,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为了大义,可以舍弃小爱的君子。 因此无启舍弃了销白,进入雪山,成为了镇守怀莫的一个“守山神”。 白先生曾经说过,他羡慕万俟林木,因为无论罗参以前是什么人,多么嫉恶如仇,他为了自己的爱人,一切都可以改变,即使是原则和底线。 有些事情,到底怎么样才能说得清楚呢? 永远也说不清楚…… 白先生做了噩梦,又梦到无启离开的场景,一夜都没有睡好。 万俟林木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其实是个心里很柔软的人,罗参早就看透了这只口是心非的小猫咪,无声的笑笑。 万俟林木给白先生盖好被子,早上也很冷。 万俟林木皱眉低声说:“外面怎么这么吵?” 罗参低声说:“听说是火浣节,村民都在忙碌。” 火浣节? 罗参和万俟林木中间隔着白先生,万俟林木如果下床,很可能吵醒白先生,就趴在里面说:“火浣还有节,是不是和泼水节一样?” 罗参摇头:“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见过。” 万俟林木说:“听起来很热闹,是不是有很多酱鸭吃?” 罗参:“……”昨天看了那样的“恐怖电影”,万俟林木还没有忘记酱鸭,看来木木的修复能力,不是一般的好,果然是凤凰血…… 罗参说:“应该吧……” 万俟林木笑起来:“我听说这边还有臭豆腐,要不然咱们今天上街去逛逛?” 罗参一笑,看来木木已经忘了这趟过来,是来查周长老的,不过一直这么累,稍微休息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主要木木高兴就行。 罗参点头说:“好啊,看你昨晚肯定没睡好,你先再睡一会儿,现在外面太早,火浣节也没有准备好,等一会儿我来找你,嗯?” 嗯? 罗参的这一声鼻音,让万俟林木莫名心头一酥,就好像酥皮点心一样,稀里哗啦的掉渣。 这大早上的,万俟林木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精虫上脑…… 他冲着罗参招了招手。 罗参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又招了招手:“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万俟林木的表情太认真了,罗参不疑有他,立刻凑过去。 白先生还在睡觉,躺在中间,万俟林木在里面,罗参站在外面,两个人隔空越过白先生。 万俟林木突然一把抓住了罗参整理体面的领带。 嗖…… 一声轻响,将领带都给拽歪,松松散散。 一拽,万俟林木立刻迎上去,在罗参的唇角一啃。 “嘶……”稍微有点重,但更多的是吃惊。 罗参的面容立刻深沉起来,唇角一挑,沙哑的说:“惹我是不是?” 他说着,也一把拉住万俟林木,不让他缩回去,桎梏住这只偷腥的小猫,狠狠撩了回去。 万俟林木并不扭捏,而且相当诚实,都说小别胜新婚,昨天晚上两个人没住在一个房间,当时万俟林木还觉得没什么,但是如今这么一看,虽然只是一晚上,但是也相当想念罗参。 两个难解难分,就听到“赶出去!”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从门外传来,是羽伯的声音,听起来还挺生气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我们家,就是想要敲诈!” “我不会让你见少爷的!” “火浣,把他赶出去!” 随即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你们家少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羽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你们不肯给钱,哼哼……我就把你们家做的亏心事,全都嚷嚷出去!我看你们羽家还要不要脸!” 羽伯的声音说:“我们羽家,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你诬蔑!火浣,快点把他赶出去,别惊扰了少爷。” 随即又是一串嚷嚷的声音,火浣不会说话,所以自然没有出声,但羽伯和那个陌生的声音又争吵了一阵,慢慢平息下来,看起来是把人赶走了。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儿?” 秘密? 羽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万俟林木和罗参被打扰了,声音渐远,万俟林木本打算重新和罗参亲一个。 结果…… 嗬—— 罗三爷无声的抽了一口冷气,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惊心动魄”,大斗小斗,精妙机关面前,罗三爷都面不改色,可此时此刻…… 罗参的眼皮微垂,就看到本在睡觉的白先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睁开了双眼。 用一双“死亡之眼”,凝视着混进房中“偷吃”的罗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不高兴·小三:抗议!什么破剧本,这样下去,我还能讨好岳父大人么?不行,这一幕我不演,罢演!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刺不刺激? 罗·闷骚·小三:刺激倒是……一般刺激吧。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刺激就完事儿了。 78、火浣之地5 罗三爷最不怕的就是修罗场。 什么样的修罗场没有见过? 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 罗三爷可是开过眼界的人, 那是第一部族无启的族长…… 可是眼下…… 罗参心中一突,脸上尽量面不改色, 展露出一个“乖女婿”的温柔笑容:“白先生, 您醒了?” 白先生也露出一个好岳父的笑容:“我不醒,你还打算做什么?” 罗参:“……” 万俟林木倒是一脸淡然,看着白先生和罗参斗智斗勇。 罗参很自然的转变了话题:“今天这边有火浣节, 听说外面很热闹, 白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白先生微微一笑:“林木去,我自然就去,毕竟我怕林木他……出现什么意外,可能会被狼叼走。” 罗参:“……”看来白先生对无启族的敌意有些大。 罗参微笑说:“先吃早饭吧。” 众人起来吃饭早饭,就遇到了羽伯。 羽伯刚刚还在庭院里“赶人”,见到他们,热络的微笑:“各位贵客, 睡得可还好?真是不巧, 今日我家少爷害了风寒, 因此不能与各位贵客谈生意。”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罗参,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来羽燃并非是感染了风寒,可能是昨天酱缸投影的事情, 让他有些不愿意见客。 羽伯又说:“又是赶巧了, 今日正好是火浣节,外面儿热闹的很,这个节日只我们这里才有, 各位不妨出门玩玩,晚间还有我们羽家的祭祖活动,也热闹着。” 罗参微笑的说:“既然主人家病了,我们不如去探探病?” 羽伯摆手说:“不必不必,只是风寒,也怕传染了各位贵客,火浣正在照顾少爷,各位贵客不劳费心了。” 羽伯说完,急匆匆就走了。 万俟林木说:“这个羽家,怎么看都有些问题,好像做过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罗参说:“说不定和周长老有关系。”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你们说……他们不会真的用人皮做火浣布吧?” “大家都在啊!”一个活力满满的声音,穿透力十足的传了过来。 白先生不用回头去看都知道,是吴医生来了。 吴医生抻着懒腰,第一眼就看到了白先生,热络的走过去:“白先生,你们起得好早,吃早饭了么?” 罗参一看,今日难得清闲,外面张灯结彩的,正好和木木约会,带着一个岳父大人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岳父大人明显不是高瓦数的电灯泡,谁说只有电灯泡会发光? 磨刀霍霍,不是也会发光么? 罗参温文尔雅的一笑:“吴医生也起了,真是巧,白先生还没吃早饭,要不然……你们一起吃?” “好啊!”吴医生眼睛放光,人高马大的还稍微有点羞涩:“我们、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白先生回头瞪了一眼罗参,就知道他想要岔开自己,吴医生特别热情:“吃了早饭,咱们还能去看火浣节的集市,听说晚上还有花灯看,这里有赶集,城市里都没有,白先生……哎,白先生,你去哪里啊,等等我!” 白先生禁不住吴医生的软磨硬泡,只好埋头离开,吴医生不负众望,追在后面就走了。 这下子罗参“借刀杀人”,岔开了岳父大人,就能和万俟林木独处了。 罗参握着万俟林木的手:“走吧,出去转一转?” 万俟林木点点头,两个人出了羽家,这面儿都是羽家的地盘,要坐船离开才能到水乡的村落。 两个人走出门来,还没离开,罗参突然低声说:“有人跟踪。” 跟踪? 谁敢跟踪罗三爷,不要命了么? 万俟林木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獐头鼠目,鬼鬼祟祟,奸滑挂相,偷偷的跟在他们后面,贼头贼脑的。 那男人跟了几步,似乎不打算偷偷摸摸了,谨慎的走出来:“等等,等等,你们先别走!” 男人小跑过来,罗参和万俟林木转过身看他。 罗参说:“有什么事么?” 那男人上下打量着罗参:“听说你们是城里来的人?一看这穿着就不一般。” 罗参上下都是名牌,尤其是腕表,自然不一般。 男人搓着手掌心,笑着说:“我以前在城里打工,所以也见得一些世面。” 万俟林木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听他一开口,就有些疑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再仔细一听,这不就是白先生还在睡觉的时候,外面吵吵羽家有内/幕的那个男人么? 后来被羽伯赶走了。 万俟林木说:“你找我们罗先生,有什么事么?” 男人笑着说:“罗先生,您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水镇的人,家住在东头,您可以叫做二虎。” 二虎谄媚的笑着说:“一看您就是有身份的人,羽家的人刻薄的很,谈生意从来不让步,想不想知道一些羽家的内/幕,也能敲打敲打他们,说不定这笔生意就能免费谈成了。” “我跟你们说……”二虎怕他们不信,压低声音:“这个羽家,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哎呦!!”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痛呼一声,就被人拽住了脖领子。 回头一看…… 火浣! 是跟在羽少爷身边的火浣,那个身材高大的家仆。 家仆是个哑巴,根本不会说话,但是脸色冷漠,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揪住二虎的脖领子。 二虎吓得大喊起来:“你干什么!?火浣,别仗着你是羽家的狗,就……哎呦!” 火浣一句话没说,他当然什么也不会说,抬起手来就是一拳,二虎被打的乌眼青,捂着自己的脸大喊。 火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让人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 ——冷若冰霜。 别看火浣身材高大,一身肌肉,但是长相极为俊美,透露着一股与家仆格格不入的高贵之感。 仿佛是古画中走出来的公侯贵胄,极有威严。 火浣拽着二虎的脖领子,打了一拳之后,揪着人往远处走,“噗通!”一声,竟然扔进了河水中,转头便离开了。 二虎在河水中扑腾,大喊着:“哎呦!救命啊——救命啊……” 旁边有船只经过,那船夫一看是二虎:“二虎,你又去骗人了?” “二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就是啊。” “羽家虽然闹鬼,但是羽家的人到底是善人,看来二虎又是跑去敲诈羽家的人了。” “那火浣可不吃吃素的……” 一些人絮絮叨叨的围观着,万俟林木有些好奇的看着火浣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进入了苔藓错综复杂的深灰色大院中。 “嘶……” 一个阴影突然罩了下来,瞬间笼罩了万俟林木。 眼前一黑,罗参已经贴上来,在他唇上一咬。 疼的万俟林木“嘶”了一声:“你咬我干什么?” 罗参一脸正直:“你盯着别的男人看什么?” 哪知道万俟林木更是一脸正直,坦诚的说:“火浣长得好看。” 罗参:“……” 罗三爷的脸色瞬间变化了,什么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瞬间都随着冷冷的风吹见鬼去了。 罗参眯着眼睛,逼近万俟林木:“木木,那在你眼里,还有谁好看?”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那就多了去了。” 他说着,掰着手指数:“金缕,金缕也好看。” 正在“绝食”的金缕,莫名“阿嚏”打了一声喷嚏…… 万俟林木又数:“秦先生也不错,对了,说起来……第一代无启好像也挺好看的,长得又端正,又儒雅,看起来还挺结实……啊。” 万俟林木正勤勤恳恳的数着,就被罗参突然一把扛了起来。 没错,扛起来! 扛麻袋一样,头下脚上。 万俟林木睁大了眼睛,难得表情丰富一些:“干什么扛着我?” 罗参微微一笑,又露出了温文儒雅,儒雅正派的笑容:“木木不乖,带木木去一个绝佳的好去处,然后……惩罚你。” 万俟林木被罗参扛上了船,也不要船家,直接包了一条船,让船家明天早上再来取船。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租船干什么?我可不会划船。” 罗参脱下大衣,随手扔在一边,卷起白色的衬衫袖口,微笑说:“我会。” 万俟林木坐在船上,仰望着站在船尾的罗参,罗参一身黑色的马甲,白色的衬衫,衬托着宽肩细腰,好像一位温文尔雅的贵族绅士,但他露出的小臂上,隐隐约约攀上一些肌肉和青筋,彰显着罗三爷令人羡慕的身材。 罗参见他笑起来:“怎么,不怕我把你卖了?等会儿带你到偏僻的地方,就把你就地正法。” 万俟林木挑挑眉,欣赏着罗三爷摇船的“美/色”,笑着说:“偏僻的地方?我以为罗三爷这么发狠,是要带我去人多的地方呢。” 他说着,又拍了拍小船的座椅:“这里就不错,前面那条街挂了很多花灯,天黑下来景色一定很漂亮,热闹……至于船舱,又寂静,又窄小,关键还刺激。”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看着罗参,左手撑着自己下巴,慵懒的眼神轻瞟着罗参,右手食指勾了勾,唇角噙着一抹挑衅的微笑:“罗三爷,还不来侍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得意·小三:试问作者所有的攻君,谁有我这样的福气?木木又主动,又坦诚,还特别刺激。 白·老父亲·先生: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儿子,他喜欢你多一点,还是喜欢大黄鱼多一点? 罗·被插刀·小三:……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_▼ 79、火浣之地6 黄昏伴随着夜色,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声中,黄昏渐远, 夜色初上…… 河水两岸点起了灯火, 五颜六色的灯笼,装点着素雅的水镇,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河边的小船, 摇摇曳曳。 荡起一串串儿, 清水涟漪。 慢慢晕染,淡淡散开,伴随着浅浅的呼吸声…… 罗参的嗓音带着一些低哑:“还闹?我看你是不累,嗯?” “白先生!白先生!” “你走慢一点!” “白先生!”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吴医生手里托着一个纸盘子,里面放着几块臭豆腐,快步追上前面一脸嫌弃的白先生。 吴医生笑着说:“白先生, 尝尝这个, 这可是当地有名的小吃, 来这边的水镇,必吃的就是酱鸭和臭豆腐。” 白先生本想甩掉吴医生这个狗皮膏药, 一路从羽家走出来,哪知道从白天到黄昏, 吴医生怎么也甩不掉。 一股浓郁的臭味逼近, 白先生立刻嫌弃的捂住自己的口鼻,皱着眉:“离我远点。” 吴医生笑着说:“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 白先生更是嫌弃, 快走两步,突然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吴医生奇怪的说:“什么声音?” 他说着,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肯定是白先生肚子叫的声音,饿了吧?你不吃臭豆腐,那吃点别的吧?那边有卖青团的,蛋黄肉松青团,还有甜豆沙青团,白先生爱吃咸的,还是甜的?” 白先生皱了皱眉,四周看了看,他分明好像听到了……万俟林木的哭声。 哭声? 白先生摇了摇头,万俟林木虽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好歹是白先生一手制造出来的,他的秉性白先生还是了解一二的。 想让万俟林木哭,恐怕天都要塌下来。 白先生匪夷所思,抬步继续往前走:“不要跟着我。” 吴医生混不在意,笑着说:“白先生,等等我,你还没说,到底要吃甜的,还是咸的啊!” 河边的小船里,罗参连忙捂住万俟林木的嘴,压低了声音:“嘘……” 万俟林木有些疲惫,脸上果然挂着泪痕,眼睛红通通的,看起来是哭的狠了,恨不得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给哭完。 罗参见他小可怜儿一样,笑着说:“木木,下次还惹我么?” 万俟林木没说话,只是用红彤彤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万俟林木懒洋洋的,也不想说话,罗参就把船摇着回了羽家门口,然后将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 万俟林木累得厉害,毕竟可是第一次,早就随着摇船睡了过去,此时被罗参打横抱着,根本没有醒过来。 羽伯见贵客回来,吃了一惊:“这……万俟先生怕是生了病么?要不要我找医生过来?” 罗参微微一笑,说起“生病”,他反而一脸得意之色,满满都是闷骚:“不是生病,只是有些玩累了,回去歇歇就好。” 羽伯不知情况:“好好好,贵客好好休息,晚间还有我羽家的火浣节祭祖活动,如果贵客歇息好了,也请赏脸参加。” 罗参点头:“一定。” 罗参抱着万俟林木进了房间,将人轻轻放下来,给他盖上被子,轻声说:“木木,醒醒,先去洗了再睡吧。” 万俟林木皱着眉,像是赶蚊子一样,摆了摆手,差点打在罗三爷的俊脸上。 罗参无奈,只好将万俟林木又抱起来,带进浴室去整理,然后勤勤恳恳的抱出来,给他盖上被子,自己这才进了浴室。 咔嚓—— 浴室的房门一关,万俟林木立刻睁开了眼睛。 双眼清明,哪里有一丝半点的困意? 万俟林木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懒得动而已,一想起小船上,难得有些面红耳赤。 还以为罗三爷是个正经人,哪知道不正经起来,万俟林木真是自愧不如。 刚才临着熙熙攘攘的集市,白先生的声音还近在咫尺,罗参竟然岿然不动,气定神闲。 万俟林木眼尾红彤彤的,翻身坐起来,不由“嘶……”了一声,谁说这做承受方就不累了,怎么也这么累? 虽然的确有享受,但也太累了。 万俟林木艰难的爬起来,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挑眉一笑,自己如果现在跑掉,一会儿罗参出来找不到人,肯定特别着急。 万俟林木想到这里,坏点子上头,立刻套上外衣,悄无声息的跑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万俟林木跑出来,“嘶”差点抻了老腰,脸上都是坏笑,小声的自言自语:“让你轻点不轻,看你找不找得到人。” 他说完,肚子有点饿,毕竟出门是早上,现在已经天黑,就准备去羽家的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万俟林木“小心翼翼”的来到羽家的厨房,他不是怕被人抓到偷吃,而是因为身体实在吃不消,好不容易蹭到厨房,探头一看。 窸窸窣窣—— 沙沙—— 厨房里好像有一只大老鼠! “金缕?” 那只大老鼠硕大无比,不是金缕还能是谁? 而且是人形的金缕。 金缕这几天“绝食”,万俟林木是知道的,大金给他什么也不吃,原因是大金嫌弃他胖,所以金缕闹别扭,两个人还没和好呢。 其实是金缕单方面闹别扭,金缕的自尊心还是蛮强的。 万俟林木没想到,在厨房刚碰到了金缕,而且两个人都是来偷吃的。 金缕嘴边挂着米糕的渣子,手里攥着绿豆糕,见到有人来了,赶紧把绿豆糕背在身后,但是嘴边的渣子没管,还带着偷吃的幌子。 万俟林木一笑:“你吃吧,我也是来偷吃的。” 金缕一听,似乎听懂了,抹了抹自己的嘴巴,指着盘子里的米糕:“吃,好、吃……” 是桂花米糕。 万俟林木以前也吃过桂花糕,但是并非是米糕,他们住的地方偏北,很少吃米糕,因为天气干燥,米糕做出来就能当砖头,瞬间风化,吃起来掉渣,哪有在南方水镇吃的米糕好吃? 桂花也没有这边清香。 万俟林木以前吃的桂花,都带着一股浓重香精味道,这边的桂花总觉得“原汁原味”,吃起来清香扑鼻。 万俟林木咬了一口桂花米糕:“真的好吃。” 两个人瞬间包揽了整个厨房的米糕,不停的往嘴里塞。 罗参洗了澡出来,一转眼万俟林木不见了,心头一紧,还以为是周长老又出来捣乱。 毕竟他们来羽家是查周长老的,结果转头一看,万俟林木的外套不见了,一看就是自己跑掉了。 手机丢在一边,显然没带,也不想让自己找到他。 罗参无奈,把湿发背起来,也顾不得吹干头发,套了大衣也赶紧出去追人。 说到底,这个羽家充斥着扑朔迷离的疑团,罗参怎么放心万俟林木一个人? 罗参找遍了客房,都没发现万俟林木,结果路过厨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笑声传来,走进去一看…… 哪知道这么巧,正好看到万俟林木和金缕。 金缕高大英俊,平日里冷漠着一张脸,生人勿近,此时此刻却面带温柔微笑,仿佛融化的腊月寒冰,唇角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他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米糕,送到万俟林木唇边,万俟林木毫无芥蒂的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米糕。 金缕也没什么芥蒂,把剩下半块米糕举起来,就要塞进自己嘴里。 罗参:“……” 罗参一步踏过去,黑影一闪,动作犹如鬼魅。 唰! 一把抢过金缕手中的半块米糕,直接塞在自己嘴里,面带温柔微笑,却冒着一股酸味儿,将米糕狠狠咬烂。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心说好大的酸味儿啊。 罗参突然出现,而且吃得特别急,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金缕一脸迷茫,冷漠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伸出手去,又塞给了罗参一块米糕,诚恳的说:“吃,慢慢、吃……还有。” 万俟林木登时哈哈笑起来,实在没忍住,金缕肯定是以为罗三爷饿坏了,所以才抢了米糕来吃。 身为烛龙宝宝的金缕哪里知道,罗三爷这是醋坏了,不是饿坏了,就是撑死,也要把万俟林木咬过的米糕吃掉。 万俟林木笑得欢实,“嘶……”结果抻了老腰,疼的一个激灵。 罗参无奈的扶着他:“笑,还笑,故意让我吃醋是不是?”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吃块米糕而已,我以前还和保安大哥吃一碗方便面呢。” 罗参:“……” 酸味儿更浓郁了,熏得万俟林木差点睁不开眼睛。 罗参说:“肚子饿的话,我帮你拿点回去吃,身体不难受了?” 万俟林木假装“身强体壮”,还拍了拍自己胸口:“没事,我……嘶——” 稍微一动就酸疼。 罗参微微一笑,俯身在万俟林木耳边说:“就当是你对我的肯定了。” 万俟林木:“……”假正经的闷骚罗小三! 众人猫在厨房“偷吃”,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笑声。 “哎呦喂,这不是咱们羽少爷么?可等着您了!” 这声音很熟悉,一天之内听到过好几次,可不就是之前被火浣丢出去的二虎么? 二虎又跑来了羽家,当真是孜孜不倦,锲而不舍了。 万俟林木顺着半开的厨房窗户往外看,果然看到了二虎,还有二虎口中的“羽少爷”——羽燃。 羽燃坐在轮椅子之上,二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二虎满脸敲诈的笑容:“羽少爷,你们羽家可是咱们镇子上的第一大户,羽家的下人是怎么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火浣节,待会儿就会有很多人过来参加羽家的祭祖活动,你要是不打典打典我,可别怪我把羽家的事情,全都抖落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罗三爷,第一次达成了[熙熙攘攘的火浣节街市]成就,你有什么想对小天使们说的么?】 罗·闷骚·小三:这次的剧本差强人意,就是太含蓄了,下次我准备自己带编剧进组,写一个层次更加分明的剧本,这才不辜负小天使们对我的期望。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_▼ 本来打算今天恢复更新的,不过早上起床之后开始偏头疼,所以今天也只有三千字,明日再恢复一万字更新,小天使们也注意身体鸭~ 80、火浣之地7 羽燃神态自然, 并没有被威胁的紧张,笑容温文尔雅, 透露着一股脆弱:“你说我羽家做过亏心事, 就做过亏心事么?” 二虎厉声说:“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怕我把事情抖落出去?” 羽燃淡淡的说:“姑且不说什么事情,整个水镇有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坑蒙拐骗,什么样的肮脏手段没有用过?你说出去的话, 就像是屎, 恶臭无比,谁会相信?” “你!” 二虎显然被激怒了,一把揪住羽燃的衣领子。 羽燃行动不便,被他拽的提起了一些,仍然十分淡然的看着他:“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像你这样的人……”羽燃微微一笑:“我羽家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死了这条心吧。” 二虎气的呼呼喘粗气, 随即冷笑一声:“好啊, 不给钱,我听说了, 你们羽家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不给钱没关系, 我看你……这模样也不错,细皮嫩肉的,我去城里的时候, 瞧他们有钱人还玩男人呢,羽少爷要不然陪我玩玩,我就把你们家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羽燃皱了皱眉,脸色终于有些变化,嫌弃的打量了一眼二虎。 二虎笑着说:“没事,我不嫌弃你是个瘸子。” 就听门外一声轻呼,二虎竟然把羽燃从轮椅上提了出去,“嘭”一下扔在地上。 羽燃腿脚不方便,根本爬不起来,二虎“哈哈”一笑,特别的特意,摩拳擦掌的说:“怎么了,你不是挺猖狂的么?你们羽家就一个老不死的,还有一个火浣,他们如今都不在,我看你一个瘸子,还怎么猖狂?” 万俟林木只是想好好儿的吃点桂花米糕,哪知道遇到了这种事情。 他推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随手一丢。 “啊呀!” 二虎突然大喊一声,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哪个兔崽子!?” 咕噜! 有东西从窗户丢出来,砸在二虎的后脑上,“咕噜噜”滚在地上,低头一看…… 竟然是一块桂花米糕! 已经砸烂了,散在地上。 万俟林木趴在打开的厨房窗户上,笑着对外面的二虎说:“都什么年代了,脑残剧都不像你这么演了。” 二虎被打了一下,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成想原来厨房里这么多人。 他也不敢来横的,赶紧爬起来:“你们等着,等着……你们都是和羽家一伙的!” 他说着,赶紧扭头就跑。 万俟林木见他跑了,这才从厨房里走出来。 羽燃跌在的地上,扒着轮椅,试了几次,但是都没能爬上轮椅,反而差点将轮椅弄翻。 万俟林木赶紧一把稳住轮椅,打算来一场“英雄救美”,结果…… “嘶!”步伐太大,疼的一个激灵,脸色差点都变了。 罗参轻笑了一声,万俟林木立刻回头瞪了他一眼。 万俟林木扶着羽燃坐上轮椅,笑着说:“看来羽先生的感冒,是好了?” 羽燃今天不谈生意,羽伯之前说了,是因为羽燃感冒了,所以不能谈生意。 不过现在看来,并非是什么感冒发烧,而是因为不想谈生意。 估摸着是昨天的投影事件,让羽燃没有心情谈生意。 羽燃笑了笑,脸上也不见什么尴尬:“多谢关心,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事。” 万俟林木微笑:“没有大事就好。” 羽燃说:“多谢各位刚才帮忙,晚上还有我羽家的祭祀活动,还请各位赏光。” 他说着,又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各位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去找羽伯就是,大家不必客气。” 羽燃转着轮椅,很快离开了天井,往后堂而去。 万俟林木盯着羽燃的背影,摸着下巴说:“二虎手里到底有什么羽家的把柄?和那天的投影有关系?” “要不然……”万俟林木说:“我们把二虎找过来,问一问,你觉得怎么样?” 罗参挑眉说:“你不怕他敲诈你?” 万俟林木冷笑:“敲诈我?那我就让罗三爷敲他的骨头。” 罗参:“……”木木现在越发的知道,什么叫做仗势欺人了。 金缕认真的咬着手里的桂花米糕,根本没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这米糕真好吃,自己还能吃两盘子。 二虎刚走,罗参和万俟林木准备去追人,金缕就一个人席卷了厨房里所有的米糕,然后准备回去。 金缕走到客房门口,就感觉到了里面有人,似乎在踱步,走来走去的,一听这脚步声就知道,绝对是大金。 金缕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把米糕的渣子全都抹下去,然后一脸漠然的推开客房大门。 大金听见开门声,立刻回头,大步走过来:“小金,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在房间里,我还以为你丢了。” 金缕心说,偷吃去了。 但是绝对不能告诉主人,因为主人嫌弃自己胖,要知道自己偷吃了厨房里所有的米糕,肯定会不要自己,换一只海虫养的。 于是金缕顶着一张冷漠的脸,消极抵抗,在桌子边坐下来。 大金见他这几天总是不吃饭,水米不进的,其实心里也怪心疼的,特意拿了一些零食过来,都是金缕以前喜欢吃的。 薯片、乖乖、鱼皮花生、开心果等等…… 大金把塑料袋放在桌上,说:“小金,你饿不饿?” 金缕瞥了一眼零食袋子,他之前的确很饿,不过刚刚在厨房吃了所有的桂花米糕,所以现在不饿了,反而有点撑。 金缕一贯面瘫着一张威严的面容,“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零食,实在吃不动了,所以眼神也没什么变化,仍然冷冷的。 大金一看,小金怕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赶紧说:“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让你减肥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行不行?” 大金心想,算了,反正小金也不是真正的海虫,他如果喜欢吃零食,就让他吃零食吧,毕竟自己和小金相依为命,小金对于大金来说,已经不只是一只海虫,或者一只烛龙这么浅显,更像是…… 金缕一听,冷漠的面容稍微松动了一些,看向大金:“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金笑着说:“你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生气了。” 金缕一听,双目盯着大金,慢慢靠拢过去,一点点的凑过去,慢慢逼近。 大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直到靠在墙面的柜子上。 咚! 已经无路可退。 金缕眯着眼睛,慢慢低下头来,唇角漾开一丝冷酷且苏气冲天的笑容,在大金耳边,用沙哑的嗓音说:“那我想吃你……” 吃…… 吃…… 大金的心脏莫名跳动了一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吃什么…… 这种台词,好像只有在小言剧里才能听到,莫名羞耻。 然而金缕的面容俊美,透露着一股不可逼视的清高与冷漠,说话的嗓音沙哑又低沉,莫名没有什么违和感。 大金“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只觉有些口干舌燥…… 就听金缕大喘气继续说:“的……血。” 大金:“……” 原来是金缕说话还不是很顺当,他原本想说的是吃大金的血。 金缕最喜欢的食物就是巧克力、橘子糖和大金的血液。 大金一听,重重的松了口气,拍着自己胸口,哈哈傻笑了一声:“这、这样啊……我就说……” 金缕冷漠的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大金,不知道大金在庆幸什么。 也不知道…… 大金在失落什么。 万俟林木和罗参去追二虎,不过并没有追上。 他们来到羽家门口,正巧遇到了忙络的羽伯。 羽伯奇怪的说:“二虎?” 撸胳膊挽袖子,羽伯嫌弃的说:“那小子竟然又来了?在哪里,老头子今天一定要给他一点教训!” 万俟林木说:“他刚才走了,羽伯您没看见他?” 羽伯摇头说:“没看到,我刚才一直在这边忙叨,并没有看到有人经过。” 羽家虽然特别大,曲径通幽,但是出门的路只有这一条,这条路通向水路,经过水路乘船,才能达到其他地方。 羽家和水镇是隔绝开的,如果不走这条路,就无法离开羽家。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但是那条路并不能离开羽家,而是通向羽家的后山。 后山是祭祖的地方,羽家的祠堂还有坟冢,都在那一片,今日的火浣节活动,也会在后山举行。 万俟林木心说,难道二虎没有离开羽家? 这么大一个家,只有老头子羽伯,和一个不会说话的火浣来打理,确实太强人所难了。 天色彻底黑透的时候,羽家的火浣节正式开始。 羽家是水镇最大的“豪门”,从很久很久之前,羽家就扎根在水镇,也是水镇最古老的一户。 羽家的火浣节,水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参加。 平日里羽家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今日却不一样,天黑下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陆续来到羽家,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万俟林木在房间里懒了一会儿,罗参给他准备好衣服:“起来了,一会儿就该去后山,天黑山里肯定凉,多加点衣服。” 万俟林木懒洋洋的伸着胳膊,罗参立刻勤勤恳恳的过来给万俟林木套上外衣。 两个人准备好,走出客房,白先生已经在等了。 当然,还有狗皮膏药一样的吴医生。 吴医生绕在白先生身边,转来转去:“白先生,天气冷,要不要加一件衣服,我那里有大衣,白先生你等等,要不然我去给你拿来?” 白先生立刻说:“不……”用了。 吴医生不等他说完,立刻颠颠的回头跑去客房拿衣服。 白先生:“……” 万俟林木大爷一样走出来,白先生立刻走过去,围着万俟林木绕了两圈。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心说白先生不会看出有什么不同吧? 自己只是和罗参那个啥了而已,又没什么本质变化。 白先生围着他走了两圈,还嗅了嗅鼻子:“你……” 万俟林木赶紧说:“我怎么了?你看时间都晚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白先生不听他打岔,在这个时候突然伸手,一把按在万俟林木的脖子上。 “嘶——”万俟林木疼的一个激灵,赶紧捂住自己的脖子。 虽然他看不见自己的脖子,但是不用看都知道,一碰这么疼,肯定是罗参的狗牙印! 罗参其实早就看见了,万俟林木的脖子上有一个红色的痕迹,是自己留下来的。 但他一直没有提醒万俟林木遮挡,这也是罗三爷的“虚荣心”作祟,恨不能昭告天下,万俟林木现在已经是他的了人。 万俟林木根本没有发现,带着明晃晃的幌子,一直晃来晃去。 白先生刚想要说什么,自己还没有允许,儿子已经被牛啃了! 就在这时候,吴医生却已经拿了衣服跑回来:“白先生,衣服来了!我把衣服拿来了!” 白先生头疼不已,也顾不上教导万俟林木了,赶紧埋头就走,想要把吴医生甩开。 “哎!白先生,你等等我啊!” “白先生,一起走吧!” “衣服衣服!你把外套先穿上,会着凉的!” 万俟林木:“……”恶人自有恶人磨! 众人从羽家的后门出去,来到羽家的后山。 后山荒凉的厉害,但是因为今天有祭祖的活动,所以早已经打理过了,杂草也除了,只剩下这阴森森的气息,怎么也除不掉。 走五分钟,就能看到羽家的祠堂。 祠堂古色古香,灰色的墙面,与潮湿苔藓的绿色连绵成一片,无边的白色灯笼夹道两侧,将整个祠堂小路,打造成了一片白色的火海。 沙沙—— 宾客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渐渐有了人气,一群人聚集在祠堂门口,谈天说地,看来都是水镇参加活动的人。 羽伯负责招待贵客,看到他们过来,连忙走过去笑着说:“各位,请随我先坐一坐吧,一会儿活动开始,我家少爷就会出来招待各位。” 祠堂前面,设有露天的席位,众人落座在席位见,桌上摆着各种点心,还有酱鸭。 桂花米糕和酱鸭。 万俟林木的目光一溜儿,因为投影的阴影还没有驱散,所以看到酱鸭,总是有不太好的联想,联想到蹦出火人的大酱缸,因此万俟林木还是选择了米糕。 金缕刚才吃撑了,但是一会儿工夫,消化功能太好,又不觉得撑了,可以再吃一点儿。 金缕咬了一口桂花米糕,然后就想起了自己的主人,立刻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米糕递到大金面前。 大金一愣,米糕上有一个牙印,好像弯弯的月牙,这可是金缕咬过的。 虽然他们以前经常一起吃东西,大金也经常给小金“打扫战场”,吃他的剩儿。 可是…… 如今金缕是个成熟男人的模样,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太…… 太亲密了? 金缕可不觉得,见大金不吃,就又走过去一点,用大拇指轻轻的研磨着大金的下唇,一定要让他张嘴。 还用沙哑的嗓音说:“吃、好吃。” 大金吓了一跳,赶紧张开嘴,金缕就把米糕放进他口中。 香甜的桂花滋味儿,筋道又软糯的口感,慢慢的绵延化开,说不出来的甜蜜…… 万俟林木往嘴里塞着米糕,转头一看,“嗯?”了一声:“大金,你……脸红什么?” “啊?!”大金吓了一跳,赶紧说:“没、没有,我热、热的,你说这天气,说变就变,突然热了。” 万俟林木:“……”大金不是热吧,是傻,这天气怎么热了? 明明越来越冷。 祠堂阴气很强,森森然的,比临水还要少了五度左右。 罗参让万俟林木吃东西,自己在周围转了转,很快又走了回来,坐在万俟林木边上,给他剥橘子吃。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我讨厌吃橘子的毛,把毛剥干净。” 罗参无奈的笑笑:“什么毛,这是橘络,化痰止咳的,吃点有好处。” 罗参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勤勤恳恳的把橘络全都剥下来,剥的一点儿也不剩,干干净净,然后把橘子掰成小瓣,都不需要万俟林木经手,直接放在他嘴里。 万俟林木吃着橘子,含糊的说:“看到什么了?” 罗参抬了抬下巴,说:“牌位。” 他刚才去走了一圈,虽然没能入祠堂,但是耳聪目明,远远的看到了祠堂里面的牌位。 罗参说:“羽燃这一家,果然就是上古羽民的后代。” 羽民。 和无启族、白民族曾经并列三大氏族,短暂的三足鼎立过一段时间。 但也只是短暂的鼎立。 后来白民没落,羽民很快也退出了强大氏族的舞台,只剩下无启族独大,再后来,分分合合,无启族也掩埋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过相对比来说,无启族已经算是一个长久的氏族了,用万俟林木的话来说,因为无启族都很有钱。 罗参就已经很有钱了,罗参手下那些族人,涉猎广泛,一个个也很有钱,看起来还是无启族混的最好。 当然,也非常低调。 万俟林木说:“这些羽民,除了做火浣布,还有什么能耐?” 罗参微微一笑:“羽民和我们,还有白民都不一样。” 他们没有长生,也不长寿,没有任何异能。 “相传……”罗参淡淡的说:“羽民身上长满了羽毛,脸很长,长着鸟嘴,不过这一切也都是传说,羽民就是普通人,他们崇拜鸟类,祭祀的时候戴着鸟面的面具,所以才会被人误解。” 羽毛和羽化登仙,也只不过是部族的传说罢了,其实羽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特殊。 万俟林木说:“那羽民能成为三大部族?” 罗参点点头:“因为他们足够聪明。” 人类和神明,谁更厉害一些? 很多人当然会选择神明,因为他们无所不能。 但事实却是相反的,因为崇拜,上古人民捕捉神明,烛龙、麒麟、凤凰,这种象征祥瑞和力量的神明,已经相继绝种,这足以说明,人类要比神明来的厉害。 羽民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但是他们足够聪明。 羽民从一开始就善于经商,在部落之间土地角逐战争的时候,羽民已经开始经商。 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皇商”。 经商的头脑让羽民不断的壮大,后来更是有了制造火浣布这一绝技,让他们虽然没有异能,却能游走在各个部族之间,占有一席之地。 “但是羽民很快也没落下来。”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会没落?” 罗参笑了笑:“也是因为他们太聪明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或许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羽民实在太聪明了,他们不但能言善道,会经商,而且也会算计自己人,成为不折不扣的奸商。 罗参淡淡的说:“相传,羽民乃是舜的心腹,传承到东汉末年的时候,军阀割据,民不聊生,当时羽民已经在战火之中不断的凋零,羽民族长只有一个嫡子。” 羽民的族长只有一个儿子,名叫钩喙。 钩喙的意思就是弯曲的鸟嘴,羽民崇拜鸟神,因此给自己的儿子起了这样的名字。 羽民凋零,族长非常担心,想要壮大自己的部族,首要任务就是开枝散叶,因此羽民的族长决定续弦。 族内迎来了一个美貌的夫人,貂夫人年轻美貌,是远近闻名的美女。 貂夫人在嫁给族长之时,看到了钩喙。 万俟林木啃着酱鸭,含糊的说:“所以小妈看上了继子?” 罗参点点头:“的确如此。” 故事就是这么狗血。 要不然说羽民之乱,乱在内部,无人入侵,却自动四分五裂。 貂夫人年轻,怎么甘心嫁给一个可以做自己爹的老头子? 貂夫人看上了年轻英俊的长公子。 罗参说:“不过很可惜,貂夫人求欢不成,反而被公子钩喙当众羞辱。” 长公子向族长进言,貂夫人祸乱家族,族长大怒,本想废掉貂夫人,但是哪里知道更狗血的还在后面。 罗参一笑:“貂夫人正巧怀孕了。” 万俟林木:“……” 罗参又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啃得津津有味。 罗参继续说:“貂夫人了怀了族长的子嗣,因为族内缺少血脉,所以族长暂且留了貂夫人一命,后来……” 貂夫人诞下一子,成为了羽民的少公子。 因为貂夫人产子有功,所以夫人之位得以保存,而且还受到了族长的宠爱。 貂夫人对长公子记恨在心,从此之后,三番两次的开始陷害长公子。 诬陷钩喙私通外族,偷卖火浣布技艺,还诬陷钩喙企图强/奸自己。 万俟林木说:“这个族长,不会信了貂夫人的邪吧?” 罗参点点头:“的确,族长因为宠爱貂夫人,所以信以为真,最后一怒之下,将长公子逐出羽民族谱。” 长公子当时年纪也不小了,有自己的建树和人脉,他为人谦和有礼,而且善于经商,羽民一半的经济来源,都是通过长公子经手。 族长老而糊涂,把钩喙逐出族谱,引起了巨大的动荡,羽民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四分五裂。 貂夫人因为惧怕钩喙报复自己,就找到了族长,说尽钩喙的坏话,说钩喙企图颠覆羽民,杀死族长,篡位自立,让族长对儿子反目成仇,如此一来,族长终于痛下狠手,派人去追杀钩喙,斩草除根。 族内派人暗杀钩喙,钩喙却完全没有料到,父亲根本不念血肉亲情。 罗参淡淡的说:“族长和貂夫人密谋,哪知道这件事情却被他们的小儿子听说了,貂夫人虽然和钩喙有仇,但是少公子却是钩喙一手带大的弟弟。” 少公子听说了这件事情,连夜溜出部族,去找大哥通风报信。 少公子赶到的时候,钩喙正与他的亲信死战到底。 钩喙让少弟离开,少公子却执意与哥哥一起同生共死。 万俟林木啃着苹果,简直汁水四溢,罗参从怀里拿出手帕,给万俟林木温柔的擦了擦,以免流到衣服上。 罗参继续说:“少公子意外战死,羽民大军围城,城中兵尽粮绝……” 族长和貂夫人亲自来到城外,族长咒骂长公子害死了他的小儿子,貂夫人撺掇着族长攻城,让钩喙不得好死。 万俟林木说:“那最后呢?” “最后……”罗参很轻松的说:“貂夫人说,只要钩喙肯投降,会饶恕城中百姓不死,钩喙没有办法,答应投降……”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城门上却灯火通明。 钩喙抱着少公子的尸体,一步步登上城门,站在敌军包围的城门上,俯瞰着这一片乱世江山。 随即…… 纵身从城门楼上,跳了下来。 钩喙在跳下来的时候,还在大笑,夜风承载着疯狂的笑声,一声声传到族长和貂夫人的耳朵里。 罗参说:“公子钩喙说,就算他化成厉鬼,也会找他们索命,让他们永世不得安宁,让他们把少公子的命还回来。” 万俟林木挑眉说:“钩喙有变成恶鬼么?” 罗参摇摇头:“变成恶鬼是不可能的,因为还有后话。”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那也太小看了族长和貂夫人。 钩喙的诅咒如此可怖,族长和貂夫人怎么可能心安理得? 貂夫人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们将钩喙的尸首找到,埋葬了起来。 但并非是普通的埋葬。 罗参说:“他们在棺材上动了手脚,可以封锁住钩喙的三魂七魄,让钩喙永世不得超生,生生世世困在棺材之中。” 万俟林木“啧啧”两声:“两个儿子都死了,你说这个族长他图什么?” 罗参点点头:“的确如此……族长令人修建了陵墓,把大儿子藏进去,别人以为他是幡然悔悟,心疼儿子,其实是为了让儿子无法回来报复。过不了多久,族长也不行了。” 毕竟年纪大了,族长想要再生儿子,也是有心无力。 而且貂夫人年轻美貌,比族长小了那么多,族长想要拦着她出/轨,几乎是不可能的。 起初貂夫人还藏着掖着,后来族长要不行了,貂夫人便明目张胆起来,族内里里外外谁不知道,族长头上的绿帽子是一顶接一顶。 后来族长死了,没有人继承羽民的族长之位,貂夫人就自立为族长。 万俟林木说:“那这样的话,之后的羽民,岂不是貂夫人的后代了?” 罗参说:“没错,火浣布的技艺从东汉末年就已经失传,其实是因为那场‘篡位’,真正的羽民已经消失殆尽,后来的羽民大多不算是真正的羽民人,只是沿袭着羽民的传统而已。” 这么说来,羽燃也不是最正统的羽民了。 罗参说:“相传后来的羽民,因为是篡位的罪人,所以都活不了太久,受到了老天的责罚,成为了罪民一族。” “不过……” 罗参还有后话:“我看这个羽燃,倒不见得是什么罪民,应该只是传说。他的身体侵染了大量的尸气,本就是阴寒体质,所以不堪重负,如果能从羽家搬走,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罗参刚才看到的牌位,其中就有钩喙的牌位。 钩喙在羽民之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据说火浣布的技艺,只有钩喙才懂,就连他的父亲也不懂,因此钩喙死后,羽民才会如此伤心。 纵使貂夫人再怎么不喜欢钩喙,但是钩喙的声望摆在这里,所以羽民的后人也会供奉钩喙的牌位。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家丑不可外传,这么大的丑闻,罗参倒是一清二楚的。 罗参笑了笑:“谁让我们无启族是活的最长久的部族呢,族内有很多笔录,都会记载一些奇闻异事,流传下来的。” 罗参无聊的时候,就会看看这些笔录,只当是看小说了,因此知道的内/幕比较多。 骨碌碌—— 是轮椅的声音。 正主终于来了…… 羽燃坐在轮椅上,高大冷漠的火浣推着轮椅,从远处走了过来。 “羽家的家主来了!” “是羽燃。” “年轻有为啊。” “就是这腿……” 众人笑声窃窃私语,羽燃坐在轮椅上,面容带着得体的微笑,一看就是商人本质。 “今日我羽家祭祖,各位能赏脸,真是蓬荜生辉。” 羽燃先来了一段开场白,多半是客气的话,随即对羽伯说:“羽伯,开始吧。” 羽伯点点头,朗声说:“祭祖开始——” 羽伯又说:“净水。” 万俟林木嘴里还叼着橘子,含糊的说:“喝水么?我正好吃渴了。” 罗参有些无奈:“不是给你喝水,是给你洗脸洗手。” 万俟林木难得一脸迷茫,又不是要睡觉,为什么还要洗脸洗手? 罗参低声说:“祭奠之前,要净脸和净手,以示对祖先的尊敬。” 万俟林木这才明白,毕竟他也没有祭过祖。 净手之后,就准备上香了。 众人全部站起来,纷纷进入祠堂,羽伯开始选读羽家的家训。 火浣将羽燃从轮椅上抱下来,放在软垫之上。 他本是要跪着的,但是羽燃腿脚残疾,根本无法跪下来,所以只能坐在软垫之上。 羽伯长篇大套的宣读着羽家的家训,万俟林木是个外人,因此不需要跪着,只是站在人群中听着。 万俟林木听得有些乏味,打了一个哈欠,就听到“咔咔咔”的声音,原来是金缕。 金缕竟然在嗑瓜子! 金缕冷着一张脸,面色淡然,一股“高岭之花”的模样,却在嗑瓜子。 咔咔咔—— 咔咔咔—— 咔咔—— 幸亏他站在后排,不然祭祖的人一定听得到,好像砸场一样。 大金异常尴尬,赶紧低声说:“小金。” 金缕吃着一半,干脆不吃瓜子了,往嘴里塞红枣。 大金一看,登时满面冷汗,这红枣和瓜子,不是供桌上的那些么? 供桌上有一个盘子,空了半个,显然是被金缕给偷走吃了! 万俟林木正无聊,就冲金缕招了招手,金缕把瓜子花生和红枣塞给万俟林木一些。 万俟林木又塞给罗参,罗参无奈的说:“你吃吧,我不吃。” 万俟林木说:“谁让你吃了?给我剥。” 罗参:“……” 咔咔咔—— 咔咔—— 前面祭祖,“咔咔咔”的声音就没断过。 大金实在头疼,低声说:“小金,别嗑瓜子了,吃点别的。” 金缕一听,十分“委屈”,面无表情,磕磕绊绊的说:“我……没、吃。” 大金侧头一看,小金手里的都吃光了,的确没有再嗑瓜子。 但是那“咔咔咔——”的声音却没有断。 大金转头去看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也没有嗑瓜子,耸了耸肩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咔咔咔—— 咔咔—— 咔咔—— 声音还在继续。 因为那声音太大了,所以前面祭祖的人都听见了,羽伯正在宣读祖训,被打扰的停住了声音,向四周张望。 “安静!”羽伯说:“安静,大家请安静下来。” 羽伯这么说着,众人都停止了窃窃私语,站定在原地,向四周望去。 咔咔—— 咔咔咔…… 咔咔咔咔—— 那嗑瓜子的声音竟然还没有停息,不知道是谁这么执着。 咔咔—— 咔咔咔—— 羽伯有些奇怪:“祭祖仪式已经正式开始,还望各位配合,待祭祖之后,我们会为各位贵宾奉上佳肴,还请各位……” 咔咔咔—— 那声音又出现了,打断了羽伯的声音。 一时间,祠堂里寂静无声,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孜孜不倦的嗑瓜子,也太不把羽家的人放在眼里了。 众人的目光探寻着四周,在场的人都是一脸茫然,纷纷寻找。 点着白色蜡烛的祠堂,鸦雀无声,只剩下“哗啦啦”的火苗声,燃烧着寂静的空气。 祠堂本就阴森,突然安静下来,就更显得阴森,摇摇曳曳的烛火,照亮着祠堂里每一个牌位,一列列的牌位蔓延在四周,围拢着一口黑木棺材。 那棺材里没有尸体,一直放在祠堂里,相当于一个衣冠冢,摆在羽家的祠堂,已经不知道几百年了。 之前有古董商想要买走这口古董棺材,但是羽家都没有卖,毕竟当时羽家不缺钱,不过后来羽家没落了下来,羽燃依旧没有把棺材卖掉,保存在祠堂里,完好如初。 众人的目光兜了一圈,那“咔咔咔”的声音终于偃旗息鼓,羽伯这才松了口气,朗声说:“祭祖继续!亮烛,上香!” 咔咔咔—— 咔! 咔咔咔—— 羽伯的话音刚落,那声音竟然又响了起来。 回荡在昏暗的祠堂中,与祠堂外一片白色的灯笼火光交相呼应。 “谁这么讨厌?!三次四次打扰祭祖?” “就是,太不道德了,把他揪出来!” “等等……你们听,这不是嗑瓜子吧,是……” “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棺材? 众人寻声望去,起初都以为是嗑瓜子,但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是越听越像。 好像还真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羽燃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羽伯也不知道:“这……棺材上了封钉的,一直没人打开,怎么会……” 咔咔咔—— 咔! 咔咔咔…… 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敲棺材! “这……这怎么回事?” “棺材响了!” “棺材里有人?” 众人吓坏了,毕竟响的是棺材,这里又是祠堂,登时吓得全都往外跑去。 嘭! 万俟林木被人撞了一下,他身体不舒服,差点跌在地上,罗参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往后带了一把。 咔咔咔! 咔咔! “啊闹鬼了!” “羽家的鬼魂!” “救命啊,快跑快跑!” 来参加祭祖的人冲出祠堂,罗参却没有随着人群冲出去,反而往前走了几步,大步走向棺材。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因此根本不知道害怕,也随着罗参往前走了两步。 罗参眯了眯眼睛:“没有封钉。” 没有封钉? 羽伯之前说这棺材上了封钉,他们也打不开,怎么突然没有封钉了? 罗参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棺材盖? ??的边缘一转。 “封钉被豁开了。” 羽燃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咔咔咔! 空空空! 撞击棺材盖子的声音,从起初的嗑瓜子声,变成了敲击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响亮。 罗参皱了皱眉:“呼吸声。” “人?”万俟林木惊讶的说。 罗参不用上前,手腕一抖,“唰——”几根鱼线飞出去,勾住棺材的盖子。 咔嚓!!! 一声巨响,直接将盖子掀开。 “啊——!!!” 一个火红的东西应声从盖子里冲了出来,伴随着粗哑的吼声,仿佛是一个浑身着火的怪兽! 是人! 浑身着火的人。 就像投影里一样,丧尸一般,张牙舞爪,皮肤燃烧着烈烈的火焰,扑出棺材,大吼着往前冲。 万俟林木说:“是二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你觉得和罗三爷在一起,最好的地方是什么?】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嗯……吃橘子有人摘毛,走不动有人抱着,想开车有人当司机。 罗·闷骚·小三:刚刚好像飙过去一辆车,但我还没有证据。 81、火浣之地8 “二虎?!” “是二虎!” “天呢, 是二虎?!” “着火了!快灭火啊!” 着火的人从棺材里扑出来,因为遇到空气的缘故, 火焰“呼——”的一声, 冲天而起,竟然燃烧的更加猛烈了。 瞬间将二虎整个人包裹在巨大的火焰之中。 “啊啊啊啊——” 二虎的声音仿佛恶鬼在咆哮,从棺材中爬出来, “啪嚓——”一声巨响, 直接带到了身边一片蜡烛。 供品滚得满地都是,火苗四散,落在窗帘上,“呼——”火焰更加猛烈,不停的向外扩散着。 “着火了!” “着火了,快救火啊!” “水!救火啊!” 宾客们吓得四散逃跑,大喊着纷纷跑出祠堂。 二虎踉跄前行, 冲向羽燃。 羽燃腿脚不利索, 坐在轮椅之上, 根本无法逃跑,“嘭”的被宾客一撞, 轮椅登时翻倒在地,把羽燃甩了出去。 “嗬……”羽燃抽了一口冷气, 重重摔在地上。 冒着火焰的二虎不停的扭动着, 狰狞的冲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火浣一步抢过来,一把抱住羽燃, 抄起地上的年轻人,快速往后退去。 “你……你……” 二虎大吼着,“嘭!”扭曲的摔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仿佛一只被炙烤的活鱼。 “你——你!” 二虎的手指向羽燃,燃烧的双眼充满了愤恨:“你……是你……” 他的声音沙哑,也同样在燃烧,不停的嘶吼着:“是你……” “水来了!” “水来了!快救火!” “哗啦——” 羽伯带着一些宾客,抬了水过来,猛地扑向着火的二虎,还有被燃烧的七零八落的祠堂。 呲—— 二虎的身上冒出一股焦黑的浓烟,话没有说完,“咚!”直愣愣的倒在地上,瞬间一动不动。 呲啦—— 火焰慢慢熄灭,祠堂里“滴滴答答”的都是水迹,几乎变成了水帘洞,到处一片狼狈,所幸祠堂大体还保存完好。 羽伯定眼一看,赶紧大喊着:“医生!医生!快来看看!” 整个参加祭祀活动的人群里都没有医生,水镇只有一个卫生站,这么晚了估计也下班了。 吴医生从后面挤过来,大喊着:“让一让!我是医生!我是医生!” 他说着,挤过去,蹲下来查看二虎。 “嘶……”吴医生倒抽了一口冷气,根本不用再看第二眼,战战兢兢的说:“死……死了。” 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 宾客们吓得惊呼起来:“死了……” “天呢,死了……” “真的死了,怎么办死人了!” 万俟林木冷淡的看着躺在上的二虎,如果不是刚才他冒出来的时候众人认出是二虎,恐怕这时候已经是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二虎的尸体烧的乱七八糟,焦黑一片,根本分不出什么来。 刚才还燃烧着愤恨的眼珠,此时已经烧的不成模样,与焦黑的眼眶混为一体,分不出“你我”。 但令人惊异的是,即使二虎烧的人不人鬼不鬼,但他的皮…… 竟然是完整的。 完好的。 甚至像…… 艺术品一样。 充斥着缎子的光泽,映照着苍白的月色,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火浣布!!”人群惊叫出声。 “火浣布!” “这不是羽家的火浣布吗!” “竟然是人皮啊!人皮!” 众人都受了惊吓,又见到了失传已久的火浣布,吓得更是哆哆嗦嗦,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万俟林木却“嗯?”了一声:“棺材里是不是有个洞?” 他这一句话算是点醒了“梦中人”,二虎他不是羽家的人,怎么突然从羽家的棺材里爬出来了? 万俟林木这么一说,众人才看过去,棺材黑漆漆的,显然也被烧了,但是木头很坚固,而且是实心的,这种木头就算是燃烧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烧尽,经过水浇,又恢复了平静。 黑漆漆的棺木中,有一个黑洞,像是一张野兽的大嘴,吞噬着无边的黑暗。 深不见底…… 众人经过二虎的事情,胆子都小,根本不敢走过去看。 羽伯吓得不轻:“这……这怎么会有个洞?这棺材……不是、不是衣冠冢么?” 二虎并非是藏在棺材里,确切的说,应该是从棺材的黑洞里爬了出来。 其他人不敢过去,万俟林木的胆子却很大,他慢慢往前走,被罗参拉了一把。 罗参担心他的安全问题,说:“我来。” 他说着走过去,将手机的电筒打亮,首先往棺材里照去。 手机的电筒光虽然不算太亮,但是一般情况下也够用了,但显然眼下不是一般情况。 手电光照进黑洞中,黑压压的四周只是被照亮了一小部分,根本无法找到底端。 野兽的血盆大口仿佛慢慢开启了一小部分,绝大部分却仍然藏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 “这到底有多深?!” “棺材底下竟然是个地道?” “羽家还有地道?” “可二虎是怎么爬进去的?” 二虎在多番纠缠羽燃之后,突然消失了,当时罗参和万俟林木还曾经去寻找过二虎,不过很不巧,当时二虎突然不见,羽伯在大门口忙碌,并没有看到二虎离开。 想必那时候二虎还在羽家,而且和这个地道脱不开干系。 但二虎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浑身着火,变成了一张火浣布? 而且这个场面和投影太像了,就仿佛是一次重现,只不过主人公变了模样而已。 羽伯是羽家的老人了,显然也不知道这是在怎么回事,慌张的说:“少、少爷,这里怎么会有个地洞啊,这……唉!” 宾客们一方面害怕,一方面又好奇,躲在老远的地方,不肯散去,围观着祠堂。 羽燃的轮椅撞在地上,因为是木质的,不经摔,已经裂了,火浣力气大,冷着一张脸抱着羽燃。 羽燃眼神微微一动,比羽伯要镇定的多:“羽伯,先把宾客们全都送回去,这事不宜外扬。” 羽伯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我这就把大家送出去。” 他说着,赶紧往外跑:“各位,各位宾客,今日就且回去吧,回去吧。” “真是不好意思,大家都回去吧。” “我送送各位。” 羽家就两个下人打理,火浣还要抱着羽燃,羽伯颤巍巍的送各位宾客出门。 宾客们虽然十分好奇,但是这种事情好奇死得快,二虎的死状实在太过惨烈,所以也不好多问,战战兢兢的都离开了羽家。 万俟林木他们是住在羽家的,自然不可能离开,这大晚上的离开也没有地方住。 羽伯就送他们回了客房:“真是不好意思,各位贵客受惊了,今日先休息吧。” 羽伯看起来很忙,毕竟还要处理二虎的事情,送了他们之后,赶紧愁眉苦脸的往后山祠堂而去,嘴里叨念着:“这都什么事儿啊!” 万俟林木趴在窗子边,看着羽伯离开的背影:“这个羽家,秘密还挺真是多啊。” 罗参拿了件衣服,给他披在肩上:“把窗子关了吧,天气凉。” 万俟林木也觉得挺凉的,本想缩回来,但是一动,腰疼的厉害,不由“嘶……”了一声。 罗参他“挤眉弄眼”,表情十分丰富,平日里万俟林木总是冷淡着一张脸,只是对钱才感兴趣,对其他事物都很冷淡,如今万俟林木的表情竟然丰富了起来,岂不是很有趣? 而且这丰富的表情,还全是因为罗参本人。 罗参微微一笑,万俟林木冷冷的说:“还笑,都是因为你。” 罗参说:“就当是木木对我的表扬了。” 万俟林木“嘭!”狠狠将窗子撞上,走回房间里,趴在床上,对罗参招了招手,地主爷一样:“过来,给我捶捶。” 罗参像是个“小丫鬟”,勤勤恳恳的走过来,毕恭毕敬:“是,老公大人。” 万俟林木:“……”千万不要高估罗三爷的下限,因为罗三爷根本没有下限这种东西,脸皮要多厚,有多厚。 万俟林木享受着特级服务,舒服的迷迷糊糊:“你说那条地洞是干什么用的?总不会是防空洞吧?” 罗参保持着动作:“羽家是个老宅,如果说是防空洞,其实也说得过去,但这个地洞的年代,应该比防空洞要早得多。”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转头去看罗参:“你怎么知道?” 罗参微微一笑:“还有罗三爷不知道的事情?”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罗参可是道上鼎鼎大名的总瓢把子,总是要有一些能耐的。 万俟林木说:“不会是……盗洞吧?” 罗参摇头说:“洞口整齐,盗洞应该不会如此精细,除非是官盗。” 盗洞这种的东西,一般都比较“实际”,保证不塌,能够出入就可以了,谁会花这么大心思在一个盗洞上? 但是官盗就不同了,古代有很多官盗,越是混乱的年代,官盗就越是“发达”,汉朝流行厚葬,墓葬风格奢靡,可不只是一些小小的盗墓贼盯上这些厚葬的墓葬,就连历代的皇上们、将军们,也盯上了这些价值不菲的厚葬。 官盗挖一个墓葬,往往能够顶军队三年的口粮,很多朝代都设立自己的淘沙机构。 当然了,除了供给军队,供给打仗之外,也有很多皇帝,喜欢从古墓中掏一些好玩意儿。 因此有些官盗,在盗洞上需要做足功夫,来防止上级检查,这种时候盗洞的规模就有些非比寻常了。 罗参说:“无论是官盗,还是通道,我刚才在棺材里闻到了腐烂的味道。” 万俟林木挑眉说:“还真是墓葬?” 罗参点头:“十有八/九。”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你说二虎到底是怎么回事?黄昏的时候突然消失,祭祖的时候突然着火,而且这个通道,看起来羽伯都不清楚。” 罗参淡淡的说:“不管二虎是为了什么,这件事情显然是有所预谋的,我看过棺材上的痕迹,封钉应该有些年代,封钉的启痕是新的,显然有人故意打开了封钉,目的很可能就是让二虎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宾客面前。” 万俟林木说:“也就是说……有人想要在众人面前,曝光羽家的这条地道?” 罗参点头:“很有可能。” “费这么大苦心,”万俟林木说:“我越来越好奇,这地道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罗参见万俟林木十分享受,就满面微笑的压低了一下头,在万俟林木耳边低声说:“木木,我看你恢复的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 万俟林木一听,立刻冷漠的拒绝:“不。” 罗参:“……” 罗参循序诱导:“木木,咱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不会……食髓知味?”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罗参,知味倒是挺知味的,但是这食髓也太累了,和万俟林木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罗参一眼就看穿了万俟林木的意思,笑容温柔极了:“我保证,这次绝对不累。” “真的?”万俟林木狐疑的看着罗参。 罗参回以一个最温柔的微笑,信誓旦旦的说:“千真万确,我以无启族的名誉保证。” 事实证明…… 无启族的名誉早就丢干净了! 第二天,天色大亮。 大金一早得到了重要的消息,赶紧往罗参这边赶过去,赶到罗参房间,敲了敲里面没人。 大金立刻醒悟,看来师父在万俟林木房中,羽家的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安排了两个房间,其实挺浪费的。 大金立刻折返,又往万俟林木的客房去。 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师父。 这天色还早,虽然已经天亮了,但是昨天闹了那么大的事情,羽家还冷冷清清,根本没有一丝人气儿。 就在这冷清的清晨之中,无启族的族长,大金的师父,道上赫赫有名的罗三爷,正坐在客房门口的台阶上,“可怜兮兮”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大金一愣,狐疑的走过去:“师父?” 罗参切换自如,刚才还可怜兮兮,转眼变得风轻云淡,立刻从台阶上站起来,不着痕迹的掸了掸土:“这么早就起了?” 大金点点头,说:“师父,你这是……?” 罗参脸不红心不跳,很自然的说:“早起晨练。” 大金心中佩服,师父已经这么厉害了,竟然还要保持晨练,即使在外面也没有偷懒。 其实大金根本不知道,他这个师父就是欺负他是个老实人,说什么信什么,而且不疑有他。 罗三爷根本不是什么早起晨练,而是后半夜就在门外度过,被赶出了房门。 罗参昨日信誓旦旦的告诉万俟林木,绝对不累,万俟林木信了他的邪,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但还是拼足了最后一丝力气,将信誓旦旦的罗参赶了出去。 罗参其实是反省了一晚上…… 罗参咳嗽了一声:“这么早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大金立刻说:“哦,差点忘了,师父,我查到了周长老的动向。” 周长老…… 大金说:“族内的人来报,他们在水镇发现了周长老的踪迹。” 罗参眯了眯眼睛:“他又来了水镇。” 之前罗参就查到,周长老三番两次的来到水镇,接近羽家,这次又在水镇发现了周长老的踪迹,显然这个羽家不简单,起码有周长老感兴趣的东西。 周长老感兴趣的东西,无非也就是长生和镜棺碎片。 罗参挑唇一笑:“看来……这次咱们是来对了地方。” 罗参高深莫测的笑容还没有弥漫开,就听到“吱呀——”一声,窗户打开了。 嗖—— 一块橘子皮从窗户里面扔出来,正好丢在罗参脚边。 万俟林木趴在窗户边,十分理直气壮的说:“我饿了,弄点吃的来。” 万俟林木还穿着浴袍,显然刚去洗了澡,带子松松散散的,也没有扣子,露出来的耳根都是红印,简直一片暧昧。 大金不知情况,回头看了一眼,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师父,我先回去了。” 罗参一看,头疼不已,赶紧把万俟林木“塞”回窗子里,“嘭!”关上窗子,以免万俟林木走光,嘴里说:“这么冷赶紧把衣服穿好。” 万俟林木被推回窗子里,瞥见罗参那醋意满满的表情,闻着一股醋精的味道,隔着紧闭的窗户飘进客房里,不由挑了挑唇角,往嘴里塞了一块剥好的橘子,笑着说:“好酸呢。” 罗参去厨房端早点,因为昨天的事情,羽伯忙的不可开交,也没时间打理早点,早点是准备好了,只是没有端过去。 罗参自己端了早点,回到客房的院落,就听到不远处沸腾的声音。 “我们是来找羽家讨个说法的!” “没错,给个说法!” “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万俟林木也被声音吵了出来,靠着门框,掰着橘子吃的津津有味,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好像是二虎的家人找来了。” 肯定要找来,毕竟已经出了人命。 但是远远不止如此。 外面很吵闹,除了二虎的家人,还来了很多镇子上的人,全都堆在羽家不走。 当然这些人不是为了二虎,而死为了羽家的那条地道。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是经历了一个晚上,羽家的地道被传得神乎其神。 万俟林木说:“这些人说羽家的地道里,堆放着金山银山,埋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水镇的人都是穷怕了,突听有座金山埋在地下,自然有很多人想要上门分一杯羹,尤其是二虎的家人。 二虎是个流氓,坑蒙拐骗,跟着人进城也没学好,回来还把家人给带坏了,他上面有个哥哥,就叫做大虎。 大虎今天就是来找羽家赔偿的。 “如果你们不赔偿,我就报警了!” “还有,你们羽家的那个宝藏,必须也分我一半,否则这事情过不去!” 大虎嚷嚷着:“谁知道那宝藏是你们羽家的?没准是你们羽家想要占为己有!” “我就说嘛,羽家什么狗屁的祖训,不能搬离老宅,原来是老宅底下压着金山啊,怪不得这么落魄了都不搬呢!” 羽家的确有这样的祖训,万俟林木也听罗参说过,当时万俟林木觉得很奇怪,难道是羽民比较喜欢落叶归根?可他们已经不是真正的羽民了,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祖训。 结合宝藏一说,还挺合情合理的。 羽燃换了新的轮椅,冷漠高大的火浣推着羽燃。 羽燃朗声说:“各位,我羽家并没有什么宝藏。” 大虎立刻说:“你放屁!我弟弟死的不明不白!现在好啊,你们连赔偿都不给?” “大家伙儿看看啊,我也不是为了钱!” “我就是为了我弟弟!那羽家的地道里到底是什么肮脏东西也不知道,竟然害死了我弟弟,还让我弟弟死的那么离奇,我不管,今天我必须下这个地道!” 万俟林木叼着罗参拿来的桂花米糕:“正好了,我也想看看这个地道里是什么。” 罗参把周长老到了水镇的事情告诉了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听了有些惊讶:“不会真是因为这个地道吧?看来有点意思。” 羽燃被他们吵得头疼不已,“咳咳”的咳嗽起来,火浣赶紧扶住羽燃。 羽燃低头一看,捂住嘴巴的手帕上,竟然有一点点浅红色的液体,是咳血了,但是并不严重。 羽燃眯了眯眼睛,赶紧把手帕掖起来。 羽伯焦急的说:“少爷,怎么办啊,咱们顶不住了,这些乡里乡亲这么一闹,好多合作商都知道了咱们家闹鬼的事情,一大早上的,我已经接到了两个退订单的电话。” 羽燃脸色有些难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各位,我羽家从没做过任何亏心事,地道的事情,我事先也不知情,更不知道为什么二虎会偷偷溜进我羽家,还进入了地道,如果大家不信,大可以自己去地道里看看。” 羽燃这是松口了,大虎一听,脸上露出喜悦贪婪的表情,根本没有一点点死了亲弟弟的伤心难过。 人群一听,也沸腾了起来,低声议论着:“听说是金山银山!” “我听说是很多古董!” “咱们是不是多少能分一点儿?” 万俟林木立刻来了兴趣:“咱们也去……嘶!” 他刚想要跟上去,结果抻的一个激灵,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桂花米糕,好像在咬罪魁祸首一样。 罗参微笑:“木木,还疼呢?我抱着你?” 万俟林木想了想,虽然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公主抱不太舒服。 “背着。”万俟林木冷漠无情的说。 罗参一笑,甘之如饴:“好,背着你。” 众人来到祠堂,白先生和吴医生已经在祠堂里了,比其他人来的都早。 并非是来看地道的,而是来看二虎的那张皮。 尸体烧的惨不忍睹,那张皮却异常的“光鲜亮丽”。 白先生对火浣布的传闻,也略微有些耳闻,因此十分好奇,但是他本人不通医术,正巧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吴医生。 吴医生是个医生,虽然像是狗皮膏药一样。 吴医生蹲在地上,微微蹙眉,他不笑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正义的严肃感。 白先生站在一边,看着他验尸,也不知道怎么了,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无启。 那个自从雪山就消失的人,不见踪影,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那个令白先生痛恨,却又自卑的人…… 白先生盯着吴医生的背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他们重合在了一起,不由心头狠狠一跳,自己这是疯了么? 白先生赶紧回神,冷漠的说:“看了这么半天,看出个所以然了没有?” 正巧众人走进祠堂,羽伯赶紧来问:“吴医生,这……这二虎到底是怎么死的?” 吴医生说:“烧死的无疑。” 大虎冷笑一声:“废话,长眼睛都能看出来,我弟弟是被烧死的!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同?狗屁医生!” 白先生一听,莫名火大,登时有些护短,刚要开口。 但吴医生是个没脾气的,人高马大,脾气却很包子,笑呵呵地说:“这位先生说的没错,但……死者的确是烧死的,这没什么可质疑,关键就在这死者身上,好像涂了一层涂料。” “涂料?” 羽燃转动轮椅,示意火浣推自己过去:“是什么涂料?” 吴医生摇头说:“这我也没有见过,而且手头的资源有限,我也没办法做检测,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涂料让死者的保存完整,而且还有防火的功效,涂料和火反应之后,会在皮上留下光鲜亮丽的纹理,形成了这种……火浣布。” 众人立刻又窃窃私语起来,“这么玄乎?”“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管他真的假的,宝藏才是关键。” “没错,宝藏!” 大虎说:“羽家不会想用一个半吊子医生糊弄我们吧,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赶紧打开棺材,让我们下地道看看。” 羽燃脸色冷淡,对羽伯点点头。 羽伯就代为转达:“各位,如果想要开棺下地道,我们羽家不会过多阻拦,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这条地道我们羽家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危险,谁也不清楚,如果想要下去的请自便,但一切后果需要自行承担。” “这么多屁话!” 大虎一挥手:“别废话了,我先下去!” 他说着,就要往棺材的黑洞里钻,一条腿踏进了棺材里,登时却驻了足。 眼睛一转,有些变化。 万俟林木这样的表情看的多了,却是自己永远也没有的情绪——恐惧。 虽然宝藏的诱惑力很大,但是恐惧还是阻挠着大虎。 大虎又把那条腿迈出来,抽出了棺材。 大虎理直气壮的说:“这里是你们羽家,地道也在你们羽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做过什么手脚,想让我们全都折在地道里?” 羽燃险些给气笑了,淡淡的说:“要下地道的是你,不下地道的也是你,黑的白的,正的反的都被你说尽了,那你说要怎么办?” 大虎不理会羽燃的挖苦,指着羽燃、火浣和羽伯:“你们三个是羽家的人,有一个先下地道,我们再跟上去。” 羽燃冷声说:“不行。我说过,地道里是什么,连我也不知道,而且二虎昨晚才火焚在地道里,我不会让羽家的人冒险。” 大虎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羽家做了什么手脚?今日你们要是不打头阵下去,这事儿就不算完!” 万俟林木坐在祠堂里,抓了供桌上的瓜子,津津有味的吃喝,看着大虎胡搅蛮缠,感叹着说:“果然,人不要脸,才会天下无敌。” 羽家就三个人,还是老幼病残,哪里说的过大虎,镇子上的人听说了宝藏的事情,也想一探究竟,所以没人替羽家说话。 火浣这个时候站出来,从怀里拿出笔和纸来,写了一行字。 ——少爷,让我下去。 羽燃立刻拒绝:“不行,这下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大虎一看,撺掇着说:“对嘛,这才像话,早点下去就完了,这是你们羽家的地道,还能是龙潭虎穴不成?” 火浣又在纸上写了一排字。 ——少爷,放心,没事的。 羽燃还是非常担心,他身边只有火浣和羽伯两个人。 羽伯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照顾不来,平日里都是火浣跟着羽燃,照顾羽燃的起居,可以说除了晚上睡觉,火浣是一刻都不离开羽燃的。 在羽燃眼里,他就是最亲近的人,二虎刚刚死在地道里,他怎么可能放心火浣下去。 大虎说:“别废话了,快点吧,你要是不放心,绑一根绳子总行了吧?” 众人找了一根很粗的绳子,捆在火浣的腰上。 毕竟这条地道太深了,昨天晚上罗参用手机去照,都没有照到底部,看起来深不见底。 而且罗参说过了,很有可能,这不是地道,而是墓葬。 再加上羽燃身上染了尸气,阴气缭绕,体质一直不好,更说明这地道底下,很有可能就是墓葬。 之前罗参说过,这一片羽宅或许以前是坟地,所以羽燃身上的尸气才这么重。 但是眼下看来,并非以前是坟地,而是…… 一直是坟地。 整个羽家,或许就将在一个巨大的墓葬之上。 阴宅和阳宅是不一样的,大墓坐落的地方,虽然风水好,但那是对于死人来说,风水才好,如果大墓之上坐落活人的阳宅,那是要短寿的。 火浣不会说话,罗参拿了一个哨子给他:“短哨三声代表安全,我们会继续放绳子,长哨代表不安全,我们会往回拉绳子。” 火浣点点头,接过哨子,回头又看了一眼羽燃,“唰唰唰”写了几个字。 ——少爷,放心。 火浣做完准备,再三确定绳子,就迈开腿,跨进棺材里。 漆黑的棺材对于火浣这种高大的身材来说,显得有些逼仄,他弯腰矮身走进棺材中,钻进黑洞。 “火浣,小心一点。”羽燃忍不住出声提醒,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指节发白,看起来非常紧张。 万俟林木说:“火浣不是道上的人,他这么下去,没事吧?” 罗参摇头说:“放心,不会有问题的,绳子的长度我看过了。” 罗参知道火浣不是道上的人,所以早有准备,绳子的长度不会太长,能确保火浣的安全,就算把绳子全都放干净,火浣也不会有危险。 当然,罗参不可能让绳子放干净,只是做个样子,等火浣出来,他们才好“光明正大”的下去看看。 嗖——! 是哨子的声音。 嗖嗖嗖—— 三声短哨连在一起。 安全! 羽燃坐在轮椅上,狠狠松了口气,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没有注意,现在感觉自己的后背竟然湿了,冷汗涔涔的往下流。 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流了一些冷汗,祠堂被烧得残破不堪,风一吹全都灌进来,羽燃不由抖了抖。 万俟林木见他发抖,羽伯又盯着洞口,没工夫照料羽燃,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轻轻丢过去。 羽燃瞩目着洞口,突然有什么东西丢过来,吓了他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餐巾纸。 轻轻丢在羽燃的腿上。 羽燃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万俟林木。 他本以为万俟林木是个很冷漠的人,哪知道冷漠的皮囊之下,竟然还有这样关心人的心肠? 万俟林木其实就是这么一个人,或许很多人都觉得他的性格不讨喜,但他其实并非最冷漠的人,有些人喜欢把冷漠表现在外面,有些人喜欢把冷漠表现在内心,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万俟林木眼睛和嗅觉不同寻常,常年透彻本质,透彻人心的“特异功能”,让万俟林木养成了冷漠的性子,但实际上,他反而是那个最心软的人。 罗参见他关心羽燃,不由吃了一口陈年老醋。 嗖嗖嗖—— 哨子声还在继续,只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沉闷。 罗参眼看着绳子放了一半多,是时候该收回来了。 就在这时候…… 嗖——!!! 是哨子声。 突然变成了长哨。 不止如此,一直松弛的绳子,突然“啪!”一声绷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坠着里面的火浣,将人快速的往里托拽。 “啊!” 拉住绳子的大虎和村民们一惊,没有防备,绳子脱手而出。 嗖嗖—— 绳子快速的往里卷,万俟林木低呼一声“糟糕”,罗参已经快速上前,黑影一闪,“啪!”,一根鱼线卷住绳子的尾端。 就在绳子马上要钻进洞口之时,罗参的鱼线一把卷住绳子,狠狠往上一拽。 绳子猛地被拽出一段,万俟林木一见,赶紧冲上去,一把拉住绳子,还在自己的手腕上绕了两圈。 “火浣!火浣!!” 羽燃紧张的滚着轮椅来到棺材洞口,朝里面大喊。 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抢绳子,火浣不会说话,根本无法回答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力道似乎在和他们拔河,与此同时,就听到“嗖!”一声,洞口中牵引着绳子的力气突然一泄。 嗖——!! 绳子猛地被拽了出来。 黑暗中,绳子卷住棺材,那另外一头却没有火浣。 空荡荡的…… “火浣!”羽燃扒着棺材口,使劲朝里面大喊:“火浣!火浣你听得到吗!?火浣!!” 火浣…… 火浣—— 火浣—— 逼仄的黑洞中,只有一声声回音。 罗参拉住绳子的尾端:“断口光滑,是切开的。” 羽燃说:“火浣自己切开的?” 万俟林木说:“可他没有带尖锐的东西下去。” 平日里镇定自若的羽燃,此时已经慌张无比,颤抖的说:“你……你说下面还有人?” 罗参眯了眯眼睛,低声对万俟林木说:“应该不是人,没有呼吸,刚才地道里只有火浣一个人的呼吸。” 万俟林木低声说:“粽子?” 罗参没说话,也不肯定是不是粽子。 一瞬间人心惶惶,刚才信誓旦旦要下地道的大虎,已经吓得脸无人色,得得发抖。 罗参干脆利索的说:“我下去看看。” 万俟林木拉住他:“一起。” 罗参点点头,拉住万俟林木的手,转头对大金说:“下面不知道有多深,大金,准备水和食物,一会儿跟上来汇合。” 大金立刻点头:“好。” 他毫不拖泥带水,立刻招手,带着金缕大步走出祠堂,去准备物资。 羽燃是个瘸子,羽伯年纪又太大了,根本没办法跟下去,而且他们争分夺秒,也无法带二人下去。 白先生不放心万俟林木,自然也要跟下去,吴医生立刻说:“我!我也下去!” 白先生冷漠的说:“你跟下去干什么,危险不知道?你是傻子么?” 吴医生听了却全然不生气,笑呵呵的说:“危险我才要跟着,我不放心你啊!况且我是医生。” 白先生一听,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有一刻心软。 罗参拉着万俟林木,打开手机照明,猫腰走进棺材的黑洞里。 黑压压的甬道,很窄小,毕竟在棺材里,罗参身材高大,必须弯腰前行。 沙沙沙—— 沙沙…… 甬道很长,一直往地下延伸。 大约三十米左右? ??变得开阔起来,已经走出了甬道。 面前是一个丁字口,向左右两边延伸,是一条墓道! 天圆地方,穹顶上雕刻着巨大的飞鸟。 仔细一看,这神鸟好像是一个男人,只不过戴着鸟嘴的面具,胳膊变成了翅膀,其他地方都像是一个成年男子。 男子展翅飞翔在高空之中,壁画的背景好像在下雨,雨水却很奇特。 ——羽毛雨。 罗参仰头看着穹顶的壁画,沉声说:“钩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万俟林木先生,你对罗三爷的开车还满意吗?】 不满意请扣1 一般请扣2 满意请扣3 罗·土味情话·小三:扣1没有大黄鱼,扣2送一条大黄鱼,扣3送一辈子大黄鱼。 万俟·莫得原则·林木:33333333333▼_▼ 82、火浣之地9 “相传在钩喙降世的时候, 飘起了羽毛雨……” 罗参仰头看着穹顶壁画:“这显然就是钩喙降世的场景,这个墓葬, 应该是钩喙的墓葬。” “等等……”万俟林木说:“你之前说过, 钩喙死了之后,他老爹和小妈怕他报复,所以……” 罗参点点头, 似乎已经知道万俟林木要说什么, 说:“很有可能。” 吴医生跟在后面进来,一副害怕到筛糠的样子,紧紧拉着白先生的胳膊,小鸟依人的“依偎”在白先生身边。 但关键他的体型一点儿也不小鸟依人,一米八几的高大身材,坠在白先生的袖子上,好像坠死狗一样。 白先生无奈的说:“既然你害怕, 还是赶快上去。” 吴医生强自镇定:“不, 我会保……保护你的。” 白先生:“……” 吴医生听着他们的话, 奇怪的说:“所以什么?” 万俟林木之前听罗参讲过,钩喙为了不连累城中百姓, 愿意投降,却知道这一回去, 必然受辱, 所以最后抱着弟弟的尸体,从城门楼上跳了下来。 死的时候还在大喊,一定会回去报仇, 让害死他弟弟的人不得好死。 钩喙的老爹,也就是当时羽民的族长,还有求欢不成恼羞成怒的小妈,都非常害怕,于是借口找人修建了钩喙陵墓,表面上说是为了祭拜钩喙的在天之灵,怀念他的儿子。 但其实…… 是为了镇压钩喙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永永远远的监/禁在这种坟墓之中,无法向任何人报复。 罗参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墓葬里会有很凶的东西,羽燃的尸气,也应该是受这个墓葬影响。” 吴医生哆哆嗦嗦的说:“凶……凶的东西?是什么?狗、狗吗?” 白先生:“……” 白先生懒得跟他说话,感觉他们之间有代沟,而且是无法逾越的代沟。 壁画一直往前蔓延,都是歌功颂德的壁画,毕竟表面功夫要做好。 每一幅画上,钩喙都戴着面具,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材,宽大的羽翼翅膀,但是无法看到他的面目。 好像一个神秘的神明,掩藏在芸芸众生之后…… 众人走了几步,“嘎达”一声,万俟林木似乎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 “哨子?” 是哨子! 因为火浣不会说话,所以罗参给了他一个哨子,绳子断掉之前,地洞里传来了长哨的声音。 如今哨子也掉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把哨子捡起来,反复检查了一下:“真的是火浣的哨子。” 罗参言简意赅:“走。” 四个人慢慢往前走,罗参开路,用手机电筒往前照亮,电筒的光源有限,看到的距离也有限,四周混混沌沌,随着手机镜头的推进,有一种恐怖电影的即视感。 “啊!!”吴医生高亢的喊了一声。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并没有感觉害怕,但是被他一喊,竟然有点后脊梁出汗的错觉…… 白先生无奈的说:“你喊什么?” “前……前面……” 吴医生哆哆嗦嗦,一惊一乍,颤抖的指着前方的黑暗。 罗参淡淡的说:“酱缸。” 酱缸? 这黑压压的墓葬里,竟然出现了一排排的酱缸。 也亏得是吴医生眼睛尖,竟然第一个看到了酱缸。 和羽家的酱缸很像,黑色陶土大缸子,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排列着,黑色的酱缸盖着白色的斗笠,远远的一看,不知是谁在披麻戴孝一样。 关键数量很多,紧密的排列,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很可能都会病发。 一片的酱缸…… 吴医生说:“这……这墓主人很喜欢吃酱鸭酱肉吗?” 吱吱—— 吴医生说着冷笑话,突然又紧张兮兮的说:“你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白先生无奈的说:“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嘘……”他刚说完,罗参突然嘘了一声,还抬起手来,将修长有力的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众人噤声。 万俟林木立刻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罗参。 其实他不是想知道罗参在嘘什么,而是觉得罗参这个噤声的动作,再加上低沉沙哑的声音,专注认真的眼神,莫名充斥着一股禁欲的性感气息。 特别帅…… 罗参抬起手来,招了招:“酱缸里有东西,不要碰,绕过去。” 万俟林木说:“什么东西?” 罗参淡淡的说:“很凶的东西。” 罗三爷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多问,立刻跟着罗参慢慢绕过去。 酱缸数量非常多,一排排整齐的罗列着,中间只有非常非常狭窄的空隙,万俟林木和白先生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他们通过毫无压力。 但是罗参和吴医生就…… 众人慢慢的,一点点的穿梭在酱缸的列阵之中。 咔!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身后传来。 吴医生因为害怕,走在最后面,众人听到声音,立刻回头去瞪吴医生。 吴医生吓坏了,脸色惨白,眼镜挂在两颊上,无辜的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我……”吴医生颤巍巍的说:“我什么也没碰啊!” 罗参一眯眼睛,沉声说:“酱缸破了,快跑!” 吱吱吱—— 咔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酱缸太过老旧,而且他们太过背点,吴医生并没有碰到酱缸,但是其中一只酱缸竟然破裂了。 酱缸碎裂,有“吱吱吱”的声音从里面钻出来…… 万俟林木瞪眼说:“老鼠?!” 他很讨厌老鼠,一见到老鼠就感觉头皮发麻,尤其…… 还是这么多只老鼠! 一个酱缸破裂,从里面竟然钻出十来只老鼠,好像捅了老鼠洞,灰白色的老鼠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没头苍蝇一样来回乱窜。 “老、老鼠?!!”吴医生大喊着。 “还这么大个头!” “这……这比宠物龙猫还大!” 龙猫的体型大约是三十厘米到三十八厘米之间,而这些灰白色的老鼠,竟然比龙猫还大,而且是一窝窝出现。 万俟林木后背爬满了鸡皮疙瘩,捂住鼻子:“什么味道,好臭。” 罗参沉声说:“是腐烂的臭味,这些老鼠是吃尸体养大的,不只是个头大,而且身上有尸毒,不要被它们叮了,快走!” 万俟林木其实心中有一个问题,他被罗参拉着往前跑,说:“这么多酱缸,你们说,不会都是……”老鼠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 吱吱吱! 吱吱吱…… 吱吱—— 一个酱缸破裂,腐臭的味道慢慢散开,好像唤醒了里面的巨型老鼠,其他酱缸虽然没有破裂,但是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还真是让万俟林木说中了。 这些酱缸里…… 恐怕都是老鼠! 吴医生吓得拉着白先生,大喊:“快跑!快跑!老鼠是超强的带病体,别让它们咬了,快快!” 四个人快速穿梭在酱缸的列阵中,后面的老鼠听到动静,蠢蠢欲动起来,似乎吃多了死肉,想要来点新鲜的。 吱吱吱—— 啪嚓!! 老鼠亢奋不已,飞快的攒动着,头撞在其他酱缸上,没几下竟然把旁边的酱缸给撞碎了。 啪嚓——! 啪—— 噼啪——!! 酱缸一个一个逐渐破碎,更多的老鼠从里面钻出来。 “吱吱吱”的乱叫,碾压着地上的碎裂陶土片,那些陶土片里还夹杂着腐烂的黑肉,模模糊糊一团,和白森森的骨头,已经被鼠牙啃得一塌糊涂。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鼠已经集结成大军,密密麻麻,发疯一样追在他们后面。 罗参拉着万俟林木:“快跑,咱们身上没有补给和药品,尽量不要交手。” 灰白色的老鼠组成了一片海洋,起此彼伏的追赶在他们后面,吴医生吓得大喊起来,飞快的往前跑:“怎么办啊,想想办法!” 万俟林木一边往前跑,一边说:“钩喙的墓葬里弄这么多老鼠干什么?防盗么?” 很多墓葬都有防盗装置,无启一族也精通这种墓中防盗的机关。 罗参皱眉说:“这应该不是用于防止盗墓贼,而是用于防止钩喙起尸的。” 一旦钩喙起尸,肯定会被这些老鼠啃得连渣子也不剩,到时候还怎么诈尸,还怎么报仇? 的确是个歹毒的方法。 吴医生大喊:“用……用火烧吧,我有打火机!”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塑料打火机来。 罗参淡漠的泼冷水:“没用。” 吴医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没用?怎么会?一般的老鼠不都怕火么?” 罗参说:“如果这些老鼠不一般呢?”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火鼠?!” 火浣布的原材料,其实就是燃烧的火鼠皮,而相传火鼠根本不怕火焰燃烧,只有火烧之后,泼冷水它们才会死亡。 如今他们到是有一个打火机,但是哪里偷冷水去? 一旦点燃,也不知道烧的是老鼠,还是他们自己。 “这怎么办!?”吴医生大喊着,朝后招手:“白先生,快啊!” 白先生体力不好,在他们之中体力最差,这会儿满头冷汗,已经跑不动了。 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不停的咳嗽着,突然膝盖一软。 嘭! 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 “白先生!” 白先生突然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似乎是昏死了过去。 他这些日子一直比较虚弱,之前在雪山,还提及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不愿意具体多说什么。 如今又突然晕倒,整个人好像纸片一样单薄。 吱吱吱—— 老鼠大军从后面追赶而来,毛茸茸的海洋,几乎瞬间将白先生吞噬,张开獠牙,准备去咬白先生。 万俟林木手心一阵发汗,罗参猛地一抖鱼线,但是他们距离比较远。 就在这时候,吴医生突然一眯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刚才还大喊大叫,一惊一乍,此时却突然拔步冲了上去。 合身一扑,猛地将白先生压在身下,牢牢抱住。 竟然活生生做了白先生的肉盾……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过节看文的小天使们很少,回复特别特别少,所以我就偷了个懒,给自己多放了一天假,今天也是3000字鸭。 【小剧场】 【今日吴医生自白!】 吴·戏精·医生:看看我,人长的帅,工作稳定,最重要的是专情,一心一意,白先生,你赶紧把那个无启给忘了吧。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有些人戏真多。▼_▼ 罗·闷骚·小三:戏精play也不错,好像很带感。 83、火浣之地10 白先生浑身无力, 猛地跌倒在地上。 耳边听到“吴医生!”一声大喊,勉强睁开眼睛, 感觉有人盖在自己身上, 压得密不透风,几乎不能呼吸。 是吴医生…… 吴医生紧紧抱着他,将他护的周周全全, 滴水不漏, 两个人的眼神登时撞在了一起。 那个平日里傻兮兮,话痨一样的铁憨憨吴医生,此时此刻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一股绝然。 绝然的温柔…… “嗬……” 吴医生闷哼了一声,铺天盖地的鼠群冲了过来,冲着吴医生裸露的皮肤撕咬上去。 瞬间见血! 白先生吃了一惊,想要挣扎, 但是根本没有力气, 而且吴医生虽然被鼠群撕咬, 但是力气巨大,牢牢禁锢住白先生, 就是不让他动弹。 罗参一看,黑色的鱼线“唰——”打过来, 距离太远, 还是慢了一些,但鱼线一打过来,鼠群立刻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快速散开。 鼠群吃到了荤腥的味道,不同于死人和尸体,那味道似乎令人着迷,才叫做食髓知味。 吱吱吱—— 吱吱吱! 吱吱—— 鼠群沸腾了起来,一个个灰白色的老鼠,不停的倒着爪子,抹着鲜血,在昏暗的墓道中,眼睛发光,锃亮锃亮的盯着受伤的吴医生。 吱吱吱—— 随着鼠群的沸腾声,那些老鼠不要命一样再次冲上去。 唰—— 罗参的鱼线又是一甩,与此同时,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小娃娃在空中一个翻身,灵巧的跃了出来,拦截住那些老鼠。 老鼠躁动着,不停的逡巡着,前排的老鼠被罗参击退,后排的老鼠源源不断的补上缺口,不断的锁紧包围,似乎想要将他们团团捆住。 罗参眯眼说:“木木,快带他们走。” 罗参想要拦住鼠群断后。 万俟林木心头一紧,虽然这些老鼠绝对不是罗参的对手,但老鼠身上不知道带了什么病毒,常年与尸体和腐肉为伴,还是不要纠缠的好。 万俟林木眼眸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他跑上前去,却没有带走吴医生和白先生。 万俟林木的眼眸“唰!”的一下亮了起来,瞬间仿佛火焰一般,染上了扎眼的血红,红宝石一样的火彩不停的跳动着,燃烧着…… “木木!” 万俟林木想要用驭兽术! 罗参低喊了一声,万俟林木身体不好,还没有重塑真身,一旦妄动灵力,很可能引火自焚。 万俟林木却充耳不闻,眯着眼睛,眼眸一转,火红色的眸子扫向那些骚动的老鼠。 吱吱吱…… 吱吱—— 老鼠突然尖叫起来,下油锅一样的惨叫。 与此同时,罗参只听到“轰——!!!”的声音,墓道天摇地动,似乎有什么野兽准备从黑暗的墓道中冲出来。 不,不是野兽。 而是千万匹奔腾不止的野马,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奔腾在墓道之中…… 穹顶不停的晃动着…… 轰—— 火焰! 巨大的火焰,打着旋转,仿佛旋风一样,火星与墓道墙壁摩擦,飞溅起无数的火花。 喷气一样从墓道中吐出。 轰隆——!!! 巨大的火焰冲击而来,罗参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吱吱吱吱—— 鼠群瞬间被火焰吞噬,惨叫起来。 灰白色的老鼠皮,真的犹如传说一般,瞬间变成了火红的颜色,大火和老鼠皮,交织成了一片泼辣的红色,将昏暗的墓道点亮,仿佛祭祀的盛大场面。 轰——!! 巨大的冲击声并没有消停下来,墓道莫名吐出火焰之后,竟然又莫名其妙的开始发洪水。 巨大的水柱从墓道深处喷薄而出,将大火转瞬熄灭,水流冲击着那些燃烧的火鼠。 吱吱吱—— 伴随着老鼠的叫声,火鼠吓得上蹿下跳,哪里还能咬人,快速的向后退去,溃不成军。 火焰。 洪水。 奔逃的鼠群…… 随着老鼠撤退的声音,整个墓道慢慢安静了下来。 火焰熄灭,洪水退却,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万俟林木,双眸血红一片,站在精美恢弘的墓道之中,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怀莫……” 罗参轻声说:“是怀莫丹药的功效,不要看他的眼睛。” 万俟林木在雪山的冰宫中,融合了这世上仅有的怀莫丹药,按照第一代无启的说法,怀莫就是他的心脏。 之前万俟林木刚刚融合,还不会运用怀莫,而刚才,万俟林木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将怀莫和驭兽术融合在了一起。 光秃秃的墓道中,哪里偷火焰和洪水去? 一切不过是怀莫产生的幻觉而已。 只是幻觉,却让火鼠突然着火,皮毛从灰白色变成了火红色,还吱吱乱叫的逃命。 罗参赶紧冲过去,一把搂住万俟林木:“木木!” 万俟林木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压着唇角,不苟言笑,火红色的双眸冷漠至极,仿佛世外高人。 “嗬——” 他突然深吸了一口冷气,眼睛猛地从血红色变成点漆的颜色,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罗参抄住万俟林木:“怎么样?” 万俟林木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快救人。” 两个人赶紧冲上去,吴医生还趴在白先生身上,死死抱住白先生,保持着刚才做肉盾的动作。 白先生缓过一口气来,稍微有了些力气,赶紧把吴医生扶起来。 吴医生身上好几处撕咬的痕迹,见了血,伤口发黑,有的已经迅速溃脓,伤口外翻,脓血横流,看起来十分可怖。 吴医生一翻过来,众人这才看到他的脸色,面颊惨白,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 白先生双手颤抖:“你……你怎么样?” 万俟林木赶紧划开自己的手心,将血液滴在吴医生的伤口上,他是凤凰血,愈合再生能力本就超强,血液也有一定的解毒功效。 伤口的黑色瞬间退下去不少,红肿溃烂也在肉眼可见的消退,但吴医生还是非常虚弱。 吴医生躺在地上,慢慢的抬起手来,白先生赶紧抓住他的手:“你说什么?” 吴医生太虚弱了,张了张嘴唇,似乎在说话。 白先生赶紧低下头去:“你说什么?” 吴医生虚弱的说:“不用……不用麻烦了,我是医生……我知道……” “咱们……咱们没有药物,不用麻烦了……” 吴医生断断续续的说:“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白先生定定的看着吴医生,说不出一句话来。 吴医生微微一笑,展露出一个温柔虚弱的笑意,带着一股强弩之末的勉强:“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有人也和白先生说过同样的话。 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在各种童话之前,久到那时候还没有童话这种东西。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别说是帮你治理白民国,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第二眼,第三眼,越是了解,就陷得越深…… 白先生盯着虚弱的吴医生,脑海中的思绪却不可抑制的飘远了,飘得异常遥远,他想到了一个人。 ——无启。 吴医生咧开嘴角,笑得非常勉强:“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但我……马上就不在了,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白先生这才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吴医生。 吴医生的笑容有些苦涩:“算了,我为你……是心甘情愿的,不用自责什么。” 他说着,似乎有些累了,慢慢闭上眼睛,安详的,准备迎接死亡…… 白先生眼神晃动了两下,他平时是个冷心的人,万俟林木的冷漠,似乎随了白先生,没什么能打动见多识广的白先生。 而现在…… 白先生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动摇。 他慢慢的,慢慢的低头…… 就在这时候,突听“踏踏踏”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逼近他们。 万俟林木皱眉说:“老鼠又回来了?这么快?” 罗参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不是老鼠,有人来了。” 人? 墓道里能有什么人? 踏踏踏! 随着脚步声,真的有人来了,而且不只一个人。 几个黑影从墓道深处“钻”了出来。 “师父!” 大金! 是大金和金缕,他们背着背包,同时而来的还有羽燃和羽伯。 羽燃撑着拐杖,没有坐轮椅,羽伯一把年纪了,身上也背着背包。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羽伯也来了?” 羽伯说:“不放心少爷和各位啊!” 大金一看这场面,立刻摘下身上的背包,冲忙跑过来:“背包里有急救药!” 他说着,“嘶啦——”一声,把背包的拉链撕开,从里面掏出急救药,还有针管等等。 罗参淡漠的说:“我来。” 他说着,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一排针管上一溜,最后选择了其中一根最粗的针管。 拿起来,钝钝的针头吸足了药液,挤出空气。 不怎么锋利的针头,在昏暗的墓道中,冷光的手电照耀下,“噌——”反了一记冷酷的白光。 照在吴医生要死不活的眼皮上…… “啊?”吴医生刚才还要死不活,看到急救药和“热情”的罗参,登时抬了抬脖子:“急……急救药?能不能等会儿再急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自豪·小三:救死扶伤,我是专业的!其实我经常给木木“打针”,打针技术超一流。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小三刚才好像开车了?嗯,可能还是酒驾。▼_▼ 84、火浣之地11 吴医生说话突然特别有底气, 白先生一愣,眯眼说:“我看你不需要急救也没事。” “不, ”吴医生立刻仰躺下来, 四肢松散:“我有事,我只是……只是故作坚强而已。” 万俟林木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能把万俟林木逗笑, 实属不容易。 万俟林木说:“别装了, 我已经给你处理过伤口了,不需要急救也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万俟林木的血,可是道上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凤凰血。 凤凰血的再生能力很强,而且还有解毒的功效,不说是百毒不侵,但是所有毒素在凤凰血面前,那都会自降一等。 因此吴医生并没有什么大事儿, 根本不需要生离死别。 倒是白先生, 平日里十分精明, 到了事前,竟然如此“呆萌”, 竟然被吴医生给唬住了。 白先生的脸色显然很难看,甩开吴医生站起来。 吴医生“啊呀”一声倒在地上, 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差点磕傻了。” 他说着,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没事没事,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 其他人都有些无奈, 还是羽伯最实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人没事就是万幸!” 大金说:“对了师父,火浣找到了么?” 他一说到这里,羽燃立刻紧张起来:“火浣呢?怎么没看见火浣?” 罗参说:“暂时还没有找到,只看到这只哨子。” 羽燃激动的说:“是火浣的,他进来的时候还在吹哨子,咱们赶紧往前找吧!” 众人都没有异议,如今他们又有了水和补给,自然赶紧往前继续去寻找火浣。 羽燃撑着拐杖,慢慢往前走:“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万俟林木说:“墓葬,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家地下埋着一个墓葬,你们都不知道?” 羽燃一脸吃惊:“我真的不知道,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羽家也来过道士大和尚之类的,都说羽家是个阴宅,但是羽燃不信邪,所以并不相信。 现在回想起来…… 那些道士和尚说的恐怕不是羽家,而是羽家地下。 这里名副其实,是个阴宅。 而且巨大无比。 羽伯也十分吃惊:“这……我们竟然住在坟墓之上?这……老头我也没有听说过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谁的墓葬?” 万俟林木说:“如果没有猜错,是钩喙的。” “钩喙?”羽燃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对这个名字有些反应。 众人看向羽燃,羽燃解释说:“钩喙,应该是羽民的祖先,我看到家谱上有记载,还要推算到……东汉时期?” 罗参点点头:“钩喙的确是东汉末年的人。” 羽燃拄着拐杖,仔细的去看那些壁画。 “嗯?”他发出了一个疑问:“这些图……是歌功颂德的?钩喙不是羽民的叛徒么?” 万俟林木一听,竟然被羽燃逗笑了,羽燃果然是貂夫人的后代,应该已经不算羽民了。 在羽燃的家谱中,钩喙的记录是一个叛徒,不过在罗参看过的笔记中,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罗参把无启族内的笔记大体讲解了一番,羽燃虽然是羽民的后代,但说实在的,这些什么民,什么国,离他很遥远了,他不想知道这些,只想尽快找到火浣。 羽燃说:“我在这个世上,没有多少亲人了,火浣虽然不是我的亲人,但他一直照顾我的起居,虽然不能说话,却总是陪在我的身边,我不能让火浣出事。” 羽伯安慰的说:“少爷,您就别担心了,火浣一向是有福之人,一定会福大命大的。” 他们顺着墓道继续往前走,一直没有看到任何墓室,墓道很长,也很平静,黑黝黝的直通到底,两侧都是壁画。 刻画着钩喙如何带领部族壮大,等等的画面。 直到有一幅…… 墙壁上雕刻着高大的城门,一个男子站在上面。 他并没有两翼,身上也不见羽毛,收拢了翅膀,脸上还戴着鸟脸面具,怀里打横抱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看不见脸面,四肢瘫软。 而城楼下,是千军万马。 万俟林木之前听罗参讲过钩喙的故事,所以看到这个画面,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当时的羽民族长带着貂夫人和军队,来逼钩喙投降的事情。 钩喙并没有投降,而是抱着弟弟的尸首,从城门楼上跳了下来,摔成了肉泥…… 一个羽民的公子,神翼之人,最后从城门楼上跳下来,以摔死作为收场,或许就是个笑话。 也是这个部族,惨淡的笑话…… 钩喙为了保护城中百姓,跳下城楼自杀,城门下羽民士兵纷纷动容,下拜跪地,对着长公子的尸身叩首,长跪不起。 百姓也自发的为长公子送终、哭丧、守灵,可见当时的钩喙长公子有多受百姓爱戴。 众人跟着壁画,一幅一幅的看,一幅一幅的往前走。 羽燃皱着眉,轻声说:“总觉得这个钩喙……好像一个人。” 他喃喃的低声自言自语,突然说:“你们看!” 众人顺着羽燃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黑暗的墓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笔记本! 万俟林木说:“是火浣的本子?” 火浣不会说话,也不会手语,一般他都不“说话”,一定非要说话的时候,就会把自己说的写下来,写在这个笔记本上。 火浣在下墓之前,还在笔记本上写着,让少爷放心,不会有事的。 如今火浣不见了,那笔记本孤零零的躺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羽燃一看,十分激动,立刻拄着拐杖走过去,说:“真的!是火浣的笔记本,他一直不离身,我认得出来!” 他说着,撑着拐杖,弯腰就要去捡那笔记本。 “别动。” 罗参突然毫无征兆的低喝一声。 羽燃弯腰的动作立马终止,却还是晚了。 咔…… 一声轻微的响声,羽燃目光一瞥,眸子不由一紧,是机关! 笔记本掉落的地方,旁边正好有一个不起眼的机关,和墓道的地板一模一样。 羽燃走过去,没有踩到机关,但是他的拐杖正好搭在机关上,那块活动的地板上。 弯腰用力去捡笔记本,机关瞬间被拐杖触碰,地板猛地凹陷下去。 黑暗中,“咔”的声响似乎非常刺耳。 与此同时,罗参一把抓住万俟林木,大喊:“当心,翻板!” 是翻板! 整条墓道,在“咔”的轻响声中,突然变成了斜坡,墓道瞬间倾泻,像是一个簸箕。 唰—— “嗬——” “我的妈啊!” 倾斜的角度很大,众人没有防备,猛地跌在地上,顺着翻板快速的往下滑落。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垫住他的脑袋,以免磕到万俟林木,搂住人,后背向后压,使劲贴住倾斜的翻版,不至于翻滚出去。 羽伯年纪大了,也没有准备,更没有下过墓葬,大喊一声,直接扑了出去,转瞬就要变成皮球,滚下翻版。 “当心!” “抓住他!” “别滚下去!” “后背贴住墓道!不能滚下来,小心脖子!” 众人杂乱的大喊着,大金伸手去拽羽伯,但是一下拽了空,根本没有拦住。 啪! 前面的吴医生出手如电,竟然一把揪住了羽伯,但是很不巧,吴医生看起来下盘也不稳,被羽伯一兜,两个人都要翻出去。 白先生“啧”了一声,一把抓住吴医生的后脖领子。 “咳咳咳——” 吴医生被一勒,毫无征兆,正巧卡住了他的脖子,吴医生瞬间脸红脖子粗,闷的满脸发胀,额头上血管都蹦出来了。 白先生拽着两个人,根本没有这么大力气,再加上他不知道生了什么病,也没什么力气,三个人连成一串儿,就要被坠下去。 羽燃的拐杖“咕咚咚”顺着墓道,首先掉了下去,深不见底,起初还能听到“咕咚咚”的声音,最后连声音也听不见了,还没有见底,这要是摔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羽燃一把抓住白先生。 大金又抓住羽燃,金缕抓住大金。 万俟林木抓住金缕,罗参一手抱着万俟林木,一手“啪!”狠狠抓在地上。 就听到“呲——!!!”的声音。 是罗参的手指甲在地板上狠抓的声音,刺耳的厉害。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罗参竟然五指如钩,在滑不留手的墓道地板上,像是老鹰的爪子,狠狠抓了一个坑,壁虎一样吊在倾斜的墓道中。 罗参吊在最上面,羽伯吊在最下面,众人连成一串。 万俟林木被罗参抱着,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护的那是周周全全。 滴——答…… 有什么东西顺着墓道流下来,滴在万俟林木的面颊上。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 是血! 罗参的指甲劈了,是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你的手……”万俟林木皱了皱眉。 罗参不当一回事儿:“没事,小伤而已。” 众人吊在半空,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赶紧贴紧墓道地板,稳住自己的身形。 “得……得救了!”羽伯一把年纪,吓得差点尿裤子。 吱吱吱—— 吱吱…… “你们……”羽燃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吱吱吱—— 老鼠的叫声。 刚才其他人没有见到火鼠,火鼠在他们来之前,已经被万俟林木用怀莫的幻觉吓跑了。 现在…… 罗参皱眉说:“是我的血气,把那些老鼠引过来了。” 如果是东汉时期建立的这个墓葬,算起来,那些老鼠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开过荤腥了。 突然闻到新鲜的血腥味儿,哪有不躁动的道理? 吱吱吱—— 吱吱! 大金说:“老鼠?哪里来的老鼠?” 金缕吊在半空,顶着一张面瘫总裁脸,一本正经的开口:“不要害怕,我可以保护主人。” 大金听着金缕沙哑低沉的嗓音,看着他认真的双眸,没来由心里一抖,麻嗖嗖的,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 吱吱吱—— 老鼠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黑压压的墓道,手电全都滚了进去,伸手不见五指,就在这时候,墓道却“亮”了起来,出现了一些灰白灰白的东西。 是老鼠! 火鼠! 其实火鼠的皮毛应该是白色的,再加上它们的个头,就好像胖墩墩的雪白宠物龙猫,但实际并不是如此。 这些火鼠在墓葬里时间太长,而且被养在“骨灰坛子”里,整日啃咬尸体。 因此皮毛也染成了脏灰的颜色,毛皮一撮一撮黏在一起,别提多恶心了。 火鼠疯狂的席卷而来。 万俟林木虽然可以运用怀莫,但是怀莫的耗损太大了,万俟林木还没有恢复真身,不宜多用怀莫。 而且刚刚万俟林木已经运用怀莫吓走了火鼠,不知道火鼠还会不会上第二次当。 罗参看到成群的老鼠袭来,眯了眯眼睛,声音镇定的说:“调整姿势,后背着地,尽量向后靠,下滑的时候千万不要滚起来,保护脖颈和后脑。” 下滑…… 众人瞬间捕捉到了终点。 吴医生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变成了惨叫“救——” 唰——!!! 罗参瞬间放开抓住地板的手,众人连城一串,好像用钳子串起来的冰糖葫芦,“唰——”瞬间下滑,顺着墓道往下坠落。 “放手也不给个提醒!” “我的妈呀——” “还特么有多深!!” “这是要掉进地心吗?!” 吱吱吱—— 在众人的大吼声中,火鼠不停的在后面追赶,但是那些老鼠的跑速并没有他们下坠的速度快。 “唰——”一下,眨眼工夫就被甩出很远,追也追不上来了。 万俟林木根本不用护好脖子和后脑,罗参将他抱在怀里,团团保护好,两个人快速下坠,真的好像坠入地心一样。 “妈呀!!!” 前面的吴医生大喊一声,只觉得眼睛被强光照射,用手捂住眼睛的一刹那,“嗖!”被兜飞了出去。 就好像水上滑梯,向上飞旋了一段距离,又向下栽去。 嘭!! 预期而来的疼痛倒是没有多少,好像掉在了成片的棉花上一样。 “怎么回事?”吴医生赶紧爬起来一看。 登时呆若木鸡…… 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很快,他们也被强光照射了眼睛,眼睛酸疼暴盲,几乎睁不开,捂眼睛的空档,也被甩了出去。 “啊!我的娘,压死我了!”吴医生刚爬起来,就被后面摔出来的人砸在了地上。 白先生摔出来,后面还有人,赶紧就地一滚,后面的羽燃、大金,又依次砸在吴医生的身上。 “哎呦!” “啊!疼死我了!” 金缕从墓道中滚出来,凌空一个翻身,并没有前面那么狼狈,安安稳稳的站在地上,还后扯了一步,躲开墓道口。 紧跟着是万俟林木和罗参。 罗参抱着万俟林木,也没有什么狼狈,一个翻身落在地上,稳稳当当。 “我们这是……”吴医生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去了?” 放眼望去,四周并不像是墓葬,鸟语花香…… 一片片火红的的花朵,娇艳绽放,好像误入了花海。 吴医生摔在花海中,怪不得不是很疼。 大家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看了看。 罗参眯眼说:“还在墓葬里,墓顶是发光的岩石。” 众人抬头去看,仔细的分辨,都有些失落,大金说:“原来还在墓葬里,但是这墓葬为什么养这么多花?” 羽燃没有了拐杖,也站不起来,干脆坐在花海中,仔细观摩那些花:“这花……我好想在书上见过,是一种染料,可以染布。” 羽燃家里是羽民的后裔,流传着很多古老的布艺技法,其中就包含了染布的方法,很多植物都是天然的染料。 吴医生说:“就算是能染布,但在墓里种这么多,也忒奇怪了吧?” 羽伯摔下来,老胳膊老腿的,几乎爬不起来,嘴里哎呦哎呦的说:“这花……这话有刺啊,哎呦,扎死我了,疼死我了。” 很多花都有刺,而且流行着这样一种说法,越是娇艳的花,就越是有刺。 这些火红色的花朵上面不仅有刺,而且还有倒刺,大家从墓道里被倒出来,多少被刺了几下,除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身上一个刺也没有,因为被罗参保护的妥妥当当。 罗参说:“那些火鼠没有跟出来,大家原地休整五分钟。” 羽燃虽然很想立刻去寻找火浣,但是刚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踩了机关,才让大家受累的,很多人受了伤,的确应该整顿一下。 羽燃撑着在地上坐起来,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拐杖,但是所幸找到了笔记本。 是火浣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有血迹,一定是火浣的,看起来触目惊心,羽燃越是看,越是觉得担心。 “哗啦,哗啦——”羽燃慢慢翻着笔记本。 这上面记载了很多火浣的日常,虽然都是零星的话,但连起来一看,竟然大多数全都是火浣对羽燃说的。 ——少爷,冷不冷? ——天气凉了,加一件衣服吧? ——少爷,睡不着么? …… ————少爷,放心。 最后一行,就是火浣让他放心的话,然后这句话被鲜血染红了一半,字迹已经变得模糊。 羽燃用手指轻轻磨蹭着笔记本上面的血迹,眼眶有些发酸,喃喃的说:“火浣,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说着,“嘶……”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手心有一根花刺,刚才没有发现。 花刺的伤口有些微微红肿,像是发炎了一样。 羽燃赶紧忍着痛,把花刺扒掉,扔在一边。 就在这时候…… “嗯?”羽燃的嗓子里发出了一个短促的疑问声,笔记本上的字迹好像在变化。 “你们……你们快看,字迹变了!” 羽燃突然喊起来,吓了众人一跳,大家赶紧冲过去查看。 羽燃捧着笔记本,使劲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把笔记本给他们看。 但是他是个瘸子,根本无法挣扎起来。 众人低头去看笔记本…… ——少爷,放心。 刚硬的黑色字体被血迹染红了一半,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 羽燃却信誓旦旦的说:“你们快看,字迹变化了……有图……有图……” “图?”吴医生说:“图在哪里?什么图?” 众人仔细去看,也没看见有什么图。 字迹还是字迹,根本没什么变化,但羽燃的表情不像是撒谎。 “你们看!”羽燃信誓旦旦的说:“你们看不出来么?!字迹,自己变成了图片,图……城门楼……” 城门楼?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去打量羽燃,低声说:“他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羽燃捧着笔记本,笔记本上好像出现了“连环画”…… 一个穿着白衣的高大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年轻人,一步步的登上城门。 城下是叫嚣的千军万马,还有一双冷酷无情的,父亲的眼睛。 “钩喙!不要再执迷不悟!” “你想变成我羽族的叛徒吗?!” “我没有你这样的叛徒儿子!你还不知道悔改吗!?” 呵斥的声音,犹如冬风一样凌冽。 那白衣男人戴着面具,低下头来,轻轻擦拭着怀中年轻人的面容,低声说:“是为兄不好,让你受累了,以后都不会了……都不会了……” “兄长知道,你一向最怕安静,素来是个调皮捣蛋的。” “为兄……这就来陪你。” 那白衣男人,好像一只展翅的大鹏鸟。 白色的袖袍,好像圣洁的羽翼。 白色的石雕鸟面,好像碎裂的心脏…… 咔嚓! 坠落在城门之下,摔了个粉碎。 咔嚓……咔嚓…… 随着那面具碎裂,羽燃看到了那面具后面的脸孔…… “火浣!火浣!!” 羽燃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是个瘸子,一直坐在轮椅上,此时此刻却突然站了起来,猛地从花海中站了起来。 “火浣!”羽燃激动的喊着,情绪失控,眼神失去焦距。 羽伯吃了一惊:“少爷!少爷您能走了?!” 万俟林木立刻说:“你们家少爷不对劲,他好像看到了幻觉。” 羽燃非常激动,脸色苍白,不停的哆嗦着,快向前冲去,好像要追什么人。 万俟林木大喊:“快拦住他!” 大金和金缕就在旁边,一把抓住羽燃,羽燃没有什么武力值,却使劲扑腾着,狠狠踹了大金一下,张口就要去咬大金的手腕。 “嘶……” 喊疼的却不是大金,而是羽燃,金缕见他要咬大金,一把捏住羽燃的下巴,迫使他张口。 金缕虽然有一半的血统是海虫,但是他还有另外一半的血统是烛龙,除了爱吃之外,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 羽燃的下巴差点给他捏的脱臼,大金一看,赶紧说:“小金,我没事,快松手。” 金缕的确松手了,但是十分不情愿,眼神冷冷的,直接抬手一敲。 “嗬……” 羽燃发出抽气声,膝盖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大金:“……”小金出手太重了。 羽燃跌在地上,羽伯赶紧冲过去:“少爷!少爷!少爷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腿好了,怎么……怎么就疯了呢!都不认识人了!” 万俟林木说:“难道花上有毒?” 他们这些人里,怕是只有罗参见多识广了,毕竟无启族活得长久,而且见多识广,部族里有很多典籍。 万俟林木转头对罗参说:“羽燃这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他也想问罗参怎么回事儿,从刚才掉出墓道之后,罗参就一直没有说话,羽燃突然发疯,他也没有去制止。 如果在平时,肯定是罗参第一个出手制服羽燃。 他转头去看罗参,罗参没有说话,站定在原地,眯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 “罗参?”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走过去,用手肘撞了撞罗参。 咕咚! 罗参被他轻轻一碰,竟然直接倒在了花海中。 “罗参!!” 万俟林木第一次这么担心,心脏紧张得好像被拧了起来,像是一条湿毛巾,使劲的被人反复拧干,滴着水。 万俟林木一把抱住罗参,不让他摔着,轻轻放下来:“他怎么了?!” 他们这里有医生,吴医生赶紧跑过来给罗参查看,然后面目比较凝重的说:“中毒了。” “中毒?” 万俟林木不由分说,立刻划开掌心,给罗参滴了两滴血,又给羽燃的伤口滴了两滴血。 “这花真的有毒?”大金说:“可是什么毒,能放倒罗三爷?” 无启族是不死之身,尤其是血统纯正的无启族人。 想要杀死罗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种毒竟然霸道的可以放到罗参。 白先生一看,脸色沉下来说:“这毒……原来这就是火浣花!” 火浣花? 羽民有火浣布,突然听到火浣花这种词汇,众人也不惊讶。 白先生解释说:“刚才羽燃说过,这种花是染料,我没当回事儿,毕竟火浣花已经绝种了。” 火浣花是羽民的圣物。 其实羽民除了进贡火浣布之外,他们的染布技艺也非常出众,尤其是一种红色的布料,犹如凤凰涅槃一般美不胜收。 这种布料的颜色,就称作火浣花。 火浣花美则美矣,但是有剧毒,所以这种染料也不常见。 东汉末年群雄逐鹿,军阀混战,到处都是战火,董卓的军队为了征收粮饷,大肆掘墓,不止如此,还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火浣花,羽民被迫迁徙,火浣花从此绝种。 一般人中了火浣花的毒,只不过是产生幻觉,发疯而已,如果是中毒至深,也有可能会兴奋致死。 但是无启族人不同。 白先生说:“火浣花虽然不能要无启人的命,但是可以让他们……肝肠寸断,饱受折磨,严重的长眠不醒。” 他这么说着,万俟林木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白先生又说:“还记得冰宫中,无启刻下的冰雕么?” 无启来到白民国之后,他的族人听说了这件事情,想让无启的徒弟,也就是周长老,把无启接回族内。 但是周长老野心勃勃,于是找到了一种毒药,来毒害无启。 无启误食了毒药,危在旦夕,最后还是白先生救了无启。 无启是第一代无启族的族长,他只需要土壤,无论是什么土壤,都可以复活自己,但是其他族长不同。 罗参虽然也是无启族的族长,但是他需要无启国的土壤,才能复活。 “换句话说……”白先生淡淡的说:“如果罗三爷撑不过来,他死在了这里,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罗三爷的心愿是什么? 是寻死。 他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无启之木上,为的就是寻死。 他的生命太长了,长到没有任何意义,在遗忘中永生,在永生中痛苦。 罗参一辈子追求的就是死亡。 如今…… 终于要如愿以偿了。 万俟林木心头一紧,一把抓住昏迷的罗参:“醒醒!我不允许你死!” “嗬……” 万俟林木刚说完,罗参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睛赤红一片,充血非常严重,额头上青筋爆裂,手臂上肌肉起伏,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忍受着…… 莫大的痛苦。 万俟林木见他醒了,给他擦着冷汗说:“怎么样?” 罗参摇摇头,笑容十分温柔,却隐藏着肝肠寸断的痛苦,他艰难的抬起手来,抚摸着万俟林木的面颊:“没事……我没事,木木……你还记得么?” 无启曾经说过,他对白先生是一见钟情,其实根本没有被白先生驭兽术控制,而是真真切切的对他一见钟情。 甚至…… 在中毒之后,毒素激发了无启的记忆,让他从此不会忘记最重要的东西。 罗参笑了笑,断断续续的说:“木木……是我运气太好了,很快……很快我就会记起你来……” 罗参当时就在想,在哪里才能寻找到这种毒药? 如果寻找到,要怎么才能中毒?万俟林木肯定是不允许的。 现在一切迎刃而解了。 罗参额头上全是冷汗,抑制着自己的颤抖,脸色越来越难看。 万俟林木见他这模样,心中仿佛被掏了一个洞,疼痛难忍,连忙对白先生说:“快,给他解毒,你不是说可以解毒吗?” 白先生摇了摇头:“可以解毒,但是解毒需要配药,咱们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哪里来的药材?” 万俟林木有些慌了神,第一次他这么慌神,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手脚发抖。 啪…… 罗参轻轻握住他的手,笑着说:“不用担心,没事……” 万俟林木脑海中一闪,立刻又在自己的手心里划了一个口子,然后抵在罗参的唇边:“快喝,快!” 罗参想要躲避,万俟林木却强硬的掰住他的下巴:“别让我对你用强,乖乖张嘴,喝!” 罗参疼痛难忍,却忍不住轻笑一声,似乎被万俟林木逗笑了,真的乖乖张开嘴,虔诚的吻在万俟林木的掌心中。 万俟林木为了不让伤口愈合,忍着刀口的疼痛,使劲活动着自己的掌心,让伤口反复撕裂,让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滴答—— 滴答…… 滴—— 随着源源不断的血流,罗参眼前慢慢模糊起来,有些疲惫,他好像要进入无边的梦乡…… “罗参!” “罗参……” “罗参……” 万俟林木的声音孜孜不倦的呼唤着他,罗参却也觉得越来越遥远…… 无边的灰白,茫茫一片的雾气。 整个石头堆成的翼望山,掩藏在昏暗之中…… “无启,你回来了?” 一个清冽的少年嗓音从昏暗中传来,带着一丝丝雀跃,高挑清瘦的白衣人影,拨开层层叠叠的浓雾,一步步走到罗参的面前。 罗参眯了眯眼睛,看清了来人,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身白色长袍,披散着黑发,红色的眼眸,欣喜的凝望着他。 罗参却不可控制的冷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无启族世代以除魔为己任,怎么可能与妖邪为伍?” “你不认识我?” “对,我不认识你。” “那你为何上山?” 罗参面对少年的质问,只是冷漠的回答:“无启族中有典籍,让每一任无启族族长寻找解脱部族的办法,典籍中记载了翼望山,所以我才上山。” 无启族的典籍中记录着,翼望山埋葬着巨大的宝藏,可以解除无启人“永生不死”的诅咒。 白衣少年冷冷的凝望着罗参:“我等了你一百二十年,一百二十年!你却如此欺骗我……你上山,只是为了解除无启人的诅咒……为什么骗我?!” ——好啊,本座的确有解除你们无启人诅咒的办法。 ——但如你所说,本座就是妖邪! ——妖邪,怎么可能会大发善心的帮助别人呢? ——本座中意你的眼睛,想要破解之法,就把你的一对眼睛挖下来,送给本座! 传说翼望山的妖邪凶残无比,他喜欢华美的东西,看上了第四代无启的眼目,生生的挖掉了那一双眼目,拴在手腕上,做成了华美的手链。 而妖邪在挖掉无启眼目的时候,还在不停的怒吼。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铺天盖地的记忆,犹如潮水,向罗参不断的涌来。 他本来以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那一次挖目的见面,其实并非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一百二十年前,罗参已经见过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被困翼望山,别人都以为他是镇守宝藏的妖邪,岂知道,他才是那个“宝藏”。 罗参为了寻找破解无启族诅咒的方法,游历大川山河,讯走四方。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之下,他走进了养尸的翼望山墓葬。 在那里,遇到了干净的仿佛一朵莲花的万俟林木。 出淤泥而不染,说的就是万俟林木…… 他静静的躺在棺椁中,透明的镜棺,映照着万俟林木精致的沉睡面孔。 唰—— 在罗参的手落在镜棺上的一刹那,棺椁中的少年…… 竟然苏醒了。 万俟林木像一张白纸一样,什么也不懂,罗参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纯粹的人。 在翼望山寻找破解之法的时候,这个干净的妖邪,爱上了以驱魔为己任的无启族族长。 罗参发现,这整个翼望山,其实就是一个囚笼,关押着万俟林木,目的就是养尸,一旦万俟林木养成,天下将永无宁日。 罗参放弃了寻找解脱的办法,陪在万俟林木身边,悉心的教导他,教导他是非黑白,成为一个好人。 罗参也知道,自己终将有一日会走向终点,遗忘一切,因此他把所有都记录下来,点点滴滴,汇聚成册。 直到那日…… 罗参的大限将至,而万俟林木因为还没有养尸成功,无法离开翼望山,如果在养尸成功之前离开翼望山,万俟林木很可能会魂飞魄散,消失在三界之中。 罗参要离开,万俟林木怎么可能乖乖让他走,好像一只粘人的小猫咪。 罗参就说,木木,你要乖乖的,等等我,一百二十年后,我还会回来,回来找你。 ——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 ——要乖,知道么? ——我会回来。 一百二十个年头,日月穿梭,万俟林木被困在漆黑的墓葬中,他没有吃过任何一个祭品,即使肚子再饿。 因为罗参告诉他,要做个好人,要做个干净的好人。 在万俟林木成为好人的那一日,罗参就会回来了…… 翼望山下雪了。 翼望山雪化了。 一百二十个年头,虽然很难捱,但是…… 罗参真的回来了。 带着一身正气,他回来了。 万俟林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他不知道,罗参离开翼望山,是因为大限已至,回到了无启族之内,长 眠在土地之中一百二十年,然后爬出土地,获得他们诅咒而来的永生。 罗参虽然复活,但是伴随着复活而来的,是遗忘。 最痛苦的,最美好的,最难忘的…… 统统遗忘。 有一个念头告诉罗参,他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他不记得了。 他要去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 他也不记得了。 他有一句承诺,我会回来…… 罗参知道自己的永生会带来遗忘,所以特意记下了笔记,然而当罗参拿到笔记的时候,笔记已经残破不全。 上面依稀的记录着,让他去翼望山…… 寻找破解无启族诅咒的法门。 罗参当时就在想,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是去寻找破解无启族诅咒的法门。 而不是,去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正直·小三:看到了么,本人是正直深情人设,而且还曾经玩过养成play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_▼ 85、火浣之地12 无启族是正义之师。 无启族的族长, 更是担负天下苍生。 罗参“第一眼”见到那个妖邪的时候,被挖了眼睛。 之后的日子, 又被囚困在翼望山无边的墓葬之中。 那个妖邪, 阴狠毒辣,没有人性,充斥着暴戾和乖张, 蛮不讲理。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这样过下去。 罗参发现…… 其实妖邪也有脆弱的一面, 他虽然蛮不讲理,但并不胡乱杀人,甚至没吃过任何一个“供品”,连杀生也不会。 和村民们的传言不尽相同。 无启族的第四代族长,就这样,慢慢的再一次喜欢上了万俟林木…… 他看不见,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不见, 却感受得一清二楚。 那个唤作林木的妖邪, 既坚强, 又脆弱,既强大, 又软弱,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总是在没人的地方, 反反复复的叨念着…… ——无启, 无启…… ——为什么要骗我。 ——一百二十年,为什么要我等你…… 被求困在翼望山上的日子,单调又无趣, 却让罗参深陷其中,而且越陷越深。 直到…… 罗参的大限日。 身为无启族的嫡传血脉,罗参的确可以永生不朽,却要回到无启族的土壤中,才能获得不朽的新生。 然而当时罗参有些犹豫了,不如趁现在,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不用再忘记,不用再惹人伤心。 不用再被迫说谎,不用做一个说谎的骗子。 这样……多好。 罗参选择无声无息的死去,然而这一切却被那个单纯的妖邪知晓了。 “木木,真想……再看看你。” 罗参最后对万俟林木说的,恐怕就是这样一句话。 他混混沌沌,没有力气,似乎马上就要陷入深沉的睡梦之中,耳边是万俟林木急促的声音:“谁允许你死的!?” “我不让你死!” “凭什么,你的命是本座的,本座应允你了吗?!” 万俟林木疯狂的抱起罗参,罗参身材高大,太过沉重,白衣的年轻人踉跄了好几步,却执着的抱起罗参。 年轻人浑身缠缚着粗重的铁索。 哗啦—— 哗啦…… 铁索发出沉重的响声,随着年轻人一步步前行,不停的牵引,限制着年轻人的步伐。 不能离开翼望山。 不能离开这个囚笼。 在养尸成功之前,离开翼望山,等待万俟林木的,只有灰飞烟灭。 罗参迷迷糊糊之际,却听万俟林木轻声的说:“我带你回家。” 啪嚓——!!! 黑色的锁链纷飞,铁索震裂。 翼望山无尽的墓葬震颤着,土崩瓦解,四散崩塌! 无边的黑暗,吞噬了罗参的意识,之后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罗参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去,而是又一次,在无尽的黄土之中复活了。 他爬出黄土,迎接日光,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想不起来。 却有一句话回荡在耳边…… ——去找他。 ——去找他,告诉他,没有骗人。 ——一切都不是谎言,去找他! 罗参的记忆犹如潮水,惊涛骇浪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扑过来,击打着最柔软的心尖。 他只记得自己大限将至,还有翼望山坍塌的声音,其余的并没有印象,但是也不难猜测出来。 万俟林木离开了翼望山,而且他的真身受损,养尸的镜棺四散崩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说明…… 万俟林木为了他,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离开了翼望山,把他送回了无启的故乡。 亲手…… 埋葬了罗参的尸体。 让罗参得到不休的永生,而自己,彻底消弭在三界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万俟景侯偶然遇到了万俟林木的元婴,见到万俟林木拥有自己和温白羽的血统,把他捡回去养大,说不定当时那小小的元婴,已经被一场大雨,或者一场大风,吃的灰飞烟灭,再也寻不到任何踪迹…… 罗参昏迷着,微微蹙着眉,口舌之中有一种腥甜的味道,不断的蔓延着,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咳! 伴随着一声咳嗽,猛地睁开了双眼! “罗参!罗参?” 耳边是万俟林木兴奋的声音:“罗参,你醒了?” 罗参睁开眼睛,四周是无尽的火红色花海,万俟林木的手腕还在他的唇边。 掌心已经被刀子划烂,伤口凝固的乱七八糟,形成一个个狰狞的血痂,手腕的地方又划了好几刀,血水顺着万俟林木白皙的手腕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 罗参的口中一片腥甜,那是血的味道,是万俟林木的血的味道。 万俟林木一直在喂他解毒的凤凰血。 “罗参,你真的醒了?”万俟林木露出一个笑容,庆幸的笑容在年轻人冷漠的脸面上绽开,比身边的火浣花还要明艳的多。 “木木……” 罗参慢慢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万俟林木的脸颊,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胸腹中就算被火浣花灼烧的再疼,似乎也没有了感觉,一切都无法抵挡罗参的欣喜。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木木……我记起来了。” 他说着,突然翻身而起,万俟林木还没有任何反应,就被罗参一把抱住。 众目睽睽之下,罗参一句话没有,竟然直接吻了下来。 其他人还在惊喜罗三爷醒了过来,没来得及说话,所有的声音全都卡在了嗓子里,尴尬的赶紧转过头去。 金缕一脸好奇的看着罗参和万俟林木亲密,因为好学,似乎想要学习,看的无比认真。 尤其金缕平日里都是个霸道总裁的冷酷模样,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眼神还冷冷淡淡的,也是挺奇怪的。 大金赶紧拽了一把金缕:“别看了,回避。” 金缕一脸不解,说话还是不利索:“他们……在、什么?” 大金也不好解释,毕竟金缕他还是个宝宝! 大金支支吾吾的,灵机一动,真是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他们在……表达高兴!” 真是太聪明了! 金缕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等大金反应,已经低下头去,亲在了大金的嘴唇上。 蜻蜓点水。 似有若无。 大金一愣,登时呆若木鸡,震惊的仰头看着金缕:“你……你……” 金缕一脸坦然,君子坦荡荡,还是那副冷漠无情的霸总模样,淡淡的说:“哦,我、也……高兴。” 大金:“……”自作孽,不可活! 万俟林木没想到罗参一醒过来就这么劲爆,不过万俟林木向来是一个“来者不拒”的人。 罗参紧紧拥着万俟林木,声音沙哑低沉,用最温柔的嗓音说:“木木,我没有骗你,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我忘记多少次,都会重新爱上你……” 万俟林木一脸冷漠的迷茫,眼皮狂跳,罗参中了火浣花的毒,怎么醒过来之后变得这么粘人?说情话的段位又变高了? 万俟林木稍微离开了一些罗参,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罗参差点给他气笑了,又亲了一下万俟林木,这次是额头,轻轻的,带着无限的宠溺:“相信我。” 他说着,正巧看到了万俟林木手腕上戴的“砗磲石”手链,手链中间挂着一个漂流瓶,装着一对眼珠子。 罗参看到那对眼珠子,毫无疑问,那就是自己的眼睛。 当时他第二次上山,却忘记了万俟林木,让万俟林木苦等一百二十年,还大骂他是妖邪,万俟林木一气之下,亲手挖了罗参的眼珠子。 罗参苦笑一声,心想木木这个气劲儿也不小啊。 罗参握着万俟林木的手腕,给他包扎伤口,笑着说:“这东西,你戴着,比我戴着好看。”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漂流瓶,什么东西? 罗参也没有解释什么,给他包扎了伤口,正巧羽燃也醒了过来。 火浣花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致幻,并没有生病危险,羽燃慢慢醒过来。 羽伯赶紧去扶:“少爷,少爷您感觉怎么样啊!” 羽燃有些头晕目眩,稍微醒过来一些,立刻紧张的说:“火浣!我刚才看到火浣了!” “火浣!他从……从城门上跳了下来!” “他……他摔死了……” 从城门上跳下来? 万俟林木说:“从城门上跳下来的,不适钩喙么?” “钩喙?”羽燃喃喃的说。 万俟林木说:“咱们来的时候,那些壁画上,画的不就是钩喙自杀的情景么?” 大金说:“你刚才中了火浣花的毒,会不会因为看过那些壁画,所以才会有所联想。” 羽燃被他们这么一说,也有些发懵,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可能是受壁画影响。 羽燃说:“那……火浣在哪里?他也从翻版上掉下来了?” 罗参给万俟林木细细的包扎伤口,恢复记忆的罗三爷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要说有什么不同…… 好像更加云淡风轻了,温柔中透露着一股淡漠,却对万俟林木更加视若珍宝。 罗参给万俟林木包扎完伤口,还给他打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结扣。 万俟林木:“……”罗三爷是个完美主义的强迫症。 罗参做完这些,才淡淡的说:“火浣有没有掉下来,我不能肯定,但是有一个问题是肯定的。” 众人看向罗参,说:“罗三爷,是什么,你快说啊!” 罗参淡然的说:“墓道的斜坡你们也见过,机括启动之后翻板非常陡,如果火浣掉了下来,那么他的笔记本是怎么遗失在墓道中,却没有掉下来呢?” 他这样一说,众人登时寂静无声了。 刚才羽燃发现笔记本,因为关心则乱,所以没时间想太多。 如今罗三爷这么一点破,这好像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但因为灯下黑,谁也没有来得及思索。 “你是说,有人故意把火浣的笔记本放在机关上,故意引咱们中计。”万俟林木眯眼说。 “那个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宠木木狂魔·小三:我怎么可能是渣男,一切都是误会,你们见过这么英俊的渣男么?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罗小三绝不是渣男。 罗·欣慰·小三:还是木木对我最好。 万俟·度爱大黄鱼·林木:毕竟罗小三家里有很多大黄鱼。 罗·……·小三:…… 86、火浣之地13 那个人是谁? 罗参淡淡的说:“有两种可能。” 他说着, 晃了晃食指和中指,继续说:“其一, 是抓走火浣的人, 他想要通过火浣,把我们引进墓葬。” 羽燃说:“其二呢?” 罗参的表情很淡然,但是没有接口。 众人奇怪的看着罗参, 不知道他的第二到底说的是什么。 罗参已经转变了话题, 说:“火浣花有毒,可以令人致幻,大剂量的服用或者注射火浣花,也可以致死,所以大家尽量小心。” 万俟林木说:“咱们已经中计了,接下来要怎么样?” 罗参微微一笑,笑容十分温柔绅士, 却藏着浓浓的疏离和冷漠:“我倒是想看看, 那个人到底是谁。” 后面的路是簸箕一样的斜坡, 他们这里老弱病残这么多,根本无法徒手爬上去, 而且斜坡的翻板已经自动关闭,高居半空。 想要在毫无支点的情况下, 打开这个翻板,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参说:“往前走吧,小心火浣花,不要被花刺刺到。” 因为天气凉的缘故, 大家穿的都是长裤长袖,还有外套,如果注意一点的话,是不会被火浣花的花刺刺中的。 他们刚才掉下来,没有防备,所以手和脸被刺了几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众人用工具拨开火浣花,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罗参则是对万俟林木说:“木木,我背你。” 万俟林木说:“背我干什么,我又没受伤。” 罗参微微一笑,那温柔成熟的男性荷尔蒙,简直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四处飞溅,又像是水珠下了油锅,噼里啪啦直带响。 万俟林木:“……”好像被火浣花扎了的罗三爷,比之前更加“骚气”了…… 罗参说:“小心有花刺,我背着你,花刺就扎不到你了。” 万俟林木觉得,小心一点儿,花刺也扎不到。 不过罗参的态度非常“强硬”,执意要背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也没有办法,刚好还省力气。 吴医生一看,效仿罗参,讨好的对白先生说:“我也背你吧。” 白先生冷淡的说:“顾好你自己就行。” 吴医生:“……” 众人一路往前面走。 刚开始大家看到火浣花,还以为走出了墓葬,但是事实上并没有走出墓葬,反而走得越来越深了。 墓葬非常开阔,整个羽家的地下,仿佛是一巨大的深坑,一直延伸,无边无尽的向地心延伸。 火浣花只是被种植在了墓葬里。 羽燃说:“我不明白,在这里种这么多花,是干什么用的?” 罗参说:“或许和那些火鼠一样,是不想让某人逃脱吧。” 是羽民的族长,用来对付长公子钩喙用的。 钩喙在死前,诅咒历历在目,因此羽民族长无法安心,想到了修建墓葬,将钩喙尸体镇压的办法。 但是镇压住尸体,还不能让族长安心,因此他在墓葬中设置了很多机关,这些致幻致死的花朵,还有专吃腐肉的火鼠,都不是给盗墓贼准备的,而是为了钩喙而准备。 羽燃震惊的说:“哪有做父亲的,这么对待儿子的。” 羽燃的父亲虽然早逝,但是在羽燃模模糊糊的记忆里,父亲也对他非常好。 羽燃感叹说:“这个钩喙,也是个可怜人。” 他们说着,终于穿过了花海,汪洋的红色花海之后,又连上了黑漆漆的墓道。 奇怪的是,墓道的“入口”竟然拦着一张巨大的铁栅栏,将墓葬口封闭。 那模样就好像巨大的监狱,黑色的囵圄,死死捆住黑暗深处的恶鬼。 罗参将万俟林木放下来,众人穿过花海,衣服多多少少都被划伤了一些,但是万俟林木被罗参背在背上,别说是人了,连衣服都没事,一点儿也没有损坏。 万俟林木落了地,其他人都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万俟林木就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铁栅栏旁边仔细的观看。 “嗯?”万俟林木发出了一个疑问,伸手去摸栅栏:“这栅栏上面好像还有……”花纹。 “嘶!”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手指尖碰到栅栏,突然灼烧,感觉像是被蝎子叮了一样,疼得他一个激灵。 “别动!” 罗参听万俟林木要去碰栅栏,赶紧出言阻止,不过已经来不及。 万俟林木的食指指尖被灼烧了很大一块,皮肤有些发红,红的发黑。 罗参一步抢过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连忙捧住万俟林木的手:“这上面缠缚着镇邪的诅咒。” 铁栅栏上的花纹,并不是纹饰,而是诅咒。 这些咒文刻在栅栏上,有镇邪驱魔的效果。 很凑巧,万俟林木…… 本就是一种妖邪。 罗参看到万俟林木的手指又红又肿,脸色难看得不见平日里的温柔,还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煞气。 嘭!!! 罗参狠狠的踹了那铁栅栏一脚,吓得众人都是一个激灵,毕竟罗三爷的形象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暖男,谁想到他会发这么大脾气。 罗参连忙将背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医药用品,给万俟林木的手指包扎:“痛不痛?”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你忘了,我的自愈能力比别人都强。” 罗参一本正经的说:“那我也会心疼。”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谁想到罗三爷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说情话呢,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不过说实在的,万俟林木也不是个矫情人,听着罗参的话,还挺高兴的。 墓道口有一个铁栅栏,显然也是防止钩喙起尸逃跑用的。 罗参给万俟林木包扎了伤口,仔细看了看那铁栅栏,中间一口铁锁,铁锁上有几个小孔。 罗参没有多说话,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包,“哗啦”一声展开,原来是一个看起来像针线包一样的东西,里面并排插着无数银针。 罗参修长的手指一夹,食指中指将两个银针夹起来,似乎是想要开锁。 罗参可是个手艺人,机关巧技在他手中都是信手拈来,更别说开锁这种简单的活计了。 咔嚓—— 咔…… 咔嚓! 大约十五秒,众人突听一声脆响。 锁开了?! 罗参的表情却有些凝固,略微深沉。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打不开?” 咔嚓—— 他的话音一落,黑色的铁锁已经干脆利落的掉了下来,直接掉在墓道的地板上。 沉重的铁锁将地板砸了一个小坑。 罗参淡淡的说:“打开了,走吧。” 推开铁门,罗参伸手搂住万俟林木,生怕他再碰到铁门,受一丝一毫的伤一样。 万俟林木被紧紧的护在怀里,眼皮狂跳:“这么大的空间,我又不是胖子,你放心碰不到的。” 罗参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说:“木木在我心里可是无价珍宝,我自然不放心。” 万俟林木:“……” 罗参又说:“你想想看,如果有人要弄坏你的大黄鱼,你是不是要抱在怀里?”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恍然大悟的说:“好像挺有道理的?” 罗参点头说:“当然。” 白先生:“……” “这是……”大金平白无故被塞了好几口狗粮,无奈的用手电在四周一照,不由瞠目结舌。 众人顺着光亮看过去…… 越过带锁的铁门,墓道已经不再是墓道。 墓道后面,别有洞天,豁然开朗。 如果刚才是向下走,一直往地心前行,那么现在就该往上走了。 铁门后面是一个足球场大的空间,空间直上直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而他们站在坑底。 举头望去,一片黑暗,四周的峭壁打磨的滑不留手,无限向上蔓延。 就在深坑“天”上,有什么东西,隐约发光。 白先生眯眼说:“那是镜棺原石的光芒。” 镜棺出自白先生之手,镜棺原石也产自白先生的白民国,白先生是最了解这种石头的。 大金感叹的说:“刚才一直往下走,难道就是为了制造这个大坑?” 万俟林木伸手摸了摸深坑的四壁,真的滑不留手,打磨的非常光滑。 “快看!” 羽燃指着半空。 但是就在这滑不留手的深坑中,半人高的地方,竟然有——台阶! 一个个台阶,盘旋而上,钉在深坑的石壁上,好像古堡中旋转楼梯,一层一层的通向天空。 因为年代久远,台阶有些老化,有的已经断裂,有的摇摇欲坠,有的干脆成了豁牙子,已经摔在坑底,摔得粉碎。 众人将手电光聚拢起来,照向半空,半空除了有无边无尽的台阶以外,还有雕像。 一个个鸟类的雕像从坑壁延伸出来,好像俯瞰着坑底猎物的猎鹰。 罗参照了照那些雕像:“这是羽民的图腾。” 一、二、三、四…… 吴医生数着四壁上的雕像:“五……六……七……一共九尊大鸟。” 白先生举起手电去看,突然轻笑了一声:“十以内的加减法你都不会吗?明明是八只。” 吴医生被白先生一笑,笑得差点神魂颠倒,白先生本就长得清秀,笑起来简直堪称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吴医生呆呆的“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诶?真的只有八只?不对啊,我刚才数,明明是九只大鸟,怎么中间少了一只?” 与此同时,就听罗参突然低喝一声:“低头,趴下!” 呼——!! 巨大的翅膀夹杂着狂风,突然从头顶袭来。 万俟林木抬头看着半空:“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死鱼眼·林木:不瞒你们说,我也有一只大鸟,而且相当活分,你们想不想看看? 罗·演技派·小三:嗯,我个人特别喜欢养鸟。 87、火浣之地14 呼—— 巨大的狂风从头顶席卷而来, 本就黑压压的墓葬,突然盖下一片黑暗, 好像是一朵巨大的乌云, 狂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 万俟林木被罗参一把压在地上,感觉头皮竟然被狂风掠的生疼,飓风从头顶席卷过去, 地上的尘土打折卷儿的飞舞,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不敢喘气。 “啊——!” 突听一声大喊。 “少爷!” 羽伯探头看向空中,那黑压压扑下来的“狂风”,可不就是刚才丢失的猛禽雕像? 雕像在半空中,看起来体型硕大,却也没有大到离谱,但是雕像突然活过来, 俯冲而下, 那越来越大的身躯让众人都有些震惊, 这种体型简直就是个小型直升飞机! 巨大的猛禽俯冲而下,罗参提醒众人趴下, 但是羽燃腿脚不便,动作慢了半拍, 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 已经被鸟爪抓住。 “嗖——”一声,直接被提了起来。 羽燃是个成年男人,虽然看起来年轻, 体弱多病,身材也相对“羸弱”,但他是个成年男人,普通的鸟类体型再大,也无法将一个成年男人直接拽上天去。 这只猛禽的力气却大得惊人,羽燃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瞬间双腿离地,直接被拽上了半空。 “少爷!!” “少爷!这可怎么好啊!” “罗三爷!快救救少爷啊!” 羽伯大喊着,他年纪大了,根本赶不上去。 罗参皱了皱眉,说:“是机关做的。” 万俟林木说:“机关?” 原来那只突然“活”了的猛禽,根本不是真的鸟,而是机关做成的猛禽罢了。 羽燃被猛禽的爪子拽着,兜上半空,那猛禽一下得手,竟然还不满意,似乎十分贪婪。 呼—— 扇动翅膀,又从半空俯冲下来,冲着人群冲刺。 众人立刻散开,羽燃被猛禽一甩,肩膀生疼,冷汗直流,万俟林木反应迅速,那猛禽稍微飞低一些,他立刻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了羽燃的胳膊。 “当心!” 罗参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万俟林木本想把羽燃拽下来,哪知道那猛禽的力气竟然大得惊人,羽燃没有拽下来不说,直接把万俟林木也一起兜上了天去。 “木木!”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这猛禽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立刻使劲,一把拽住猛禽的鸟爪,努力往下坠去。 “啁啁——” 猛禽被万俟林木坠的飞不起来,使劲扇动着翅膀。 万俟林木可不是吃素的,试图将猛禽拽下地去。 猛禽发现了万俟林木的意图,“啁啁——”大叫了一声,昂起头来,歪歪斜斜的往前俯冲。 “小心!!”羽燃吃了一惊,睁大眼睛大喊着。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只见那猛禽竟然要把他们往石壁上撞,这么快的速度,一旦撞到石壁,岂不是要瞬间化成肉泥?! 罗参眼睛一眯,快速冲出去,大步跃到石壁的台阶跟前,“唰——”一声,鱼线一卷,卷住半空的台阶,猛地一兜,并不登上最矮的一截台阶,似乎觉得太费时间,而是借着鱼线的力气,猛地一个翻身,直接翻上了半空的台阶。 踏踏踏! 大长腿快速往上跑,与此同时抛出鱼线。 嗖!! 直接勾在猛禽的脖颈上,使劲往后一拽。 “啁!!!” 猛禽被拽的向后一掠,冲向石壁的惯性瞬间被卸去,拽着万俟林木和羽燃,在半空不断扑腾。 猛禽大叫着,似乎被罗参激怒了,猛地松开爪子。 “嗬——”羽燃低喊了一声,快速下坠的失重感骤然袭来。 “少、少爷!” 羽伯朝着半空大喊:“快救救我家少爷啊!” 大金一看,赶紧说:“快,小金,救人!” 罗参控制着猛禽,无法腾出手去接万俟林木和羽燃,大金和金缕快速冲上去。 嘭! 大金和金缕身材都不矮,一个人一个,接住从半空掉下来的二人。 羽燃肩膀受了伤,还在不停的流血,掉下来之后感觉九死一生,心脏还在嗓子眼挂着。 万俟林木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就好像坐了一次翻滚过山车,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一个翻身跃起来,仰着头去看罗参和那只猛禽。 猛禽被罗参的鱼线拴住,扇着翅膀,别过头去,使劲去啄鱼线,但是鱼线坚固无比,怎么可能啄的断? 猛禽不停的扑腾着翅膀,就在这个时候,罗参突然往前一跃,离开了石壁的台阶。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抽了一口冷气,手心攥紧,有些暗暗出汗。 罗参跃下台阶,瞬间被猛禽兜在半空,猛禽像刚才吊着万俟林木和羽燃一样,快速往石壁飞去,想要将罗参撞在石壁上。 眼看着罗参就要撞向石壁,就在这一刹那,罗三爷突然松了手,“唰——”一声,立刻下降。 黑色的身影几乎融入黑色的墓葬,划过一道黑色的流线。 罗参猛地落在半空的台阶上,“踏!”在台阶上一踏,借力一跃,一个翻身,直接落在坑底的地上。 罗参的动作轻松,大长腿一跃,快速来到万俟林木身边。 猛禽脖子上还拴着鱼线,不停的在半空扑腾,似乎因为忌惮,不敢再次攻击他们,“啁啁”的大叫了好几声,突然振翅高飞,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参连忙检查万俟林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说:“我没事,羽燃受伤了。” 羽燃也算是多磨多难,好几次差点折在墓葬里,之前是火浣花,这次又是猛禽。 他的肩膀受伤了,猛禽的爪子很锋利,直接刺进了羽燃的肩膀里。 吴医生帮忙检查:“所幸没有伤到骨头,也是万幸了,不要用力气,以免伤口崩裂。” 大金见这情况,就说:“羽先生走路不方便,这样吧,我来背着羽先生吧。” 羽燃没有坐轮椅,毕竟这地方也无法坐轮椅,他是拄着拐杖来的。 但是现在肩膀受伤,拐杖没办法用了,一用力伤口撕裂,永远也好不了,而且这里是墓葬,之前还看到了很多老鼠,谁知道有什么病菌,反复撕裂伤口,很容易感染。 大金也是出于好意,他是无启族资历很低的小辈,以前跟着苏家的时候,也是做一些打杂的活计,所以习惯了,有出力的活立刻就想搭把手,反正也不麻烦。 哪知道金缕却不愿意了,冷冷的握住大金的手腕,拦住了他要去背羽燃的举动。 大金奇怪的说:“小金?” 金缕一脸冷漠,说:“我……不喜欢。” 不喜欢? 大金奇怪的说:“不喜欢什么?” 金缕的发音有些奇怪,说话还磕磕绊绊,谁让他还是个宝宝呢。 别看他说话磕磕绊绊,却异常的镇静:“我、不喜欢……你和别人、触碰。” 大金:“……”小金最近是不是看脑残剧,看多了!? 万俟林木险些被金缕给逗笑了。 众人一阵目瞪口呆,都觉得这个情节,应该发生在总裁文中,而不是墓葬这种情况下…… 吴医生“哈哈”笑了一声:“要不然……我来背?” 大金还没说话,金缕已经很自然的说:“麻烦、你了。” 吴医生:“……”自己只是顺口说说而已。 众人修整了一下,最后吴医生背着羽燃,准备往深坑上面爬。 深坑的石壁上有台阶,刚才罗参已经试验过了,虽然有的台阶不稳固,但是大约还是能攀爬的。 台阶很短,只能单人通过,稍微有些危险。 罗参把背包里的工具拿出来,交给众人,是一些攀爬的工具,绳子和钉子等等。 罗参演示说:“石阶已经风化,有的很酥,一踩就烂,我在前面打头,每爬一个石阶,都会钉上钉子,你们注意把绳子绕在钉子上固定,一旦踩空,还能补救。” 众人全都点点头。 罗参说完,开始打头,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走向石壁的台阶。 最矮的一截台阶也在半空,并不是一抬脚就能踩上去的。 大约在罗参的胸口左右。 罗参一米八八的身高,在罗参的胸口已经不算矮,旁人都要爬上去,而罗参不同。 罗参活动了一下,突然迈开大长腿,向前跑了两步,随即小腿肌肉微微一紧,突然发力,弹跳力竟然十足,猛地一跃而起,直接登上了台阶。 罗参的动作充满力度,而且苏不可耐,站在台阶上,还回头送给万俟林木一个温柔的微笑。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仰头看着罗参,心里却想着,这罗三爷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又苏又撩,害得自己有点精虫上脑了…… 罗参可不知道万俟林木现在精虫上脑,因为万俟林木一脸淡漠的盯着他,眼神特别严肃且冷漠。 罗参挑挑眉,继续往上攀爬,其他人看差不多了,也全都跟上去。 “哎呦喂!不行了不行……” 众人攀爬了一阵,吴医生大喊起来:“受不了了!歇会儿,歇会儿吧!我受不了了!” 吴医生背着羽燃,是负重攀爬,的确累了一些。 罗参走在最前面,钉下一颗钉子:“大家原地休息吧。” 吴医生赶紧把羽燃放下来,转头看向白先生,讨好的说:“白……”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睛突然一眯,平日里的软弱和胆小怕事,瞬间从眼底褪去。 火红色的光芒从黑暗的深坑一跃而起,一对红宝石一样的光芒,幽幽的窥伺着走在队伍最末尾的白先生。 “当心!”吴医生大喊一声。 火鼠! 一只硕大无比的火鼠,突然从坑底冲出来,它的动作异常灵动,猛地张嘴咬向白先生。 白先生没有防备,眼看就要被火鼠咬住,拖向万丈深渊…… “嗖!” 鱼线! 白色的鱼线瞬间从吴医生的手中打出。 那是无启族的……傀儡线。 作者有话要说:  懒惰的假期已经结束了,不能再懒惰下去啦,之后开始恢复日更一万,也请可爱的小天使们留下爪印评论鸭,最近过节看文的小天使明显少了很多,留爪也已经冷到了南极。打滚卖萌求爪印,评论有一定概率挑落红包嘀! 【小剧场】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大家好,欢迎来到今日“最·渣男”评比,参选的是我两个爹。 a.“抛夫弃子·正直专情”的无启 b.“野心勃勃·蛮不讲理”的白先生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请投出你手中宝贵的一票。 罗·微笑·小三:可以多选。 88、火浣之地15 火鼠本要去咬白先生, 吴医生的鱼线突然刺过来,只好临时改变方向, 一口咬住鱼线。 “鱼线?” 白先生震惊的看向前面站在上一个台阶的吴医生。 平日里胆小怕事的吴医生, 此时眯着眼睛,他的手腕上缠绕着一股白色的鱼线,被火鼠咬在口中, 鱼线绷紧, 仿佛一根蚕丝。 在黑暗中那么渺小,却又那么扎眼…… 白先生很少目瞪口呆,如今的他却是这副模样,瞪着眼睛,吃惊不已,喃喃的说:“无启……?” 吴医生根本没有说话,那火鼠已经“嗖”的一声往上窜, 紧追白先生后背。 吴医生的手腕一转, 使劲一拽火鼠, 仿佛牵引一只巨大的傀儡。 咔嚓!! 就在这个时候,吴医生脚下踩的石阶竟然松动了, 好像一块酥皮点心,“哗啦——”一声, 猛地脱落, 带着吴医生,坠向无边的黑暗…… “无启!!” 众人全都分布在石阶上,石阶窄小, 无法允许两个人站在一起,自然是一字排开,吴医生瞬间掉下深渊,白先生没有反应过来,和吴医生同一台阶的羽燃力气单薄,倒是拽了吴医生一把,但是根本没有拽住,他前面是羽伯,羽伯年纪那么大,更是没有反应过来。 而其他人,因为隔得太远,鞭长莫及,没办法施以援手。 咔嚓—— 噼里啪啦…… 伴随着碎石掉落的声音,吴医生的身影突然被黑暗吞没,转瞬即逝。 那只硕大的火鼠也被吴医生一拽,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先生震惊的看向脚下无边的黑暗,愣了不到一秒,立刻大喊着:“无启!!无启!?” 原来无启就在他的身边,一直都在,那个缠着他,一会儿没皮没脸,一会儿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的人,天天追着他表白的吴医生,就是无启…… 卸除了稳重持重的表象,好像一个嬉皮笑脸的二把刀,看似轻佻,却又专情的追着白先生,一次又一次的表白。 白先生定定的看着无边的深渊。 “白先生!” “白先生!当心啊!你去哪里!” “白先生?!” 白先生突然动了,调头向下跑去,似乎要顺着台阶冲回坑底。 众人一阵大喊,白先生不为所动,眼神慌张的说:“我去找无启!去找他……对,他肯定没有死,他那么厉害……” 从这么高的深渊掉下去,如果是普通人,必死无疑。 但是如果是无启…… 白先生心里多少有一些侥幸。 白先生额头上都是冷汗,涔涔的往下流,只知道仓皇的说:“对,他肯定没有死……” 万俟林木低喝一声:“你冷静一点!” 万俟林木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极具穿透性,像是要将黑暗撕裂,白先生突然冷静了下来。 万俟林木的声音冷酷无情,继续说:“……无启族的族长,是死不了的。” 没错,他们都死不了。 无启族的族长一旦到了大限,就会回归无启族的土壤,只要将他们下葬在族内,就会得到永生。 而第一代无启,根本不需要无启族的故土,他可以随时随地的获得新生。 白先生怔愣了一下,喃喃的说:“对……他不会死的,他根本死不了……但是……” 但是无启会遗忘。 就像白先生第一次遇到无启一样,他会遗忘。 如果无启在坑底重生,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一定会很彷徨…… 白先生说:“我更要去找他……他会走丢的。” 白先生说着,不顾众人阻拦,继续往台阶下面走。 万俟林木想去阻拦他,罗参抬起手来,拍了拍万俟林木的肩膀,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候,“啪!”一声响动。 一双灰色的手掌,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啪”一声抓住白先生所站的石阶。 众人吓了一跳,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手来,这里又是墓葬,八成是粽子! 那双手扒着石阶,慢慢往上爬,随即众人看到了一张当啷的脸皮。 半边脸皮悬着,一晃一晃,随着“粽子”攀爬的动作,忽闪忽闪,脸皮看起来轻飘飘的,另外半面脸皮却是整整齐齐。 唰——! “粽子”猛地从下面爬了上来…… 那完好的半张脸,他们正巧认识。 “吴医生?!” 羽燃震惊的说:“是……是吴医生?!” 吴医生全身灰扑扑的,从黑暗中爬出来,好像跌在了煤堆里,他半张脸皮当啷着,根本不是什么起尸的粽子,那半张脸皮是……面具。 吴医生的面具松了,露出下面俊美的面孔,有些不够言笑,扑面而来的正义之气,就好像武侠电视剧里面,年轻英俊的正派盟主一样。 那半张脸…… 真的是无启! 无启从黑暗中爬出来,抓住台阶,向上猛地一撑,“唰”动作灵动,直接翻身跃了上来,哪里有吴医生半点的笨拙? 无启翻上台阶,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慢慢将另外半张面具撕下来。 嘶…… 啦—— 随着面具撕下来的声音,另外半张俊美的容颜也展露在众人面前。 羽伯和羽燃根本不认识无启,但其他人怎么可能有不认识的道理? “你……”白先生定定的看着无启,眼角还有些发红,嗓音微微颤抖:“你……你没事?” 无启走过去,先把自己灰土的双手擦干净,这才给白先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声音很温柔的说:“别担心,我当然没事。” 万俟林木见他们如此“柔情”,很破坏气氛的说:“原来无启喜欢玩cosplay啊?” 罗参:“……” 白先生因为见到无启突然死而复生,所以一时高兴,也就忘了这事情,经过万俟林木这么一说,登时想了起来。 “啪!”拍开无启的手,白先生冷笑一声:“无启大人真是好雅兴啊,耍人很开心是不是?” 无启连忙说:“销白,你听我说……” 卸掉了吴医生的面具,无启似乎嘴巴也笨了很多,白先生又是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我们还要赶路,没什么好说的了。” “销白……”无启赶紧去拉白先生的手,结果被白先生又一次拍开。 万俟林木看的一口气喘不上来,心说这个无启怎么跟演电视剧似的,有时间说“你听我说”“销白”这些话,直接单刀直入的解释不就好了? 万俟林木心说,我这暴脾气。 罗参倒是很淡定,好像看热闹,他见万俟林木着急,挑了挑眉,唇角微微展开一丝笑容。 随即抬起手来,看似不经意的按了一下无启的后背。 “嘶——” 无启后背似乎有伤,被罗参狠狠捻了一下伤口,疼的一个激灵,因为没有防备,低低的闷哼出来。 白先生甩开无启的手,不想搭理他,但听到无启的闷哼声,也是一个激灵,仿佛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快给我看看!” 白先生一连串说完,无启有些发懵,奇怪的看着白先生。 白先生也是后知后觉,自己下意识这么关心无启,刚刚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简直是当场打脸。 白先生收回手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无启一把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销白,你关心我,是不是?真是太好了。” 白先生冷冷一笑:“我关心你?做梦去吧。” 罗参这个时候笑眯眯的做和事佬:“我看前辈受伤了,不如我们找个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原地休息一下?” “我看那边有个风化的石洞,咱们再往前走几步吧。”罗参指着深坑中靠上的地方,果然有一个“窟窿”,在黝黑的石壁上凹陷下去一些,不知道是风化还是如何形成的。 这里石阶太危险了,没办法长时间停留,众人立刻向上攀爬,爬上了那个“石窟”。 石窟凹陷进去,总共没有多大的空间,众人全部进入石窟,坐下来休息已经是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多余转身的地方。 罗参坐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来,木木。” 石窟的地上很脏,都是灰土,万俟林木的确没有洁癖,不过地面又冷又硬,如果能坐在“真皮沙发上”,倒也不错。 关键他们都是大男人,地方也不够大,万俟林木当下根本不矫情,也不知道害羞,立刻走过去,坐在了罗参怀里,将他当做真皮沙发。 这下子就节省了一个空间,众人稍微松快一些。 罗参给无启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无启也如法炮制,哪知道无启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不解风情,虽然看懂了罗参的眼神,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倒是金缕一看,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腿,看向大金,磕磕巴巴的说:“坐,地上……冷,坐、我。” 大金可没有万俟林木脸皮厚,而且他人高马大的,这画面是不是有点不太美观? 大金尴尬的说:“没事,我挤在这边就行……”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金缕强硬的拽了过去,非要大金坐在自己腿上才行。 罗参摇摇头,无启的第一代族长,还没有烛龙宝宝会撩。 无启坐下来,白先生坐在另外一头,中间的人群好像是三八线一样,将他们二人隔开,井水不犯河水。 罗参笑笑:“前辈受伤了,要不然白先生你帮他包扎一下吧。” 白先生十分刻薄的说:“我?凭什么叫我给他包扎?” 罗参微笑说:“白先生忘了?刚才前辈为了救白先生,才掉下深坑受伤,还差点……死了。” 白先生被他一说,下意识的微微颤抖了一下,双手攥拳。 无启听罗参说的这么严重,没听出罗参话里话外在帮他,淡淡的说:“也没有这么严重,只是那火鼠的力气很大,我一个不慎,才被拖了下去……” 罗参:“……”前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谁让你自己总是拖自己后腿呢。 无启不愧是耿直的正义之士,一开口就踢翻了自己的“小船”。 白先生瞥了无启一眼,目光顺着他带着血痕的手臂,还有后背洇湿了一片的血迹看了一圈,最后粗哑着嗓音说:“你过来,我给你包扎。” 无启立刻摆手说:“没事没事,都是小伤,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已经毫不客气的一掏背包,抓出一团纱布,直接塞在无启的嘴里,然后将他推过去,推给白先生。 无启是无启族的第一代族长,那是传说神话一般的人物,谁敢给他嘴里塞东西? 还是塞纱布! 无启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踉跄着被推到白先生身边。 金缕抱着大金,很自觉地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其他人也跟着移了一个位置,让无启在白先生身边坐下来。 白先生“不情不愿”的看了一眼无启的伤口,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寒声说:“就这样还没事?还是小伤?” 白先生在背包里找了一把医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贴在伤口上的破损衣服,又小心翼翼的给无启清理伤口。 疼是疼了点,而且白先生还是生活残废,可以说是“笨手笨脚”,清理起伤口也是头一次。 以前他出门都是前呼后拥,根本不需要自己清理伤口,都是部族和打手来做,所以并不熟练。 无启感觉很疼,脸上却露出微笑,一脸甘之如饴,愿打愿挨的模样。 无启低声说:“销白,你还气我么?” 白先生的动作一顿,并没有说话,继续手里的动作。 无启又说:“我知道,你肯定气我……我走了之后,每天都在想你,没有一天不想你。” 白先生感觉自己今天冷笑的次数,比一年还要多,又是冷笑一声说:“是吗?你这么想我?从雪山出来之后,想我想到立刻就跑了?” 他说完这句话,才觉得酸不溜丢的,好像在埋怨无启突然离开似的。 无启立刻说:“我是真的想你……可、可我知道你还气我,而且当年不辞而别,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才好。” “所以你就戴了面具,来戏耍我。”白先生冷冷的说。 无启连忙摇手:“不不,我没有要戏耍你的意思,只是……只是不放心你,所以才……” “哦——”白先生拉长声音:“我差点忘了,还有上次那个大胡子的向导,也是你扮的,无启大人你怎么不去成立一个舞台剧剧团,干脆去演电影吧,一定能大卖。” 无启:“……” 别看白先生是个生活残废,但是论起强词夺理和蛮不讲理,万俟林木都要甘拜下风。 初识白先生的时候,万俟林木觉得白先生是个神秘人,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身份又神秘,白衣白发让他看起来仿若仙人。 但是…… 后来了解的多了,万俟林木才发现,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其实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刁蛮任性,还特别的傲娇,就是一只炸毛的猫主子。 众人听着他们说话,不由眼观鼻鼻观心,都有一种情侣吵架,没事找茬儿的感觉。 罗参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无启说:“前辈,道个歉吧。” 无启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儿,点点头。 不管怎么样,首先道歉都是正确的选择,如果情侣吵架没有人道歉,那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结,少则冷战,多则分手,那都是有可能的。 白先生一听,无启要道歉,兼容稍微缓和了一些,眼神也落在了无启的身上,那傲娇的面容好像在说:算了,既然你要道歉,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吧。 无启开了口,不过话音还没出,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但是……如果道歉的话,销白你也有错,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野心勃勃,想要制造林木的话,说起来我也不用带着怀莫离开……” 白先生:“……” 无启每说一个字,白先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就听无启又说:“这样吧,既然我们都有错,那我们就各自给对方道歉,可以么?” 罗参:“……” 万俟林木:“……” 大金:“……”我都知道不可以。 “呵!”白先生冷冷的一笑,气急败坏的看向无启:“你让我给你道歉?” 无启“不知死活”的说:“毕竟我们双方都有错……” “你做梦!”白先生不等他说完,已经一口拒绝,冷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道歉,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你们无启都是正义之士,我自觉高攀不了!” “销、销白?”无启一阵迷茫:“这是怎么了,咱们刚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 万俟林木听着他们吵架,一个榆木脑袋,一个蛮不讲理,据说这是自己的两个爹,是他们把自己创造出来的…… 头疼。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语气平静,冷酷无情的说:“你们干脆分手吧。” “分手?”无启一愣,随即尴尬的说:“我们好像……没有交往。” 白先生刚想说什么,一听无启的话,气极反笑:“没错,无启大人说的对,咱们连交往都没有交往,你只是睡了我几次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完全没有必要计较什么。” “销白……” 万俟林木:“……” 罗参:“……” 罗参连忙搂住万俟林木,笑着说:“木木,来喝点水,你就不要挑起世界大战了。” 罗参赶紧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万俟林木,生怕他又挑起战火。 万俟林木无奈的喝着矿泉水,耳朵里听着两个便宜老爹“哒哒哒哒”机关/枪一样的吵架声,时间久了感觉已经可以自动屏蔽。 万俟林木打量着这个洞窟,石壁上怎么会有一个洞窟,刚开始大家以为是风化出来的,但是这里没有任何对流风,其他石壁都没有风化,为什么只有这里出现了一个大坑? 而且…… 万俟林木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个洞窟,看起来是开凿出来的。 “嘶?”万俟林木指着洞窟说:“这里面好像很深?” 洞窟并不大,众人挤在里面休息,都有些束手束脚,而洞窟向里,还延伸了一段,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好像一条窄小的甬道。 但是太窄小了,成年男人需要缩着肩膀才能爬进去,像是罗参这样高大的身材,都不知道能不能爬进去。 因为实在逼仄,而且很黑,也没人提议钻进去看看,说不定是个死胡同。 万俟林木用手电往身后的甬道照了照,看不到底儿,黑压压的一片。 万俟林木说:“这是干什么用的?看起来好像是开凿出来的,不是天然形成的,可是……” 可是这开凿的也太不走心了吧? 整个墓葬都充斥着一股奢华的气息,这个洞窟和甬道,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万俟林木说:“难道是……盗洞?或者是墓葬宫人修建出来的逃生通道?” 万俟林木以前听人说话,很多墓葬为了保密,修建之后,都会把工人坑杀在墓中陪葬,所以很多工人都会修建一条秘密的逃生通道,悄悄离开墓葬。 这条甬道这么简陋,或许是逃生通道也说不定? 罗参眯了眯眼睛,甬道口的角落有点细碎的黑色残渣,他垫了一张纸巾,将那残渣拿起来,扇着风嗅了嗅。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罗参很是淡定,淡淡的说:“肉屑。” “什么?”众人一阵迷茫,没听懂万俟林木说的是什么。 无启开口说:“肉屑,而且是风干的尸体上掉落下来的肉屑。” 原来是“肉屑”,众人乍一听,都还以为是螃蟹的“蟹”! 吱吱—— 就在这时候,一个轻微的响声从洞窟深处的甬道里传出来。 老鼠的叫声! “火鼠!”万俟林木低喝一声。 一双红色的眼睛,带着红色的光芒,“嗖——”从甬道深处猛地窜出。 罗参立刻拦住万俟林木向后退了半步,洞窟空间有限,半步已经是极限,再退很可能掉下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罗参淡然的说:“这不是什么盗洞,也不是逃生通道,而是火鼠挖出来的地洞。” 火鼠挖的洞? 火鼠突然窜出来,动作非常灵敏。 吱吱吱—— 一串叫声,从甬道中冒出头来。 张开鼠牙。 哒! 一声,直接咬中了他们的一个背包。 嗖—— 将背包拖入洞中。 嗖! 又是一声,罗参的鱼线猛地打出,一下绕住背包,手腕用力一卷。 背包瞬间被拽了回来。 火鼠虽然力气大,但是罗参力气更大,况且他们体积悬殊,罗参又有准备,怎么可能让它把背包掏走? 火鼠抢背包不成功,立刻缩回头去,直接钻进甬道,消失不见了。 众人虚惊一场,羽燃说:“这是火鼠的洞穴?那就惨了,咱们赶紧离开。” 吱吱吱—— 他刚说完,那只火鼠突然又冒出头来,但是并不从甬道探出来,而是缩在里面,火红火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绽放着光亮,紧紧盯着他们,盯得众人后背发麻。 羽燃提议出发,众人赶紧整理行礼。 万俟林木一看,突然说:“等等……它是不是饿了?” 众人都奇怪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它一直想要抢咱们的背包,是不是饿了?” 万俟林木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面包,撕开包装,掰成两瓣,扔在甬道的洞口。 吱吱吱——! 火鼠立刻躁动起来,稍微冒出一点点头,戒备的看着他们,慢慢探出头来。 嗖——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一下抱住面包,瞬间钻回洞里。 火鼠钻回去,并没有跑掉,因为还有另外一半面包掉在地上,没有“得手”。 那只火鼠似乎十分“贪婪”,两半面包都想要。 火鼠守在洞口,竟然直立起来,坐在地上,两只手捧着一半面包,开始“咔嚓嚓”的啃了起来,好像一只龙猫。 龙猫的体型本就大,很多龙猫能跟猫一样大,甚至龙猫比小奶猫长大还要大,一般的龙猫体型在三十到三十八厘米之间。 这只火鼠的体型,比龙猫还要大,大约和一只键盘差不多,在四十五厘米左右,体型圆滚,就像是一个硕大的毛绒枣核,上小下大。 最重要的是,它身上的毛跟龙猫一样多,毛茸茸的,一条大尾巴,好像圆滚滚的钥匙链。 咔嚓嚓—— 咔咔咔—— 吱吱—— 火鼠很快吃完了半块面包,圆溜溜的红色眼睛盯上了另外半块面包。 吱吱吱—— 火鼠再一次窜出来,抱住另外半块面包,缩回洞口继续吃,吃完了意犹未尽,小眼睛盯着万俟林木,似乎在和万俟林木对视。 万俟林木说:“还真是饿了。” 他说着,又拿出一根肠来,剥皮,然后扔在洞口旁边。 吱吱吱—— 火鼠吃高兴了,翘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立刻从洞口里钻出来,这回都不缩回去了,直接抱着肠坐在洞口外面就开始吃,吃的津津有味。 其他人都戒备的盯着火鼠,万俟林木却不怎么紧张,说:“放心好了,它没什么敌意的味道。” 火鼠身上没有敌意的味道,恐怕刚才是因为有人吃东西,所以火鼠闻到了香味,被从洞里引了出来,跑出来找东西吃了。 万俟林木蹲在洞窟里,眼看着火鼠吃东西,笑眯眯的说:“我一直都想养一只龙猫。” 羽燃:“……”火鼠和龙猫能一样吗? 万俟林木又说:“可是别人说龙猫对环境的温度要求特别高,室内气温不能高于二十六度,否则就会被热死。” 万俟林木对罗参抱怨说:“你也知道,开心墓场的暖气烧的太足了,冬天室内的温度比夏天还要高,我又不能冬天开空调冷风,所以一直养不了龙猫。” 万俟林木对养猫养狗一直都没什么兴趣,御邪还是罗参捡回去的“小橘猫”,没想到万俟林木想养老鼠? 万俟林木的原型可是讙兽,说白了就是一只猫,他想养老鼠? 其实万俟林木是对这种胖墩墩,且毛茸茸的球状动物,没什么抵抗能力,龙猫如此,这只火鼠也是如此。 火鼠吃完了,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万俟林木。 大金惊讶的说:“它还想吃?” 万俟林木看了看背包,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个墓葬多久,所以不能消耗太多的食物,就拿出一块巧克力,剥了包装纸,丢给火鼠。 “我们也没有多少吃的了,这个给你吃。”万俟林木把巧克力一扔,那只胖墩墩的火鼠立刻窜起来,“吱吱”一声咬住巧克力。 别看他体型圆敦敦的,但是竟然分外灵活,一口咬住巧克力,又抱着吃起来,没一会儿工夫,就把巧克力可吃完了,意犹未尽的又盯着万俟林木。 火鼠没有攻击他们,众人也就放下心来,他们还着急去找火浣,收拾了东西,准备启程。 吱吱吱—— 那只火鼠就拦住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羽燃说:“它还没吃饱么?” 火鼠在众人脚下绕来绕过去,似乎不让众人离开,它站在地上,抬起前爪,“吱吱”叫了一声,还用小爪子比划了好几下,指着天上。 万俟林木顺着火鼠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空中光亮的地方。 火鼠指着空中,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众人顺着石壁攀爬,无非就是想要到达顶点。 一来深坑里没有空间,肯定要往上爬。 二来白先生说上面会发光的东西,是镜棺原石,他们当然要去看看。 火鼠指了指光亮的来源,掉转头,甩着大尾巴,又指了指洞口。 吱吱吱! 火鼠手忙脚乱的指来指去。 万俟林木说:“它难道想告诉我们,从这条地洞可以去上面?” 万俟林木刚说完,火鼠似乎能听懂他的话,立刻使劲点头,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大金说:“神了,这只老鼠能听懂我们说话,它也太聪明了。” 大金刚说完,金缕已经一把捏住大金的下巴,好像甜宠剧里的霸道总裁,强硬的将他的脸转向自己,随即用高冷的语气说:“我、聪明。” 大金:“……” 原来金缕是吃醋了,他不想让大金夸赞别人聪明,即使是一只老鼠! 火鼠吱吱吱的转着圈,动作非常快,钻进洞口,又钻出来,又钻进去,又钻出来,示意他们跟着自己。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众人:“你们觉得呢?” 羽伯说:“这……不太好吧,万一是圈套呢?” 羽燃说:“先不说什么圈套,罗先生这样身材高大的,是不是钻不进去?” 火鼠“吱吱吱”的叫了几声,似乎有些不耐烦,还是个暴脾气,揪住万俟林木裤子角,使劲拽他,非要让万俟林木跟着自己钻进地洞里。 万俟林木说:“我去看看,如果真的有路再退回来叫你们。”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不行,我不放心,还是我去看看。” 罗参说着,让万俟林木后退,他身材虽然高大,但是意外的柔韧性非常好,尽量缩起臂膀,俯下身去钻进地洞。 那只火鼠“吱吱吱”叫了几声,并没有钻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等着,时不时呼噜两把自己的脸,好像小兔子洗脸一样。 没有半分钟,罗参又退了出来。 万俟林木立刻上前:“怎么样?” 罗参点头:“真的有路,而且里面比较宽阔,没有外面这么狭窄,钻进去之后就好了。” 吱吱吱! 火鼠立刻蹦蹦跳跳的,似乎在说,你看,我没有骗人吧。 万俟林木又扔了一根火腿肠给火鼠,火鼠似乎特别喜欢吃这个,“吱吱吱”一边吃一边叫,吃得异常欢快。 吃完之后,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呼噜了两把脸,立刻一个猛子扎进地洞,露出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朝他们挥了挥,示意跟上来。 罗参打头,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好拦在前面,无启垫后,有两个实力派护航,大家也放心不少。 众人慢慢往里爬,起初真的非常艰难,罗参和无启都是无启族的族长,实力自然不弱,肩膀缩着,像是武侠剧里面的缩骨术一样,可苦了大金,大金资历比较低,平时就靠刻苦,钻进去之后“畏首畏尾”。 不过钻了一阵,里面就开阔了很多,但还是要爬行前进。 地洞一直往上延伸,很显然是向上攀爬。 行进速度很慢,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前面竟然出现了一些光亮,豁然开朗,是洞口! 罗参第一个钻出去,伸手去拉万俟林木,其他人也跟着爬出来。 “什么味道……”大金一钻出来,立刻捂住了鼻子。 金缕用冷酷的声音说:“尸体腐烂的而味道。” 火鼠打得这条地洞,一直从深坑的中央,延伸到深坑的顶端,正如众人之前所见,深坑的顶端别有天地。 是一个架空的“空中亭台”。 空中亭台像是一座“高架桥”,但是没有承重的桥柱,一个亭台伸出八只“爪子”,延伸向四周洞窟墙壁,将整个亭台托在空中。 镜棺原石仿佛是挂灯,高悬在墓葬的穹顶上,墓顶上还挂着一盏长明灯,通过原石的折射发反射,将空中亭台打得犹如白昼。 火鼠的地洞口,正好打在其中一个“爪子桥”旁边,众人从地洞钻出来,踏上桥梁。 一股浓烈的腐烂味到扑面而来。 通向空中亭台的桥梁中间,竟然横着一具焦黑的尸体,尸体的皮就脱落在旁边,完完整整。 这和在羽家投影里看到的一样,有个从酱缸里爬出来的男人,浑身着火,最后只剩下一张完整的火浣皮。 “嗬——” 羽燃抽了一口冷气,说:“这……这是村子里的人,我见过他!” 羽燃指着那具皮骨脱离的尸体,说:“他……之前留在我们家里做过帮工,不过害怕羽家早死的诅咒,没几天就离开了,他左手少一根手指,我记得清清楚楚。” 尸体已经烧焦了,但是没有完全烧毁,的确少了一根手指,旁边脱落的皮囊非常完整,也能看出尸体少了一根手指。 这个帮工不久之前失踪了,因为羽家总是有不好的传闻,还有投影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说是羽家杀人灭口,没想到这个帮工竟然死在了这里。 羽燃眼神晃动:“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其实村子里一直以来都有一种传闻,传说羽家的火浣布,并不是用老鼠的皮做成的,而是用人皮炼制而成。 再加上村子里总是有人失踪,还有投影的事情曝光,所以羽家的生意越来越差,因为害怕,也没什么人跟他们谈生意。 羽燃喃喃的说:“我家里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我可以保证,家里一直清清白白做生意,这些年即使落寞了,也还是保存着老本行,没想到……” 没想到这些人还是死在了羽家。 只不过死在了羽家地下的阴宅里…… 不只是一具尸体,通过桥梁,走向空中亭台的时候,还有很多具尸体。 罗参从背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蹲下来检查那些尸体,冷淡的说:“皮上有毒,是一种易燃的涂料。” 万俟林木说:“就算有毒,这些人为什么要把涂料涂满全身?” 如果不涂满全身,燃烧的时候皮肤也会被一起燃烧干净,并不会出现“火浣布”的现象。 众人继续往前走去,就听羽伯大喊着:“你们快看,那是……金、金山?!” 空中亭台非常开阔,一走过去,登时被晃花了眼睛,金灿灿的光芒仿佛天上的繁星,在长明灯下熠熠生辉。 金山! 金子珠宝堆砌而成的山丘,连绵起伏在亭台中。 罗参眯了眯眼睛:“金子有毒。”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墓葬应该起源于东汉末年,东汉的金子到现在,怎么可能保持的这么完好,而且还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上面绝对是涂了隔绝空气的涂料,而这种涂料一般有毒,可以有效的防止盗墓贼。 果然不出所料,几具尸体就倒在金山旁边,和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皮、骨分离。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些金山。” 误闯进来的人发现了金山,一时高兴,估摸着有一些人就“畅游”在金山之中,金子上的涂料蹭在皮肤上,又极易燃烧,最后演变成了火浣布…… 金山连绵不断,将亭台圈了起来,金山的正中间,? ?放着一口棺材…… 万俟林木眯眼说:“镜棺!” 镜棺! 洁白透明的棺材,仿佛一口水晶棺,竟然真的是镜棺! 只不过这口镜棺并不完整,它的边角碎了好几块,应该是用其他的宝石修补上的。 但镜棺的整体成形。 白先生眼睛一眯:“是镜棺!没想到这个墓葬里竟然有这么完整的镜棺!” 镜棺上面都是裂纹,应该是用碎片拼凑而成的。 白先生有些激动:“快,林木,把你们的碎片拿出来看看,是不是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镜棺。” 如果拥有完整的镜棺…… 那么万俟林木就有救了。 “等等。”万俟林木刚要打开背包,罗参突然抬手制止,眼神戒备且冷漠的说:“镜棺里有人。” 嗡—— 随着摩擦的声音,镜棺的盖子竟然慢慢打开了。 一点点的打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镜棺里缓慢的坐起身来。 他从棺材里坐起来,就好像每日早晨起床一样简单自然。 沙哑的声音带着微笑:“你们……终于来了。”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用一句话形容你的两个便宜老爸。】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两个奇葩。 爸爸们:…… 万俟·死鱼眼·林木:傲娇宠妻带球跑?钢铁直男国王的傲娇甜妻? 罗·叹气·小三:看来不能让木木和小金一起看电视了…… 89、火浣之地16 从镜棺中缓缓坐起来的, 竟然是火浣! “你们……终于来了。”火浣轻声开口,声音沙哑, 带着一丝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羽燃看到火浣, 又是震惊又是欣喜:“火浣!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快,快走, 我们带你出去, 这里很危险,别碰任何东西,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羽燃这么说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怪怪的…… 火浣以前是不能说话的。 火浣没有羽燃的紧迫感,很镇定的坐在镜棺之中。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镜棺里不只是火浣,还有一个人…… 不, 应该说是一具尸体。 一个死人。 那具尸体已经腐烂, 面目看不清楚, 斑斑驳驳,衣服也腐烂了, 黏在身上,和腐肉分也分不开。 棺材盖子打开, 尸体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儿, 让众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而火浣和尸体共同躺在一口棺材里,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 火浣甚至伸手搂着那具尸体,轻轻的抚摸着尸体斑驳的脸庞, 斑驳泥泞的头发,视若珍宝。 火浣的动作让众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候,火浣没头没尾的说:“都是我做的。” “什么?”羽燃说:“火浣,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快跟我们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大家都是为了找你才进来的……” “我说。” 火浣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说:“都是我做的……投影,你们难道忘了么?” 投影?! 酱缸的事情,万俟林木他们是外来人,本来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因为投影,大家才知道了火浣皮。 当时投影突然出现。 火浣坦然的说:“我偷换了投影。” 原来是火浣! 其实细细想来也是,哪有那么多玄乎的事情,羽家只有两个家仆,一个是羽伯,一个是火浣。 能偷偷做手脚的,无非也就是他们两个人而已。 羽燃震惊的看着火浣:“这……为什么?” 羽燃身边没什么同龄人,羽伯年纪也大了,说话说不到一起前去,火浣是他唯一的说话对象。 他一直都将火浣当做自己最信任的人,哪知道有一天,火浣亲口告诉自己,投影是他故意偷换的。 火浣笑了笑,轻轻挑了挑嘴角,但笑容不达眼底,显得异常冷漠,和他冷漠刚毅的面容正好相配。 “为什么?”火浣反问:“为什么?当然是想要引人进入地宫,发现你们羽家的秘密。” 罗参突然开口说:“二虎也进入过地宫吧?” 当时二虎调戏羽燃,被发现之后轰走,万俟林木和罗参本想去找二虎的,但是二虎没来由消失了,羽伯就在门口,说没见到任何人。 二虎当然不是消失,他根本就没有离开羽家,而是进入了羽家的内部。 羽燃淡淡的说:“没错,是我让二虎下地宫的,我告诉他,这地宫里有羽家的秘密,他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二虎想要敲诈羽燃,自然抵挡不住诱惑,从祠堂的棺材进入了地宫。 但他进去之后,并没有让火浣如愿,二虎发现了羽家是羽民的后裔,可他没能把这些事情带出去,因为贪婪,二虎触碰了有毒的金山,最后烧成了一张火浣皮。 火浣冷冷的说:“这个蠢才,我已经告诉过他,不要碰任何东西,可他偏偏不听。” 二虎为了金子,身体着火,因为疼痛,猛奔到了洞口,从里面钻了出去,就是当时大家看到的模样。 可他没来得及说任何话,就已经被烧死了。 羽燃震惊不已,喃喃的说:“这……火浣,可这……这是为什么?” 火浣淡淡一笑:“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报复你们羽家!!”火浣的声音沙哑,声音并不高,却透露着一股森然。 罗参看了一眼镜棺,平静的说:“你就是钩喙吧。” 他说的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非常平静,好像并不需要火浣本人验证,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众人看向火浣,大金说:“钩喙?壁画上的那个钩喙么?那岂不是东汉末年的人?” 火浣轻笑一声:“没错。” 如果火浣是钩喙,那么…… 他身边的这具尸体。 万俟林木挑眉说:“你的弟弟?” 火浣爱惜的抱着那具“体无完肤”的尸体,轻轻的为他捋顺头发,好像在对尸体耳语,眉眼间是从所未有的温柔:“弟弟,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当年把你我害的那么惨的羽家,终于要灭族了,你快看看吧。” 羽燃是羽家的后代,说白了,他是貂夫人和别人偷情的后代,和小公子还有点联系,但是和大公子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貂夫人逼死钩喙,这笔债,仿佛是血海深仇! 火浣冷冷的盯着羽燃,挑唇一笑:“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羽家终于要灭族了,我终于可以大仇得报了!” 万俟林木说:“你故意把我们引过来,其实就是为了让羽家灭族?” 羽燃听着,心口一阵阵发颤,真正的羽家人,也只有羽燃一个人了,如果羽燃死了,那么羽家就算是灭族了。 火浣点了点头,很坦然的说:“没错。” 火浣三番两次将火浣皮的事情放在众人眼前,但是羽燃并不想管这件事情,也不想深究这件事情,让火浣非常失望。 火浣迫不得已,只好假装被拖进墓葬,羽燃着急,这才下了墓葬。 这个墓葬里到处都是机关,是当年貂夫人害怕钩喙报复自己,所以修建的机关,即使钩喙起尸,也无法顺利从墓葬走出去。 火浣冷冷一笑:“我把你引下来,就是为了让你们羽家自食其果!” 貂夫人的机关,杀死的将不是钩喙,而是她的后人,是貂夫人亲手葬送了自己的部族! 火浣脸上浮现出一丝可惜的表情:“真可惜,你们羽家的人还真是命大,这么多机关都死不了。” 他说完,脸上的表情变得冷硬下来,微微皱眉,盯着羽燃的眼神冷彻骨髓,幽幽的说:“不过,你的命就算再硬,也逃不过今天了,今天……我要让你们羽家,彻底断子绝孙!!” 羽燃怔愣的看着火浣,他没想到,日日在自己身边的火浣,竟然是最痛恨自己的人。 每日里一睁开眼睛,羽燃都能看到火浣守在自己的床边,伺候他洗漱更衣,起居饮食,无微不至。 虽然火浣不会说话,但是细致又温柔。 他很难想象,有一日这样的温柔突然崩塌,灰飞烟灭。 那个对他最温柔的人,竟然是最痛恨他的人…… 羽燃喃喃的说:“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万俟林木说:“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依照你的本事,应该很轻松的就能杀死羽燃,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又是投影,又是假装被拖进墓葬,就是为了引羽燃进来,让貂夫人自食恶果,亲手杀死自己的后代么?” 这未免…… 也有点太画蛇添足了吧? 如果真的恨一个人,还这么讲究杀法么? 火浣并没有立刻回话,罗参倒是微微一笑:“很简单。” 他说着,指向镜棺。 一口犹如玻璃一般透明的镜棺,静静的躺在空中亭台的正中间,肃穆又安详。 镜棺之上雕刻着各种花纹,连成一片,又像是文字,或者是铭文。 罗参说:“镜棺上的文字是后雕刻上去的。” 白先生也肯定的说:“没错,我制作的镜棺没有文字。” 罗参又说:“这上面并不是简单的铭文,而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咒文,我在无启族的书典中见过。” “咒文禁锢着尸身,所以你们看到的火浣是假的,真正的火浣还躺在棺材里。” 羽燃瞬间就懵了:“什么……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罗参又指了指头顶上的镜棺原石,解释说:“真正的火浣还被封印在棺材里,咒文和镜棺结合起来,让火浣永世不得超生,他永远也无法从镜棺中走出来,是头顶的这些原石,复制下了火浣的影像,他的影像走出了墓葬,就是我们看到的火浣,说白了,就好像投影一样。” 他们看到的火浣只是一种投影。 罗参又说:“投影的火浣,不是真实的存在,因此他们根本没有杀人的力量,无法完成报仇。”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总是要揭穿羽家,揭穿了羽家,羽家下面的地宫也就会被发现,到时候火浣的尸体就会被人发现。” 罗参点点头:“他是在寻找可以解开咒文的人。一方面,咱们进入地宫,羽燃很可能死在貂夫人亲手设计的机关下,另外一方面,说不定也可以解开镜棺上的咒文,让火浣得以求生,一石二鸟。” 也正是因为火浣只是投影,完全没有灵力,所以两代的无启族族长都在羽家,却没有发现火浣的不同寻常,以为火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仆。 万俟林木说:“原来如此,火浣你现在在棺材里,要怎么报仇?” 火浣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罗三爷,我们做笔交易如何?你们要镜棺,我想从镜棺里出去,你帮我解开镜棺上的咒语,这并不难办吧?” 罗参微笑说:“解开咒语之后,你要干什么?” 火浣脸上乌云密布:“罗三爷,您说呢?” 当然是…… 报仇。 只要火浣离开镜棺,拥有了报仇的能力,他肯定第一时间杀了羽燃,让羽民灭族。 火浣话音刚落,就听到羽燃轻笑了几声,笑声轻飘飘的,就像是一片羽毛,飘悠悠无声无息的落地。 众人看向羽燃,羽燃满脸带着笑容,嗓子快速的滚动着,定定的看向火浣:“火浣……” 火浣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我的名字,唤作钩喙。” 羽燃点点头,似乎没有想要纠缠这个问题的意思,继续说:“反正……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而且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后代,羽家到我这里,本就要断子绝孙的……” 羽燃喃喃的又说:“谢谢你这些日子,陪着我这个瘸子,即使不是出自本意,但是我……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没来羽家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后来你来了,才有人听我说话……谢谢你,这些年都谢谢你……” “我完全不知道,你看到我,原来是在看仇人……”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完成你的心愿……” 羽燃一个人断断续续的说着,突然银光一闪,他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折叠匕首。 刀刃弹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嗤——!!”一声脆响,直接插进自己的心口中! “羽燃?!” “少爷!” 众人大喊了一声,羽燃狠狠将匕首扎进心口,因为疼痛的下意识反应,插进去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忍着心口的剧痛,拼尽全力,又是“嗤!!”一声,匕首再次扎进去一截,直到只露出一个尾巴。 羽燃完成了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嘭!”一下跌在地上。 他瘫在地上,双手全是血,眼神涣散,却在寻找着什么,迷迷糊糊的望向火浣,嘴里喃喃的说:“火浣……火浣……” 羽燃突然自杀,这举动实在太令人震惊,火浣也震惊的呆立在原地。 “我……报仇了……” 火浣盯着倒在血泊里的羽燃,脸上表情扭曲:“我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羽家……终于灭族了,太好了,你看到了么,我替你报仇了!” 火浣说着,爱惜的抚摸着怀中的尸体,又是狰狞大笑,又是痛苦扭曲的说:“羽家终于灭族了……羽燃死了……他马上就要……死了。” 说到最后,火浣的眼神开始摇晃起来,不知道是慌张,还是害怕,他的心底里竟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揪心感。 是什么,让他这么难过? 是仇人的死…… 火浣眯起眼睛:“不可能,我该高兴的,对,我很高兴。” 火浣努力的说服着自己,他的余光瞥见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羽燃。 羽燃浑身都是血,染满鲜血的手朝向火浣,似乎想最后摸一摸他,火浣自然是不会让仇人如意的。 火浣冷漠的注视着羽燃。 羽燃眼神涣散,眼眶发红,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样,眼角有湿乎乎的液体弥漫开来,将睫毛打湿。 他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伸起来的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再也没有抬起来。 罗参蹲下来,探了探羽燃的鼻息,淡漠的说:“他死了。” “死了……”火浣重复说。 火浣点点头,紧紧抱住怀中的尸体:“太好了,我的大仇,终于报了,这下也安心了。” 他说着,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怀中的尸体突然开始燃烧。 悄无声息的“燃烧”,腐烂的速度加快,越来越快,瞬间就要变成灰烬。 “怎么回事儿?!”火浣紧紧的抱住弟弟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镜棺么?他的尸体为什么会损毁?” 火浣是死了之后,立刻进入镜棺的。 羽民得到了镜棺,族长本想用作自己的后事,但是因为太怕儿子的诅咒,所以迫不得已,把儿子放进了镜棺中,刻上诅咒,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而火浣的弟弟,也就是少公子,他是因为守城而死,战死沙场。 等到火浣抱着弟弟跳下城门的时候,弟弟的尸体已经因为没有下葬,开始腐烂了。 所以镜棺里的火浣是完整的,但少公子并不是完整的。 此时此刻,少公子的身体一点点的“燃烧”起来,变成黑色的粉末。 “这是怎么回事?” 罗参看了一眼少公子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心口扎着匕首,倒在血泊里的羽燃。 “如果我没有猜错,”罗参淡淡的说:“少公子在死后,没有放入镜棺之前,已经进入轮回。” 火浣喃喃的说:“轮回……” 他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羽燃的身上。 不,羽燃的尸体身上…… 罗参说:“羽燃,很可能就是少公子的转世,你的弟弟。” “不可能!!”火浣突然怒吼起来。 他的面色冷硬,仿佛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恶狠狠的盯着罗参:“不可能,绝不可能!” 被貂夫人害死的弟弟,怎么可能有转世成了貂夫人的后代? 这绝不可能…… 罗参面对火浣的否认,不以为然,缓缓的开口说:“不可能?你来到羽燃身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感觉到他们相似么?” 相似…… 火浣的眼神有些涣散,那是挣扎,垂死的挣扎。 火浣照顾了羽燃好几年,这几年来的时光,如果全都是怀着恨意,羽燃又怎么会为了完成火浣的心愿,心甘情愿的自杀呢? 恨意的执念,只能让人活着,更坚强的活着。 又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结束生命呢? 火浣的目光终于落在羽燃的身上,他的投影慢慢从棺材中站起来,伴随着少公子的尸体,灰飞烟灭的黑烟。 一步步走出棺材,慢慢来到羽燃身边。 匕首还扎在羽燃的心口里,鲜血不停的往外淌。 鲜血还在流动着,可羽燃已经没有了呼吸,静静的,安详的,甚至嘴角挂着笑意。 释然的笑意。 似乎在说,万幸,在最后一刻,我完成了火浣的心愿…… 火浣双手颤抖,将羽燃和鲜血一并抱入怀中,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仿佛一把锉刀,不停的打磨着自己的心脏,直到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是你吗……”火浣将羽燃紧紧抱进怀中:“是你吗,我一直在想,你们怎么那么像……” 一样的,云淡风轻,其实很会耍小性子。 一样的,老成持重,其实还是孩子。 一样的…… 火浣沙哑的说:“为了成全我,不惜用自己的命去交换,我不配……我不配……” 火浣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罗参大喊:“罗三爷,你救救他,你救他!你能救他对么?!只要你救羽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镜棺你们拿走,我不会阻拦,求求你们,救他!” 罗参的表亲很淡漠,根本不在乎羽燃的死活:“我会为你解开咒文,之后镜棺归我们,你不可阻拦。” 火浣点头说:“我不要镜棺,你们只管拿走,只要能救我弟弟。” 罗参说:“你可想好了,一旦破除咒文,拿走镜棺,你的尸身无法保存在镜棺里,就会变成众人口中的粽子。” “依照你的修为,”罗参又说:“并不会失去意识,但从此你再也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不存在于阳世,而是一个异类。” 火浣立刻说:“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救我弟弟!你要什么我都不在乎!” 罗参点点头,唇边漾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好。” 他说着,与万俟林木对视一眼。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啪!”打了一个响指。 唰—— 周边的一切突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好像水面的涟漪,不停的扭曲着。 一颗石子,投入了记忆的湖水中,荡起一圈圈连逸。 泼洒在地上的鲜血开始收拢,倒带一样飞旋在空中,慢慢收回到羽燃的心口,匕首也一点点从羽燃的心口拔出。 “这是……”白先生震惊的说。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缭绕在众人周身。 无启皱眉:“怀莫。” 竟然是怀莫的梦境! 一切都开始倒退,羽燃的手中握紧匕首,抵在心口,还没有扎进去,这一切竟然都是怀莫的梦境。 就在刚才羽燃自杀的一刹那,万俟林木突然灵机一动,启用了怀莫。 说实在的,虽然怀莫已经和万俟林木融合,平时没什么异常,但是他还不是很会用怀莫。 罗参注意到万俟林木的小动作,所以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用一根银针扎在自己的手腕穴位上,镇定了心神,早有准备的罗三爷并没有融入梦境之中。 其他人因为没有准备,就连无启也被怀莫牵引,进入了梦境。 虽然是一个梦境,但怀莫并非是没有根据的梦境,日有所思,才能夜有所梦。 怀莫完美的复制出了羽燃死后的“未来”。 唰—— 梦境终于收拢,羽燃的匕首抵在心口,还没有扎进去。 啪!! 火浣的投影突然从镜棺中冲了出来,一下撞掉羽燃手中的匕首,猛地将羽燃抱在怀中。 匕首掉在地上。 半分钟之前,那还是一片血海。 火浣紧紧的抱住羽燃,下巴抵着他的头发:“幸好,幸好……没事了,是我的错……” 羽燃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掉在上的匕首,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心口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疼。 羽燃也慢慢的抬起手,搂住火浣,颤抖的说:“我……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了。” “不会,不会。”火浣赶紧安慰,放下芥蒂之后,那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不会,都是我的错,再也不会了……乖,没事了。” 万俟林木摊了摊手:“好了,你们兄弟团圆,可喜可贺。” 罗参说:“羽燃身体虚弱,一来是因为羽家地下的地宫,阴气太强,二来也是因为羽燃转世之前的尸体,被锁在了镜棺之中,解开咒文,把尸体取出来之后就没事了。” 火浣抱着羽燃,一刻也不敢撒手,看向罗参:“有劳罗三爷,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只要解开咒文,镜棺就是你们的,我绝不会阻挠一分。” 罗参点点头,捡起地上的匕首,“嗤!”一声在自己手心里一划。 万俟林木说:“你干什么?” 罗参笑了笑:“没事,取一点血而已,不用担心。”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嘴巴却很硬:“谁担心?” 罗参划破掌心,取了一点自己的血,滴在镜棺之上,说:“我的血是正阳之物,用来破解阴邪咒文是最好的。” 他说着,又从小布包里抽出一根银针,在镜棺的咒文上雕刻了几下,雕刻仿佛是血槽,血迹顺着血槽不断流淌。 血水灌满整个咒文,一霎那,咒文突然绽放出奇异的光彩。 结合了头顶上反光的镜棺原石,众人被刺的睁不开眼睛。 “嘶……”大家赶紧用手挡住眼睛。 咔嚓!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镜棺一声轻响,已经慢慢打开。 这回是真的打开。 伴随着“嗡——”的声音,棺材盖子一点点推开,火浣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同于短发的火浣,明明是与火浣一模一样的容貌,钩喙一身白色羽衣长袍,滚着金边,头束玉冠,长发披肩,有一种贵胄之感。 更衬托出他俊美且冷酷的容颜。 “哇……”万俟林木感叹了一声。 罗参见他一脸“花痴”,刚要吃醋,就听万俟林木说:“东汉的玉冠羽衣,应该很值钱吧?” 罗参:“……”没错,木木不吃颜值那套虚伪的,只吃大黄鱼这套实在的。 自己的情敌,唯有大黄鱼才是永恒的。 流水的情敌,铁打的大黄鱼…… 火浣的真身从镜棺里走出来,恭恭敬敬的给罗参和万俟林木行了一礼,说:“多谢。” 罗参说:“先把你弟弟抱进去,用镜棺融合羽燃和尸体。” 火浣点点头,走到羽燃身边。 羽燃双腿不能动,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火浣。 不,应该说是公子钩喙。 高大冷漠的男人,爱惜温柔的抱起羽燃:“别害怕,没事的。” 羽燃虽然有些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火浣是不会害他的。 火浣将羽燃抱起来放进棺材中,和那具破败的尸体并排放着。 镜棺里的空间很大,并不会拥挤,火浣轻轻的抚摸着羽燃的头发,又说:“别害怕。” 万俟林木从背包里把镜棺碎片拿出来,他们的镜棺碎片,再加上火浣的整个镜棺,正好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镜棺。 罗参是个手艺人,将镜棺上贴补的那些碎片剥离下来,然后垫着布,将万俟林木递过来的镜棺碎片拼凑上去。 不需要任何工序,只是拼凑上去,比对完整,镜棺仿佛有生命一样,竟然自行融合,绽放出融合的白色光晕,很快融合成一个完整的镜棺。 镜棺上碎裂的痕迹,也在一刹那全部自行修补,仿佛破镜重圆…… 罗参将镜棺修补完整,火浣慢慢合上棺材盖子。 嘭! 盖子闭合的一刹那,镜棺再一次绽放出白色的光晕。 火浣似乎有些紧张,他以前也没有见过完整的镜棺,不知道镜棺是不是真的能融合羽燃和尸体,让他的弟弟“重获新生”。 光芒慢慢散去,火浣迫不及待的打开棺材盖子。 羽燃静静的躺在棺材里,睁着眼睛,火浣赶紧把他扶起来,棺材里的尸体却已经不翼而飞,仿佛蒸发了一般。 已经融合在了羽燃的身体里。 火浣赶紧说:“羽燃,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大哥。” 羽燃露出一个笑容,说:“有……”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哪里疼?”火浣着急的说。 羽燃笑了笑:“腿,有点麻麻的,好像有感觉了。” 火浣后知后觉,羽燃看起来是又调皮了,故意让他担心,火浣狠狠松了一口气,赶紧将羽燃抱出来。 羽燃的腿竟然有知觉了,看来羽燃的瘫痪,是因为魂魄不齐整的缘故,如今已经融合了自己的魂魄,瘫痪的问题很快就会解决。 罗参说:“带着你弟弟从这里搬走吧,这个地宫动用了很多阴邪的诅咒,羽家世代在这里镇守,肯定也是怕你跑出来,但同样也受阴宅的影响,折损了寿命。” 火浣点点头,再一次珍重感谢罗参。 白先生眼看着镜棺重新组合,激动的双手颤抖,颤巍巍的抚摸着镜棺,这是他用原石创造出来的镜棺,这么多年了,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 白先生感觉自己心中的那股野心,在慢慢的复苏,心脏酥酥麻麻,有什么东西马上要破土而出。 然而…… 然而即使野心再大,又能有什么用? 白先生立刻转头,对万俟林木说:“快,林木,镜棺已经组合完整,快用镜棺重塑真身!” 万俟林木已经得到了怀莫的心脏,有了怀莫的支撑,重塑真身不是问题。 他说着,戒备的转头看向无启,冷声说:“林木是我一手制造出来的,他就是我的儿子,如果你想阻拦林木重塑真身,那要先过我这关。” 万俟林木是融合了九十九种特点的妖邪,又得到了怀莫的心脏,一旦重塑真身,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罗参立刻说:“前辈,我会一辈子守在木木身边,不离分毫,不会让他做任何出格的举动的。” “出格?”白先生冷笑说:“出格又怎么样?就算林木以后天翻地覆,他也是我销白的儿子,我看你敢动他。”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看来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特别护犊子,关键还有钱,不错。 无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没说要阻止你们……” 白先生吃惊的看着无启,似乎没想到无启会这样说。 一直以来公正不阿的无启,竟然同意重塑万俟林木的真身。 无启看向万俟林木,眼神很温柔,仿佛一个长辈,淡淡的说:“我起初很担心,林木一口气融合了九十九种恶,还得到了怀莫之心,但是从刚才开始,我就放心了,他用怀莫,并不是作恶,而是救了羽燃的命。” 如果不是万俟林木,羽燃现在已经死了,而火浣会悔恨终生,这将是一个误解的悲剧。 这个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但是幸好…… 有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看似冷漠无情,毫无畏惧,但是他敬畏生命,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无启点点头:“这就足够了。” 无启若有所思的说:“并不是我们制造了林木,而是林木……自己成就了自己。” 白先生说:“说了这么多废话,你是答应重塑林木的真身了?” 无启点点头:“答应。” 白先生脸上终于划过一丝笑容,似乎松了口气,他本就长得精致,平日里看起来十分高冷,如今一笑起来,无启不由看的呆了。 万俟林木无奈的看着自己两个便宜老爹,说:“我要怎么做?” 罗参说:“和羽燃一样,躺进去就可以了,只不过羽燃有真身,你没有真身,所以重塑真身的话,需要的时间长一点。” 万俟林木很淡定,点点头,爽快的走过去,就要迈进镜棺。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木木,重塑真身之后,你就会记起以前的事情,但是一定要记住,我没有骗过你,相信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万俟林木竟然被罗参的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指了指自己说:“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散光。” 罗参:“……” 白先生说:“别依依不舍了,赶紧重塑真身,然后离开这里。” 地上还有很多贪婪者的尸体和皮,白先生有洁癖,自然不愿意在这里多停留。 万俟林木慢慢躺进棺材里,罗参亲自给他合上棺材盖子。 嗡—— 随着棺材盖子摩擦的声音,“嘭!”一声闷响,盖子终于闭合在一起。 一瞬间,透明的镜棺发出柔和的白光,镜棺瞬间变成了镜子,镜子中倒影的却不是众人的映像,而是万俟林木种种的过往。 徘徊在翼望山。 徘徊在无边的黑暗中。 徘徊在十恶不赦的谣言中。 直到…… 他遇到了罗参。 一个个片段闪过去,走马灯一样在镜棺上旋转。 其中竟然还有罗参和万俟林木缠绵亲密的画面,白先生一看就炸了,瞪着罗参说:“我家林木当时还那么小!” 罗参:“……”亲密的“视频”被岳父大人看到,这估计是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了。 “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 走马灯一样的画面慢慢消失,镜棺又变回了透明的模样,大金突然指着透明的棺材说:“他手上……” 万俟林木躺在镜棺之中,鬓发和衣衫飘动着,手腕上有一个什么红色的东西,也在不停的飘动着,悬浮在棺材之中。 罗参一眯眼睛:“傀儡线?” “没错,就是傀儡线!”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众人转头一看,竟然是羽伯。 羽伯“哈哈哈”大笑着,前一刻还佝偻虚弱的老人,突然变化了样子,嗓音也在不断的变化着:“怎么样,想不到吧,就是傀儡线,我给你万俟林木戴上的!” 羽伯说着,抬起手在自己脸上蹭了几下,一张脸皮竟然直接脱落了下来。 “不周!”白先生眯着眼睛盯着羽伯。 竟然是周长老! 周长老哈哈大笑:“我刚才趁你们不备,给万俟林木下了傀儡线,现在好了,炼化已经开始了!” 周长老表情扭曲,面容狰狞,额头上青筋直蹦:“镜棺已经开始重塑真身了,如果这个时候打开镜棺,真身没有重塑成功,万俟林木必死无疑!但是,如果……” 周长老继续说:“如果重塑真身成功,那么万俟林木将变成了我的傀儡,唯我是从!!!” 罗参的脸色非常难看,密布着乌云,仿佛随时都会下雨,眼神冷漠的盯着周长老。 周长老挺着腰杆,扬眉吐气的说:“没想到吧,为了等到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就因为我不是无启族的嫡传血脉!只要我得到了这世上最厉害的傀儡,我也可以做无启族的族长!我就是族长!!” 他还说着,挑衅一般看向罗参,又说:“你不是很爱万俟林木吗?那好啊,开始选择吧!” “是终止重塑真身,扼杀妖魔,让万俟林木从此魂飞魄散呢?还是……” 周长老眉飞色舞:“还是让万俟林木顺利重塑真身,得到一个属于我的傀儡呢?!” 罗参紧紧握住手掌,骨节“咔嚓”作响。 周长老突然说:“哦,已经没得选择了,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就听到“啪嚓——!!”一声巨响,镜棺突然炸裂,镜棺碎片瞬间飞溅。 一个白色的身影,裹着白色光芒,从碎裂的棺材中一跃而出。 万俟林木一头黑色长发,双眼闭合,没有睁开,微微抬起右手。 唰——!! 碎裂的镜棺碎片陡然聚拢,在半空突然转变了方? ??,不再像四周崩散。 哗啦—— 全都聚拢在万俟林木的掌心,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 随着万俟林木微微一抖手的动作,镜棺碎片快速变形,竟然组成了一把长剑,纳入万俟林木的掌中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黑色的眼睛微微颤动,终于睁开。 双眼血红,眼眸中更流淌着冷漠的森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500点的大红包掉落,欢迎小天使们留爪! 【小剧场】 【请问你觉得怀莫最好的地方在于什么?】 万俟·死鱼眼·林木:随心所欲吧,这样以后就能满足罗小三的各种play了。 罗·……·小三:拒绝vr脑补…… 90、火浣之地(完) 黑色长发。 血红色的眼眸。 手中镜棺冰剑熠熠生辉, 绽放着森然的光芒。 犹如万俟林木眼中寒冷的光芒…… “哈哈哈哈!!”周长老爆发出嘲讽的大笑:“你们这群废物,万俟林木是我的了!!” “傀儡!” “无启之木算什么?!” “我就算不是无启嫡传的血脉, 我也拥有了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傀儡!!” 周长老疯了一样大笑, 笑的涕泪横流,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黑暗的墓葬中,金闪闪的陪葬旁, 周长老用诡异的嗓音, 喋喋的说:“第一代无启又怎么样?第四代无启又怎么样?!你们终究都是废物,只有我……只有我才能领到无启族,走上巅峰!!而你们呢,为了一点点小事,躲进深山几千年,缩头乌龟!!” 周长老骂完了无启,又转头看向罗参:“还有你, 拥有长生不死的命格, 却一直想要破解永生,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你该死!!”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长生不老, 用尽心机,付出心血, 而你……根本不珍惜!!” 周长老恶狠狠的指责着两个无启, 随即又“哈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没关系……没关系,还是我赢了!有了万俟林木这个强大的傀儡,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说着, 看向万俟林木,眼神恶狠狠的,尖声说:“杀!!给我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也不留——!!!” 杀—— 一个也不留—— 不留…… 周长老的声音回荡在墓葬的深坑之中,一声一声,不停息的回荡着。 回音走了形,尖锐又丑陋。 一圈、一圈,从墓葬的深处回响而来。 唰! 这一刹那,万俟林木突然动了。 火红色的眼眸仿佛有烈焰在跳动,冰剑微转,照耀着镜棺原石的光辉,寒光凛凛,手腕上十三颗白骨串成的手链,“哗啦”轻颤了一下。 万俟林木仿佛一只听话的傀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瞬间引剑而出。 “对!!杀了他们!” “对,就是这样……等、等等!你这是做什么!?” 周长老的笑声还没持续多长时间,万俟林木的冰剑一兜,剑锋突然转向周长老。 周长老吃了一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连忙向旁边侧扑,“唰!”轻飘飘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是头发! 周长老的头发。 镜棺碎片组成的冰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碰到周长老的头发,瞬间切了下来。 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周长老“嘭!”一声摔在地上,震惊的说:“你干什么!?你是我的傀儡!!我让你杀了他们!” “傀……儡?” 万俟林木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清冽,好似一汪泉水,幽幽然流淌在冰涧之中,冷彻骨髓。 万俟林木火红色的眼眸微微转动起来,看起来冷漠无比,配合着眼眸,单边的嘴角轻挑了一下,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傀儡……这个世上,有人可以把本座当成傀儡么?” “你……”周长老震惊无比。 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万俟林木:“你不是……不是中了我的傀儡红线……怎么……怎么……不可能!” 周长老眼神乱晃,来回来去的晃动,好像被困在鱼缸中受惊的游鱼一样,不断的回忆着之前的事情,想要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罗参轻笑了一声,笑容十分温柔,那是他的招牌笑容。 罗参淡淡的说:“周长老,我与你共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而前辈更是你的授业恩师,你觉得,自己那点小伎俩,能骗得过我们两双眼睛么?” 周长老看向罗参的眼神有些发木:“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罗参淡淡的说:“很简单,你装作羽伯和我们一起下墓,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不可能!!”周长老挥手说:“绝对不可能!” 羽燃震惊的说:“对,羽伯呢?你把羽伯怎么样了?” 罗参说:“羽伯年纪大了,就算他再担心火浣和少爷,也不可能跟随下墓,但是周长老你一直以来都非常热情。” 原来羽伯根本没有跟随下墓,从下墓开始,就是周长老乔装改扮的,为的自然是寻找镜棺,炼化傀儡。 周长老一直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但是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发现了。 罗参淡淡一笑:“起初我只是有些好奇,但是根本没有太怀疑你,但是周长老你不合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最让罗参起疑的地方,是“羽伯”在情急之下喊了一声“罗三爷”。 罗参乔装改扮成商人来到水镇羽家,所以羽燃他们只知道自己是有钱的富商,羽伯也一直称呼罗参是先生。 羽家都不是道上的人,羽伯突然喊罗参是罗三爷,而且还特别顺口,这让罗参非常奇怪。 罗参说:“你下傀儡红线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发现了。” 万俟林木进入镜棺重塑真身之前,罗参特别走过去嘱咐他,而且还拍了拍他的手,并不是婆婆妈妈,是在给万俟林木悄无声息的解开傀儡红线。 所以万俟林木手腕上戴的那条红线…… 罗参无所谓的说:“就是一根普通的红绳而已。” 周长老一时反应不过来,喃喃的说:“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我的心血……我的傀儡。”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抬起左手,他的手腕上绑着一条刺目的红绳,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啪!! 万俟林木微微一震手腕,就听到一声轻响,红绳瞬间崩裂,从万俟林木的手腕上脱落下来,碎成了一段一段。 扑簌簌…… 纷纷落在地上,好像缤纷飞舞的红色火蝶。 周长老的眸子一缩,紧紧盯着被震碎的“傀儡红线”,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不……不,怎么可能!!我的傀儡!!我的傀儡!傀儡——!!!” 无启低下头来,看着跌在地上的周长老,说:“不周,你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还不知道悔改么?” “悔改?!” 周长老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悔改?!我悔改什么!?我就是恨自己有一个无能的师父!!为什么不把无启之位传给我?!就因为我没有纯正的无启族血脉么!?” 无启淡淡的说:“因为你心术不正。” “心术不正!?”周长老哈哈大笑:“全都是屁话!!我无启族多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有一点点小小的野心?!非要像你们一样,不思进取,冥顽不灵么?!” 白先生嗤笑了一声:“你们无启族内部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你们内斗牵扯到了我儿子,就是不行。” “唰——” “叮叮叮!” 白先生的话音一落,周长老惨叫一声,只见黑影突然欺过来,直击面门,是三个冰做的钉子。 周长老被打中了肩膀,连忙侧身去躲,躲开了两个。 周长老一声惨叫,肩膀鲜血迸流,冰钉从他的肩膀打进去,直接从后面对穿出来,合着鲜血钉在地上。 “啊!!”周长老惨叫着,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都是冷汗,粗喘着气说:“你们休想……休想抓到我!” 万俟林木冷冷一笑,他的笑声很轻,却极具穿透性,慢慢的,一步步走向周长老。 镜棺冰剑在万俟林木的掌心,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竟然还在不停的变化着形态,仿佛这个运动的世界,永不停息。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跑得掉么?” 周长老吓得连连后退,他想要万俟林木这个傀儡,正是因为万俟林木一旦得到真身,就是可以毁天灭地的妖邪。 周长老没有信心,可以打得过这个妖邪。 还是得到了怀莫之心的妖邪…… 唰—— 万俟林木提起冰剑:“本座不想和你浪费口舌。” 白光直刺,周长老大喊一声。 当!!! 与此同时,就看到一个身影突然窜了出来,直接挡在了周长老面前。 冰剑被阻,撞击在一个铁钩之上。 一声金鸣。 众人这才看清楚,半路冲出来救周长老的,竟然是大金! 羽燃震惊的说:“大金,你在干什么?!” 羽燃和火浣不知道,大金以前是周长老派过来的奸细,后来被罗参收为了徒弟,彻底和周长老决裂。 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大金竟然冲出来给周长老挡了一下。 滴答…… 滴答—— 鲜血顺着大金的手臂滚下来。 万俟林木的冰剑虽然没有伤到大金,但是巨大的震颤让大金的虎口瞬间崩裂,流下鲜血。 大金阻拦在周长老面前,不要命一样。 染红鲜血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条…… 傀儡红线。 万俟林木眼眸微垂:“傀儡线?” 周长老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吧!大金已经被我控制了,好啊,你们想杀我,那就先杀了他吧!总要拉一个陪葬,不是么?!” 周长老扮成了羽伯,罗参、万俟林木、白先生和无启四个人先行下墓,让大金准备补给,现在想来,这个过程给周长老溜了空隙。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长老扮作羽伯,给大金下了傀儡红线,但是傀儡红线一直没有发作,所以众人并没有留意大金。 大金面色冷漠,眼珠一动不动,没有半丝表情,手掌不停的流血,他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木呆呆的站在周长老面前。 金缕一看,他本就是海虫和烛龙的后代,烛龙易怒,脾气暴躁,金缕完全遗传了这一点“优良传统”。 金缕的脸色瞬间乌云密布,眼神冷冷的盯着周长老,沙哑的说:“放了他。” 周长老哈哈大笑:“杀了我啊,杀了我,让他一起陪葬!!” 万俟林木冷冷一笑:“别吹牛,牛都被你吹飞了。” 他说着,衣袍一动,黑色的鬓发微微掠起,瞬间冲了上去。 大金眼眸一动,傀儡一般,机械的冲上去抵挡万俟林木,“唰”直接甩出铁钩。 铁钩的末端抓在大金手中,“哗啦——”一声瞬间拉长,原来铁钩后面掩藏着铁索,平时铁钩就是一个短兵,但是需要的时候,钩子的末端就会拉出铁索,变成锁链长兵。 大金抓着铁索的末端,猛地一甩,铁钩沉重,兜着风直接甩出去,击向万俟林木的面门。 白色的光晕一闪,冰剑轻轻点在铁钩上,“哒!”一声,却好似有千斤的重量,铁钩一下被打偏出去。 金缕一看,立刻眯眼冲上去,斜地里猛地一扑,“嘭!”一声,直接将大金扑倒在地上。 大金虽然身量高大,但是远没有金缕高大,金缕又是烛龙的后代,一把钳制住大金,将人箍在怀中,不让他动弹分毫。 大金疯了一样挣扎,眼珠子充血通红,额头上青筋暴怒,因为手脚都被箍住,根本无法挣脱,竟然一口咬在金缕的脖颈上。 “嗬……” 金缕倒抽了一口冷气,却不放手,直接忍下了剧痛。 大金没有意识,发了疯一样撕咬金缕,恨不能瞬间撕下一块肉来,鲜血从金缕的脖颈上滑下来。 金缕却好像不知道疼,丝毫不肯松手。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一步欺上去,去追周长老。 周长老眼看大金被制,立刻就想要逃命,万俟林木从后面追上来,他调头就跑,哪知道“唰”的一声,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贴在脖颈上。 如果跑的再猛一些,没有刹住闸,脖子险些就要被那凉凉的东西直接刮掉。 滴答—— 鲜血顺着周长老的脖颈流淌下来,在黑暗中,染红了那凉丝丝的东西。 周长老低头一看……鱼线! 黑色的鱼线,此时因为流血,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是罗参的鱼线! 罗参拉着鱼线,笑着说:“怎么,想跑?” 周长老立刻调头又跑,“唰——”银光一闪,镜棺碎片变化而来的冰剑,横在周长老的眼前,只差一点点,就扎进了他的眼珠子里……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想去哪里?” 周长老被前后夹击,根本逃无可逃。 他打不过罗参,再加上刚刚重塑真身的万俟林木,周长老根本逃无可逃,他本想趁着大金制造混乱逃跑,没想到功亏一篑。 万俟林木的冰剑一晃,“唰!”直接斩断了周长老手中的红线。 “嗬……”疯狂的大金突然抽了一口冷气。 恍惚的意识慢慢回笼,不在疯狂。 他脑袋里还晕晕乎乎,感觉嘴里有些腥甜的味道,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儿。 大金有些迷糊,眼前也混混花花的,定眼一看,是金缕…… 金缕紧紧抱着自己,脖颈上一片血糊糊,皮肉外翻,甚至有的地方啃掉了一大块肉,惨不忍睹。 大金吃了一惊:“我刚才……”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傀儡红线,猛地想了起来,自己好像中了傀儡红线。 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 金缕的脖子是自己咬的? 大金心头一颤:“我……” 他刚说一个字,金缕已经冲着他一笑。 金缕平日里不苟言笑,看起来非常高冷,但是今日,微微一笑,好像可以融化冰雪,眼中无限的包容和宠溺。 金缕磕磕绊绊的说:“没、事……不疼。” 一时间大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心头震颤不已,怎么可能不疼。 大金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打开背包,掏出干净的纱布,裹住金缕的脖颈。 金缕“乖乖”的站着,还主动弯下腰来,让大金给自己包扎伤口。 大金包扎了金缕的伤口,大步朝周长老走过去。 周长老被万俟林木和罗参抓到,根本逃无可逃。 大金走过去,也不说话,脸色黑的仿佛锅底,冷冷的盯着周长老。 嘭!! 不由分说,直接一脚踢在周长老的腹部。 “嗬!!” 周长老惨叫一声,被踢倒在地上,嗓子里“咕噜”一声,竟然咳出一口血来。 大金不是闹着玩的,又是借着“砰砰!”两脚,踢在周长老身上。 周长老捂住自己的头,连忙大喊着:“别……别打了!” “别……别打了,我……我有秘密要告诉你们!” 罗参觉得大金再这么踢下去,很可能把周长老给踹死,就抬起手来,阻拦大金。 大金虽然还没泄愤,但是也知道周长老一条命去了半条,再踢下去会出人命,一脸不爽的收了手。 周长老颤巍巍的说:“我真的有秘密要告诉你们!” 万俟林木抖了抖冰剑,一脸懒洋洋的说:“本座最讨厌听……没用的狗叫。” 周长老立刻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实话!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你们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小喽啰!” “我是听命办事的!” 万俟林木嘲讽的说:“小喽啰?周长老给自己的定位很谦虚啊。” 周长老怕他们不信,大喊着:“是真的,我也只是听命办事,我就是个小喽啰!我真的是一个小喽啰,对!对了!你们知道翼望山吧!翼望山!” “销白停止翼望山的墓葬之后,有人继续了翼望山的傀儡工程,就是那个人!” “就是那个人!” 白先生立刻眯了眯眼睛。 白先生经历雪山之后说过,他虽然制造了万俟林木,但是最后收手了,无启带着怀莫离开之后,白先生就放弃了,没有将万俟林木下葬在翼望山,更没有养尸。 自那之后,白先生因为一些事情,沉睡了很久很久。 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听说翼望山崩塌了,万俟林木从里面跑出来的消息。 这说明…… 有人偷走了白先生的实验。 白先生厉声说:“那个人是谁?!” 周长老求饶说:“我也是听命办事,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那个人是谁!” 万俟林木冷声说:“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么?” 周长老一狠心,说:“好,我说,我说!我也是被逼的,你们就高抬贵手,饶我一命,那个人……那个人是……” 周长老说的这里,脸色突然变化了一下,脸皮狰狞的扭曲起来,似乎透露着一丝挣扎。 周长老的脸还是那张脸,转瞬之间却有什么不一样了,仿佛被鬼附身了一般。 “哈哈哈哈——”周长老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好啊,好得很。” 众人奇怪的看着周长老。 周长老狂笑不止,随即说:“听说你们想要见我。” 罗参眯眼说:“你是那个指使周长老的人?” 周长老点点头,脸皮扭曲起来:“没错,就是我!” 他说着,突然又挣扎着说:“快救救我!救救我!我被……被控制了!!” 周长老的脸色来回变化着,挣扎的皮肉扭曲,仿佛要脱离地心引力,一张老脸瞬间堆积出无数的皱纹。 周长老在和那个指使他的人,抢夺意识。 昏暗的墓葬中,周长老的表情十分诡异,喋喋的大笑出声,混沌的目光转向万俟林木,一瞬间变得锃亮起来,好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罗参不由皱了皱眉,踏前一步,拦在万俟林木面前,阻断了“周长老”的视线。 “周长老”笑了起来:“你好啊,我的试验品。” 这句话显然是对万俟林木说的。 “周长老”又说:“你长得可真好看,是我精心培养的模样……我们,以后再见吧。” 他说着,突然抬起手来,往嘴里塞了一样东西。 罗参立刻说:“不好,金子。” 是那些有毒的金子。 呼——!!! 一瞬间,周长老突然口吐火焰,好像一只喷火龙。 那诡异的表情卸去,只剩下周长老痛苦的表情,显然那个附身的人已经消失了。 周长老疼痛的在地上打滚儿,白先生抢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子:“那个人是谁?!指使你的人是谁!把林木偷走的人是谁!!” 白先生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但是周长老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他刚才吞了金子,口吐火焰,瞬间烧穿了嗓子,根本无法发声。 嗓子里只剩下“喋喋”的气喘声。 “小心!”无启一把搂住白先生,将人往后一拽。 呼—— 周长老又吐了一口火焰,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也点燃了起来,化成一个火球。 “嗬——!嗬——” “啊啊啊啊——” “嗬……” 周长老不停的乱叫,扑腾着火焰,在空中亭台上手舞足蹈。 一声大叫,直接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掉下无尽的深渊…… 火浣一把捂住羽燃的眼睛,不让他去看这一幕,白先生焦急的冲到高台边缘,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点,慢慢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最后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白先生狠狠砸了一下地,喃喃自语:“到底是谁……” 万俟林木则是异常冷漠,一脸无所谓,理了理自己的黑色长发,似乎觉得有些麻烦,淡淡的说:“管他是谁,先从这里出去。” 万俟林木倒是“释然”,其实他是懒得多想。 万俟林木说着手一抖,镜棺碎片瞬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从一把长剑,转瞬拆分重组,竟然变成了一枚小巧的白色镜面耳钉,自动贴在万俟林木的左耳上。 万俟林木本就是一头长发,左耳上突然多了一枚耳钉,那气质更加不同,眉眼柔和又冷漠,充斥着对立的统一。 众人赶紧出了墓葬,有了火浣领路,出去相当容易,不用经历深坑,也不用经历火浣花海。 他们准备离开墓葬,就在这时候,“吱吱吱——”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只火鼠。 胖墩墩的火鼠,足足和键盘一样大,探头探脑的从角落钻出来。 它浑身蹭的脏兮兮的,按照记载,火鼠应该是白色的,但这是只鼠是灰黑色的,像是从煤炭堆里滚了一圈儿。 是那只带路的“小”火鼠。 火鼠躲在一口酱缸后面,探着圆滚滚的脑袋看着他们,一双大耳朵,真的和龙猫长得一样,红溜溜的小眼睛盯着他们。 好像在说…… 带我回家。 火鼠可怜兮兮的望着万俟林木。 与万俟林木冷漠的眼神对视了几秒。 万俟林木突然说:“带它一起走吧。” 罗参:“……”突然感觉,自己的情敌队伍,又多了一只圆滚滚的老鼠。 火鼠似乎能听懂万俟林木说话,“吱吱吱”的跑过来,对着万俟林木扇动大耳朵,好像卖萌一样。 众人从墓葬出来,火鼠脏兮兮的,需要清洗。 万俟林木虽然把火鼠带出来了,但他是个甩手掌柜,也不会给宠物洗澡,尤其这只火鼠跟猫似的,特别怕水,洗澡的时候子哇乱叫,上蹿下跳,万俟林木这个生活残废,更不会伺候宠物了。 罗参无可奈何,谁让是木木想要养的宠物呢,只能拱着。 于是罗三爷就充当了保姆,勤勤恳恳的给火鼠洗澡。 “吱吱吱——!” “别跑!” “吱吱吱吱——!” “跑哪去?” “吱吱——吱吱吱吱!!” “回来洗澡……” 房间里传出罗三爷与火鼠作战的声音,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吱呀——”房门才被打开。 罗三爷一脸面无表情从里面走出来。 头发“滴滴答答”的流水,昂贵的手工西装被挠的都是口子,皮鞋上还有一只小老鼠爪印。 万俟林木已经等了很久了,白先生给他扎起了头发,梳了一个马尾辫。 按照万俟林木的意思,长头发太麻烦,洗头浪费洗发水不说,还浪费时间,平日短头发擦擦就能干,长头发还要用吹风机,大男人用吹风机,娘兮兮的。 但是白先生不让他剪头发,执意绑起来,非常父爱的给他打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万俟林木转头看向白先生。 白先生也是长头发,一头白色的长头发,但是没有束起来,平时就披散下来,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精致羸弱之美。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白先生……” 白先生纠正说:“叫爸爸。” 万俟林木:“……爸。” 白先生看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冷漠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长头发的特殊癖好?” 白先生:“……” 万俟林木又说:“要不然……你当初是不是打算‘生’个女儿?” 白先生:“……” 白先生一阵无语,就在这时候,正巧看无启走了过来,转磨一样在他们房门门口,似乎有话想要和白先生说。 白先生就故意冷嘲热讽的说:“生女儿?林木啊,你可能不知道,无启族的人,尤其是血统纯正的无启族,都是不孕不育,不能生育的,简称……没种。” 万俟林木:“……” 无启:“……” 万俟林木似乎听说过,无启族不能生育,因为他们的部族是永生不死的。 万俟林木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便宜老爹无启,也就是说…… 那眼神相当耐人寻味。 不由又联想到了罗参,泛起一脸的坏笑。 万俟林木站起来:“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小老鼠洗完了没有。” 万俟林木爽快地走出房间,就听到背后的房间隐隐传来没有营养的对话声。 “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了?” “销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来你们无启族就是流行睡完了不认账啊。” “销、销白,其实……” 万俟林木叹了口气,默默的往罗参的房间去。 他走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罗参打开房门,滴滴答答直往下淌水,忍不住笑了出来。 罗参本来“气急败坏”,能让他一个笑面虎气急败坏,火鼠也是有些能耐,但是一看到万俟林木的笑容,不由有一种什么都值了的感觉。 罗参走过去,却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一拱,差点撞翻。 胖墩墩的火鼠从旁边冲出来,滴溜溜的冲向万俟林木,直接蹦起来,给了万俟林木一个大满怀。 万俟林木只见一个雪白的圆滚滚冲出房间,窜进自己怀里,赶紧伸手去接,沉甸甸的! 是那只火鼠。 火鼠洗了澡,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白的像雪球,全身到下没有一丝瑕疵,如果下雪天把它放在雪地里,估计能融为一体。 毛发润亮有光泽,密密实实的毛,和龙猫一样,还有一条大尾巴。 简直不要太好撸! 万俟林木笑起来:“给你起个名字,嗯——就叫红薯吧。” 罗参一愣:“红薯?” 万俟林木点头说:“对啊,你看它胖墩墩的,像不像一只烤红薯?” 罗参:“……”除了颜色,其实还蛮像的。 “木木……”罗参走过去,拉住万俟林木的手:“咱们进屋去聊聊?”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参,说:“罗三爷要这么……湿漉漉的跟我聊?” 罗参眼皮一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确有些不雅,妨碍了罗三爷的个人魅力。 罗参说:“外面冷,你进屋来,我去洗一下,换件衣服,稍微等我一会儿。” 万俟林木也没有拒绝,抱着火鼠直接进了屋子。 罗参松了口气,其实他想要和万俟林木聊的,就是以前的事情,万俟林木重塑真身,找回了记忆,罗参怕他还在误会自己,所以想要和万俟林木解释一下。 两个人进了房间,罗参拿了换洗的衣物,往浴室走,不忘了嘱咐说:“等我一会儿,别走。” 万俟林木百无聊赖的撸着红薯,说:“放心吧,不会走的。” 罗参这才放心,进了浴室。 咔哒。 关上门。 万俟林木瞬间抬起眼皮,看向浴室的方向,挑了挑眉,唇角一斜,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 哗啦啦——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水声。 万俟林木站起来,推开房门,把红薯放在门外,蹲下来对红薯说:“红薯,爸爸要干大事业,你先去一边玩去。” 红薯歪了歪头,忽闪着大耳朵,红溜溜的小眼睛盯着万俟林木,似乎一脸不解。 万俟林木说:“你不知道大事业是什么?” 红薯:“吱吱吱?”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大事业就是罗三爷啊,红薯乖,先去玩一会儿。” 红薯好像还是没听懂,不过很听话,“吱吱吱”一连串叫着,就调头跑开了。 万俟林木关上房门,走到浴室门口,“咔哒”一声推门进去。 罗参没有锁门。 一股白蒙蒙的蒸汽扑面而来。 仿佛仙境一般。 罗参有些诧异:“木木?” “怎么了?我马上就好。” 万俟林木已经走进来,回身关上浴室的门,歪着头,“唰”一声解开自己的长发,轻轻摸了摸左耳上的耳钉。 让罗参看在眼里,莫名有一种风情万种的错觉。 万俟林木笑着说:“让本座来验验货,看看你们无启族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孕不育……” 第二天众人就要离开水镇了,羽燃身体不好,不能在这个地方停留,也准备离开,不过一时没找好落脚的地方。 万俟林木打算回开心墓场,就热情的介绍,让羽燃入住墓场酒店,长期入住给他打八折! 虽然开心墓场也是墓地,但是远没有钩喙墓那么阴邪,所以并没什么大碍。 第二天大家准备出门,先坐小船,然后转汽车,最后上飞机。 众人都准备齐了,就是不见万俟林木和罗参,等了好久。 “来了,师父来了。”大金远远看到一个人影,果然是罗参来了。 罗三爷怀里抱着万俟林木,头顶上还站着一只硕大的“龙猫”。 龙猫一般不喜欢别人亲近,有的龙猫就连主人也不给抱,所以很多龙宝喜欢站在主人的头上,或者肩膀上。 看来红薯也是和龙猫一个“科”的,喜欢站在别人头上或者肩膀上。 这么大的体积,沉甸甸的,站在肩膀上也就算了,竟然还站在罗参的头上。 但是罗参也没有办法,谁让这是万俟林木的新宠呢?得罪不了。 万俟林木还在睡觉,悠闲的被罗参打横抱着。 罗参快步走过来,白先生立刻关心的说:“林木生病了么?” 罗参有些尴尬:“生病倒是没有……就是稍微有点懒床。” 昨天晚上万俟林木非要干大事业,两个人闹到很晚才休息,万俟林木又是喜欢懒床的性子,早上自然醒不来。 罗参抱着万俟林木上船,船边不小心一勾,将万俟林木的围巾给勾了下去。 “嗬……” 众人瞬间抽了一口冷气,震惊的看着万俟林木的脖颈。 然后又震惊的去看罗参,都是一脸“禽兽啊”的眼神。 罗参绅士的一笑,尴尬而又不失礼貌,赶紧把围巾捡起来,重新给万俟林木戴好。 众人回了开心墓场,下了飞机,一转眼无启就不见了。 白先生冷笑着说:“他就喜欢搞这一套,神龙见首不见尾,以为自己在演武侠剧么?也就是一个跑龙套的。” 万俟林木:“……”这口气酸的! 白先生冷冷的说:“不用管他。” 白先生下了飞机,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跟着万俟林木回了开心墓场。 他在去水镇之前,就住在开心墓场,已经轻车熟路。 而且白先生有钱啊,还特别挥霍,万俟林木喜欢什么,只有一个字。 买! 三个字就是…… 买买买! 所以万俟林木特别欢迎白先生住在自己的开心墓场。 而且白先生长得好看,特别能吸引同性目光,万俟林木觉得不用白不用,干脆也在店里卖起了白先生的周边,收获颇丰。 开心墓场有“三美”。 罗三爷、景爷和白先生。 周边卖的都不错,已经成为了开心墓场的台柱…… 只是有一点,万俟林木带回了一只小“红薯”,他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一只小“橘猫”。 这下子好了,墓场里天天鸡飞狗跳,御邪追着红薯满地滚,给坟地免费松土,每次都要派出罗参的小“儿子”牺牲色相,才能安抚下来御邪,让他乖乖的放弃抓老鼠的大任。 这样过了三天,开心墓场突然迎来了一个客人。 【欢迎光临!】 【欢迎来到,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还以为是生意来了,走进会客室一看…… ? ?是生意。 是另一位便宜老爹。 ——无启。 白先生看到无启,冷嘲热讽的说:“怎么,想要来找我道歉了?现在才来道歉……”晚了! 白先生的话还没说完,无启已经诚恳的说:“销白,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来道歉的。” 万俟林木:“……”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罗参:“……”叹气,世界大战又要开始了。 白先生的脸色果然“唰!”的冷了下来,像是阎王转世一样。 无启有些不好开口:“那个……林木啊,我身上没有钱,能不能让我借住几天?” 万俟林木:“……”无启族的人不是都超有钱么? 为什么第一代无启,混的这么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罗三爷,为什么无启族的人都这么有钱,万俟林木的便宜老爸却是一个贫穷破落户呢?】 罗·闷骚·小三:有句老话不是说“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三代”么,我正好是第四代无启。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我在考虑要不要认这个便宜老爸。 91、纵目天眼1 你不要误会, 我不是来道歉的…… 这可能是修罗场的最新开场白。 白先生的脸色瞬间难看到好像锅底一样,而且还是烧糊的那种。 冷冷一笑:“哦, 原来无启大人不是来道歉的, 也对啊,无启大人怎么可能有错呢,错的肯定是别人, 对不对?” 无启听了, 很真诚的说:“销白,你这话说的,也不全对……虽然我很少做错事,但是的确也做过错事,毕竟我不是圣人,孰能无过呢?” 他每说一个字,白先生的脸色就差一分, 冷一度, 现在已经零下十几度了。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 自己这个便宜老爸无启,看起来英俊又温柔, 没毛病,怎么却是个傻的呢? 真是震惊全世界! 白先生狠狠的瞪着无启, 不再冷嘲热讽, 因为他确定,自己的冷嘲热讽对无启没用,无启顶着一张装傻充愣的老实脸, 简直能把别人气疯。 白先生冷声说:“你既然不是来道歉的,那就立刻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无启说:“我觉得……道歉这个事情上,咱们双方都有错,所以我还是觉得,如果要道歉的话,咱们一起道歉才是对的。” 罗参揉了揉额角,头疼,感觉脑袋要炸了。 没想到第一代无启这么耿直? 果不其然,一听到一起道歉这几个字,白先生就像是原地点燃的炮仗。 嘭!! 炸了…… 白先生“哈哈”一笑:“一起道歉?” 无启点点头,重复说:“对,一起道歉。” 白先生笑的更是岔气,转眼又瞪着无启:“这么多年不见,你竟然见面就让我给你道歉?” 无启纠正说:“是咱们互相……”道歉。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先生已经气急败坏的说:“互相个鬼!无启你这个吃了就跑的渣男,简直……简直……” 白先生似乎已经想不到什么好的词汇形容无启,气的脸红脖子粗:“简直道德败坏!” 无启一听,道德败坏? 赶紧解释说:“我无启做事,畏天敬地,绝没有做过一件道德败坏的实情。” 白先生也是口不择言,无启倒是诚诚恳恳的解释上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都觉得头疼,罗参对万俟林木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开溜。 万俟林木点点头,两个人转过身去,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哪知道正巧了,那两个吵架的人竟然提起了万俟林木。 白先生戳着自己胸口冷笑:“你的意思是我错了?是我当年太任性了?” 无启说:“也不……全是你的错,但如果当年……” “哈哈!”白先生冷笑了一声:“如果?你现在翻后账了?无启族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找后账啊?好啊,你说如果……” “如果当年不是你一走了之,”白先生说:“林木也不会被别人带走改造,你知道林木这孩子吃了多少苦么?” 无启揉了揉额角说:“可……如果你没有创造林木的话……” 白先生可谓是灵牙利齿,又打断了无启的话,笑着说:“还在找后账,又是我的错了?” 无启感觉怎么说都不对劲儿。 白先生突然说:“林木,你过来评评理。” 他说着,转头看向万俟林木,就看到了要溜走的二人。 白先生一把抓住万俟林木,把人拽回来,拽着他的右手,说:“林木,你来评评理,到底是谁的错?谁应该道歉?” 他说完,立刻对万俟林木小声说:“二十条大黄鱼。” 万俟林木的眼神登时雪亮起来,虽然是赤/裸/裸的贿赂评委,但是万俟林木这评委,很吃这一套,立刻点点头,对白先生“挤眉弄眼”。 万俟林木说:“这个事情啊……我觉得,当然是……” 他说着,就看到无启盯着自己,那眼神异常的“正直”,万俟林木脑内突然一动,如果自己说白先生是对的,那么之后无启会不会拽着你自己教育,然后没完没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立刻灵机一动,说:“这件事情,我觉得不要揪着谁对谁错了,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咱们要往‘钱’看!这样吧,一人退一步,怎么样?” 白先生立刻说:“休想。” 万俟林木:“……”自己已经尽力了。 白先生拉着万俟林木:“走,咱们走,不用理会这个外人。” 他说外人的时候,故意瞪了一眼无启。 白先生拉着万俟林木离开,“啪!”一声,无启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万俟林木的左手。 一瞬间,万俟林木感觉要被两个便宜老爸给劈叉了! 两个人一人拉着万俟林木一只手,登时僵持在原地。 万俟林木给罗参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罗参站在不远的地方,耸了耸肩膀。 不是罗参不帮忙,这两人,都是罗参未来的岳父大人,帮谁才好? 家务事理不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说出个理儿来? 改天两个人床头打架床尾和,自己这个儿婿岂不是要变成炮灰? 罗参几经思量,还是觉得不要瞎掺和的好。 白先生一扯万俟林木,把万俟林木稍微扯过来一些:“你干什么?拉着我儿子干什么?” 无启说:“我想和林木商量一下借宿的问题。” “借宿?”白先生颇为嘲笑的说:“你知道林木这里的酒店,住一晚上多少钱么?我看你可能没有这个经济实力,还是别自讨没趣了,出门找个小招待所吧。” 的确,万俟林木这里的酒店很贵,毕竟是恐怖主题酒店,而且布置的“栩栩如生”。 无启拉着万俟林木没放手,说:“林木,我……手头没有钱,你能不能让我暂时借住在这里,不用住酒店,仓库空房都可以。” 万俟林木:“……”这个无启也太穷了…… 白先生冷嘲热讽:“没钱还想白住?林木是我儿子,又不是你儿子,想得美,想住店可以,交钱。” 无启为难的说:“我都说过,我身上没钱。” 白先生说:“你还理直气壮了?!” 无启连忙说:“销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白先生又说:“现在必须交钱,没得可谈。” 无启一阵为难,最后把目光盯在罗参身上,眼神微微转了一下。 罗参穿着一身博柏利风衣,腕上戴着百达翡丽手表,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行动的atm…… 无启有些不好开口,说:“能不能……借我点钱?” 想他无启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他还带领部族的时候,部族无比强盛,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自然也是不缺钱的。 只不过…… 无启进入雪山,镇守怀莫这么多年,身无长物,如今突然走出了雪山,就跟走出大山的穷苦人民一样,根本没有什么钱。 而且“大山”外面已经改天换地,各种各样的高科技,是雪山村落根本没有的,无启可谓是什么也不会的落伍人员,怎么可能赚到钱? 无启手头拮据的厉害,也是第一次管别人借钱。 还是自己的后辈,只觉得满脸生疼。 罗参有些为难,立刻接收到了白先生威胁的目光,不由干笑了一下,对白先生露出一个好儿婿的“乖巧”微笑。 随即拉着无启来到角落,尽量压低声音说:“前辈,你这是何苦呢,跟白先生随便道个歉也就行了。” 无启立刻说:“道歉怎么能随便?” 罗参:“……” 无启又说:“而且我也说过了,我可以道歉,但是销白也要一起道歉,毕竟我们都有错,难道你也觉得只是我一个人的错?” 罗参:“……” 如果说错的话,追根究底,是白先生野心勃勃,但是如果没有白先生的野心勃勃,罗参又怎么可能爱上万俟林木? 非要道歉,罗参其实觉得,应该是白先生道歉。 只不过…… 罗参说:“不论如何,还是前辈你道歉吧。” 无启果断的说:“我无启人,无论何时,都要有原则有底线,罗参你身为无启人,也要记住。” 罗参揉着额角说:“前辈,太有原则娶不到老婆。” 最后无启还是留在了开心墓场,当然不是住在酒店,按照白先生的要求,留他住下来也可以,但是一定要让他住在办公楼的顶层小阁楼里。 就像捡豆子的灰姑娘一样! 阁楼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和电视剧里的阁楼一样,尖尖的顶棚,因此空间有限,显得有些逼仄,所以一直都没有住人。 无启孑然一身来到小阁楼,左右看了看,都是灰土,电灯还是老式拉绳的那种。 一拉。 噼啪——噼噼啪啪! 不停的闪烁着,简直就是完美的鬼屋特效。 地板因为受潮,凹凸不平,墙面也斑斑驳驳,窗户生锈卡死了,总之各种不能住人。 白先生一看这场面,被屋子里的灰土呛得不行,赶紧捂住口鼻,不停的咳嗽着。 他是个金贵人,一直以来前呼后拥,非常挥霍,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没办法住人。 白先生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看到这样的破阁楼,心里于心不忍,就说:“要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哪知道无启已经一脸满足的笑容:“我觉得这个房间很不错啊!” 白先生:“……” 白先生冷哼一声:“爱住你就住吧。” 说完了,“嘭!!”一声摔门离开。 万俟林木被激起的尘土呛了个好歹,打了好几个喷嚏,罗参尴尬的对无启笑笑:“前辈……” 无启却说:“没关系,你们先离开吧,我也准备收拾收拾这里,这里很好,还要谢谢你们。” 万俟林木捂着口鼻:“你确定么?” 无启点头:“没问题。” 罗参带着万俟林木离开阁楼,二人往楼下走去,万俟林木有些担心:“他住在阁楼真的没问题么?” 罗身笑笑:“放心好了,前辈连冰宫都能住,还怕阁楼么?” 说的有道理。 万俟林木推开卧室的门,就听到…… 喵——!!! 一声大吼,随即一个橘色的身影瞬间窜了出来。 还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直接蹬在自己脸上,差点给万俟林木挤倒。 定眼一看,又是红薯和御邪! 红薯跑在前面,鸡飞狗跳,圆滚滚的身体,愣是跑出了跨栏冠军的模样,飞扑在万俟林木的脸上。 圆滚滚一弹!“唰——”借力飞了出去。 万俟林木:“……” 然后是御邪,以橘猫的形态,张牙舞爪的追在后面,“喵喵”大叫。 一时间…… 喵喵喵—— 吱吱吱!! 喵喵——!! 吱吱!! 万俟林木:“……”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鱼线,渔网一样坠在房间里,书桌上、书柜上、床上、床头柜上、椅子上,到处都是鱼线。 一张硕大的蜘蛛网,横七竖八! 罗参的小娃娃,一副放弃生命的绝望脸,躺在“蜘蛛网”上,好像在练什么绝世神功…… 万俟林木登时一脸面无表情:“御邪!红薯!!” 噌! 御邪和红薯瞬间一个激灵,毛都竖了起来,眼珠子狂转,似乎想要开溜。 万俟林木大步走过去,一把一个,全都拽起来。 “喵喵喵!” “吱吱吱——” 两只毛茸茸,蔫头耷拉脑。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御邪和红薯身上全都是汤水,把绒毛都黏湿了,竟然是放在桌上的蜂蜜罐子打碎了…… 小娃娃头上也都是蜂蜜,黏糊糊的还在滴答。 万俟林木把御邪、红薯还有小娃娃全都扔进浴室里,想了想,生怕御邪和红薯又开始上蹿下跳,干脆把红薯抱出来,交给罗参,让他去隔壁的浴室给红薯清洗。 万俟林木收拾房间,小娃娃勤勤恳恳的带着御邪进了浴室去清洗,大家分工合作,开始收拾残局。 御邪眼看到万俟林木去了房间,登时松了口气,扒着浴缸的边缘,试探的把自己的尾巴放进去晃了晃。 小娃娃一脸无奈,把自己的小衣服叠整齐,放在一边,然后坐在浴缸边缘,开始给自己洗脸。 咔嚓咔嚓—— 关节活动的时候发出卡顿的脆响声,但异常的灵活。 御邪歪着头看着,“嘭!”一声,突然从一只橘猫的模样,变成了成年男人的模样。 哗啦!! 一下跳进浴缸,温暖的热水飞溅出来,瞬间给小娃娃来了一个“淋雨”。 小娃娃瞪着眼睛去看御邪,御邪笑眯眯凑过去,先是嗅了嗅,随即发现小娃娃脸上还沾着甜丝丝的蜂蜜,登时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 咔嚓咔嚓! 小娃娃使劲摇头,晃着自己的手。 仿佛在说——不不不,我不好吃的,千万不要吃我。 万俟林木收拾完了房间,推开浴室门,御邪和小娃娃已经清洗完毕,不过小娃娃一副被蹂/躏的模样,而御邪变成了人形,而且一脸酒足饭饱的满足模样。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把两个人拎出浴室,说:“老实的去睡觉。” 御邪是成年人的模样,有自己的房间,乖乖的点头,很乖巧的模样,抱起小娃娃往外走。 小娃娃使劲挣扎着,但是他太小了,对于人形的御邪,简直不值一提,不管怎么踢腿,还是被抱走了。 罗参给红薯洗干净之后,已经精疲力尽,红薯是火鼠,喜火不喜水,洗澡就是大型修罗场。 罗参推开房门,屋子里竟然已经关灯,万俟林木盖着被子,好像睡着了。 罗参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慢慢关上房门,也没有开灯,自己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罗参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冲了一个澡,却发现放在浴室里的浴袍不见了,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按理来说,罗参平日非常讲究,因为有洁癖,还是强迫症重度患者,所以什么东西都整理的整整齐齐,井井有条,东西该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 没想到浴袍却找不到了。 罗参从浴室里走出来,在柜子里找了一件新的浴袍换上,这才悄悄的来到万俟林木身边,掀开被子,躺在旁边。 他一掀开被子,突然就看到了万俟林木的浴袍。 万俟林木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浴袍,这分明…… 是自己的? 罗参稍微怔了一下,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眼睫微微一抖,睁开了双眼,明亮的眸子凝望着罗参,声音很轻,带着无尽的笑意,说…… “我这么穿……你喜欢么?” 罗参的呼吸突然凝滞,感觉一股火气猛地冲上头顶,好像要烧光所有的理智一般。 嘭! 罗参狠狠钳住万俟林木的腕子,轻笑一声,沙哑的说:“当然。” 砰砰砰!! 砰! 砰砰砰—— 敲击声从房顶传来,好像是楼上在搬家。 砰砰砰! 罗参一愣,猛地回过神来,周边的环境突然扭曲起来,仿佛是湖中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唰—— 梦境收拢,罗参只见自己怀里抱着一个圆滚抱枕,而万俟林木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哈哈哈”的大笑,笑得肚子直疼。 罗参反应了一秒,登时有些头疼。 怀莫! 都是怀莫! 万俟林木根本没有穿什么男友浴袍,全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境。 罗参将圆滚抱枕一扔,揉着自己额角:“你这个小坏蛋。” 他说着,冲着万俟林木走过去,一把将人抱起来,危险的说:“很好玩么?” 万俟林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断断续续的说:“我……我就是想看看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没想到罗三爷这么闷骚……笑死我了。” 罗参无奈的说:“还笑?” 砰砰砰! 又是楼上敲地板的声音,如果不是这种声音,刚才罗参还沉浸在怀莫之中,抱着圆滚抱枕非礼呢。 万俟林木“嘶”了一声,好像哪里不舒服。 罗参立刻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万俟林木摇摇头:“没事,可能刚才笑岔气了。” 罗参更是无奈,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嗓音苏不可耐的说:“淘气。” 砰砰砰! 万俟林木抬头看向天花板,说:“楼上在拆房么?” 罗参想了想,说:“楼上的话……是前辈的阁楼吧?” 万俟林木立刻翻身坐起,说:“不知道收拾什么东西,这么大声,要不然咱们去看看吧?” 两个人出了卧室,往楼梯而去,正巧看到了白先生。 白先生已经换了睡衣,一件真丝的白色睡袍,看起来十分讲究,一脸怒发冲冠的走到楼梯口,三个人撞了个正着。 白先生说:“无启在干什么?大半夜的敲地板,还让不让人睡觉?” 原来白先生也听见了,无启拆楼一样的动静。 三个人上了楼。 叩叩叩—— 敲响阁楼的房门。 吱呀—— 没一会儿,房门就打开了,无启从里面走出来。 无启身材高大,看起来根本没有几千岁的模样,反而像是一个四十岁的英俊大叔,年龄比罗参稍微大一些,说是前辈,更像是兄长。 无启给人一种正直温柔的感觉,与罗参这种优雅的,随时可以黑化的温柔不同,无启的温柔是绝对的正直感。 天气还挺冷的,无启竟然汗流浃背,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结实的小麦色肌肉起伏着,在柔和的电灯光芒下,简直熠熠生辉,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万俟林木刚要赞叹一下,罗参已经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万俟林木看第二眼。 白先生则是一脸不屑:“大晚上的,敲什么敲?” 无启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说:“不好意思啊,我在修地板。” 他说着,把门打开大一点,众人忍不住“嗬——”都吃抽了一口冷气,尤其是白先生,特别吃惊。 刚才还逼仄窄小,肮脏鄙陋的阁楼,几个小时之后,已经被无启翻修成了一个“天上人间”。 面积虽小,格局却一点儿也不小,翘脚的地板修好了,生锈的窗子恢复如新,斑驳的墙面贴了墙纸。 整个阁楼看起来异常的敞亮干净……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都是你翻修的?” 无启笑笑:“随便布置了一下。” 差点忘了,无启是第一代无启族长啊,无启族最擅长做手工艺,是名副其实的手艺人。 白先生本想刁难无启的,但是谁知道没有成功,而且还让无启把阁楼布置的如此温馨。 无启就在阁楼住了下来,万俟林木见他手艺这么好,干脆让他在自己的开心墓场工作,作为后勤人员,修理修理坏掉的设备等等。 哪知道无启瞬间在开心墓场混得风生水起,很多小姑娘都吃他的颜值,都无法抵御温柔大叔的人设。 无启愣是要生生挤入墓场三美,把三美变成四美! 无启在墓场混得很开,有了一票小姑娘粉丝,白先生则是越来越不满,总是对无启爱答不理,尤其是小姑娘们围攻无启的时候,白先生暴躁的就像更年期一样。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感觉到了零下十五度的气氛,无奈的说:“我爸是不是早更?” 罗参挑了挑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说着,把笔记本电脑推给万俟林木看。 电脑上显示的是开心墓场的工作后台,上面赫然出现了109条员工投诉。 开心墓场因为越做越大,所以自己做了一个网站,在网站上可以网上购票,提前预约,购买周边工艺品等等,当然,还可以“意见投诉”。 平时意见投诉都是一些意见,游客又想要玩什么新主题,想要什么新的周边等等。 但是这几天,意见投诉里全都是投诉。 而且一水儿,109条全都是投诉无启的。 ——有个叫无启的员工,服务态度非常差!开除他! ——有个年纪很大的男员工,竟然利用职务之便,勾搭女孩子,恬不知耻! ——实名举报无启! ——无启滚出开心墓场! 罗参指着屏幕:“我刚才看了看,所有ip都是一个地址,注册了不同的游客号,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白先生。”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脑仁疼,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做这种事,幼稚不幼稚?满屏的醋味扑面而来,真是不能再好了。 关键白先生一看就不太熟悉网络,换了id竟然不换ip,这ip还是来自开心墓场内部…… 嘭! 万俟林木一拍桌子:“这样不是办法。” 罗参说:“我也觉得不是办法。” 万俟林木说:“必须让他们和好,否则会连累我的生意。” 和好,只有两个字,但行动起来却很难。 无启,是个长相英俊的铁憨憨,让他道歉,前提是白先生也要道歉。 而白先生,是个长相精致漂亮的蛮不讲理,让他道歉,除非地球爆炸。 罗参突然轻笑了一声,说:“其实除了道歉,还有一种办法,白先生说不定也会原谅前辈。”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你确定?” 罗参点点头:“确定。” 万俟林木立刻凑过去:“是什么办法?” 罗参“呵——”的轻笑一声,用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想知道,先亲我一下。”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脸无所谓,靠过去,亲了罗参两下,说:“另外一下是附赠的,感谢惠顾。” 罗参:“……” 万俟林木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罗参叠起腿来,他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英俊又温柔,仿佛是游刃有余的贵族绅士,微微一笑:“不要道歉,直接越级……求婚。” “求……婚?” 【开心墓场高层管理会议】 【开会中】 【请勿打扰】 会议室外面挂着大标签。 会议室的大门紧紧闭合。 此时此刻…… 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万俟林木、罗参和无启。 无启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迷茫:“求婚?” 罗参点点头:“白先生之所以和前辈冷战,无非是想要前辈给他道歉,前辈不能道歉,无非是因为原则问题。” 无启点点头,是这么回事儿。 白先生要的道歉,是无启的不辞而别,这么多年来杳无音信,说到底,白先生为什么不能原谅无启? 无启摇头:“这……我还没想明白。” 罗参揉着额角:“因为白先生在意前辈。” “在意……?”无启更是不懂。 罗参说:“因为白先生在意前辈,他才会因为不辞而别而生气,说到底,白先生喜欢前辈。” 无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罗参又说:“我相信前辈也同样喜欢白先生,既然如此,我们可以直接跳过道歉这个环节,前辈直接向白先生求婚。” 无启终于明白了一些,说:“那我要怎么做?” 罗参微笑,钢笔轻轻戳了戳圆角会议桌,发出“哒哒”的声音,说:“很简单,求婚三要素,浪漫、惊喜、钻戒。” 对于这些,无启可谓是一窍不通。 罗参将一沓厚厚的资料仍在桌上,推给无启看:“前辈看看这些资料。” 昂贵浪漫的餐厅。 优雅的小提琴曲。 象征爱情的玫瑰花。 还有…… 一枚求婚戒指。 白先生这个人蛮不讲理,所以相当感性,如果无启能以这样的场面出现,罗参信誓旦旦的说:“绝对可以一举拿下白先生。” 无启半信半疑,说:“这样就可以了?” 罗参点头,又将一张纸交给无启,“叩叩”敲了敲那张纸,说:“这是前辈的求婚台词,背熟。” 白先生这几天心情特别不好,无启在开心墓场混得风生水起,一群群的小姑娘围着他打转,嘴里嚷嚷着“哇大叔好帅啊!”“哇大叔好温柔!”“哇我要给大叔生猴子!”。 白先生冷冷一笑,心说,你们大叔不孕不育,生个屁猴子! 渡过了几天零下的墓场生活,万俟林木找到白先生,笑得一脸狡猾,说:“爸,咱们出去玩玩吧?” 万俟林木叫“爸”可亲了,白先生又是个儿控,一见到万俟林木心情就好了不少。 万俟林木主动邀请白先生出去玩,白先生就想,反正留在墓场早晚被气死,不如出去玩玩,还能多活几年。 白先生没有拒绝,甚至都没问万俟林木去哪里。 为了真实一点,像是真的出去玩,万俟林木和白先生开车去城区,并没有直接去餐厅,罗参和无启那边还在布置餐厅。 万俟林木和白先生先去看了一场电影,两个人买了爆米花和可乐,电影还没开场,已经吃掉了半桶爆米花。 白先生突然说:“罗参怎么不跟你一起来看电影?” 万俟林木说:“他啊……” 罗参在布置餐厅呢。 万俟林木不好直接说,就支吾了一下,白先生立刻说:“罗参不会出轨了吧?” “出轨?”万俟林木一愣? “阿嚏!”布置餐厅的罗参莫名打了一个喷嚏,感觉有人背后说自己坏话。 白先生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罗参如果对你冷淡了,爱答不理,找各种借口拒绝和你出门,就说明他已经喜新厌旧,不用考虑,直接踹了他,我儿子还能找不到好男人么?” 万俟林木:“……”呵呵。 万俟林木有些无奈,说:“没有,这不是陪爸出来逛逛么,没让他跟着,跟着碍事儿。” 白先生点点头:“也是,无启族的人就是碍事儿,光手艺好有什么用,脑子不好使也是白搭。” 两个人看了电影,天色已经黑下来,万俟林木的手机上显示了一条短信,是罗参发来的。 ——准备好了。 万俟林木一看,立刻说:“爸,你饿了吧,咱们去找个餐厅,吃点好吃的?” 白先生听他叫爸就高兴,说:“好啊,林木你想吃什么?” 万俟林木笑着说:“我知道一家餐厅,走吧。” 两个人开车到餐厅门口,里面黑洞洞的,好像没有营业一样。 白先生有些奇怪,万俟林木说:“走吧走吧。” 吱呀—— 餐厅的大门被推开…… “登!”一声,应声亮了一盏灯。 竟然是红桃心的模样,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随即又是“登!登登……”几声,一盏灯亮起来,随后无数的灯,依次亮起来,仿佛接龙一样,击鼓传花的亮下去,将漆黑的餐厅打得犹如白昼。 九十九盏红桃心的灯,将整个餐厅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桃心,光线明亮起来,这才看清楚,脚底下不是地毯,而是花瓣铺成的。 当当当…… 优雅的钢琴曲响了起来,罗参一身黑色的西服,坐在钢琴前,十指请动,流水一样的琴声倾泻而出,温柔又悠扬,仿佛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本来说是找一个小提琴手的,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似乎没有找到,罗参干脆亲自上阵,没想到他还会弹钢琴,像模像样。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是无启! 无启今天精心打扮过,头发一丝不苟,竟然梳了一个大背头。 平日里的无启看起来是个温柔大叔,而今天的无启,把头发背起来,竟然显得有些凌厉刚正,说不出来的威严,给人一种充满信任的感觉。 无启慢慢走出来,手上托着一个红色丝绒小盒子,不用说了,这种场面,如果盒子里装的不是婚戒,都对不起气氛。 白先生有些吃惊,看到无启的一刹那,心中猛颤起来,忍不住生出一丝丝希冀。 果然,无启没有辜负白先生的希望,立刻开了口。 “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从遇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的心里再容不下其他……” 万俟林木轻轻“啧”了一声,心说罗参找的什么台词,也太肉麻了,这种程度,能把精明的白先生套牢么? 他说着,瞥向“精明”的白先生。 不由眼皮狂跳…… 平日里精明的白先生,此时此刻,竟然克制着一脸“傻笑”,嘴角虽然极力向下耷拉着,但是眉梢眼角差点笑出皱纹来。 果然…… 恋爱使人智商下降。 无启还在脱稿背诵着自己的台词,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字正腔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想成为这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人,因为从今天开始,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 万俟林木:“……”哇,六六六,土味情话都出来了。 钢琴曲还在继续,白先生的表情已经明显软化,嘴角再也板不住,有些激动的眼眶发红。 万俟林木默默摇头,自己的便宜老爸还真是好哄,果然蛮不讲理的人是最感性的人,看来这场世界大战,终于要…… 结束了。 “这一路,有哭过,有笑过,有彩虹,也有坎坷,分分合合,漫长险阻,但是为了你,我可以执迷不悟,永不回头!”无启的声音字正腔圆,已经临近收尾:“我想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疼你,爱你,珍惜你,嫁给我吧,玉如!”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响指,白先生差点热泪盈眶,这事情就算是……成了! 就在这最后一哆嗦,万俟林木一愣,玉如? 玉如是谁? 别说是万俟林木了,罗参的钢琴曲也是一哆嗦,收尾没收好,颤了一下。 白先生的目光瞬间就不对劲了,说:“玉如?是你哪个相好?” 无启一脸迷茫:“什么相好?” 白先生冷笑说:“哈哈!好啊,你还跟我装,你都在这里排练求婚了,还是向这个玉如求婚,你说不是你相好?!我之前还信了你只喜欢过我一个人,真是信了你的邪。” 无启连忙说:“等等,销白,我真的不认识什么玉如啊。” 他说着,赶紧追过来,拉住调头要走的白先生,然后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求婚台词。 哗啦抖开,反复看了两遍:“没错啊,就是这样,一个字儿我都没有背错。” 罗参:“……” 罗参忍不住捂住自己的眼睛,一阵懊悔,这个结婚台词是他从网上扒下来的,他知道无启嘴笨,所以特意给他弄了一份台词,哪想到前辈笨成这样,最后的求婚对象姓名,都不知道替换一下。 白先生一看他把“剧本”都拿出来了,恍然大悟:“你求婚的态度真是太真诚了,从网上拷贝下来就求婚?” 无? ??有点发懵:“拷……拷贝?” 白先生气的不轻,懒得跟无启说话,就是一个大木头疙瘩,说多了肺都要气炸:“你放手,我……嗬……” 他说着,突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膝盖一软,猛地倒了下去。 “销白!” 无启吃了一惊,一把搂住摔倒的白先生。 白先生不断咳嗽着,死死捂住自己的心口,微微抽搐着,打着寒颤,手脚突然冰凉起来,好像一尊冰雕一般。 这一变故众人始料未及,白先生嘴唇惨白,微微张合着,虚弱的说:“药……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今天求婚失败,你认为过错方是谁呢?】 罗·诚恳·小三:我的错,我高估了前辈的智商。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我的错,我应该在家擦大黄鱼,不参与世界大战。 白·蛮不讲理·先生:我的错,我就不该对大木头有什么期望! 无·钢铁憨憨·启:我好像……没错。 92、纵目天眼2 白先生突然晕倒。 白先生本身就有旧疾,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他之前在雪山发作过几次,但是白先生不愿意多说, 别人问了也不多说。 如今突然发病, 万俟林木觉得,或许多半是被无启给气的。 毕竟谁求婚,还能叫错名字呢? 白先生一下软倒, 意识模糊, 无启慌了神,搂住跌在地上的白先生,一脸的手足无措。 万俟林木说:“药!” 他说着,赶紧去掏白先生的口袋,口袋里有一个药盒子,装着几片红色的药片。 万俟林木麻利的将药片抠出来,塞在白先生口中, 无启赶紧找了水, 这里是餐厅, 最不缺的就是水,让白先生把药片服送下去。 众人也不敢在餐厅耽搁时间, 无启打横抱起白先生,罗参给他们开门, 立刻出了餐厅, 上车准备回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开车,一脚油门踩下去,飞快的往开心墓场而去, 无启抱着半昏迷的白先生,入手冰冰凉的,好像冰块一样,而且越来越冷。 无启着急的说:“销白吃的什么药?为什么不起作用?” 吃的什么药? 这说起来,好像谁也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药,包括白先生的义子销离麓,也不知道白先生吃的什么药,只知道白先生如果不舒服,就要定点给他吃药而已。 白先生对此缄口不提。 无启着急的厉害,不停的抚摸着白先生的额头,体温冷得厉害,还在不断的降低,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白先生肯定就会变成冰块。 无启说:“开热风。” 如今天气还有些凉,没有完全暖合起来,但是绝对不需要开热风,尤其是坐在车子里。 万俟林木没有犹豫,立刻开启了车内热风,而且开到最大。 罗参的车子都是豪车,性能不用说,片刻车内就暖和了起来,不只是暖和,万俟林木已经出汗,赶紧把外套脱了继续开车。 热风徐徐,白先生却没有一点儿好转的迹象,不停的打哆嗦,无意识的低喃着:“冷……冷……” 无启紧紧抱着他,心尖跟被人拧住了一样,怎么也不能放心,安抚的说:“没事,没事,销白……马上就好了,吃过药了,很快就不难受了。” 他说着,把众人脱下来的大衣全都盖在白先生身上,盖得厚厚的。 因为无启是抱着白先生的,所以连带他也盖上了大衣,这样一来,无启登时出了不少汗,热汗从额头上滚下来,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而怀里的白先生还是冰凉凉的。 仿佛…… 一尊冰雕。 车子飞快地往开心墓场行驶,刚一到地方,无启已经打横抱着白先生,飞快的往里跑,踢开卧室门,将人抱进去,轻轻放下来。 火急火燎的关闭窗子,拉上窗帘,确保没有一丝风从外面窜进来。 嘀! 开启空调,制热,30度。 随即又给白先生盖上厚厚的被子,一张被子不够,无启立刻手忙脚乱的冲出房间,“噔噔噔”几声迈开大长腿,一步跨三个台阶,飞快冲上楼,把自己阁楼里的棉被也抱了下来,给白先生盖上。 两张厚厚的被子,白先生还是觉得冷,无意识的呢喃着:“冷……冷……” 无启从被子下面把手钻进去,握住白先生的手,果然很凉,冰凉冰凉的像是一坨冰块。 白先生立刻握住无启的手,一边喊冷,一边又说:“不……别走……” 无启没有听清楚,立刻俯下身去:“销白,你说什么?” “别……别走……” 白先生继续呢喃着:“别走,别离开我……” “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无启听了很久,这才听明白,原来白先生是在梦呓,他应该在做噩梦,最终呢喃了一声:“无启……” 无启的心脏猛地缩紧,白先生梦到了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两个人撕开脸面,彻底决裂,无启斥责了销白的野心,撕毁图纸,带走了所有的怀莫。 一夕之间,烧毁了所有的怀莫草,付之一炬。 那时候无启在想,自己的心思,仿佛就是怀莫草,无论多么真挚,最终都会像野草一样,付之一炬,烧的七零八落。 或许销白只是把自己当做壮大白民部族的一个傀儡,如今傀儡不听话了,也就不需要了。 他离开的每个日月,都在思念着销白。 在水晶冰宫里,刻画下无数个销白,这种心情从未改变过。 然而他没有想到,销白本身也很痛苦。 在无启离开之后,销白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先生一直在打哆嗦,眉毛尖上竟然结起了冰霜,一点点凝结。 无启紧紧握着他的手,死死的攥住,稍微凑过去一些,贴着白先生的耳朵,沙哑的低声说:“销白,对不起……” 嘭!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踹开,万俟林木从外面冲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火盆。 万俟林木一打开门,登时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热风很浓郁,差点冲的万俟林木喘不过来气,不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额头立刻冒出热汗。 万俟林木没有犹豫,赶紧走进去,把火盆挨近白先生。 明火让开着热风的房间瞬间变得更加燥热起来。 罗参很快也从后面跟进来,也端了一个火盆,放在白先生另外一边。 白先生眉尖上的冰霜慢慢化开一些,但是体温还是冰凉凉的,几乎接近零点,没有什么好转。 从下午闹到深夜,屋子里热的几乎着火,简直就是一个火焰山。 万俟林木热得不行,用袖子给自己扇风。 白先生一直在昏睡,无启摸了摸白先生的额头,稍微松了一口气,说:“没关系了,销白的体温已经开始回升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万俟林木一听,赶紧走过去查看,也试了试白现身的体温。 虽然白先生的额头还是有点凉,体温赶不上普通人,但是相对之前回升了不少,登时让万俟林木松了口气。 万俟林木说:“见好就行。” 无启说:“你们累了,都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万俟林木本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去被罗参拦住了。 罗参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让他们独处一会儿,走吧。” 万俟林木被罗参拉出了房间,罗参说:“应该没事了,让前辈好好表现一下吧,咱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无启他……刚才是不是道歉来着,我没听清楚,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罗参微微一笑,搂着万俟林木往前走:“这不是木木该操心的事情,这一天你也忙坏了,回去休息。” 的确,这一天简直鸡飞狗跳,太忙了。 上午带着白先生去看电影,下午看到了一场求婚修罗场,除了无启,万俟林木真的不知道,谁能把求婚对象的名字搞错,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脑袋要炸了。 晚上又是一阵担心,现在终于松了口气。 两个人回了房间,罗参不忍心折腾万俟林木,自己去洗澡,一转头就发现万俟林木趴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没洗澡,也没换衣服。 罗参有些无奈,轻轻抱起万俟林木,轻轻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洒在万俟林木的眼睛上,万俟林木一个激灵,突然想到自己好像睡在沙发上了,本想眯一会儿,后来好像真的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沙发,而是罗参的睡颜。 仔细一看,不是沙发。 但是自己没有换衣服,应该也没有洗澡。 “醒了,嗯?” 罗参沙哑的嗓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与温柔,在万俟林木耳边响起。 万俟林木一个激灵,只觉得这声音也太苏了。 罗参也是刚醒,温柔的看着万俟林木,他迎着阳光,早晨柔和的阳光仿佛给罗参镀上了一层柔光特效,让他显得更加温柔迷人。 一瞬间,万俟林木觉得,罗参那慵懒性感的荷尔蒙差点喷溅在自己脸上……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我昨天好像直接睡着了。” 罗参笑着说:“肯定是累坏了。” 万俟林木突然笑了笑,笑容有些犯坏:“罗三爷不是有洁癖么,我没洗澡,没换衣服,昨天还闹了一声臭汗,怎么样,香不香?” 昨天万俟林木累了,罗参不忍心叫醒他,就让他这么直接睡了。 罗参微微一笑,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往前一带,低头在他耳边,用极尽温柔的嗓音说:“香不香?那我要好好闻闻才知道,嗯?” 万俟林木:“……” 两个说着话,就听到有吵架的声音传来,声音还挺大。 万俟林木翻身起来:“我怎么听着像是我爸?” 白先生醒了? 两个人赶紧推开房门,吵架的声音果然越来越大。 就听到白先生的声音说:“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了?” 无启的声音说:“销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万俟林木:“……”怎么一醒了就开始吵? 白先生昏迷了一整夜,深夜的时候开始好转,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体温。 无启一整夜都守在旁边,根本没有合眼。 白先生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钳住了一样,有些不舒服,也挣扎不开,这才从睡梦中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无启,吓了白先生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无启见他醒了,兴奋的像是一个孩子,说:“销白,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还冷不冷?” 白先生有些发懵,这才慢慢记起来,自己好像发病了,突然晕倒在了求婚的餐厅里。 没错,无启向玉如求婚的餐厅。 白先生记他一辈子! 无启听不到白先生回答,又立刻说:“销白,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病…… 得病…… 白先生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一瞬间从优雅精明的白先生,变得有些暴躁易怒。 白先生撇开无启的手,冷冷的说:“你管我得了什么病,我不想看到,你赶紧滚开。” 无启一愣,随即脸色严肃起来,之前明明是铁憨憨的模样,一严肃起来,莫名威严十足。 无启沉声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白先生被他威严十足的声音弄得稍微有些迷糊,抬头迷茫的看着无启,随即就觉得自己气焰输了,立刻说:“你还吼我了?” 无启的威严帅不过三秒,立刻有些“撒气”,赶忙说:“没有、没有,我没有吼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先生冷笑说:“你没吼我,是我刚才会错意了?” 无启受气媳妇一样垂着头站在一边,嗫嚅的说:“好像……是吧。” 白先生更是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了?” 无启:“……” 万俟林木和罗参推开房门的时候,白先生…… 正在无理取闹。 无启说:“销白,我真的很担心你,你得了什么病,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帮你。” “帮我?”白先生突然从无理取闹的情绪之中挣脱了出来,靠坐着,眼神看向远方,似乎在看什么遥远的东西,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帮我收尸么。” “销白!” 无启立刻攥住白先生的手腕,另一只手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这姿势…… 突然有点霸道总裁。 从铁憨憨到霸道总裁的切换,不用一秒。 白先生一愣,注视着无启的眼神,坚定、爱慕、真诚,那感情让白先生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烧。 无启说:“我不管你得了什么病,告诉我,我要帮助你。” 白先生的喉咙滚动了好几下,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淡淡的说:“你们都听说过吧,白民国是一个长寿的上古部族。” 万俟林木和罗参走进来,关上门,大家坐在沙发上,等着白先生讲述这个远古的故事。 没错,白民国是一个长寿的部族。 无启国、白民国、羽民国是当时的三大部族,曾经一度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鼎盛一时。 无启国的强盛,在于他们的手艺精湛,而且血统纯正的无启族人,可以永垂不朽。 而白民国的强盛,同样在于他们的长寿。 白先生嘲讽的一笑,好像自嘲:“白民国的人,可以活一千岁,如果乘坐在乘黄之上,那么他们可以活到三千岁!白民国的人喜欢喝酒,喝醉一次,要睡三年才会苏醒,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肆意……”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都是假的。” “假的?”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了几眼白先生。 如果白先生和无启有一段孽缘的话,说明白先生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白先生淡淡的继续说:“白民的寿命,甚至没有普通人多,普遍不到四十岁就会死亡。” 万俟林木皱眉:“那一千岁,三千岁的传说,是怎么来的?” 白先生说:“一种美化吧,但是也有理有据……” 白民国,并不是一个长寿的部族,相反的,他们是一个族内寿命不过四十岁的短命部族。 白民是上古帝俊第二子的后代,以销为姓。 “销是金属熔化的意思,”白先生说:“白民人的冶铁技术,是所有部族里面最出色的,很多朝代的冶铁大师,都有白民的遗民……” 的确如此,在无启那个年代,销白带领的白民部落,是铁器最发达的部落,外族入侵,一方是因为他们的长寿,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的铁器,想要抓走白民人制造兵器和铁器。 白先生又说:“我们之所以没有放弃冶铁,是因为冶铁很热。” 万俟林木说:“热?” 白先生点点头:“没错,热。因为每一个白民族人,都有遗传病,我们的血液很冷,年纪越大,发病的几率就越大,昨天晚上你们也见识过了,我发病的样子。” 体温降低,甚至结冰,最终…… “被冻死。”白先生很镇定地说:“每一次发病,都会比上一次更疼痛,更难忍,直至终点,被冻成一座冰雕。白民族的人死了之后,尸体被冻成冰雕,一千年不腐。”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道理,并不是他们能活一千年。 白先生又说:“乘黄的角,像鹿角,也是温热大补之物,因此我们捕捉乘黄,将乘黄之角捣成粉末入药,来抗拒我们血液之中的寒气,借此延长寿命,只可惜……” 人类总是贪婪的,乘黄是白民的救命稻草,也给乘黄招来了杀身之祸。 白先生说:“乘黄已经绝种了,我身上的药,还是留存下来的,吃完这些……也就没有了。” 剩下的…… 剩下的只有等死。 万俟林木说:“可是,你和无启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吗?你已经活了这么久了?” 白先生摇摇头,在无启离开之后,其实白先生沉睡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之前提到过,不过只是一句话,没有明说。 因为说起来,就要讲到白先生的遗传病,所以白先生缄口不言。 现在已经开口,没必然再掩藏什么,白先生便和盘托出了。 其实白先生的岁数并不大,并非几千岁的老妖怪。 无启离开之后,白先生有些万念俱灰,族中一直在研究破解遗传病的方法,长老们研究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将人冷藏起来。 白先生当时心中已经没什么奢望,自愿参加了这个项目,这一睡就是很久。 沧海桑田没有让白民族找到破解遗传病的方法,反而让乘黄绝种,白先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白民已经四分五裂,流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成为了一个遥远的上古部族。 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似乎找到了重点:“这么说,爸,你和无启的年龄差,还真是大啊!” 无启:“……” 白先生:“……” 罗参:“……” 白民可以用眼睛驯兽,拥有俊美的容颜,聪明的才智,他们仿佛是帝俊一族最杰出的宠儿。 然而上天也是公平的,让他们拥有多种优点的同时,也被疾病困扰着。 白先生说:“我已经习惯了,能在死之前,看到林木重塑真身,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说着,拉着万俟林木的手:“幸好,林木不是我亲生的,也没有白民的血统,不会遭遇这样的病痛。” 万俟林木的眼眸微微一动,突然说:“爸,你去了之后,是不是所有财产都是我……唔唔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罗参从后背一把捂住了嘴巴,拦腰一抱,竟然单手就把万俟林木给抱了起来。 罗参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说:“前辈你们先聊,我带木木出去了。” “对了,”罗参微笑的说:“我会让无启族的人去打探破解白族遗传病的办法。” 他说着,抱着万俟林木离开了房间,“嘎达”关上门。 万俟林木差点给他憋死了,出了门,罗参这才松手。 罗参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如果他没有猜错,万俟林木刚才是不是要问遗产分配的问题? 万俟林木理直气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能问问么?” 罗参更是头疼不已。 万俟林木整理好衣服,对罗参勾了勾手指:“走。” 罗参说:“去哪里?”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不是要去打听,白民族的遗传病么?” 罗参一笑,跟上去:“我以为你只在乎遗产的问题。” 万俟林木大方的说:“我当然在乎遗产的问题,不过那也是之后的问题,我爸还这么年轻,救救孩子吧。” 万俟林木又说:“再说了,我觉得他还能给我这个儿子,再赚几年遗产。” 罗参被他逗笑了,轻轻捏了捏万俟林木的脸颊:“刀子嘴豆腐心,你和白先生真是一模一样。” “对了,”罗参似乎想起了什么:“翼望山的幕/后之人,我们要追查他么?” 万俟林木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谁有这个闲工夫?你想想看,他在钩喙墓中突然出现,又不敢真正的抛头露面,无非哗众取宠罢了,我现在已经重塑真身,为什么要受他牵制,朝着他安排好的方向前进?” 罗参觉得有些道理,毕竟那个人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万俟林木又说:“况且……现在我爸的事情最重要。” 白先生的药已经不多了,万俟林木刚才偷偷数过,满打满算,只有四颗。 可以抑制四次发病,如果没有破解之法,最后的下场,只有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变成冰雕…… 罗参的人脉很广泛,手下的无启族人立刻去打听关于白民的事情,但是如今白民的人已经不多,毕竟被这种遗传病困扰着,想要繁衍后代也受影响。 罗参接了一个电话,微微皱起眉头,说:“好,我知道了。” 万俟林木说:“谁的电话?” “苏莫遮。”罗参说:“破解的方法没有找到,但是苏莫遮说,他之前见过一个冰雕。” “冰雕?”万俟林木立刻放弃了无聊的扫雷游戏,转头看着罗参。 苏莫遮是个纨绔子弟,虽然资历非常高,但是他志不在此,所以罗参最后收了资质平庸的大金为徒,并没有收苏莫遮。 苏莫遮最近帮忙打听白民的消息,还真是让他打听到了。 苏莫遮近些日子喜欢听曲儿,和一些狐朋狗友经常出入戏楼,无意间见到过一尊冰雕。 当时没有注意,但是听罗参叙述之后,他觉得那尊冰雕有点不对劲儿。 罗参说:“苏莫遮觉得,那尊冰雕,很可能是白民的……” “尸体!?”万俟林木说。 罗参点点头:“对,很有可能。” 万俟林木立刻站起来:“还等什么?咱们去听曲儿啊。” 罗参拦住他,说:“要预约,没有预约是听不了的。”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我只听说现在听相声一票难求,没想到听戏曲也是一票难求?” 罗参说:“别的戏曲门可罗雀,只有这个戏楼的曲子,听都听不上。”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 罗参想了想,说:“听说是因为老板长得太好看了。”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心想能有多好看? 能比白先生好看? 能比罗参还好看? 万俟林木是不信的,让罗参去买票,最早的票竟然已经卖到了今天八月份,盛夏时节。 而如今天气还没完全暖和起来呢…… 罗参托人找了找关系,关系没有找到,但是道上有人听说罗三爷要去听曲儿,立刻巴巴的送上来两张票。 万俟林木没想到,罗三爷面子这么大,在道上刷脸就可以了? 票是第二天下午的,因为没有多余的,万俟林木又怕苏莫遮的消息不靠谱,所以干脆自己和罗参先走一趟,先不要告诉白先生和无启。 两个人开车往戏楼去。 戏楼的停车场几乎停满了,门前人山人海,黄昏西下之时,缇红色的灯火已经蔓延开来,看起来奢靡又华丽。 戏楼上挂着一块大牌匾。 ——八表停云 万俟林木看着牌匾,咂了砸嘴。 罗参很善解人意的解释说:“戏楼的名字,应该出自陶渊明的《停云》。‘停云霭霭,时雨濛濛。八表同昏,平陆成江。’” 八表的意思是很远的地方,泛指天地之间,戏楼的名字起的非常雅致。 两个人走进去,里面更是热闹,人山人海已经坐满了,甚至还有站票,全都堆在门口。 跑堂的引着他们往里走:“两位爷,这边请。” 因为是“上贡”来的票,并不是雅座,就在一楼大堂,中间偏一些的位置,虽然靠边,但是看得也能勉勉强强。 “今天人这么多?” “嗨,花老板亲自上台,人能不多么?” “今天是花停云开腔?” “当然,消息绝对可靠,你别的日子来,就不一定能听到了,看到了么,后面那些站票,都是挤破脑袋抢来的。” “那有福了,终于能一睹花停云的风采了!” 旁边一桌的两个人,穿金戴银,看起来就跟土豪一样,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而且一挂就是五条。 万俟林木瞥眼看了看,他不怕把脖子坠掉么? 土豪又说:“老弟,你今天带了多少钱来?” “看见没有,这五条大金链子,都是古董,我祖上留下来的,今天花老板,我可是志在必得!” “我也带了好东西来,一会儿咱们可谁也别让着谁。” 万俟林木有些迷茫,就小声说:“两位老板,你们在说什么呢?” 那土豪见万俟林木穿的很普通,也没当他是个威胁,大度的说:“看你们是新来的吧?真是有福喽,今天是戏楼老板,花停云亲自上台。” 西楼的老板,也就是那尊冰雕的拥有者,就叫做花停云,一听就是艺名。 据说这个花停云貌美不可方物,尤其是那好嗓子,一开腔不知道迷倒多少人。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这个花老板,是男的么?” “嗨!”土豪说:“长得那么好看,谁还在乎是男是女呢?” “我听说啊……”另外一个土豪压低声音,笑的有些猥琐:“是个双儿……” 土豪又说:“这个花老板,据说唱得好,人长得美,还特别的火辣,每次上台之后,都会价高者得,下台陪酒呢。” 土豪说着,露出一个大家都是男人,大家都懂的眼神。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两个土豪把家当全都带上了,也不怕脖子坠掉,原来是想要和花老板春风一度。 “来了来了!” 万俟林木听到众人一阵喧哗,随即大堂鸦雀无声,舞台上,一个身材曼妙之人,踏着莲步,轻甩水袖,慢慢走了出来。 那人脸上画着妆,万俟林木以前也没听过戏,所以不知道怎么欣赏,但是一看上去,就知道绝对是个美人儿。 尤其是那眼神,眼神轻飘飘的,带着一股忧愁,柔情似水也不过如此。 身材婀娜纤细,如弱柳扶风,万千不胜,病弱之美扑面而来。 那美人儿开了呛,万俟林木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戏牌子,原来唱的是黛玉葬花。 万俟林木“咔咔咔”嗑着瓜子,说:“长得还真的挺漂亮的。” 他刚说完,就感觉有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赶紧拨了两下,原来是罗参。 万俟林木说:“干什么?” 罗参一脸温柔,且理直气壮的说:“不许看,我吃醋。” 万俟林木立刻闻到了一股酸味儿,连自己的茶水都变得酸涩无比。 罗参拉着自己的椅子,靠近万俟林木一些,其他人都在听戏,简直痴迷入境,只有他们二人窃窃私语。 罗参低声说:“我好看,还是花停云好看?” 一般人不会这么问吧? 而且还是男人!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罗参:“罗三爷这是要比美么?” 罗参十分坦然,半点也没有羞愧,点点头:“我要确定自己是木木心中,最好看的那个。” 万俟林木:“……”甘拜下风,是在下输了! 万俟林木故意迟疑了一下,咔咔的磕了两个瓜子,说:“这个嘛——” 罗参笑眯眯的说:“木木,一会儿花老板唱完,你是不是想要探探他的口风?花老板每次下台,只陪一桌客人喝酒,你带够赏钱了么?” 万俟林木:“……”当然没有。 万俟林木浑身上下就揣着一只手机,身无长物,什么也没带。 罗参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罗参笑眯眯地说:“如果木木觉得,我最好看,那么……” 万俟林木没好气的把自己嘴里的瓜子皮吐在桌上,冷酷无情的说:“你最好看。” 罗参也不在意万俟林木的语气,宠溺的说:“可是我觉得,木木最好看,尤其是……被我欺负哭了的时候。” 万俟林木:“……”无启变异到第四代,为什么变成了温柔黑,暖男婊? 台上一曲很快就结束,掌声雷动,所有人都站起来喊好,随后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了。 花老板会下台陪酒,惯例是只陪一桌客人,价高者得。 而且竞标的人,无论最后有没有成功,投出去的钱财,是不会放回的。 饶是这样,全场竟然都沸腾了起来。 万俟林木被嚷的耳朵直疼。 “这是我的传家宝!只为了见花老板一面!” “这是我向花老板求婚的钻戒,八克拉的钻戒!” “钻戒算什么,我带的是现金!” 万俟林木见到他们如此踊跃,拱了拱罗参:“你呢,你带了什么?” 罗参伸手进风衣口袋,似乎在掏东西,随即伸了出来。 万俟林木的眼睛不由蓦然睁大,不是惊讶的,而是气的! 罗参的口袋里什么也没有,他把手伸出来,对着万俟林木比了一个爱心。 万俟林木:“……”罗三爷越来越骚气了! 众人踊跃的“竞标”,跑堂托着盘子走到罗参和万俟林木面前,罗参这才慢条斯理的,不紧不慢的,轻轻推起自己的风衣袖子,露出一块腕表。 修长有力的手指,将腕表解下来。 解下腕表的动作,竟然如此的苏不可耐,苏气炸天。 啪嗒! 罗参没当什么好东西,直接把那块腕表,扔在了铜盘里。 旁边两个土豪嗤之以鼻,都没当回事:“什么啊,一块表?” “就是,很普通的样子,上面也没有钻石,能值多少钱?” “不值钱不值钱。” “估计是怕被笑话吧,总要出一些。” “竞标”风风火火,很快跑堂就进了后台,过了大约半分钟,又风风火火的冲出来,大喊着:“花老板请十六号桌的罗先生,上三楼一叙。” “什么?!” 土豪们瞬间炸了窝:“十六号桌?” “就是那块腕表?” “比我的钻戒还要值钱!?” “这怎么可能!?”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罗参拉起万俟林木的手:“走吧。” 三楼没有人,罗参和万俟林木走上去,第一间房门是打开的,隐约有琴声从里面传出来。 叮叮当当—— 犹如流水一般。 充斥着一股柔弱的靡靡之感…… 万俟林木探头一看,房间正中放着一把古琴,一个穿着红色高开叉旗袍的“女子”正在抚琴。 一头黑色长发披肩而下,手指纤细犹如无骨,水蛇一样抚动着琴弦。 那“女子”听到脚步声,慢慢抬起头来,冲着他们嫣然一笑。 妩媚又妖娆。 花停云? 花老板在台上唱曲的时候,额心画着一朵朱红色的莲花,按理来说唱的是黛玉葬花,林黛玉的扮相应该没有那么妖娆。 万俟林木还以为是画上去的,不过此时花老板已经卸了妆,额心那朵朱红色的莲花还是没有去掉。 仔细一看,原来不是画上去的,应该是刺青。 因为花老板的额心有一块纵向的长条伤疤,那朵红色的莲花正好刺在伤疤上,做成了装饰。 花停云停下抚琴的动作,微微一笑,嗓音果然动听的厉害,又清澈,又软绵:“二位先生,是喜欢……男装,还是女装?” 万俟林木走进来,大马金刀的坐在八仙椅上,翘着腿:“我都行,罗老板呢?” 罗参无奈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没想到万俟林木玩起扮演来,这么快就能入境。 罗参淡淡的说:“我也无所谓,因为……我更想看木木你穿女装。” 万俟林木:“……”什么鬼? 花停云笑了笑,给两个人倒了一杯茶,他一走动起来,高开叉的旗袍开叉更多,万俟林木看到一片白/花花,赶紧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倒是罗参非常坦然。 花停云故意在万俟林木耳边吹了口气:“没想到,这位先生好腼腆呐?” 万俟林木被他吹的一个激灵,一眯眼睛,突然出手,一把搂住花老板。 一刹那,花停云眼睛一眯,那风情万种的妩媚突然消失,眉间露出一丝嫌恶。 万俟林木不让他挣脱,动作如电,反手拧住他的胳膊,将人狠狠钳住,毕竟万俟林木已经恢复了真身,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调戏一样,万俟林木斜斜的一挑唇角,痞里痞气的笑说:“花老板,让我闻闻,真香……不过,你身上的香味会不会有点太青涩了,应该是不谙此道之人吧?” 万俟林木所说的香味,并不是? ?水的味道,也不是香氛的味道,而是情绪的味道。 别看花老板风情妩媚,大堂里那些听曲的客人又把花老板传成一个随便之人,但万俟林木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了花停云的情绪味道。 又清纯又青涩。 “咳!” 万俟林木正在“调戏”花老板,罗参已经黑着脸,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万俟林木撇了撇嘴,只好乖乖的放了手,让花老板站起来。 花停云整理了一下衣角,妩媚的表情已经收拢。 啪! 将一块手表扔在茶桌上,淡淡的说:“罗三爷光临寒舍,不知所谓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邪魅妖邪·林木:作为一个霸总气质冲天的妖邪,我要调戏这只娇花! 罗·理直气壮·小三:我就是娇花,躺平任调戏。 93、纵目天眼3 罗三爷? 万俟林木说:“花老板是道上的人?你认识罗参?” 花停云也懒得笑了, 如果方才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如今就是一朵冷若冰霜的冰花。 他走到茶桌前坐下来, 给自己倒了杯茶, 淡淡的说:“我不是道上的人,也没见过罗三爷,但是我爷爷……是道上的人, 我从小, 是听着罗三爷的故事长大的。” 原来罗参是睡前故事…… 不过说实在的,花老板的睡前故事,有点太恐怖了吧? 罗参说:“既然花老板认识我,那我们有话就直说了。” 花停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参说:“我们听说你家里收藏了一尊冰雕,因此想要见一见。” “冰雕?”花停云略微有些诧异,似乎在回想,眼眸微微睁大。 他总是懒洋洋, 懒得睁眼的模样, 眼眸睁大之后, 里面仿佛有星河在流转。 花停云恍然大悟:“哦,你们说的是那尊冰雕。” 他说着, 站起身来:“罗三爷远来是客,而且还付了钱, 我这个做东家的, 自然要让您看一看才好。” 万俟林木听他没有拒绝,也站了起来。 花停云带路,从三楼把手第一间房间走出去, 一直往走廊深处前行,很快到了最后一间。 房间的门是锁着的,上面一把黑铁大锁,沉甸甸的。 罗参低头看了一眼那把锁,是老物件儿,而且是工艺精湛的老物件,挂上这把锁,恐怕这个房间没有钥匙,能打开锁头的人,一共不超过五个。 哗啦哗啦—— 花停云拿出钥匙,将黑铁大锁打开,“吱呀——”将门推开。 “请进。” 呼——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万俟林木微微打了一个哆嗦。 不过他已经恢复真身,因此并不像平常人那么畏寒怕热。 罗参的余光瞥见万俟林木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立刻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温柔的披在万俟林木身上。 花停云看到他们的互动,轻笑了一声,又说:“请进。” 三个人走进房间,房间里云雾缭绕,是寒气,仿佛走进了一个冰窖。 茶桌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被子上也蒙着冷气。 花停云走进去,推开离间的房门:“就在这里。” 一股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万俟林木看到了那尊雕像。 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年人。 黑白相间的发丝,被冰雕保存的淋漓尽致,甚至每一根头发梢都清晰可见。 他睁着眼睛,面部表情并不安详,还微微张开嘴,似乎在说什么话,但是话音无法出口,已经被冻成了冰雕。 罗参看了一眼冰雕,应该是白民人无疑了。 而且是白民人的尸体。 罗参转头看向花停云,花停云已经坐在茶桌边,就着冰凉的杯子,倒出一杯冰凉的冷茶,正在饮茶。 罗参说:“请问花老板,知道这尊冰雕的来历么?” “太知道了。”花停云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而且太知道了。”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为什么花停云如此笃定。 花停云很快给出了解释:“因为这尊冰雕,是我的爷爷。” 爷爷? 花停云又继续着话题,语气相当平静,似乎已经是陈年旧事,不足一提:“爷爷变成冰雕的全过程,我都守在病榻旁边,亲眼目睹。” 这么说来,花停云是知情者。 万俟林木肯定的说:“你的爷爷,是白民族人?” 花停云点了点头,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为什么罗参和万俟林木知道白民的事情。 花停云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着说:“二位,可想听一听,我爷爷的故事?” 罗参和万俟林木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花停云没有立刻开始故事,只是说:“请稍等。” 他说着,离开了房间,这一走就是很长时间,万俟林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喝了一口,不由“嘶”了一声:“冰牙。” 罗参有些无奈,把杯子拿过来,握在掌心里,满是宠溺的笑着说:“我帮你捂着,一会儿就能喝了。” 万俟林木说:“那要捂多久?” “不久,”罗参突然压低声音,用沙哑温柔的嗓音说:“只用把你融化的时间,就够了。” 万俟林木:“……”这土味儿情话怎么和无启一个模子刻出来? 万俟林木立刻面无表情的说:“以后禁止和无启交流,我怕你被同化。” 罗参:“……” 吱呀—— 房门又被推开了,花停云从外面走进来。 只不过这回他没有穿高开叉的旗袍,而是换上了一身戏服,似乎是要给他们唱曲儿。 花停云一身戏服,水袖款款一卷,额间火红莲花脉脉生情,嗓音犹如泉水,清澈而婉转:“二位请听我,细细说来……” 花停云的爷爷是道上的土夫子。 但花停云的爷爷,同样也是一个戏子,唱戏只是掩藏身份的一种掩饰罢了。 无论是土夫子,还是戏子,在当时的年代,那都是下九流的事情,连脚夫都看不起的事情。 所以花停云的爷爷很落魄。 但就有那么一个人,不嫌弃花停云的爷爷落魄。 他们是青梅竹马。 花停云住的城里,有一户大户人家的闺女,长得端庄又漂亮,求婚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但是小姐看不上任何人。 唯独对花停云的爷爷,一见钟情,而且矢志不渝。 千方百计之后,小姐终于嫁给了戏子,家里虽然不喜欢戏子,但是因为疼爱独女,也千方百计的接济戏子,让他们过得好一些。 那段日子,戏子不必去做倒斗的缺德事,和夫人伉俪情深,过起了无忧无虑的日子。 没成想,美好的日子转瞬即逝,总是犹如白驹过隙一样,抓不住,留不住,图思虑…… 小姐的家里,一夜之间落魄了,做生意得罪了权贵,很快被人整垮,不仅仅穷的叮当响,而且负债累累。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所以你爷爷,甩了小姐?” 花停云挽着自己的水袖,指若莲花,轻轻摆了一摆:“怎么会如此?” 戏子不但没有甩了小姐,而且与小姐夫妻情深,愿意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小姐还债。 岳父没有地方住,就接到棚舍里一起居住,为岳父养老送终,戏子完完全全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 那段日子,过的虽然辛苦,但是依然差强人意。 没有半年,岳父因为抑郁,最后郁郁而终,这给小姐的打击很大,小姐身子本就娇贵,这两年跟着戏子过清贫的日子,已经坏了身子。 父亲过世之后,小姐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以泪洗面,终于染上了顽疾。 戏子深爱小姐,为了给小姐治病,已经倾家荡产,最后没有办法,选择了重操旧业。 再次成为了一个下斗翻坟的土夫子。 戏子把小姐留在家里养病,自己出去下斗养家,这可比做一个戏子来钱快得多。 在戏子刚刚离开家之后,小姐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可是清苦日子里唯一的喜事了。 两个人唯一的联系,就是书信,在戏子不在的那段日子里,小姐天天抱着书信度日。 戏子第一次回家的时候,小姐已经生了,为了他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 生产让小姐更加病弱,戏子为了让小姐和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不能满足于那些小小的钱财,又一次离开家门,出去倒斗,留下小姐抚养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起初,戏子每年必然回来一次。 后来,年关也不回来了。 再后来,儿子三岁,只见过父亲一面。 日子,又这样一天天过去。 听说戏子倒了一个大斗,瞬间变得富裕起来,往家里寄的钱款也富裕了起来,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也有钱买药治病。 但是…… 戏子依然没有回来。 戏子有了钱,不再去倒斗,允诺了妻子,不会再长时间离开家,他开始做生意,遇见形形色色的人。 然后…… 又一次离开家,这次是去采办生意上的货物。 然后又一次,又一次…… 直到富裕起来的戏子,遇到了一个富家小姐,那富家小姐和他志趣相投,喜欢古董,喜欢听戏,戏子仿佛遇见了知音。 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小姐一个人拉扯儿子,每日每日,只能在思念中遇见自己的丈夫。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原来是个渣男的故事。” 花停云继续唱着,终于,富家小姐向戏子示爱,她知道戏子已经娶妻有儿子,但是她完全不介意,只要他离开那个糟糠妻,富家小姐甚至可以抚养他的儿子。 戏子犹豫了很久…… 嘭! 万俟林木狠狠一拍桌子。 咔嚓…… 一声轻响,罗参眼疾手快,手掌伸到茶桌下面,一托! 原来是茶桌下面的横梁被万俟林木一掌给震碎了下来,罗参一把握住震碎的横梁,微微松了口气,悄无声息的放在椅子上。 如今的万俟林木已经重塑真身,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他现在可是个“厉害的妖邪”,这么用力的一拍,桌子没有散架就是好事儿。 别看万俟林木一脸冷漠,他这样的人,才是最受不了不平事的。 花停云款款的继续开腔。 戏子思量再三,还是无法割舍糟糠妻,最后郑重的拒绝了富家小姐。 万俟林木冷笑:“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罗参对着万俟林木微微一笑,低声说:“木木,你放心,我是最专一的。” 万俟林木:“……”上赶着送人头。 戏子拒绝了富家小姐,因为内疚,给夫人买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急匆匆赶回家。 那个……他很久很久没有回去过的家里。 吱呀—— 推开门。 家里到处都是灰土,天气很热,微微的腐臭味飘散出来,充斥着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家。 戏子的糟糠妻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有些浮肿,没有任何而呼吸,散发着臭味。 他们六岁的儿子,冷漠的坐在床前的地上,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已经死去,很久的母亲…… 儿子对戏子的第一句话,不是叫爸爸。 而是问…… ——你回来做什么? ——这里,有你认识的人么? 糟糠妻的身体一直不好,药石无医,一日弱过一日,他总是想和丈夫说一说这个问题,但总是见不到丈夫。 直到…… 病死在家里,只有一个六岁的儿子陪伴。 儿子没有流一滴眼泪,将戏子带回来的珠宝项链扯断,拾取了一只珠子。 他举着珠子,冷漠的看着戏子,郑重的说。 ——这是你给我母亲的羞辱,我会永远记住。 孩子说完,转身离开了腐臭的房子。 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戏子惊呆在原地,他不知道该去追儿子,还是该哭自己的糟糠妻,那一刻他什么也做不了。 戏子落魄了,从那刻开始,真正的落魄了。 酗酒、颓废、自责、愤恨,落魄成了一个乞丐。 再后来…… 戏子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六岁的儿子,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他还那么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荆棘遍地的世界生存下去。 万俟林木冷声说:“真是个懦夫。” 花停云微笑,唱腔婉转:“谁说,不是如此?” 戏子一蹶不振,很多很多年之后,他遇到了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总是被人欺负,别人都叫他怪物。 ——不男不女,不要跟他说话,否则也会变成怪物的。 ——男生女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妈妈说他是怪物,离他远一点。 戏子在路边看到了小乞丐,小乞丐冷漠厌世的眼神,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那个小乞丐,就是花停云。 戏子领走了小乞丐,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弥补自己对儿子的缺憾,他对小乞丐非常非常好,教导他读书写字,教导他功夫,教导他自己所有的知识。 把自己的万贯家财,全都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小乞丐。 总是说…… ——爷爷,爷爷对不起他们母女啊。 ——爷爷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怎么做?我不是人啊! 纵使再哭,小姐也已经死了,儿子也已经走了,任何都无济于事。 后来小乞丐才知道,其实爷爷收养他,不只是他当时的眼神和爷爷的儿子一模一样。 还因为…… 小乞丐和爷爷一样,都是白民族人。 爷爷一眼就看了出来。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起花停云,花停云也是白民族人? 的确如此,白民族人都有一个典型的特征,那就是长相好看,花停云的长相精致魅惑,不笑冷若冰霜,展笑颠倒众生,和白先生站在一起绝对是一类人。 但是无论花停云,还是花停云的爷爷,他们的头发都不是白色的,这一点和白先生不同。 罗参眯了眯眼睛,突然说:“看你祖父的模样,应该有六十岁,他是六十多岁才去世的?” 花停云点点头,万俟林木也有些惊讶:“一般的白民人,都是四十来岁就去世,你的祖父是怎么多活二十年的?” 戏子本是个土夫子,他前半辈子一直行走在坟墓之间,一来是为了钱,接济生活,二来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寒疾。 戏子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身上有莫名其妙的病根,是一种寒疾,说不清道不明,发作也没有任何规律。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戏子在一个大斗里,找到了一方锦帛,记录了寒疾的出处。 他第一次发现了白民国的存在。 白民国,人活千岁只是障眼法,千岁、三千岁只是他们同命运抗衡之后留下来的美好神话罢了。 而白民国的人,往往到了壮年就会殒命。 戏子为了寻找活命的机会,一直在苦苦遍寻解脱之法,而这些办法,因为弥足珍贵,所以一般被古人带入坟墓之中,作为陪葬。 花停云捧上一本线装书,里面还是毛笔字,显得十分娟秀挺拔。 罗参将书打开,原来是花停云的爷爷,记录下来的日志,关于白民的各种日志。 帝俊声帝鸿,帝鸿生白民。 白民人白如玉,趋势四兽,仿佛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成功者。 但是谁知道,这样优秀的白民国,族人都会遗传一种遗传病,流淌在他们的血液之中,代代不休。 就是寒疾。 越是长相优秀,资质聪颖的白民族人,寒疾发作的越快,最会后被冻成冰雕,浑身结冰而死。 死后尸体千年不腐。 白民族人为了缓解寒疾,因此有了乘黄的传说。 但是很不巧,如今的乘黄已经绝种,再没有这种东西可以缓解寒疾。 罗参看着日志,轻轻的念着:“帝俊火种?” 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东西?” 罗参说:“我也只是听说过,在族内的典籍里看到过一两眼,但是真正的帝俊火种,谁也没有见过。” 罗参很有耐心,给万俟林木解释说:“《山海经》里有记载,‘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意思就是说,帝俊赐给了司羿红色的长弓,白色的箭矢,来帮扶下国,司羿便开始去抚恤百姓。” 这说的应该是司羿射日的故事。 十日出,民不聊生,司羿踏在扶桑木上,引弓射日,解救了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罗参继续说:“十日陨落,只留了一个太阳东升西落,其余的九个太阳,相传被帝俊收起,做成了帝俊火种。因为帝俊火种有长亮不熄的特征,所以被世代认为是长生不老的象征,很多代帝王,都争相寻找。” 万俟林木看向花停云:“难道你的祖父找到了帝俊火种?” 花停云摇头:“倘若我的祖父找到了帝俊火种,也不必郁郁而终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的也是。 花停云说:“祖父一辈子都在寻求解脱的办法,收集了很多资料,火种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些缓解寒疾的药方,的确可以延年益寿,但治标不治本,每每寒疾而来,更加痛苦不堪……” 花停云的爷爷将花停云抚养长大,便放弃了医治,最后郁郁而终,致死还叨念着妻子的名字,但那又有什么用处呢? 花停云说:“祖父留下了这本日志,毕竟我也是白民族人,让我继续去寻找破解白民寒疾的办法。” 戏子不只是教导了花停云读书写字,唱曲念诗,还教导了花停云一些倒斗的法门,因为他知道,即使花停云不愿意,他依然要去寻找。 抗拒死亡,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勇气…… 花停云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说:“该说的,我已经与二位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停云这两日听闻罗三爷在打听白民国的事情,想必罗三爷身边也有白民族人,因此停云斗胆,想与罗三爷合作。” 罗参打量了一下花停云,虽然白先生是白民的族长,但是白先生沉睡了那么久,可能知道的还没有花停云多。 花停云手里掌握了很多资料,还有这本日志,的确是个合伙的最佳人选。 罗三爷一般不和人搭伙,但是这一次,看来要破例了。 罗参说:“花老板提出与我搭伙,想必已经有了好的去处吧?” 花停云一笑:“罗三爷果然是慧眼,什么都瞒不过罗三爷,的确如此。” 花停云又说:“我在整理祖父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方,应该是白民的墓址,材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因为祖父后来一心求死,所以并没有前去一探究竟。” 他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哗啦——”一声倒出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资料。 地址应该是一个非常偏远的原生态山村,古蜀国的发源地,在祖父整理的资料里,出现了一个词。 花停云说:“天灯。” 天灯? 灯和火有关系,万俟林木说:“是帝俊火种?” “帝俊火种一共九枚,”花停云说:“祖父寻求一生,也没有见到一枚,所以我不清楚这个墓葬里,到底有没有帝俊火种,但是总要试一试。” 的确如此,总要试一试。 花停云说:“不知道罗三爷有没有兴趣?” 罗参看了一眼资料,随即很轻松的把资料全都扔在桌上,没有再看一眼,仿佛那都是垃圾罢了。 罗参笑着说:“的确有兴趣,但是花老板好像没什么诚意?这些资料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关键的……” 花停云笑着说:“罗三爷也是道上的人,自然知道道上的阴险狡诈,停云初来乍到,又是晚辈,自然要小心谨慎为上。” 他又说:“墓葬的地图在我手里,我来带路,罗三爷若是搭伙,三日后咱们就出发,如何?” 万俟林木不太懂这些,转头看着罗参。 罗参笑了笑:“花老板谨慎小心,地图在你手里,我也算是放心了,那三日后出发,到时候给我消息。” 他说着,递给花停云一张名片。 两个人回去之后,和白先生、无启说明了花停云的事情。 白先生说:“花停云?我在族内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罗参说:“道上也没有这号人,不论如何,先去看看再说。” 无启点头:“没错,去看了就知道了。” 白先生翻了个白眼:“你去干什么?” 无启立刻说:“当然是帮你寻找帝俊火种。” 白先生“哼哼”了一声,十分傲娇的说:“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无启赶紧抓住白先生的手:“怎么没关系,我喜欢你,自然有关系。” 一言不合就表白! 白先生本来在耍高傲,自从他生病开始,无启那是无微不至,小心翼翼,其实让白先生非常高兴,高兴的差点飞起来。 不过白先生是个死傲娇,没理都要挺直腰杆,更别说他有理了,生病理最大。 无启已经无微不至,如今突然一言不合就表白,白先生的嘴角差点抑制不住的翘起来,赶紧咳嗽了起来,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无启跟上去,一脸不解:“销白?销白……你等等我啊。” 无启自言自语的说:“怎么又生气了?突然就生气了……销白,你别关门啊!” 万俟林木:“……”无启没救了,这是生气么? 罗参要出一趟远门,自然是要带万俟林木的,两个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怎么可能分开。 大金负责张罗一些物资的事情,至于白先生和无启,自然也是要同去的。 于是家里剩下了御邪和红薯,这下子好了,万俟林木不在家肯定鸡飞狗跳。 介于御邪和红薯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俟林木让罗参把小娃娃留了下来,用“美色”看住御邪,然后又买了一大袋的果干,给红薯加满了食盆,这样他们就不会打架了。 大家一切准备就绪,三天之后出发。 花停云买了飞机票,众人在机场汇合。 花停云今天穿的一身男装,酒红色的西装,掐腰设计,衬托着风流的小蛮腰,一双大长腿,黑色的长发披肩,与酒红色的西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额间火红色的莲花,即使是男装,也没有遮挡额间的印记。 花停云一出现,简直就是时尚大片。 大金是第一次见花停云,惊讶的说:“竟然有人能和白先生一样……”妖。 大金的话还没说完,赶紧住口,这要是被白先生听到了,自己说他“妖里妖气”,可能会被分尸。 大金一阵感叹,旁边的金缕态度立刻就不对劲了,一把捏住大金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眼神冷冷的,一脸霸道总裁的气场:“主人只能看我一个人。” 大金:“……”拜托小金不要再去看脑残剧了…… 金缕显然是误会了,他还以为大金在赞叹花停云的美貌。 花停云的确美貌,但好像不是大金喜欢的那一挂。 因为大金是个朴素的人,所以其实相对喜欢朴素一点儿的,花停云的美貌太张扬,精致的令人窒息。 花停云托着行李箱走过来,旁边好多人侧目去看,还有人用手机偷拍。 “哇,是明星吗?” “模特吧。” “身材也太好看了吧,脸好小。” 花停云一个人已经够扎眼了,还有英俊绅士,一身限量版名牌的罗参,高傲的白先生,铁憨憨无启,这一队伍招摇无比。 他们来到候机大厅,一个小姑娘犹豫了好久,跑过来对罗参腼腆的笑着说:“能……能和你拍个照吗?” 万俟林木无声的“呿”了一声,默念着招蜂引蝶。 罗参微微一笑,对那女孩展开了绅士攻势,随即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会吃醋。” 他说着,侧头去看了一眼冷漠脸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后知后觉,罗参竟然跟陌生人说了实话? 那女孩一脸失落,赶紧跑掉了,随即传来小声的谈话。 “哇,你们知道么,那个绅士的帅哥,和旁边的冷漠小受,真的是一对儿啊!” “天呢,我好吃这个cp,温柔绅士攻,冷漠放/荡受!” “萌到尖叫!” 万俟林木:“……”放……放什么? 白先生上下打量了两眼花停云,皮笑肉不笑的说:“花老板,都到这里了,不给我们稍微透露一点消息么?” 花停云笑了笑:“咱们已经是一路人,消息自然是要共享的。” 花停云说:“咱们要去的墓葬,应该是一个白民分支的墓葬。” 关于白民有很多传说,因为白民的短命,很快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其中有一个分支,与古蜀国有关系。 相传那里的人,崇拜眼睛。 古蜀国是典型崇拜眼睛的古老国度,纵目是古蜀国的特征。 这个部族活动在古蜀国的地盘,因为蜀道难,几乎与世隔绝,而且世代都尊崇着女王。 花停云说:“听说这个部族非常繁荣,夜不闭户,他们族内的人都天生不会说谎,因此民风十分淳朴。” 万俟林木笑着说:“还有不会说谎的人?” 花停云点头:“不止如此,这个部族之所以尊崇女王,是因为他们的女王,都与常人不同。” 女王…… 是正宗的白民后裔。 花停云说:“部族里历代的女王,她们美貌绝伦,冰清玉洁,而且无论流汗,还是流泪,都会变成玉石。” 白先生说:“玉石……” 有一种传说,白民人食玉,而且用玉泡酒。 万俟林木见白先生若有所思,就说:“老爸,你流汗流泪的时候,会变成玉石么?” 白先生听万俟林木叫自己“爸”,其实挺高兴的,毕竟他是儿子控,但是…… “老爸”就…… 自己真的很老吗? 白先生被噎了一下,说:“我不流汗,更不流泪。” 白先生有寒疾,根本不流汗,体温一直偏低,那就更不用说流泪了,他一向铁石心肠,从来不流泪。 唯一一次。 唯一一次……就是无启离开的时候。 白先生中断了自己的回想,说:“的确如此,纯正的白民,汗液和眼泪的确可以变成玉石。” 万俟林木立刻说:“那就是找对了。” 花停云笑着说:“方向对了就好。” 他又继续给大家科普这次下墓的资料。 女王的汗液和泪水,让部族变得非常富裕,他们不需要和别人通商,已经非常富有,可以自给自足,甚至组建军队捍卫家园。 “不止如此,”花停云说:“女王的手里,还有一样法宝,就是天灯。” 相传这尊天灯,可以洞悉人心,只要有人说谎,天灯就会用火焰,将说谎者吞噬。 因此部族里的人全都不会说谎。 花停云说:“我们要下的墓葬,就是这个女王的墓葬。” 万俟林木说:“女王是怎么死的?她是白民人的话,难道是冻死的?” 花停云摇头:“不,她是被烧死的。” “什么?”连万俟林木都有些惊讶了,奇怪的看着花停云。 花停云没有开玩笑,说:“我看到祖父的日志,他查了很多资料,女王并不是像白民族人一样,被冻死成为冰雕,她是被烧死的,被天灯的火焰吞噬了。” 罗参眯眼说:“女王说谎了?” 他虽然是问句,但是已经非常肯定。 有了之前的铺垫,大家也都想到了这一点,恐怕是女王自己说谎了,所以受到了天灯的惩罚。 花停云说:“应该如此,但具体的,还要我们去探查,部族把女王下葬在墓葬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女王双手攥着天灯,无论是谁都无法扒开,所以部族干脆把天灯一起,放进了女王的棺材里陪葬。” 啪! 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这么说来,只要找到了女王的棺椁,就是找到了天灯。” 花停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很快就要登机了,因为地方很偏僻,他们下了飞机之后,还要坐车,花停云已经准备好了车子,也预订好了酒店。 花停云说:“下了飞机,先休息一晚上,我去找一找物资,第二天咱们开车过去。” 下斗的物资,是无法带上飞机的,也不可能托运,只能到时候当地找。 很快到了登机的时间,众人排队上了飞机,刚坐下来没多久,就有空姐走过来。 笑着说:“请问是罗先生吗?” 罗参勤勤恳恳的放行李,放了万俟林木的行李,放岳父大人的行李,刚放好行李,转过头说:“我是。” 空姐职业化的微笑:“罗先生您好,您几位已经升舱,请跟我到前面坐下吧。” 升舱? 花停云买的是经济舱,他们没有买贵的机票,什么时候升舱的? 花停云皱了皱眉,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此行是要去下斗的,突然有人给他们升舱,说明有人已经模清楚了他们的行程。 罗参说:“去看看。” 众人跟着空姐,来到了前面头等舱。 头等舱里很空,只有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马甲,衬托着高大的身材,流畅的斜方肌昭示着男人锻炼有素的身材。 男人背对着他们,腿上叠着一份杂志,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起杂志的内页。 哗啦—— 随着轻响,男人放下杂志,站了起来,回过身,伸出手:“罗三爷,久违了。” 万俟林木一听这个开场白,原来他们认识。 罗参看到男人,点点头,不过没有握手。 男人也不觉得尴尬,很自然的收回手,插进西裤口袋里,微笑的看着他们。 虽然是微笑,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笑意。 男人的面容好像一头老虎,脸部轮廓分明,锐利的犹如刀削,下巴略平,嘴唇略薄,高挺的鹰钩鼻,无比刻薄与老奸巨猾。 一看就是个奸商。 而且还是极为不好惹的奸商。 男人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贵气,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顾,顾野航,是个古董商,和罗三爷也是旧交了。” 顾野航目光一转,盯在万俟林木身上:“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万俟小公子了,如雷贯耳。” 顾野航和万俟林木握手,万俟林木只是看着,也没伸手,这下子好了,顾野航一上来就受了两次挫,但他本人却并不当一回事儿,似乎十分大度。 罗参见万俟林木没有伸手,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展开一个毫不吝惜的笑容,伸手搭住万俟林木的肩膀,很是宠溺,又很炫耀的说:“不好意思,我家木木比较认生。” 万俟林木:“……”认生?说我么? 罗参的表情那叫一个闷骚得瑟,不管别的男人多英俊,怎么示好,木木都爱答不理,这是罗参最高兴的地方。 当然…… 英俊、示好,那都无所谓,关键是不能太有钱。 因为万俟林木的底线看似很高,其实禁不住动摇…… 顾野航说:“我听说罗三爷要出一趟远门,正巧,咱们同路,我就思忖着,不如一起,资金我出,怎么样?” 说到底,原来顾野航是想要搭伙。 顾野航见他们不说话,笑了笑,很无所谓的说:“罗三爷放心,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是个做商人的,又不是打家劫舍,不过……罗三爷可能不知? ?,道上最近不太平,天灯的传说沸沸扬扬,有一批不要命的土夫子也朝着天灯去,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而且……我要的其实很少。” 罗参还是没表态,只是说:“今天的老板是花老板,搭伙的事情,还要得到花老板的首肯。” 顾野航终于看向花停云,花停云虽然长相好看,但是在人群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因为他们是下斗去的,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文文弱弱一看就是拖后腿的。 顾野航看向花停云,眼神十分轻佻,上下打量了几眼,似乎就差吹口哨了,笑着说:“花老板意下如何?” 花停云笑也不笑:“不如何,我们不想带个商人拖后腿。” 顾野航的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过了一秒,才一副很大度的模样:“没关系,买卖不成,就当做和花老板交个朋友,各位请坐吧。” 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流畅的肩背肌肉,随着这个动作松弛伸展,黑色的马甲衬托着顾野航性感的男性荷尔蒙,衬衫的袖子剪裁的非常特体,手臂伸出,袖口微微后缩,露出…… 顾野航手腕上,用黑色绳子串起的一颗翠绿色玉珠。 玉珠上滚着磕碎的痕迹。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玉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二位,你们同意温柔绅士攻x冷漠放/荡受,这种人设么?】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不同意。 罗·闷骚·小三:同意。 【请问罗先生,您的男朋友不同意这个人设,你需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同意呢?】 罗·财大气粗·小三:一口价,三百斤大黄鱼。 万俟·毫无底线·林木:你告诉我,怎么放! 94、纵目天眼4 这年头有钱人, 又是做古董的人,手腕上带一些手串, 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是顾先生手上的手串, 只有一颗玉珠,而且看成色,也配不上顾先生这一身行头。 花停云有些吃惊的看着顾野航手腕上的玉珠, 他微微睁大眼眸, 额心间那朵火红色的莲花,也微微扬起。 让花停云这个美人,更添一分人间烟火的美态。 顾先生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连忙把袖子往下一拉,似乎不喜欢别人看到这颗玉珠,脸上是商人的招牌微笑:“大家请坐。” 因为是升舱,而且头等舱就这么一些人, 没有其他人, 所以位置随便坐。 万俟林木自然坐在了罗参身边, 两个人找了双人座坐下来,大金和金缕坐在一起, 无启跟着白先生坐在了一起。 白先生看起来很傲娇,爱答不理的对无启说:“你去坐那边。” 无启笑眯眯的说:“可是我想跟你坐一起。” 白先生一听, 嘴角就板不住了, 微微上翘。 万俟林木看在眼中,无奈的摇摇头,一脸面无表情的感叹:“人呐, 怎么这么矫情?” 罗参笑着说:“这不叫矫情,这叫情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刚刚好。” 众人都坐下来,花停云刚才一直看不上顾野航,毕竟像顾野航这样有钱的商人,他见得多了。 商人薄情,无利不起早,而且顾野航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渣男”两个字。 刚才顾野航打量花停云的眼神,也非常的轻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花停云竟然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顾野航身边,坐了下来。 顾先生显然有些吃惊,侧目微微看了一眼花停云,保持着商人的微笑,点点头:“花老板,喝点什么?” 方才花停云还拒绝了搭伙儿,毫不犹豫的用话揶揄了顾先生,如果花停云真的是一朵花,那绝对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而是带刺的玫瑰。 花停云坐下来,淡淡的说:“我还不渴。” 顾先生点点头,也没有再纠缠,就好像他刚才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还都是朋友。 顾先生将大长腿叠起来,杂志摊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杂志,也不去看花停云一眼。 花停云眯了眯眼睛,用余光去瞥他,盯着顾野航的手腕看了一会儿,但是始终没看到玉珠,玉珠藏在袖子里,藏得严严实实。 花停云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他从小就是孤儿,被爷爷收留,这才讨口饭吃,有了如今的戏楼。 爷爷在死之前,经常叨念着自己的儿子,想要再见他一面。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苦苦寻找着儿子,但是一无所获。 当年儿子才六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爷爷在弥留之际,曾经叮嘱过花停云,一定要帮他寻找儿子…… 花停云受了爷爷大恩,这样的事情不用爷爷说,他一定也会尽全力去寻找。 如今…… 哪知道这么巧,竟然让花停云看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珠。 爷爷的家里,保留着一串摔碎的首饰,和顾野航手腕上戴的玉珠,几乎一模一样。 花停云迟疑了一下,好像在主动搭讪。 他换上了一张笑脸,花停云在戏楼里,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卖笑”,花老板一笑起来,没有人谁能抗拒。 “顾先生。” 果不其然,顾野航抬头对上花停云那双嫣然展笑的眼睛,似乎愣了一下,好像差一点就被吸进去。 但是终究差一点。 顾先生展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花老板。” 花停云像是要聊天:“顾先生……你姓顾?” 顾野航微微一笑:“花老板,你这是打趣我呢?当然,我姓顾。” 爷爷姓花,就算爷爷的儿子因为憎恨爷爷,不打算跟着姓花,估摸着也会随着他母亲的姓氏。 但是顾…… 顾先生顺口说:“随我父亲,姓顾。” 花停云一听,原来顾野航有父亲,那可能是自己搞错了,那颗玉珠也只是偶然而已。 顾先生见花停云和自己搭话,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思搭伙儿的表现,于是干脆趁热打铁:“花老板,想一起喝一杯么?” 哪知道花停云方才还巧笑倩兮,突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秒冷脸,从人间烟火的美感,突然又变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站起身来,冷淡的说:“不想。” 说完,直接转身走人,留给顾先生一个背影。 顾野航“呵——”的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完全没有因为花停云的高傲而生气,自言自语的说:“越来越有趣儿了。” 花停云离开了双人座,来到万俟林木对面的单人座,坐下来,闭目养神。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看前排的顾野航,对身边的罗参说:“这个顾先生,你认识?” 罗参说:“之前在道上混的时候,见过几面。” 万俟林木说:“他是什么人?” 罗参说:“古董商人。” 万俟林木的眼睛微微放着精光:“很……有钱么?” 罗参心中一跳,警铃大震,他之前也说了,无论别人多帅,万俟林木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但是如果很有钱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罗参立刻机智应对,很自然的搂住万俟林木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没有你老公我有钱。” 万俟林木一点儿也不害羞,反而拍了拍罗参的胸口,笑着说:“那就好。” 罗参:“……”那就好? 万俟林木又说:“一个古董商人,为什么要搭伙下斗?” 罗参淡淡的说:“找刺激吧,很多商人都会亲自下斗淘货,顾野航是不怎么活跃的那类,但是经顾野航收的东西,都会卖出大价钱,所以他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追捧。” “很多人?”万俟林木问。 罗参解释说:“土夫子,很多土夫子把顾野航当作风向标,觉得顾野航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好东西出土,看来咱们这一趟……应该很热闹。” 两个人谈论着顾野航,花停云虽然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睡觉,但是一直支着耳朵倾听。 罗参又说:“顾野航家里也是做古董的,但是这一行太缺阴德,顾野航的父亲,顾老先生一直没有儿子,所以才收养了顾野航。” 万俟林木“哦——”了一声,说:“原来是养子。” “养子?”花停云猛地睁开眼睛,瞧着向对面的罗参和万俟林木:“顾野航是养子?那他以前不姓顾?” 罗参说:“姓什么不知道,但是的确是收养的儿子。” 花停云一听,眼眸微微晃了几下,养子、玉珠。 也就是说,顾野航,有可能是爷爷的儿子…… 花停云瞬间又陷入了沉思,怎么才能确定顾野航是不是爷爷的儿子? 当年孩子离开花家,想必是恨极了爷爷,如果直接问他,必然没什么结果,而且他们关系也不熟悉,直接问的话,显得太奇怪了。 花停云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目,他曾经听爷爷提起过,爷爷的儿子身上有个胎记,就在…… 腹部靠下的位置。 可是这么尴尬的位置,要怎么才能检查? 花停云用眼睛瞟了好几眼前面的顾野航,顾先生一直在看杂志,似乎因为警戒,感觉到一股“刺激”的目光,回过头去寻找了一圈。 花停云戒备的收起了眼神,赶紧装作闭目睡觉。 顾先生以为看错了,把杂志放在一边,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来,看样子是准备去洗手间。 洗手间…… 花停云“噌!”的就站了起来。 万俟林木有点困,靠着罗参准备睡觉,旁边的花停云“噌”的站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头等舱的椅子烫屁股呢。 关键他还没有解开安全带,勒的“啊……”了一声。 空姐看到,赶紧过来,满面尴尬的微笑:“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花停云一阵尴尬,赶紧说:“没、没有……” 他说着,把安全带解开,也往洗手间而去。 万俟林木被打扰了睡觉,困意一下就没了,咂咂嘴,说:“我去洗手间。” “我跟你一起去。”罗参微笑说。 两个人站起来,罗参说:“刚才顾先生好像过去了,咱们去后面的经济舱洗手间。” 万俟林木点点头,往前看了一眼,果然头等舱的洗手间有人在排队,是花停云。 洗手间关着门,显示有人。 花停云的动作有些奇怪,他背靠着洗手间的门,似乎在排队,双手背在身后,手肘微微曲起。 两个手肘略微有些颤抖,身后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 万俟林木和罗参走过去,花停云的动作显然停顿了一下,眼睛微微向上瞟,“卡啦卡啦”的声音立刻消失。 万俟林木已经走过去,却突然后退了两步,回到与花停云平齐的位置,侧头看着花停云,低声说:“花老板,你这是……在撬门吧?” 一向阅人无数的戏楼头牌花停云,脸上一僵,面颊还微微有些发红,磕磕巴巴的说:“什、什么……万俟先生您说笑了。” 万俟林木抬了抬下巴说:“我刚刚看见了,你手里拿了两根细卡子……花老板,你不会有偷看别人上厕所的特殊癖好吧?” 花停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吃凉的吃多了,来大姨妈肚子疼到没力气,今天就只有3000字更新啦,明天会恢复哒,小天使们见谅。 【小剧场】 【请问罗先生,您觉得万俟林木想要成为一个放/荡受,需要具备什么基本素质呢?】 罗·侃侃而谈·小三:嗯……起码像花老板一样,不用偷看我上厕所,偷看我洗澡就可以。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呵呵▼_▼ 花·跳进黄河洗不清·老板: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你们误会了。 95、纵目天眼5 你不会有偷看别人上厕所的特殊癖好吧? 咔嚓—— 就在万俟林木语出惊人的时候, 开门的声音显得分外清脆。 头等舱洗手间的大门,被打开了。 顾先生从里面走出来, 显然没想到外面竟然有这么多人, 目光略微有些迟疑,扫了一眼众人:“这么多都在……排队?” 顾先生刚才在洗手间里面,隔着一扇门, 隔音还挺好, 所以根本没有听到万俟林木的话。 但是花停云听见了,花停云登时脸上一烧,竟然有些发红,一句话没说,调头就走。 万俟林木一脸冷漠,抻着脖子说:“哎,花老板, 你不去洗手间了么?不去我去了。” 花停云根本没回头:“不去了!” 万俟林木挑了挑嘴唇, 说:“真好, 不用去经济舱的洗手间了。” 罗参有些无奈,揉了揉万俟林木的头发:“犯坏, 是不是?”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直接进了洗手间, 关上门, 罗参就在外面等他。 顾先生从头到尾都在状况外,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便自顾自往回走去。 咔哒…… 一声轻微的响动, 顾先生低头一看,原来是踩到了东西。 两枚细细的黑色卡子,就是女孩子用来别碎发的那种卡子,掉在了洗手间门口,被顾先生不小心踩了一下。 顾先生有些迟疑:“卡子?” 他说着,越过那两枚卡子,迈开大长腿,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回没有看杂志,闭上眼睛,准备歇息一会儿。 飞机飞行了不到三个小时,很快达到了目的地,顺利降落。 顾先生取下了自己的行李,微笑的对罗参说:“罗三爷不再考虑考虑了么?这次找天灯的土夫子,恐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罗三爷如果考虑和我合作,必然有利无弊。” 罗参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去提行李架上的行李,他不让万俟林木动手,全都自己包办,同时说:“顾先生对天灯这么感兴趣,目的是什么?” “目的?”顾先生反问。 罗参点点头:“商人的目的性,不都很明确?” 顾先生笑了一下,显然笑容不达眼底:“罗三爷见笑了,您也说了,我是商人,商人的目的能是什么?当然是新鲜出炉的老东西,有钱赚而已。” 空姐已经提示,舱门已经打开,头等舱优先下飞机。 罗参说:“感谢顾先生的升舱,不过……既然顾先生有所隐瞒,那咱们的买卖,看来要下回再做了。” 顾先生一听,也没有阻拦,而是笑着说:“有罗三爷这句话,我也踏实,那咱们下次再合作。” 罗参转头对万俟林木说:“走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大爷一样,手里也不拿东西,罗参提了两个箱子,跟在他后面,还要叮嘱说:“慢点走,小心。” 其他人也跟着罗参往外走,花停云的步子有些慢,毕竟刚才在洗手间没能“得逞”,没看到顾先生腹部以下的地方是不是有胎记。 一下了飞机,大家就是陌生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确认顾先生的身份。 花停云的步子稍微有些慢,不过还是下了飞机,跟着大部队往预定的酒店去。 花停云安排了接机的汽车,第二天他们也要开着这辆车,目的地是个很偏僻的原生态村,基本不通车,连像样的公路都没有,自然没有大巴或者火车,只能开车过去。 一辆多人的大车,还是越野型的。 花停云上了车,抱着臂若有所思。 真是太可惜了,没能看到顾先生到底有没有胎记…… 万俟林木钻上车来,正好坐在花停云身边,就闻到了一股情绪的味道,笑眯眯的靠过去一点,说:“真是太可惜了?花老板,那可惜什么?” “什么?”花停云可不知道万俟林木能闻到别人情绪的味道,花停云身上此时此刻充斥着一股可惜的味道。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十分轻佻的说:“花老板不会在可惜,刚才没能偷看顾先生上厕所吧?” 这事儿本来只有花停云、万俟林木和罗参三个人知道,就连顾野航本人也不知道。 但是…… 此时此刻万俟林木这么一说,车子就这么大,车上所有的人,目光“唰——”的一下,全都投注在了花停云的身上。 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花停云,都有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惊讶。 仿佛在说…… ——原来花老板有这样的癖好? ——人不可貌相。 ——花老板刚才不是对顾先生很不屑么?原来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 花停云:“……” 花停云眼皮抽动,嘴角也抽搐了两下,似乎在笑,但笑的十分勉强,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说:“万俟先生……您说笑了。” 万俟林木“调戏”了一把花停云,十分亲和的笑着说:“别叫万俟先生,多生分呢?直接叫林木就行。” 花停云:“……” 罗参见万俟林木玩的愉快,虽然不想打扰他欺负人的“雅兴”,但是万俟林木那么喜欢欺负花停云,这让罗参有些吃醋。 罗参本就是个小心眼儿,“醋精成仙”。 罗参靠近万俟林木,搂住他的胳膊,在万俟林木耳边低声说:“木木,欺负花老板很有意思么?” 万俟林木也不避讳,也不压低声音,笑着说:“当然有意思,花老板一被欺负,立刻就炸毛。” “炸……”花停云瞪着眼睛,那一双美眸蓦然睁大,十分生动。 自己还在这呢,万俟林木也真是不避讳。 罗参又说:“木木,我可要吃醋了,你也欺负欺负我。” 万俟林木有些嫌弃,丢给罗参一副死鱼眼:“我欺负你?你会炸毛么?” 罗参:“……” 花停云显然不是一个信任别人的人,他在戏楼做老板,看惯了光怪陆离,人生百态,因此很明显是一个多疑的人。 他让人准备了车子,但是并没有准备司机,大金替补了司机的位置,坐上驾驶位,金缕就坐在副驾驶,好奇的摸来摸去。 那个开车来的司机,好像是花停云的爱慕者,站在车下面,笑的一脸“荡漾”,有些犹豫的说:“花老板,我听说你们要去很远的地方采风,要不然这样吧,这位兄弟一个人开车挺累的,我帮你们也开车吧,两个人换着开,这样不会太累。”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 花停云微微一笑,笑得那司机登时心神荡漾,恨不得眼睛里冒桃心。 花停云的嗓音柔软:“不用了,你能帮我安排车子,我已经非常感激了,有空请你来我的戏楼喝茶,好么?” “好!”那司机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花老板邀请,我怎么敢不去呢!当然要去!” 花停云又笑了一下,简直就是巧笑倩兮:“那……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好!”那司机又是点头如捣蒜:“我这就回……回去了,花老板我先走了,走了!” 司机说着,一路“嘿嘿嘿”傻笑,调头就走了。 万俟林木更是挑眉:“你这是……在管理渔场?” 渔场里显然有一大堆的鱼苗。 花停云轻轻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有利用的价值,才会被管理。” 万俟林木点点头:“我也想管理渔场。” 罗参:“……”为何突然悲从中来? 万俟林木又说:“最好渔场里都是大黄鱼。” 罗参:“……”自己的地位就那么危险么? 白先生淡淡的说:“看来……你也会用驯术,不过是很低级的驯术。” 原来花停云的“魅力”,其实也是一种驯术,白民长相秀美,眼眸可以驯兽,花停云虽然不会驯兽,但是他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异能”,似乎谁也逃不掉花停云的目光。 花停云说:“先去酒店吧,我已经订好了酒店,大家到酒店休息一下,我出去采办物资,明天一早开车出发。” 大金开着车子,往预定的酒店而去,花停云很舍得花钱,是当地最有名的酒店,可谓是非常奢华。 众人进了酒店,花停云说:“我去拿房卡,大家稍等一会儿。” 花停云往前台去办理入住,其他人就在休息区等候,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这酒店的豪华程度,完全赶超了自己的恐怖主题酒店。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再装修一下酒店,然后提高一点点入住价格呢? 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撞了万俟林木的后背一下。 啪嗒! 一个钱夹掉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是一群年轻人。 年轻人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高壮,嘻嘻哈哈的走过来,没注意万俟林木,撞了一下万俟林木,打头一个男人把钱夹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你没长眼!” 那掉钱夹的男人立刻吼了起来,指着万俟林木说:“你把我东西撞掉了,没长眼睛么!?” 万俟林木一脸冷漠:“是你撞了我,我站在这里一直没动,如果没长眼睛,应该也是你。” “你说什么!?”那男人似乎非常火爆,还很嚣张,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看起来没什么素质,仗着人多,有恃无恐。 “你再说一遍?!” “就是,你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吗?!” “小子,别给你脸不要脸!” “现在就给我大哥把钱包捡起来,否则……” 踏踏踏…… 脚步声传来,众人就看到一双皮鞋站定在钱夹旁边,随即来人微微弯下腰来,捡起地上的钱夹。 剪裁得体的西装袖口,优雅的黑色风衣,衬托着骨节分明,细长又充满力度的手掌。 将地上的钱夹捡了起来,递给那嚣张的男人。 那男人一脸嚣张,说:“算你识……”相! 他的话还没说完,抬头看清楚了给他捡钱包的人,不由睁大眼目,突然“嗬——”倒抽了一口冷气。 旁边的小弟不明情况,还在说:“喂,大叔,你们一起的?” “别以为你帮这小子把钱包捡起来,就不需要道歉了!” “就是,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们大哥跪在地上,磕头道歉,喊三声爷爷,我们就饶了你!” 来人优雅的一笑,透露着一股贵族绅士的温柔。 还能是谁? 不正是罗参。 罗参笑起来,一晃眼眸温柔多情,眼下的卧蚕显得无比关切。 “大叔?”罗参笑了笑:“我有这么老么?还有,你确定让我跪地道歉?” 那几个小弟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哥的表情变化,嚣张的说:“让你跪地道歉,你就道歉,哪那么多……哎呦!大哥你怎么打我!” 小弟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打头的男人态度瞬间改变了一百八十度,立刻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咕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搞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罗参是“黑/社/会”呢。 打头的男人一打叠的道歉:“我我我……我有眼不识泰山,罗……罗三爷您别见怪。”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原来也是道上的人?认识罗参? 男人说:“听说罗三爷出山了,一直没有荣幸一睹风采,没……没想到,今日这么……这么……” 罗参微微一笑:“我还有事。” 男人立刻说:“是是是,罗三爷,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他说着,揪着一众小弟,立刻转身逃跑似的离开。 隐约还能听到小弟们的声音:“大哥,那是什么人?” “罗三爷,罗参,你没听说过吗?!” “那小白脸是什么人?” “罗三爷好像对他特别好,不是包养的吧?” “我听说有钱人……都好这口儿。” 万俟林木摸了摸自己的脸,小白脸? 可能是因为万俟林木看起来比较清秀,而且还留了长头发,左边耳朵上别着一枚镜面耳钉,所以就被认成了小白脸。 罗参伸手轻轻搭在万俟林木的腰上:“怎么样,没事吧?” 万俟林木说:“没事,大叔,我们走吧。” 罗参:“……” 花停云正好办理了入住手续,大家分了房卡,两个人一间,坐电梯上楼。 万俟林木说:“刚才那些是什么人?” 罗参说:“道上的亡命之徒,看来这次的确有很多人都冲着天灯来了。” 花停云微笑的说:“道上来了多少人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我们请到了罗三爷,不是么?” 叮—— 【十五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众人都在十五层下,托着行李一路往里走。 花停云说:“大家下午直接休息,养精蓄锐,我出去采办物资,明天早上六点咱们在酒店的三楼餐厅吃早饭,这一路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饭了。” 花停云正说着,转了一个弯,就听到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九曲十八弯”的说:“顾先生——你怎么都不来找人家呢,难道不想人家嘛——” 万俟林木:“……”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才是小白脸儿吧? 自己对比起来,怎么也是大白脸! 众人抱着好奇的心态,也是因为顺路,不免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竟然还是老熟人! ——顾野航。 顾先生靠在一个房门口,他穿着浴袍,显然是光膛儿穿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刚刚沐浴完。 说话的是一个小男生。 小男生脸上化了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妖娆,还涂了红色的微醺醉酒妆,只不过他的眼皮有点肉泡,涂得又太红,所以不像是微醺醉酒,反而像是哭过一整晚的样子…… 小男生笑得一脸谄媚,伸手勾住顾先生的浴袍带子,来回来去的用手指绕着带子转,说:“顾先生——队长让我来问问顾先生,明天早上,什么时候出发呀。” 小男生说着,还不忘了给顾先生抛媚眼。 顾先生微微蹙着眉,听到脚步声,本想远离那发嗲的小男生,结果看到了万俟林木等人。 顾先生的目光在花停云身上一转,随即一把搂住了那小男生。 “啊呀!!!” 小男生一阵尖叫,随即羞涩的说:“顾先生,好多人看着呢,这样……这样不好。” 顾先生微微一笑,成熟男性的魅力泄露无疑:“你不是问我,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么?你不挨近一点,我怎么告诉你?” “顾先生——讨厌呀!” 花停云本来就觉得那顾先生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之前顾野航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一种赤/裸的侵略感,如今见到他和小男生调/情,不由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花停云本想直接离开,就当没看见,反正也不是什么熟人。 不过…… 顾先生穿着浴袍,胸口露出一大片,如果浴袍再开得大一点点的话,或许就能看到有没有胎记。 花停云的眼眸一动,似乎在寻思什么,他路过的时候,稍微挪近了一点,故意去踩顾野航落在地上的浴袍带子。 嗖! 顾先生被那小男生拽着,撒娇似的摇来摇去,一个没留神,衣带被踩,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啊呀!” “顾先生,你小心呀!” “顾先生,你没事儿吧!” 一阵鸡飞狗跳,顾野航差点摔倒,但是并没有走光,捂得很严实,花停云什么也没看到。 不由有些可惜,不再停留,推着自己的箱子往前走去。 “顾……顾先生?” 小男生扶着顾野航,一行人已经拐了一个弯,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顾野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刚才还温柔款款,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渣男,撇开小男生的手:“告诉你们队长,明天六点集合。” “这样啊……”小男生搂住顾野航的胳膊:“顾先生,我的房间花洒坏了,我能不能……” 顾野航很冷漠的推开小男生,淡淡的说:“打酒店前台,找人来修。” 嘭! 说完,直接关门。 众人拐了弯,罗参和万俟林木的房间还在前面,要再拐一个弯,其他人都到了房间,各自进去,花停云也在刷卡开门。 万俟林木拍了拍罗参,说:“你先过去,我有一句话,想和花老板说。” 罗参有些无奈的看着万俟林木,刮了刮他的鼻梁:“木木,又调皮人是不是,不要把花老板欺负的太狠。” 万俟林木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转头往花停云的房间走。 花停云正在开门,还没走进去,见到万俟林木走过来,下意识的赶紧开门,打开一个门缝,然后飞快钻进门缝里,把行李箱拖进去。 嘭! 就要关门。 万俟林木眼疾手快,冲过去一把卡住房门。 花停云:“……” 花停云的脸色都有些扭曲了,赶紧使劲推门,想要将门关上,但是万俟林木手劲儿很大。 他已经恢复了真身,手劲儿怎么可能不大,一把拦住花停云的门,花停云就像是一只小鸡仔,做无谓的斗争。 万俟林木隔着一条窄窄的门缝,冲着花停云一笑:“花老板,我有话想问你。” 花停云立刻说:“我没话想跟你说,万俟先生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万俟林木笑着说:“花老板,我又不是什么猛虎野兽,你至于么?” 花停云已经后悔了,后悔和万俟林木搭伙儿。 万俟林木扒着门框,笑眯眯地说:“花老板,你不会真的有什么偷窥的癖好吧?刚才你是不是故意踩顾先生的浴袍?” 花停云脸上一红,的确…… 的确是故意的。 但是打死也不能承认。 万俟林木根本不用他回答,已经感受到了情绪的味道,笑着说:“果然是故意的。” “你不会是暗恋顾先生吧?”万俟林木说。 花停云立刻说:“开、开玩笑,我最讨厌花心轻佻的人。”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那我就很奇怪了,顾先生不在你渔场的狩猎范围之内,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想要看顾先生的裸/体?” 花停云脸上又是一红,果然比想象中还要纯情的多。 他实在顶不住万俟林木的戏谑了,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 花停云一脸死灰:“实话我都说了,这下你总没有问题了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如此,你觉得顾野航,很有可能是你爷爷的儿子?” 花停云说:“没错,他是顾老爷子的养子,本来不姓顾,而且手腕上有个玉珠,和我爷爷的玉珠几乎一模一样,我想确认一下。” 万俟林木若有所思的说:“如果顾野航有胎记,那么他就是你的……叔叔?” 花停云:“……”叔叔? 花停云是唱戏的,如今正当年,二十出头,而顾野航三十五岁左右,虽然他们的确有年龄差,但也不至于叔叔辈儿。 但如果顾野航真的是爷爷的儿子,的确……好像……应该……叫叔叔。 万俟林木扬起一个坏笑:“要真是这样,花老板,你三番五次要看叔叔的裸/体,好重口啊!” 花停云:“……” 花停云一脸死灰,捂住自己的脸,使劲搓了搓,差点把自己的花容月貌搓走形,行尸走肉一般说:“万俟先生,罗三爷还在等你,快回去休息吧。” 万俟林木扬起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花老板,和你聊天我很愉快,咱们下次再约。” 说完终于走出花停云的房间,给他体贴的关上门,背着手,施施然的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万俟林木欺负了花停云,花停云和想象中一样炸毛,真是有意思。 他拐了一个弯,一抬眼,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 那刚才还和顾野航调情的小男生,竟然此时此刻,站在了罗参和自己的房间门口。 小男生妖娆的靠着门框,婉转的说:“罗三爷——” 罗参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犯坏凯旋的万俟林木,因此没有注意,直接把门打开。 “木……” 他的话说到这里,声音立刻断了,脸色瞬间冷下来,就要关门。 “罗三爷,别关门呀!” 小男生拦住房门:“罗三爷,您是我的偶像,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罗三爷,我真是太高兴啦!太高兴啦!” 他说着,有些扭捏:“罗三爷,刚才那个……那个大哥哥,是你……是你包的么?” 大哥哥? 万俟林木眯眼,难道说的是自己? 包的? 看来今天真是欺负人欺负多了,终于遭到“反噬”了,出门没看黄历。 小男生一脸羞涩的自荐枕席:“我……我也可以的罗三爷,我是真心爱慕您,我……我不要钱的!”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大步走过去,一脸不耐烦的推开那小男生,横在小男生面前。 随即挑唇邪邪一笑:“怎么办?” 他突然发问,别说是小男生了,罗参都有些奇怪。 万俟林木又说:“怎么办?罗三爷已经付过钱了,不嫖白不嫖,你是不是应该排队?下回打电话预约一下。” 小男生:“……” 小男生的脸色青青紫紫,来回来去的闪,好像红绿灯一样,气的咬牙切齿,狠狠跺了一下,可把万俟林木给雷坏了。 随即转头就捂着脸跑掉了。 万俟林木还故意在后面摆手,朗声说:“下次打电话预约一下啊,免得你白跑一趟。” 罗参无奈的看着万俟林木,挑了挑眉,突然说:“你说得对。” “什么?”万俟林木回过头来,没好气的看着招蜂引蝶的罗参。 罗参突然一把将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直接将人抱进房间,“咔哒!”一声踢上门。 眼神深沉犹如黑夜的泉水,透露着一丝野性的光芒,浓浓的掠夺意味。 罗参沙哑的笑着说:“你说得对,不嫖白不嫖。” “木木,”罗参微笑:“我现在……要嫖你了。” 万俟林木:“……” 叮铃铃铃—— 外面天色还没有亮,万俟林木是被铃声吵醒的。 昨天晚上他被罗参嫖了很久,也不知道罗参这个大叔是吃什么长大的,精力多到没处用。 万俟林木酸软的不成样子,闹钟却响了,罗参赶紧把闹钟关闭,已经是早上五点五十分。 六点在三楼餐厅集合,吃了早饭他们就要出发。 罗参麻利的起来洗漱穿衣服,亲了一下万俟林木的额头:“你要是困,就再睡一会儿,我去把早饭给你端上来。” 万俟林木摆摆手,一开口,声音竟然无比沙哑,登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万俟林木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餐厅吧,我的体力严重透支,需要进食弥补。” 罗参突然“呵——”的笑了一声,用很轻的声音在万俟林木耳边说:“木木,看来你昨天晚上没吃够,是我没有喂饱你。”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用尽毕生功力,将一个枕头狠狠丢过去。 罗参伺候他洗漱,两个人进了三楼餐厅,餐厅里人不多,毕竟太早了。 早餐是自助的,万俟林木和罗参找了张桌子坐下来,若有所思的说:“为什么做承受方也这么累?我看你倒是生龙活虎的。” 万俟林木撩起眼皮盯着罗参:“要不然……下次咱们换换?你来做承受方?” 罗参:“……” 罗参立刻说:“木木,其实我也很累的,比你还累。” 万俟林木半信半疑:“真的?” 罗参微笑:“你吃什么,我去给你拿过来。” 大家陆陆续续都进了餐厅,围坐在一起。 万俟林木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今天白先生和无启倒是没有吵架,无启好像学乖了,能做的就不说,不开口就不会惹事,因此白先生没有机会蛮不讲理。 倒是金缕…… 金缕冷着一张脸,坐下来之后,不说话,不喝水,不吃东西。 一副要成佛的模样。 但是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渡劫似的。 ——黑成了锅底。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撇头看向大金,用手肘拱了拱他,低声说:“大金,你家小金怎么了?” 大金有些无奈,尴尬的笑了笑:“好像……在闹脾气。” 万俟林木立刻说:“大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不是又嫌弃小金胖了?” 花停云不知道小金是海虫和烛龙的后代,上下打量了一下金缕。 金缕可谓是黄金身材,身材挺拔,肌肉流畅,再加上俊美的容颜,和那冷酷的气场,怎么可能和胖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花停云说:“金先生……不胖吧?” 大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挠了挠自己后脑勺,给小金夹了一片培根在盘子里。 金缕根本没有理会,眼睛都没动一下,心如止水。 不过万俟林木好像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哼。 冷战? 还是金缕单方面的冷战。 万俟林木实在有些好奇,就说:“小金,大金怎么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让罗参教训他,罗参可是他师父,别人管不了,罗参肯定能管。” 金缕一听,终于转过头来,嗓音低沉冷酷,平板扳的说:“主人出轨了。” “噗——!” 花停云的早餐吃的很健康,毕竟要保持身材,一颗水煮蛋,两片培根,一碗水果,还有一杯牛奶。 花停云刚喝一口牛奶,赫然听到“出轨”两个字,直接喷了出来,差点呛死他。 出……出轨? 大金也被呛着了,捶着自己胸口,说:“小金,你别乱说。” 金缕则是继续说:“主人和那个小娘炮玩暧昧。” 万俟林木睁大眼睛,水煮蛋差点噎着他,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罗参有些无奈,头疼的厉害,赶紧给他拍背,又送了果汁过去:“木木,好好吃,别噎着。” 万俟林木赶紧喝了一口果汁润润嗓子,说:“玩暧昧?什么小娘炮?就是昨天和顾先生调情的那个?” 这个小男生真是不简单,先是去找顾先生,万俟林木不注意的时候,跑去找了罗参。 没想到被自己羞辱之后,竟然还勾搭了大金? 金缕一脸赌气的模样,冷酷的说:“主人明明在和我暧昧,却又和别人玩暧昧。” 暧昧暧昧暧昧…… 大金脸色涨红,赶紧拦住金缕的话,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小金!都让你少看一些脑残剧了,什么……什么玩暧昧。” 他说着,赶紧把金缕拉起来,说:“你跟我来。” 然后把金缕拖进了餐厅角落的洗手间。 花停云一脸迷茫、怔愣、懵懂的模样,最后默默的塞了一根培根进嘴里嚼嚼嚼,听不懂,还是吃饭吧。 花停云边吃边说:“我们要去的这个小村落,是在一处山里,相传是古蜀国的后裔,保留着很多古老的习俗。” 花停云说着,把一张相片放在桌上,推出去。 万俟林木将相片拿起来,“嗯?”了一声说:“他们额头上都有伤疤?” 他说着,看向花停云的额间。 花停云今天穿了一身很休闲的运动服,也是红色的,额间还保留着那朵红色的莲花。 额心的正中间,其实是一道纵向的伤疤,被填成了红色。 就和相片里的那些村民一样。 相片上照着一些村民,村民穿着古朴的民族服装,每个人的额心都有一条黑色的伤疤。 罗参看了一眼:“这是古代少数民族部落的习俗,相传,也是战神杨戬的形象来源。” 罗参给万俟林木解释说:“杨戬是典型的古蜀国演变而来的神明,融合了各种元素,到南北朝之后才慢慢成形,杨戬额头上的天眼,最早就是古蜀国的纵目演变而来,而且这个形象之中,包含了很浓郁的少数民族特色。” 古代的氐族就有在额头上刀刻痕迹的习俗,然后再用黑色的染料侵染痕迹,久而久之形成了了“天眼”。 万俟林木看向花停云,说:“你额头上的……” 花停云不用他说完,就已经明白,耸了耸肩膀说:“我也不知道自己额头上的是什么,不过和这个‘天眼’很像,小时候经常被人嘲笑,爷爷就用红色的染料,给我画成了一朵莲花。” 花停云顿了顿又说:“其实这次寻找天灯,我也有这一层私人目的,我想知道,自己的天眼和他们是不是一回事。” 众人说着话,又有一帮人走进了餐厅。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冤家路窄啊,竟然是顾先生和小男生一伙人。 顾先生也是冲着天灯来的,都在这个酒店歇脚,应该也是今天发出,开车去山村。 除了顾先生和昨天看到的小男生,还有很多其他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跟在后面的一个男人大约三十几岁,左半边脸上横着三道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小男神挽着他的手臂,撒娇的说:“队长,起的太早了,人家还没睡醒呢!” 其余跟着七八个高壮的男人,都穿着统一的队服,应该是顾先生招来的打手。 小男生看到罗参,眼睛放光,下一秒就看到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满面和善,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六的手势,放在耳朵边,示意打电话,还对着小男生做口型。 ——提前预约啊。 小男生气的又是狠狠跺脚,搂着打手队长的手臂往里走。 顾先生见到他们,走过来打招呼:“罗三爷,各位,真是太巧了。” 罗参笑笑:“是啊,希望接下来,巧合的事情不要太多。” 顾先生的目光盯在花停云身上,似乎想要开口和他攀谈几句。 花停云却异常冷漠,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脸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 顾先生自讨没趣,也不觉得尴尬,很自然的走过去,找了张桌子坐下来,目光带着微笑,瞥着花停云。 万俟林木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大金和小金还不出来,这俩人在洗手间便秘么?” 花停云还没吃晚饭,细嚼慢咽,听见“便秘”两个字,僵硬的放下了手中的水果…… “回来了。”无启眼尖,说:“他们回来了。” 果然,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金缕走在前面,大金走在后面。 金缕显然没有刚才冷战的冷漠了,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是嘴角微微翘起一丝丝弧度,和罗参的闷骚笑容如出一辙,让人“不寒而栗”。 而大金走在后面,难得有些拖泥带水,稍微错开了一点点距离,这才坐回桌边,埋头开始吃东西。 金缕还主动给大金夹了两个奶黄包,说:“吃。” 大金“ 哦哦”了两声,都不敢看金缕,直接把两个奶黄包一口气塞进嘴里。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欲言又止:“奶黄包下面有纸皮。” 大金:“……” 罗参的目光一转,在大金的唇边停留了不到一秒。 大金的嘴角破了,虽然不是很明显,耳根后面还红红的,颈子上也…… 衣领扣子豁了两个,拽豁的,线头都崩了。 花停云似乎也发现了,稍微有些犹豫,不确定的说:“你们……去洗手间打架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天,罗小三看到卧室的房门上贴着一张明细清晰的表格,内容如下:】 嫖1次——3条大黄鱼; 1个星期之内,多余2次——每次另加1条大黄鱼; 包夜狂欢价——8条大黄鱼! 罗小三:…… 96、纵目天眼6 “打……打架?” 大金被说的面红耳赤, 赶紧说:“没……没有打架。” 花停云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 万俟林木笑得肚子直疼,对花停云说:“花老板, 你竟然如此纯洁!” 花停云又是一阵迷茫。 罗参怕万俟林木刚吃了早饭, 笑岔气儿了,就说:“好了,歇一会儿咱们该出发了。” 刚才还在单方面冷战的金缕, 这会儿已经无微不至, 给大金剥了一个水煮蛋:“主人,吃。” 大金面上都是尴尬,接过水煮蛋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金缕的手指,登时吓得一个激灵,水煮蛋“蹦”一声就掉在了桌上,弹力十足, 弹起老高。 蹦! 蹦蹦蹦—— 从桌上蹦到了大金的裤子上, 又蹦到地上, 一连串滚出去…… 大金:“……” 金缕扬起一个微笑,似乎心情特别好, 语速不是很流畅,磕磕绊绊的说:“没关系, 我……再剥一个。” 大金赶紧说:“你自己吃吧。” 金缕坚持说:“主人……吃。”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看他们恩爱, 自己刚吃饱了,又被塞了一嘴狗粮。 大家吃了饭,眼看顾先生和他的打手们还在吃饭, 罗参就说:“走吧,上车。” 众人出了酒店,把行李装上车,万俟林木说:“酒店的房子好像还没结。” 花停云上了车,很自然的说:“十二点之前,会有人过来帮忙结房,不用担心。” 万俟林木“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又是你的渔场。” 渔场…… 花停云微微一笑:“走吧。” 还是大金开车,金缕坐在副驾驶,其他人上了车子,全都找座位坐下来。 万俟林木说:“顾野航身边那几个打手,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万俟林木在酒店也遇到过道上的人,就是撞了万俟林木,把钱包撞掉的那伙人,那几个人看起来像是猴子派来的逗比,看到罗参吓得鸡飞狗跳。 但是顾先生身边跟着的那几个打手则不然,看起来带着狠相,这才像是亡命之徒。 花停云说:“我昨天制备物资的时候,就碰到他们了,虽然我不是道上的人,但稍微打听了一下,也能打听出来。” 万俟林木打岔说:“向你的渔场打听的?” 花停云:“……” 花停云自动忽略了万俟林木的打趣,说:“似乎都是道上的狠角儿,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类型。” 罗参点点头,说:“这些年我很少在道上走动,但是这几个人还是有所耳闻的,倒不是因为手艺多出众,而是因为臭名昭彰。” 顾野航身边的那个打手队长,脸上横着三四条伤疤的那个,在道上叫做彪头,为人出名的心狠手辣,而且不择手段,碰到他的人,都要自认倒霉。 其他还有几个小弟,都是跟着彪头讨饭吃的。 而那个小男生…… 罗参说:“听说是彪头包养的。”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这个彪头……喜欢小娘炮?” 众人都是一阵无语。 万俟林木和罗参等人离开了酒店,顾野航侧头从落地玻璃窗望出去,正好看到一楼的露天停车场。 众人上了一辆越野大车,很快开车离开。 顾野航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同桌的彪头正在吃早饭,不紧不慢的,旁边的小男生挽着他的手臂撒娇发嗲。 彪头也低头看了一眼楼下,说:“看来罗三爷也是冲着天灯去的,到时候跟着他们就可以。” 顾野航若有所思的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玉珠,淡淡的说:“彪头这么大的能耐,何必跟着这些人后面转呢?堂堂正正的去寻找地址,不是更好?” 彪头冷笑一声:“堂堂正正?顾先生,干我们这一行的,本就没什么阴德,谁还堂堂正正,你不要开玩笑了,还有那罗参,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他!” 彪头说着,推开那小男神,站了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随即开始发号施令:“吃完了么,吃完了就出发,不要落在别人后面!” 打手们虽然还没吃完,但是也不敢说话,立刻全都站起来,把食物塞在嘴里,赶紧跑下楼去取车。 从酒店到山村,需要开一整天的时间,幸好这边比较偏僻,一路上都不怎么堵车。 太阳渐渐落山,这边实在太偏僻,连导航也没有,公路慢慢接上了土路,颠簸坑洼,幸亏没有下雨,否则根本寸步难行。 万俟林木看着窗外的天色:“马上要天黑了,咱们真的走对路了么?哪里有什么小山村?” 花停云一直在看地图,说:“很快就到了,再有十分钟,这段路就是非常难走。” 花停云是做足功课的,而且只有他手里才有地图,众人只能听花停云的。 越野车在土路上又是坑坑洼洼的前行,简直一路坎坷,颠簸的几乎要散架了。 万俟林木这个不晕车的人,这时候都有些晕车,脸色发白,难受的捶着自己胸口。 “你们看。”白先生突然打开车窗,指着前面:“火光。” 真的有光。 太阳已经差不多完全落山,前面灰黑色的一片,却有一点点星火跳跃着。 万俟林木连忙把头探出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咱们到了?肯定是村子。” 大金赶紧踩下油门,冲着火光而去。 果然是村子。 一片小山村,房子依山而建,在落日之下,连起一片点滴的星火,看起来异常壮观苍凉。 车子开到村门口,立刻就被围观了,好多村民探头来看,似乎因为没见过这样的车子。 花停云下了车子,一脸非常友好的样子,对村民说:“您好,我们是来旅游的,到这里迷路了,能不能在你们的村子留宿一晚上?” 花停云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长相清秀,微笑起来一脸无害,特别真诚的模样。 村民也是没见过世面,立刻有人迎了出来,是山村的村长。 村长年纪不小,笑眯眯的,一头白发,十分好客:“我家正好有空房子,我们这里啊,就是偏僻,路也难走得很,不赖你们迷路……这不是,也就是前后脚的,也有几个小伙子迷路了,刚刚在我家里住下呢!” 万俟林木一听,有些奇怪:“老人家,你是说除了我们……还有人迷路?” 村长笑着说:“是啊是啊,刚刚在我家住下。” 他说着,“吱呀——”推开木门:“就是他们了。” 村长的房子里有人,就在一楼的大堂坐着,应该是正在吃晚饭。 一个圆木桌,围着很多年轻人。 所有人穿的都是一样的运动服,只有背对着门的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 他手里托着一只海碗,正在吃饭,袖口因为抬手的动作微微缩起一些,露出佩戴在腕间的那颗玉珠。 那男人不用回头,花停云一眼也认得出来。 ——顾野航! 众人听到村长的声音,全都转头看向大门。 那西装男人也转过头来,果然是顾野航。 顾野航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转,立刻就笑了起来:“罗三爷,花老板,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他说着,又是一脸微笑:“这可不是我们跟着罗三爷,是我们先来投宿的。” 众人的目的一样,都是天灯,来到小村子投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过大金不熟悉这边的地形,开车有些慢,所以让后面的顾野航倒是抢了先机。 罗参笑了笑:“顾先生言重了。” 村民不知情况,还笑着说:“原来你们认识啊。” 顾先生说:“都是一些旧友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 村长没有戒心:“来来,我给你们安排房间,一路上累了吧,等安排好了房间,就下来吃饭。” 是一幢二层小楼,整座楼连成一片,这地方好像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众人被安排在了二层的房间里,隔壁就是顾野航和那些打手们。 房间很大,只不过没什么设施,一张大通铺,众人全都挤在一起。 大家安置好了行李,全都下楼来吃饭,顾野航等人已经吃完了,正准备上楼。 村长热络的说:“哦对了,大家一路上都辛苦了,我们这山后面,有个天然温泉,大家要是想要洗温泉,可以到那边去打水,可舒服了。” 温泉? 花停云听着,眼神登时亮了起来,洗温泉? 如果顾野航要去洗温泉的话,说不定能检查胎记。 花停云正想着,就被万俟林木轻轻撞了一下,万俟林木很小声的说:“花老板,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和谐的事情?” 花停云:“……” 花停云一阵尴尬,脸上瞬间有些发红,立刻否认:“没……没有。” 万俟林木就对罗参笑眯眯的说:“我们一会儿去泡温泉吧?” 罗参对万俟林木十分没有办法,明明知道万俟林木要犯坏,但是仍然“不忍心”拒绝,毕竟木木犯坏的时候,那小表情十分可爱。 罗参微笑:“好啊。” 万俟林木又对花停云说:“花老板,一起去吧。” 花停云眼皮狂跳,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身体特殊不易暴露,不下水就可以了,有了罗参和万俟林木的掩护,岂不是更好检查胎记? 花停云硬着头皮尴尬的笑着说:“好、好啊,难得罗三爷和万俟先生盛情邀请。” 打手们听有温泉泡,他们也是酒足饭饱,正好去解解乏,就一哄而散,往后山而去。 小男生挽着顾野航的手臂,撒娇说:“顾先生,难得有这样天然的温泉,你也去嘛!去嘛——” 万俟林木正在吃饭,听到小男生的撒娇声,登时“嘶……”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死棒子:“怎么能像花椒一样麻呢,我头皮都麻了。” 小男生知道万俟林木在揶揄自己,翻了个大白眼,拉着顾先生出了房子,往后山而去。 花停云眼看着顾野航离开了房子,往后山去,似乎有些魂不守舍,扒拉了几口饭,吃的心不在焉。 顾野航会不会很快就泡完,自己过会儿再去,会不会太晚了? 花停云这么想着,“啪啪”两声,万俟林木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成功的把花停云的思路揪了回来。 万俟林木似笑非笑的说:“花老板,别想男人了,快吃饭吧。” 花停云:“……”想……想男人?不,自己才没有想男人,只是在想胎记。 没错,胎记。 众人吃了饭,为了不让花停云魂不守舍,罗参、万俟林木和花停云三个人,就往后山去,其他人都累了,不想去后山泡温泉,就回房间准备睡觉去了。 三个人来到后山,就听到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得很清楚。 “要我说,什么罗三爷,都不及咱们彪头!!” “就是,彪头是谁?” “也不看看咱们彪头这几年在道上的声望!” “是啊,什么罗三爷,算起来罗三爷没有七十岁,也有八十岁了吧?要我说,那个罗三爷是假的吧?” “就是,再驻颜有术,也不能这么年轻啊。” 大家走过去,花停云瞬间有些失望,顾野航没有泡温泉,他只是坐在一边高大的山石上,似乎在观察周边的地形,西装革履,非常整齐,其他几个打手倒是在泡温泉。 万俟林木一笑:“没看到全/裸出镜的顾先生,很失望吧?” 花停云:“……”虽然想否定,但是真的很失望。 想要看一看胎记,怎么就这么困难? 万俟林木拍了拍花停云的肩膀:“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啊,他不下水,你就推他下水。” 花停云眼皮狂跳,说:“什、什么意思?” 万俟林木说:“顾先生衣冠楚楚的,他的衣服要是湿了,肯定就要脱掉,你岂不就什么都能看到了?” 花停云眼皮更是跳:“万俟先生,其实我……一直想要强调一点,我真的不是想要偷看,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万俟林木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都是一样的。” 花停云一脸菜色,似乎已经语塞,盯着万俟林木说不出一句话来。 罗参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木木这是在教导花老板,如何去看一个男人的裸那啥么? 花停云虽然眼皮狂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用手肘拱了拱罗参:“你把顾先生拽下来。” 罗参迟疑的说:“拽……?” 万俟林木说:“鱼线啊,你用鱼线,缠住顾先生的脚腕,把他拽下来。” 罗参:“……”简单粗暴的办法。 万俟林木又对花停云说:“一会儿顾先生掉进水里,你就冲上去,装作给他擦水,然后不小心扒了他的衣服,看看有没有胎记。” 花停云也十分迟疑:“这样……真的行吗?” 万俟林木拍了拍胸口:“放心,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罗参的微笑有些僵硬:“木木,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喜欢和金缕一起看电视?” 看脑残剧。 万俟林木和金缕有很多志趣相投的地方,例如看电视,两个人很能看到一起去。 万俟林木除了喜欢看惊悚剧之外,就是喜欢看脑残剧,因为在万俟林木看来,惊悚剧不惊悚,反而脑残剧比较惊悚。 换句话说就是—— 刺激! 万俟林木说:“准备好了。” 花停云深吸了一口气,使劲点点头,虽然听起来不是很靠谱,但是偷看别人的胎记,这本身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事情。 花停云做了一辈子孤儿,只有爷爷愿意收养自己,这个恩情必须要报,如果顾野航真的是爷爷的儿子,别说偷看胎记了,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是问题。 万俟林木一声令下,说:“拉。” 罗参“嗖——”一声,手腕一抖,一条黑色的鱼线悄无声息的钻入黑夜之中。 唰! 准确无误的缠在顾先生的腿上。 顾野航是个“文明人”,他虽然下斗,但其实是个商人,平时都是雇佣打手,所以顾先生没什么功夫,这就更方便了。 顾野航正在观察地形,只觉得脚腕一紧,仿佛被什么缠住了,难道是蛇? 村长之前说了,他们这里荒郊野岭,什么野兽都有,进山千万别太深,就在温泉旁边活动,否则有野狼野猪,还有毒蛇出没,都是要人命的。 顾野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嗬——”闷哼一声,身体无法掌握平衡,瞬间从旁边高石上摔落下来。 花停云早就准备好了,双手攥拳,掌心里都是汗,毕竟赶鸭子上架也是头一遭,就等着顾野航掉进了温泉,自己赶紧冲过去。 结果…… 意外发生了。 因为花停云紧张,站的有点近。 顾野航掉下温泉池的一刹那,本能的伸手抓了一下,没能抓住“救命稻草”,倒是一把将“稻草”给薅了下来。 花停云,就是那根救命稻草。 花停云被顾野航一把揪住袖子,“嗬!”也是一声惊呼,两个人竟然直接折进了温泉池中。 噗通!! 万俟林木:“……” 罗参:“……”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侧头看向罗参,罗参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耸了耸肩膀。 万俟林木反应了一下,则是说:“好像……超额完成任务了。” “唔!”花停云栽进温泉池,登时扑腾了好几下,因为出其不意,还呛了一口水,吓得他不断咳嗽,使劲的踢打。 旁边的顾野航倒是淡定不少,看起来熟悉水性,一把搂住花停云,将人往岸上拉去。 “嗬……嗬……”花停云眼神有些迷离,被救上岸来,瘫在地上不断的喘着粗气。 因为呛水,呼吸比较困难,虽然有意识,但是意识比较浅薄。 顾野航一看,立刻动作麻利,“唰唰!”两下,解开花停云的皮带,将皮带一扯,又去松他的衣服领口。 啪!! 其实顾野航是出于好心,花停云的衣服沾了水比较重,束缚着花停云的呼吸。 但哪知道花停云反应这么大,缓过神来看到顾野航在扒自己的衣服,一个大耳光就赏了上去。 顾野航被打的瞬间有些发懵,别说他了,连旁边的万俟林木都默默的抬起手来,捂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嘶……”了一声。 顾野航捂着自己的脸,一看花停云误会了,赶紧解释说:“花老板,你误……”误会了。 花停云脸色涨红,一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抓起自己的皮带,头也不回,一路往山下快跑,转瞬消失了踪影。 顾野航:“……”真的误会了。 花停云飞快的跑了回去,一口气冲上二楼,扎进房间里,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大金小金,还有白先生无启都在房间,见到花停云浑身湿漉漉的冲进来,都有些诧异。 无启憨笑了一声:“这……花老板你泡温泉怎么穿着衣服?” 花停云脸上有些发红,紧了紧自己的领口,有些为难地说:“我能……请各位帮个忙么?” 万俟林木和罗参走回来,刚一到二楼门口,就看到站在房门外,大眼瞪小眼的大金金缕和白先生无启。 万俟林木说:“花老板回来了么?你们怎么都站在房间外面?” 大金挠了挠后脑勺:“那个……花老板在里面换衣服,让我们在外面稍微等一会儿。” 换衣服? 万俟林木“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了,花停云的身体和大家都不同,其实别看花老板管理渔场如此游刃有余,其实他是个自卑的人。 万俟林木经常能在花停云的身上,闻到自卑的气息,仿佛一种淡淡的忧愁花香,缭绕着花老板。 所以刚才顾野航帮他松衣服,才挨了一个大嘴巴。 吱呀—— 房门正好打开了,花老板换了衣服,长发还有些湿,但衣服已经十分干松,不好意思的说:“让各位久等了。” 正说话,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 小男生的声音传来:“那个花老板,真是不知好歹,我们顾先生救他,竟然还被打了一嘴巴。” “顾先生,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 “心疼死我了。” 原来是顾野航他们回来了,顾野航脸上虽然没有五指扇红,但是稍微有个印记,微微发红。 花停云一怔,正巧还和顾野航四目相对。 嘭! 赶紧关上门,扎进房间里。 顾野航:“……” 第二天大家还要出发,早早就睡下。 万俟林木躺在最旁边,罗参挨着他,这下子就没人能挤着他,本已经躺下来准备睡了,突然看到了花停云。 花停云抱着自己的被子,看了看大通铺,只有中间的位置还有空位。 但是…… 花停云显然有些犹豫,自己的身体跟大家都不一样,他似乎从来没和别人睡在一起过。 花停云犹豫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的被子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似乎想要靠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上。 万俟林木一看,忍不住“唉”了一身,翻身坐起来,说:“花老板,你睡这边。”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位置,让罗参往中间挪一个位置。 这样一来,花停云就可以靠在最边上睡了,但他另外一边还是要挨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知道花停云还在犹豫,就把自己的被子团成一个长条,放在自己和花停云中间,指着被子说:“三八线。” 说完,直接钻进了罗参的被子里,和罗参盖一张被子。 罗参自然不介意,这也算是福利之一,很自然的搂住万俟林木。 花停云似乎有些怔愣,在别人眼中,万俟林木一直以来都是很冷漠,做什么都很无所谓,甚至喜欢欺负人,没什么同情心。 但其实呢? 万俟林木内冷的外表之下,竟然异常的温柔,而且细心。 花停云抱着自己的被子躺下来,声音有点小:“谢谢。” 万俟林木还没睡,突然转过头来,痞笑一下:“千万别爱上我。” 花停云:“……” 罗参一把将万俟林木搂过来,强迫万俟林木看着自己,亲了他一下,说:“小坏蛋,到处沾花惹草。” 万俟林木靠在罗参怀里,很快就睡着了,感觉特别的安心。 吱呀—— 大通铺年久失修,突然发出了咯吱的响声,万俟林木被吵醒了,稍微睁开眼皮。 罗参睡得本就浅,立刻哄着万俟林木说:“没事,花老板下楼去喝水了。” “嗯……”万俟林木迷迷糊糊,听到罗参的嗓音,又安稳的睡了下去。 花停云半夜醒来,有些口渴,但是房间里没有水喝,就准备下楼去盛碗水喝。 咯吱—— 咯吱—— 吱呀—— 木质楼梯发出脆弱的响声,花停云一个人抹黑往楼下走去。 夜已经深了,黑夜静悄悄的,除了楼梯发出的怪响,连走表的声音都没有。 一切都过分安静。 花停云借着月光,从二楼走下来,终于来到了一楼大堂。 大堂的圆桌上放着一只水壶,花停云掂了掂,里面有点水,就是冰凉冰凉的,赶紧倒出来一杯。 就在他刚要喝水的一刹那,突然…… 花停云不经意对上了一双眼睛。 发光锃亮的一双眼睛,趴在圆桌后面,呆呆的凝望着花停云。 “嗬!!” 花停云吓得手一抖,茶杯“啪嚓”一声碎在地上。 “噔噔噔!” 有脚步声从楼上跑下来,顾野航的声音说:“怎么回事儿?” 顾野航也是下楼来喝水,走到一半,就听到惊叫的声音,赶紧冲下来。 嘭! 还没看清楚,一个人影已经扎进顾野航的怀里,入手是柔软的黑发,低头一看,竟然是花停云。 平日里高傲带刺儿的花停云,此时吓得跟一只小白兔一样,紧紧搂着顾野航的腰,把头扎在他怀里,吓得瑟瑟发抖,那不盈一握的小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脆弱美感。 顾野航一愣,赶紧回拥住花停云,说:“花老板,没事没事。” 他手里有手电,朝着前面照过去:“谁在那里?” 万俟林木被罗参哄着又睡了下去,但是还没有两分钟,就听到楼下又是大喊,又是“啪嚓”,又是“谁在那里”的声音。 众人都是警戒的人,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立刻全都翻身起来,披上衣服就冲下楼去。 一楼已经灯红通明,只见花停云和顾野航紧紧抱在一起,而且看起来还是花停云“先动手”的。 花停云死死闭着眼睛,皱着眉,脸色惨白,嘴唇发抖,似乎吓得不轻,不是装出来的。 而一楼的大堂,除了这两个人之外,竟然还有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看起来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岁的老奶奶。 老奶奶扒着圆桌,蹲在地上,一双眼睛正好露在圆桌上面,大半夜看起来锃亮锃亮,的确挺吓人。 “哎呦!妈,您怎么跑出来了!” 村长跑进大堂,赶紧搀扶起那个老奶奶。 村长年纪已经不小了,原来这个老奶奶是村长的母亲,怪不得如此白发苍苍。 村长扶着老奶奶:“妈,我们到处找不到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快快,回去了,这大半夜的!” 他说着,又歉意的对众人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母亲就是这样,年纪大了,总是忘事儿,一会儿不看着,就能走丢,没吓到各位吧?” 花停云一听,赶紧松开顾野航,后知后觉有些尴尬。 但他刚才的害怕不是装出来的,其实花停云小时候有些心理阴影,他害怕黑,也害怕鬼。 还是孤儿的时候,每天晚上,各家的小朋友都被大人领走,只有花停云一个人徘徊在漆黑的街道上。 那些小朋友知道花停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之后,就喜欢在晚上装鬼吓唬他。 花停云记不太清楚了,因为那是很小的时候,好像有一次,他被恶作剧的小朋友,关在一个很小很黑的地方,关的很久很久,无论他怎么哭,怎么呼救,都没有用。 从此之后,花停云不喜欢黑夜,也不喜欢安静,他喜欢热闹的地方,因为只有人多又光鲜的舞台,才不会令他害怕…… 花停云咳嗽了一声,赶紧摇头说:“没、没事。” 顾野航则是挑起唇角笑了笑,还故意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好像沾染上了一点花停云身上的花香味儿,沁人心脾。 “妈,咱们走吧。” 村长拉着老奶奶,老奶奶却不走,苍老犹如树皮的手,在黑夜中颤巍巍的指着花停云说:“不……不走,女王……是女王……” 她说着,竟然“咕咚”一声,给花停云跪了下来。 花停云吓了一跳,这岂不是折寿吗,赶紧说:“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啊,老人家快起来吧!” 村长和花停云死拉活拽,老奶奶就是不起来:“女王,是女王,女王显灵了……” 万俟林木的眼眸转了转,说:“女王?老人家,你说的什么女王?” 万俟林木一打岔,老奶奶终于不再跪拜,这可让众人松了口气,村长赶紧把老奶奶扶起来,众人坐在桌边。 老奶奶的语速很慢,而且没什么头绪,东一句西一句。 村长就说:“其实是我们这里古老的传说。” 村长说着,指了指老奶奶的额头:“你们看,我母亲额头上有一个伤疤。” 罗参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纵目。” 是那个远古部族纵目的标记。 只不过老奶奶额头上的伤疤,没有涂抹黑色的墨迹,所以伤疤看起来不是很明显。 村长说:“我们这个小村子,也就是两辈之前,还有这样的习俗,在刚出生的婴儿额头,划出一个疤痕,然后涂抹墨汁,久而久之……形成天眼。” 每个婴儿降生之后,都会开眼。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习俗也就慢慢淡忘了,老奶奶是最后开眼的一批婴儿,后来因为淡忘,就没有涂墨汁,所以伤疤不是很明显。 万俟林木说:“那老奶奶口中的女王是指什么?” 村长不当一回事:“也是传说,传说我们这个村子后面的大山里,埋着守护山村的山神女王,女王的额头上就有一只天眼,与生俱来,所以村民们才会争相模仿……这个女王了不得啊,她的眼泪和汗水,竟然可以变成价值连/城的玉石珍宝,让受到庇荫的人们富庶安康。” 万俟林木一下就想到了花停云讲的故事,可不就是那个手握天灯的女王。 看来他们真的找对了地方。 村长说:“在女王面前,是不能说谎的,如果说谎,就会受到天罚。” 但是后来,女王也被自己的天灯烧死了。 村长压低了声音说:“我小时候也听我母亲讲过这个故事,有传说这个女王并不是因为说谎,被天灯烧死的。”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那是因为什么?” 村长说:“政/变。” 远古的部落也有自己的政/变。 部族受到女王的荫庇,一直很富有安康,外族不敢入侵,族内和平相处。 但是久而久之,野心勃勃的长老们,开始不安于这种平静的现状。 他们想要更多的玉石,更多的财宝,想要走出蜀道难,去侵略其他的部族,壮大自己。 于是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 抓住了女王,发动了政/变,然后严刑拷打女王,让她哭泣,用火烧女王,让她出汗。 源源不断的玉石,噼噼啪啪的从女王的眼眶滚落,堆积成山一样的财宝。 源源不断…… 女王不堪受辱,在天灯的大火中自焚而死,火焰剧烈的燃烧着,在咧咧的火蛇中,女王怨毒的眼目注视着那些野心勃勃的长老。 村长说:“后来那些长老都被女王诅咒了,一个接一个的无端端自杀,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他们的部族遭到了天谴。” 族内的人想要将女王下葬,让女王安息,便在大山之中修建了一座墓葬。 女王被葬在棺材里,手中还牢牢的握紧天灯。 老奶奶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总是盯着花停云。 突然蹦起来,大喊着:“女王,女王来了!” 花停云头疼不已,见老奶奶又要跪下来,赶紧扶着她不要让跪,说:“老人家,您看看我,我真的不是女王啊,我是男人……” 村长尴尬的说:“对不住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众人闹了大半夜,再过一会儿马上就要天亮了,干脆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万俟林木说:“也不算是坏事,总之应征了那个天灯的故事,女王的墓葬应该就在后面这座大山里。” 大家整理完了东西,天色灰蒙蒙的时候,把东西装进车里,村长过意不去,还给他们准备了好多干粮,全都塞在后备箱里。 车子很快启动,万俟林木听到后面一阵嘈杂的声音,透过后车窗一看,不由“啧”了一声:“那些打手也准备出发了,看样子是想跟着咱们。” 罗参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没关系,让他们跟着,能跟得住就跟着。” 车子往山里开去,土路更是颠簸,还有很多大石头,这样的路根本走不快。 顾先生带着打手,一共两辆车,也跟了上来,还真是死狗一样追在他们后面。 大金皱着眉说:“师父,怎么办?这种路根本开不快,我也没办法甩开他们。” 顾先生肯花钱,后面的车子性能相当后,紧紧咬着他们,跟得很紧,甚至透过后车窗,能看到彪头那一张嚣张的笑脸。 罗参淡定的说:“没关系,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来,我来开。” 万俟林木一愣,难得一愣,很诧异的说:“你开车?” 其他人听说罗三爷要开车,都露出一脸欣慰且安然的笑意,心想罗三爷开车,那就差不离了,甩掉那些打手不是问题。 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又是吃惊,又是不安。 因为他们都不了解罗三爷,罗三爷的确很厉害,在道上也是一等一的总瓢把子,可罗三爷开车…… 开的是拖拉机、老爷车吧! 总车速不超过三十迈。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我说,你们见过三十迈的疯狂追击,生死时速吗?” 罗参很自然的和大金换了位置,万俟林木无奈的坐进副驾驶,一双死鱼眼绝望的望着罗参。 罗参侧过身来,倾身给万俟林木扣上安全带,随即轻轻一吻,用最温柔性感的声音说:“相信? ??老公。” 万俟林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罗先生,身为一个驾龄一百多年的老司机,最苦恼的事情是什么?】 罗·闷骚·小三:木木嫌弃我时速太低、花样太少、续航太长。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我怀疑罗小三飙车了,而且有证据。 97、纵目天眼7 大家当然不相信三十迈的疯狂追击, 生死时速。 但是当罗三爷把车子开起来的时候,大家就……相信了。 窗外的树木不断的倒退, 风景秀美宜人, 花草成荫,鸟语花香…… 万俟林木就这样,托着腮帮子, 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后座上的众人有些迟疑, 不停的看向窗外,又看向罗参,又看向窗外,再看向罗参。 确认了好几遍,时速……确实太低了。 车子慢悠悠的行驶在颠簸的山林间,因为实在是太慢了,太稳了, 让白先生都有些昏昏欲睡。 花停云连续第十二次看向后车窗, 迟疑的说:“三……三爷, 您开的是不是有点慢?后面的车子跟的很紧。” 与此同时,后面顾先生的两辆车子, 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起初前面的车子还偶尔急转弯,试图甩掉他们, 但是后来, 换了罗参开车之后,车子的时速就慢了下来,不仅不加速, 也不急转,反而减速。 一个开车的打手说:“彪头,前面是不是有诈啊?他们突然降速了。” 彪头坐在后座上,揽着撒娇的小男生,说:“没关系,跟紧点,不要跟丢了,别管是什么诈,还能难倒我彪头?” 三辆车子就这么不紧不慢,慢悠悠的往前开了一会儿,大家实在不明白罗三爷的用意,难道是…… 破罐子破摔? 反正也甩不掉,所以攻心为上? 花停云干笑说:“罗三爷果然就是罗三爷,竟然想出了这样攻心的办法……” 花停云的恭维还没有完毕,万俟林木已经很不客气的打断,说:“你想多了,罗参他开车就是这个时速,永远不会超过三十迈。” 花停云:“……” 万俟林木继续说:“简单来说,就是面。” 罗参:“……” 大金有些犹豫:“师父,要不然还是我……” “嘘——”罗参不等大家质疑自己的能力,已经将食指压在唇上,轻轻的嘘了一声,那动作看起来苏气冲天,配合着罗三爷在道上的名望,异常有安全感。 罗参微微一笑:“好戏还没有开始呢。” 他说着,突然往后排扔了一个本子,说:“前辈,麻烦你帮我校正一下。” 众人都有些迷茫,不知道罗参在说什么。 啪! 无启接过罗参扔过来的本子,却一脸淡然,将本子打开,是个白色的本子,然后取出一根钢笔,在本子上“唰唰唰”开始画图。 不,与其说是画图,不如说是涂鸦。 无启随便的图画了几笔,时不时看向窗外。 众人都不得其解,不知道这两代无启到底打什么哑谜。 罗参微微一笑,说:“等着看好戏吧。” 他说着,突然开始拐弯,好好的一条路不走,罗参竟然开始绕着树林开车。 很多路都是直线最短,结果罗参非要绕一棵大树,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后面的打手一看,连忙说:“彪头,怎么办?前面突然开始绕树走。” 彪头思考了一下就见前面的车子仿佛酒驾,明明可以走直线,非要绕着树开,好像一条爬行的蛇。 彪头皱眉说:“不用管他们,不要跟丢了,我们继续走这条路。” 顾野航说:“前面换了罗三爷开车,突然开始绕树,是不是有诈?还是跟着一起绕保险。” 彪头却十分自负的说:“难道跳梁小丑跑出来出丑,我也要跟着他一起出丑么?这样又不会跟丢,何必去绕什么破树?说不定他们的目的就是让咱们跟着绕,好试图甩掉咱们。” 他说着,又说:“顾先生,你的确是出资人,但是你找到了我们,就应该信任我们,我彪头在寻斗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顾野航眯了眯眼睛,脸上却笑起来:“确实是这样,彪头毕竟是道上的大家,我一个外行,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彪头见顾先生不再坚持,就说:“我倒要看看,这个罗参到底有什么能耐,想要在这种地况甩掉我,做梦!” 罗参沿用着三十迈的车速,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绕着树,来回来去的蛇形前进。 无启在后面不停的涂鸦,时不时的说:“两点方向更好。” 罗参点点头,将车子往两点方向晃晃悠悠的拐过去。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但是更加奇怪的是,后面那两辆追着他们死狗一样的车子,竟然渐渐拉开了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甚至远到模糊。 “怎么回事儿!?” “废物!” 彪头眼看着前面的车子已经模糊,猛地跳起来,“嘭!”给了前面的司机一个后脑勺,大吼:“跟上去啊!还等什么!?追丢了看我弄不死你!” “彪、彪头……追不上啊,我已经努力了,可是……” “可是前面树木遮挡太多。” 树林很茂密,茫茫看起来是一条直线通到底,但是车子到了跟前,却被树木阻拦,必须要临时后退,绕路前进,这样两三次之后,罗参的车子已经变得渺小起来。 早晨的林子间弥漫着一些凉凉的雾气,罗参的车子不紧不慢,以三十迈的速度,慢慢行驶入雾气之中,直至…… 消失了踪影。 “废物!” “快追啊!” “人呢!?” 彪头大吼着,司机握着方向盘,手心里都是汗水,打开雾灯,大灯穿透浓雾,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其他车辆,只剩下一片茂密的森林。 嘭!!! 一声巨响,车头猛地一偏,似乎有些失控,突然撞向侧面的大树。 空——!! 剧烈的响声之后,车头撞在大树树干上,瘪下去一大块,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废物,怎么回事!?” “好像……好像是轮胎爆了!” “轮胎怎么会爆了?!还不快下去查看!” 顾野航听着彪头骂咧咧的声音,从车上悠闲的走了下来,站在林子间,深吸了一口凉雾,随即点上了一根烟,夹在手中,慢慢的吸烟…… 众人眼看罗参真的以三十迈的车速甩掉了后面的人,不由惊讶不已。 万俟林木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罗参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还要多亏了这片林子。” 无启说:“这片林子,应该是天灯部族的古老遗迹。” “遗迹?”白先生说:“什么遗迹,能保留这么久?” 罗参又说:“石头会风化,木头会腐败,都无法保留太久,但是树,不同。” 万俟林木说:“树?” 罗参慢悠悠的开着车,点点头说:“没错,就是这些树,山林间的这些树,其实是按照阵法排列的,有一定的序列,是障眼法。” 天灯的部族,是古蜀国的后裔,古蜀国的代表就是纵目天眼,这个部族极为善用障眼法。 树木是阵法,虽然时隔这么久,有些树木已经凋零,阵法不太完整,但是想要甩掉后面的车子,完全不是问题。 罗参之所以这么游刃有余,就是因为在这种阵法里开车,完全不需要速度。 无启刚才涂涂抹抹,就是在画阵演算。 罗参在前面开车,没办法自己演算,全都是靠脑演算,所以特意让无启在后面校对,看起来罗参用脑演算的正确率还是比较高的。 罗参又说:“我刚才还从窗户扔出去一份见面礼,他们现在的车子应该已经爆胎了,我们可以专心的慢慢寻找。” 众人刚才都看见罗参把什么东西扔出了窗户,还以为是生活垃圾,哪想到竟然是“见面礼”。 万俟林木笑着说:“看来罗三爷经常做这种事儿?” 罗参微微一笑:“也不是经常,但是对付无赖的人,就是要比他更加无赖。” 空!! 罗参还在说话,车子突然一震,车头下陷,随即传来空转车轮的声音。 “什么情况?”万俟林木连忙探头去看。 这一看,登时有些绝望,车子陷阱坑里去了! 刚刚罗参犯坏,扎了别人的车胎,哪想到他们的车子也陷阱了坑里。 罗参将车窗降下来,观察了一下大坑,挑了挑眉:“看来……是开不上去了。” 大坑太深,而且前轮陷进去,很难着力开上来。 罗参倒是很淡定,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树林越来越茂密,而且山路难行,正好把车子放在这里,大家背上行李,咱们徒步往上走。”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正好?” 罗参微笑的说:“将错就错吧。” 众人赶紧把行李从车上卸下来,然后背在背上,准备徒步上山,他们只知道墓葬应该在这一片,但是具体位置还要勘测。 罗参把重的东西都放在了自己的背包里,让万俟林木背一些医药品这类比较轻的东西。 万俟林木背上背包,跟着大部队往前走,他前面是大金,大金走路…… 一瘸一拐的。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跟上两步,“啪”一声拍在大金的背包上。 大金“嗬……”了一声,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说:“老板啊……” 万俟林木小声说:“大金,你怎么走路怪怪的?是不是昨天晚上,小金对你做了什么?” 大金立刻摇手说:“没没没……” 万俟林木了然的一笑:“那就是有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一个人背了三个背包的金缕,金缕今天写心情似乎特别好,任劳任怨,吃苦耐劳,一张面瘫的脸上,挂着“餍足”的笑容,别提多诡异了…… 大金被万俟林木调戏的脸上更是红,他身量不矮,比万俟林木看起来强势很多,此时却一脸手足无措。 花停云从后面走上来,奇怪的说:“大金你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我这里有感冒药。” 大金:“……” 众人一连走了两天半,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山路实在难行,其实也没有走太远。 罗参看了看天色,说:“大家找块平坦的地方,今天准备扎营吧。” 万俟林木就等着他这句话了,早就已经累死了,众人赶紧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把行李全都放下来,然后准备扎帐篷。 这两天大家扎帐篷,也都是熟练工种了,没一会儿就扎了两个大帐篷出来。 花停云捡了一些树枝,将火堆点起来,众人就围坐在火堆边,准备今天的晚饭。 他们从酒店带出来的食物已经都吃完了,只剩下一些罐头和干粮,远远不如酒店带出来的好吃。 罗参把便携炉子点起来,将罐头打开,倒进锅子里加热,然后又把一些即食的食品,例如鸡腿卤蛋等等,撕开包装,扔进锅里,最后煮了一大碗面条,一人盛了一碗。 虽然看起来像是大乱炖,但是罗参的手艺不用说,香喷喷的,光是闻着就觉得食指大动。 尤其还是在饿了一天,爬了一天山的情况下。 罗参盛了一碗,首先递给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接过来,“嘶流——”了一口面条,含糊的说:“啊!烫!好烫,嘶……好粗好粗!” 罗参笑了笑,一脸温柔的附身在万俟林木耳边,低声说:“毕竟是我下的面,粗就可以。” 万俟林木:“……”罗参冷笑话的等级直追自己。 罗参又绅士的给其他人盛了一碗,花停云惊讶的说:“真的很好吃,罗三爷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我还以为罗三爷比较高冷,做饭一定不在行。” 罗参微笑说:“毕竟我家木木嘴巴刁的很。” 金缕也给大金盛了一碗,特别“殷勤”的端着大碗走过来,说:“吃。” 大金靠着背包坐在地上,只觉累得没什么胃口,看到那一晚大杂烩面,也没什么食欲,摆摆手说:“算了,你先吃吧,我现在还不饿。” 万俟林木吐露着面条:“不饿?大金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赶了一天的路,咱们中午也没吃,你现在还不饿?” 大金说:“可能已经饿过劲儿了。” 金缕看着大金有些着急,自己坐在大金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似乎怕不准确,又把面碗放下来,额头抵过去,抵着大金的额头,试了试体温。 大金突然被金缕靠过来,心脏猛地梆梆跳了两下,面容“唰”的一下立刻通红。 金缕抵着大金的额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冰雪一样的面容突然融化,冷酷中带着一丝丝温暖,沉声说:“还好,没有发烧。” 大金赶紧推开金缕,说:“没、没事,就是稍微有点累,你们先吃吧。” 金缕却十分执着,托着面碗,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呼——呼——”吹凉,放在大金嘴边,说:“吃。” 大金有些无奈,看了看金缕,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张嘴吃了面条。 大金吃下面条,脸色立刻就不对劲了,竟然有些发绿,一脸忍耐到了极点的样子。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罗参你是不是在大金的面条里下毒了?他怎么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 罗参:“……” 连挑剔的白先生,都夸赞了罗参的手艺,大金吃了一口面条,却一脸要吐出来的模样,简直就是砸场。 大金捂着自己的嘴,最后没忍住,“呕——”的一声,真的吐了,不只是面条,还吐出了胃酸。 金缕吓了一跳,冷漠的面容展露出担心的神色,赶紧从背包里掏出水来,拧开给子喂给大金。 大金喝了一口水漱漱口,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万俟林木说:“怪不得大金不饿,是胃酸过多么?” 花停云说:“是不是胃肠型感冒?毕竟在山里,这里天气变化太大。” 大金一向不是娇气人,况且他因为资质不好,一直都给人当家仆,自从做了罗参的入门弟子之后,地位才慢慢高了起来,大金这样的身份,哪里能娇生惯养。 因此从小的体魄就比一般人好,也极少极少生病。 大金奇怪的说:“应该就是感冒,没什么事儿,你们先吃。” 金缕怕他饿坏了,剥了一只速食鸡腿给他,大金以前就喜欢吃这个。 大金接过来,只是稍微咬了一口,还是觉得很难下咽:“这鸡腿……是不是坏了?一股油味。” 金缕有些奇怪,自己吃了一口,说:“好吃。” 大金想了想,说:“看来是我的味觉坏了。” 最后金缕给大金找了一块白面包,大金勉强吃了几口,倒是没有感觉什么反胃和不舒服。 吃了晚饭,大金因为累了,就先进帐篷去休息,有金缕照顾他,其他人围着火堆坐着。 万俟林木对花停云说:“你不是有地图么?咱们已经转了三天了,到底到了没有?” 花停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地图就放在他贴身的口袋里,说:“快到了,马上就到,我估摸着,最多明天,也就能到地方了。” 万俟林木觉得有些奇怪,多看了花停云一眼。 花停云又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确保地图万无一失,说:“大家都累了,这山里有野兽,今天我守夜,你们都去休息吧。” 万俟林木拉着罗参站起来,两个人很自然的进了大金和金缕的帐篷,让白先生和无启去住另外一个帐篷。 因为罗参可不想和自己的两个岳父大人一个帐篷,那种时时刻刻被岳父大人“监视”的感觉,实在太毛骨悚然了。 万俟林木进了帐篷,发现大金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还挺香,金缕坐在一边,一脸冷酷,却托着腮帮子,像一只大型忠犬一样盯着大金入睡。 万俟林木放轻了脚步,两个人进来之后,就把帐篷里面的灯熄灭,好让大金睡得安稳一些。 万俟林木摸黑往罗参身边靠了靠,罗参微微一笑:“木木,今天这么热情?” 万俟林木低声说:“跟你说正经的。”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笑着说:“你说。”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放弃了和罗参抵抗,就让他抱着自己,说:“你不觉得花老板怪怪的么?” 花停云手里有地图,按理来说,大家应该很好就找到墓葬。 万俟林木说:“可是咱们在山里三天了,绕了好几圈,我偷偷下了标记,发现咱们今天就在山里绕了两圈。” 罗参淡淡的说:“我也发现了。” 万俟林木又说:“还有,花停云的那张地图,为什么不给大家看,就算是为了保密,他信不过咱们,可是都到了这地步了,竟然还不拿出来。”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关键是,他身上还没有说谎的味道,难道那张地图是错的?” 万俟林木无声的打了一个响指,说:“要不然这样吧,咱们今天晚上偷偷把地图偷出来,怎么样?” 罗参微笑说:“那花老板首先要睡觉,今天是他守夜。” 万俟林木有些泄气:“怎么办,花老板会打瞌睡么?他没打瞌睡,我先打瞌睡了。” 罗参沉吟了一声:“嗯……那我教木木一个不打瞌睡的好办法,怎么样?”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变脸一样冷漠的说:“不怎么样,太累了。” 万俟林木能不知道罗参想的是什么? 他们最后一次亲密,还是在酒店里,一下过了那么多天。 其实万俟林木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也很容易精虫上脑,尤其是罗三爷长得还如此标志,美色面前,岂能不动摇? 但是每次精虫上脑之后,万俟林木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万俟林木冷漠的抱怨说:“说好了承受方不累的,结果我看你比我轻松。” 罗参笑着说:“木木,你可冤枉我了,我每次都那么努力。” 万俟林木抱臂,一脸冷酷无情,决然的拒绝罗参。 罗参眼眸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对万俟林木低声说:“木木,我告诉你一个不累的办法,这可是机密。”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随即冷笑说:“你逗我呢?” 罗参信誓旦旦的说:“木木,相信我,绝对是一个轻松不累的好办法。” 万俟林木狐疑的看着罗参。 罗参低沉的嗓音轻声说:“木木,你不是觉得每次我都不累么?那你可以做一个主动的承受方,自己掌握,就不会累了。”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随即说:“好像……有点道理?” 罗参一本正经的说瞎话,满脸真挚的微笑:“要不要来一次实战?试一试这个好办法。” 昏暗的帐篷中,万俟林木的眼眸熠熠生辉,轻轻一扯,将束缚着长发的发绳扯掉。 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轻轻的扫在罗参的面颊旁,带起一阵阵微风。 万俟林木唇角提起一丝充满征服欲的笑容,就在这一刹那,那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 万俟林木突然伸手,抚过自己的镜面耳钉,黑暗中,银亮色的镜面耳钉“唰”的闪烁了一下光芒。 转瞬变成了一把冰剑,落入万俟林木掌中。 “嘘……”万俟林木长发披肩,一手握着冰剑,另外一手轻轻压在唇上,低声说:“有人。” 罗参也听到了声音,是脚步声,还非常凌乱。 在这种关键时刻,好不容易哄了万俟林木,却有人突然跑出来捣乱。 踏踏踏——! 脚步声,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救命——救命啊!” “救命啊啊啊!鬼啊!鬼——” “救救我!” 踏踏踏…… 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大喊的声音,朝着他们的营地冲了过来。 是顾野航的那些打手! 跑在最前面的,是那个娘炮小男生,嗓音非常尖锐,一路大喊着,冲着营地的火光扑了过来。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群打手后面,竟然追着像丧尸一样的怪兽。 怪兽手舞足蹈,疯狂的怒吼着,七扭八歪的追上去。 “啊呀!!!” 小男生被一下绊倒在地上,后面的人越过去,没有一个想要扶起他,全都各自逃命。 “救命啊!救救我!” “我的脚扭了!” “扶我一把,拉我一把!!” 怪兽已经追上来,“咯咯咯——”大吼着,打手们各自逃命,根本没人管小男生。 怪兽的脸上,竟然有无数只血眼睛,突然冲了上来,几乎和小男生脸抵着脸。 “啊啊啊啊啊——” 小男生一阵高亢的喊声,与此同时,就听到“唰——”的一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类似于冰锥子。 有什么东西从怪兽的脸前划过。 哆!! 寒冷的气息瞬间剁在地上,隔开小男生和怪物。 小男生不敢仔细看,赶紧没命的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继续往前跑。 唰—— 寒光一闪,那扎在地上的不是别的,正是万俟林木的冰剑。 万俟林木掌心一张,冰剑发出一声嗡鸣,瞬间飞回了主人的掌心。 “救命!!有怪物!” “好多眼睛!!” “好多流血的眼睛——” 打手们狼狈不堪,因为逃命,身上也没有背包,看起来是被夜袭了,根本没来得及拯救物资。 罗参从帐篷里冲出来,说:“是尸气,应该是起尸的粽子。” “咯!!” 那布满血眼睛的怪物没能追上小男生,突然转换了目标,紧紧盯着万俟林木,大吼一声扑了上来。 罗参目光一拢,说:“尸血有毒,不要正面触碰。” 他说着,立刻“唰——”的抛出鱼线,万俟林木拔身而起,血眼睛怪物紧紧盯着万俟林木,眼看他要“逃跑”,大吼着追上去。 但是他哪知道这是一个陷阱,罗参的鱼线瞬间缠在怪物身上,都不需要罗参缠绕,怪物已经追着万俟林木,自己撞在鱼线上,狠狠的绕了三圈。 罗参挑唇一笑,猛地一拽鱼线。 嗖——! 怪物“咯咯咯”大吼,却无法挣扎,被罗参一拽,绕在旁边的树干上,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与此同时,罗参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银针,啪一甩,银针直接没入怪物的眉心。 狂躁的怪物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伏尸了。 罗参拍了拍手,看向万俟林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手中的长剑一抖,化成一律亮光,自动变成了耳钉,说:“没事。” 打手们死里逃生,瘫在地上,几乎全都受了伤。 顾野航也在打手的人群中,他脸上又一道伤疤,小臂破了一大块,似乎是被刚才的怪物给咬了。 顾野航调整了一下呼吸,说:“我们本来在扎营,突然就遇到了那些血眼睛,不只是一个,很多很多。” 血眼睛?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走到大树边蹲下来,仔细去观察那个血眼睛怪物。 “咦?”万俟林木说:“这不是之前在酒店里遇到的那个土夫子么?” 之前在酒店里,有人撞了万俟林木,撞掉了钱夹,就是这个土夫子。 当时只有一面,后来他们离开酒店也没再见过,但是那些土夫子应该是听说了天灯的事情,所以来分一杯羹的。 哪知道这么巧又遇到了。 而且土夫子还变成了血眼睛怪物。 土夫子的脸上,遍布着血红色的眼睛,乍一看的确像是流血的眼睛,但仔细一看其实不然。 那些根本不是流血的眼睛,而是溃烂。 一个个好似眼睛的图案,一团一团的溃烂开来。 罗参走过来,检查了一下那尸体:“应该是中毒死的。” 万俟林木说:“死了这么短时间,竟然就起尸了?” 罗参说:“问题出在这个毒素上。” 他说着,站起身来,转头看着那些被袭击的打手:“尸体上有毒,尽快处理伤口。” 彪头脸上血粼粼的,啐了一口,立刻手起刀落,对自己竟然也分外狠毒,一刀就刮掉了自己脸上的肉,把伤口旁边的肉全部剃掉。 小男生一看,吓得尖叫连连:“不不不,我不想毁容!我不想毁容啊!” 与此同时,就听到“咕咚!”一声,顾野航突然毫无征兆的摔倒在地上。 “顾先生?顾先生?” 花停云就在旁边,差点被顾野航砸了一下,赶紧扶住瘫软在地上的顾野航。 顾野航意识不清,花停云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有溃烂的迹象,赶紧说:“咱们有没有药,顾野航的伤口需要紧急处理。” 虽然顾野航和他们不是一个团队的,但是在这种事情面前,也不能见死不救。 罗参把伤药拿出来,紧急处理顾野航的伤口。 别看顾野航身材高大,但是他其实并不是个练家子,而且手臂伤口很深,立刻呈现出中毒的迹象。 罗参快速给顾野航剜掉伤口旁边的皮肉,处理伤口,然后撒上止血的药粉,顾野航虽然觉得疼痛,但是因为中毒高烧的缘故,一直没有醒过来。 罗参处理完之后,摘掉手套,洗了手,这才走出营帐,说:“伤口已经处理完了,情况还要等顾先生醒来再看。” 他说着,环顾了一下狼狈的打手们,说:“你们没有物资储备,可以在这里停留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天一亮,就下山去。” 彪头一听,似乎有些不甘心,都已经到了这一步,竟然让他们调头回去? 但是物资在混乱之中全都丢了,没有物质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继续寻找什么墓葬。 彪头想了想,说:“罗三爷,不如咱们合作吧,我手下的这些兄弟们,一个个都是好手,他们……” 罗参不等彪头说完,已经很冷漠的打断他的话:“我没有和别人合作的习惯,明天天亮就离开,否则……现在就走。” 彪头的脸色瞬间非常难看,但是也不好发作,毕竟他们不可能现在就走。 只好说:“好好好,听罗三爷的,罗三爷说什么是什么。” 打手们聚集在一起,互相包扎着伤口。 其中一个人小声说:“彪头,咱们就这样下山了?也太不甘心了吧?” “呸!”彪头啐了一声:“怎么可能就这样下山?这次我来,是来淘大宝贝的,空手而归岂不是打脸,以后在道上谁还能看得起咱们?谁还能雇咱们做买卖?” 打手说:“那……彪头的意思是?” 彪头冷声说:“本想和他们好好说,好啊,不是听不懂好话吗?今天晚上……” 他压低了声音:“等那些人睡着了,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他们的行李,杀人灭口,然后继续上山。” “可是……顾先生还没醒。” 彪头打断他的话:“管他醒没醒?醒了也是我说了算,反正他资助的物资都折在半路上了,以后我说了算。” 罗参走进帐子里,将帐帘子放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帐外,伴随着放下的帐帘子,隐约可以看到那群打手在窃窃私语什么。 万俟林木说:“一看他们就没想干好事。” 罗参说:“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不是善茬儿,今天我来守夜。” 万俟林木说:“我跟你一起。” 大金立刻说:“人多一点守夜,也能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师父,我也来守夜。” 万俟林木说:“你晚上的时候不是不舒服,还是去休息吧。” 大金摇头说:“没关系,我这人皮实得很。” 大金要一起守夜,金缕自然要跟着,就让花停云进了营帐,照顾昏迷不醒的顾先生。 四个人坐在外面的火堆边,那群打手显然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守夜,而且一点睡觉的意思也没有。 万俟林木见他们抓耳挠腮,就觉得有意思,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们说,留花老板一个人在帐篷里,他不会非礼顾先生吧?” 罗参:“……” 顾野航一直没有醒,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 因为手臂受伤,他手腕上的玉珠也被解了下来,就放在一边。 花停云伸手拿起玉珠,仔细的看了看,像极了,和爷爷的珍惜的那条玉珠首饰几乎一模一样。 花停云瞟了两眼顾野航,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现在的顾野航,应该没什么意识吧?也不能……反抗。 花停云登时被自己的想法雷得外焦里嫩,什么叫不能反抗? 自己只是…… 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胎记而已。 之前花停云试了好几次,但是都失败了,眼下顾野航没有意识,简直是大好机会。 只要稍微看一看。 看一眼。 “就……就看一眼。”花停云自言自语:“稍微看一眼,我也不是想干什么亏心事。” 花停云给自己打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慢慢伸出手去,搭在顾野航的衣服上。 一颗。 两颗。 三颗…… 花停云双手发抖,明明山里天气很冷,额头上却出了热汗,嘴里絮叨的说:“来找斗为什么还要穿西装啊……还有……还有马甲,怎么脱起来这么费劲!” 先是西装外套,然后是西装马甲,最后是白衬衫。 花停云的手越来越抖,帕金森一样,抖得不可抑制,眼看就剩下衬衫,赶紧提起一口气,准备一口作气,神不知鬼不觉的验明正身。 啪! 就在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的一刹那,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花停云欲图不轨的手。 “嗬!”花停云吓得抽了一口冷气,说:“顾……顾顾顾先生……” 顾野航竟然醒了! 他睁开眼睛,因为高烧滚烫的手,紧紧扣着花停云的手腕。 抓了一个正着! 花停云一张脸皮都要给烧没了,赶紧解释说:“顾先生你别误会,其实我……嗬!”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野航手上用力,花停云一个不稳,突然跌在地上,双手被桎梏在耳边,竟然被顾野航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地咚。 花停云吃惊的仰望着顾野航。 顾野航慢慢的,慢慢的低下头来,几乎和花停云重叠。 花停云下意识的撇过头去,说:“顾先生,我想解释一下我刚才的行为,其实我……” 他说到这里,不小心看到了顾野航开着口子的衬衫,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能看到了,稍微抬一下头或许就能看到…… 花停云这么想着,鬼使神差的微微抬起头来,欠着脖子去偷看顾野航到底有没有胎记。 然而花停云这个动作,就好像把自己送进了野兽嘴里。 发热的高温,落在花停云的脸侧。 “嗬!!” 一瞬间,顾野航的眼睛突然呆滞起来,猛地张开嘴,一口咬在花停云的脖子上,发狠的撕咬。 “啊……” 火堆边的众人就听到营帐里发出一声轻响,万俟林木还打趣说:“花老板不? ?对病人出手了吧?” 罗参眼睛一眯:“不对劲。” 他说着,一个翻身跃起,快速冲向营帐。 “哗啦!”掀开帐篷帘子。 地上哩哩啦啦都是血迹,花停云瘫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颈,手指缝里全是血,虚弱的挣扎说:“快……快追,顾野航不对劲,他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闷骚·小三:今天,我要手把手教导木木,一个轻松又简单,且一点儿也不累的游戏。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哦,我知道了。 罗·更闷骚·小三:木木真是聪明,一点就透,看来我们心有灵犀。 万俟·死鱼眼·林木:那就是……数、大黄鱼。 罗·……·小三:…… 98、纵目天眼8 帐篷破了一个大口子, 有血迹延伸着往前蔓延。 混和着血迹,地上一排脚印, 通向黑暗的山林…… 万俟林木赶紧捂住花停云的伤口, 花停云说:“不用管我!快……快追。” 顾先生突然袭击人,显然和刚才中的毒有关系。 罗参当机立断,说:“拆帐篷, 立刻出发, 我和木木先追,你们照顾花老板。” 其他人点点头,罗参给万俟林木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飞快的往前跑去。 顾先生突然癫狂,不过也正因为没有什么意识,所以不知道掩藏行踪。 地上的血迹应该是花老板的血迹,顾先生蹭着他的血迹一路前行, 给他们留下了“记号”。 两个人快速往前追去, 万俟林木说:“顾野航不会和那个粽子一样, 发疯了吧?” 罗参摇头说:“很难说,按理来说刚才应该已经解毒, 没想到这个毒素藏得这么深。” 罗参看了一下地上的痕迹,说:“这边走。” 两个人穿梭在山林之间, 给后面留下记号, 不断的往前追赶。 沙沙沙—— 跑了一段,就听到草丛波动的声音。 杂草像是海浪,不停的波动着, 颤抖起来。 万俟林木说:“血腥味,是顾野航?” 罗参点点头,两个人立刻冲着草丛冲过去,“唰!”一个黑影从草丛中飞扑而出,并不是冲着罗参和万俟林木冲过来,而是调头就跑,冲向黑暗。 “顾野航!” 果然是顾先生。 顾先生冲出草丛,黑夜中,仿佛一头黑豹,动作矫健凌厉。 万俟林木边泡边说:“奇怪,顾野航不会功夫,怎么身手突然这么厉害?” 顾野航动作凌厉,反应机敏,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并没有变化,的确是顾野航没错。 “顾野航!”万俟林木在后面大喊着:“是我们!别跑!” 顾野航根本不听万俟林木的喊声,不断的飞速往前奔跑,他不管不顾,树枝树叶打在脸上,将他的脸颊划破,顾先生却好像没有一点儿知觉似的,只是牟足了劲儿的狂奔不止。 暗淡的月色,透过茂密沧桑的林叶,打在顾先生的脸上,顾野航的面容狰狞冷漠,唇角似有若无的带着一丝诡异的狞笑…… 万俟林木“呼呼”喘着粗气,说:“不……不行了,他太能跑了!累……累死我了。” 万俟林木虽然恢复了真身,但是体能也是个问题,顾野航好像用的不是自己的体力,不知疲倦,万俟林木的体能不算太好,额头上已经开始出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罗参眼睛一眯,瞬间打出鱼线。 “唰——” 顾野航仿佛长了后眼,猛地偏头躲过去。 万俟林木说:“这像是不会功夫的人么?简直就是练家子中的高手。” 罗参的鱼线又甩,“唰!”一声,直接勾住树木,形成了一个绊马索。 “嘭!!!” 这回顾野航没有躲过去,直接被鱼线一绊,一声巨响,结结实实扑倒在地上。 罗参说:“抓人。” 两个人快速冲过去,就在这一刹那,“轰隆!!!”一声,好像是地震一样,大地都在震颤。 以顾野航为中心,四周不断的震颤,发出“轰隆轰隆”,“咔嚓”的声音。 嘭!! 尘土飞扬,土地下陷! 顾野航扑倒的地方,突然塌方,一时间只剩下飞扬的黄土,顾野航被漏了下去。 土地下陷,四周也跟着塌方,万俟林木差点直接滚下去,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一带,快速后退两步。 万俟林木使劲扇着尘土:“咳咳咳——这是……塌方了?” 罗参环顾了一下四周:“五花土,下面是墓葬,过去看看。” 两个人走到土坑旁边,所幸塌陷不是很严重,罗参将手电打开,往土坑里找去,里面乱七八糟,非常凌乱,但是能勉强看到顾野航。 顾野航跌在土坑里,显然摔晕了过去,五花土盖在他的身上,露出顾野航半张脸来。 罗参干错利落的说:“我先下去。” 他说着,“唰!”伸手一抖,鱼线绕住旁边的树木,将鱼线当做绳索。 嗖—— 快速在手中放长,顺着鱼线,踏着土坑的坑壁,身手矫捷的荡了下去。 罗参下到坑里,先检查了一下顾野航,探了探他的鼻息,对上面说:“没事,晕过去了。” 他说着,立刻将顾野航从土里刨出来,然后用鱼线捆住顾野航,以免他醒来再次发疯,随即才拍了拍手,掸掉身上的土。 仰起头来,对上面说:“跳下来吧木木,我接着你。” 万俟林木点点头,纵身从坑上跳了下来。 嘭! 罗参直接公主抱的接住万俟林木,非常稳当。 “师父!!” “林木——” “罗三爷!” 喊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是后面的人跟了上来。 因为彪头等人还在营地,如果贸然去追,难保彪头不会趁火打劫,放弃他们投资人顾先生,直接偷走大家的物资。 为了保险起见,所以罗参和万俟林木先去追赶,留下记号,其他人拆了帐篷,带上物资赶过来。 彪头一看,好端端的计划全都被破坏了,无奈之下,他们也不想下山,只好以顾先生丢失为借口,也要跟着大家一起去寻找。 众人顺着记号一路追过来,但是记号突然消失了。 花停云说:“罗三爷他们呢?” 大金在四周查看:“记号消失了。” 白先生有些着急:“林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的声音闷闷的传来:“我们在这里!” “往下看,往下看!” “我们在坑里!” 众人赶紧循着声音去找,果然在土坑里发现了大家。 罗参说:“顾先生没事。” 彪头一听,嘴上说:“顾先生没事,真是太好了。” 心里却非常遗憾,不只是顾先生,罗三爷和万俟林木也没事,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如果他们两个因为顾先生折了,倒是能减少几个抢宝贝的劲敌。 彪头冲着坑底下大喊:“下面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墓葬?!” 他说着,赶紧指挥身后的打手:“快,放绳子,我要亲自下去查看顾先生的伤势!” 彪头迫不及待的把绳子绑在腰上,顺着坑壁慢慢滑下土坑,一落地,迫不及待的去看四周,根本没有一点儿关心顾先生的意思,显然只是个借口。 “天灯!这是天灯的壁画啊!” “女王,这个美女一定是女王了!”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其他人也顺着绳子爬下来,花停云脖子上的血已经止住了,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但是不能大幅度活动,以免伤口撕裂。 花停云赶紧去检查顾先生:“他怎么样?” 万俟林木说:“没事,晕过去了,保险起见,先绑起来,以免他再发疯。” 无启举着手电,看了一眼四周:“果然是天灯的壁画。” 他这么一说,彪头立刻兴奋的说:“我们事先说好,这个墓葬是我们投资人顾先生发现的,如果没有顾先生摔进坑里,你们也无法发现天灯,所以……这个墓葬我们也有份儿!” 万俟林木都懒得去理会彪头,没有说话,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顾野航的情况,一直在发烧,好像更加言重了。 万俟林木低声说:“给他喂我的血试试看?” 罗参点点头,他帮忙挡着,万俟林木划开自己的手掌,取了一些血,给顾野航服下。 顾野航没什么意识,一直在昏迷着,喝了万俟林木的血,渐渐有些好转,起码高烧已经退了下去。 罗参说:“顾先生还没有醒过来,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吧。” 众人点点头,彪头似乎很着急,想要立刻往墓里走,去捡好东西。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你们可以先行进墓,都没什么关系,毕竟咱们也不是一个团队,当然了,我们的物资补给也不可能给你们。” 彪头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他们现在身无长物,根本没有食物和水,如果这样贸然进墓,很难活着出来。 彪头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实在没办法,只好尴尬的一笑:“我们顾先生还在昏迷,当然要等顾先生休息好。” 顾野航昏迷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了意识,看起来万俟林木的血有些作用。 “顾先生?”花停云将顾野航动了,连忙试探的呼唤了一声。 顾野航慢慢睁开眼睛,不由“嗬……”抽了一口冷气说:“我怎么……像是散了架一样?” 万俟林木说:“能不散架么?你刚才差点拿了长跑冠军。” 罗参好心解释说:“顾先生因为中毒,刚才失去了意识。” 他们这样一说,顾野航突然“嘶”了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说:“我……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顾野航觉得刚才在做梦,身体里有无数的力量,不断的喷涌着,想要发泄出来。 但他以为一切都是做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顾野航说着,看向花停云说:“花老板……” 虽然记忆很模糊,但顾野航一回忆,还是能想起来,他好像袭击了花停云,而且当时的场面鲜血淋漓。 再加上花停云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顾先生有些歉意:“花老板,真是对不住,这次算是我顾野航欠你的,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效力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花停云本想说没什么,毕竟顾野航也不是故意的,花停云从小吃苦,不是个矫情人。 万俟林木却突然拦住花停云,和他咬耳朵的小声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千万别浪费了。” 花停云奇怪:“万俟先生的意思是……?” 万俟林木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不是想要确认顾野航是不是你爷爷的亲儿子么?顾先生都答应你一个条件了,你让他脱衣服给你看,不就完了?也免得你总是偷偷摸摸不成功。” 花停云强调说:“万俟先生,我没有……偷偷摸摸。” 万俟林木一脸“不用狡辩,我都懂”的笑容。 花停云不免有些脸皮发烧,咳嗽了一声,又觉得万俟林木说的也对。 于是花停云转头过去,目光灼灼然的盯着顾野航,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十分坦然的说:“正好,我的确有一件事情,需要顾先生帮忙。” 万俟林木心里一突,让花停云抓住机会,也没让他君子坦荡荡的在众人面前提出来,花老板不会真的…… 顾野航点点头:“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都不会拒绝花老板。” 万俟林木还没想完,花停云已经坦然且纯洁的说:“脱衣服。” 万俟林木:“……”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作者昨天宅在家里过情人节来着,所以今天只有三千字更新啦,么么哒 【小剧场】 【某日,xx不孕不育男科医院,一楼挂号处】 工作人员:只有最后一个专家号了,你们俩谁要? 罗小三:前辈年纪长,再耽误治疗,功能就该退化了,前辈先来。 无启:后辈看起来病得更厉害,后辈先来。 白先生:晚饭怎么还没好,罗小三和无启今天都不在家? 万俟林木:好像有什么无启族重要例会。 99、纵目天眼9 顾先生第一次说话打磕巴:“什、什么?” 花停云的面容十分正义, 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以至于顾野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花停云很善解人意的重复说:“我说, 如果你真的想要还我人情,那就脱衣服。” 顾先生这次绝对没有听岔,震惊的看着花停云。 万俟林木伸手捂着额头, 一阵心酸, 花停云好歹也是游走戏楼的头牌老板,到底是怎么生存到现在的? 花停云见顾先生震惊的盯着自己,也不含糊,实话实说:“顾先生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在寻找我爷爷失踪多年的儿子。” 他说着,指了指顾野航的手腕:“你手上戴的玉珠, 和我祖父当年送给祖母的首饰一模一样, 所以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胎记……” 他的话说到这里, 顾先生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声音沉了下来, 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身上也没有任何胎记, 这手链只是普通的货色, 应该遍地都是,看来是花老板看错了。” 顾先生一口否认,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又说:“这个人情,我肯定是会还的,花老板现在还没有想好没关系,等以后想好了告诉我就可以。” 他说着,就没有再看花停云一眼。 花停云想了想,走到另外一边坐下来,毕竟顾野航和他们不是一个团队的。 花停云自言自语的说:“看来……真的是找错人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十分无语的看向花停云,说:“一看就知道,顾野航说的是假话。” “假话?”花停云奇怪的看向万俟林木。 别问万俟林木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说假话的味道太明显了,一闻就知道,而且就算没有万俟林木辨别气息的能力,用眼睛看,也知道顾野航刚才说的是假话。 花停云说:“你怎么知道顾先生说的是假话?” 万俟林木小声说:“你回忆一下,这一路上,顾先生对你是个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花停云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但是仔细一想,顾野航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轻佻,反正在飞机场见第一面的时候,印象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因为怀疑顾野航是爷爷的儿子,花停云才不会跟他多说一句话。 万俟林木说:“他显然喜欢你。” 花停云一愣,说:“喜欢我?” 万俟林木又摇手说:“别误会,他不是从内到外的喜欢你,说白了,就是你长得太好看了,他喜欢你的脸。” 花停云:“……” 毕竟当时在飞机上第一次见面,谁也不认识谁,能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一见钟情,或许就是看中了颜值。 花停云是白民后代,颜值出众,在白民中也算是佼佼者,而且他是唱戏出身,这一举一动,一颦一顾的神情,就与众不同。 顾先生被花停云吸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花停云皱眉说:“肤浅,轻佻。” 万俟林木继续给他分析:“姑且不说什么肤浅和轻佻,顾先生一直对你的态度是不同的,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肯定会追你,但是刚才,顾先生否定的那么绝然,而且脸色不好看,语气也难听,这说明什么?你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如果你爷爷和他压根儿没关系,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逆鳞的?” 花停云震惊的说:“你的意思是……?” 万俟林木说:“顾野航八成是你爷爷的儿子。” 花停云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顾野航的方向,顾野航坐在那些打手旁边,正在休整,靠着满是灰土的墓道边,有些怔怔出神。 旁边那个小男生一直在讨好顾野航,但是顾野航都没有出声,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花停云奇怪的说:“加油什么?” 万俟林木说:“你和叔叔搞暧昧,当然要加油了,听起来超刺激的。” 花停云:“……” 花停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总觉得有点青筋暴跳。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说:“木木,你总是和花老板走的那么近,我可是要吃醋的。” 万俟林木微笑:“吃醋有利于身心健康,软化心脑血管,老年人吃点醋最好了。” 罗参无奈的一笑:“小坏蛋。” 万俟林木补充说:“而且……罗三爷吃醋的表情,稍微有点帅。” 他这么一说,罗参的呼吸登时有些凝固,随即慢慢粗重起来,万俟林木这是在撩自己? 罗参一把搂住他,将人往怀里一带,刚想亲他一下,万俟林木已经突然举起手电筒,往墙上照去:“有壁画啊。” 万俟林木去看壁画,彪头立刻站起来挤过来,生怕看晚了一眼壁画,好东西就会被万俟林木抢走。 “壁画!绝对是天灯的墓葬!” “纵目,有纵目的标记!” “我们找对了,找对了!发财了,这次发财了!” 万俟林木没有彪头那么兴奋,面无表情的看着壁画,还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哗啦啦——”一阵土渣从壁画上掉了下来。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这壁画太简陋了。” 罗参走过来,他完全不用手电照着墙壁,也能看清楚墙壁上的壁画,审视了一圈说:“的确太简陋了。” 这怎么说也是女王的墓葬,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而且这个部落并不缺钱,还十分富庶,女王的墓葬竟然如此简陋。 墙壁的壁画不是用名贵的石头雕刻而成,反而是泥土的,能保存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壁画上雕刻着部族的习俗,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有一个天眼,围绕着一个女人祭祀,显然这个女人就是女王了。 虽然简陋,但是壁画上每一个人物的表情都栩栩如生,女王只有一个背影,好像随时都会转过身来,露出她的真容。 线条优美的双臂举起在头顶,手中擎着一盏天灯,天灯的火焰熊熊,旁边的光圈代表天灯光芒,照亮了部族的整片大地…… 花停云也站起来去看壁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额间的红色莲花,难道自己额间的黑色伤疤,也是天眼? 壁画延伸了一段,很快戛然而止,雕刻的虽然栩栩如生,但是好像没有雕刻完成。 万俟林木说:“这些壁画是半成品?这边显然没有雕刻完啊?这个墓葬也太儿戏了吧?” 彪头说:“会不会是疑冢,假的?” 罗参淡淡的说:“是真是假,还要进去看看才知道。” 彪头立刻说:“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啊!” 金缕这个时候却说:“再休息一会儿,主人身体好像不舒服。” 众人回头去看大金,大金脸色不是很好看,坐在地上,靠着土墙壁休息,额头上有些冷汗。 万俟林木说:“大金是生病了么?” 大金赶紧摇摇头:“没事,就是刚才跑的太急了,休息一会儿就好,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金缕却强硬的抓住大金的手臂,说:“不行,你一直在出冷汗,再休息一会儿。” 金缕坚持,罗参也说:“不急于一时,休整之后再出发。” 彪头虽然很着急,但是没有物质,没有底气,只好忍气吞声的等着他们。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葬有些简陋,连壁画都是半成品,你说山村里的老奶奶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许真的是因为部族政/变,所以把女王埋葬了,和钩喙墓差不多,都是怕女王起尸。” 罗参说:“也有这个可能,还是要进去看看才知道。” 众人休整了一会儿,大金靠着墙壁坐着,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睡了有半个小时,这才猛地醒过来。 “我是不是睡着了?” 金缕给他擦了擦汗,说:“才睡了半个小时。” 大金赶紧说:“没事了,睡醒一觉体力好了不少,咱们可以走了。” 金缕说:“不要勉强。” 大金见他金缕这么关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稍微有些红,赶紧哈哈一笑:“真的没事,师父,咱们出发吧。” 罗参点点头,说:“把手电都拿好,我打头。” 罗参到头,无启断后,众人走在中间。 罗参一只手举着手电给后面的人照明,一只手拉着万俟林木,一刻也不松开。 众人慢慢往前走,只是走了几步,后面突然有人大喊:“彪头,老六!老六不见了!!!” 黑暗的墓道里,从后方传来惊恐的大喊声,一下贯穿了整个简陋的墓道,伴随着“啪嚓!”掉落沙土的声音,一瞬间众人都有以后总毛骨悚然的感觉。 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怎么回事!?” “老六呢!?” “刚才不是还在这里?” “怎么会凭空消失!太特么邪门了!” 打手们瞬间乱了起来,顾野航捂着自己的手臂,说:“大家不要慌,谁最后一个见到老六的?” 彪头也大喊着:“喊他妈什么喊!?都不要乱,谁最后一个见过老六!?” “没见过啊!” “我也没见过……” “我……”小男生是吭吭唧唧的说:“我好像见过,他说要去放/尿。” “放/尿?!” 众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抱怨:“他妈的放/尿也不早说,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还以为搞飞机呢!” “这么长时间?他不是放/尿吧,是去拉屎!” “往哪边去了?”彪头说:“怎么还不回来?” 小男生说:“那边,去了有十分钟了吧?” “十分钟?!”众人又是一阵毛悚然。 去墓道深处放/尿,十分钟了还没回来,一直悄无声息的,这怕不是出事了吧…… “老六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吧,这么简陋的墓道,能有什么机关?” 呜呜呜—— 呜呜…… 众人说着,突听一阵风生,从墓道深处吹来,伴随着像是哭泣的声音。 “你们听,什么声音?!” “嘘!”罗参抬起手来,食指压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众人不要出声。 杂乱的争吵声伴随着罗参的噤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荡荡墓道中,回想着诡异的风声。 呜呜呜—— 呜—— 呜呜呜…… 有人在哭。 黑洞洞的墓道深处,那哭声好像一只鬼手,抓紧每一个人的心脏。 “谁……谁他妈在装神弄鬼?!”有打手忍不住了,大吼一声。 呜呜—— 哭泣好像在回应他。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在前面,走。” 后面的打手害怕的不行,低声说:“彪头,怎么办?” 彪头小声说:“让他们先上,咱们垫在后面。” “是。” 罗参和万俟林木的听力,能听不到彪头的那些小伎俩?不过说实在的,让彪头他们打头,顶多是一支敢死队,怪不让人放心的。 墓道幽深,黑暗,无尽的向前蔓延。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悬崖边探寻。 每走一步,前方都是万丈深渊…… 万俟林木突然说:“那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的小男生就已经尖叫出来,吓得众人都是一个激灵。 万俟林木赶紧把手电打过去说:“叫什么?!” 小男生死死搂着顾野航的胳膊,说:“你……你吓唬人,我害怕,就……就叫出来了!” 万俟林木:“……”自己只是问了一句那是什么,根本没有吓唬人好不好。 顾野航被叫的耳朵嗡鸣,沉着脸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男生推下去,还掸了掸自己的衣服。 万俟林木用手电照在地上:“我说那个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墙角处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万俟林木说:“蜘蛛网?” 罗参看了一眼,摇头说:“不是蜘蛛网,是蚕茧。” “蚕茧?”万俟林木还真是没有见过蚕茧。 罗参说:“这是蚕茧还没有成型的样子。” 花停云说:“这种地方,墓葬里怎么会有蚕茧?” 呜呜呜—— 呜呜…… 哭声好像就在附近,比刚才近了很多,罗参说:“那边。” 众人快走几步,黑暗的墓道中出现了一个墓室,墓室没有门,头顶的石头门框上写着两个字。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字?” 罗参摇摇头,似乎也不认识,就在这个时候,花停云却说:“蚕室。” “蚕室?”万俟林木转头看他:“你认识这种文字?” 花停云点点头:“对啊,你们不认识么?” 罗参说:“这种文字我曾经在无启族的典籍里看到过,但是因为当时蜀道难,而且天灯部族很快就消失殆尽,所以并没有成文的翻译,已经遗失了。” 花停云说:“可能是我爷爷一直在研究这些文字,这两个字是蚕室,绝对没错。”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葬里,真的养蚕?” 罗参说:“古蜀国养蚕业发达,如果这个天灯部族是以养蚕为生,那么带到墓葬里,也无可厚非。” “而且,”罗参又说:“古人一直都觉得蚕是渺小又伟大的存在,春秋时代的首霸齐桓公墓葬中,就有金蚕陪葬。因为蚕是‘变态生物’,简单来说,蚕的一生体型多变,从刚开始渺小的蚁蚕幼虫,蜕变成为体型膨胀几十倍的蚕,要经历大约四次蜕皮,古人也称之为四眠四起,然后作茧自缚……” “李商隐有一句诗,‘春蚕到死丝方尽’,当人们以为蚕的生命达到了尽头的时候,却能破茧而出,羽化成蛾,迎来新的生命。” “在古人的眼里,蚕的生生死死,代表了生生不息的抗争,是周而复始,死而复生的统一。” 罗生刚解释完,小男生突然又喊了出来,尖叫着:“哭声……哭声就在这里面,会不会有鬼啊!!” 众人都没有搭理他,罗参举着手电,第一个走入蚕室,万俟林木若有似无的将手指搭在自己左耳的耳钉上,看起来很随便,却是在警戒。 踏踏踏……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众人慢慢走进蚕室。 呜呜呜—— 的确有哭声,从蚕室的角落传来。 “你们看那边!”大金指着角落说:“蚕茧?” 刚才他们在墓道里也见到了蚕茧,小小的一个,好像蜘蛛网,是没有成形的蚕茧。 而这个墓室的角落,是一个成形的蚕茧,椭圆形的蚕茧壳子。 却…… 巨大无比! 按理来说,蚕的体型非常小,就算是化成了飞蛾,也没有多大,一巴掌就能给碾死,根本不需要上脚。 然而他们眼前的蚕茧…… 椭圆形,长大约两米左右,宽也有一米四五左右,巨大的,一人多高的蚕茧壳子! “它动了!” 打手们喊了一声,纷纷拿起自己防身的武器,对准那只颤抖的蚕茧。 “就是它……”小男生嗓音战栗:“就是它!就是它在哭!你们听!”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 巨大的蚕茧不只是在哭,而且微微颤抖着,在地上轻微的摆动。 大家都知道“作茧自缚”这个成语,蚕茧是蚕的保护壳,在羽化之前,蚕都会躲在里面。 眼前这个蚕茧这么大,一旦羽化,很可能就是一只巨型飞蛾,后果不堪设想。 而看蚕茧壳子的模样,里面的怪物似乎已经安耐不住,想要破茧而出了! “它!”小男生抱着彪头的手臂,吓得惊恐大喊:“它动了!要破了!快!打死它!打死它!!” 彪头手上有一把枪,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了,所有的物资都丢了干净,只剩下这一把枪,紧紧握在手里,手心里全是冷汗。 因为…… 枪里只有一发子弹。 啪! 罗参突然抬起手来,一把捏住彪头的手/枪,不让他射击。 “你疯了?!”彪头大吼:“拦着我干什么?!这个怪物破茧而出我们都要死!!” 其他人也躁动起来,打手们握紧武器,一个个额头流汗,后背发冷,恨不能打起摆子来。 罗参却十分镇定,他的脸色和那些打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淡淡的说:“有呼吸。” “呼……呼吸?!”打手们诧异的大喊起来。 蚕会有呼吸么? 硕大的蚕茧在地上不停的蠕动着,微微颤抖,里面的东西似乎在挣扎,想要突破而出。 呜呜呜—— 那似有若无的哭泣声,在蚕茧中越来越弱。 罗参说:“里面是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一说,那些打手们突然觉得安心一些。 “是什么人?”彪头说。 打手们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不……不会是老六吧?!” 彪头说:“快,去一个人,把蚕茧划开看看!” “你去!” “你!” “去啊!” 彪头指挥着,但是谁也不敢往前,虽然罗三爷说里面是人,而且有呼吸,那应该就是个活人,但谁知道有没有中邪呢? 罗参见他们踢皮球,食指和中指银光一晃,夹起一根银针,准备过去划开蚕茧。 万俟林木一把拦住他,说:“你那绣花针太小了,还是我来吧。” 罗参一笑,挑眉说:“绣花针?我的小不小,你不还不知道么?” 万俟林木:“……”罗三爷一言不合就飙车。 万俟林木伸手在耳钉上轻轻一摸,镜棺碎片本就没有形态,可以自行组合。 “咔嚓”一声,那些打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万俟林木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冰剑转化成了长短衬手的匕首。 万俟林木走过去,毫不脱离带水。 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蚕茧巨大的缘故,壳子也非常的厚,匕首扎进去,发出一声脆响,随着划动的力道,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鸡蛋壳。 咔嚓…… 咔嚓—— 咔! 猛地裂成两半。 “老六!!” “他妈的,是老六!” “老六你怎么在这里?!” 两半的蚕茧壳子从中间摊开,摔在地上,里面竟然束缚着一个活人! 穿着打手的队服,是老六。 老六显然呼吸不畅,憋红了一张脸,脖子粗肿,狠狠的呼吸着,眼眶充血,眼睛赤红,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好像一下能把肺给吸炸开! 老六趴在地上,使劲呼吸了两口,然后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们,断断续续的说:“蚕……蚕……” 打手说:“你遇到蚕了!?” 罗参说:“能吐丝成这样,个头应该不小。” 老六受惊过度,惊恐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哆哆嗦嗦,眼神涣散,只顾着点头:“蚕……好大的蚕……好……好……我刚才只是想去放/尿,然后……然后看到了一条小蚕,它……它在地上蠕动,很……很恶心,我就……就一脚踩死了它!哪知道……” 万俟林木想到了那个还没有成形的蚕茧,那只蚕估计已经被老六踩死了。 “然后……然后……” 彪头听他说话磨磨唧唧,就催促:“然后怎么样?!” “好多……好多、多的蚕……”老六眼神空旷的说。 “好多?”万俟林木皱了皱眉。 簌簌簌—— 簌簌…… 簌簌簌—— “蚕!!!”老六惊叫一声,其他打手也跟着惊叫出声。 小男生的声音最为高亢:“好多蚕!!救命啊——” 从蚕室的四面八方,突然涌出很多蚕来,发出簌簌簌的声音,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一个个白色的小肉条,不断的蠕动着,密密麻麻向他们围拢而来。 “不要怕!”彪头用手/枪不停的瞄准那些蚕:“不用害怕,普通养蚕也是这么多,不用害怕!蚕没有攻击……”性。 他的话还没说话,已经说不下去了…… 因为,一条具有攻击性的蚕,从众多蚕之中,蠕动了出来。 巨大的蚕! 这条蚕有差不多一米七八左右! 起码半米宽。 十二截身体,腹部八对虫足。 哗啦—— 哗啦—— 哗啦…… 八对虫足上布满粘液,身体一拱一拱,慢慢的蠕动出来。 彪头吓得脸色惨白,手臂发抖,对准那头巨大的蚕就要开枪。 罗参再一次拦住他,说:“不要开枪,你忘了刚才老六说的话么?他踩死了一只蚕,才引来杀身之祸,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蚕是具有群居性的。” 万俟林木说:“现在怎么办?” 罗参微微一笑:“三十六计……” 万俟林木头疼,大喊一声:“跑!” 众人得令,就好像赛跑一样,立刻调头,迈开大步,越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蚕,冲向墓门,猛冲出去,沿着墓道往前奔跑。 哗啦哗啦—— 粘液的声音在后面穷追不舍,是那只巨大的蚕王发出的声音。 墓道黑暗无比,众人手臂上都绑着手电,要不然就是头戴着手电灯,冷色的光源随着狂奔,凌乱的打在黑暗的墓道中,形成了一个个疯狂乱窜的光斑,就好像鬼片中的狂奔镜头。 小男生大喊着:“跑……跑不动了,怎么办啊!” “快跑!” “快跑!” “他妈的,这些蚕蠕动的太快了,快跑,追上来了!” “主人!”金缕突然喊了一声,伸手一抄,将差点跌在地上大金一把扶起来。 大金额头上都是汗,不知道怎么了,一项体力非常好的大金,竟然有些体力不支。 “没、没事……”大金摆手:“好像有点……有点岔气,还能跑。” 他们稍微停顿了一下,“簌簌簌”的声音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向他们席卷。 蚕追上来了! 蚕王蠕动着硕大的身体,昂起首来,似乎在对众人发起攻击。 小男生抱怨说:“都是他!拖累咱们,怎么办!咱们被包围了!” 金缕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小男生,小男生不敢再说话,蜷缩在众人背后。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四周包围的“蚕族大军”,眼眸微微一动,突然卸下自己的背包,在里面稀里哗啦的刨,那动作活脱脱一个找罐头的小猫咪。 “找到了!” 万俟林木如释重负的一声,然后从背包里一掏。 众人还以为是什么秘密武器,结果定眼一看,是一块…… 压缩饼干! 万俟林木将压缩饼干掏出来,快速拆开包装,捏着压缩饼干晃了晃,对巨大无比的蚕王说:“你是饿了吧,来吃点零食吧?很好吃的……” 他说着,将压缩饼干直接扔了起来。 这只蚕和一个成年男性差不多高,压缩饼干对于它来说,并不算大。 只见那压缩饼干在空中抛了一个抛物线,“嗖——”一声冲向蚕王。 就在这一刹那,蚕王突然张开嘴巴,猛地将一整块压缩饼干接在嘴里。 普通大小的蚕很难看到嘴巴,毕竟因为蚕宝宝很小,但是蚕是典型的昆虫咀嚼口器,和人类差不多,也有上唇下唇牙齿和舌等等,不同的是,咀嚼口器要比人类多很多东西,例如颚须、颚须等等。 蚕王张大嘴巴,嘴里有锋利的切区,其实就是相当于牙,一口将压缩饼干咬成两半,伴随着“咔嚓!”一声巨响,好像分筋错骨一般。 众所周知,压缩饼干有点硬,但是被切区的牙齿一咬,瞬间就像是豆腐一样,碎的乱七八糟。 众人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然而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蚕王吃了压缩饼干,竟然昂了昂脑袋,没有再攻击他们,其他的蚕没有得到指令,也全都按兵不动,只是围拢他们,盯着他们。 万俟林木一笑,立刻又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就像是喂小狗一样,将压缩饼干往空中一抛。 “咔嚓!!” 蚕王又是昂头一咬,直接将压缩饼干咬在嘴里,然后“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压缩饼干的碎渣掉在地上,旁边围拢着的蚕就捡着压缩饼干开始吃起来。 大金诧异的说:“它们……它们这是饿了么?”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把压缩饼干都拿出来。” 其他人立刻行动起来,赶紧把背包里的压缩饼干拿出来,剥开扔在地上。 成千上万的蚕蠕动起来,全都开始争相进食。 大家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很多,因为这种东西很硬,而且说实在的不好吃,不到最后的时刻,有其他干粮的时候,谁也不想吃这个,所以包里还剩下很多很多。 罗参说:“木木真聪明,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饿了?” 万俟林木说:“我也是猜的,不是有那么句成语吗,叫做‘蚕食鲸吞’。” 蚕食鲸吞的意思是像蚕一样,一步步蚕食,像鲸鱼一样,一口吞下,比喻用各种方式侵略别人的领土。 不过蚕食和鲸吞都有一个特点,蚕食之所以和鲸吞并驾齐驱,是因为蚕的食量非常惊人。 虽然对比其他动物来说,或许吃不了多少,但是对于它们自己的体型来说,算是相当能吃的。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葬恐怕很多年了,这些蚕肯定饿了很久,饿着你很久,你也会暴躁的,给它们点吃的就好。” 罗参微笑说:“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喜欢吃压缩饼干?” 万俟林木小声说:“这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我不爱吃,所以背包里有很多而已。” 罗参一阵无奈,不过好歹这些蚕好像不挑食。 压缩饼干扔了一地,那些蚕吃的津津有味,也不再攻击他们,好像性情也挺温顺的。 万俟林木趁着那些蚕吃东西,赶紧打了一个手势:“走吧。” 众人立刻头也不回,赶紧往墓道深处走去,想要趁着蚕吃东西,甩开这些蚕。 虽然这些蚕性格比较温顺,但是谁知道吃完之后还会不会再吃?可是他们的背包里已经没有太多的压缩饼干,还要剩下一些干粮自己吃。 众人赶紧一路小跑,远离那些“蚕族大军”。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停了下来,众人都有些体力不支,累的满头是汗,尤其是老六,刚刚被憋在蚕茧里,一直非常缺氧,现在已经坚持不住,“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彪头恶声恶气的说:“看你再随便离队!” “真他妈晦气,差点被你给害死了!” “点背!” 大金累的满头是汗,大家坐下来休息,他赶紧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壁坐下来。 “没事吧。”金缕扶着他,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大金摇头,有些虚弱,却说:“没事,我皮实得很。” 罗参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休息一下吧,那些蚕应该追不上来了。” 花停云坐下来,说:“这是什么鬼地方,看起来简陋,但竟然这么大,还养了这么多蚕。” 他说着,突然“啊!”了一声,因为声音太震惊,大家还以为他受伤了。 顾野航最着急,立刻抢过来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花停云奇怪的看着顾野航,摇头说:“没……没有受伤啊。” 顾野航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说:“那为什么一惊一乍的?” 花停云说:“我的东西掉了。” 万俟林木说:“什么东西,重要么?” 花停云说:“肯定是刚才没注意掉了,就是地图啊。” 万俟林木说:“算了,别回去找了,就是一张地图,反正咱们也误打误撞进了墓葬。” 话是这样说没错…… 花停云有些犹豫,说:“可……那是爷爷留给我的遗物。” 他说着,站起身来,拿着一个手电筒,似乎准备独自去寻找。 顾野航一步拦住他,抓住他的手臂,暴躁的说:“你疯了么!?为什么要去找破地图?!遗物?遗物怎么了?那个糟老头做了一辈子亏心事,能留下什么遗物!?” 啪! 花停云一把甩开顾野航的手,说:“顾先生,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不是爷爷,我现在已经死了,或许你和他有什么不愉快,但是请不要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的救命恩人,可以么?” 顾野航刚才有些失控,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只是……只是担心你,回去太危险了。” 花停云点点头:“我知道顾先生是好意,所以没放在心上。” 他说着,调头又要走。 顾野航抹了一把脸,似乎非常生气,但是仍然跟上去,说:“我跟你一起回去找。” 花停云似乎铁了心要去找,结果这个时候,一直默默无闻的无启突然说:“你们要找的是这个么?” 众人回过头去,看向无启。 无启手里拿着一张皮子,递了过来。 花停云一看,惊喜的说:“是,就是这张地图!太好了!” 白先生皱了皱眉:“你拿了不赶紧还给人家。” 花停云和顾野航都快开打了,因为一张地图。 无启挠了挠自己后脑勺,傻笑说:“我刚才在地上看到的,不知道是谁的。” 万俟林木抻着脖子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突然一步冲上去,一把抢过无启递过来的地图,抢在花停云前面,将地图扯过去,翻来覆去的看。 万俟林木看了两眼,花停云奇怪的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指着地图说:“这是……地图?” 花停云笑着说:“你怎么一副看不到地图的样子?” 他说着,还调转了地图,对万俟林木说:“你拿反了,怪不得看不懂呢。” 说完,把地图拿走,自己仔仔细细,非常珍惜的收起来。 万俟林木立刻拽着罗参,小声说:“你刚才看见了么?” 罗参点点头:“看见了。” 万俟林木又说:“看见了什么?” 罗参又说:“什么也没看见。” 这两句话一说,好像罗参在和万俟林木开玩笑一样,但是万俟林木完全没有生气,一拍手说:“关键就在这里。” 他们都看见了地图。 但是正如罗参所说,地图上…… 什么也没有。 花停云说的没错,“一副看不到地图的样子”。 而花停云本人呢,不只是在那张空荡荡的皮子上,看到了地图,而且还说万俟林木拿反了,就跟真事儿一样! 万俟林木低声说:“关键是,他没有说谎,花老板身上没有任何说谎的气息。” 这就匪夷所思了…… 金缕的话打断了万俟林木的思路:“主人不舒服,谁能帮忙看看?” ? ?启走过去,说:“我来试试看,我在族内读过一些医典。” 之前无启还装作过吴医生,的确有一些医学功底。 无启坐下来,给大金诊脉,微微蹙眉,沉吟了一会儿,简短的说了两个字:“滑脉。” 滑脉? 白先生奇怪的说:“大金贫血?” 滑脉犹如珠滚玉盘,主痰痰饮、食滞、实热等等,常见于贫血等等症状。 大金这两天的确有些不舒服,但是应该并没有贫血,如果说贫血,顾先生被血眼粽子袭击,才应该贫血。 无启摇摇头,明明是在给大金诊脉,却看了一眼金缕,无缘无故的说:“你们知道烛龙灭绝的原因,除了上古人民的大量捕捉,还因为什么吗?” 万俟林木说:“我知道,罗参说过,因为很难繁衍,烛龙的体型很大,而且只有雄性没有雌性,在种族内找不到繁衍的对象,其他种族又找不到体型对等的雌性来繁衍。” 无启说:“没错,但是烛龙的繁衍能力本身非常强大,只要体型对等,无论是什么物种,也无论雌雄,都可以受孕。” 说到这里,大金的脸色突然有些…… 变化莫测。 金缕则是一脸迷茫,用迷茫的总裁面瘫脸看着他们,似乎因为他们说的话,太过高深莫测了。 无启又补充说:“滑脉也可以出于妊娠,一般两个月以上比较明显,不过烛龙的繁衍周期非常短,所以……” 万俟林木脑袋里灵光一现,好像…… 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面瘫脸·林木:我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惊天大秘密! 罗·柠檬精·小三:我不嫉妒。 大·震惊·金:不、可、能! 金·总裁脸·缕:发生了什么? 100、纵目天眼10 “噗——” 花停云就坐在他们旁边, 他其实没有故意偷听,但是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点无启的谈话内容。 妊娠? 一口水全都喷了出去, 一点儿也没浪费。 坐在花停云对面的顾野航:“……” 花停云赶紧站起来, 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吓喷了而已。 花停云多看了一眼大金。 大金…… 身材高大,估计怎么也有一米八的很高, 反正比花停云高, 而且还是有肌肉的类型,给人一种憨厚、老实、踏实的安全感。 而且大金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特别爷们儿。 怎么也不会和妊娠联系起来…… 花停云自言自语说:“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 他说着,还侧头看了一眼“庸医”无启,无启的表情很严肃正派,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这样一看之下, 花停云登时更加迷茫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目光来来回回的在大金和小金身上滚动。 原来大金和金缕早就搞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怪不得上次在酒店里,金缕一脸赌气冷战的样子, 说是大金出轨,和小男生玩暧昧。 原来那时候两个人已经好上了, 怪不得是“出轨”呢, 金缕没有滥用词汇。 大金听到无启的话,惊讶程度不亚于花停云,一脸震惊的瞪着眼睛。 他本身长得就很“凶”, 不是精致类型,线条稍微有些粗狂,但并不难看,是一种力度的俊美感,此时瞪着眼睛,好像一脸要吃人的样子。 大金迟疑的说:“祖师爷,您说……什么?我刚才好像没听清楚。” 无启是个老实人,一脸严肃的重复说:“没有,你听清楚了,我怀疑你是怀……”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金已经抬起手来,阻止了无启的话,说:“好了祖师爷,您不用再重复了。” 无启:“……” 无启点点头欧,老实的闭上嘴巴,不再多说什么。 只有金缕一脸状况之外,奇怪的看着众人,用霸总一样冷漠的语气说:“主人生病了么?病的很严重么?” 大金:“……”世态炎凉。 大金还想再挣扎一下,说:“可……严格来说,小金他并不是纯种的烛龙,他是海虫和烛龙的……”杂交体。 大金的话还没说完,无启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善解人意的说:“没错,金缕不是纯种烛龙,所以繁衍能力稍微低一些。” 这还低? 万俟林木一脸钦佩的看着金缕。 金缕还是个烛龙宝宝,听不太懂大家的语言,只觉得有些高深莫测。 无启见大金一脸震惊,还好心的“安慰”他,说:“你放心,烛龙是卵生的。” 罗参温柔的补充:“蛋生。” 万俟林木:“……”有这么坑徒弟的么?这个补充也太善解人意了吧? 无启又说:“而且周期很短,烛龙蛋一般不大,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算是最大的安慰吧…… 大金还是沉浸在震惊之中。 众人跑了一路,都累得不轻,原地休息,万俟林木好奇的打量着大金,来来回回的偷看。 罗参捏住他的下巴,将万俟林木的脸转过来,让他不要这么光明正大的偷看别人。 罗参笑着说:“木木,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去看别的男人,即使是我的徒弟,我也会吃醋的。” 他说着,稍微靠近万俟林木,低声说:“木木如果喜欢小孩子,不如我们也生一个?” 万俟林木一脸坦然,完全没有被调戏的样子,很淡定的说:“哦,你们无启族不是不孕不育,没有这个功能么?” 罗参:“……”好像被鄙视了? 这个时候坐在一边休息的无启转过来,似乎要给无启族正名,说:“严格来说,无启族的人并不是不孕不育,只是繁衍率极低而已,不然怎么会有纯血统的无启族,和不纯血统的无启之分呢?” 万俟林木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其实严格来说,无启族也是可以繁衍后代的,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无启族内繁衍的话,非常非常非常的困难,所以纯血统的无启族人少之又少,无启族的后代和外族人繁衍的话,会相对容易一点点,因此才会出现很多杂血统的无启族人,就好像之前一直像搅屎棍子的周长老一样。 无启强调说:“所以,我们其实也是有繁衍功能的。” 白先生很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随手掏了一个面包扔过去,说:“别说了,丢人不丢人。” 无启接住面包,灰溜溜的走回来,又坐回白先生身边。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彪头他们怕蚕王又追上来,所以也不敢久留,而且前面还有天灯等着他们,心里就跟踹了一只毛兔子一样,站起来说:“我看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该出发了吧?” 其他人都没什么事,众人看向大金。 大金被特殊关注了,赶紧摇手说:“没事没事,我好得很。” 众人准备继续出发,全都把手电打亮,慢慢往前走去。 狭长的墓道有些简陋,处处透露着半施工的状态,好像是一个烂尾楼,反正说不出来的奇怪。 如果这是一个女王墓葬,有点太寒酸了。 万俟林木说:“或许真的和钩喙墓一样,是防止女王起尸用的。” “快看!”彪头大喊了一声,指着前面。 狭长的墓道里出现了一个墓室,和刚才的几乎一样。 没有墓门,空旷旷的门框上方,写了三个字。 ——x蚕室。 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大家都认识“蚕室”这两个字,但是前面还有一个字。 万俟林木说:“花老板,最前面那是什么字?” 花停云举着手电去照,说:“不知道,这个字好像掉了一半,看不清楚。” 虽然看不清楚,但这也是蚕室,这毋庸置疑。 小男生害怕的说:“那些蚕很可怕,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老六之前被蚕王捉住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立刻应和说:“是啊,那些蚕不是闹着玩的,咱们也没有多少干粮喂它们了,我看天灯也不可能在蚕室里,咱们还是绕路走吧。” 万俟林木没有意见,他也不想招惹那些蚕宝宝,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是蚕王太大了,这也招架不住。 彪头想起刚才的蚕王,腿肚子还有点转筋,也有点犯怂,说:“那咱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电一晃,因为墓室没有墓门挡着,里面一抹金光晃在彪头的眼睛上。 “什么东西?” 彪头说着,举着手电往里照。 “我的老天爷!金子?” “宝石的?” “这还是玉的吧?这么多财宝!” 打手们顺着手电光往里一看,瞬间沸腾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害怕,一哄而入,全都挤进了蚕室里。 万俟林木抻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说:“金子?” 蚕室和刚才不一样,这个蚕室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多,里面好多案几,案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珠宝箱子。 金子做的,宝石做的,玉石做的,各种各样,比比皆是。 万俟林木是个非常喜欢钱财的人,尤其喜欢金子,但是墓葬里出现这么多财宝,还这样赤/裸/裸的摆在众人面前,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踏踏踏—— 打手们疯狂的冲进去,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眸中露出贪婪的光芒,不停的扫射着那些财宝箱子。 但是碍于刚才蚕室的可怕,所以没有人敢第一个动手。 罗参站在蚕室外面,看了一眼,说:“这些箱子上有符文。” 他说着,走进去,走到跟前去看那些符文。 箱子上何止是有符文,而且还有锁链,将这些箱子全都捆起来,严严实实的五花大绑,好像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万俟林木说:“这里面有什么?为什么要用锁链捆起来,难道是粽子,害怕诈尸?” “粽……粽子?!”打手们贪婪的目光变得有些发虚 彪头冷笑说:“什么狗屁粽子?我彪头下斗十年,从来没见过任何一只粽子,那不过都是编出来的狗屁话而已!吓唬吓唬小孩子还行!” 万俟林木也冷笑一声:“你们忘了自己的补给是怎么丢的了么?” 彪头怕丢面子,强词夺理的说:“谁知道那些土夫子吃坏了什么东西失心疯,见人就咬?我说没有粽子,就是没有粽子!” 他说着,指着那些箱子,说:“这些箱子里没准就有天灯,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放在一起,还捆的这么结实,肯定是宝贝,咱们下墓来就是掏宝贝来的,绝对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是啊是啊!彪头说的没错!” “箱子都这么金贵,这箱子里得有多少好东西啊?!” “没错打开,打开!” 打手们叫嚣着,罗参却突然伸手拦住彪头,说:“这箱子上的符文,是束缚危险用的,箱子里绝对是凶邪的东西。” “凶……凶邪?”彪头险些被罗参的语气给唬住了,随即梗着脖子说:“呸,什么凶邪,我看你们就是想要独吞!我可说好了,这个墓葬是顾先生发现的,你们只是跟着沾光,休想独占!” 白先生冷声说:“我看你这人,不是听不懂好赖话,是被浆糊糊住了脑袋,如果你们执意要打开箱子,没关系,等我们走远了再说。” 他说完,对众人说:“走吧。” 大家点点头,他们是来找天灯的,按理来说天灯应该在女王的棺材里陪葬,无论神话传说是不是真的,天灯这样顶级的国宝,一定会在女王的棺材里陪葬。 这里是蚕室,根本没有一个棺材,应该不可能有天灯。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说:“木木,走。” 说实在的,让万俟林木舍弃那些金子,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但是有命赚金子,也要有命花才行。 万俟林木被罗参拉着往外走,就听到“啪嚓!”一声。 “什么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是箱子。 不知道是谁,碰了一下箱子,竟然把箱子挤掉在了地上,箱子上的锁链陈年累月,有些陈旧,随着箱子掉在地上,不只是箱子盖,就连锁链也一并被摔开。 哗啦—— 锁链瘫在地上,盖子蹦在一边,整个箱子扣在地上。 一时间墓室安静下来,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只扣在地上的箱子。 “谁他妈动了箱子?!”彪头大吼起来:“我让动了么?!谁他妈动的手?!” 打手们面面相觑:“不是我啊!” “也不是我!” “我还没动呢,是谁啊,不会有鬼吧!?” 嘶嘶—— 众人推卸责任的时候,扣在地上的箱子,突然动了一下。 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似乎底下有什么活的东西,拱了一下箱子。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将人护在身后,说:“里面有活物。” “是不是蚕?” “肯定是!” “你去看看。”彪头指挥着老六过去。 老六有些害怕,彪头就说:“害怕他妈的鬼啊,快去看看,这个箱子就这么巴掌大,还能跑出蚕王来咬你脑袋啊!?” 老六一想也是,蚕王那么大,怎么可能藏在箱子里,最多是几只小蚕。 于是就壮着胆子走过去,“嗤——”拔出一支匕首来,刚刚蹲下去,还没伸出匕首去挑那只金箱子。 噌! 金箱子莫名其妙瞬间翻开。 发出一声轻响,扣在地上的箱子,突然折了一下,猛地翻个儿,摔掉盖子的敞口朝上。 “嗬!!” 老六什么也没看见,只见眼前一抹红光突然席卷而来,紧跟着额头一痒,类似于被蚊子叮了的感觉,似有若无的。 “什么东西?!” 老六惨叫一声,吓得“咕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背对着众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比较低,众人都站着,所以才看清楚了老六额头上的东西。 那从箱子里突然跳出来的,是一条蚕。 非常小,大约两厘米左右。 和刚才的蚕宝宝差不多,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红色的。 养蚕人都知道,蚕宝宝除了白色的,其实也有彩色的,所以众人看到红色的蚕宝宝,其实并没有太惊讶。 彪头看清是一只没有攻击力的蚕宝宝,狠狠松了口气,骂咧咧的说:“他妈的老六!你干什么呢,入定呢?吓得都尿了吧!快他妈起来,就是一只蚕!” 老六却没有动静。 他木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睛怔愣的看向半空,整个人僵硬的保持着吃惊,双手前探,掌心向前,护住自己的姿势。 在昏暗的墓室里,老六的模样分外诡异。 彪头气不过,想要去拽他,说:“玩他妈什么……”呢! 话还没说完,罗参突然厉声说:“别碰他!” 彪头吓得一个激灵,罗三爷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说话带着微笑,看谁都很温柔,这和道上传闻雷厉风行的罗三爷一点儿也不一样。 彪头还以为碰到了“假货”,刚才罗参的那一声厉喝,吓得他浑身发麻,一阵阵冷汗。 就在罗参冷喝的刹那,那只叮在老六额头上的蚕,突然变化了。 血红色的蚕,变得更加血红。 它…… 似乎在蜕变! 只是扎眼的瞬间,红色的蚕吸收了老六的血液,快速从蚕,变成了蛹,最后羽化,成为一只血红色的飞蛾。 老六的身体慢慢干瘪,随着飞蛾的脱落,老六“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身体露出的皮肤上,例如面颊,脖子和手背,慢慢浮现出血眼的图案。 “血眼!”顾先生震惊的说:“是袭击我们的那些土夫子身上的图案。” 万俟林木也亲眼看见过这种图案,顾先生被咬之后,也出现过这种图案。 一个个血红的眼睛,慢慢浮现在老六的身体上,整个面容刹那间出现了几十只眼睛,密密麻麻,仿佛炼狱恶鬼! 老六的身体僵硬,“嘭!”一声摔倒在地,瞬间便没了气。 他摔倒的一刹那,竟然撞了墓室的案几一下。 啪嚓!!! 案几上的箱子,全都摔在地上。 簌簌簌簌—— 嘶嘶嘶…… 一瞬间,箱子里的东西沸腾了起来。 彪头吃惊的大喊:“快……快跑!!!” 已经来不及了。 成百上千的血蚕从箱子里爬出来,它们比普通的蚕速度要快的多,不只是蚕,有的箱子里干脆就是血蛾。 闪动着翅膀,“扑簌簌”的飞出来。 “啊——救命!!这边,快打快打!” “这边!这边也来了!” “别被它们叮了!” “这些妖怪会吸血!!” 罗参拦住众人后退,对万俟林木说:“快走。” 啪!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林木的脚腕一下被人扣住,低头一看,竟然是老六! 老六佝偻着身体,趴在地上,蜷缩着,呈现一个奇怪的姿势,好像他是一只蚕蛹。 嘴里不停的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丧尸一样慢慢仰起头来,密密麻麻的血眼密布在脸上,如果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绝对会发病,只觉得浑身麻痒难当。 老六嘴角裂开一个狞笑,竟然这么快就起尸了! 他抓住万俟林木的脚腕,张开大嘴,好像是蛇,嘴巴外翻,无限张大,就要去啃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显得非常不耐烦,猛地抬起腿来,“嘭!”一声直接将起尸的老六毫不留情的蹬出去。 拍了拍手,说:“柿子也要捡软的捏,你偏挑硬的捏。” 他说着,抬起手来,很自然的摸了一下自己左耳上的镜面耳钉。 唰—— 一把冰剑出现在万俟林木掌中。 因为场景十分混乱,打手们哀嚎挣扎着驱赶血蚕和血蛾,所以根本没有注意万俟林木的举动。 “啊!!不要吸我的血!不要吸我的血!” 小男生是被彪头包养的,根本什么也不会,这次跟着下墓完全是拖后腿,吓得抱着头在地上匍匐爬行,一阵子哇乱叫。 这个时候,其他打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快跑啊!!别……别咬我!” “啊——救命啊!” 打手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就算这个时候有枪,也无济于事,毕竟血蚕和血蛾太小了,子弹也打不到它们。 血蚕和血蛾快速的围拢过来,似乎想要缩小包围,它们看起来饿坏了,急需要饱餐一顿,而饱餐的零食,可不是背包里的压缩饼干,而是人血…… 众人被包围在中间,罗参“唰”的抖出鱼线,猛地一卷,没有打向那些血蚕和血蛾,而是猛地卷住了一个箱子。 有箱子在鱼线的一端作为重物,罗参手臂一甩,猛地将箱子甩起来。 哗啦啦! 好几个飞扑过来的血蛾直接被箱子打落在地上,下雨一样,噼噼啪啪掉在地上,不停的在地上挣动着。 “后退!”罗参将血蛾和血蚕打出一个缺口,立刻说:“都退出去!” “吱吱吱——”老六猛地从罗参背后扑过去,这些血蚕血蛾似乎非常聪明,知道他们想要突围,立刻又开始缩紧包围。 “当心!”万俟林木冰剑一扫,挑开无数的血蚕,朝着罗参大喊一声。 罗参大长腿一踢,直接踏着案几拔身而起,借力一跃,猛地又踏了一脚墙壁,借力二次挑起,拔起一人多高。 老六扑空,罗参一脚踏在他的背上,下盘一压。 嘭!!! 老六脸朝下直接趴在地上,疯狂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罗参大长腿往下一压,黑色的皮鞋朝着老六的后脑狠狠一踢。 “嘭”一声,老六直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伏尸了。 有罗参断后,众人快速往外撤退,但是仍然有些力不从心。 蚕室里的怪物实在太多了,而且攻击力极强,一直在找机会吸血,大家也不能碰到血蛾和血蚕,无法正面交锋。 “快……快救我——” 好几个打手倒在地上,额头上都趴着血蚕,身体像是干涸的鱼,不断颤抖着,血眼转瞬遍布他们的皮肤。 “吱吱吱——” “吱吱……” 万俟林木说:“被叮的人越来越多了。” “销白!销白!”无启突然喊了几声,众人回头一看,白先生不知道怎么,脸色突然有些不好看,一片惨白,不停的颤抖着。 是发病了…… 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病了。 白先生的武力值本就不高,这个时候突然发病,猛地软倒在地上,眼神有些涣散,赶紧从贴身的口袋里把药瓶拿出来。 哗啦—— 手一抖,药瓶竟然直接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出去,向墓室深处滚进去。 白先生惨白的脸色一片绝望,冰冷和疼痛让他有些难熬,几乎跪在地上,不断的颤抖战栗着。 “销白!”无启赶紧冲过去,一把扶住白先生。 无启看了一眼滚进墓室深处的药瓶,又看了一眼不断冒冷汗的白先生,一句话没说,直接冲进了墓室深处。 “无……无启……”白先生想要阻拦他,但是根本来不及,也没有这个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启冲进去。 万俟林木赶紧扶住瘫软的白先生,将他背在背上,罗参说:“快撤出去,我去帮前辈。” 万俟林木点点头,没有说一句废话,立刻背着白先生大步往外跑。 咔嚓!! 场面已经足够混乱,就在这个时候,小男生大叫着:“我……我好像碰到什么机关了!怎么办!怎么办!?” 咔—— 咔嚓—— 喀啦啦—— 随着奇怪的声音,万俟林木说:“是千斤闸!” 墓门! 墓室没有门,本只是一个门框,此时此刻,千斤闸从门框上方慢慢落下来,速度不快,非常均匀,但是不需要半分钟,千斤闸肯定落地。 这么厚的千斤闸如果落地,没有炸/药是炸不开的,他们就像是瓮中捉鳖,都要成为血蚕和血蛾的盘中餐。 “快跑!!” “我不想死啊!” “救救我——啊!救命——” 万俟林木回头大喊着:“千斤闸落下来了,快跑!” 血蚕动作虽然快,但到底是需要蠕动的,个头也小,没有普通人跑得快,如果千斤闸落下来,倒的确可以隔绝一部分血蚕,也不算是坏事。 但是前提是,他们需要跑出来,而不是成为瓮中的鳖。 万俟林木背着奄奄一息的白先生,快速从千斤闸下面钻出来。 闸门已经落了一半,还在不停的下落。 彪头和小男生互相推搡着,两个人也挤出了闸门。 大金因为身体的缘故,这些天总是感觉力不从心,突然遇到这么多血蚕和血蛾,体力也有些透支,金缕挎着大金,快速从闸门下面也钻了出来。 此时此刻,闸门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距离。 “无启……无启……”白先生瘫在地上,目光紧紧盯着闸门。 万俟林木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不只是无启,罗参也还在里面! 万俟林木忍不住大喊:“罗参!快!” 踏踏踏—— 闸门已经降得很低很低,根本看不见无启和罗参,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急切又稳健的脚步声,快速的逼近闸门。 “唰——!!” 是滑动的声音,紧跟着,两条黑色的身影突然从闸门下方快速滑了出来。 两个人的动作简直整齐划一,大长腿一蹬,随即猛地卧倒在地,两个人直接从闸门的缝隙里滑了出来。 一缩大长腿。 嘭!!! 一瞬间,闸门闭合,激起无数尘土。 血红色的血蚕被压在厚重的闸门下面,“啪呲——”一声,简直是汁水飞溅,肉屑横飞,碾压的一片血肉模糊。 “罗参!” 万俟林木见罗参冲了出来,脸上稍微有些高兴的表情,罗参说:“别停!” 与罗参同时出来的,不只是无启,还有一些血蛾。 血蚕虽然爬行的很慢,但是血蛾飞得很快,“扑簌簌”从闸门下面钻出来一大片。 罗参一个翻身跃起,一把抓住万俟林木说:“不要停,走!” 扑簌簌—— 血蛾在后面穷追不舍,众人赶紧继续往前跑去。 无启快速的背起地上的销白,一边跑,一边将抢救回来的药瓶打开,倒出里面的药,给销白喂下:“快吃,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白先生几乎没有吃药的力气,就着无启的手,吃掉那片宝贵的药,虽然还是很难受,但是缓解了不少。 众人一路往前跑,花停云呼呼喘着气:“这样……这样不是办法……啊!” 他说着,猛地跌在地上。 他身体瘦弱,体力不是很好,一路飞奔已经没有力气,膝盖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扑簌簌—— 后面的血蛾刹那间飞了过来,冲向跌倒在地的花停云。 “花老板!” “花停云!” 众人大喊一声,就在这个时候,顾野航突然合身扑出,猛地扑在花停云身上,将他严丝合缝的盖在下面。 顾野航比花停云身材高大的多,直接将花停云盖在下面,不留一点空隙,那些血蛾冲过来,转眼朝顾野航席卷而来。 花停云一阵吃惊,呆呆的仰面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野航,对上了顾野航的一个笑容,一时间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心脏“梆梆梆梆”乱跳不停。 万俟林木眼看着血蛾扑过来,赶紧从背包里一掏,掏出了备用的衣服,随即摸出打火机,“呼——”一下将衣服点燃。 对罗参说:“快,扔出去。” 罗参手臂一抬,鱼线“嗖”捆住燃烧的衣服,猛地兜出。 血蛾飞扑而来,刚要冲向顾野航和花停云,一抹火光便砸了过去。 罗参的准头很精确,血蛾群被着火的衣服砸中,那些血蛾好像也有趋光性,竟然放弃了顾野航和花停云,扑簌簌的冲向烈火。 不停的往烈火上扑去,然后被灼烧,扑簌簌掉落在地上。 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非常难闻。 万俟林木赶紧捂住口鼻,大喊着:“别亲热了,快跑。” 花停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顾野航冲上护住自己的一刹那,他竟然…… 无比的心动。 心脏仿佛要裂开了,那是他游走在戏楼这么多年,都没有感觉过的悸动。 顾野航赶紧从地上跃起来,一把拉住还在怔愣的花停云,说:“走!” 众人不敢停留,快速往前跑,一路飞奔。 呼——呼——呼—— 跑的喘着粗气,但是没有人要停下来,就连娇气的小男生也没有喊累,没命的逃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小男生“咕咚!”一声摔在地上,实在是跑不动了,众人这才停了下来,各自瘫在地上喘着气。 罗参走过来,说:“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趁着众人不注意,摸了摸耳朵,冰剑瞬间变化成为耳钉,又回到了万俟林木的左耳上。 万俟林木摇头说:“没事,就是很久没有长跑了,这个墓葬也太邪乎了,原来血眼睛,就是这个墓葬里的毒物么?” 花停云只觉得嗓子充血,呼呼的喘着气说:“我知道了,刚才那个蚕室,一定是血蚕室,血字掉了一半,刚开始我还奇怪,原来真的是‘血’。” 万俟林木靠着墙壁喘气,懒得说话,心说现在才说,实在太马后炮了。 大金脸色涨红,瘫在地上就动不了了,可急怀了金缕,拉着无启给大金看看情况。 无启说:“没事,大金身体很好,不用担心。” 倒是白先生,吃了药之后,慢慢才有了一些好转,也算是死里逃生。 但是药丸一共只有四枚,现在吃了一枚,只剩下三枚。 可以说,时间不多了…… 无启赶紧走过去,检查了一下白先生,说:“销白,你怎么……”样?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无启的脸上已经挨了一个大嘴巴! 白先生不由分说,抬起手来,直接甩了无启一个大耳刮子。 万俟林木:“……” 罗参:“……” 无启有些迷茫,挨了一个大耳刮子之后,奇怪的看着白先生,白先生瞪着眼睛,眼眶却红通通的,好像被打的人是他一样,还有些强弩之末的委屈。 无启奇怪的说:“销白,你为什么打人?” 白先生冷笑说:“为什么打人!?我想打就打了,你管我为什么!?反正我就是这么不讲理!我有让你捡药瓶吗!?那里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无启一听,更是奇怪:“我看你难受,那些药对你很重要,当然要去捡,至于危险……” 无启顿了顿,很坦然的说:“你忘了,我是无启,是不会死的。” 白先生却还是一脸无理取闹的样子,而且更加咄咄逼人,一看就是吃了药有了力气,站起来撸起袖子,又要抬手去抽无启的大耳刮子。 嘴里还说:“我管你是死是活,我没让你去捡,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无启一脸迷茫,也没有反抗,任由白先生高高抬起手来。 但是白先生最终没有打下去,只是红着眼睛看着无启,低声的呢喃说:“我……我要被你吓死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无启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说:“什么?销白我没……”听清。 他说到这里,白先生已经冲过去,强硬的一把抓住无启的衣领子。 白先生的身材比无启矮了很多,他抓住无启的衣领子,还要踮脚,但那气势十足,一脸要干架的模样,而且还是无理取闹的干架。 万俟林木刚要阻拦,心说我都看不过去了,不要老欺负铁憨憨无启了……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白先生已经拽住无启的衣领,将人往下一拉,狠狠亲了上去。 万俟林木:“……”老爹的心思,你不要猜。 上一刻还是耳刮子,下一刻就是激情热吻。 无启虽然还有些发愣,但是白先生主动吻他,赶紧一把回拥住,“嘭!”一声将人压在墓道的墙壁上,狠狠的回敬。 虽然万俟林木、罗参,还有大金小金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花停云顾野航,还有那些打手可不知道。 花停云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两个人,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样子,又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撇开头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因为刚才的混乱,大家都受了一些伤,花停云把医药包拿出来,就记起了之前顾野航不顾一切扑过来,想要保护自己的场面。 心口又是一阵乱跳。 花停云赶紧压了压自己的心脏,总觉得心脏有点问题。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拿着医药包走过去,对顾野航说:“顾先生受伤了,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吧?” 顾野航笑了笑:“有劳了。” “你……刚才。”花停云说的有些犹豫。 顾野航似乎没当一回事儿,说:“没什么,毕竟我之前已经中了血眼睛的毒,再被叮一下也没什么,花老板不一样。” 顾野航又说:“再说……上次花老板也救了我,还没还你的人情,这下咱们就两清了。” 花停云一听两清,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顾野航会错了意,笑着说:“怎么?这样还人情不行?非要让我脱衣服给你看?” 花停云莫名脸上一烫,说:“顾先生开玩笑了。” 顾野航说:“一直在开玩笑的明明是花老板,上次在酒店里,花老板是故意踩我浴衣带子的吧?” 酒店…… 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原来顾野航发现了? 那时候顾野航穿着浴袍站在房间外面,和小男生说话,花停云想要装作不经意,偷偷看看顾野航有没有胎记,就踩了一下顾野航的浴衣带子,当时顾野航差点摔着,却没有走光,花停云还有点遗憾。 没想到…… 顾野航竟然察觉到了,自己是故意的! 花停云立刻否认,但是有些磕磕巴巴说:“没……没有,我怎么可能……我做事光……光明正大。” 花停云半低着头,磕磕巴巴,还搓着自己的衣服角,那模样简直就是个说谎的小孩子。 顾野航被他逗笑了,挑了挑眉,突然伸出手,轻轻抬起花停云的下巴,让他微微抬头,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顾野航似乎是见他的反应太有意思了,想要逗一逗他,故意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 ?“我的身体,这辈子只能给我的爱人看。” 花停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敢和顾野航对视,总觉得有点毛毛的感觉,过电流一样,又好像吃了半斤花椒。 花停云敷衍的说:“哦,这样啊……” 顾野航还有后话,微笑的说:“那……花老板想不想看?” “啊?”花停云一脸迷茫的看着顾野航,随即后知后觉,脑袋里啪的炸开了烟花。 万俟林木在旁边支着耳朵听,笑得肚子直疼:“顾先生的土味儿情话也太厉害了!” 罗参有些无奈,说:“木木,你别笑了,小心岔气儿。”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罗参,说:“罗三爷会不会土味情话?来来来,也给我讲一个。” 万俟林木一定要让罗参说土味儿情话,墓葬里没有信号,想要现在查也查不了,这个时候就要看罗三爷的“知识储备量”了。 万俟林木以为罗参一定说不出来,哪知道…… 罗参微微一笑,托着万俟林木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两眼,说:“让我看看,今天我家木木怎么有点怪?” 万俟林木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怪什么?”难道刚才被血蚕和血蛾叮了? 罗参展露一个温柔性感的笑容,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怪……怪可爱的。” 万俟林木:“……”土味情话…… 竟然什么都难不倒罗三爷! 作者有话要说:  100章撒花! 【小剧场】 万俟·阴测测·林木:听大叔叔说,我也有烛龙血统,一发就中,来罗小三,你不用去医院看男科了,我们生崽崽。 罗·……·小三:木木,你听我说,我们要严肃拒绝攻生子! 101、纵目天眼11 万俟林木一直无语的看向罗参, 表情十分凝重严肃。 罗参笑眯眯的说:“怎么,木木, 我的土味情话, 你还满意么?”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是在下输了。” 罗参也抬起手来,摸了摸万俟林木的头发, 温柔的说:“木木, 我会的土味儿情话还有很多,如果你想听,随时和我说,嗯?” 万俟林木赶紧摇手:“不用了,你不觉得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不太适合这种土味儿么?” 已经是地下了, 竟然还要土味, 简直就是五花土的混合版。 众人都在休息, 罗参清点了一下行李,他们刚才伤亡了几个打手, 还掉了一批装备,所幸食物和水还是够用的。 罗参说:“接下来咱们的脚程要快一些, 这里的食物和水, 保守估计是十天左右,这十天还要包括我们返程,回到山村的时间。” 众人一听, 面色都有些凝重。 万俟林木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说:“走吧,继续往前走。” 大家全都站起来,还是罗参打头,无启断后。因为刚才伤亡比较惨烈,所以彪头也不敢大意了,没有之前的嚣张,缩在后面,也不抻头,也不说话,像是个缩头乌龟似的。 万俟林木一手被罗参拉着,一手举着手电筒,去照墙壁。 好一大段的墓道没有任何装饰,光秃秃的。 起初的墓道还有墙砖,后来倒是好,走了一段之后,墙砖都没有了,接上了一段开凿的原始土路,四周的墙壁也是土培的,如果有个震动,可能都会掉土。 万俟林木说:“咱们这是……走出墓葬了?” 罗参说:“不像,看开凿的手法,应该和前面一样,只不过这段非常简陋。” 万俟林木说:“还能这样?这显然是个豆腐渣工程,而且还是烂尾的那种,女王就葬在这里?” 就算是他们预测的那样,像钩喙墓似的,长老真的叛变,为了防止女王起尸,才修建了一个墓葬关押女王的尸身,那这也太简陋了一些。 这样的路走了一段,很快接上了正经的墓道。 花停云说:“你们看,这回有壁画了。” 众人顺着墙壁去看,墙砖上雕刻着壁画,看起来也像是半成品的简笔画,虽然的确简陋了一些,但是比刚才的土培强多了。 万俟林木仔细去看这些壁画,无非是一些祭祀的壁画,每一副壁画都有女王的身影,总是背对着众人,一头长发披肩而下,衬托着婀娜的身形。 但是没有一张正脸。 壁画上,成千上万的“信徒”跪拜在地上,女王的周身围绕着八个长老。 女王手捧天灯,火焰燃烧天际,照亮部族。 虽然壁画简陋,但看起来有一种壮阔苍凉之感。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的说:“如果按照山村老奶奶的说法,是长老叛变,但这些壁画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花停云说:“怎么不对劲?” 万俟林木用手电晃了晃,指着其中之一的壁画说:“这些族人和长老,看起来非常信奉女王,不像是叛变的样子。” 顾野航说:“也有可能是表面功夫,毕竟叛变不好听,长老或许篡改了族人的‘教科书’,把自己美化了也说不定。” 花停云说:“的确有这种可能,只是……连关押女王尸体的墓葬,都雕刻着这样的壁画,是不是表面功夫做的有点太过了?” 的确如此,如果只是美化,应该不至于此。 壁画一直往前延伸,全都是为女王歌功颂德的壁画,女王手捧天灯,教导部族养蚕、耕种,甚至是开矿,族内一片欣欣向荣。 很快就走到了最后一副壁画前,彪头有些一惊一乍,说:“你们快看,是女王的侧脸!” 前面的女王都没有出现正脸,严格意义上说,侧脸也没有,全都是背对着大家的背影。 最后一张壁画上,出现了女王的侧脸。 然而这张侧脸…… 没有五官。 被白惨惨的手电灯一照,好像一个无脸人,诡异的感觉顺着众人的后脊梁瞬间爬上去,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怎么没有脸?”花停云说:“女王一直背冲着壁画,是因为没有脸?” 罗参仔细看了一眼壁画,说:“应该是没有雕刻完成。” 原来又是个半成品。 整个壁画应该是一个女王的侧颜肖像,但是没有脸,身材轮廓已经雕刻出来了,婀娜幼稚,手捧天灯。 巴掌大的脸,尖尖的下巴,额间一只天眼,五官却没有来得及雕刻上去。 打手们围观着壁画,突然说:“老大,你不觉得这壁画……像什么人么?” 彪头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壮着胆子说:“像什么人?!” 打手哆嗦着说:“我……我一时想不起来啊,只是觉得像一个人!” 彪头“啪!”一个大耳勺子扇过去,狠狠打在那个打手头上:“呸!让你说胡话!” 打手捂着头:“真的,真的像一个人啊,你们没觉得么?但是像谁,我一时……一时也说不清楚。” “你他妈别吓人!” “人吓人吓死人!” “就是,快点闭嘴!” 万俟林木听他们说,就仔细看了看那张没有五官的侧脸肖像图,说:“我好像……也觉得这壁画像一个人,但是一时也说不出来像谁。” “啊!!!”万俟林木说到这里,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打手们没有防备,吓得也跟着“啊——”的大吼起来,一时间墓道里的吼声此起彼伏,还伴随着回音,好像一个大型交响乐一般…… 那尖叫声是小男生发出来的,吓得他跌在地上,蜷缩起来,哆哆嗦嗦的指着黑暗:“鬼……鬼啊……鬼!” 彪头赶紧推着身边的打手:“什么东西,你过去看看!” “彪头,我不敢啊!” “别让我去!” “我也不敢啊!” 大家推推搡搡的,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心理,翻了个白眼,打起手电往黑暗中照去。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估计就是那样东西吓到了小男生。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弩/箭?” 墓道的地上躺着一根弩/箭? 小男生抱着头,瑟瑟发抖,说:“什么……什么箭?” 万俟林木往前走了几步,手电光照到的地方,有更多的弩/箭,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横七竖八,有的连箭头都掉了,老化在地上。 左右两边的墓道墙壁上,有一些小孔,应该是释放弩/箭的机关。 罗参一把拦住万俟林木,将他往后带了一步,说:“别过去,有机关,先试试看。”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几根荧光棒,往前一推,一根顺着墓道滚进去,一根从半空扔进墓道中。 卡啦啦啦—— 荧光棒扔进墓道中,带出一阵轻响,随着荧光棒的光源慢慢滚向黑暗,还把黑暗的墓道深处也给打亮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罗参这才说:“看来弩/箭是一次性的。” 他说着,微微蹙眉:“有人在咱们之前来过墓葬,已经触发了机关。” “什么!?”彪头大吼起来:“有人来过,那天灯岂不是被偷走了?!” 天灯有没有被偷走,还要看主墓室,这些弩/箭只能证明有人在他们之前来过这个墓道,但是到底又没有得手天灯,现在还不知道。 彪头说:“还等什么,快走啊!不能让别人把天灯拿走!这一趟如此艰险,如果什么也捞不到,呸,真他妈晦气!” 众人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弩/箭,小心谨慎的慢慢往里走去,这条墓道很长,一直往前延伸,没有机关,没有壁画,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拐点。 彪头走了一阵,抱怨的说:“呸!真他妈晦气,这是什么鬼地方,这样走,怕是要走出十公里了吧?” 小男生有些撒娇:“人家累了,不想走了,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路走来,的确有些累,大金额头上微微冒汗,因为他现在身体特殊,所以没有之前体力好,金缕扶着他,说:“累不累,休息一下?” 大金摆摆手:“没事,不用管我。” 小男生说:“咱们走了多长时间了?啊啊啊啊啊!!!” 他抬手去看腕表,一刹那又尖叫出声,众人吓得一个激灵,全都看向小男生。 小男生脸色惨白,颤抖的看着自己的腕表,好像他那不是腕表,而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彪头被他吓得浑身冷汗:“又怎么了!?不要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小男生颤抖的说:“见……见鬼……见鬼了……” 彪头冷笑说:“鬼鬼鬼,你就知道见鬼!刚才看到一根弩/箭,也大喊着有鬼,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 小男生使劲摇头,说:“我说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小男生举起手腕,用腕表对着彪头。 彪头不以为然,盯着小男生的腕表看了一眼:“咦,咱们才走了五分钟?” 他说着,面容渐渐凝固,一层苍白慢慢染上他的脸颊,镀上类似冰霜的冰层。 彪头颤抖的说:“我们……我们才走了五分钟?” 刚才越过弩/箭机关的时候,大家看了一次时间,到现在,竟然只过了五分钟? 他们累的满头是汗,感觉走了有十公里那么长的路,竟然只过了五分钟? “活……活见鬼!”一个打手叫了出来。 “不会是鬼打墙吧!怎么办彪头!” “这地方有鬼!有鬼啊!” “时间……时间停止了!” “一定是鬼,是鬼偷走了我们的时间!” 打手们人心惶惶,突然躁动起来,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抱团发抖。 万俟林木看着他们的反应,反正他是感受不到那种恐惧的。 他没有腕表,拿出手机来,这个地方没有信号,因此根本打不开网络,没办法看准确的时间,但是手机也自带时间。 万俟林木把手机拿出来,时间……也很奇怪。 倒不是走了五分钟,他的时间走了十分钟。 “我的……我的时间过了七分钟!” “我的是十分钟!” “果然……果然是有鬼吧!”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不只是时间有问题,手机也有问题,手机好像有些失灵,按键没反应,屏幕还来回来去的闪烁。 墓道昏暗,万俟林木的手机屏幕散发着冷光,突然跟闪光灯一下,“夸嚓嚓嚓嚓——”的闪烁起来,映照着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脸…… “啊啊啊啊啊——” “救……救命啊!” “有……有鬼,他就是鬼!他就是!” 万俟林木无奈的看着那些大喊的打手,还有小男生给他们唱男高音,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们就这点胆子,还敢去下斗?也不怕把自己吓死。” 罗参一直没说话,他拿出一个小盒子,“咔嚓”一声打开,竟然是罗盘。 罗盘“哗啦啦啦啦”的疯狂旋转着,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此时罗盘俨然变成了陀螺,原地打转儿。 罗参淡淡的说:“不是见鬼,这墓道里有磁石。” “磁……磁石?” 打手们一听是磁石,这才慢慢消停下来:“真的……真的是磁石么?” “我们的电器被消磁了?怪不得……” “这也太吓人了。” 罗参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在四周查看,他单膝跪在地上,大长腿毕露无疑,微微屈膝的动作,好像一个优雅的骑士,一只手搭在墓道的墙壁上,四指扶着墙面,大拇指微微的磨蹭了一下,好像那面平平无奇的墓墙,是他的情人一般,动作温柔又细腻。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有点“精虫上脑”,走过去蹲在罗参面前,托着腮帮子,毫不掩饰的盯着罗参看。 罗参蹭了蹭自己手指尖上的黑色粉末,拍了拍手,对上万俟林木专注的眼神:“木木也有发现?” 万俟林木点点头,笑着说:“嗯,我也有发现,我发现……” 万俟林木一笑:“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白先生“咳”的咳嗽了一声,心想林木一点儿也不随自己,哪有夸男人好看的?而且夸的还是无启族的男人! 罗参一愣,被万俟林木逗笑了,说:“回家让你看个够。” 万俟林木说:“你有什么发现?” 罗参说:“不是磁石,是磁铁粉。” “磁铁粉?”万俟林木说:“古代有这玩意儿么?” 罗参说:“古代有磁石,但是没有磁铁粉。” 彪头立刻炸了,说:“罗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那些在咱们前面进来的人弄的?!” 刚才他们看到了满地的弩/箭,说明有人在前面进来过,现在墙壁上又涂了磁铁粉,害得大家差点精神分裂。 彪头撸胳膊挽袖子的说:“前面那些王八羔子,他们抢了东西不说,竟然还要弄这样东西来阴咱们!?王八羔子,我草他娘的!” 花停云摸着下巴说:“这就很奇怪了,有人先进来,拿了东西还不走,大费周章弄这些磁铁粉干什么?” 万俟林木说:“或许他们没有发现天灯,也或许他们拿不走天灯,所以大费周章想让后面的人发现不了天灯?” 彪头说:“总之那些王八羔子,就是不想让咱们进去,我呸,我就非要进去!走!” 他说着,率先往前走去。 罗参和无启一直检查着墙面,说:“好了,磁铁粉消失了。” 终于走出了磁铁粉的区域,众人都松了口气。 “地上是什么?”花停云指着前面的地砖。 眼睛…… “啊啊啊啊!!”小男生不负众望的又叫了出来,叫的大家汗毛倒竖。 倒是万俟林木,稍微有点习惯了这种高分贝的尖叫声。 眼睛。 地上的图案是眼睛。 墓道前面接上了石砖地板,每一块地板都是方形的,有的地板上画着眼睛,有的地板上则是空的,什么纹路也没有。 眼睛的图案因为经过陈年累月,已经风化了,斑斑驳驳,远远的看过去,就像陷入了一片眼睛的海洋。 怒目的、哭泣的、欢笑的、忧伤的、悲哀的、嘲讽的…… 各种各样! 无数双眼睛,撕开墓葬的黑暗,斑斑驳驳的投来凝望的目光,似乎要把所有光临的土夫子,吸入无尽的深渊。 罗参说:“这些地砖应该是活动的,大家不要随便踩,先试试再说。” 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些眼睛肯定不是随便画上去的,所以没人敢轻举妄动。 罗参如法炮制,从背包里掏出荧光棒来,说:“前辈,我来试试机关,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规律推演,如果是随机的,那就需要一些时间了。” 无启点点头说:“我配合你。” 罗参和无启,可是两个机关高手,有他们在,就没有破不了的机关,万俟林木十分放心,说:“咱们去那边吃点东西吧,让他们慢慢研究机关。” 大家都对罗三爷十分佩服,虽然他们不认识无启,但是罗三爷管无启叫做前辈,这辈分不小,实力自然更不用说了。 大家准备远离石砖,就在这个时候…… “啊啊啊啊啊!!!”一声大吼。 众人第一时间看向小男生,小男生立刻说:“我没有喊!” 不是小男生喊得? 嘭!! 一声巨响从后背传来,只见一个打手突然疯癫起来,使劲抓挠着自己的脖子,从他的衣领里,蔓延出一股红色的血迹,斑斑驳驳,很快遍布整张面容。 血眼! 打手肯定是刚才受了伤,但是没有察觉,那血蚕和血蛾的毒素竟然无比厉害,潜伏在打手身体里,这个时候发作了出来。 打手大喊一声,眼睛赤红,眼珠子涨的几乎从眼眶里挤出来,失控一般,猛地狠狠一撞身边的人。 “嗬!” 大金在他旁边,被打手狠狠一撞,直接撞飞了出去,他根本没有防备,向后一仰。 嘭!! 打手首先撞在地上,正好压在三块眼睛石砖上。 嚓! 嚓! 嚓—— 三声轻响,石砖被启动,从石砖的缝隙中突然冒出三根钢针。 随着三声响动,中毒的打手猛地被钢针扎透了脑袋、脖颈和大腿。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嗬!” 众人眼看着这巨变,都是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大金被撞了出去,也会像打手一样,被钢针狠狠穿透! 就在这一刹那,金缕猛地扑出去。 他距离大金最近,一把保住大金,凌空翻个了身,给大金做了垫背,猛地跌在的地上。 咔嚓! 两个人跌倒的地方,只有一块眼睛方砖。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下凝滞下来,众人屏住呼吸,眨眼都不敢的盯着金缕和大金两个人。 大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跌在了金缕的怀里,吓得他赶紧撑起来,说:“怎么样?!有没有事!?” 金缕还躺在地上,微微摇了摇头,说:“没事。”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脸色也平静的厉害,大金狠狠松了一口气,刚要放下心来,还以为机关年久,有些失灵,这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的一口气松了一半,突然看到金缕的胸口,一圈红色的东西,慢慢阴开,一点点的顺着衣服阴开,不停的蔓延着…… 是血。 “小金!?小金!” 大金脑袋里“嗡!!!”的一下,瞬间炸开了花,四周的声音变得模糊,机关并没有失灵,金缕的胸口正中,被一根钢针刺穿了,鲜血源源不断的扩散着。 而金缕,一脸淡然,似乎不知道疼痛,嗓音沙哑的说:“你没事,太好了……” 大金嗓子里打结,听到金缕的声音,终于大喊出来:“快!小金受伤了!他受伤了!有钢针!” 罗参说:“不要乱动!我们过去。” 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有画着眼睛图案的地砖会触动机关,如果罗参是墓葬的设计者,那他绝对不会和盗墓贼玩过家家,还给他们设计一个脱生的路线,眼睛和空白地砖,一定会混着来。 “是谁推我?!” “啊!救命——” 一时间,打手群也乱了起来,原来发疯的打手根本不只一个人,刚才受了伤,却没有立刻疯癫的打手,身体里的毒素似乎被激发了出来,一瞬间疯狂起来。 嘭—— 啊啊啊啊—— 是跌在地上,被钢针刺穿的惨叫声。 打手们混乱起来,血眼疯狂的蔓延着,完好的打手因为害怕,还要躲避血眼的厮杀,被迫逃窜扭打起来。 场面混乱,被推进石砖,和自己跑进石砖的打手数不胜数。 “啊——!!” “机关!” “是钢针……钢……” 嗤——! 咔嚓! 机关被启动的声音此起彼伏,鲜血不断喷溅。 花停云的后背被人狠狠一撞,“嗬”的一声撞飞出去,猛地撞在前面一具尸体上。 那尸体被刺穿了眼睛,花停云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差点直接干呕出来,赶紧要从地上爬起来。 身后却有风声传来,一个满脸血眼的打手,一把抓住花停云的头发。 “嗬……”花停云是长发,被打手狠狠一抓,疼的仰起头来。 那感染了血眼的打手先是揪起花停云,随即狠狠往下一按,似乎要将他的头往地上的钢针扎去。 花停云双手猛地一撑地板,死死架住,身后的打手却像是疯了一样,狠狠往下按着花停云,他的力气巨大,不知疲倦。 花停云双手颤抖,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头被越压越低,越压越低,钢针在自己的眼前无限放大,无限放大…… 针尖对准了眼睛,不停的放大,花停云的呼吸好像已经提前终止了,说不出来的害怕和无助,这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不停的滑下来。 就在钢针马上要戳在花停云眼睛上的一刹那…… 嘭!!! 一个黑影从后面冲上来,狠狠冲着那打手就是一踹,直接将打手踹飞出去。 花停云只觉得压住自己的力道瞬间卸去,他发狠的喘着气,冷汗涔涔的往下流,随即被人一把拽起来。 顾野航! 是顾野航,顾野航扶着花停云,说:“没事吧,小心!” 后面又有发疯的打手冲过来,源源不断。 罗参和无启看了一眼地砖,果然是没有规律的,不只是画着眼睛的地砖可以触动机关,就是空白的地砖也会触动机关。 这样的情况下,毫无规律可寻,那就要寻找设计机关的人,自己潜意识里的规律。 哀嚎的声音一声声回荡着,金缕仰躺在上,胸口已经布满鲜血,金缕身材过于高大,大金根本不敢轻易去动他,钢针压住了出血点,贸然去动金缕,很可能控制不住出血量。 罗参面容严肃,微微压着嘴角,皱着眉头,眼睛快速扫射着地上的地砖。 不断有发疯的打手扑上来,去袭击罗参。 唰—— 一抹亮光乍然浮现,万俟林木手掌一抓,一把冰剑出现在掌心之中。 啪! 万俟林木一把握住冰剑,说:“你破解机关,我来挡着。” 万俟林木的长剑一摆,挡开扑过来的发疯打手,说:“给我一根鱼线。” 罗参扬手一抛,有打手要去抢鱼线,万俟林木猛地一跃而起,一脚踢在打手背上,动作凌厉,踩着打手借力翻起,一把接住鱼线。 万俟林木动作快速,“唰唰”绕了两圈,直接将摔倒在地的打手捆起来,然后丝毫不停顿,快速向前冲去。 踏踏踏—— 万俟林木飞快的往前跑去,一下扎进机关群中,他的动作巧妙,只踩那些被触动的机关,将发疯的打手一一捆在鱼线上,串成一个糖葫芦,使劲一拉。 罗参见万俟林木挡住了那些打手,对无启说:“前辈去救大金,这里有我。” 无启点点头,白先生跟他一起,两个人踩着启动过的机关跑过去,金缕失血非常多,不能轻易扒开钢针。 大金双手颤抖说:“祖师爷,怎么样?” 无启说:“你放心,金缕有烛龙血统,不会这么轻易出事的,但是现在有个问题,烛龙的自我修复能力出众,有一部分钢针……嵌在他的肉里了。” 大金吃惊不已,刚才血流太多,大金不敢将金缕从钢针中扶起来,怕他失血过多,但是哪知道金缕的恢复能力这么快,伤口竟然快速愈合,包裹住了钢针。 现在要拔针,就是二次痛苦。 大金说:“怎么……怎么办?” 无启扶住金缕的肩膀,淡淡的说:“会有点疼。” 金缕点点头,还没点完头,无启的动作迅速,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扶着他的肩膀,将人往上一提。 “嗬!!!” 钢针发出“刺啦——”一声,从愈合的伤口中快速拔出,那是一种皮肉脱离的声音,大金听得头皮发麻。 紧跟着鲜血喷涌而出。 呲—— 腥甜的味道喷溅了大金一脸,是血…… 金缕的血。 金缕一声低吼,猛地紧紧抓住大金的手臂,大金赶紧也抓住金缕。 无启将金缕扶起来,没有一个字废话:“走。” 罗参已经从后面赶过来,说:“找到规律了,跟我走。” 万俟林木拽住那些串起来的打手,众人全都跟在罗参后面,眼睛的图案和空白的地砖来回踩踏,一路曲折前进,石砖蔓延很长。 五分钟之后,众人终于走出了钢刺的机关。 “主墓室!!!” “是主墓室!” “快看前面!” 彪头大喊起来,穿过石砖机关,前面竟然是一个硕大的墓室。 和之前的蚕室一点儿也不一样,这个墓室恢弘雄伟,显然是主墓室。 巨大的穹顶,天圆地方。 敞开的墓门,让众人在墓道中,就能窥看冰山一角。 墓室里雕梁画栋,穹顶上雕刻日月星辰,还有树枝和树叶的图案,仿佛身处山林间的月色之中,仰起头来,能从茂密的树枝缝隙,看到深邃魅力的夜空星海…… 墓室的四周,分别点燃了四盏长明灯,虽然长年累月,长明灯的灯火有些暗淡,却仍然燃烧不惜,生生不灭。 “终于找到了!找到了!” 彪头大喊着:“终于找到主墓室了!” 主墓室没有任何陪葬,四壁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整个墓室宽阔,甚至空荡。 只是在墓室的正中,放着一口金色的棺材。 墓中有一片一人多高的祭台,祭台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那口金色的棺材,就摆在祭台的正中间。 “女王!一定是女王!” 彪头说着,中邪一样就要走过去。万俟林木的冰剑一摆,冷冷的说:“怎么,不怕有机关了?” “机关……”彪头一听“机关”,吓得一个激灵,毕竟刚才实在太惨烈了。 他们身边还有串成糖葫芦,处于疯癫状态的打手们。 那些打手一点意识也没有,疯狂的吼叫着挣扎着,如果不是无启族的鱼线,一般的绳子很可能都无法捆住这些疯癫的打手。 罗参说:“大家先原地休息,处理伤口,这一路走来都有机关,女王的棺椁必定也是机关重重。” 彪头有些犯怂,不敢贸然上前,他也受了伤,只好坐下来自己处理伤口。 大金扶着金缕慢慢坐下来,金缕脸色虽然一片惨白,但是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烛龙的愈合能力惊人,换做别人,或许已经一命呜呼。 大金还没来得及说话,金缕已经握着他的手,说:“你、没事吧?” 金缕说话还有些不流畅,却异常严肃担心的凝望着大金。 大金心口猛跳,摇头说:“我没事,重要的是你,你有事没事,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大金把金缕的上衣脱下来,伤口非常狰狞,钢针简直是对穿,后背一个狰狞的口子,前胸也被扎穿了。 虽然已经愈合,但是还是要消毒抹药,大金小心翼翼的给他擦药,金缕突然笑了起来。 大金说:“笑什么?扎傻了么?” 金缕笑着说:“我、好……高兴。” 大金有些没好气,他家小金怕不是个傻子吧?赶紧给他继续伤药,看着这样狰狞的伤口,怪心疼的。 金缕突然抓住大金的手,不让他上药,大金奇怪的看向金缕。 金缕一张面瘫脸,声音低沉沙哑,用霸总的气场说:“你、摸我……”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又蹦出两个冷漠的字:“害羞。” 大金一脸迷茫,正愣在原地,什么意思? 万俟林木探头说:“小金不会是在说,你摸得他害羞吧?大金你好好上药,开什么小差啊。” 大金脸上一烧,脸皮都要给烧成灰烬了,立刻说:“我没开小差!” 金缕低笑了一声,哪有一点儿害羞的样子? 众人包扎伤口,罗参清点物资,突然沉声说:“咱们的物资少了。” 万俟林木说:“刚才掉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镜棺碎片立刻变成了耳钉,佩戴在左耳上。 刚才那么混乱,物资掉了也情有可原。 但是…… 罗参说:“水和食物都没有了。” “什么?!”彪头大喊出来:“水和食物都没了!?十天的干粮,全都掉了!?” 这…… 这不可能啊! 罗参补充说:“其他物资没有丢。” 物资掉了,情有可原,但是只掉了水和食物,这也太离谱了。 除非…… 被偷了。 众人立刻环顾左右,花停云说:“你们队里那个男孩去哪里了?” 那个走到哪里撩到哪里的娘炮小男生不见了! 众人立刻仔细去找,“真的不见了!” “呸!他肯定趁乱拿走了咱们的干粮!” “这下怎么办!?” 罗参眯了眯眼睛,看向彪头,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彪头因为丢了物资,烦躁的厉害,暴躁的说:“老子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 “唰——” 一把冒着寒气的冰剑搭在彪头脖颈上,是万俟林木的镜棺冰剑。 彪头反应也是快,立刻举起自己的枪来,那里面还有一颗子弹,之前一直没有舍得用。 彪头用枪指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的冰剑搭在他的肩膀上。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么近的距离,你是想跟我比比手速么?看看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手快?” 子弹的确很厉害,但是近身搏斗,距离太近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冷兵器来的方便。 万俟林木冷冷的说:“别跟我们耍滑头,你的老相好你不知道是谁?” 彪头一看这场面,自己的打手都疯的差不多了,没办法和他们抗衡,而且把那冰剑架在脖颈上,并不是开玩笑的,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肉,刺辣辣的疼。 彪头改变了态度,立刻说:“我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他……他不是我的老相好。” 万俟林木说:“到底这么回事?” 彪头说:“我喜欢女人,怎么可能喜欢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死娘炮呢!我说的都是真的,之前我不认识他,是他突然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装作是他相好,带他下这次的斗,说是……说只是想要见识见识,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哪知道……他回偷了咱们的干粮,我也靠着这些物资活命呢,我真的没有说谎啊!” 顾野航说:“他不是你队里的人?” 彪头说:“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队里的人!就在出发之前,他才来找到我的,因为有钱,而且我看他……他娘唧唧的,也不能翻出天去,就……就收了这笔钱,我还以为他是借着我,来钓你这个金主的,没想到……” 小男生伪装成了彪头的相好,混进了下斗的队伍,但是他身上一点儿奇怪的气息也没有,说明不简单,绝对是有备而来。 而且绝对是为了故意躲避万俟林木,有备而来的。 现在回想一下,在血蚕室中,是小男生不小心碰了盒子,那些血蚕血蛾才跑了出来,这一路上小男生不知道捣了多少乱,原本以为他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想到…… 都是故意的。 罗参说:“您们怎么联系?” 彪头立刻知无不言:“是他来找我的,突然出现找到我,我连他的手机号都没有,全都是现金交易!我也是被骗的那个啊!” 嘻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嬉笑传了过来。 幽幽的,带着无尽的回响。 回荡在空旷的主墓室中。 一个娇媚婉? ?的声音,笑的令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乱掉,掐着嗓子说:“罗三爷,你们在找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蠢作者的存稿新文《捡了一只狗皇帝》~戳进专栏可见~欢迎收藏~ 文案: 春秋争霸,王室衰微 祁律穿越到群雄纷争的春秋,成为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小吏。无钱,无粮,无名! 举家上下唯一的“肉”拴在草舍外的篱笆上——一只小土狗。 “红烧肉、回锅肉、粉蒸肉、锅包肉、水煮肉、蒜泥白肉”,祁律盯着灰头土脸的小土狗,露出一个犹如老父般慈爱的笑容…… 周王十五年,王去世,长子即位,天现异象 刚刚即位的周天子做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无名小吏门前的一只土狗…… 祁律手拿骨头,抚摸狗头:狗蛋儿,多吃点,你太瘦了没有肉,养肥再宰。 小土狗: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放肆,寡人乃周天子,尊天下之贵者!) 【小剧场】 【某天,开心墓场收到了一个快递】 罗·温柔·小三:木木,你的快递。 万俟·忙碌·林木:哦,帮拆一下,应该大叔叔寄过来的。 【罗小三勤勤恳恳的拆开快递,发现里面有两本很厚的书——《关于烛龙生宝宝的108个常见问题》万俟景侯著、《攻君的职业素养》万俟景侯著】 万俟·四处寻找·林木:咦,我的快递呢? 罗·一本正经说瞎话·小三:快递里面什么也没有,是个空箱。 102、纵目天眼(完) “罗三爷, 你们在找我么?” 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从昏暗的墓葬中幽幽的传出来。 踏—— 踏踏—— 踏! 随着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飘悠悠的投影在地上, 所有人立刻转过身去。 只见那彪头的“老相好”,小娘炮就站在主墓室的门口,他背着手, 仰着一脸笑容。 不过并不是之前谄媚讨好的笑容, 而是一脸高傲的笑容。 那小男生似乎变了一个人,从小娘炮变成了妖里妖气的模样,一开口带着一股阴阳怪气:“各位,一会儿不见,是不是都想我了?” 万俟林木眯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小男生掩着嘴笑了笑,发出“嘻嘻嘻”的声音,十分矫揉造作:“我是什么人, 你们根本不用知道, 我只是奉了大人的命令, 在这里等你们。” “大人?”万俟林木说:“谁是大人?” 小男生笑着说:“万俟林木,在钩喙墓中, 你应该见过大人了。” 果然,是那个附身在周长老身上的人。 一直以来, 周长老身后的那个人, 挑唆着周长老与罗参为敌,还妄图集齐镜棺将万俟林木制成傀儡。 万俟林木故意笑了笑,一脸恍然大悟:“哦——是他啊, 一个跳梁小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放肆!”小男生脸色锐利起来:“你竟敢亵渎大人?!” 万俟林木一脸无赖:“亵渎?更亵渎的事情,我还没做呢?我亵渎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怎么样?要不要见识一下?” “你……”小男生气愤的瞪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你的大人,不就是个缩头乌龟么,估计貌丑如猪,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每次都躲在阴暗的角落。” “万俟林木!”小男生尖叫起来:“亵渎大人,你们都不得好死!” 小男生一阵大叫,众人耳朵里都嗡的一声,因为这个分贝实在太高了,叫的耳朵直疼。 小男生很快镇定下来:“你不必使用激将法,对付你们这些小毛贼,大人根本不需要在场,今天大人也没有过来。” 他说着,看向罗参:“罗三爷也不过如此嘛?” 罗参眯了眯眼睛,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身后发出“嗬——”的一声,紧跟着是大金的声音:“小金?!小金你怎么了!?” 金缕突然一声大吼,猛地跌在地上,他的膝盖一曲,“嘭!!”一声跪在地上,墓室的地砖发出“咔吧”脆响,竟然被金缕的膝盖给撞碎了。 咔嚓咔嚓—— 金缕跪在粉碎的地砖上,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蜷缩起来,好像自己是一只虫子,双手指尖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撕扯,痛苦的颤抖着。 “小金?!”大金紧张的扶着他:“小金,小金你怎么了?快告诉我!” 金缕没有说话,只是喘气的声音越来越粗哑,不停的颤抖着,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的指甲慢慢变化了,越来越尖锐,越来越锋利,抓着自己的头发,瞬间划破了头皮。 滴滴答—— 滴答—— 血液从金缕的脸上滑下来,他却始终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在忍耐什么。 “小金你到底怎么了!?”大金去抓他的手,不让他自残,金缕却一反常态。 嘭!! 突然撞开大金,大金被猛地一撞,跌在旁边的地上,疼的一阵阵激灵,几乎爬不起来。 要知道大金现在身体特殊,金缕平时里都十分宝贝大金,分明就是一个忠犬,更别说大金如今还“不舒服”。 金缕突然一反常态,异常的凶残暴虐。 金缕把大金撞开,双手颤抖着,仍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 “小金……” “金缕?!” 众人都是一阵吃惊,失声惊呼出来。 金缕刚才一直埋着头,所以谁也没看见他的脸,如今他慢慢抬起头来,众人赫然发现,他的脸上和脖颈上,竟然浮现出一片片的血眼! 金缕中毒了! 金缕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身体也在改变,指甲尖锐,额头上出现鳞纹,手臂肌肉隆起,也不断地冒出鳞纹。 似乎因为受到血眼毒素的刺激,金缕马上就要失控,变出烛龙的形态。 烛龙那么大,一旦变出形态,整个墓葬都会坍塌,他们全部会被掩埋在下面。 “怪……怪物!!”彪头不知道什么是烛龙,看到金缕不断的变化着,大吼了出来:“怪物!他是怪物!” “啪啪啪!”小男生突然鼓起掌来:“看看吧,好戏……就要开始了。” 金缕之前并没有被血蚕和血蛾叮到,但是突然染上了血眼的毒素,估计就是小男生所说的“好戏”。 他的话音一落,白先生突然膝盖一软,“嘭!”一声倒在地上,不断颤抖着,好像痉挛一样。 “销白?!”无启赶紧冲过去,一把抱起白先生。 白先生脸色非常难看,但身体并不冰冷,并不是白民寒毒病发的模样。 白先生痛苦的蜷缩着,使劲抓挠着自己的手臂,嘴里喃喃的说:“痒……痒……我怎么……” 他说着,掀开袖子,低头一看,不由睁大了眼睛,一脸失魂落魄…… 血眼! 是血眼的图案。 几乎遍布了白先生白皙的手臂,那图腾一般的图案,慢慢的蜿蜒向上,无尽蔓延…… 无启瞳孔一缩,紧紧盯着白先生手臂上的血眼,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白先生眼神晃动,忍受着痛苦,似乎突然进入了幻觉,双手乱抓:“别走……无启……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无启……无启……” 无启抱着他,赶紧抓住白先生的手:“我不走,我不会走的,销白,我就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无论何时。” 白先生根本没有被血蚕和血蛾叮过,之前无启将白先生保护的非常周全,一点儿也没有受伤。 但是现在,金缕和白先生突然无缘无故的相继发病。 还有顾野航…… 顾野航“嗬!”的一声大吼,突然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天摇地转。 “顾先生?!”花停云赶紧去扶他,却被顾野航“啪!”一声狠狠推开。 花停云猛地跌在地上,有些吃惊的看向顾野航。 顾野航用冷漠的眼神盯着他,眼神冰冷刺骨,好像一只没有温度的冰锥子,嗓音沙哑的说:“你辜负了我母亲……” 花停云吃惊的说:“顾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是花停云啊!” 顾野航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一样,声音同样沙哑,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仇恨,一瞬间,血丝弥漫了整个眼球,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顾野航沙哑的说:“你辜负了我的母亲!你根本不是人!!有了钱就去花天酒地,让我母亲一个人病倒在家里!!你根本不是人,你不配做父亲!!” 花停云听着他说话,心中一震,顾野航应该是看到了幻觉,把自己当成了爷爷。 顾野航“啪!”一声拽掉手腕上的玉珠,死死攥在手里:“给我和母亲的羞辱,我会牢牢记在心里!” 顾野航…… 顾野航就是爷爷的儿子。 虽然花停云根本没有看到顾野航的胎记,但是那句话,爷爷曾经在梦中反复的叨念着,是爷爷的儿子,六岁的时候,离开家的时候,最后对爷爷说过的话。 一个坏男人,永远无法弥补自己的过错,只能在悔恨之中度过余生。 爷爷在冻成冰雕的时候,也在叨念着这句话,因为他知道,当时六岁的儿子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被冻成冰雕了。 就算爷爷再抚养多少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也无法弥补,他对自己儿子的缺憾。 也无法弥补,他对自己糟糠妻的缺憾…… 因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男人。 顾野航的脸上,瞬间爬上了无数的血眼,快速的蔓延开来,和其他人一样。 万俟林木眼看着众人,眼睛快速的转着,罗参突然沉声说:“是血蛾燃烧的气味儿。” 啪啪啪—— 小男生又在鼓掌:“罗三爷不愧是罗三爷,已经算是反应最快的了,没错,就是血蛾燃烧之后的气体。” 他们被血蚕和血蛾追击,血蚕挡在了断龙石之后,但是血蛾飞扑了出来,当时万俟林木用火焰燃烧血蛾,飞蛾扑火,发出一股烧焦的难闻味道。 虽然解决了一时燃眉之急,但是不幸的是,这种血蛾的毒素在燃烧中,被激发了出来。 因此当时虽然很多人没有受伤,但是也悄然的感染了血眼毒,包括那些无缘无故发狂的打手们。 罗参说:“木木,你没事吧?” 万俟林木摇头说:“我没……”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撩起袖子,话音说到这里,却戛然而止…… 万俟林木的袖口下面,是一片淡淡的绯红,还没有形成血眼,看起来像是红色的花瓣纹身。 罗参眼睛一眯,一股愤怒突然席卷而来。 小男生笑着说:“放心吧,你们都中了血眼的毒素,只是毒发快慢的问题。” “其实——”小男生慢吞吞的说:“血眼的毒素对于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这种毒只是为了激发潜能,激发你们内心深处的渴望而已。” 小男生阴阳怪气的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但很多人都会妄自菲薄,我们大人的这种血眼,只是激发人体潜能用的,让那些愚蠢的人更加强大,放大他们的喜怒哀乐,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神明!” 所以中了血眼的人才会发狂,有如身在梦中,因为他们的情绪不能得到控制,喜怒哀乐无限放大,放大到身体承受不了的地步。 万俟林木厉声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他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为什么要在这个墓葬里给我们下毒?” 小男生“嘻嘻”一笑,说:“真不愧是我们大人看中的人,有的时候我都有点嫉妒你呢!真是聪明呐,你问到点上了。” “马上就要完成大人交给我的任务,我心情好,那就告诉你们吧……”小男生说:“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呢?” 这个故事,要从纵目的天灯部族说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古蜀国残留下来的一个部族,生活在蜀地一片,他们是二郎神杨戬的神话原型,因为蜀道难的缘故,一直与世隔绝的生活在家乡,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个部族自给自足,他们养蚕、种植,甚至开矿,生活非常富足,夜不闭户,家家和乐。 他们拥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女王,在女王的统领之下,部族中的人诚恳、踏实、老实,甚至不会说谎,他们是一个完美无缺的部族。 女王手握天灯,点燃天火,照亮部族大地,她是全部族最美丽的女人。 女王的天灯会惩罚说谎的族人,如果说谎,就会被天灯焚烧,警示族人。 而女王的汗液和泪液,会变成闪闪发光的玉石,变成无价珍宝,让部族更加强大富有。 日复一日的过去,族人之间和乐美满。 直到…… 有外族人发现了他们,起初那些外族人是因为贪婪,想要捕捉女王,因为女王的汗液和泪液可以变成无价的玉石。 小男生狰狞笑了起来:“无价?什么是无价?钱财永远都是有价的,这些庸人!直到我的大人,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盯着小男生,他的面容狰狞带着一丝玩味儿。 小男生继续说:“那万众敬仰的女王,根本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女王并非是女王。 但女王是这个世上,最后的受孕体。 根本没有什么长老叛变,而是外族入侵。 小男生口中的大人,因为想要得到女王这个最后的受孕体,培养最强大的“武器”,所以偷偷在部族中下了毒。 这个毒,就是血眼。 部族里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将黑色的墨迹雕刻在额心,做成天眼,他们知道部族里的这个传统,于是偷偷把血眼毒运送到了部族,混合在雕刻天眼的墨迹之中。 一时间,部族里几乎每一个人全都中毒了,整个部族全部沦陷。 中了血眼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平和的部族开始内斗,互相残杀,火光冲天。 小男生笑嘻嘻的说:“这个世界,本就充满了优胜劣汰,难道不是么?大人只是在顺应自然,顺应天意而已,血眼在寄主的体内繁殖,寄主们互相残杀,最后优胜存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血眼的蛊母!” 血眼毒,类似于一个蛊毒,但不同的是,蛊毒会有蛊虫在寄主身体里支配寄主,但是血眼毒根本没有蛊虫,因为中毒的人就是蛊虫。 养蛊虫的人,通常把蛊虫放在一个密闭的罐子里,过一段时间再打开,蛊虫因为好杀,互相残杀,互相蚕食,最后吃掉其他蛊虫,独自活下来的最强大的蛊虫,就会被称之为蛊母。 部族互相残杀,很快凋零一片。 小男生又说:“大人想要在种族中培养出最强大的蛊母,然后让他和女王这个最好的受孕体交/配,诞下最强大的武器。” 万俟林木忍受着身上的麻痒,冷笑一声:“你们大人,真是恬不知耻。” 小男生哈哈一笑:“耻?只有弱者,才是可耻的!”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女王不愿意成为培养武器的受孕体,更不愿意屈服,竟然引天灯之火,自焚而死。 长老们为了保护女王的遗体,匆忙间将女王偷偷下葬。 女王的墓葬还没有修缮完全,但是当时来不及了,为了躲避“恶鬼”,长老们不得已将女王下葬。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墓葬才会如此简陋,连壁画都只是雕刻了一半。 小男生嘲讽的说:“那些愚蠢的长老们啊,为了不让我家大人找到女王,竟然一个个都选择了自杀,从山上……跳了下去!”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政变,长老们也不是为了女王的汗液和泪水,他们是为了保护女王的遗体。 长老们也都中毒,他们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是不能让“恶鬼”得逞,于是安葬了女王之后,把那些罪魁祸首的血蚕和血蛾也埋葬在坟墓中,让它们永远不见天日之后,一个个相继跳山而死,永远安葬在他们的故乡之中…… “那些愚蠢的长老!”小男生说:“就是不肯和我家大人合作,如果他们合作,就可以长生不老的活到现在,说不定最厉害的武器已经出世!可惜,可惜啊,都是老顽固,他们埋葬了女王,还把血蚕和血蛾也全部埋葬了起来,以为自己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女王埋葬在哪里?” 一夕之间,整个天灯全部消失了,他们并不是迁徙了,而是因为一场侵略,彻底灭族。 就是因为小男生口中的优胜劣汰。 小男生摆出一些羞涩的姿态:“不过大人就是大人,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还是找到了女王的墓葬,何苦呢,为什么要躲避,不也是徒劳么?最后……还是要被当作受孕体。这么一具不男不女的身体,能成为受孕体,那是多大的荣幸啊!” 他说着,指向众人:“而你们,身处这次试炼之中,无启族的两位族长,还有九十九种妖邪拼凑出来的傀儡武器……” 他指着罗参、无启,又去指万俟林木,手指滑向白先生:“哦,还有白民的族长,虽然是个将死鬼。” “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全部中了血眼毒,马上就会失去意识,自相残杀,最后胜出的那个人,就是蛊王,将有机会和女王交/配。” “你们放心……”小男生嘻嘻一笑:“女王……是白民血统,虽然不男不女,但长得挺美的,而且为了保留血统,现在还是个处子,别看是具尸体,但你们也算是赚到了,就当是露水情缘了。” “最强大的蛊虫!”小男生喋喋笑起来:“将会从你们之中……诞生!!”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墓葬被触发过一次性机关,原来小男生的大人早就进来过。 小男生还在笑着,突然“啊!”的尖叫了一声,原来是彪头。 彪头没有被捆起来,他之前没有发疯,不像那些打手被鱼线捆了起来,因此现在是自由的。 他也吸入了血蛾的焚烧气体,血眼慢慢遍布,整个人疯癫起来,突然扑向小男生。 小男生没有防备,被他一扑,差点摔倒,气的狠狠就是一脚。 嘭! 将彪头踹倒在地。 但是彪头中了血眼毒,激发了人体潜能,就跟不要命一样,也不知道疼痛,猛地又弹起来,冲着小男生又扑过去,厮打啃咬,怎么也拦不住。 “太讨厌了!”小男生一阵尖叫,又是一脚踹开彪头。 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扒开盖子,轻轻一晃,似乎是什么气体,彪头吸入了这种气体,猛地跌在地上,突然一动不动,像是瘫了一样。 不止如此,脸上的血眼瞬间退了下去。 小男生尖叫着狠狠踹在彪头的脸上,“砰砰砰”就是三脚,彪头的鼻子瞬间被踹歪了,鲜血长流,眼眶也红肿起来。 小男生愤恨的说:“去死吧,没用的东西,你根本不配做血眼蛊!” 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有什么一闪而过。 唰—— 万俟林木手中银光一闪,多了一把长剑,冰剑挽了一个剑花,突然发狂的刺向罗参。 罗参没有躲避,双手一拉,黑色的鱼线卷住剑刃,两个人仿佛要生死搏斗一般。 “当当当——”转瞬过了三招,招招致命。 小男生一看,立刻拍起手来,“嘻嘻嘻”的笑:“对对对,开始自相残杀吧!这样蛊王才会出世,让我猜猜看,谁才是最厉害的蛊王?罗三爷你么……还是无启你呢……不不不,难道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和罗参打得难解难分,两个人谁也不让,似乎都沉浸在愤怒与失控之中。 万俟林木的脖颈上慢慢爬起血红色的血眼,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嗬——嗬——嗬——”的不停喘着粗气。 小男生“哈哈哈”大笑,拍手说:“打得好!打得好!快,快使劲打啊!砍死他!” 就在这一刹那,“唰——”飞向罗参的冰剑们的转了一个弯,小男生只顾着看热闹,根本没有注意,万俟林木和罗参趁着缠斗的时候,越来越靠近小男生。 小男生尖叫一声,想要躲避冰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嗤—— 他的肩膀一下被冰剑穿透,疼的尖叫一声,罗参就地一滚,“唰!”鱼线一卷,直接将他手中的小瓶子卷了过来。 咚!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佝偻着身体,使劲揪着自己的心口,他手臂上的皮肤也慢慢的冒出鳞纹,背心拱起,“嗤”后背的衣服撕裂了一个口子,一双羽翼的白色翅膀慢慢钻了出来。 洁白如雪,“嘭——”一声展开,一阵飓风卷起,几片白色的羽翼飘悠悠的落下来,那是鲲鹏的翅膀。 不仅如此,万俟林木的额头上,冒出两只尖锐的角,一点点变长,那是麒麟的角。 万俟林木蜷缩在地上,不停抖动着,马上……似乎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怪物。 “木木!”罗参卷住药瓶,快速跑过来,一把抱起万俟林木,打开瓶盖,让他去嗅里面的气体。 “嗬——” 万俟林木一瞬间瘫在罗参怀里,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一直在冒冷汗,但是突然轻松了不少,那种在胸口中暴虐的气息慢慢消失殆尽,终于恢复如初。 只不过因为疲惫,万俟林木的羽翼和角还不能收回去。 罗参见万俟林木没事了,脸上脖颈上的血眼也退了下去,狠狠松了一口气,亲亲了万俟林木的角。 万俟林木本没有什么力气,被亲了一下角,登时脸上一红,瞪着眼睛,一脸凶狠模样,露着自己的小虎牙,赶紧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的麒麟角。 如果不是因为不是时候,罗参真的想再亲两下。 他赶紧把药瓶递给无启,让无启给白先生嗅了一下,然后又递给金缕和顾野航。 气体非常管用,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很快其他人也都恢复了意识。 “你们……你们这些……”小男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冰鉴刺穿了肩膀,将他钉在墓墙上,疼的根本无法动弹。 “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万俟林木冷冷的一笑,他的翅膀和角不能收起来,莫名有一种高冷的气势:“你的大人,不会放过你才对,怎么派了一个这么傻的人过来?跟你说实话吧……” 万俟林木走过来,附身捏住小男生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自己,这个动作牵动了小男生的伤口,疼得他“啊啊”乱叫。 万俟林木继续说:“我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了,就在从血蚕室出来之后,你真以为没人发现是你放了血蚕?” 当时罗参就发现了,大家全都中毒了,但是这种毒素很奇怪,他们善于机关,却不善于解毒,白先生也没有见过这种毒,所以大家将计就计,想要引出小男生而已。 而且这个墓葬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他们还不能解释,不宜轻举妄动。 万俟林木笑着说:“多谢你的解药。” “你……你……”小男生气的大吼起来:“你竟然耍我!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小男生说着,突然冒出一阵黑烟。 罗参从后面一步冲上来,拉住万俟林木,拦着他往后。 小男生突然冒出黑烟,像是被烧焦了一样,不停颤抖着,尖叫起来:“大人……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大人……大人我错了……不不不——” 小男生的脸被烧得变形,但根本没有任何明火,好像在演戏一样,表情不停的变化着。 就在黑烟之中,小男生的脸突然扬起一个狰狞的笑意:“万俟林木,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制造你的人啊,游戏才刚开始……”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抬起腿来,“嘭!”的踹了小男生一脚:“换句台词吧!” 小男生的话戛然而止,猛地一歪头,直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很快变成了一滩灰烬…… 罗参赶紧拉住万俟林木的手:“没事吧,木木?” 万俟林木摇摇头:“没事,大家都没事吧?” 金缕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刚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很狂躁,还推了大金,大金摔在地上,手肘磕破了,流血并不是很严重,只是蹭了一下。 金缕像是个受气包一样,快一米九的身高,蜷缩起来,用一张高冷的面容,可怜兮兮的望着大金。 大金实在无奈,把他拉起来说:“没事,你刚才又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皮实的厉害,摔一下没事的。” 无启则是淡淡的说:“虽然烛龙蛋已经稳定了,但还是需要注意。” 大金:“……” 无启又对白先生说:“销白,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寒毒发作了没有?” 白先生摇了摇头,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被放大的痛苦之中,目光有些呆呆的盯着无启。 无启左右看了看,自己身边没人,白先生的确盯着的是自己,但是也显得太柔情似水了。 无启一时间有些发懵,哪知道白先生突然扑过去,紧紧抱住无启,就像一只乖巧又粘人的小白猫一样。 无启真是受宠若惊,一脸傻乎乎的笑着,伸手搂住白先生,磕磕巴巴的说:“没、没事了,我在这里呢。” 万俟林木摇了摇头,心说我爹的心思你别猜,他就是个善变的小妖精。 罗参说:“大家都没事就好。” 他说着,又拿起药瓶,去给那些中毒的打手闻,打手们虽然狂躁,但是没有太多的武力值,被鱼线捆着,一直都挺老实。 闻过了香味之后,全都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毕竟刚才透支了太大的体力,潜能不是随便就可以激发的,激发之后体力透支,像是被挖空了一样,死狗似的赖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嗡——嗡—— 就在众人解毒的时候,有嗡鸣的声音传来。 大家转头一看,是墓室的棺材传来的。 棺材的盖子竟然一点点的打开了! 但并非自己打开,而是彪头! 彪头是第一个解毒的,他被踹的昏死在地上,刚刚已经醒了过来,趁着大家解毒的工夫,起了贪婪的心思,就悄悄的摸到了棺材旁边,准备打开棺材,独吞天灯。 嗡—— 万俟林木说:“不好,他要拿走天灯!” 棺材一瞬间被打开了,盖子发出“嘭!!”一声,直接掉在上。 棺材的盖子没有封钉,也没有封泥,很好就打开了。 彪头低头一看,棺材里…… 躺着一个美女。 长发披肩而下,双眼安详的轻轻闭合,长长的睫毛,像是羽扇一样,又黑又密,稍待弯钩的眼睛,直挺的鼻梁,一张不点自红的嘴唇,略微尖尖的下巴,总共巴掌大的小脸。 根本不像是自焚而死,没有一点儿焚烧的痕迹,安详的躺在棺材中,好像熟睡中的睡美人。 等待着王子的亲吻。 下一刻,仿佛就会立刻睁开眼睛。 这个女王的额心之间,画着一个黑色的纵目…… “他——他!他……” 彪头看到女王的一刹那,先是惊艳,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猥亵,随即变成了恐惧,惊恐的指着棺材中的女王,说:“他……他……是他……是他——” 他指着棺材,随即抬起头来,一脸吓破胆的模样,改为手指顾野航! 不…… 是顾野航身后的花停云。 花停云一脸迷茫,就在彪头手指花停云的一刹那,打手们突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见鬼一样大喊着:“彪……彪头!你……你后面后面!” “手……手……” “坐起来了!!!” 一双犹如削葱根一样的妙手,搭在棺材的边沿,棺材里的女王竟然慢慢的坐了起来…… 肤如凝脂,黑发锦缎,笑颜如花,像是堪堪睡醒。 众人终于看到了女王的面容。 这一刹那,他们恍然大悟,彪头刚才到底在“他”什么。 花停云! 万俟林木说:“怎么跟花老板长的一模一样?除了……额头上的莲花。” 女王和花停云长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女王的头上是一个黑色的纵目图腾,而花停云的额头上,黑色的纵目被修饰成了红色的莲花。 除此之外,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同。 花停云震惊的和诈尸的女王对视着。 “这……这到底……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花停云说着,突然大喊了一声,猛地就要跌倒。 “花老板!”顾野航赶紧冲上去,一把抱住花停云,花停云呼吸急促,眼神涣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野航紧张的说:“是不是血眼蛊又发作了?” 不等顾野航问完,“唰——”一下,花停云仿佛一缕烟雾,突然消失了踪影。 顾野航还保持着环抱的动作,但怀中的花停云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墓室的棺材突然发出一阵亮光。 一刹那,四周的长明灯猛地明亮了起来,火焰“呼——”的高涨,半坐在棺材中的女王,手中捧着一盏飞鸟烛灯。 那是…… ——帝俊火种之一。 “天灯!!” 彪头虽然害怕,但是显然要钱不要命,一把抢走女王手中的天灯,捧着天灯冲向墓门。 女王才刚刚苏醒,天灯一下就被彪头抢走了,但是似乎并没有着急。 彪头抱着天灯,飞快的冲向墓门,一下钻了出去,不顾任何人阻拦。 不等他得到天灯的欣喜退去,“啊!!”一声大吼。 主墓室的门外就是机关,他似乎被冲昏了头脑,不管不会,直接踩在地砖上,被突然刺出的钢刺扎了一个对穿,身体一歪,碰到了其他地砖。 嗤嗤嗤! 连续几声,也就是刹那之间,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当—— 当当当—— 天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飞鸟烛灯并没有熄灭,火焰仍然熊熊的燃烧着。 花停云突然消失,一刹那间,坐在了棺材里,众人都看向棺材中的女王。 女王闭了闭眼睛,眼神有些迷茫,但是转瞬之间又变得清醒,喃喃的说:“我好像……想起来了。” 花停云不是个孤儿,他是天灯部族的女王,引帝俊火种自焚之后,被埋葬在了墓葬之中。 因为女王是白民族人,所以天灯并没有烧死他,反而将女王“保存”了下来。 这口棺材正好又有聚气的效果,阴差阳错,女王活了下来。 日复一日,女王埋葬在这口暗无天日的棺材之中,可是他知道,一旦出去,自己很可能会变成孕育武器的器皿。 因此女王选择埋葬在这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女王的一魄,也就是花停云,离开了墓葬。 花停云没有什么意识,游荡在市井之中,成为了一个小乞丐。 因为有白民血统,爷爷可怜他,后来被爷爷捡了去,从此相依为命。 花停云一直没有什么记忆,直到刚才,彪头打开了棺材。 万俟林木说:“原来花老板就是女王?” 花停云从棺材里站起来,他身上穿着女王的衣袍,头上还戴着繁琐的饰品,甚至化了妆,真的仿佛仙女一样。 花停云说:“别说其他的了,先从这里出去。” 众人从墓室出来,果然就看到了彪头,千疮百孔,而旁边掉落着燃烧的天灯。 花停云将天灯捡起来,说:“我就是白民人,所以也大抵知道你们寻找天灯的原因,这盏天灯只是帝俊火种之一,你们应该知道,帝俊火种一共八枚,只有这一枚是不够的。”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找到了第一枚帝俊火种,花停云找到了自己的真身,还帮助爷爷找到了他的儿子,这一趟可谓是收获颇丰。 罗参特意把血眼蛊的解药装了起来,有花停云的领路,众人很快离开了墓葬。 花停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部族已经被灭族,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无法复活大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挖出那个害了他部族的“恶鬼”。 花停云要回自己的戏楼去,倒是和万俟林木他们同路,况且白民需? ?帝俊火种,虽然现在只有一枚,治标不治本,但花停云已经同意,有需要的时候,会把帝俊火种借给白先生,大家一起找齐剩下的火种。 顾野航就不同了。 顾野航的生意在其他市,和他们并不同路。 今日大家就要分到扬鞭,都到了机场,不过并不是一班飞机。 顾野航马上就要上飞机,花停云看着顾野航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他已经确定,顾野航就是爷爷的儿子,但是显然顾野航不想回去,连他父亲最后一面也不想见,毕竟当年受伤太深。 花停云不能勉强他,而且也不想勉强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花停云转过身去,又走回等候区坐下来,他背过身的时候,正巧顾野航回了头,目光有些深沉的盯着花停云的背影。 万俟林木远远的看着,这两个人别别扭扭的,就笑眯眯的对罗参说:“我有个好主意。” 罗参揉了揉额角:“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万俟林木勾了勾手指,对罗参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附耳。 罗参靠过来一些,万俟林木低声说:“你觉得咱们俩谁长得像炮灰?” 罗参狐疑的说:“炮灰?” 万俟林木善解人意的解释说:“就是那种,出轨、插足、做小三儿的炮灰。” 罗参:“……”习惯性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安利一下蠢作者的存稿新文《暴君种草日常》~戳进专栏可见~欢迎收藏~ 文案: 暴君种草游戏,加载中··· 你穿成了一个万人之上的暴君。 你平生有三大嗜好:好色、好酒、好杀,你最喜欢给美人画眉调胭脂,流连风月,乐不思蜀。 你环顾左右,终于发现了隐藏设定,你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俊美无俦、气宇不凡、正在被废的……前·暴君。 殷无齐穿越了,穿成了一个喜欢为美人调脂抹粉的暴君,还是刚刚被废的——前暴君。 【(前)暴君生存准则】佛系被废,佛系种草,佛系敛财。 官吏丫鬟:公子无齐种草的平价彩妆,真乃贫民窟女孩之挚爱,省钱又大碗! 首辅夫人:公子无齐推荐的贵妇面膜,不吹不黑,一夜回春,老爷再也不看那些小妖精! 皇贵妃:公子无齐进献的唇釉口脂,清纯可人,龙心大悦,名曰,斩男色! 直到…… 殷无齐率兵攻入皇城,重新坐回“暴君”宝座,群臣叩拜,复位称帝。 殷无齐微笑:“朕的确佛系,但却是斗战胜佛。” 【小剧场】 【在上次罗小三无意截获大叔叔寄给万俟林木的“武功秘籍”之后,罗小三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日日关注快递,生怕大叔叔再寄什么奇怪的秘籍过来。】 罗·提心吊胆·小三:木木,上次你叔叔寄了空箱,怎么没有再寄快递过来? 万俟·刻苦钻研·林木:哦,没有。大叔叔说了,快递太麻烦,给我传了电子版。 罗·……·小三:电……子……版…… 103、荒漠天火1 顾野航还是坐飞机走了。 他和花停云两个人, 最后也没说什么话,各自走各自的, 只是在对方背对的时候, 偷偷的,装作不经意的多看两眼对方的背影…… 顾野航回了市里,每天都很忙碌, 他是个商人, 有参加不完的应酬。 这天深夜,顾野航刚刚参加完一场酒宴,司机把车子停在顾野航公寓的楼下,顾野航下了车,稍微有些喝醉,一个人慢慢上楼。 楼道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 顾野航输入密码, 打开自家的大门。 嘀—— 大门开启, 顾野航刚要进去,“嘭!”一声, 从后背伸出一只手来,突然抵住顾野航的公寓大门, 结结实实给顾野航来了一个门咚! 顾野航有些吃惊, 回头一看,惊讶的说:“万……万俟先生?” 竟然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个人。 楼道里的声控灯都被这一声门咚给“惊醒”了,顾野航探寻的往后看了两眼, 没看到与万俟林木形影不离的罗三爷。 顾野航又顺着万俟林木往下看了一眼,万俟林木虽然是一个人来的,但是…… 他提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顾野航说:“你这是……?”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哦,我离家出走,借你这里住住。” 顾野航惊讶的说:“离家出走?” “为什么离家出走?” “罗三爷是不是正在找你?还是快回去吧。” 万俟林木很自然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别提罗参,就是因为罗参出轨,所以我才离家出走。” 顾野航感觉自己惊讶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罗……罗三爷出轨?这不可能。” 下一秒顾野航就否定了出来:“罗三爷看起来是个专情之人,怎么可能出轨?而且罗三爷对你,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这一趟蜀川之行,罗参对万俟林木简直是无微不至,谁出轨,罗参都不可能出轨。 顾野航第一个不相信。 万俟林木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有什么不可能?罗参这几天突然喜欢上了听戏,天天往戏楼跑。” 听戏? 顾野航突然抓到了重点。 一想到听戏,他立刻就想到了花停云。 算起来也有几天没见过花停云了,顾野航最近很忙,天天要参加各种酒宴,和很多老板喝酒应酬,没有多少空余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每次醉酒回到家里,一闲下来,就是会想到花停云。 花停云的笑颜,生气的样子,总会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他的梦中。 万俟林木又说:“就是去花老板那个八表停云楼。” 顾野航一听是花老板的事情,下意识的非常上心,立刻给万俟林木倒了一杯水,说:“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而且……花老板也知道你们的关系,他不是那样的人。” 顾野航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万俟林木,还是在安慰自己。 万俟林木哼哼笑了一声说:“罗参最近总是去听戏,也抓不到他人,甚至还夜不归宿,我就奇怪了,于是昨天跑到戏楼去看看,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顾野航心头一紧,抱有侥幸心理说:“看到了……什么?” 万俟林木信誓旦旦的说:“我去了戏楼,你也知道的,花老板有个规矩,每次登台之后,都有价高者,陪一个客人吃茶,哪想到那天正是罗参把花老板叫走了,这下好啊,让我抓了一个正着,我看到他们拉着手亲亲我我,正在调情呢!” 此时此刻的罗参:“阿嚏……” 罗参突然觉得后背发凉,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他身子骨一向非常好,根本不会生病,突然打了喷嚏,有些无奈的想,一定是木木在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 那天在飞机场,万俟林木问罗参,自己和他两个人,谁更适合做炮灰? 当时罗参就觉得情况不太对劲儿,果不其然,万俟林木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他想要撮合花老板和顾先生,毕竟这两个人一看就喜欢对方,但是都有些死鸭子嘴硬,谁也不愿意多说。 万俟林木不爱管闲事,但他是个受不了磨磨唧唧的人,因此想要出手帮忙。 这个帮忙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刺激他们。 于是万俟林木就想到给他们找一个情敌,而这个情敌是现成儿的,不是万俟林木自己,就是罗参来扮演。 罗参一听计划,什么,绝对不行,这里面竟然还有亲密戏?虽然是假装的亲密戏,但是罗参这占有欲,绝对不能看他家木木和别人亲密。 于是毫不犹豫的微笑说:“木木,我长得更像炮灰。” 万俟林木一弹响指,撩着罗参的下巴,笑着说:“没错,我也觉得你长得更像炮灰。” 罗参:“……” 两人很快按照万俟林木的计划,依计行事…… 万俟林木按照计划,独自一个人找到顾野航,并装作罗参出轨,来控诉罗参。 顾野航听到“亲亲我我”这四个字,登时有些脸红脖子粗,他刚喝了酒,有些醉意,因此表情一个没注意,全都宣泄了出来。 万俟林木一看,偷笑起来,心说我看你死鸭子还怎么嘴硬? 顾野航狠狠的呼了一口气,不愧是商人,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很快镇定下来,说:“万俟先生,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别说罗三爷了,花老板也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明天一早,我买飞机票,陪你回去看看。” 万俟林木一脸不情不愿,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顾野航给他安排了客房,让他住进客房,自己去订飞机票。 万俟林木一进客房,“嘭!”关上门,立刻拿出手机给罗参发微信。 万俟林木:大鱼已经咬钩,注意收网。 罗参:…… 罗参根本没有去戏楼,而是呆在开心墓场,勤勤恳恳的在墓场周边上签名,明天还要拿到专卖店去卖,“墓场四美”的签名照每天都缺货。 罗参一边签名,一边揉着自己的额角,心说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要不然木木怎么能这么调皮? 嘟嘟—— 罗参:强迫自己老公做小三儿,你就没有一点愧疚感么? 万俟林木看着罗参发来的信息,不由笑了一声,立刻给他回复。 万俟林木:第一次做小三儿,刺不刺激? 罗参:一点儿也不,我反而觉得被出轨的万俟先生,更觉得刺激。 万俟林木:是有一点点。 罗参:…… 万俟林木:不过说真的,你还真很适合做小三儿,你看,参=三,是不是,罗小三? 罗参:…… 万俟林木躺在客房里,和罗参发着消息,都是一些很没营养的话题,发了一半消息,很快就睡着了。 罗参聊着一半,很长时间没有收到万俟林木的信息,不由轻笑了一声,已经脑补到了,肯定是那个小懒猫发着发着信息睡着了,因此也没有再打扰他,把手机放在一边,独自一个人躺在卧室里,还真是有点寂寞。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就带着顾野航坐上飞机,一下飞机,立刻打车赶往八表停云楼。 去抓奸! 今天是花老板登台的日子,戏楼里人声鼎沸。 两个人走进去,就听到里面沸沸扬扬的人声。 “花老板怎么还不出来?!” “就是啊!” “今天怎么竞标?花老板人呢?” “各位各位!”跑堂的跑出来,哈腰赔笑的说:“各位不好意思啊,今天的竞标已经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这是什么意思?” “竞标不是还没开始吗?怎么就结束了?” 跑堂的歉意的说:“今天罗三爷又来竞标了,所以……竞标已经提前结束了,花老板正在三楼,陪罗三爷呢。” 客人们一听,全都不干了,沸腾了起来:“怎么又是罗三爷?!” “是啊,罗三爷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难不成想要独占花老板吗?!” “就是啊,罗三爷就算再有钱,也该和我们明面上竞标吧!” “这样偷偷摸摸的,到底搞什么猫腻!” “花老板不会和罗三爷是相好吧!” 顾野航站在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大喊声,登时额头上青筋直蹦,心里火气“呼呼”的往上冒。 跑堂的还有一句非常拱火的台词:“各位各位,稍安勿躁,都是误会啊,我们花老板和罗三爷,只是朋友关系。”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经典言情剧里面,几乎都有这样的桥段,绿茶婊女主和男主男配都暧昧,日常亲亲抱抱举高高,被当场抓奸之后,绿茶婊女主就会大喊着,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以至于现在“我们只是朋友”这句话一说出来,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然,万俟林木偷看了一眼顾野航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大堂里闹哄哄的,全都要讨一个说法,万俟林木就对顾野航说:“我们偷偷上三楼。” 没成想顾野航也没有拒绝,两个人真的趁着“热闹”,偷偷溜上了三楼。 万俟林木走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偷偷发消息。 万俟林木:我们上三路抓奸了,做好准备! 嘟嘟—— 罗参正坐在三楼的茶室喝茶,花停云也尴尬的坐在一边,两个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显然这两个“临时演员”,都对万俟林木这个“导演”非常不满。 罗参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说:“他们来了。” 顾野航和万俟林木来到茶室门口,门没有关,故意留了一条小缝,偷偷的往里一看…… 有琴声泄露出来,这条小缝刚好看到罗参坐在茶桌前喝茶,而花停云正在抚琴。 万俟林木一看,恨铁不成钢,立刻又偷偷编辑信息。 ——你们俩有木有搞错,这样叫什么亲亲我我? ——起码有点肢体接触! ——不能再亲密一点么? 嘟嘟—— 嘟嘟—— 嘟嘟—— 罗参放在茶桌上的手机,夺命连环的震动着,震的罗参头皮发麻。 罗参有些无奈,咳嗽了一声,站起来慢慢走过去,挨近抚琴的花停云。 为了刺激顾野航,万俟林木让花停云今天一定要穿旗袍,高开叉,特别性感的那种旗袍。 罗参走过去,抬起手来,慢慢抚上花停云的鬓角。 嘟嘟—— 万俟林木的夺命连环又杀来了。 ——你顺毛呢?! ——温柔点! 罗参:“……” 罗三爷心里苦,我的男朋友为什么这么大方,让我对别人温柔点? 罗参硬着头皮,突然把花停云给拽了起来,自己坐在八仙大椅上,让花停云坐在自己怀中。 顾野航从门缝里偷偷看着,一看到这场面,脸色登时黑了下来,周身的气温瞬间冷了七八度。 嘭! 不用分说,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万俟林木没想到顾野航这么容易就上钩了,赶紧也跟着走进去。 顾野航冲进来,刚才是从门缝里,这回是真真切切的,就看到花停云坐在罗参怀里,气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脸色冷的可以,一把抓住花停云,将他拽起来。 花停云一站起来,竟然还是高开叉的旗袍,顾野航一个字没说,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把外套搭在花停云身上,将他紧紧裹住。 花停云吃了一惊,没想到顾野航真的冲进来了,顺着披外套的动作,还将花停云紧紧搂在怀里,那一脸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仿佛罗三爷是耍流氓的地痞无赖。 顾野航冷冷的说:“罗三爷,我一向敬重你,却没想到罗三爷是这样的人。” 罗参有些无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站起来说:“顾先生,我看你是误会了。” “误会?”顾野航一脸要和罗参反目成仇的模样。 罗参淡淡的说:“既然顾先生来了,那就谈谈再走吧。” 顾野航有些奇怪,说:“谈什么?” 万俟林木说:“谈谈你喜不喜欢花老板,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让花老板和别人亲近呢?” 顾野航更是一脸迷茫,随即就是“嘭——”的一声,万俟林木已经拉着罗参离开了茶室,将门一关,潇洒的离开了。 顾野航有些后知后觉,说:“他们这是……?” 花停云稍微和顾野航拉开一些距离,他的身量没有顾野航高,因此顾野航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发顶,柔顺的黑发,又软又滑,披肩而下。 花停云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夹杂着一丝的冷漠:“顾先生,我有话就直说了……我喜欢你。当时在墓葬里,顾先生奋不顾身的救了我,我还以为顾先生也和我一样,如果是我误会了,那么现在,我给你道歉。” “什么?”顾野航踏前一步,一把抓住花停云的手臂。 花停云有些吃惊,刚才的镇定和自然突然灰飞烟灭,抬起头来,惊慌的眼神撞上了顾野航,赶紧错开。 顾野航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置信说:“你说的是真的?你喜欢我?你接近我,难道不是我是那个老混蛋的儿子么?” 老混蛋…… 说的肯定是花停云的爷爷了。 花停云一听,又是气又是好笑:“不许你这么说我祖父。” 随即又说:“我刚开始……接近你,的确因为想要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祖父的儿子……” 花停云坦白说:“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胎记。” 顾野航笑了起来,他听花停云说到这里,一颗心已经放回了肚子里,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看到花停云虽然一副镇定自然的模样,却有些说不出的腼腆和青涩,忍不住想要调戏一把。 顾野航一把搂住花停云,将人带进怀中,笑着说:“原来花老板,想要看看叔叔的胎记?那现在还想不想看了?” 花停云脑袋里“轰隆——”一声,差点炸开。 顾野航低声笑着说:“没关系,想看的话,叔叔什么都给你看……” 万俟林木和罗参回了开心墓场,罗参终于卸下了做小三儿的重担,感觉一身轻松。 两个人回去之后已经不早了,刚进了卧室,罗参已经一把将万俟林木抱起来。 一脸威胁的模样:“以后还敢不敢逼着你老公去做小三儿当炮灰了?” 万俟林木一点儿也不怕他,说:“我看你挺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罗参一笑,说:“让我来闻闻,木木,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儿?” 闻到了…… 万俟林木也闻到了,一股柠檬精的味道,是从自己身上飘出来的。 说实在的,虽然是万俟林木让罗参去做炮灰的,这个办法也是万俟林木想的,而且还是万俟林木一手策划的,也是万俟林木让罗参和花老板再亲密一些。 但是实话实说,万俟林木吃醋了! 罗参笑着说:“木木不乖,逼着我做炮灰,现在你还吃醋,你说说看,要怎么惩罚你?” 他说着,将万俟林木一把扔在沙发上。 沙发非常柔软,只是对于罗参来说,空间有些狭小。 万俟林木刚刚被扔上去,突然“嘶——”了一声,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自己。 罗参还以为自己弄疼了万俟林木,赶紧说:“怎么了木木?” 万俟林木翻身起来,伸手一摸,沙发上竟然藏着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刚刚硌到了他。 ——一颗金色的…… “鹌……鹑蛋?”万俟林木举着从沙发上摸出来的鹌鹑蛋。 金色的! 在万俟林木的眼睛里,重点就是金色的。 入手还暖烘烘,沉甸甸! 万俟林木一阵欣喜:“纯金的?金蛋子?长得跟大黄鱼一样美貌!” 他说着,就要往嘴里咬,试试这颗金蛋到底是不是纯金的。 “等等。”罗参眼疾手快,一把将金蛋子给抢了下来,说:“木木……这应该不是鹌鹑蛋。” 谁家鹌鹑蛋是金色的? 罗参也不记得买过这样的金摆件,毕竟在这之前,万俟林木独爱大黄鱼,所以罗参一直都在各种寻找金条,从没想过金蛋。 罗参拿过来金蛋,仔细的研究了一下。 这颗金色鹌鹑蛋有点迷你,而且暖烘烘的,最重要的是,它自己在微微颤抖着…… 轱辘! 金蛋子突然动了,无风自动,“轱辘”一声从罗参的手掌中跳了下去,“轱辘——”滚到沙发上,又从沙发上“蹦!”一声跳到了地上,“骨碌碌”满地打滚。 万俟林木指着地上滚动的金蛋子:“活的?” 罗参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一阵头疼袭来,已经变成了日常头疼,说:“这是不是……烛龙蛋?” 万俟林木露出一个冷漠的惊讶表情:“大金的……娃?” 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满地去扑那颗金色鹌鹑蛋。 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偷渡出来的,动作十分灵活,再加上它个头小,罗三爷足足抓了两分钟,这才将金蛋子五花大绑。 两个人提着五花大绑的金蛋走出卧室,去找大金。 因为时间晚了,大金好像在睡觉,敲了半天门才打开,开门的还是金缕。 金蛋太小了,金缕根本没有注意金蛋的存在,而是说:“有事么?主人已经睡了。” 罗参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说:“大金……还好么?” 金缕奇怪的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举了举金蛋,说:“来认一认,这是你们家的孩子么?” 金缕是个不靠谱的,大金还没醒过来,万俟林木和罗参也是无奈,只好把无启找过来,让他给大金诊诊脉。 大金一直没睡醒,无启给他诊脉,睡的还挺熟。 众人全都看着无启,无启诊了一会儿,随即说:“脉象已经正常。” 也就是说,这颗金蛋真的是烛龙蛋,在大金和金缕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烛龙蛋都降世了,那两个做爹的,还在情况之外! 大金听到众人的说话声,可算是醒了过来,有些迷迷糊糊,迷茫的说:“师父?祖师爷?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找到下一个天灯的消息了么?” 万俟林木:“……” 罗参:“……” 无启:“……” 只有金缕最淡定,很自然的说:“没事,继续睡吧。”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第一次见到烛龙蛋,其实大家也都是第一次见到烛龙蛋,还是…… 这么迷你的烛龙蛋。 万俟林木将烛龙蛋摆在桌上,托着腮帮子说:“听说烛龙很大很大,为什么这个烛龙蛋这么小?不应该有个百八十斤么?” 百八十斤?那是恐龙蛋吧? 罗参说:“可能是因为金缕有海虫的血统吧。” 万俟林木说:“接下来还要孵蛋么?” 罗参说:“上古时代,烛龙就已经灭绝了,所以我也没有在典籍里看到过。”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还有罗三爷不知道的事情。” 大金和金缕的烛龙蛋稀里糊涂就降世了,大金毫无经验,金缕自己本身还是个“宝宝”,好在万俟林木对金灿灿的东西向来非常喜欢,因此比这两个做爹的还要上心。 天天拿着标尺,给金蛋量身高。 “真的长大了一点,已经有两厘米那么大了。” 万俟林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给金蛋量完身高,又拿着软软的布,开始擦拭金蛋,把金蛋擦得金光锃亮。 罗参感觉自己都要失宠了,因为自己不是金灿灿的模样,好像对比什么名车名表,万俟林木更加喜欢那种又俗气又金灿灿的金子。 罗参无奈的看着万俟林木对别人家的孩子爱不释手,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是“假情敌”顾野航打来的电话。 “喂,顾先生。”罗参把电话接起来,微微皱了皱眉,没一会儿又挂断了。 万俟林木终于放弃了擦拭金蛋,说:“怎么了?” 罗参说:“顾野航说,他可能得到了第二枚帝俊火种的消息。” 顾野航是花停云爷爷的儿子,也就是说,顾野航也是白民血统,虽然已经很不纯正。 不只是白先生、花停云、顾野航等等人,都想要找到帝俊火种救命,顾野航自然会多方打听这个消息。 顾野航刚刚打电话来说,他在道上认识一个古董商人,和他算是同行,手里有一枚帝俊火种的消息。 这次的火种,并不叫做天灯,而是被唤作…… ——天火。 顾野航刚刚出差去了,这个同行就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搭伙。 按理来说,同行是冤家,不会互相踩踏已经算是好事儿了,怎么会打电话来问顾野航要不要搭伙,这就很奇怪了。 其实这个同行的目的,并不是顾野航,而是他听说,顾野航和罗三爷一同去过蜀川之地,所以想要通过顾野航,认识罗三爷。 请罗三爷过来搭伙。 正巧顾野航在外地,无法和同行搭话,就打电话过来与罗参商谈。 既然有火种的消息,自然就不能放过,罗参一口答应下来。 这个同行就在市里,想要和罗参见上一面,顾野航从中牵线搭桥,很快就谈拢了。 众人约了在花停云的八表停云楼见面。 万俟林木还有点奇怪,按理来说,罗参和顾野航是情敌关系,虽然是假情敌,但是按照顾野航的性格,应该不会让罗参再去花老板的戏楼。 但是这次顾野航安排两边去戏楼喝茶,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万俟林木进了茶楼才发现,原来顾野航不是意外的大度,而是意外的腹黑。 花老板不在戏楼,因为他们都是老熟人,所以跑堂的也没说瞎话,实话实说:“嗨,你们不知道啊,花老板跟着顾先生去出差了。” 怪不得,原来花停云也不在,顾野航才如此放心。 万俟林木和罗参在茶楼坐下来,那个古董商还没有到,两个人就点了一壶茶,几样点心,坐下来慢慢等。 两个人喝茶听戏,突听门口一阵骚乱。 “先生,先生您不能进去啊。” “您喝醉了,还是快回去吧。” “我呸!我没有喝醉!” 万俟林木的嗅觉本就灵敏,一股浓重的酒味从门飘进来,差点呛死他,赶紧捂住口鼻。 就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大胖子,站在门口,堵住了整个戏楼的大门。 那胖子目测有一米八五,整个人又胖又壮,可以说简直就是门柱。 他醉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挥开跑堂,从门外挤了进来,跑堂差点被他的肚子夹在门板上。 那人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东倒西歪,目光一扫,盯在万俟林木和罗参这一桌,晃晃悠悠走过去。 “嘭!!”一声坐下来,椅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万俟林木一阵头皮发麻,总觉得椅子马上就要塌了。 浓烈的酒气冲过来,万俟林木稍微捂住鼻子。 罗参说:“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坐了。” 那胖子憨憨一笑,说:“我知道了我知道,罗三爷嘛!我姓元!” 元老板? 顾野航介绍的那个同行? 元老板笑哈哈的说:“嘿呵呵,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元,叫做元胖,心宽体胖的胖,发音是盘哦,不是胖!” 万俟林木:“……”元胖。 不知道这个当爹的是怎么给他起名字的,非要起的这么写实。 元老板笑着说:“嘿呵呵,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个应酬,就……就稍微喝了一点儿,但是没关系,我这人嘿呵呵,是千杯不醉,我现在醒的很!” 万俟林木:“……”一开口就是槽点,满身都是槽点。 顾野航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 罗参上下打量了一下元老板,说:“元老板,咱们开门见山吧,听说你手里有天火的消息。” 元老板“嘭!”拍了一下桌子,说:“嘿呵呵!对得很!” 这里是戏楼,当然可以谈生意,但是元老板声音很大,声如洪钟,底气十足,再加上他肺活量大,简直声震四海,把花旦的声音都给盖了过去,所有的人全都侧目看着他。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似乎觉得应该换个地方说话。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说:“不如……我们去吃自助吧?” 三个人出戏楼出来,直奔自助,五十块钱一位,很低端的烤肉自助,绝对能吃回本钱。 哪知道一吃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个元老板虽然看起来胖,但是食量真的很一般,还没有万俟林木吃得多,但是他喜欢喝酒,一瓶一瓶的酒,红白啤混着喝,这个酒量已经算是千杯不倒了。 元老板抱着啤酒瓶,用肉肉的腮帮子拄着瓶口:“嗝——我跟你们说哦,是真的,我老爸亲眼看见过天火……沙漠里的天火。” 元老板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将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啪!”一声拍在桌上。 桌上都是烤肉的油,烤盘还在滋滋的冒着油,本子瞬间英勇就义,变得油花花一片。 元老板指着本子说:“这就是我老爸留下来的手记,记录了沙漠天火,里面还有半张地图……我老爸一生醉心这个……这个天火的研究,据说这个沙漠里面啊,生活这一群……叫做白……白毛的人!” 万俟林木:“……是不是白民?” 元老板“啊?”了一声,说:“嘿呵呵,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白民就白民吧。”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这个沙漠中有一个墓葬,就是白民的遗址……听说里面葬着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我老爸管这个墓葬叫做荒漠天火墓。” 元老板把本子扔在桌上,也没有再去管,万俟林木试探的把本子拿起来翻越,元老板也不稀罕,好像不怎么在意。 正如元老板所说,这个本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破破烂烂,罗参看了一眼,说:“不是访旧的,是真的老东西。” 本子有些年头,罗三爷都鉴定了,是个老物件,那应该没有错。 本子里都是笔记,但是因为年代久远,纸张发黄,已经脆了,一碰就碎,里面有很多页都掉了。 还有一些页,应该是撕下来的,撕下来的痕迹非常明显。 嘶啦——嘶啦—— 万俟林木一页一页的翻着本子,里面记载的很凌乱。 这个本子的最早用途,应该是一个记账本,记录着一个探险队伍的开销支出。 元老板说:“我爸这个人,特别喜欢探险,总是喜欢和驴友一起出去玩,他就负责记账,后来他们进了一个大沙漠……” 本子上都是账目,但后来变得不同,是一个路线图,很可惜,路线图已经被撕掉了很多,看不太清楚。 随即是各种凌乱的图腾,万俟林木注意到,元老板的父亲在本子上花了飞鸟的图腾。 鸟腿很细,展翅引颈,这个图腾的模样非常像花停云手捧的飞鸟天灯,也就是帝俊火种的模样。 再往后翻,是用钢笔画出的各种线条,交错在一起,应该不是什么路线,因为线条太诡异了,各种各样拧在一起。 这是…… “发泄。”罗参看了一眼,淡淡的说:“他们应该遇到了什么绝望的事情。” 果然,再翻下一页,上面写着……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死!!! ——天火…… ——吃人了。 整个本子的最后一页,只写了这么一句话“天火吃人了”,之后再也没有其他文字。 元老板说:“我老爸进过几次沙漠,也是算是有经验的老手了,那次他和几个驴友又进了沙漠,回来之后就疯了。” 和元老板的父亲一起进沙漠的驴友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只有元老板的父亲活了下来,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变成了傻子。 元老板显然已经喝醉了,“嘿呵呵”的傻笑:“我爸说,他能看到鬼影!在自己眼前飘啊飘,耳朵里都是鬼哭,哎呦好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我老爸还不认识人了,以前认识的人全都忘记了,疑神疑鬼。” “总之神经就不正常了。” “那之后,家里带着老爸去看了几次医生,医生说是受创太严重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情况。” 元老板说的很轻松:“反正没几年,我老爸就去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看完了本子,交还给元老板,罗参淡淡的说:“恕我直言元老板,您父亲已经遭遇了这样的灾难,你为什么还想去沙漠?” 元老板嘿嘿一笑,拍手说:“嗨,大家都是生意人,这还不知道为什么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年头钱不好赚啊,谁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也就是想要赚一笔钱,好好的安度晚年不是吗?如果有可能,把我老爸当年那些驴友的遗体找回来,好好安葬,也当是嘿呵呵,做一桩善事了,不是吗?” 元老板似乎怕他们拒绝:“这可是桩好买卖,如果二位答应,倒时候除了佣金之外,咱们二八分成,我八你们二,怎么样?” 罗参说:“钱的问题先不谈,元老板想要进沙漠,首先需要一些‘本钱’,按照您父亲留下来的这个手记,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什么沙漠天火吧?” 元老板“咕嘟咕嘟”灌了半瓶啤酒,用手背抹了抹下巴上的酒水:“嗨!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老爸从沙漠回来,一直疯疯癫癫的,他在医院住了三个月,护工说他是疯子,一直在医院的墙上涂涂抹抹,后来我要看,嘿呵呵,竟然是一副地图!” 元老板说着,拿出手机,是一张相片。 背景是医院,绿色白色相间的墙壁,还是那种很古老的医院,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墙壁上密密麻麻,画的都是黑色的印迹,仿佛一张天罗地网,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元老板只是给他们看了一眼,并没有完全拿出来,随即又收了回去:“这可是嘿呵呵,我的法宝,只要你们答应,到时候就按照这个地图去寻找,怎么样?” 罗参微微一笑:“看来元老板是有备而来,既然这样……成交。” 咚! 元老板立刻放下酒瓶,将酒瓶蹲在桌上,笑呵呵的伸出手和罗参握手,说:“罗三爷,爽快!那就这么定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酒足饭饱,出发我叫你们。” 元老板离开滋滋乱响的烤盘桌,突然回过头来,“嘿呵呵”笑了一声,醉的不轻,摇摇晃晃的,冲着万俟林木和罗参咧开嘴说:“哦对了,天火……要吃人,记得进沙漠之前,先给自己买好意? ?保险,嘿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财迷死鱼眼·林木:我要反攻! 罗·一身冷汗·小三:木木,为什么突然想不开,做攻很累的,而且特别麻烦,信我! 万俟·财迷冷漠脸·林木:因为烛龙金蛋看起来超有钱!你要是一个月生一个,一年就是十二个!我们争取一月抱俩,两月抱五个,效率更高! 罗·……·小三:…… 104、荒漠天火2 滋—— 滋啦啦—— 滋…… 烤肉盘发出“滋啦啦”的崩油声, 元老板甩下一句阴森森的“天火要吃人”,扬长而去。 元老板摇摇晃晃的离开餐厅, 临走之前, 还在自助餐的台子上顺了一瓶啤酒,结果被门口的保安发现了。 “这位先生!” “我们餐厅的食物不能外带!” “先生!先生……” “您可以吃完了再走,但是不能外带……” 万俟林木伸手扶着额头, 叹气说:“这个元老板, 看起来不是太靠谱。” 罗参点点头,用烤肉夹翻了一下烤盘上的肉,随即夹到万俟林木的空盘子里,说:“木木,吃肉。” 万俟林木把肉塞进嘴里,突然转头看着罗参,说:“顾野航介绍的什么玩意, 他不会是坑你这个情敌来着吧?” 情敌…… 罗参听到这个就头疼, 无奈的说:“那是谁的错?”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 说:“肯定不是我的错啊,是你当时吵着闹着要当小三儿的。” 罗参:“……”那不是因为罗三爷的占有欲作祟, 听说有亲密戏份,所以不想让他家木木去和花老板亲近么。 元老板一阵鸡飞狗跳离开餐厅, 万俟林木和罗参反正都出来了, 就在外面吃完了烤肉,万俟林木本着绝不能吃亏的原则,吃得离撑死只有一线之差, 最后只能散步回家。 去沙漠找天灯一切事宜全都由元老板负责,他们只负责搭伙就可以,当然了,找到了宝贝之后,大头当然是元老板的。 不过万俟林木最在意的是帝俊火种,至于其他宝贝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元老板一直在准备去沙漠的事情,天气慢慢有些回暖。 回暖,又回暖。 又回暖! 一直回暖…… 万俟林木无聊的趴在开心墓场的办公桌上,“骨碌碌——骨碌碌——骨碌碌——”用手拨楞着桌上的金蛋。 烛龙蛋。 金蛋似乎特别喜欢万俟林木,也可能是因为万俟林木拥有烛龙血统,和金蛋五百年前是一家,所以金蛋很喜欢万俟林木,总是没事就滚过来找他“玩”。 巧了,万俟林木也喜欢金蛋。 原因无他,因为金蛋是金色的,沉甸甸的。 不止如此,还会长个儿。 天气回暖这段时间,从鹌鹑蛋的大小,已经长成了鸡蛋大小。 再长一长,可能就是鸵鸟蛋的大小。 然后是……恐龙蛋。 那就赚发了! 万俟林木在桌上滚着金蛋,“唉——”的叹了口气。 罗参拿了这个月的开心墓场收入报表从外面走近来,就看到“老板”正在玩弄别人家的儿子。 罗参有些无奈,说:“木木,玩着别人家的儿子,还要叹气?” 万俟林木见罗参进来,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罗参的美色已经不足以吸引自己,兴致缺缺的放下了眼皮,说:“你说……” 罗参问:“什么?” 骨碌碌—— 骨碌碌—— 万俟林木仍然滚着金蛋,金蛋有灵性,能自己滚来滚去,好像很喜欢和万俟林木玩,就由着万俟林木“欺负”自己,也没有什么意见,可谓是愿打愿挨了。 万俟林木说:“你说……这个元老板,靠谱不靠谱?” 罗参说:“原来是这个事情。” 万俟林木伸出手来,比了个手枪的动作,说:“八天!整整八天了,距离元老板找到咱们,已经过去八天了。” 天气都回暖了一点。 “元老板怎么还没联系咱们出发?他在等什么?”万俟林木说:“花儿都等谢了。” 罗参说:“或许……在哪个地方喝醉,睡了一觉。”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说:“我总觉得这个元老板特别不靠谱,而且说话还奇奇怪怪的。” 万俟林木所说的奇怪,其实是瘆人。 但是万俟林木没有恐惧心理,所以不知道瘆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只是觉得他很奇怪。 万俟林木说:“要不然咱们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罗参说:“你要是实在等急了,打个电话去问问也行。” 白先生的药不多了,这年头乘黄也已经绝种了,还怎么去提炼克制寒毒的丹药? 所以说,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还剩下八枚火种,时间耽误不起。 万俟林木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拿出来,按下了元老板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嘟——嘟——嘟—— 嘟…… 八声响铃就会自动重播,已经是第七声响铃,万俟林木说:“这么半天都没接,不会是酒精中毒死了吧?” 元老板身上酒精味特别重,异常的难闻,尤其是对万俟林木这种嗅觉比较灵敏的人来说。 而且万俟林木是通过嗅觉判断别人情绪味道的,元老板的酒气太刺鼻了,一度让万俟林木几乎失控,根本什么也闻不出来。 一想到这里,万俟林木只觉得电话好像都是酒气味道的。 咔嚓—— 一声轻微的响动,就在电话马上要自动重播的时候,对方接了起来。 “……” 一阵沉默,只有嘈杂的声音,背景好像是酒吧。 人声鼎沸,杂音很重。 万俟林木“喂?”了一声,对方也“喂——”终于有人说话了。 元老板的声音:“喂?谁啊?喂——” “元老板,我是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立刻回话。 对方另外一头却扯着脖子喊:“喂——喂?谁啊?说话啊?” 万俟林木:“元老板是我,我是万俟……” 元老板又扯着脖子喊:“喂——到底谁啊?不说话挂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耐着性子,拔高了声音说:“元老板——是我啊——我是万俟林……” 话还没说完,元老板以唱山歌的声音和他对话:“什么——推销保险?不用了——我已经买过保险了——” 万俟林木:“……”疯了! 万俟林木牟足一口气,狠狠对着手机大喊:“我是万俟林木!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沙漠!” 元老板在万俟林木崩溃的边缘疯狂的试探之后,终于说:“哦哦,是万俟老弟啊,我想起来了,哎呦,嘿呵呵,我怎么没存你的电话号码啊,还以为是推销呢!” 万俟林木:“……” 元老板又说:“你等等,我在酒吧,太乱了,我出去跟你说。” 后背音一阵大叫:“哎呀,元哥,小心啊,你喝多了。” “元哥,我扶你去酒店吧!” 没成想这个元老板还挺招人喜欢的,可能是因为元老板财大气粗,看起来像是土财主,特别好骗的样子吧。 元老板“嘿呵呵”的笑着,说:“不不不,不用,改天,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听起来元老板正在往酒吧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扯着脖子喊:“万俟老弟,你刚才问什么——”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我问,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沙漠?” “哦哦——对了,上了年纪,有点记不住事儿。”元老板恍然大悟:“快了,快了,但是这几天还不能出发。”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不能出发?元老板是在等什么吗?” 元老板扯着脖子喊:“是啊——我正在等……我在等沙漠多雨的季节!” 万俟林木一阵迷茫,沙漠还能有雨季? 元老板又扯着脖子大喊:“因为——” 他说到这里,可能已经走出了酒吧,后背音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元老板的嗓音异常清晰。 “因为——只有大雨,才能浇灭天火。” “什么?”万俟林木觉得元老板很奇怪,说话也奇奇怪该,让人听不懂,于是追问了一句。 元老板“嘿呵呵”一笑:“只有大雨,才是天火的克星!” 嘎达—— 说到这里,电话就断了,是元老板挂断的。 手机里静悄悄的,却仿佛回荡着元老板诡异的嗓音。 ——只有大雨,才能浇灭天火。 ——只有大雨,才是天火的克星。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是挂断了,没头没尾的:“这个元老板,真的很奇怪,我们应该提防他一些。” 罗参点点头:“放心。” 又过了大约七八天,距离见到元老板,半个月都过去了,金蛋没有动静,只是越长越大,从鹌鹑蛋,长成了鸡蛋,现在已经是一颗…… 大金蛋了! 元老板终于来了消息,两天之后坐飞机出发。 一切行程都由元老板掌握,他给大家定了飞机票,全都是经济舱,而且还是元老板特意抢的优惠价,每张票两百多块钱,加了各种费用之后,一张票的总价也才三百零几块钱,比坐火车还要便宜很多。 元老板说了,他不只是订了机票,下了飞机之后的酒店,第二天的越野车也都订好了。 进了沙漠之后,他们会像旅游人一样,先跟团走一段,然后到达沙漠最深处的补给站酒店之后,再自行出发。 元老板说的信誓旦旦,这个补给站酒店,是全沙漠最豪华的酒店。 万俟林木以前没去进过沙漠,因此觉得特别兴奋,他查了很多资料,据说沙漠里有很多豪华的酒店,有的能达到三四星的标准。 还有酒店是用铁皮火车改建而成,就住在铁皮火车里,铁轨之上,一打开窗帘,就能看到满天的黄沙,无尽的铁轨,那种感觉苍凉又悲壮。 万俟林木除了带各种必备品之外,还特意带上了相机,免得手机的存储空间不够,而且还浪费手机电。 这一大早上,飞机是八点起飞,众人住在郊区,正好和飞机场南辕北辙,因此都起了一个大早。 万俟林木头一次不懒床,早早就醒了。 罗参也是才醒,万俟林木在被窝里滚来滚去的,罗参一向浅眠,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只见万俟林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点儿也没有刚睡醒的惺忪。 罗参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才凌晨三点。 罗参刚刚醒来,声音还有些沙哑,说:“木木,不再睡会儿?” 万俟林木说:“不睡了,你也起来吧,一会儿该出发了。” 罗参有些无奈,亲了亲万俟林木的额头,说:“看来木木很想去沙漠。” 万俟林木赶紧起来穿衣服,说:“我是头一次去沙漠,之前只是听别人说沙漠有多好看。” 他说着,见罗参一点儿也不激动,就说:“你去过沙漠么?” 罗参点点头,很随意的说:“去过几次。” 万俟林木问:“几次?” 罗参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三四……” “三四次?”万俟林木说。 罗参又说:“三四五六七八次吧,具体记不得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去过这么多次,怪不得不激动了,挥挥手说:“算了,记不清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已经是老人家了。” 罗参轻笑了一声,一把抱住正在系扣子的万俟林木,猛地将他压倒,笑着说:“木木,时间还早,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老人家……” 万俟林木是一瘸一拐出家门。 他总结了一下经验,说罗参难看都没问题,一定不能提罗参的年龄,因为罗三爷是个闷骚,绝对不服老…… 这一趟出门,还是大金、金缕、白先生和无启四个人跟着,顾野航和花停云还在外地没有回来。 当然了,大金和金缕出门,一定会把金蛋也带上。 众人一起出门,打车往飞机场去,他们和元老板约好了,飞机场见面。 因为罗三爷不服老的缘故,他们来到机场的时候,时间几乎是刚刚好,一点儿也不富裕,大家快速过安检,进去候机室。 万俟林木奴役着罗参拉箱子,说:“都是你,磨磨唧唧,差点迟到,说不定元老板都已经登机了,快点走。” 罗参勤勤恳恳的推着箱子,一本正经的微笑说:“应该不能都怪我,谁让木木一直缠着我说还想要。” 万俟林木:“……” 白先生:“……” 众人紧赶慢赶,来到候机室,正好开始登机。 只不过…… “元老板呢?” 众人在四周寻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元老板的影子,刚刚才开始登机,元老板就算是头等舱,也应该在场。 可是无论是登机,还是候机大厅,都没有元老板的身影。 罗参说:“他可能还没到,没关系,再等一会儿。” 登机一直持续了一段时间,元老板还是没有来,最后万俟林木忍不住了,给元老板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铃无数声,一遍又一遍的打,终于,在登机结束的那一刹那,元老板接起了电话。 “喂——” 万俟林木:“……元老板,你人在哪里呢?” 元老板停顿了一会儿,说:“哎呦!今天要赶飞机是不是呀?” 万俟林木:“……是啊,而且飞机已经起飞了。” 果然,元老板是个不靠谱的,他根本没有起床,还在家里睡大觉,昨天晚上喝高了,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时间,闹钟响了很多遍都不管用。 元老板这才从家里出发,来到机场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时间已经指向中午,大家去改签机票,最早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这下子好了,说好了早上的飞机,结果晚上才能达到酒店。 晚上七点,终于有惊无险,众人上了飞机,是那种小飞机,元老板、万俟林木和罗参三个人坐在一排,万俟林木正好坐在中间,元老板一坐下来,万俟林木登时差点被挤成柿子饼! 元老板身上都是酒味儿,坐下来之后竟然还要啤酒,一直喝,一直喝,喝到吐! 元老板竟然还晕飞机,晕飞机还喝酒,几乎是喝半瓶,跑到厕所去吐半瓶。 万俟林木只觉得头疼欲裂,说:“元老板这是嗜酒如命么?喝酒这么遭罪,竟然还要玩命喝?” 飞机降落的时候,还遇到了交通管制,走出飞机场,已经是十二点的事情了,众人赶紧打车赶往元老板预定的酒店。 “不好意思,先生,您预订的酒店,已经取消了。” “什么?取消了!?”元老板奇怪的说:“怎么会取消了,我没取消啊!” 前台小姐甜美的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先生,是这样的,我们的酒店预定,是下午两点入住,可以延续保留到晚上八点,但是……我们给先生您打电话的时候,您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所以……自动取消了。” 元老板预定酒店没有预支房费,所以酒店没打通电话,就取消了预定。 晚上八点,那个时候因为改签飞机票,他们正在飞机上,当然要关机。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还以为倒霉已经过去了,哪知道倒霉才刚刚开始,元老板真的、真的很不靠谱! 元老板机智的说:“那……那现在给我们开四间标间!” 前台小姐又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说:“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们的房间已经客满了,都是需要预定的,最早的入住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 万俟林木:“……” 已经十二点多了,没地方住,身心疲惫。 众人只好走出了酒店,元老板很是乐观,说:“不怕不怕,你们看,那边有个酒店,显示还有空房,我们这就过去,看起来也很高档嘛!嘿呵呵——” 万俟林木顺着元老板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好嘛! ——爱情酒店! 花花绿绿的霓虹灯,玫红色的大桃心,整个酒店粉粉嫩嫩,竟然是个爱情旅馆,这不年不节的,的确不会满店。 于是几个大男人,硬着头皮跟着元老板走进了酒店里。 “欢迎……光……临……” 迎宾小姐甜美微笑,在看到他们几个人的时候,忍不住僵住了。 虽然迎宾小姐见多识广,也不是没见过男人和男人过来,但是……这么拉帮结伙的就…… 实在是没见识。 元老板说:“四间标间。” “好好好。”前台立刻手脚麻利的开放,每张房卡竟然还都是粉红色的,卡片都是“爱你的小心心”桃心形状。 大家握着尴尬的卡片,坐上电梯,上楼。 不管怎么说,有房间入住已经不错了。 万俟林木刷卡进房,累的直接倒在沙发上,说:“累死我了……” 这一天闹的,实在鸡飞狗跳。 罗参把行李拖进来,关上门,整理了一下,给万俟林木把睡衣拿出来,说:“快去洗个热水澡,解解乏,去休息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哦……” 他拿了睡衣,晃晃幽幽走进浴室…… “嗬!” 罗参还在外面整理行李,听到一声惊呼,立刻大步冲去浴室。 “嘭”撞开门。 就见万俟林木目瞪口呆的瞪着浴室的墙壁。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都是落地镜,透明心形浴缸,浴缸上面竟然还有一条类似于晾衣杆的横梁,横梁上…… 挂着毛茸茸的手铐,还有一副猫耳朵发卡。 万俟林木:“……”头一次见。 罗参见万俟林木难得脸红,其实万俟林木看起来冷漠无所谓,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类型。 罗参微笑了一下,说:“怪不得房费不便宜,原来设施齐全。”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瞪了罗参一眼,转瞬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有坏主意上头了,他迈进浴缸里,轻轻拨了拨毛茸茸的手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回头朝着罗参微笑:“罗三爷,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按照约定的时间,八点从房间出来,元老板租好了越野车,大家准备开车进沙漠。 早上有早餐,众人去餐厅吃了点早餐,罗参一伸手,剪裁得体的风衣袖子稍微有些往后缩,就露出罗参的手腕来。 一圈微微发红的痕迹。 大金立刻惊讶的说:“师父,你怎么受伤了!?” 罗参低头一看:“……”手腕稍微有点红。 昨天万俟林木见到了新鲜玩意,把罗参用手铐铐住,总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的试探罗参,虽然手铐是毛茸茸的,但还是稍微留下了印迹,不过那个手铐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经崩断了。 罗参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绅士的微笑:“没什么。” 大金一脸迷茫,这还没什么,不用上药么? 大家吃完了早饭,元老板不出意外,没有出现。 万俟林木说:“一定是睡死过去了,咱们去叫他。” 众人上了楼,去拍元老板的房门,大家都是两人一间,只有元老板一个人住。 罗参敲门,万俟林木打电话:“手机关机了?” 大金说:“关机?不应该啊,不是说好了今天取车么?” 无启说:“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元老板嗜酒如命,喝了吐吐了喝,众人心里都有些担心,不会喝出胃穿孔什么的吧? 万俟林木说:“不行,还是把门打开吧。” 金缕一脸冷漠,说:“我来。” 他说着,一手按住门把,一手推着房门,“卡!”一声,也不见他用力,房门竟然直接给撞开了。 不过…… 咔! 又是一声,房门撞开之后,里面竟然是有锁的。 很多酒店房间,除了门锁之外,都有一个卡头设计,即使万能卡打开了房门,有卡头在,也无法推开房门。 只有房间主人,能从里面落下卡头。 金缕把门撞开,里面的卡头立刻卡住了房门,只推开了一点点缝隙,房门发出“嘀嘀嘀嘀——”的警报声。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 罗参却说:“有人。” 一个人影就躺在房间的玄关门口,都没往里走,从门缝往里一看,是元老板! 元老板竟然就在玄关,“呼呼”的打着呼噜。 万俟林木真的很想翻白眼,众人大喊着元老板,元老板这才悠悠醒了过来,说:“啊……几点了?” 万俟林木让元老板把门锁卡头打开,众人走进去,说:“元老板,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关机了?”元老板一阵奇怪,试了试手机,光然大悟:“哦,昨天可能没电了,我以为自己充电了,结果我睡着了……” 元老板换了衣服,众人赶紧离开了酒店,往租车的地方去,大家到了租车地点门口。 嘟嘟嘟—— 元老板的手机冒出很多短息,应该是一直没开机,刚才信号也不好,所以没有收到,现在才收到。 元老板“啊!”了一声,对着手机说:“租车店说,因为咱们迟到了,所以把越野车租给了另外一个大客户!” 嗡—— 正说着,一辆越野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去,开车的是个女人,看起来异常干练,车上坐着不少穿戴统一的男人,车子飞驰而过,留下一排尾气…… 元老板说:“就是那辆!” 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已经怀疑元老板是衰神了。 从刚开始到现在,无论是飞机、酒店,还是租车,没有一件事儿顺利的。 不过确切来说不是元老板运气不好,而是他喝酒误事! 元老板进了租车店,负责人笑着说:“嗨,我们也没办法,您没来提车……是是是,虽然交了定金,但是人家给的更多,您也没来提车,我们自然就直接转给新客户了。” 负责人又说:“要不然这样吧,我们这边还有一些越野车,您可以看看。” 万俟林木是个爱车的人,看到那些越野车的一刹那,简直太绝望了。 这是要进沙漠的越野车,不是去爬山沟沟的越野车,这样的性能,他们可能要捐躯在沙漠里。 不过也没有办法,只剩下这些车子了,如果临时去找其他租车店,就会错过沙漠的“雨季”。 元老板不想错过沙漠的雨季,于是租下了一个六座越野车,性能不性能再说吧。 这一路风风火火的,众人终于进了沙漠。 万俟林木稍微有些激动,把大金换下来,自己开车,罗参坐在副驾驶。 刚开始进沙漠,还没有什么苍茫荒凉的感觉,到处能看到很多绿植,其实与其说是沙漠,还不如说是一片植被稀少的黄土地。 车子一路歪歪扭扭的开着,元老板在车上还喝酒,但是他不出意外的晕车,临时让停了好几次车下去吐。 元老板“嘿呵呵”的笑,说:“你们有福喽,我花大价钱,预定了补给站最棒的房子,你们知道吗,这个房子,是沙漠深处居民房改建的,都是当地最好的房子,四周沙漠环绕,里面的设施可以达到三星标准,老贵了。” 万俟林木本来挺期待的,但是经过这一路的“意外”,他已经对元老板的不靠谱,感受的根深蒂固,所以对这次的住店,也没什么期待。 车子歪歪扭扭的开着,开了一整天,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补给站。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将越野车的车窗降下来,趴在车窗框上,探头看着黑色夜幕下,无尽黄沙中,那土咔嗤一般的破房子…… 远远地看上去,好像一座…… 古老的卫生间。 果然,不应该对元老板抱有任何希望。 三星标准?可能不是酒店,是手机吧…… 众人下了车,都对这个住房感叹了一阵,夜风呼呼的吹着,住房被黄沙席卷,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坚固。 住房是居民改造的,主人家就是居民,倒是很热情好客,从里面跑出来,笑着说:“是你们预订了房间?我还给你们留着呢。” 他们到的有些晚,但是人家竟然还给留了房子,到底很让人感动,不然这幕天席地的,也不知道去哪里住宿。 主人家把他们迎进去,笑着说:“就是这间房间了。” 一个通铺,能住四个人的床。 元老板笑眯眯的说:“你们就住在这间。” 万俟林木有些迟疑,说:“可是……我们六个人。”还是六个大男人。 元老板笑眯眯的说:“嗨,嘿呵呵,没事,挤一挤啦!” 万俟林木说:“那……元老板呢?” 元老板又笑嘻嘻的说:“嗨,嘿呵呵,我一共订了两间,家庭间和单人间,我住你们隔壁,单人间。” 家庭间…… 他们的家庭有点大,一共六个人。 万俟林木还是很头疼,可能是没睡好,昨天和罗参折腾新鲜玩意折腾的,头疼欲裂! 主人家笑着说:“老板们,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一会儿出来吃饭啊!” “老板!!” 正说话,有人在外面叫主人家。 老板一看,又有客人来了,笑着迎出去。 “老板,多少人住店啊?” “我们十五个,还有房间么?” “十五个,这么多呀,你们是旅游团吧?” 房间不隔音,又只有一层,万俟林木有些好奇,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窗子正对着门口的空场,他们的越野车就停在那里。 除了他们开来的越野车,竟然还有一辆车子,停在了他们旁边。 这辆车子万俟林木认识,不就是元老板预定的那辆么?在他们眼前,被一个女人给开走了。 万俟林木往外探头一看,果然,人群中站着一个黑衣女人。 那女人一身干练的黑皮衣,身边跟着十来个男人,他们一共三辆越野车,都停在外面。 开口说话的是男人,那女人一直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有些疑惑,说:“是租车的那些人。” 罗参往外看了一眼,说:“刚才就看着眼熟,道上的人。” 白先生说:“是一群佣兵。” 白先生是有钱人,他手下有很多白民的族人,还有一群佣兵,简单来说,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人拿了钱财,会替人办事。 白先生又说:“这个领队我认识,之前也给我办过事儿,叫做井彦。” 女人身后几个穿着统一的打手说:“彦姐,里面还有房间,咱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 女人没说话,点点头,看起来很有派头,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把车上的行李卸下来,也走了进来。 万俟林木偷偷地看着,说:“装备还挺齐全,不会也是冲着帝俊火种来的吧?” 上次去蜀川,就遇到了很多土夫子搅局,这次消息没有任何泄露,但竟然也遇到了土夫子,而且据白先生说,还是个劲敌。 门外传来脚步声,“踏踏踏——踏踏踏——”一看就是那些土夫子在搬运东西。 万俟林木稍微推开一些门缝,那些人没有注意他,搬着东西快速往前走,那个叫做彦姐的女人,走在最前面,房间是最顶头的一间。 就在这个时候,“嘭!”一扇房门突然打开了,元老板从里面歪歪扭扭的走出来。 一看就是喝高了,走路打晃,那巨大的身躯和彦姐一比,简直是庞然大物。 嘭! 元老板狠狠撞了彦姐一下,还把手里的啤酒给打翻了,直接泼在彦姐身上。 “臭小子,你干什么?!” 打手们冲上去,一把抓住元老板,元老板“嘿呵呵”傻笑,说:“美女美女,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 说着,还要去给彦姐擦酒渍。 要知道啤酒全都泼洒了,元老板那熊掌一样的大手,还往彦姐的胸上伸去。 彦姐柳眉一挑,“啪!”打开元老板的手,冷冷的盯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元老板还抻着脖子说:“不好意思啊!” 万俟林木一直扒着门缝偷窥,“嘶”了一声,说:“这彦姐的胸……” 罗参:“……” 万俟林木大喘气的说:“胸口上还有一块纹身。”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这些土夫子都是刀口上舔生活的,有什么纹身都不奇怪。 但是…… 万俟林木说:“红色的,一个血蛾。” 血蛾? 众人立刻全都看向万俟林木。 要知道他们刚刚在花停云的墓里见识过血蛾和血蚕,想要抓花停云做容器的人,和支配小男生的人,还有周长老背后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从血蛾和血蚕中研究出了血眼毒,而彦姐胸口上纹了一个血蛾的纹身。 万俟林木说:“我也没看清楚,但应该是血蛾。” 罗参眯眼说:“还真是阴魂不散,又是那个人派来的?”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说:“要不然,咱们去偷偷看看?” 罗参说:“看什么?” 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元老板把啤酒泼在了彦姐身上,她肯定要去换衣服啊,说不定还会洗澡,咱们当然是去看美女换衣服了!” 罗参:“……” 万俟林木一定要拽着罗参去,而且罗参也不放心万俟林木一个人去。 一来是不放心,二来是吃醋。 万俟林木想要出门,被罗参拦住了,说:“走廊人多眼杂,翻窗出去。” 万俟林木给了罗参一个上道儿的眼神,两个人立刻从窗户跳出去,因为是一楼,所以根本没什么难度。 彦姐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顶头,和他们是一个面儿,也有一个窗户对着外面。 两个人从外面悄悄走过去,彦姐的窗户紧紧闭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竟然还真的在洗澡? 不过他们已经在沙漠里,水资源很有限,这里也不是真正的酒店,所以没有浴室这种地方,洗澡只能打盆水自己擦擦。 万俟林木推了一下窗户,没推动,锁起来了,立刻给罗参打手势,让他开锁。 这个地方是一楼,彦姐想要洗澡,肯定会锁窗户。 罗参有些头疼,想他无启族的族长,手艺出众,但是从来没想过要撬锁看女人洗澡,这如果传出去,绝对是年度业内最大的笑话。 罗参硬着头皮,在万俟林木催促的目光下,只好悄无声息的拿出鱼线和一根银针,将窗户撬开。 窗户锁很简陋,不用十秒立刻撬开。 万俟林木迫不及待的将窗户悄悄拉开一个小小的缝隙,不由睁大了眼睛,笑着戳了戳罗参,示意他也看。 罗参:“……”他家木木真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彦姐只是擦擦,并没有真的洗澡,不过她把黑色的衣服脱了下来,里面只剩下一个黑色的紧身背心,衬托着有致的身材。 锁骨下方,胸口上方,果然有一个红色的血蛾纹身! 叩叩!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万俟林木也是第一次偷看,稍微有些慌。 罗参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捂住万俟林木的口鼻,不让他发出声响,看来这种事情,还是罗三爷比较镇定一些。 门外传来打手的声音:“彦姐,找到了,就是那个人,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万俟林木被罗参捂住口鼻,眼睛转来转去,什么人? 就听彦姐说:“好,今天晚上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家好,我是一副可可爱爱的毛绒手铐!】 【我的用途非常广泛,是道具组斥巨资购入的片场重要道具之一。】 【但是,我只在第104章出现了一次,就……殒身不恤了。】 【请根据可可爱爱道具的自述,从以下选项中,选出最符合当时情况的一项。】 a.第104章一定是惊悚诡异的恐怖情节。 b.道具组的质量也太差了吧? c.不明所以,反正都是罗小三的错。 万俟林木:cccc 105、荒漠天火3 万俟林木给罗参打了一个眼色, 两个人很快离开了窗口。 万俟林木低声说:“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人?” 罗参摇头。 万俟林木指了指自己,说:“不会是我吧?” 那个彦姐身上有血蛾的红色纹身, 说不定也是那个人派来的, 之前那个人就多方挑衅万俟林木。 难道真是冲着万俟林木来的? 罗参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说:“他们的装备比咱们精良的多,而且人也多, 不宜硬拼, 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万俟林木点头,正有此意,无论彦姐要找的是什么人,他们离开这里就没问题了。 而且彦姐他们带了很多装备,向来也是冲着沙漠的墓葬去的,如果按照装备条件来说,万俟林木他们输惨了, 也只能拼时间, 赶紧行动, 才能占尽先机。 万俟林木和罗参从窗子返回房间,大金立刻说:“师父, 怎么样?” 罗参说:“立刻出发,边走边说。” 大家都是靠谱的人, 因此根本没有多问一句话, 赶紧收拾行李,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出发。 众人坐上车子, 白先生说:“没想到那些人这么阴魂不散。” 无启这个时候说:“糟了。”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无启说:“元老板。” 元……老……板…… 他们全都把元老板那个不靠谱的给忘了! 大家住在一个房间,因此趁着夜色偷偷溜走的时候,忘了住在隔壁单人间的元老板。 但是此时如果不折回去带上元老板,茫茫沙漠,他们根本没有地方去寻找什么天火墓葬。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说:“我和罗参折回去,你们把车子开到隐蔽的地方,一会儿碰头。” 众人点点头,立刻分工合作。 万俟林木和罗参身手敏捷,二人快速折返回去,摸到元老板的单间门口,轻轻一推,门竟然就开了,根本没有锁门。 不过开到一半,发出“吱呀——”的响声,门竟然被顶住了。 万俟林木探头一看,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有个高山顶在门口。 什么鬼的高山,那是元老板的肚子! 元老板醉的躺在地上,大肚皮微微起伏着,席地而睡,根本不知道有人偷偷进了他的房间,一点儿防范意识也没有。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给罗参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进了房间,轻轻关上门。 万俟林木压低声音说:“你去背他,我收拾行李。” 罗参点点头。 元老板身材魁梧的厉害,罗参还真舍不得让万俟林木去背他,再累坏了他们家的木木。 罗参拉起元老板,背在背上。 元老板根本不省人事,呼呼的打着呼噜,仍然没有一点儿防范意识。 罗参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个元老板,似乎比想象中要轻一些。 万俟林木去收拾行李,抓起行李一提,愣是没提动。 他有些奇怪,元老板的行李里都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这么沉? 装了什么沉重的装备? 而且一提箱子,里面竟然还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还有“咕噜咕噜”的水声,像是半瓶子咣当的声音。 万俟林木并非想要窥探元老板的隐私,他知道打开别人箱子是不好的,但是…… 现在他们争分夺秒,带着这么多装备实在麻烦,万俟林木就拉开箱子,想要带上必备品,其他就扔在房间里。 哪知道…… 嘶啦—— 拉开箱子,箱子里面赫然全是啤酒! 瓶装的啤酒、听装的啤酒、果啤、黑啤,各种各样的啤酒…… 不沉才怪呢! 什么设备,根本没有任何设备。 万俟林木头皮发痒,真的很想给元老板松松皮,把啤酒一股脑全都扔出来,拉上箱子,赶紧对罗参说:“走吧。” 罗参“嘘——”了一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了压自己的嘴唇。 虽然罗参这个动作苏气炸天,但是现在可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 罗参示意了一下隔壁,那是他们之前住的大通铺房间。 有声音从隔壁传来,虽然压得很低,但是万俟林木和罗参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自然能听清楚。 “彦姐,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 “不知道啊,好像是逃跑了,他们的行李也都不见了。” “彦姐,他们的车子也不见了。” “快追!” 随即是撞开窗子,那些打手冲出去的声音,还有启动车子,引擎的声音,随即三辆车子飞驰而去,冲着黑夜狂奔。 万俟林木听到人去远的声音,这才推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黑暗的地方,遥遥有几缕车灯,往远处去了。 万俟林木说:“他们还真是冲着咱们来的。” 罗参说:“事不宜迟,出发。” 两个人背着元老板,带着箱子,翻窗离开房间,与众人汇合去了。 无启虽然看起来是个铁憨憨,但是在关键时刻很聪明,而且还心细如尘,他把车子掩藏起来之后,还伪造了几条车印,这样一来,彦姐一行人就追着车印的方向离开,与他们背道而驰了。 “来了。”金缕第一个出声。 果然,不久之后,黑暗之中传来“簌簌簌”“沙沙沙”的脚步声,是万俟林木和罗参回来了。 无启帮忙把元老板拖上车子,不由皱了皱眉:“有点不对。” 白先生说:“怎么不对?” 无启说:“目测元老板的身材体重,应该在一百九十斤到二百斤左右……” 万俟林木心中暗暗的想,这么重?会不会把他家“美色”担当的罗参给压残了啊? 无启又说:“但是我刚才试了试,元老板的体重,最多只有一百八十五斤。” 这点倒是和罗参的意见统一,他刚将背起元老板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白先生眼皮一跳:“五斤?” 虽然只是五斤。 万俟林木说:“先上车吧。” 众人把元老板拖上车,他这个人竟然还在睡,根本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呼呼”的打着呼噜,躺在车子里还翻了个身,挠了挠脖子继续睡。 万俟林木把箱子提上来,甩了甩手,说:“累死我了,你们知道吗,元老板的箱子里竟然全都是啤酒!怪不得那么沉。” 元老板不知道上辈子是有多馋酒,这辈子宁愿做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一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 大金启动车子,众人快速出发,往彦姐他们相反的方向开去。 万俟林木盯着熟睡的元老板,眼珠子乱转,突然说:“地图在元老板身上,他睡得这么死,我要是找地图,他是不是也发现不了?” 罗参:“……”话虽如此。 万俟林木笑了笑:“元老板这么忙不靠谱,地图在他身上真不让人放心,放心好了,我们拿到了地图,也不会把他抛尸荒野的。” 万俟林木说着,干脆去搜元老板的身。 刚才行李箱已经查过了,除了啤酒和一些换洗的衣服之外,什么也没有。 万俟林木蹲下来,跪在车座旁边,去搜元老板,元老板睡得还是死死的,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万俟林木搜了他的口袋,上衣口袋,裤子口袋,甚至是里面的拉锁口袋,还有屁兜口袋,什么都没有。 “能放在哪里?”万俟林木苦思冥想,突然灵机一动,说:“啊,我知道了。” 他说着,弹了一个响指:“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贴身放着,说不定放在衣服里面了。” 他说着,竟然伸手去解元老板的衣服。 白先生一阵嫌弃,说:“林木,你会不会太重口了?” 万俟林木则是一脸无所谓:“顾不得这么多了。” 罗参眼皮狂跳,自己的爱人在自己面前,去解别的男人的衣服,虽然这个男人应该称不上情敌,可是…… 罗参这强烈的占有欲作祟,还是会吃醋。 “啪!” 罗参伸手一把握住了万俟林木的手,确切的说,是万俟林木要解元老板衣服的手。 万俟林木还一脸奇怪,说:“怎么了?” 罗参咳嗽了一声,说:“木木,你解别人的衣服,就不怕我吃醋么?” 万俟林木用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罗参,说:“这都吃醋?没关系,一会儿我也解你衣服,稍等一会儿。” 罗参头疼,说:“这不是稍等一会儿的问题。” 是只能解我一个人衣服的问题…… 好在这时候,元老板终于醒了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万俟林木赶紧把手伸回来,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元老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晃,而且胃里不适太舒服,定眼一看,竟然在车上,赶紧翻身起来,捂着自己的嘴。 “唔——” “呕——!!” “咱们怎么在车上……快!快停车,我想吐!呕——” 大金一个刹车踩下去,赶紧停下车子,元老板一个猛扑,冲下车来,蹲在沙地上“哇哇”的吐了起来。 原来元老板不是睡醒过来的,是晕车,胃里太难受给摇醒了。 元老板蹲在地上,“哇哇”的吐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这才用手背擦了擦嘴,咂咂嘴站起来,表情舒爽了不少。 他爬上车来,说:“咱们不是在酒店里,怎么突然到车上来了,难道……我又喝断片儿了?” 万俟林木瞥斜着他,说:“你不是天天喝断片么?” 元老板拉开背包,似乎想要去掏酒,这一掏之下,什么也没有,登时大惊失色:“我的酒呢?” 万俟林木说:“太沉了,我都给放下了。” 元老板一脸痛心疾首说:“你知道那些酒有多难搞吗?沙漠里的水资源非常难得,更别说是啤酒了!你个败家子儿啊!”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说:“你认识刚才那些人么?” 元老板说:“什么人?” 万俟林木描述了一遍,元老板摇头说:“不认识啊!” 元老板不认识那些人,那些人真的是来找自己的?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又说:“这片沙漠里有天火墓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元老板说:“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冲着天火墓来的啦?这不可能的啦,天火墓很隐蔽啦,只有我一个知道的啦,别人不可能知道啦。” 万俟林木试探的说:“地图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元老板“嘿呵呵”一笑,说:“你们放心的啦,毕竟是我老爹,除非我老爹有不为人知的私生子,不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啦!” 那就奇怪了,那些人装备齐全,进了沙漠是来干什么的? 万俟林木正说话,突然被晃了一下眼睛。 没错,是光线,晃了一下。 现在是黑夜,而且是茫茫的大沙漠,根本没有任何光源,万俟林木的眼睛突然被晃了一下,光斑是通过后视镜,晃到了万俟林木的眼睛上。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车子后面竟然有光源。 遥遥的打过来。 是车灯! 万俟林木说:“糟了,是那些打手!” 是叫彦姐的那些打手,他们似乎知道中计了,立刻折返回来,因为车子性能好,跑的竟然无比的快,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万俟林木说:“大金,加速,踩油门。” “好!”大金不含糊,立刻说:“坐稳了。” 他说着踩下油门,车子立刻提速。 嗡—— 车子发出拉带的声音,猛地窜出去,椅背巨大的推力猛地顶上众人的后背,好像在坐翻滚过山车。 但是这里到底是沙漠,他们的车子性能也不算精良,车子虽然看起来拉风,跑得却不是很快,加速度很一般很一般。 后面的车子看到他们加速,也加大了油门,两辆车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肉眼可见的缩小。 元老板趴在车窗上,向后看去,大喊着:“踩油门啊,踩油门,快踩油门啊!” 大金被叨唠的头疼,说:“在踩,在踩油门!” 车子一路往前冲去,前面是一个沙丘,海拔还不低,大金本是无启族中,辈分很低的小辈,总是跟着长辈们出任务,做下苦,也就是出力的劳动力。 所以其实大金进过一次沙漠,也负责开车,他有一些沙漠经验。 这种沙丘不能随便翻越,因为沙丘的沙土很松软,说不定就会陷进去,他们的车子性能不好,更不能随便冒险。 大金一看,立刻打转车轮,准备从侧面绕过去。 罗参眼睛突然一眯,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是陷阱,不要拐弯。” 他的话音还没说完,“嗡——”一声,竟然有两辆车从沙丘的左右两面,包抄而来! 是彦姐的打手。 他们一共三辆车子,十五个人,但是一直以来,只有一辆车子在后面紧追不舍,另外两辆车子却不翼而飞,不见踪影。 原来是猫在沙丘后面,守株待兔,想要三面捕鱼。 大金的车子飞快的拐弯,已经来不及了,沙丘后背立刻绕出两辆车子,迎面围堵他们。 大金有些慌神,说:“师父,现在怎么办?!”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不怎么办,硬闯。” 大金得了命令,立刻一脚油门踩下去,没有减速,反而冲着那辆车的面门冲过去。 前面两辆车本来游刃有余,见到不要命的越野车,瞬间有些慌了,竟然稍微打了一些轮,避开他们的冲击。 嗖—— 呲——啦——!!! 大金的车子从两辆越野车中间穿了过去,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刮蹭着两辆车的车门,飞快掠过去。 只听后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抓活的!” 三辆越野车飞快的追在他们的车子后面,虽然大金已经顺利通过“捕鱼”,但是现在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他们的车子始终跑不过那些打手。 “快看。”白先生出了一声。 后面的三辆车子并排行驶,竟然降下车窗,黑漆漆的枪杆从车窗里钻出来。 白先生说:“他们想打轮胎!” 彦姐说了,要抓活的,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让车子停下来。 罗参立刻说:“听我指挥。” 大金握紧方向盘,只觉得手心里都是冷汗。 “向左!” 嗡——!! 大金猛地打轮,紧跟着就听到“啪!!”一声,地上的沙土突然飞扬,那是子弹打进沙土的声音。 “右!” “直行。” 啪! 啪——! 啪!!! 罗参又发了两个口令,大金开着车子,全都躲开了子弹,但是没想到,车子还是发出一声巨响,随即开始不受控制。 元老板吓得抱着后座大喊:“怎么回事儿!!!被击中了吗?!” 大金几乎守不住方向盘,暴了个粗口:“他妈的!是轮胎炸了!” 子弹没有打到轮胎,但是高强度的行驶,让性能不怎么好的越野车瞬间爆胎。 普通情况下爆胎都不是闹着玩的,更别说是沙漠了。 车子蛇形先前,不停的摇摆着,“嘭——!!”一声,冲向一个巨大的沙丘。 就在车子冲向沙丘的一刹那,金缕竟然突然解开安全带,猛地一仆,扑向大金,用身体给大金做了肉盾。 越野车的安全气囊不负众望的根本没有弹出来,大金直听到“嗬……”的一声闷哼,他根本没受伤,因为被金缕紧紧抱在怀中。 大金吃了一惊,赶紧大喊着:“小金?金缕!!” 金缕闷哼了一声,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有些冷漠,却夹杂着温柔的笑容:“没事。” 车子撞在沙丘上,玻璃全都碎了,车胎发出“呲呲”的声音,前机器盖子撞坏了,扭曲变形,不停地冒着烟。 大金一看这情况,立刻扯开安全带,扶住金缕说:“车子说不定会爆炸,快走!” 后面的众人没有前面受冲击大,全都爬起来,万俟林木被撞得七荤八素,罗参一把抱起他,直接打横抱起,不由分说,从车子里爬出来。 元老板块头比较大,车子变形,根本挤不出来。 众人也不能直接丢下元老板,罗参和无启快速冲过去,捏住变形的车子边缘,使劲一掰。 咔嚓!! 车子的门瞬间被掰了下来,两个人一人拽着元老板一只手,将他快速拽出来。 元老板:“哎呦呦”的大喊着,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跟着他们往前跑。 后面的车子经过这段时间,已经追上来,他们的车子还是完好的,立刻追赶众人。 打手大喊着:“别跑!!再跑就放枪了!” 车子还没怎么开,轮胎就爆了,还有那些装备,完全没有时间抢救,万俟林木啃了一嘴沙子,说:“晦气。” 怎么可能不跑,大家都没搭理那些打手,立刻穿梭在沙海之中。 后面的打手驱车去追,想要瞄准,彦姐立刻说:“不要射击,主人要活口,尤其是那个人。” 打手们只好说:“是,彦姐!” 他们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越野车呢。 尤其是元老板。 元老板差不多二百斤的体重,跑起来呼哧带喘,“呼呼呼——”一声,就跟抽油烟机似的,噪音非常大。 咕咚! 没跑几步,竟然直接跌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万俟林木想要转头去拽他,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后面的越野车已经飞扑上来。 罗参拽了万俟林木一把,没有让他停下来,万俟林木稍微犹豫了一下,跟着罗参快速往前跑去。 那三辆越野车在元老板身边停了下来,竟然没有再往前追去,彦姐下了车,盯着元老板,随即有打手从后面走过来,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彦姐。 彦姐夹住照片,捏在手中,对着元老板的脸比划了一下,后面的打手说:“彦姐,一模一样,就是他。” 彦姐冷冷的说:“带走。” “是!” 打手立刻冲上来,将元老板拖死狗一样拽起来。 元老板大喊着:“你们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们的呀!快放开我呀!我喊人了呀!快放开我,救命呀——” 彦姐又冷冷的说:“堵上嘴,带走。” 万俟林木和罗参并没有走远,其他人也是,躲在沙丘后面,眼看着那些打手抓了元老板,还对比了一番,拽上车去,竟然没有再追他们,直接带走了。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要找的人……” 罗参肯定的说:“是元老板。” 竟然是元老板,不是万俟林木? 白先生眯眼说:“说不定他们知道元老板身上有天火墓的地图。” 万俟林木头疼,说:“元老板有地图,没了他咱们也没办法找帝俊火种,现在只能去营救元老板。” 罗参点点头,说:“而且咱们还需要物资和车子。”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笑着说:“你是说……” 罗参一脸温柔绅士的说:“当然是管他们借。” 什么借?说的倒是好听。 打手们带着元老板,开车了一阵,很快停了下来,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开始扎营。 似乎也觉得沙漠危险,想要等天亮再走。 元老板的嗓门很大,万俟林木他们都不需要跟踪,就找到了大手扎营的地点。 好几个大帐篷,元老板就在最里面的帐篷里,帐篷里亮着灯光,元老板扯着脖子大喊:“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们的呀!快放开我!我叫你们放了我听到没有?!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有钱,只要你放了我,我给你们钱行不行的呀?!” 哗啦—— 帐篷帘子被打了起来,元老板五花大绑,被丢在帐篷的地上,旁边站着好几个打手,将他团团围住。 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一个婀娜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看起来干练又美艳,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显得异常凶狠,但又不失韵味。 正是彦姐。 彦姐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元老板面前,说:“元先生,有些事情,该跟我们说实话了吧?” 万俟林木他们偷偷的摸进营地,就听到帐篷里传来惨叫声:“哎呦哎呦——别打了,别打我了!我说……我说……” 彦姐的声音说:“快说。” 元老板的声音说:“我说……我说……你叫我说什么呀!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呀!” 彦姐的声音冷冷的:“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好,继续给我打他,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哎呦——” “不要打了呀!” “哎呦疼死我了!我真的不认识你们,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这些打手到底要元老板说什么? 不过元老板的确很奇怪,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罗参给众人打了一个手势,低声说:“咱们现在没有物资,大金和金缕,你们两个负责找一辆物资充沛的车,一会儿开走。” 大金点点头,低声说:“没问题,师父。” 罗参又对无启和白先生说:“二位前辈就负责去吸引炮灰。” 让岳父大人吸引炮灰,做炮灰,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无启是没什么意见的,说:“没问题。” 罗参又看向万俟林木,说:“木木,你一会儿进营帐救人,我刚才听过了,营帐里除了井彦,还有四个打手,等井彦离开之后,这四个人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彦姐的身手是这些打手里最厉害的,不然一个女人,其他大老爷们怎么服她? 万俟林木也点头:“没问题。” 白先生奇怪的说:“你让林木一个人去救人?那你呢?” 罗参微微一笑,斜眼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打手,那打手握着一把枪。 罗参微微一笑:“我?我垫后。” 他话音一落,突然行动,黑色的身影在黑夜之中,仿佛一头黑豹,突然冲出去,动作凌厉又灵动。 那打手只听到一阵风声,突然从后背被人捂住了口鼻,脖子一钝,猛地晕了过去,直接被罗参悄无声息的放倒。 罗参将他放倒,拖到众人掩藏的沙丘后面,然后卸下打手的武器。 罗参伸手摸了摸武器,检查了一下,五发弹夹,满的。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还会用这个?” 罗参试了试,说:“狙/击/枪,设备还挺先进,正好远程瞄准,用来垫后。” 众人按照罗参所说的,立刻行动起来,大金和金缕去找设备和车子,挑了一个性能最好的车子,偷偷把设备和物资搬运到车上。 金缕的体能很好,一股怪力,一口气搬了很多,大金一看,低声说:“行了行了,装太多车子太重。” 大金对金缕招手,示意两个人上车,然后启动车子。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营地有人大喊:“有人入侵!有人入侵!!” 一看就是白先生他们开始分散注意力做炮灰了。 营地瞬间亮起灯来,一队打手开始行动起来,追赶着白先生和无启的方向冲过去。 大金一脚油门踩下去,“嗡——”车子发出响声,猛地扑出去,提速惊人,比他们的狗屁越野车强上几百倍。 “不好!!” “有人偷车!” “我们的物资丢了!” “快追!!” “分一队人,快追!” 彦姐在帐篷里审问元老板,听到声音,立刻跑出来,说:“出什么事了?!” 打手跑过来,惊慌地说:“彦姐,有人入侵咱们营地!” “彦姐彦姐!不好了不好了!” “彦姐,有人偷了咱们的车子和物资!!” 彦姐立刻说:“跟我去看看!” 打手们簇拥着彦姐,快速离开帐篷,彦姐临走的时候还说:“看好那个姓元的!” “是,放心吧,彦姐!” 帐篷里还有四个打手,立刻将元老板团团围住。 万俟林木一看,彦姐离开了,这就方便多了,立刻小心翼翼的穿过营地,钻进帐篷里。 哗啦—— 帐篷帘子打起来,四个打手围着元老板,吃惊的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就一个人,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纤细,只能说是高挑。 他走进来,就一个人,看起来有些文质彬彬的模样。 一脸冷漠,满脸的无所谓,好像什么也提不起他的兴致。 一头黑色长发,松松散散的绑起来,像是个大学生,没有什么威胁力似的。 那四个打手看到万俟林木,怔了一下,似乎没把他看在眼里,说:“小子,你什么人?” 元老板被堵上了嘴巴,看到万俟林木,立刻“呜呜呜!”“嗷嗷嗷”的喊了起来,特别激动。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我是来救他的人。” 万俟林木不笑的时候很漠然,笑起来充斥着一种欺骗性的柔和,再加上他是长发,就显得更加温柔。 那几个打手一看,更是不把万俟林木放在眼里,调笑的说:“就凭你?谁家养的小白脸?” 万俟林木又是一笑:“那我今天就教教你们,脸白不白……其实不重要。” 他说着,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的耳钉。 唰—— 一把冰剑突然出现在万俟林木的掌心。 “怎么回事儿?!” 打手们都有些吃惊,面面相觑的看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立刻出手。 罗参趴在远处沙丘便,用狙/击/枪瞄准,耳朵里听着营地里嗷嗷的惨叫声,不由笑了一声,喃喃的自言自语:“我家木木真是可爱。” 四个打手根本不是万俟林木的对手,冰剑一划,“唰”的一声将绑着元老板的绳索切断。 元老板跳起来,揪住自己嘴里的布,“呸”使劲吐了一声,将布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万俟林木说:“走吧。” 两个人快速的离开帐篷,刚一撩起帐帘子,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瞬间被包围了。 打头的正是彦姐。 彦姐负手从远处走过来,说:“想跑?就知道是你们调虎离山,你们以为跑得掉么?” 元老板吓得汗毛倒竖,庞大的身躯躲在万俟林木身后,抓着他可怜巴巴的说:“怎么办啊!怎么……怎么办啊!?” 万俟林木却有恃无恐,仿佛被包围的不是自己一样,淡淡的说:“你们为什么要抓元老板?” 彦姐冷冷一笑:“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小命吧!有命离开这里才对。” “哦?”万俟林木轻笑说:“是吗?这句话我也想对你说。” 啪!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在彦姐脚边响起。 沙土炸起,众人全都吃了一惊,元老板大喊着:“谁!谁在开枪,别……别打到我!” 嘶啦——嘶啦—— 随即打手们的无线电响了起来,传来一个温柔优雅的声音,像一个十足的绅士。 是罗参。 “我手里的狙/击/枪,你们应该比我熟悉吧?” 彦姐的无线电也响了起来,脸色立刻非常难看,环顾左右,随即无线电又响了:“不用看了,不要轻举妄动,你们现在已经完全暴露在我的视野下,如果乱动一下,小心子弹走火。” 彦姐的眼睛快速转动,似乎想要微微挪动角度,用帐篷作为掩护。 啪!! 刚动一下,第二发子弹又射击了过来,如果不是彦姐及时收住脚步,她的脚已经废了! 彦姐一头冷汗。 嘶啦嘶啦——嘶啦—— 无线电中,罗参温柔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再动一下,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彦姐只好拿起无线电,说:“罗三爷,开条件吧。” 罗参的声音从无线电中穿透出来,带着一点点电流,有些失真,这种失真的声音,就好像将罗参的温柔过滤了一遍,过滤成了虚伪的温柔。 罗参微笑说:“麻烦各位,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放他们离开,我不想说第二遍。” 打手们面面相觑,有些人还想要硬拼,毕竟罗参只有一个人,而且在那么远的地方狙击,但是他们有这么多人,距离这么近。 彦姐似乎看透了那些人的鲁莽,立刻呵斥:“不要轻举妄动!按照罗三爷说的做。” 打手们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慢慢双手举过头顶,抱头蹲在地上。 元老板一看,哈哈笑起来:“好好好,真是太厉害了!” 万俟林木拽了一把元老板,说:“走,” 万俟林木和元老板,快速离开营地,彦姐一帮人真的没有任何阻拦,压根儿没有站起来。 两个人一口气跑出营地,很快就遇到了大金,大金开着车子,金缕坐在副驾驶,后坐上坐着和他们汇合的白先生、无启。 众人把他们拽上车来,毫不停留,一个油门踩下去,去和罗参汇合。 罗参就在沙丘旁边,狙击的射程很远,近距离反而发挥不出多大的威力,而且容易误伤,万俟林木就在营地里,罗参不可能用万俟林木的安危开玩笑,因此距离他们稍微有些远。 他们来到沙丘的时候,罗参还在垫后,看来他这个后背支援也不容易。 罗参趴在沙丘上,眯着眼睛瞄准,一身黑色的风衣沾染了昏黄的沙土,就连罗参温柔绅士的脸上,也沾染了一些沧桑的沙土,但是并不显得狼狈,然而充满着野性的荷尔蒙。 黑色的风衣,风衣的枪挡正好抵着狙/击/枪,简直就像电影里的男主一样,充斥着一股禁欲的气息。 罗参看到他们来了,刚要把枪收起来,万俟林木突然大喊一声:“等等!” 罗参还以为有什么情况,立刻戒备起来,温柔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唇角压着,那种禁欲的气息又浮现了上来。 万俟林木跳下车,单膝跪在地上,侧头亲在瞄准的罗参唇角:“罗三爷这个样子,真叫人心动呢。” 罗参:“……”原来是木木被自己的美色所迷? 白先生一阵头疼,赶紧说:“快上车。” 两个人上了车,大金一脚油门踩下去,元老板“呼呼”的喘着气,好像又打开了抽油烟机一样。 元老板说:“哎呦喂,还好还好有你们,不然我的小命就不保了,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凶啊!” 万俟林木看向元老板,突然说:“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元老板一愣,面容明显一僵,随即说:“我也不知道啊!” 万俟林木挑起唇角一笑,他只挑起了单边的唇角,微微有些痞气,像是调戏人一样,说:“元老板,说起来,你身上的酒气淡了一点儿,好像有一些别的味道。” 元? ??板哈哈一笑,说:“什么……什么味道?” 万俟林木嗅了嗅,说:“好像是……说谎的味道?” 元老板更是夸张的“嘿呵呵”一笑,说:“什、什么说谎?说谎能有什么味道,是汗味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如果这是一场t台秀,你想看罗三爷穿什么样的衣服走秀。】 a.温柔优雅长风衣。 b.稳重成熟西装三件套。 c.黑白禁欲执事装。 罗·闷骚·小三:按照我对木木的了解,他一定选c。 万俟·兴致缺缺·林木:没有其他选项了么?我觉得应该有一个d选项,什么都不穿。 罗·……·小三:是我输了…… 106、荒漠天火4 黑夜弥漫在沙漠的上空。 呜呜的风声, 好像埋葬在沙漠之中的骸骨哭声,回荡在无边无尽的黑色之中。 沙沙沙—— 簌簌簌—— 嘶啦嘶啦—— 万俟林木带着元老板跑远, 无线电里再也没有传来罗三爷温柔的嗓音, 只剩下无尽的电流声。 彦姐和打手们抱头蹲在地上,一直等了很久,刚开始耳边还有万俟林木离开的脚步声, 混合着沙土的声音, 后来跫音渐渐远去,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风声。 很久很久,彦姐才稍微动了一下,没有听到枪响和子弹激起沙土的声音,微微放松下来,又动了一下。 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猛地站起来。 “彦姐!怎么办, 他们跑了!” 这时候有打手跑过来, 焦急的说:“彦姐, 咱们的物资被偷了,而且还少了一辆车, 也被他们给偷走了!” “废物!”彦姐冷喝一声,阴森森的说:“还不快给我去追!” “彦……彦姐……” 一个打手支支吾吾的汇报说:“车子……咱们剩下的两辆车子, 点不着火儿了……” 车子也坏了! 这还要多亏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在大家行动之前, 特意嘱咐了大金,除了偷车之外,一定要给他们的车子做点手脚, 不然他们前脚走,打手后脚追,这岂不是自寻烦恼? 大金常年开车,对车子那是非常熟悉,因此在“偷车”之前,还特意照顾了一下另外两辆越野车。 越野车无法打火启动,用后脚跟猜也知道,一定是万俟林木他们捣的鬼! 彦姐怒不可遏:“快去修车!!” “是!是!” 彦姐又说:“动作要快,务必给我抓到他们!” “说……”元老板哈哈干笑:“说谎?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说谎有味道呢?万俟老弟你真是会开玩笑,幽默啊!是汗味儿吧!” “咱们一路进沙漠,也没有正经洗过澡,难免有些汗味儿,这是男人的味道!真香!”元老板说着,还对自己深深的嗅了一下。 万俟林木似笑非笑,也没有再继续和他纠缠这个问题,元老板似乎狠狠松了一口气,独自安静的坐着。 大金开车,罗参说:“开快一点,那群打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须把他们甩掉。” “好,”大金说:“没问题,师父。” 大金一路将车子往前开,歪歪扭扭的行驶在无边淡漠之中,很快就天亮了,沙漠的早晚温差很大,他们在车子里也能明显感觉得到。 四周是一望无垠的沙漠,他们已经越过最后的补给点,进入了未经旅游开发的荒漠,这里的沙丘上没有供人攀爬的木梯,也没有导游和骆驼。 从天亮开始,一直行驶到中午,根本没有看到半丝人烟,只有黄沙。 黄沙与苍天作伴。 万俟林木有些兴奋的看着窗外的黄沙,昨天晚上没有睡觉,似乎一点儿也不知道疲惫,毕竟他是第一次进沙漠。 万俟林木感叹说:“沙漠真好看。” 打手们一直没有追上来,大家中午也没有停下来吃午饭,大金开车累了,万俟林木就上前替换了他,继续开车,一直开车到黄昏。 罗参坐在副驾驶,看了看天色,说:“可以停下来休息了,黑天在沙漠里行进很危险,尤其咱们已经深入腹地了,找个平坦安全的地方,咱们扎营休息。”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好。” 进入沙漠之后,他们一直住在旅馆和补给站,还是第一次扎营,在沙漠里扎营可和野外不太一样。 万俟林木按照罗参的意思,找了一块相对平淡,但是沙丘挡风的地方,毕竟入夜之后气温冷,风沙太大,如果找一个没有遮挡的地方,很难确定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的帐篷还会不会扎在原地。 万俟林木停了车,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子,其他人也跟着下车,开始搬运行李。 把他们从打手那里顺来的物资整理一下,然后开始扎营。 罗参清点物资,笑着说:“装备都是最先进的,食物和水也不错,看来今天晚上大家有口福了。” 他们带来的食物和水全都在越野车上“阵亡”了,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辛苦,哪知道打手们带来了这么多美味,一堆一堆的肉,器材也是最先进的,比元老板带来的器材靠谱多了。 大家因祸得福,大金和金缕去搭帐篷,白先生和无启清点物资,划分一下这几天的用量,万俟林木和罗参开始点火做饭。 元老板则是一个人坐着,也没有之前那么多话了,坐在角落里,似乎躲避着万俟林木的“狗鼻子”。 众人吃了罗参做的饭,补充体力,罗参说:“昨天晚上都没睡,大家累了,都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来守夜。” 其他人钻进帐篷去,元老板非要自己一个人住一个帐篷,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幸亏他们帐篷比较多,大家也就答应了,谁让天火墓的地图在他手里呢,也就忍让一二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坐在沙漠的荒野里,其他人已经去睡了,风沙很大,还要戴着风镜,万俟林木感觉脸都疼了。 罗参见他不舒服,一直折腾风镜,就伸手过来,拨开他的手,说:“风镜不能摘,这里风沙太大,小心眼睛疼,进了沙子还是小事,如果沙子划伤了眼球,这里的条件都无法急救。” 罗参又说:“你如果难受,进帐篷去吧,进去可以摘掉风镜。” 万俟林木说:“我不进去,我跟你守夜。” 罗参微微一笑,说:“真乖,冷不冷,坐过来点。” 罗参冲着万俟林木伸出温柔的大手,按照一般情况,万俟林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抓住罗参的手,然后坐进罗参怀里。 在这慢慢无尽的黄沙之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然而…… 万俟林木立刻拒绝了罗参,说:“我不冷啊,你看。” 他说着,拿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来,手掌一摊,展示给罗参看。 金鸭蛋…… 没错,是大金和金缕的孩子! 已经从金色的鹌鹑蛋,长成了金色的鸡蛋,又从金色的鸡蛋,长成了金色的鸭蛋,估摸着再过不久,真的能长成鸵鸟蛋的大小。 万俟林木使劲搓着“别人家的孩子”,笑眯眯的说:“我跟你说,可暖和了,而且是超长续航的暖手宝。” 罗参:“……”堂堂烛龙蛋,变成暖宝宝。 万俟林木大度的说:“你要不要试试?” 罗参尴尬的微笑:“不用了。” 万俟林木一边揉搓着烛龙蛋,一边说:“你说这个元老板,什么情况?我真的在他身上闻到了说谎的味道,他一直醉醺醺的,难道是用酒味,在掩盖自己身上说谎的味道?”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如果真是这样,元老板又是怎么知道你能闻到情绪的味道?” 万俟林木皱起眉头来,的确如此,如果元老板是故意的,就说明他知道自己的“特殊能力”,那元老板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万俟林木侧头看向元老板的帐篷,他一个人住在里面,帐篷里点着灯,元老板很早就睡下了。 万俟林木突然“嗯?”了一声,说:“元老板不在帐篷里?” 罗参立刻去看,果然,帐篷里点着灯,但是竟然没有影子,元老板突然不见了,仿佛人间蒸发! 罗参可是高手,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元老板却在万俟林木和罗参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 沙沙沙—— 簌簌簌—— 罗参突然“嘘——”了一声,对万俟林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向了营地两点钟方向,那是他们堆放物资和停放车子的地方。 有人在那里! 车子后面,落下一个黑色的阴影,那是人影。 那个人很奇怪,似乎在翻找他们的车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打手? 那些打手追上来了? 但是又不像,只有一个人,那些打手从来不会单独行动,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最大优势就是人多。 罗参打了一个手势,像是黑夜中的猎豹,慢慢向着黑影靠近。 黑影还在窸窸窣窣的翻找车子,根本没有注意罗参。 罗参从后面冲过去,一把拧住黑影的手臂,“嘭!!”一声将人撞在车子的后备箱上。 “嗬——” 那人痛呼一声,二人借着暗淡的月色,终于看清楚了黑影。 “元老板?”一向冷漠的万俟林木都有些吃惊。 竟然是刚刚失踪的元老板。 “元老板你在这里干什么?”万俟林木问。 元老板两眼涨红,眼睛里有血丝,焦急的说:“酒!酒,啤酒……不管什么酒,酒……给我酒喝!” 万俟林木头疼,说:“原来是酒瘾犯了?” 元老板抓耳挠腮,说:“我想喝酒,快点给我点酒喝。” 万俟林木有些无奈,说:“这里没有酒,你忘了么,咱们这些物资是从打手那里顺的,根本没有酒。” 元老板很着急,左右张望,突然看到拉开的背包里,有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瓶子,立刻拿出来,“咔嚓——”一声拧开盖子,就要往嘴里倒! 哗啦! 万俟林木一把抢过瓶子,瓶子的液体瞬间洒了一地,但是幸好没有落入元老板口中。 万俟林木一脸震惊:“你疯了吗!这不是啤酒,这是酒精,医用酒精!喝了会死人的。” 元老板不像是馋酒,就跟中了毒/品一样,满身充满着躁动的气息,趴在地上,去捧地上沾满酒精的沙子,但是沙地渗水太快了,瞬间吸收,根本什么也不剩下。 “酒……酒……” 罗参微微蹙眉,说:“他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听到争吵的声音,全都从帐篷里走出来,就看到元老板趴在地上,又喊又叫,似乎非常失控,一副疯癫的模样。 “酒——” “救救我!!” “我要喝酒!” “我要喝酒啊!我要喝酒!” 元老板喊着,突然指着漆黑的夜空,怔怔的出神,众人都被他的表情感染了,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就像看到了什么真谛一样,大家也都抬起头来,顺着元老板的方向看过去。 但是…… 什么也没有,夜空很黑,却昏暗,除了漫天的黄沙之外,一颗星星也没有,似乎是个阴天。 就在众人以为他们被元老板耍了的时候,元老板突然大喊着:“看——” “你们看到了吗?!” 大金仰着头,奇怪的说:“看……看到什么?” 金缕是个“单纯”的烛龙宝宝,摇摇头,面瘫的说:“什么也没看到。” 元老板不回答他们,又说:“听——” “你们听到了么?!”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你变成诗人了么?” 元老板还是不理会他们,兀自“吟诗”,又说:“闻——闻到了么?!” “是死亡的味道,在逼近我们……”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低声说:“他不会真的吸/毒吧?我看他精神情况不对。” “嘘……”罗参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说:“有人来了。” 有人? 罗参立刻说:“灭火、关灯。” 众人动作麻利,把光和灯全都熄灭,营地瞬间融入黑暗之中,在苍茫的沙漠之中,他们的帐篷就好像一粒粟米,落入了沧海的波涛,再也寻不到端倪。 罗参让众人全都躲在沙丘后面,说:“是那些打手。” 万俟林木说:“真是阴魂不散。” 罗参低声说:“没关系,他们不是往咱们这个方向过来的,只要别出声,不要点灯,很快就会过去。” 众人都点点头,按照罗参安排的来。 但是元老板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诗意”之中,简直是诗意大发,在原地打转,仰着头望着天空,又蹦又跳。 他体型硕大,蹦起来沙土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沙丘都要被他震动了。 沙子“扑簌簌”的往下落,很快流了满地都是。 万俟林木说:“他要干什么,这么大动静,很可能把打手引过来。” 元老板仰着头,指着天空:“看!!看啊——你们看……” 万俟林木赶紧扑过去,一把捂住元老板的嘴巴,将人扑在沙丘后面,不让他又蹦又喊。 不知道是不是元老板的声音太大,虽然这边没有火光,但还是引来了打手们的注意力。 彦姐让人降下车窗,说:“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打手们说:“没有啊,彦姐,怎么了?” 彦姐眯了眯眼睛,说:“那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打手说:“或许是沙子声,人家不是说,沙漠里有鸣沙的声音么,像是有人在哭,还有嗡嗡的响声。” 彦姐点点头,把车窗关上,没有再多说什么。 众人见到打手们的两辆车子虽然稍微降速,但是并没有往这边开过来,都松了一口气。 万俟林木还保持着将元老板压在地上的动作。 万俟林木身材高挑,元老板则是又壮又胖,比万俟林木足足宽广了两圈还多。 万俟林木压着元老板,因为用力,头发都蹭散了,好像趴在元老板怀里一样,罗参一看,登时胸中醋海汪洋,虽然现在不是时候。 “啊!”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林木突然“啊!”了一声,吓得众人一跳。 万俟林木手一抖,瞪向元老板,原来元老板竟然咬人! 元老板被捂住嘴巴,不能说话,就狠狠咬向万俟林木的手,万俟林木根本没有防备,被咬了一下,瞬间见血。 万俟林木甩开手,捂着自己的手背,疼的“嘶……”直抽冷气。 元老板一得到自由,立刻大喊起来:“快看!快看!风雨欲来——!!” “你们听到风声了吗?!” “老天爷要哭了!” “下雨,要下大暴雨了!” 沙漠里下大暴雨? “木木!”罗参抢过来,查看了一眼万俟林木的手背,没有中毒迹象,这才放心。 万俟林木忍着疼,说:“嘶,抓住他!” 大金距离最近,立刻冲上去抓元老板,以免把那些打手引过来。 大金一直是个练家子,虽然底子一般般,资质中下等,但是勤学肯练,吃得苦比别人都多,对付元老板肯定绰绰有余。 大金冲过去,哪知道元老板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猛地一个劈手,直接拧住了大金的手臂,“咔嚓!”差点脱臼。 大金疼的一个激灵,金缕一眯眼,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冷着脸,一步抢过去,猛地按住元老板肩头。 元老板吃痛,这才被迫放开大金。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元老板……是个练家子。” 何止是练家子,元老板的功夫竟然无比的出众,而且别看他又胖又圆,但是非常灵巧,动作敏捷,甚至可以说是出手如电。 “啪啪啪”几声,元老板就竟然和金缕过了几下,要知道金缕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是烛龙,力气惊人,而且还有海虫的血统,动作灵敏犹如闪电。 但是元老板全都灵巧的躲避了过去。 元老板松开大金,使劲一推,金缕分神去接大金,让元老板有机可乘,猛地窜出去就要跑。 罗参眼神一厉,伸手猛地一拉,“嗖——”鱼线瞬间飞出,卷向元老板。 在这黑暗之中,罗参的鱼线还是黑色的,几乎是无影无踪,元老板却像是长了后眼一样,突然躲闪开来,与此同时,向身后扔了什么东西。 咚—— 咕噜噜噜—— 有东西滚了过来,像万俟林木他们靠拢。 是…… 一颗黑溜溜的东西。 滚到了万俟林木脚边。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元老板扔过来的:“这是……松球?” 有点像松球,其貌不扬。 灰溜溜的松球,在黑暗的沙漠中,微不可见的闪了一下红光。 罗参看到那松球,一刹那间,突然放弃了去追元老板,猛地大喊一声:“散开!!” 他说着,冲向万俟林木扑过去,不顾一切,将万俟林木扑倒在地,用后背护住万俟林木。 “炸/弹……” 轰隆——!!! 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万俟林木听到罗参喊了“炸/弹”两个字,紧跟着是沙丘剧烈的震颤,巨大的推力叠加在万俟林木的身上,通过罗参这个肉盾,已经卸去了一层。 两个人还是被横着推了出去,栽在沙丘上。 营地被炸得七零八落,其他人也全都被炸弹的气流推了出去,狼藉一片。 “怎么样?”万俟林木醒过神来,赶紧爬起来,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罗参翻过来。 罗参后背有些炸伤,但是轻微,并没什么大事,有些灰头土脸,一向温柔的面容带着沙土,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土,说:“没事。” “其他人呢,大家都没事吧?”万俟林木赶紧扶起罗参,去查看其他人。 白先生被无启护住,无启稍微受了点伤,但没什么大碍,大金和金缕也没有事,幸亏罗参提醒,大家散的快。 无启说:“快看看物资。” 营地被炸得烂七八糟,大家赶紧去检查物资,有一些物资炸烂了,但是幸亏大部分没事,还有越野车也幸免于难。 万俟林木说:“元老板这老小子,竟然还有炸/弹?他到底要干什么,突然发疯了。” 众人赶紧去找元老板,就看到元老板趴在沙地上,他扔了炸/弹,但是本人没有跑开,此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炸晕了过去。 罗参说:“爆炸声音太大,打手肯定已经察觉了,很快会往这边过来。” “大金,你去开车。” “其他人清点物资,尽快离开这里。” “好!” 众人分头行动,大金突然说:“等等……蛋不见了。” 万俟林木说:“蛋?金蛋?” 就是烛龙蛋。 刚才发生了爆炸,金蛋明明应该在大金怀里,但是一摸之下,竟然不见了,肯定是爆炸给炸飞出去。 “快,分头找!” 打手们的车灯突然转向,往爆炸的地方而来,现在大家都在争分夺秒,但是谁也不能放弃金蛋,快速散开四处寻找。 万俟林木负责过去把昏迷的元老板拉回车上,一找到金蛋立刻出发。 万俟林木快速朝着元老板跑过去。 元老板被炸/药推上了沙丘半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在万俟林木即将碰到他的一刹那,元老板“噌!”睁开了眼睛。 元老板反应很快,好像知道万俟林木要“抓”他一样,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往前跑。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要疯了,被元老板这个不靠谱的气炸了,赶紧追在后面。 哪知道元老板跑着跑着,突然往前一扑。 他们在沙丘上,元老板还是朝下跑,惯性本就大,他突然一扑,整个人栽出去,“咕噜咕噜——”不停往前滚去,稍有不慎,脖子很可能戳进胸腔里,那就完了! 万俟林木眼睛一晃,突然看到了什么。 就在沙丘半腰,有个金闪闪的东西。 ——金蛋! 因为炸/弹的缘故,沙丘有些松动,正在不断的掉渣,很快就会塌方,将金蛋掩埋。 元老板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竟然是朝着金蛋扑过去,一把抄起金蛋抱在怀里,保护着金蛋,顺着沙丘一口气滚了下去。 万俟林木在后面狂追不舍,抬起手来一摸耳钉,镜棺碎片的耳钉,突然变化了形态,犹如水一样流动着,不是变成冰剑,也不是小巧的匕首,而是一把透明的长鞭。 啪!! 万俟林木一甩手,鞭子一下卷住元老板的手腕,将人吊在沙丘半腰。 万俟林木差点被元老板直接悠出去,毕竟惯性太大,使劲向后仰,卸去惯性,这才拉住元老板。 元老板一只手吊在半空,一只手抱着烛龙蛋,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喘气声,感觉一条命去了一半,但是终于有些清醒起来。 元老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大喊着:“快跑,沙丘要、要塌方了!” 两个人赶紧顺着沙丘往下跑,一边跑,一边看到远方的车灯快速朝他们逼近,是打手的车子,狭路相逢,果然那些打手听到了动静,已经往这边赶过来了。 嗡—— 他们的越野车扬起尘土,疯狂甩尾而来,停到众人面前,打开车门。 万俟林木一看司机,登时有些绝望。 “罗参!?” 开什么玩笑,让罗参做司机?是害怕打手们追上来太有难度? 罗参开车本就是老爷车,速度那么慢,在沙漠里就更加慢。 罗参微微一笑,说:“上车。” 大家伸手将元老板拽上车来,万俟林木有些无奈,动作灵敏,一跃坐上副驾驶。 嗡—— 车子快速启动,往前行驶。 果然…… 慢悠悠、慢悠悠。 罗参踩下油门,但是并没有开车灯,一片黑夜,就在黑暗中慢慢行驶。 罗参解释说:“为了不让后面追上来,咱们不能开车灯。” 但是在沙漠中不开灯行车,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陷进黄沙之中,所以大金不敢这么开,只有罗参可以这么开车,虽然……慢了点。 万俟林木只好服气,也确实如此。 元老板上了车,瘫在车子地上,都没有爬到座位上,摊开手来,把烛龙蛋交给大金。 就在大金接过烛龙蛋的一刹那,元老板一歪头,突然晕了过去。 大金吃了一惊,说:“不会死了吧?” 无启赶紧来检查,说:“没事,体力透支,晕过去了。” 万俟林木回头看着后座,说:“是应该体力透支,他太能跑了,还有炸/弹,那么小的炸/弹,威力竟然这么惊人。” 大金赶紧检查烛龙蛋,金灿灿的烛龙蛋,鸭蛋大小,暖烘烘的,但是…… 大金吃惊的说:“裂了。” 万俟林木一听,他挚爱的大金蛋竟然裂了,赶紧欠着身子回头看,的确裂了一个缝,但是并不是很明显,也没有彻底裂开,应该没什么事。 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烛龙蛋还没有孵化,这要是打烂了,还不蛋清蛋黄混为一谈?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说:“这个元老板果然不简单,他刚才发了疯去救烛龙蛋,如果他不知道烛龙蛋是什么,怎么会真么不要命?” 元老板看起来是个普通人,他怎么知道烛龙蛋的? 噼啪—— 噼啪…… 噼啪噼啪—— “嗯?”万俟林木听到声音,侧头看向窗外,惊讶的说:“下雨了?” 沙漠里面竟然下雨了? 沙漠一直是干旱,缺水的代言词,万俟林木从来不知道,沙漠里面竟然还可以下雨。 而且这雨水越下越大,从起初的毛毛细雨,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 “噼啪噼啪”的雨滴冲刷着车窗玻璃,即使雨刷开到了最大档,前车窗玻璃依然一片雨帘,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 万俟林木趴在窗户上:“下得这么大?沙漠也有大暴雨,太神奇了。” 万俟林木就像是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眨巴着大眼睛,凝视着窗外的暴雨。 罗参解释说:“沙漠的确也会下雨,而且也有暴雨记录,不只是下雨,沙漠还会发洪水。” “洪水?!”罗参的话,果然吸引了万俟林木的注意力,万俟林木震惊的说:“沙漠怎么发洪水?”似乎想象不出来。 白先生见自家儿子一脸崇拜的看着罗参,无奈的说:“沙漠的植被少,一旦有暴雨,或者流入沙漠的河水出现暴涨,非常容易发洪水。” “沙漠土地干旱,洪水往往一天就会被吸收,也叫作闪电洪水。” 万俟林木果然抛弃了罗参,一脸崇拜的看向白先生,白先生这个做爹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 罗参:“……”风头都被岳父大人抢走了,可是自己又不能和岳父大人抢风头,做女婿真的很难。 雨水仍然噼噼啪啪的下着,车子更难行使,沙土已经很难走,再混合上雨水,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雨水要是再这样不停,恐怕万俟林木真的可以体会一次沙漠发洪水是什么模样了。 嗬——!!! 一声抽气声,元老板突然睁开了眼睛。 耳边是“噼噼啪啪”的暴雨声,元老板睁大眼睛,突然喊着:“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对啊,确实下雨了。” 元老板却好像在梦游,不理会别人,只是说:“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 他一直重复着,就在众人已经给听得疲劳,当他是复读机的时候,元老板突然又说:“雨水……会浇灭天火!” “天火……熄灭了……” “天火……” “天火?”万俟林木猛然想到,他们出发之前,元老板一直不联系他们,后来万俟林木打电话过去,元老板才说,因为要等沙漠的雨季,暂时不能出发,只有大雨,才能浇灭天火。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雨?” “天火……天火……”元老板又开始重复天火这个词儿,他一边重复,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大喊大叫的是其他人一样。 万俟林木更是奇怪,元老板到底怎么了? 无启说:“我刚才给他检查过了,不过医术我也不是很精通,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无启虽然不精通医术,但是一般情况都能应付,并没有给元老板检查出什么,实在是看不透。 罗参突然说:“他们追上来了。” 众人往后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打手们又追了上来,这次应该是个意外。 因为打手不是从后面追上来的,是从侧面拐过来的,一拐过来,正巧就来到了他们车子的后面。 显然彦姐也发现了前面的车子,冷笑一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给我加大油门,追上去!” “好!” 打手立刻踩下油门,不过沙子太软,雨水太滑,合在一起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比冰层上覆盖了一层雪还要难行。 打手的车子从后面追上来,罗参开车却不紧不慢,万俟林木看得直着急,说:“踩油门啊,踩油门!” 罗参淡淡的说:“踩了。” 万俟林木扶额:“才三十迈,使劲踩啊!你换个档,换个高一点的。” 罗参开车不喜欢换挡,就喜欢一个档杵到底,按照罗三爷的话来说,就是没时间换挡,为什么车子要有这么多零碎? 两辆越野车从后面包抄而上,万俟林木头疼不已,说:“我跟你换,等我过去。” 万俟林木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就要从副驾驶越过去,替换罗参开车。 就在这时候,元老板又发疯了,突然高声大喊:“你们就算抓住我,也休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万俟林木还在和罗参换位,被元老板一吼,直接跌坐在了罗参怀里。 元老板大吼起来,手舞足蹈,疯的不轻,突然蹦起来,就在众人措不及防之时。 咔嚓! 竟然直接打开后车门,“咕咚!!!”一声跳了出去。 幸亏只有三十迈。 元老板从车上跳了出去,“咕咚咕咚咕咚”一阵猛滚,灰头土脸,雨水倾盆而下,将他浇成了透心凉,一瞬间似乎稍微有些清醒起来。 但是为时已晚…… 后面的车子快速冲上来,打手从车窗伸出枪来。 “他奶奶的!”一个打手啐了一声:“之前怎么戏耍老子们来着,今天就一枪废了他!” “等等,”旁边一个打手说:“彦姐说了,要活的,不能开枪。” “呸!什么彦姐,一个臭/婊/子,要不是她,咱们能丢了那么多物资,抓他妈鬼的活的!” 打手瞄准元老板,另外一车的彦姐瞬间就看到了,立刻大吼:“住手!不能开枪!” 雨水冲刷着沙漠,噼噼啪啪,将一切都掩埋在暴雨之中。 那打手就装作没有听见,瞄准元老板,扣动扳机…… 元老板摔下车去,罗参一脚刹车踩了下去,车子“噌——!”的一声停下来。 罗参立刻说:“他们火力很足,不要下车,一直往前开,我去把人带回来。” “罗参!” 万俟林木有些担心,虽然罗三爷功夫出众,但是那些人手上火力太足,而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嘭—— 是放枪的声音,夹杂着暴雨和狂风,撕裂整个沙漠的黑暗。 就在这一刹那,“咔嚓……” 一个轻微的响声,从大金的手心中传出来,因为枪声、因为风声、因为雨声、因为沙漠的嗡鸣声都太大了,以至于众人都忽略了这么轻微的响动。 大金低头一看,掌心一轻。 裂了一个缝隙的金蛋,瞬间“咔嚓”一声裂开两半,两片蛋壳落在大金掌中,中间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丝余温。 一抹金光突然在黑暗的夜空中炸亮,伴随着火红的火光,冲天而起。 好像是一颗陨石,坠落在了沙漠之中一样。 嘭—— 火光色的光线,突然在元老板面前炸开,烈焰燃烧,在明亮的烈焰之中,似乎藏着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介于十□□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年轻男人。 他一头长发,包裹在火焰之中,闭合的双眼慢慢睁开,一双金色的眼眸,放射性的金线在暴雨之中璀璨夺目,好像两轮太阳。 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仿佛完美无缺的雕塑,充斥着天神一般的力度美感,脸孔硬朗,长得有几分像大金,又融合了金缕的俊美,但仿佛……脾气不怎么好。 啪! 年轻男人凭空出现,子弹冲向年轻人的面门,一瞬间,年轻人抬起手臂。 “哗啦——”一声,白皙的手臂上突然暴长出红色的鳞纹,坚硬如甲。 啪—— 子弹瞬间被弹开,落在黄沙之中,不见踪影。 “什么……什么东西!?” 打手吃了一惊,似乎有些慌张害怕,“砰砰砰砰——”又连续放了好几枪。 子弹疯狂的射向俊美暴虐的年轻男人,男人唇角微微一跳,似乎露出一个不屑的哂笑。 啪啪啪啪—— 子弹击中年轻男人的皮肤,一霎那接触的皮肤却全部依次变成火红色的鳞甲,将那些子弹轻而易举的弹在地上。 “怪……怪物!!”打手吓得惊慌失措,再也不敢射击,抖着手惊叫。 雨水“簌簌簌”的冲刷而下,冲在年轻男人暴虐哂笑的脸颊上,他轻轻掸了掸自己的鳞甲,好似在掸掉鳞甲上的灰尘,红色的鳞甲瞬间退去火焰,? ??新变回白皙的皮肤。 万俟林木说:“这是……?”他说着看了一眼大金手中,碎成两半的蛋壳。 罗参了然的说:“烛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让我们跟随镜头来采访一下模范夫夫,请问你觉得是罗三爷帅,还是今天新出场的小鲜肉帅?】 罗·超自信·小三:这还用问?当然是…… 万俟·毫不犹豫·林木:小鲜肉! 【请问为什么小鲜肉比罗小三帅呢?到底帅在哪里?】 万俟·理所当然·林木:眼睛是金色的,看着就有钱! 【此时应有弹幕:罗三爷,美瞳了解一下……】 罗·……·小三:…… 107、荒漠天火5 那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 竟然是大金和金缕的儿子。 大雨磅礴而下,年轻男人站在元老板面前, 唇角挑起一个笑容, 抬起手来,用手背轻轻蹭了一下自己脸颊上不断冲刷下来的雨水。 与此同时,竟然慢慢向前走去, 朝着打手的越野车走了过去。 元老板跌坐在地上, 已经看傻了眼,天空一片漆黑,乌云密布,暴雨铺天盖地的降临,冲刷着他的眼帘。 一切似乎都不真实…… 元老板眼看着年轻人要走过去,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别过去他们有枪!” 喊完这句话之后,那背对着他的年轻人突然回头, 看了元老板一眼。 俊美的容颜, 仿佛睥睨众生的天神, 高大的身材,仿佛高凌绝顶的山峰, 金色的眸子俯视着元老板,又是轻轻一挑唇角, 露出一个笑容。 年轻人随即快速走过去, 冲向打手的越野车。 “快……快快,他来了,他来了!射击!!” “怪物?!管他是什么怪物!杀了他, 给他几梭子!” “草他娘的,给我打!!瞄准了!” “砰砰砰砰——” 子弹冲着年轻人掠来,但是毫无意外,全都没有作用,像是豆腐打在了铁板上,有的子弹甚至扭曲变形,叮叮当当的全都掉在地上。 “啪……啪……”空膛了! 子弹全都打光,打手们瞬间慌了,想要去找弹夹,但是乌云密布,天色昏暗,再加上实在太紧张,根本找不到弹夹,只是这个空当,年轻人已经走了过来,逼近他们。 一步步走了过来…… 那首先开枪的打手大喊着:“快!还他妈等什么!撞上去,给我踩油门!!撞死他丫的!” 嗡—— 不由分说,司机立刻踩下了油门,冲着年轻男人猛冲上来。 越野车的瞬间加速度惊人,司机牟足了油门,狠狠踩下去,车子发出“嗡嗡”的怒吼声,好像要将年轻人碾平一般。 虽然年轻人看起来身材高大,但怎么也不可能和越野车比,再加上车子上都是装备,那些打手带了很多重型装备,撞上去的力度一定不小。 大金手里攥着金色的“鸡蛋壳”,狠狠捏了一把汗,不过金缕却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还说:“没事。” 他说着“嘭!!!”一声,似乎要验证金缕的说法,越野车疯狂的撞上年轻人,扬起无数的水花和沙土,交织成一幅泼墨一般的画卷。 就见水花与沙土的帘笼降落之后,车子非但没有把年轻男人碾平,竟然还被年轻男人给“按”停了下来。 年轻男人双手搭在越野车的前机器盖子上,前机器盖子微微有些发卷,被撞得缩了起来,车子的轮子不停冒烟儿,灰烟又不停的被雨水浇灭。 几个打手惊恐的顺着前车窗,与年轻男人金色的眼眸对视着。 “鬼……鬼啊!!” “魔鬼!!” “他是怪物——” 打手们吓了一跳,子弹打不透,车子也撞不了,就在这个时候,年轻男人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金色的放射性眼眸,有流光溢彩在闪动,透露着一股野性与暴虐,唇角一挑,单边扬起一个笑容,打手们的疯狂袭击,似乎只是一场游戏,激发了年轻男人的兴趣…… 年轻男人一笑,随即双手用力。 嗡—— 车子的车头竟然慢慢抬了起来。 这是一辆越野车,不是三轮车,车身自身的重量已经很重,再加上物资补给和重型装备,但对于年轻男人来说,好像就是搬起了一张中学课桌一样简单。 “救——救命!” “快跑!!” 打手们疯狂的扯开安全带,猛地跳下车去,一个轱辘滚出很远。 与此同时,“嗡——!!”的一声,越野车被年轻男人一把掀了起来,不止如此,还直接丢了出去。 嘭——! 砰砰砰…… 车子翻滚而出,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砸在沙土的地上,反复的砸着,滚出老远,最后“噌——”蹭着沙土,愣是生生将荒漠的大戈壁,划出了一道“河床”,雨水疯狂的席卷着,瞬间聚拢在河床之中,形成了一条河流…… 打手们跳下车,疯狂的逃跑着。 伴随着“嘭——!!!”一声巨响,被丢出去的越野车竟然爆炸了,不知道是车子的问题,还是车上装备的问题,下着如此大的暴雨,竟然还能爆炸,冲天的火光在大雨中,犹如毒蛇的吐信,妖娆的飞舞旋转,冲天而起。 “彦姐,怎么办?!”另外一辆越野车上的打手,是完完全全的目睹了这一场地狱级别的“表演”,一个个震惊的不知所措。 如果想要去救同队的打手,就要越过年轻人,但是年轻男人的武力值刚才他们都已经看到了,而且异常狂暴,就仿佛是个疯子一样。 谁知道靠近年轻男人有什么样的后果? 彦姐稍微思考了一下,冷漠的说:“调头,不用管他们,不听命令的后果,就要自己承担。” 刚才彦姐说过了,不让开枪,要抓活的,但是对面车子上的打手显然不服彦姐这个队长,因此才会贸然开枪,丢掉了物资和装备。 大手们一听,虽然稍有迟疑,但看到这情况,还是立刻调转车头,也不去追前面的车子,快速离开。 年轻男人掀翻车子,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似乎觉得异常的痛快,烛龙天生暴怒的情绪,在他的胸腔中快速的兜转,似乎在寻找着突破口。 还没有尽兴! 年轻男人不由分说,竟然要追着撤退的越野车冲过去,元老板大吃一惊,从地上爬起来,大喊着:“不要追了!不要追!” 罗参一看情况不对劲,年轻男人虽然武力值厉害,但说到底还是刚刚破壳的烛龙宝宝。 而且这个烛龙宝宝完全沿袭了烛龙的暴躁特征,嗜血好杀,对于一点点挑衅都无法容忍。 罗参眼睛一眯,说:“我去把他带回来。” 他说着,快速扎进大雨,迈开大长腿,犹如一头黑豹,扎进乌云密布的暴雨之中。 年轻男人想要去追,元老板用尽全力去拽他,被年轻男人一把甩开,就在这个空当,罗参已经从后面扑上来。 年轻男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机警的回头躲避,“唰——”罗参的鱼线打了一个空,在空中一兜,立刻转弯。 年轻男人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趣味儿,果不其然,立刻应战了罗参的“挑衅”,放弃了追赶打手的车子。 元老板看他们缠斗,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在眺望远方的什么,眸子突然收缩,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但是万俟林木什么也没看到,远方只有雨帘,无尽的雨帘,无休无止,就是在市里,这样的暴雨也是难得一见的,更别说是在干旱的沙漠里。 元老板肥胖的脸颊抖动着,眼神急剧收缩,大喊着:“洪水!!!” “洪水来了!” “快上车,找高地!否则咱们都要死!” 罗参和年轻男人还在缠斗,听到元老板的喊声,虽然天边还是一片“祥和”的暴雨,什么也没有,但元老板的声音非常真切,在暴雨中断断续续的大喊,完全不像是在说谎,或者危言耸听。 罗参眼睛一眯,年轻男人虽然是烛龙体质,而且暴虐弑杀,武力值很高,但却是初生牛犊,没什么实战经验,况且他面对的是罗参这块老姜。 罗参一个假动作,立刻用鱼线一缠,捆住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愣了一下,似乎很不解罗参的鱼线是怎么出现的,但是已经动弹不得,疯狂的挣扎着,嗓子里发出“吼——”的低沉怒吼声。 罗参手臂一收,拽着年轻男人,快速将他拖上越野车。 就在他们上车的这个时候,“轰——”的声音从身后席卷而来。 好像万马奔腾,大地都在震颤。 万俟林木坐在驾驶位上,明显感觉到了车子在颤抖,就好像电影里的地震特效一样。 “怎么回事?” 罗参沉声说:“闪电洪水。” 万俟林木没想到,他第一次进沙漠,不仅见到了百年不遇的大雨,而且还遇到了传说中的闪电洪水? 真的是洪水,巨大的震颤之后,奔腾的川流,真的犹如诗中所说,“天上来”,在遥远的天边,直接从天而降,越过沙丘,伴随着大风,瞬间将沙丘夷为平地,滚滚而来。 “上车!”罗参一声令下,将年轻男人推上去,大金和金缕抓住他,不让他再逃跑。 元老板跟在后面,遥遥的看着巨大的波澜,仿佛定格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让罗参赶紧坐上副驾驶,自己开车,回头一看,元老板竟然杵在原地,好像脚下生了钉子,赶紧粗着嗓子大喊:“元老板!!!” 元老板定定的站着,没听见一样,万俟林木“啧”了一声,立刻调转车头,迎向洪水席卷而来的方向。 车子快速开到元老板身边,不由分说,众人一把将站在原地发呆的元老板拽上车来。 元老板本来就重,沾了水之后更重,拽上车来,“嘭!”一声,车子明显凹陷下去一点儿。 万俟林木说:“坐稳了!”他说着,立刻换下车档,一个油门,“嗡——!!”车子猛窜一下,众人只觉得椅背猛地撞向后心,狠狠一推,巨大的推力让他们都感觉“咚!”的一声,心脏差点直接蹦出来。 万俟林木唇角挂着一抹冷笑,掌握着方向盘,雨刷不断“唰唰”的刮蹭着玻璃上的雨水,但是根本没有作用,磅礴的大雨让正面车窗都是花的。 身后是咆哮的声音,巨大的洪水,犹如闪电一般,从天而降,快速的向他们席卷,伴随着怒吼,好像千军万马奔流不息。 “快!快!”白先生看着后车窗,催促的说:“来了!” “踩油门啊!” “左边,左边洪水汇流了,快向右转,右转……” “不行啊,右边又来了!” 洪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任何一个角落,往地势低的地方汇流,甚至有的地势高的地方,因为暴雨和狂风的作祟,洪水也肆无忌惮,有恃无恐,企图淹没这片荒漠。 “别喊了!”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他终于知道开车的时候,别人在旁边喊踩油门踩油门是什么心情了。 罗参倒是淡定,冲着万俟林木笑了笑,说:“木木,十一点方向有高地,把车子开过去。” 暴雨太大,还有狂风和黄沙,万俟林木根本看不清楚,不过罗参说有高地,那肯定有高地,万俟林木立刻冲着十一点的方向开过去。 “轰——!!” 先头的水流已经冲过来,车轱辘一直卷在水中,在沙漠中行驶,那种不得劲的阻力已经很奇怪了,再加上水的阻力,车子越来越不得劲儿。 “来了……” 随着元老板的“死亡预告”,“轰——!!”一声巨响,几乎是五秒之后,一股巨大的洪水从后背直冲而来,将他们的车子撞得往前一蹿。 还有不断的洪水流窜而来,淹没越野车的车轱辘。 车子仿佛要在水中游泳,不断地和洪水竞速,一会儿冲出洪水,一会儿几乎被洪水浮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万俟林木使劲踩下油门,“哗啦——!!”车轱辘卷着水,越野车从水中冲了出来,直奔高地而去。 嗡嗡嗡——! 嗡——!! 万俟林木将车子快速往高地上开去,高地暂时没有被洪水侵占,车子奋力的攀爬上去,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洪水从他们脚下快速流淌,仿佛蝗虫过境,瞬间吞没一切。 “呼——” 万俟林木在高地上停下车子,狠狠松了一口气,累得他向后一瘫,直接靠在椅子上,这才感觉满身都是汗,衣服都被汗湿了。 罗参则是一脸镇定,微笑的说:“木木,辛苦了。” 说着,还给万俟林木擦了擦汗。 万俟林木享受着罗参的擦汗服务,突然有一种错觉,怎么感觉自己和罗参的这个状态,好像自己刚生过孩子一样?! 四周都是一片汪洋,高地暂时是安全的,但是他们无法从车里下去,暴雨还在继续,可能一段时间之内,他们都会被困在高地之上。 罗参说:“大家不必着急,沙漠的洪水都是闪电洪水,很快就会被/干旱的沙土吸收。” 万俟林木点点头,放松之后突然就想起来,元老板!抽风的元老板。 他转过头来,就看到元老板瘫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他怎么了?” 无启说:“又晕过去了。” 元老板倒是好,醒了闹,闹了“睡”。 元老板暂时晕过去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他们又无法从高地下去,因此一时间有些无聊,众人的目光自然就聚集在了“烛龙宝宝”身上。 说是宝宝…… 但是未免有点太大了。 烛龙宝宝出生之后,竟然就是个年轻人的模样,容颜俊美精致,有一种令人屏气凝神的惊艳,果然帅得不是人! 身材高大,肌肉流畅,仿佛雕塑艺术品一样,充斥着一股成熟性感的荷尔蒙。 最重要的是,烛龙宝宝他……没有衣服。 万俟林木却一点儿也不客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年轻男人,恨不能有透视眼。 万俟林木一点儿也不害羞,正巧了,那年轻男人也是,一点儿也不害羞,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打量着对方。 年轻男人突然扬起一个笑容,撑起手臂来,从后座越过,逼近万俟林木,稍微歪了一下头,好像要和万俟林木接吻一样,还调整了一个角度,以免自己的大高鼻梁撞到万俟林木。 噌! 罗参动作迅速,一把拦住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一脸戒备和不解,奇怪的看了一眼罗参,然后又去靠近万俟林木,但是又罗参横插一杠,年轻男人也没办法靠太近,只能保持“安全距离”。 年轻男人嗅了嗅鼻子,似乎在闻气味儿,并不是要接吻。 万俟林木抬手闻了闻自己,没有气味儿,笑着说:“我也有烛龙血统,咱们俩是亲戚,你是不是闻出来了?” 年轻男人似乎听不太懂万俟林木的话,但是对着万俟林木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野性,还有点痞坏痞坏的性感,简直充满了成熟性感的味道,简单一句话来说,那就是邪魅狂狷! 年轻人冲着万俟林木笑完,又对着罗参看了看,露出一脸凝视“情敌”的不友好表情。 罗参也冲着“情敌”露出一个微笑,颇为挑衅,还搂住万俟林木的肩膀,昭示自己的所有权。 大金一看,赶紧把衣服拿出来,给年轻人换上,总不能老是光着,他不觉得羞耻,其他人倒是挺羞耻的。 年轻人看到了大金,也凑过去闻闻,眨了眨眼睛,似乎闻出了什么味道,虽然大金没有烛龙的血统,但是味道很好闻,和自己身上一样。 年轻男人闻完大金,又去闻金缕,金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像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万俟林木一直盯着年轻人看,看的不可自拔,罗参心里就和外面一样,汪洋大海,不过外面洪水,他心里是醋海。 万俟林木说:“大金,你们还没给他起名字呢,叫什么名字好?” 大金说:“叫什么……?” 他还没考虑,因为在不久之前,年轻人还是个鸡蛋,不烛龙蛋…… 孵化的过程实在太快了,而且竟然都不需要抚养,直接迎风生长,变成了成年人的模样,这…… 火箭一样的生长速度。 大金干脆说:“就先叫小小金吧。” 万俟林木一脸嫌弃,说:“小小金?搞得跟你们祖孙三世同堂似的,太重口了吧?” 大金:“……” 金缕:“……” 的确如此,大金叫大金,金缕叫小金,现在来了个小小金,搞得金缕是大金的儿子似的。 不过…… 说实在的,大金刚开始养小金,就是把他当儿子养的,哪知道养出了一个“意外”来? 反正现在没事干,洪水还没褪去,左右都是要等着,罗参微笑说:“我家木木都这么说了,一定想到了什么好名字?” 大金本就是一个“榆木疙瘩”,起名字没有天赋,听到罗参这么说,就说:“老板,你想到了什么好名字?”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拍着自己胸口,信誓旦旦的说:“我当然想到了好名字,你们听听看,就叫——金钱!” 大金:“……” 金缕:“……” 白先生:“……” 无启:“……” 罗参“呵呵”尴尬的一笑,幸亏元老板晕过去了,不然万俟林木的本性就要曝光了。 罗参揉着自己额角,委婉的说:“要不然……我们再想想吧。” “金钱”本人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大马金刀的坐在后座上,正在研究自己的鸡蛋壳,他似乎不太会说话,就和金缕刚开始一样,甚至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年轻人拿着蛋壳,先是研究了一下,随即抄起来,直接往嘴里“咔嚓!!”一咬。 众人吃了一惊,大金赶紧说:“这不能吃!” 万俟林木痛心疾首,那是金色得蛋壳啊!怎么能吃呢? 大金说:“他是不是饿了?” 年轻人虽然高大,但还是个宝宝,刚出生也没吃东西,还和打手们恶战了一场,肯定是饿了。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说:“后面的背包里,我看到有一瓶牛奶,保质期那么短,再不喝就坏了,让他喝了吧。” 这些物资是从打手那里顺来的,牛奶的保日期很短,而且容易变质,尤其是沙漠这种不稳定的天气,所以打手的物资里只有一瓶牛奶,估计是打算进沙漠之后立刻喝完。 大金迟疑的把牛奶拿出来,心想烛龙会喜欢喝么?金缕变成人形的时候,喜欢吃肉,吃甜食,根本本不喜欢喝奶。 大金还是把牛奶拿出来,是个便携式的包装,扎了吸管就可以喝,他把吸管扎上,递到年轻人嘴边。 年轻人没有接过来,试探性的就着大金的手,喝了一口牛奶。 “吸——” 随着乳白色的牛奶吸上来,年轻人金色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仿佛有繁星在里面闪烁,熠熠生辉。 年轻人自己拿过牛奶,使劲啜了起来,竟然喝的津津有味。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看,他喜欢喝牛奶。” 万俟林木又说:“好了好了,我们继续讨论名字,你们不喜欢金钱这个名字,没关系啊,我还有很多想法。” “你们听听看啊。” “金砖!金砖,这个不好吗?” “金条,金条好不好?” “这个一定好,金元宝!” 大金眼皮狂跳,金缕一脸面瘫,白先生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启则是好脾气的微笑着,罗参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万俟林木兴致勃勃,一拍膝盖,说:“这个,这个名字一定好,听起来还很可爱,是叠词——金灿灿!你们觉得怎么样?” “金钱”、“金条”、“金元宝”、“金灿灿”一脸认真的喝着手里的牛奶,还用尖锐的虎牙,把吸管咬的稀巴烂。 万俟林木懊恼的说:“你们不会觉得都不好吧?我是认真的!” 罗参:“……”头,好疼。 万俟林木又说:“那叫什么?金枪鱼?金针菇?金……唔!” 罗参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捂住万俟林木的嘴巴,将人拽过来,说:“木木,你再不消停,我可就吻你了。” 万俟林木“切”了一声,说:“那你说。” 罗参想了想,说:“烛龙口衔火精,照亮九幽,叫做九幽怎么样?” “九幽?”万俟林木一脸鄙夷,说:“还没金灿灿好呢?也没金元宝富态。” 大金却说:“我觉得师父起的不错?” 万俟林木更加鄙夷,说:“你不要盲目崇拜。” 白先生是个文化人,一向优雅,自然是投“九幽”一票,无启是个没有原则的铁憨憨,当然无条件跟着白先生投票。 这下子好了,万俟林木的“金钱”“金元宝”“金灿灿”全都落空了。 九幽刚好喝完了牛奶,“簌簌簌”吸了半天,已经空瓶,什么也吸不上来,可能是没有吃饱的缘故,十分暴躁,“噗呲!”一声,直接将空瓶给一把抓烂,劈手扔在一边。 突然从座位上蹲下来,蹲在地上去看昏迷的元老板。 九幽蹲在地上,舔了舔自己的唇角,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野性表情,似乎很眼馋。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对大金说:“你儿子很重口啊,是不是没吃饱啊。”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在众人“嗬——!”一声抽气声中,九幽突然低下头去,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非礼了元老板。 这也太重口了! 九幽埋头下去,好像要亲元老板一样,还是趁着元老板昏迷的情况下。 但是情况却在一瞬间急转直下,不是“非礼”,九幽张开嘴,尖锐的獠牙一口咬中了元老板肥胖的脖颈,然后就是“嘶啦——”一声。 直接拽掉一块肉! 一块肉! 大金吓得目瞪口呆,连忙大喊:“小九!” 随着一块肉掀掉,九幽抬起头来,嘴里还叼着那块肉,一脸不解的看着震惊的众人。 那块肉衔在九幽嘴里,还在晃,看起来……“挺肥”。 罗参微微皱眉,说:“假的。” “假的?”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因此对于九幽咬掉元老板一块肉的事情,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伸手接过那块肉,放在手心里捏了捏。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橡胶的?” 罗参说:“是仿真硅胶的。”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这……元老板怕不是去垫了假胸吧?” 白先生一阵无语,自己这么靠谱,为什么儿子的脑回路如此清奇? 罗参检查了一下元老板,拨过他的脖颈,去查看他的伤口,元老板还在昏迷,因此十分顺从,根本没有任何反抗。 罗参挑唇一笑,说:“全都是假的,易容了。” 元老板感觉身体透支的很厉害,一直在昏暗中沉沉浮浮,慢慢的有一些苏醒的感觉。 力气渐渐回笼,意识也将将苏醒。 眼睫颤抖着,轻轻睁开,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陌生人。 脸孔俊美精致,带着一股野性,长发潦草的束着,一半散下来,垂在元老板面前,微微晃悠着,仿佛是催眠的钟摆。 却没有催眠的安详,反而带起一种肃杀的掠夺欲。 而那俊美的年轻人,竟然凝视着自己,舔了一下嘴唇,很眼馋的模样,似乎要生吞了自己。 “嗬!”元老板狠狠抽了一口冷气,猛地坐起身来,往后搓了几下。 元老板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环顾了一下左右,说:“是你们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罗参微笑说:“被那些打手抓走了?” 元老板没有回话,松口气擦了擦自己的汗。 罗参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你是什么人?” 元老板擦汗的动作一顿,尴尬的笑起来:“嘿呵呵——罗三爷看您说的,咱们这一路也熟悉了,怎么又突然问这种问题?” 罗参不理会他的马虎眼,淡淡的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说……”罗参温柔的一笑:“别怪我们把你丢出去,沉洪水。” 外面的洪水还在咆哮,高地仿佛是一个避风港,越野车停在高地上,俯视着四周汪洋一片的荒漠“海洋”。 元老板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嗓子里发出“嘿呵呵”不真实的冷笑,游刃有余的说:“罗三爷,别开玩笑了,你不会扔了我的,因为你们还想要天火墓的地图,没有我的地图,谁也无法在茫茫的沙漠里发现天火墓,不是么?”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可是……你根本没有什么地图。” “你说什么?”元老板奇怪的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坐在驾驶位上,翘着二郎腿,很悠闲的向后看向元老板,说:“你晕倒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把你身上里里外外,都搜了一个透彻,根本没有什么天火墓的地图。” “你……”元老板一听,立刻低头去看自己,似乎受了惊吓,连忙压紧自己的衣服。 万俟林木却像是个地痞,幽幽一笑:“别挡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可都看过了。” 他说着,拿出一面镜子,“嗖”一声丢给元老板。 简陋的镜子落在元老板身上,正好镜面朝上,映照着元老板…… 清秀羸弱的面孔。 并不是什么二百斤的大胖子,那一身“肥肉”全都是仿真硅胶,说白了就是伪装,不止如此,硅胶里竟然藏了很多东西,像是之前那种炸/弹松球,就有个七八枚,还有很多奇怪的东西镶嵌在硅胶里,元老板本人,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炸/弹库。 卸去了易容伪装的元老板,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比刚刚化形的九幽还要小。 栗色的头发有些软,细细软软的趴在额头上,因为潮湿,看起来有些可怜儿。 巴掌大的小脸,瓷娃娃一样的皮肤,跟胖完全占不到边,不只是不胖,还有些羸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眼尾微微向下,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哥哥。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你这么一个肤白貌美的小美人儿,总是喝的烂醉如泥,就不怕别人对你别有用心?” 罗参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家木木得了空就调戏人,根本不把自己这个“正牌”老公放在眼里。 罗参一把抓住要去调戏小美人的万俟林木,将他的手拽回来,不让他去捏小美人的下巴。 万俟林木一脸扫兴的模样,不过也没有要强行调戏,老老实实的坐着。 罗参冷淡的说:“你根本没有地图。” 元老板呼吸有些急促,说:“我有地图。” 罗参简练的说:“在哪里?” 元老板迟疑了一下,回答说:“在……我的脑子里。” 万俟林木说:“我们要讲究唯物一些,你这么唯心主义,让我们怎么相信?” 元老板似乎已经妥协了,颓丧的坐在地上,说:“好,我全都和你们说,但是你们要答应我,绝对不能半途撤出搭伙。”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 元老板抬起头来,凝望着他,嗓音很轻,有一丝丝的沙哑:“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元老板沉默了很久,伴随着外面暴雨击打车窗的噼啪声,他终于再一次开口。 “我说谎了,我根本没有什么去过沙漠的父亲。” “因为……” “那个进过沙漠之后,疯掉的人……就是我。” 万俟林木皱眉:“你去过天火墓?那为什么还要我们搭伙?” 元老板默默的摇头:“我的确……进去过,但是就如你们之前知道的,我出来之后就疯了,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后来的记忆断断续续,时好时坏……” “对天火墓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里面……似乎有很可怕的东西。” “我一直在喝酒……” 元老板身上总是酒气冲天,万俟林木本以为是元老板想要遮掩说谎的味道,但是又觉得有些画蛇添足,解释不通。 元老板终于说出了真相:“我虽然不记得天火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能肯定的是,那里面有可以激发人体潜能,放大五感的东西。” 放大五感? 罗参皱了皱眉。 元老板继续说:“我从天火墓侥幸逃出,五感受到了刺激,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元老板不是有预知的能力,他是听到了暴雨和洪水席卷而来的声音,因为他的五官被恶意放大了,成为了一个不正常的人…… “伴随着这种潜力的爆发,也有很多痛苦,”元老板声音越来越沙哑,说:“我能听到更嘈杂的声音,我能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五感的刺激让人崩溃,所以这三年来,我一直用酒精来麻痹我的感官……” 原来元老板喝酒,竟然是这个缘故。 刺激潜力…… 万俟林木突然想到了血眼蛊,从血蚕和血蛾身上提炼出来的血眼蛊,也是为了刺激人体潜能,难道和天火墓有什么联系? 元老板已经卸去了伪装,也没有必要模仿之前不着边际不靠谱的口音,淡淡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记忆断断续续,但是我去过天火墓,我是唯一去过天火墓的人,只有我能给你们带路,没人比我更加清楚……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说完了,你们相信么?” 万俟林木没有闻到撒谎的味道,元老板的气息很清澈,他看向罗参。 罗参淡淡的说:“你说的都是真话,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吧?” 元老板抬头看向罗参。 罗参笑着说:“你是什么人,还没有回答我。” 元老板有些迟疑,罗参了然的说:“你是墨派的人吧?” 墨派? 万俟林木之前听两个二叔叔说过,墨派是一个古老的门派,是由墨子演变而来,他们的掌门手持钜子令牌,精通各种奇门之术,机关手艺也不在话下。 从古至今,墨派的声望都非常高。 元老板的表情有些凝固,点点头。 罗参说:“怪不得你不愿意透露身份。”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为什么?” 罗参解释说:“墨派和我们无启族,都是手艺大族,从古至今我们两派一直是竞争关系。” 原来如此,同行是冤家。 无启族源于上古,墨派要远远晚于无启,但是墨派在历史的潮流中,锋芒不减,锐利至今,无启族却渐渐的掩埋在长河之中,这两个门派谁也不服谁,可以说一句……水火不容。 如今墨派的人要找罗三爷帮忙搭伙,的确不愿意说出口,实在难为情。 罗参又说:“如果不出所料,你是墨派的高层吧?” 万俟林木的叔叔就认识墨派的掌门人,每一任墨派的掌门人,都会用《墨子》中的篇名作为自己的名字,现任掌门是万俟林木两个叔叔的好友,叫做明鬼。 罗参说:“你的易容术如此精湛,是明鬼的徒弟?” 元老板摇摇头,用一张清秀的少年脸说:“我是明鬼的太师父,元非命。” 非命,是《墨子》之中的重要篇幅,意思就是指不从命。 墨子作非命,反对儒家的命运说,杨朱作力命,反对墨子的非命说,于是开启了百家争鸣的先河。 “太……”万俟林木转头? ?向元老板,说:“太师父?你……今年贵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窥伺别人家的儿子金针菇(九幽)已久,也想拥有自己的金针菇,于是计划如下:】 菜品:爆炒金针菇。 食材:酒、干柴烈火…… 步骤:先将罗小三灌醉关进小黑屋,然后反攻&#%,烛龙体质确保罗小三怀孕,最后喜得小金针菇n个。 罗·???·小三:坚决抵制攻生子!还有……我们家的孩子为什么要姓金? 万俟·死鱼眼·林木:你不觉得姓金,简直赢在了起跑线上么?有钱! 108、荒漠天火6 元非命看起来只有十七岁左右的模样, 不只是年轻,而且非常年轻。 说是个高中生, 都有人相信。 他竟然开口说自己是墨派现任掌门人明鬼的……太师父。 要知道墨派掌门人已经在道上游走了五十年还有余, 虽明鬼看起来很年轻,但实际上年龄已经不小了。 元非命是明鬼的太师父,也就是师父的师父, 这样算起来, 起码有百岁高龄。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着元非命。 元非命淡淡的瞥了一眼万俟林木,说:“你不也一把年纪了么。”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又说:“为什么要掩藏身份找到我们,如果是这件事情,大可以和我们说明白。” 元非命瞬间没了声音,他的年纪看起来很小,在他们之中,好像是最小的一个, 甚至刚刚出生的金针菇……不, 金九幽都比他大上几岁。 元非命没有坐在椅子上, 而是受气包一样坐在越野车的两排后座中间的过道上,稍微蜷缩起一些膝盖, 这种动作好像被欺负的良家少年一样。 而他们则是凶神恶煞,十恶不赦的流氓地痞…… 元非命闭着嘴, 缄口不言, 甚至还紧紧抿着嘴,一脸消极抵抗的模样。 罗参却幽幽的一笑,似乎有些了然, 淡淡的说:“因为丢人。” “丢人?”万俟林木奇怪的问? 罗参还是一脸了然,似乎已经看透了元非命的缄默,说:“墨派和我们无启族是死敌,水火不容,他身为墨派的长老……” 元非命不只是墨派的长老,他的名字叫做“非命”,是《墨子》的篇章之一,在墨派之中,只有掌门人有这种特权,用篇章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说,元非命至少曾经当过墨派掌门,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卸任了,但绝对不是什么反面的原因,因为元非命还保留着墨派掌门的名字,这是一种勋章。 罗参继续说:“身为墨派长老,来求死敌帮忙,岂不是很丢人的事情?” 他说着看向元非命,“和蔼可亲”的笑了笑,说:“我说的对么?” 元非命咬了咬嘴唇,湿漉漉的眼睛,好像小鹿斑比,却一脸淡漠,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抵死也不想承认。 万俟林木摆手说:“算了,我继续问其他的问题,那些打手为什么要抓你,他们是什么人?” 元非命抿了抿嘴春,这似乎是他的招牌动作,代表着抵抗。 万俟林木说:“你可别说他们没有抓你,不是冲着你来的?” 元非命似乎放弃了抵抗,双手离开膝盖,不再做抱膝盖的抵抗动作,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哪知道一瞬间对上了九幽放着金光的双目。 那双眼睛金灿灿的,带着一丝掠夺欲,紧紧的盯着元非命,好像元非命是他的猎物。 不不,盘中餐。 不止如此,九幽还眯起眼睛,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一脸对着盘中餐垂涎三尺的野性。 众人也发现了他们对视,心中都是一凛,九幽露出邪魅狂狷的表情,这说明…… 他饿了! 众人刚刚在不久前,都目睹了九幽“咬人”的场面,那场面真的太血腥了,完全没有一点儿情趣可言。 大金赶紧从背包里掏出面包,撕开包装,递给九幽说:“饿了么?” 九幽终于把“邪魅狂狷”的目光离开了元非命,接过面包,三百六十度的闻了闻,然后试探的咬了一口气,金色的眼睛顿时亮起来,粗暴的撕咬着面包。 吃的面包屑飞溅,简直是一片狼藉。 一块面包竟吃出了野蛮的感觉。 其他人都是一阵头皮发麻,尤其是刚刚被九幽死死盯过的元非命,更是后背一阵阵冷汗,涔涔的往下流。 只有万俟林木突然漠然的说:“哇,小九的吃相好可爱。” 白先生:“……”都怪自己,儿子的早教有问题,造成了现在的审美异常。 万俟林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说:“看得我都饿了。” 罗参一阵头疼,日常头疼,赶紧也从背包里拿出一袋面包,先给万俟林木用消毒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撕开面包,将面包递给他。 罗参温柔仔细的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这才说:“你可以说了。” 元非命的嗓音仿佛清泉,带着少年的清冽:“他们抓我,因为我是墨派的人,善于各种机关,而且他们似乎知道我下过天火墓,知道我的五感潜力已经被激发,想要……” 他说着,攥紧了自己的双手:“想要……把我抓回去研究。” 元非命说到这里,手指节已经泛白,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继续说:“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我根本没有什么父亲,那个进入沙漠天火墓的人,就是我,后来我出了沙漠,在医院里恢复了三个月,医院里……有他们的人。” 万俟林木刚要咬面包,立刻说:“医院里也有他们的人?” 元非命点点头:“那些人在监视我,想要在我身上做实验,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血蛾的纹身。” 没错,彦姐的胸口上就有一个血蛾的纹身,之前万俟林木和罗参都看到过。 元非命继续说:“为了躲避他们,我从医院跑掉了,而且易容改名,偷偷的调查起天火墓。” 万俟林木说:“对于这些血蛾纹身,你了解多少?” 元非命说:“我也调查过他们一段时间,但是这些人非常隐蔽,而且渗透得很广泛,我只知道他们有一个大人,叫做无二。”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无二?什么破名字。” 这个无二,想必就是天灯墓葬中小男生背后的大人了,也是周长老背后的幕/后主使,三番两次挑衅万俟林木的人。 元非命说:“我追查血蛾纹身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无二,都是一些打手在替他办事,而且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打手,只有这次进入沙漠的井彦,听说是无二的心腹。” 彦姐? 元非命说:“这个井彦,嘴巴严得很,而且身边总是前呼后拥,我没有办法接近她,而且另外一方面,我因为五感受过刺激,也不敢贸然接近她。” 因为元非命的五感受过刺激,总是时不时发病,而且医院里还有很多人监视元非命,所以元非命不敢把记忆中的天火墓落在笔头上,他怕有一天会被这个无二发现。 元非命说:“这个无二,一直在致力于研究人体的潜力,我知道他们在开发催发潜力的东西,天火墓中就有这样的东西,如果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不敢把记忆落在笔头上,但是……”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但是时间一长,你就不记得了……” 元非命冷漠的少年脸颊上,突然泛起一阵红晕,好像是被万俟林木说中了,有些羞愧。 的确如此,时间一长,他就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大雨能浇灭天火这句话,仿佛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万俟林木指了指越野车车窗外的狂风暴雨,说:“喏,现在就在下大雨,但是天火在哪里?怎么浇?” 元非命也看向窗外,长长的眼睫颤抖了好几下,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晃动着,说:“我……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 关键的,不关键的,反正元非命都不太记得了,但他又是唯一进入过天火墓的人。 万俟林木低头看向越野车的地上,说:“这些是什么东西?” 地上堆着好多硅胶,那是元老板的“肥肉”,一坨一坨的。 那些硅胶中间,还夹杂着很多奇怪的东西,像是会爆炸的松球。 之前他们见识过了,元非命发疯的时候,甩出去一个松球,松球其实是炸/弹。 元非命将“肥肉”捡起来,把里面的小零件全都抠出来,说:“这些是我做的小玩意。” “小玩意?”万俟林木奇怪。 元非命解释说:“松球是微型的炸/弹,还有这些小胸针,其实是照明工具,里面有微型的电池,照明续航时间可以长达五百个小时,而且防水,可以潜水三百米。” 元非命和罗参都是手艺人,罗参平日里做的手艺都非常高雅,一些高档的名表,万俟林木还见过他做小提琴,还从来没见过这些小零碎小玩意。 除了照明、炸/弹,还有警报器、烟雾器、定位器、定时器,甚至是防狼喷雾。 万俟林木拿着一个小金橘,说:“这是……防狼喷雾?” 元非命一脸淡漠的解释说:“捏一下金橘的肚子,喷雾会从绿叶喷出去,里面的气体刺激性非常强,不只是对人,对粽子也有一定的镇压效果。” 万俟林木捣鼓着小金橘,似乎觉得特别有意思。 罗参一看,情况不对劲儿,不就是一些小玩意小垃圾么,都是一些简单的幼儿园手工,他家木木竟然这么感兴趣? 罗参连忙拦住万俟林木,微笑的说:“木木,刚才开车你也累了,吃些东西,趁着下雨,闭眼休息一会儿。” 万俟林木心想也有道理,自己举着面包那么长时间,都忘了吃,于是豪爽的咬了一大口面包。 他刚把面包吃进嘴里,登时脸上变色,眼神里满满都是嫌弃,含着面包,含糊的说:“这面包坏了吧,一股馊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没粮了,蠢作者全副武装去采购,今天只有三千字,明天会恢复哒,么么哒~ 隔壁《秒秒的咖啡店》已经快要进入完结倒计时啦~接档文《暴君种草日常》,种草文~事业文~欢迎小天使们提前收藏呀~开文当天会有红包掉落~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新文~ 109、荒漠天火7 坏了? 刚才九幽还大快朵颐, 怎么可能坏了? 罗参将撕掉的包装纸捡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日期:“还真是, 就差一天过期了。” 万俟林木“呸呸”了两声, 嫌弃的说:“一定是沙漠里温差太大,所以面包已经过期了……那些打手怎么这么穷,带着过期的东西?也太抠门了。” 这些食物和物资, 全都是彦姐和那些打手的, 大家之前都没有注意过。 罗参说:“算了,过期了的话,就吃别的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刚要把过期的面包扔进垃圾袋里,就听到“嗖——”的一声,九幽直接从后排窜了过来,动作异常凶猛, 像是一头猎豹。 九幽突然窜过来, 劈手直接夺下那块过期的面包,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狼吞虎咽的直接塞进嘴里。 面包屑飞溅, 眨眼之间,那块过期的面包已经吞进了九幽的肚子里, 九幽还一脸意犹未尽, 盯着垃圾袋眼睛发光,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包装纸掏出来吃掉。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不是……小九,那面包过期了啊。” 大金吃了一惊, 赶紧说:“会不会拉肚子?不会生病吧?” 九幽可是刚出生的“烛龙宝宝”,别人家的宝宝刚出生都会有点“娇气”“脆弱”等等,因此大金有一瞬间怀疑,九幽吃了过期的食物会拉肚子,甚至更严重的生病。 但是…… 九幽狼吞虎咽的吃下面包,根本什么反应也没有,也没说难吃,而且好像还没吃够,眼睛四处目寻,似乎在寻找着剩下的吃食。 别人家的宝宝,生下来都可可爱爱,九幽他…… 稍微有点高大,而且自带肌肉。 应该……没事? 大金怕他没吃饱,又从储备里拿出了一些食物分给九幽,也给万俟林木重新换了一块面包,这次绝对没有过期,罗参反复看过保质期,这才撕开包装拿给万俟林木。 不过这次的面包看起来没什么味道,刚才那块过期的面包是肉松面包,肉味的已经被九幽吃完了,剩下只有白面包和果酱面包。 罗参捡了一块蓝莓面包,还算是有点果料,免得吃起来没滋没味儿的。 “嘶……”白先生也在吃面包,抽了一口气,蹙着眉头说:“这蓝莓果酱也太酸了。” 万俟林木接过罗参递过来的面包,咬了一口气,这次没有什么馊味儿,而且蓝莓果酱酸甜适中,特别刺激食欲。 刚才万俟林木吃了馊味儿的面包,食欲大减,可能也是太累了,嘴里没什么味道,如今吃了一口蓝莓果酱面包,感觉刚刚好,胸中烦闷也一扫而空。 万俟林木眼睛里绽放着金光:“有么?我没觉得酸啊,挺好吃的。” 白先生吃了一口,实在受不了这种酸味儿,就把面包剩了下来,万俟林木一看,怪浪费的,反正也不是外人,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吃过的,于是就拿过来豪爽的吃了。 一口气吃了两个面包,感觉肚子终于饱了。 罗参见万俟林木吃的满足,笑了笑,温柔体贴的给他擦掉嘴边的面包碎屑,说:“外面还在下雨,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咱们没有办法赶路,在这种环境下,也不怕那些打手追过来,不如都休息吧,正好这几天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罗参说得对,他们这几天晚上奔波劳累,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又是甩打手,又是营救元非命,还要和洪水赛跑,如今被困在高地,还因祸得福,能好好休息一番。 那些打手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趟着洪水来捣乱,所以大家可以放松休息,不需要守夜。 万俟林木伸了一个懒腰,他坐在驾驶位上,往后靠着。 但是驾驶位的座椅不能向后放倒,这么坐着睡觉很累人,束手束脚。 罗参招手说:“来木木,你来副驾驶,可以把椅子放倒,躺下来休息休息。” 万俟林木看了看驾驶位,说:“那你呢?” 罗参微笑的说:“我坐那边稍微靠一会儿就可以。” 罗参要坐驾驶位,椅子不能放倒不说,罗参那一米八八的身高,还有大长腿,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万俟林木想了想,立刻从驾驶位跨到副驾驶。 罗参还以为他要换位置,哪知道万俟林木一下坐在了罗参怀里,然后给罗参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壁咚,将罗参咚在椅子上,慢慢伸手过去,“嘭!”一声,直接放倒了副驾驶的椅子。 两个人倒下来,因为椅子放倒的缘故,后排的众人清晰的看到万俟林木“调戏”罗参的全过程。 万俟林木却一点儿也不害羞,保持着壁咚着罗参的动作,说:“奖励你一个……抱着我睡的机会,要不要?” 罗参温柔的嗓音立刻响了起来,说:“当然要。” 万俟林木调整了一下姿势,窝在罗参怀里,大言不惭的说:“福利这么好,那就快睡吧。” 白先生:“……” 无启:“……” 大金:“……” 金缕和九幽完全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元非命不太了解他们的相处模式,难免多看了几眼万俟林木和罗参,但是也没有多管闲事,缩到角落去了。 罗参搂着万俟林木,给他盖了一张毯子,两个人抵着额头,万俟林木很快就睡着了,没有半分钟,速度惊人,而且睡得非常香甜。 罗参轻笑说:“睡得还真快,这么累?” 罗参把车子熄了灯,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沙漠的黑暗,仿佛比城区更加深邃,狂风暴雨还在继续,“噼噼啪啪”的雨水击打着车窗,将一切都笼罩在喧嚣的安宁之中…… 元非命缩在角落里,他的五感非常敏锐,别人听到的雨滴声,他听得则是放大无数倍的怒吼声,没有酒精的麻痹,那种怒吼刺痛他的耳膜,折磨着元非命每一根神经。 元非命缩了缩膝盖,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就好像一只小松鼠,紧紧靠着车子的边缘,将脸埋进膝盖之中,微微颤抖着,强迫自己入睡。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元非命似乎在这种怒吼声中渐渐找到了平衡,也或许实在是太累了,真的慢慢进入了睡眠。 混沌的睡梦之中,四周渐渐亮了起来,不是天亮,是火焰,无数站灯火依次点燃在逼仄的墓室之中。 天火…… 元非命挣扎在梦境里,怎么也走不出来,黑暗的墓室仿佛是无底洞,永远没有尽头,无论是行走,还是拼命的奔跑。 无数血眼,从天火点亮的地方,一只、一只的冒出来,阴森森的盯着他,随时都要将他撕裂,撕成碎片! “嗬……” 元非命猛地睁开眼睛,只觉自己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汗涔涔的,赶紧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冷汗。 他开着车窗,有光斑照在元非命的眼睛上,怪不得觉得梦境很亮,原来…… 是天亮了。 天边有一点点的红晕,那是日出! 沙漠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天边的太阳仿佛是强弩之末,却不停的挣扎,想要跳出地平线。 其他人还在休息,元非命没有出声,扒着车窗去看日出。 雨…… 已经停了。 洪水也褪去了,一夜时间,干涸的沙漠吸收了洪水,一切都归于平静。 只有洗练一般的天空,更加清澈,验证着昨晚的狂风暴雨。 元非命默默欣赏着沙漠的日出,艰辛,苍凉,却又生机勃勃,充满了希望。 簌簌簌—— 沙沙…… 就在这个时候,元非命听到一声非常非常轻微的响动。 他的五感都是被放大的,因此听觉非常敏锐,立刻警觉起来。 洪水已经褪去,说不定那些打手会卷土重来,想要偷袭他们。 元非命清秀的脸孔立刻板了起来,眯了眯眼睛,从怀中摸出一颗“松球”,然后轻轻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去。 簌簌簌—— 沙沙沙—— 簌簌—— 在车子背后传来,有人在动他们的后背箱? 元非命快速冲出去,那“偷东西”的人慢慢抬起头来…… 太阳跳出了地平线,一瞬间,金红的光芒放射性的像四周散开,那男人背对着日出,仿佛染上了一层神明一般的光芒。 他身材高大,俊美野性的面容,因为日出的光芒而柔和,天生散发着一股吸引人的荷尔蒙,似乎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如果—— 此时此刻,那俊美的男人嘴里没有咬着一根火腿肠的话…… “九幽?” 原来是九幽。 九幽早就醒了,精神头很大,可能刚出生的宝宝就是喜欢折腾,而且肚子有点饿,于是趁着众人没醒,自己研究打开了车门,跑下车子去玩。 他嗅觉灵敏,使劲一闻就闻出来了,后背箱里有很多好吃的,散发着肉的味道。 九幽像是打劫一样,打开后背箱,从里面掏出“肉/欲”十足的火腿肠,第一次吃也不知道怎么撕开包装,直接上嘴就去咬,把包装咬了个稀巴烂,全都塞进嘴里,然后自动把火腿肠的包装皮给吐了出来。 元非命有些发呆,这如天神一般俊美的年轻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火腿肠,脚边堆积着火腿肠被残杀的“尸骨”——包装皮。 他好像,已经吃了好几包火腿肠了。 元非命眨了眨眼睛,湿漉漉的眼睛因为阳光的缘故,微微眯起一些,眼神里散发着迷茫,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元非命此时此刻心里想着……火腿肠,真的这么好吃么? 以前怎么没有发觉? 九幽将火腿肠塞进嘴里,“呸”很自然的吐出火腿肠皮,已经是熟练工种了,一边嚼着火腿肠,一边盯着元非命,眼神上下扫射,就好像…… 好像元非命是下一根火腿肠一样。 元非命不知怎么的,后背窜起一股森然,说:“原来是你,我回去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啪! 九幽却扔下了他最爱的火腿肠,突然冲向元非命,动作非常快,好像一只捕食的豹子! 元非命听到动静,赶紧闪开,但是已经来不及,“嘭——”一声,九幽已经将他扑倒在地上。 元非命吓了一跳,九幽不给他挣扎的机会,大手一攥,直接握住元非命两只手腕,让他两手交叠举在头顶,压在地上。 元非命拼命挣扎:“你干什么!” 九幽力气却大得惊人,一手桎梏住元非命,另外一手抓向元非命,元非命还以为九幽饿了想要咬自己,结果他抓向了那颗松球。 元非命本以为是打手来偷袭他们,所以拿了松球炸/弹,看来九幽是想要那颗松球。 元非命刚刚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吃自己,结果九幽抓住那颗松球直接,就要往嘴里塞去。 “等!”元非命吃了一惊:“那不能吃!快丢下!” 他拼命挣扎,去抢九幽的松球,“啪”一把抓住松球,塞进自己口袋里,说:“这不是吃的……” 九幽眉毛一挑,不等元非命说完,他似乎也听不懂元非命在说什么,误以为元非命要和自己“抢食”,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那俊美的容颜转瞬可怕的吓人,一副要将元非命生吞活剥的模样。 嘭! 九幽再一次扑倒了元非命,去抢他怀里的松球。 嘶啦—— 真是个野兽,不,烛龙是凶兽,远远比野兽可怕。 元非命的外衣瞬间被九幽一把“分尸”,简直是瞬间四分五裂,口袋也给撕烂了,九幽去抓松球,元非命怎么可能给他,赶紧大喊着:“这真的不能吃……” 九幽拼命护住松球,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从他口袋里滚出来,“啪嗒”掉在地上。 ——圆滚滚的小金橘。 九幽抢夺松球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盯着圆滚滚的小金橘,改变了策略,似乎小金橘更加有吸引力。 完了! 元非命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身上带了这么多小玩意,那小金橘是防狼喷雾,也不能吃! 九幽一把抓住小金橘就要往嘴里塞,“呲——”一声,因为九幽太用力,有些野蛮,小金橘被他一把捏瘪。 从叶子喷出防狼喷雾,直接呲在了元非命脸上。 “嗬——” 元非命只觉得眼睛一阵刺啦,又酸又疼,还火辣辣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哭的稀里哗啦。 外面这么大动静,众人自然都醒了,尤其是罗参,他本就警觉,其实九幽下车去找食物,他就醒了,但是万俟林木躺在他怀里,如果罗参一动,万俟林木肯定就醒了,而且九幽没有走远,他就没有动。 后来元非命也醒了,下了车,之后就传来很激烈的响动。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被吵醒了过来:“什么声音?” 众人赶紧下了车,就看到车子外面的高地上,九幽一脸粗暴,将元非命壁咚在上。 元非命则是脸上泪痕点点,眼睛通红,被禽兽占尽便宜的模样。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这么激烈……” 九幽成功的制服了元非命,松球还在他手上,元非命顾不得丢脸,捂着自己衣服,“眼泪汪汪”的赶紧说:“松……松球!” 九幽正扬起松球,准备扔进嘴里吃掉。 罗参眼疾手快,“嗖——”鱼线一扔,直接把松球勾了过来,九幽一看,自己好不容易抢过来的食物突然不翼而飞,怎么可能放弃。 万俟林木这才搞清楚了情况,原来九幽是想吃东西? 他赶紧掏了一个牛肉罐头出来,“咔嚓”打开罐头,扇着肉味,让肉味扩散,说:“来小九,吃肉吧,肉好吃。” 果然,“没见过世面”的九幽,瞬间被牛肉罐头所吸引,放弃了松球,试探性的走过来,盯着万俟林木手中的牛肉罐头。 一场世界大战终于结束了,万俟林木把罐头倒出来,九幽“稀里哗啦”的吃着。 元非命狠狠松了一口气,一边“哭”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弄了点水洗眼睛,他没想到,自己做的防狼喷雾竟然有一天用在了自己身上。 元非命进了车子里换衣服,九幽刚好吃完了牛肉罐头,甩的手背上都是肉汤,九幽意犹未尽,一边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换衣服的元非命,一边啜着自己手背上的肉汤,又是那种邪魅狂狷的笑容。 元非命总觉得,九幽是把自己当成了储备粮,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生吞活剥…… 众人都醒了,正好天也亮了,万俟林木说:“小九这个贪吃的性格,是遗传小金吧,简直一模一样。” 没错,金缕也贪吃,而且非常贪吃,贪吃到海虫的原型就像是一块金砖,根本无法钻入别人体内作为虫蛊。 大金额头一阵狂跳,感觉九幽比金缕更加贪吃,而且吃起来也太野性了…… 元非命好不容易不“哭”了,止住了眼泪,小鹿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红彤彤的,根本没有一点儿墨派长老的威严。 罗参说:“雨停了,咱们该启程了,往哪边走?” 天火墓只有元非命去过,但是元非命这个模样,似乎也不确定往哪里走。 众人站在高地的山丘上,眺望着远处,元非命一脸迷茫,再加上眼睛红彤彤的,有一种超级无辜的感觉。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但是怎么在自己眼里,就是一副超级好欺负的模样?有点想要欺负他。 万俟林木一侧头,没想到发现了“同好”,九幽的表情和万俟林木一样,而且有过之无不及,恶劣之中带着一丝丝野性,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元非命,垂涎三尺。 元非命没有注意背后的目光,突然说:“你们快看,看那边!” 元非命指着远方,众人赶紧去看,万俟林木说:“什么东西?没看到啊。” 远方一马平川,什么也没有,漫漫黄沙在远方的天边,和纯净的天空相交,就好像两个永远也无法相交的次元,竟然牢牢的结合在了一起。 罗参立刻从行李里拿出望远镜,递给万俟林木说:“元非命的五感受过刺激,应该是看到了很远的地方,试试这个。” 万俟林木拿上望远镜,这次再望过去,不由“嗯?”了一声说:“有个……图腾?” 其他人也用望眼镜去看,果然如同万俟林木所说,图腾! 在那黄沙与天空相交的远方,无尽的黄沙之上,竟然显露出了一个图腾。 罗参皱眉说:“我明白了。” 万俟林木说:“明白什么?” 罗参说:“暴雨。只有大雨能浇灭天火的意思。” 万俟林木的眼眸动了动,就听罗参继续说:“沙漠之中的闪电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沙漠地区植被太少,而且风大,洪水非但没有阻碍,而且还有助力,会快速倾泻,而干旱的沙土因为极度缺水,会迅速吸收洪水,水流渗入地下……” 罗参解释说:“沙土吃水,还没有完全干涸,沙土的颜色在吃水之后会有所改变。” 的确如此,洪水应该是刚刚被吸收,有的地方还没有吸收,成为了暂时的湖泊,但是这种湖泊无法长时间保留,风吹和日晒,很快会让湖泊消失。 沙土还在吸收水分,不断的下渗,颜色与干燥的沙土是不一样的。 罗参又说:“但是那边的沙土,却是干燥的,干燥的沙土颜色不一样,和周围湿润的沙土形成了反差,因此呈现出一个图腾。” 一个类似于飞鸟的图腾,呈现在远方的沙土地上。 罗参挑唇一笑:“为什么这一片都遭受了洪水,图腾周围的地势也基本没有落差,却形成了两周颜色?” 万俟林木脑海中一闪,说:“沙土……很薄?” 沙土很薄,容易被晒干。 罗参说:“不止如此,墓葬讲究风水,最忌讳的就是漏风灌水,一般都会建有防水层。” 墓葬! 罗参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微笑说:“看来元非命所说的大雨能浇灭天火,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并不是浇灭天火,而是让天火墓显形。 整个天火墓是一个巨大的飞鸟模样,在大雨降临之后,天火墓就会显形,形成巨大的飞鸟图腾,如果不知情况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被认为是什么神迹。 的确,能造出这样的墓葬,不知道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也是一种神迹了。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快把坐标记录下来,一会儿太阳出来,一晒沙子就干了。” 罗参和无启立刻开始画图,把天火墓的坐标记录下来。 沙漠中的天气变化非常诡异,很快太阳升起来,已经燥热的不行,飞鸟图腾真的很像一只飞鸟,突然展翅,昙花一现般消失在众人面前。 罗参说:“坐标画好了,可以出发了。” 众人上了车,这次换大金来开车,很快冲着图腾的方向而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沙漠不好行车,越往前越是困难,车子总是陷进沙坑,大家没办法,只好下车去推。 一来二去,浪费了不少时间,大约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竟然已经天黑了。 车子再一次陷入沙坑,天色慢慢沉了下来,罗参说:“今天晚上在这里扎营吧,大家四周看看,有没有安全平坦的地方。” 大金、九幽和金缕负责把车子从沙坑里推上来,其他人去寻找扎营的地方。 推车这种事情,交给九幽是没错的,之前他还把打手的越野车给扔出去过,可谓是力大惊人,九幽推车也是熟练工种了,只不过九幽稍微有点“暴力倾向”,总是想把他们的越野车扔出去…… 九幽把车子推上来,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回来了,说:“那边有个石头城。” “石头城?” 万俟林木点头说:“还有一些遗迹,石碑上有文字,不过我看不懂。” 这里已经靠近了墓葬,突然出现了遗迹,众人都有些好奇,跟着两人往石头城而去。 说是石头城,也太高估这片遗迹了,其实就是一片风化的石头“遗骸”。 基本看不出有人曾经居住过,被黄沙埋葬了大半,但是立在黄沙之中的图腾证明这里曾经是群居的氏族。 图腾应该很高大,但是多半埋在了黄沙下面,只露出一段残骸,上面果然有文字。 万俟林木举着手电去照明,元非命看了一眼,说:“这是白民的文字。” “白民?”万俟林木立刻看向白先生。 白先生从后面走过来,伸手轻轻扫了扫石碑,皱眉说:“还真的是白民的文字,而且这种文字很古老,就算是现在存留下来的白民,也不一定能看懂。” 现代的白民不一定能看懂,但是白先生可是古董级的白民,万俟林木说:“爸,你能看懂么?” 白先生听着万俟林木叫了一声“爸”,立刻美得不行,身为人父的尊严,让白先生也不得不看懂。 白先生微微抬了抬下巴,透露着一丝自豪与自傲,说:“当然。” 万俟林木说:“上面讲的什么?” 白先生说:“风化的太严重了,只能一半看一半猜,不过应该说的是祭祀。” 这是一篇祭祀的文章,记载着祭祀的全过程。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群居过白民,应该是白民的一个分支。 白先生看着上面的文字,石碑上沙土很多,他刚要伸手去蹭,无启已经十分贴心的用手蹭了蹭石碑,把土都擦掉,笑着说:“你别碰,太脏了,我来。” 无启说的一脸诚恳,铁憨憨难得这么体贴,白先生抿着想笑的嘴角,故意说:“那边也擦擦,笨死了,这么脏我怎么看?” “好好好,别着急,我擦擦。” “你吹到我脸上来了,故意的吧?”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吧销白,进眼睛了?我帮你吹吹,别用手揉……”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无奈的举起手电,用冷冷的灯光直照白先生和无启,冷冷的说:“两位父亲大人,你们一会儿打情骂俏可以吗,先看看碑文讲的是什么。” 白先生一愣,赶紧拨开无启,纠正说:“只有我一个人是你父亲,不要乱认爹。” 罗参:“……”难道重点不是打情骂俏么? 白先生终于把重点放在碑文上:“这里写着他们在这附近修建了一座墓葬。” “天火墓?”元非命立刻说:“天火墓是这些白民修建的?” 白先生说:“这个墓葬,是族内一个地位很高的人,为自己修建的。” 众所周知,白民的长寿完全是美化之后的谣传,他们只有尸体千年不腐,但是白民的寿命很短。 所以很多白民都会提早为自己修建墓葬。 白先生皱了皱眉说:“这个白民相信,自己葬在这个墓葬里,不久之后就会获得重生。” 原来是一个关于重生的墓葬,永生、重生、财富,这仿佛是墓葬中老生常谈的三大要素。 白先生顺着碑文往下看,说:“至于怎么重生,这段破损的太严重了,根本看不出来,下面这段倒是清晰,记载的是墓葬中的陪葬品,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好的重生,这个白民人想要捕捉烛龙,用他们的尸油提炼油脂,做成长明灯。” 古人有传说,用鲛人的油脂作为长明灯,一滴就可以燃烧千年。 而烛龙的油脂则更甚,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烛龙乃开天辟地之神,因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所以从上古开始就被人崇拜。 人类其实很奇怪,他们崇拜什么,反而会去捕捉什么,敬畏什么反而会去吃什么,很多古老的部族都有这个传统。 烛龙受到了上古人民的崇拜,同样也遭到了捕杀,或许没有什么事是人类干不了的,烛龙渐渐灭绝,以至于谁也没见过烛龙尸油做成的长明灯。 白先生继续读下去说:“烛龙实在太难捕捉了,这里的白民分支,想到了一个捕捉烛龙提炼尸油的好办法,就是利用巨大的母蛇吸引烛龙。” “母蛇?”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为什么要用母蛇?” 罗参解释说:“因为烛龙只有雄性没有雌性,如果需要产下后代,一般都会和体型巨大的母蛇交/配。而且说白了,烛龙虽然是龙,但是他们没有足,所以其实是一种大蛇。” 万俟林木点点头,白先生又说:“白民人豢养的母蛇,体型非常巨大,而且在雨季来临的时候,就会散发出强烈的香气,这种味道可以吸引烛龙发/情,这些族人想要趁着烛龙来交/配的时机,捕捉烛龙。” “那他们到底抓到烛龙没有?”万俟林木问。 白先生摇头说:“不知道,这里没有记载,后面的碑文风化的实在太严重了,根本难以辨认。” 大家又在四周看了看,除了这座图腾石碑,其他没有一样东西是保存完整的,这里仿佛是一座死城,伴随着“呜呜”的鸣沙声,显得异常荒凉。 罗参看了看周围,说:“这里地势比较平坦,这边还有挡风的石头,咱们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众人没什么意见,反正就是一晚上,天亮之后继续赶路,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到达天火墓。 一想到马上就能找到天火墓,众人都有些兴奋。 大金把车子开过来,其他人去扎帐篷,罗参开始做饭,罗参的手艺自然不用说,不管是什么食材,都能给他做出花来,而且色香味俱全。 罗参忙碌的把食材往锅子里放,然后将碗拿出来,给大家分盛,看了看左右,说:“木木呢?” 大金说:“老板刚才说有点困,进帐篷去了。” 罗参皱了皱眉,万俟林木中午就没吃什么,在车上一直睡觉,好像很困似的,现在时间还早,竟然又困了? 万俟林木看起来虽然不高壮,但是体力一直都是中上等,尤其是恢复了真身之后,比一般常人要强得多,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累。 罗参心里担心,给万俟林木盛了晚饭,特意把自己的肉全都盛到万俟林木的碗里,然后端着碗,掀开帐篷帘子走进去。 万俟林木大马金刀的躺在地上,黑色的长发散了一地,他微微侧着头,柔软黑发蹭散了,盖在侧脸上,隐隐绰绰的露出左耳上的银色镜面耳钉。 罗参见他蜷缩起来,就知道万俟林木睡得很冷,天色暗下来沙漠气温降得很快,万俟林木只知道蜷缩,毯子就在旁边,也不知道盖起来。 罗参无奈,把晚饭放下来,放在一边,走过去将毯子拿起来,给万俟林木盖上。 万俟林木感觉到了温暖,立刻伸展开来,还翻了个身,“咕咚”直接躺在了罗参的膝盖上,蹭了蹭继续睡觉,把罗参俨然当成了枕头。 罗参先试了试万俟林木的额头温度,并不发烧,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刮了刮万俟林木的鼻梁,说:“小懒猫,醒醒了,吃了晚饭再睡。” “唔,不吃……”万俟林木挥了挥手,似乎不想睁眼,赶蚊子一样,罗参一进来,他就闻到了饭菜的味道,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油腥味儿,堵在胃里,一点儿也不想吃,压根儿就没有食欲。 罗参抓住他乱挥的手,放在嘴边轻咬,说:“小懒猫,再不睁眼,我可亲你了。” 万俟林木显然被吵醒了,但是懒得睁眼,听到罗参的话,干脆昂了昂下巴,还微微嘟起嘴唇,那表情好像挑衅一样:随便亲。 罗参:“……”差点忘了,他家木木和别人都不一样。 罗参干脆低下头来,在万俟林木的唇上轻轻一点,又亲在他额头上,眼皮上,脸颊上,下巴上,耳垂上等等等。 万俟林木在睡梦中,就感觉有一只啄木鸟飞过来了,一直啄,一直啄,对着自己的脸就啄啄啄,好像要把自己的脸啄成筛子眼一样。 啄啄啄! 万俟林木实在忍无可忍,终于睁开了眼睛,一把拉住罗参的衣领子,一脸的威严,将人使劲往下一拽。 嘭! 幸好罗参反应快,双手一撑,撑在万俟林木耳侧,这才没有压着他。 万俟林木一脸的不耐烦,“啧”了一声,微微仰头,狠狠对着罗参咬了一口。 “嘶——”罗参抽了口气,微微有些刺痛,但是也不是很痛,反而让人心脏痒痒的,罗参故意说:“敢咬我了?我是不是该咬回来?” 万俟林木的睡意都被罗参给闹没了,干脆搂住他回应,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噗!”一声,万俟林木感觉背后有些奇怪,有什么东西毛茸茸,还痒痒的。 回头一看,不由“嗬!”的一声,竟然把万俟林木给“吓”了一跳。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心理,能把他吓一跳,着实不容易,一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万俟林木瞪着自己背后,白色的,毛茸茸,一条一条的是什么? 尾巴么? 一条、两条、三条、…… 七条、八条、九条? 为什么有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万俟林木顺着尾巴不停晃荡的尖端一直往下看,追溯着“源头”,竟然看了自己…… 万俟林木震惊的指着自己背后:“这是什么东西?” 罗参探头去看,“镇定”的说:“尾巴。” 万俟林木说:“我怎么长尾巴了?”还是九条! 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大尾巴。 罗参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展露出一丝丝温柔的鬼畜,伸手去捏万俟林木的尾巴:“原来我家木木,还有九尾的血统,怪不得这么会撩人,原来是专业的。” 九尾? 狐狸吗?! 自己不是一只讙兽吗,是猫啊!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罗参好像是个毛绒控来着,捏住万俟林木的尾巴还揉了揉,微笑说:“木木,真可爱。” 尾巴被捏感觉太奇怪了,万俟林木赶紧抢回自己的尾巴,他抢一条,罗参就捏另外一条,万俟林木一条一条全都抢回来,把尾巴一大撮抱在怀里,几乎抱不过来,真的超毛绒! 尾巴太多了,而且毛茸茸,几乎把万俟林木的脸给挡住,罗参欠身轻轻在他唇上一吻,笑着说:“虽然很可爱,但是木木,你这样也太勾人了,快把尾巴收起来,以后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万俟林木:“……”勾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不会是有小木木了吧。 ——我闻到了娃的气息。 ——木木是怀了吧!!! 【万俟林木看过昨天小天使们的留评,扬起一脸邪魅狂狷的不屑笑容。】 万俟·呵呵呵·林木:你们以为罗小三跟我一样是烛龙血统,一发就中么? 罗·得瑟·小三:木木,虽然你是烛龙血统,一发就中,但你好像也有九尾狐的血统,同理可证,一发也中。早知道我就不去看男? ??了。 万俟·……·林木:▼_▼ 110、荒漠天火8 万俟林木抱着尾巴, 使劲,然后迷茫的说:“怎么……怎么收起来?为什么好像收不起来?” 罗参是无启族, 不是九尾狐种族, 根本没有尾巴困扰,自然不知道怎么把尾巴收起来,别说是罗参了, 帐篷外面也没有一个狐族。 万俟林木的尾巴瘫在地上, 毛茸茸的尖端一扫一扫的,罗参的目光保持着绅士的微笑,随着尾巴轻轻的波动着。 万俟林木抱臂坐在地上,凉凉的说:“不许再看它。” “好好,我不看,先吃饭吧。”罗参把晚饭端起来递给万俟林木,说:“多给你盛了你爱吃的肉, 快吃饭吧, 一会儿冷了。” 罗参把碗端过来, 万俟林木嫌弃的捂住鼻子,九条尾巴“扑腾扑腾”使劲拍打着罗参的胳膊:“什么味道, 那么难闻?” 罗参奇怪的说:“没有你喜欢吃的食材,不过味道也不错, 尝尝看?” “不吃不吃, ”万俟林木使劲扇着味道:“难闻死了,你吃吧,我要睡觉, 特别困。” 万俟林木一口也不吃,罗参没有办法,只好把晚饭原封不动的端出去,白先生奇怪的说:“怎么没吃?” 罗参微微皱眉,有些担心的说:“木木说不想吃,看起来很累,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白先生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啊。” 他说着站起来,轻声掀开帐篷帘子钻进去,万俟林木已经睡着了,躺在垫子上,毯子被他压在下面,又开始大马金刀,四仰八叉。 九条白绒绒的尾巴散在地上,当了被子,还有一条盖在万俟林木的脸上,一扫一扫的,万俟林木在睡梦中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是他一不耐烦,尾巴扫动的就更厉害,好像在代替手驱赶什么,这下子就更痒了。 白先生有些怔愣,说:“这……林木怎么长出尾巴来了?” 罗参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木木难道没有九尾狐的血统么?” “对了……”白先生恍然大悟,轻声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他好像是有九尾的血统。” 万俟林木本体是讙兽,融合了九十九种野兽的特点,怎么能缺少赫赫有名的九尾狐呢? 罗参感觉头疼的厉害,原来万俟林木那不靠谱的性格,是遗传了白先生啊…… 无启走过去,低声说:“我给林木看看。” 他说着,搭在万俟林木的手腕上,给他诊脉。 万俟林木睡得很熟,而且毫无戒备心,竟然这么放松,他们身在沙漠,还有一群追赶的打手,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放松,如果不是疲惫到极点,万俟林木绝不会这样。 无启给他诊了脉,收回手来。 罗参怕吵醒万俟林木,低声说:“前辈,怎么样?” 无启摇头说:“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或许真是累了。” 白先生摆摆手说:“他就是个半吊子。” 的确如此,身为无启族第一任族长,无启什么都会,熟读各种典籍,但是说到底,他是个“半吊子”,并不精通医术。 虽然无启说没什么事,但是罗参和白先生还是不怎么放心。 白先生说:“算了,今天晚上我留下来看着林木。” 罗参赶紧说:“白先生,还是我来吧,白先生身上还有寒毒,应该多休息才是,如果您累坏了,木木会着急的。” 罗参简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根本不像无启那么铁憨憨木讷,这一句话简直把傲娇的白先生哄得服服帖帖,太过受用。 罗参知道,白先生是个儿控,如此一来自然要从万俟林木的角度说起,果不其然,白先生说:“既然这样……那林木就交给你照顾了。” 罗参一脸好女婿的模样,说:“白先生放心好了。” 白先生和无启出了帐篷,很快也回了自己的帐篷去睡觉了,罗参留下来照顾万俟林木。 外面大金和金缕守夜,其他人全都去休息。 万俟林木睡得很沉,罗参把被子拽出来,给他温柔仔细的盖上,也躺下来,躺在万俟林木身边,万俟林木感觉到了热源,立刻一个轱辘滚过来,靠近罗参怀里,不只是双手,九条尾巴好像“触手系”,一下全都缠上来,简直把罗参五花大绑。 罗参一愣,不由有些想笑,任由万俟林木缠着自己,把他搂在怀里。 罗参闭上眼睛,一切静悄悄的,除了帐篷外面的呼啸风生,什么声音也没有。 罗参觉轻,后半夜醒了一次,睁开眼睛,原来是万俟林木睡得有些不安稳,在自己怀里打挺,尾巴也扫来扫去的。 他赶紧动了一下,搂住万俟林木,低声说:“木木,怎么了?不舒服么?” 他说着,试了试万俟林木的额头,竟然有些烫,而且一直在冒汗。 罗参立刻坐起来,用手帕给万俟林木擦汗,生怕沙漠里气温太低,把万俟林木吹病了。 怎么突然发烧了? 罗参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一点。 “木木?” 万俟林木睡得迷迷糊糊,尾巴不停的扫来扫去,被罗参一叫,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迷糊的说:“怎么……怎么这么热啊,热死我了……” 罗参并没有觉得热,沙漠夜间的气温很低,睡觉都要钻进睡袋,穿着抓绒的保暖衣,怎么可能热? 而且如果是发烧,按理来说万俟林木不会感觉热,而是会觉得了冷才对。 万俟林木把被子踹掉,还是觉得很热,一张脸通红,眼睛里都是雾霭,氤氲着一片湿气,那模样非常不对劲儿。 万俟林木抓着罗参的衣角,轻轻嗅了一下,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 罗参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难道是万俟林木所说的情绪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嘭!!!”一声,帐篷外面传来巨大的响动,随即是大金大喊了一声:“小金!!” 大金和金缕在外面守夜,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营地外面狼藉一片,碎石和沙土漫天纷飞,“哗啦啦——”的洒落了满地。 大金和金缕本来在守夜,一切都相安无事,今天夜里沙漠的风也不是很大,这附近还有一些石头挡风,确实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后半夜的时候,金缕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些……躁动? 大金奇怪的看着金缕,金缕莫名喘着粗气,眼神也变得暴躁起来,他用树枝拨着火堆,起初动作有些粗暴,后来竟然将树枝“噼啪”两声直接掰断,全都扔进火堆里。 “小金,你怎么了?”大金赶紧过去查看。 金缕嗓子不断滚动着,似乎表达不出来,只是断断续续的说:“热……”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天气不能说冷,但绝对不热,还有些凉,金缕却突然说热。 金缕越来越暴躁,突然挣脱大金,一把抓向堆放在旁边的一只背包,“嘭!”一下直接扔进了火堆里。 大金吃了一惊,那只背包凑巧是存放做饭的小型燃气炉的背包,里面还有气体没有用完。 “嘭——!!”一声巨响,背包遇到火焰,直接爆炸,大金赶紧冲过去大喊了一声“小金”,但是爆炸很快,猝不及防,金缕被一下炸倒在地上。 大金冲过去,扶起金缕,紧张的说:“小金!小金你怎么样?” 金缕被炸的有些发懵,摇了摇头,呼吸还是非常粗重,手臂被炸伤了一点儿,因为疼痛,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沙哑的嗓音说:“香……香味。” “香味?”大金使劲嗅了嗅,说:“什么香味儿?” 除了燃气炉爆炸的味道,什么味道也没有,到底哪里来的香味儿? 这边爆炸的声音很大,其他人也都听见了,全都从梦中惊醒,赶紧出来查看情况。 白先生说:“金缕怎么了?” 大金扶着摇摇晃晃的金缕,说:“我也不知道,他说什么香味儿……” 话音说到这里,突听“砰砰砰!”的声音,是从帐篷传来的。 白先生和无启刚从帐篷钻出来,帐篷里还有元非命和九幽,回头一看,就见九幽突然发疯,金色的眼眸露出放射性的金光,竟然在拆帐篷! 他力气很大,一把竟然将帐篷固定在地里的钉子拔了出来,然后直接将帐篷掀了顶棚。 他们用的帐篷,是那些打手的物资,全都是好货,价格不菲,自然也非常抗风耐雨。 只见九幽双手抓住帐篷的合金杆子,猛地一分! “嘶啦”一声! 竟然撕裂了。 元非命还在帐篷里面,差点被压在下面,赶紧钻出来。 九幽“入魔”一样疯狂,嘴角露出瘆人的狞笑,异常的暴戾,似乎正在寻找发泄的出口。 罗参抱着万俟林木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外面狼藉的一片,金缕、九幽全都发疯了,金缕还知道稍微克制一些,但是九幽才刚刚出生,带着一股野兽的野性,根本不知道如何克制自己的暴怒。 万俟林木看到这一幕,沙哑的说:“香味……是香味,不对劲……” 香味? 万俟林木再一次提到香味儿,罗参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先生所说的碑文。 ——每到下雨的时节,巨大的母蛇会散发出香味儿,吸引烛龙前来交/配…… 罗参心里“咯噔”一声,就在这时候,众人突然听到了引擎的声音。 有光线从远处打亮,朝他们飞驰而来。 竟然是彦姐和那些打手,简直就是阴魂不散,而且相当冤家路窄! 越野车飞快的行驶过来,他们是听见了爆炸的声音,而且看到了爆炸的火光,所以才过来看看。 没想到一过来,竟然有大发现。 嘭! 越野车停在他们面前,彦姐从车子里慢慢走下来,盯着他们打量:“咱们还真是有缘。” 彦姐说着,一招手,打手们全都从车上下来,手里握着武器,像他们瞄准。 彦姐笑了笑:“我们手上的火力不弱,而且人数也比你们多,在这种情况下,我劝大家还是不要抵抗,以免有什么不必要的伤亡。” “另外……”彦姐又说:“既然这么巧,说明咱们有缘分,之前一些都是误会,不如……咱们可以合作,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也是天火墓,与其竞争,不如合作,你们说对不对?”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他身上有些发软,被罗参一只手托住后腰,在黑暗中尽力将九条尾巴并拢,收在身后,不让彦姐和那些打手看到。 万俟林木笑着说:“合作?你怕不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了吧?和你们合作,一起下墓,等到我们破解了机关,你们再杀出来杀人灭口,坐收渔翁之利?天底下的好事怎么都让你们占了?” 彦姐脸皮一抖,额头上绷起两条青筋,不过很快克制下怒气,笑着说:“万俟先生说笑了,我们本不是敌人,这样吧,既然不能合作,那就请万俟先生高抬贵手,把这个元老板交给我们。” 彦姐说着,看向元非命。 元非命已经卸去了伪装,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二百斤的大胖子,彦姐还能准确无误盯着元非命,说明她早就知道元非命的真实样貌,是冲着元非命来的。 彦姐说:“我们老板找元先生有些私事,这和万俟先生没什么关系,我们把他带走,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么样?” 元非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就听万俟林木很自然的说:“不怎么样。” 彦姐冷冷一笑:“万俟先生,我们已经一退再退,你可不要咄咄逼人呢!” 万俟林木一脸无赖的说:“元老板长得那么好看,我看见了就是我的,凭什么让你们带走?” 元非命:“……”刚刚差点感动来着…… 罗参心里瞬间汪洋起一片醋海,虽然知道万俟林木所说的话,是为了气彦姐,万俟林木一向是这种气死活人不偿命的性子,但是他说元非命好看,还说什么“是我的”,这样罗参心里十足的不爽,酸得牙都要倒了。 彦姐冷冷的说:“看来万俟先生就是要和我们作对了?” 万俟林木说:“怎么?想要杀人灭口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给我围起来!”彦姐一声令下,打手们立刻行动起来,端着枪快速将众人围在中间。 九幽本就暴怒,看到那些打手围过来,脸色立刻更加暴怒,眼睛散发着金光,跃跃欲试,好像随时要冲上去将那些打手撕成碎片。 轰—— 轰隆—— 轰隆——隆—— “怎……怎么回事?”打手们有些惊慌。 “地震了吗?” “怎么一直在颤?” 脚下的沙土突然开始震颤起来,不止如此,石头也在不停的震颤,因为常年风化的缘故,石头已经有些酥脆,经过震颤,这些酥脆的石头就好像酥皮点心,竟然开始“哗啦啦”的掉渣。 咔嚓—— 卡! 轰隆隆—— 沙土不停的震动,随着“咔嚓”的响声,竟然裂开了缝隙,他们脚下的一片沙土,慢慢拱起,一点点形成沙丘。 罗参扶着万俟林木快速往后退,众人躲开“沙丘”,仿佛地壳运动一样,那沙丘慢慢隆起,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万俟林木“嗬——”的一声,差点直接跪在上,嗓音有些颤抖说:“香……香味更浓了。” 香味! 与此同时,金缕和九幽也有些不对劲,金缕双膝一软,猛地跪在地上,死死抓着地上的沙土,不停的粗吼着,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滚下来,青筋暴怒。 大地震颤,打手们本就有些慌乱,赶紧端枪瞄准,一个打手瞄着九幽,大喊着:“别动!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嘭!! 打手心里慌得很,他还记得暴雨来临的时候,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掀翻了另外一辆越野车的,一时慌乱,竟然直接开了一枪。 啪! 九幽抬起手来,子弹并没有打中九幽,反而紧紧攥在了他的手心里,“嘎啦”一声,被捏瘪的子弹掉在地上,撞到了石块,还稍微弹跳了一下。 “这……这……怪物!” 打手吓得直筛糠,子弹却完全激怒了九幽,九幽发出一声怒吼,冲着那打手扑过去,一把揪起打手,直接甩了出去。 “啊——!!!” 打手飞出去,压倒了一片打手,众人跌在地上,慌了神。 与此同时,“轰隆——”沙丘拱起的更大,随着“扑簌簌”的声音,黄沙伴随着碎石不断的落下,竟然有一只红色的太阳,从沙丘中慢慢露了出来。 红色的…… 一轮。 却不是太阳。 “看!!” “快看!是……” “是蛇!!” “这蛇怎么这么大?!” 沙丘中的一轮红色太阳,根本不是太阳,而是蛇的眼睛。 蛇眼在沙土后面慢慢睁开,带着一丝贪婪,高高的俯视着众人。 真的是蛇! 罗参说:“是祭祀用的母蛇。” 怪不得有香味儿,怪不得是万俟林木、金缕和九幽不对劲,因为他们三个都有烛龙的血统。 如今正好是雨季,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母蛇散发出香味儿,吸引烛龙发情交/配。 烛龙是最为暴虐的凶兽,他们发/情的时候,可不像一般人所想的那么旖旎,就如同九幽一样,还很暴虐,白民的族人只有趁着烛龙和母蛇交/配的时候,才能捕捉烛龙。 母蛇慢慢从沙土下面钻出来,显露出巨大的真容。 犹如一座楼高,两米粗的蛇身,巨大的眼睛,吐着犹如树干一般粗的信子,蛇信子的头部分岔,好像一只双叉戟。 “这是哪来的怪物?!” “天呢,是一条巨大的蛇!” “彦姐,怎么办……” 母蛇从土中钻出来,昂起蛇头,频繁的吐着信子,突然一摆尾,只听“嘭!!”一声巨响,打手的越野车一瞬间被甩飞出去。 嘭!! 砸在遥远的地方,不多久就发出“轰隆”的爆破声,爆炸了! 打手们吓得惊慌失措,那条母蛇似乎很欣赏他们的惊慌,立刻动了起来,猛地探头。 “啊!” “快跑!!” “开枪啊!打它丫的!” “开枪啊!” 蛇皮好像铠甲,子弹打在上面,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有的夹在了蛇鳞上,有的干脆弹射在地上,都没与对母蛇造成什么影响。 “怎么……怎么办!?” “根本打不透!” “打蛇的眼睛!它的眼睛肯定打得透!” 打手们乱成一团,母蛇却不急不慢,昂起头来,吐着信子,那些打手对着蛇头的眼睛射击,母蛇却像是看透了他们一样,快速躲避,不停的蜿蜒运动,游走向前。 “啊!!!” 一个打手突然惨叫一声,他根本没看清楚,那条母蛇动作飞快,犹如闪电,一探头,直接将一名打手“咔嚓”一声叼起来,瞬间吞进嘴里,打手只是惨叫了一声,瞬间归为平静。 “蛇……蛇吃人了!” “他奶奶的,打死它!” “开枪啊,开火啊!!” 母蛇吞了一个打手,尾巴一扫,将那些扫射的打手甩开,立刻昂起头来,吐着信子,两轮太阳一样火红的眼睛慢慢转动着,一点点的转向万俟林木。 毒蛇的眼睛,紧紧盯着万俟林木。 “嘶——” “嘶嘶嘶——” 母蛇吐着信子,眼睛里都是贪婪,泛着血红色的光芒,突然向着万俟林木游走而来。 它的身躯巨大,游走在沙土地上,登时将平坦的沙土碾成了沟壑,石头也碾成了碎渣,发出“咔嚓嚓”的声音,飞快的逼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后退了一步,他刚才吸入了不少香味儿,只觉得身上发软,因为他并不是纯种的烛龙,相对比九幽和金缕来说,血统远远没有他们纯正,因此并没有多暴虐。 万俟林木说:“它是觉得我好欺负么?怎么不去找小金和小九?!” 母蛇冲着万俟林木游来,一脸贪婪,竟然是打算“强上”! 罗参眯了眯眼睛,平时万俟林木“沾花惹草”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惹了一条母蛇过来,真是随随便便什么东西都能和罗三爷做情敌了。 罗参拦住万俟林木后退,轻轻一推,将他交给白先生,说:“木木,你先休息一会儿。” 万俟林木闻了香气,浑身发软,靠在白先生怀里,眼看着罗参飞快地冲了出去,担心的说:“小心啊。” 白先生扶着万俟林木,说:“放心吧。” 母蛇冲着万俟林木而去,似乎对罗参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而且罗参身上沾染了万俟林木的气息,母蛇似乎对他敌意非常大,把他当做了“情敌”。 嘶嘶—— 母蛇吐出信子,昂起头来,张开嘴巴,似乎在威慑罗参,与此同时,“轰——”一声巨响,蛇尾一卷,直接将巨大的石碑从沙土下拔了出来。 沙土犹如下雨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落,石碑破土而出,夹杂着风声,“呼——”一声席卷向罗参。 罗参动作凌厉,挑唇冷笑一声,完全收起了平日里的温柔与优雅,仿佛从一个温和的绅士,突然走入了黑夜,变成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脸上噙着蔑视与戏谑的笑容。 罗参快速闪开砸过来石碑,借力一跳,“踏!”一声,大长腿一下踏在石碑上,直接拔起很高。 母蛇想要再次攻击,趁着尘土飞扬,探头咬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参一下又踩在母蛇的身上,直接翻上了母蛇的头顶。 万俟林木看的手心里都是汗:“他跑那么高干什么?” 元非命一看,立刻说:“罗三爷应该是想斩下这条蛇的信子。” “信子?”万俟林木奇怪的问。 元非命解释说:“蛇的视力和听力都非常差,但是却能极为精准的捕捉运动中的猎物,就是因为它们的信子和颊窝。” 蛇是一个可以感知红外线的动物,它们视力极差,和青蛙差不多,只能看到一个大约的轮廓,捕捉猎物完全是靠红外线感应,而这个感应,则是依赖鼻子和嘴巴之间的颊窝与蛇信子来完成。 很多人都见过蛇吐信子,这简直就是蛇类的一个招牌动作,其实蛇并不是平白无故吐信子的,信子可以感知红外线,并且拥有强大的“嗅觉”。 蛇每次吐出信子,都会捕捉空气中大量的信息,通过收缩信子之后分析信息,分别出自己所处的环境等等。 也就是说,蛇信子对一条蛇来说非常重要。 刚才那些打手选择去攻击蛇的眼睛,但是罗参觉得,相对于眼睛来说,蛇信子才是它们的软肋。 这条母蛇蛇皮太厚,子弹根本无法打透,而且蛇形太大,也无法打蛇的七寸,那么就剩下信子这一点。 罗参动作凌厉,借力翻身跃上蛇头,母蛇拼命的摇头摆尾,想要将罗参摇晃下来。 蛇身上滑不出溜,罗参虽然翻了上去,但是似乎一时间不能得手。 元非命一看,立刻说:“我去帮忙吸引火力。” 他说着,快速冲上去。 罗参站在蛇头上,稳住下盘,用力向下一压,母蛇受到巨大的冲力,昂起不断乱甩的蛇头,“嘭!!”一声砸在地上,激起无数尘土。 元非命跑过去,“嗖嗖嗖——”三声,手中甩出三根金针。 怪不得说墨派和无启族世代都是死敌,因为墨派善于机关巧计,而且也用针,不同的是,墨派用的是金针,而无启族用的是银针。 元非命甩出三根金针,准头极佳,每一根金针全都扎在蛇鳞的缝隙之中,瞬间卡住。 金针后面串了金线,用力一扯。 “嘶——” 蛇头刚要抬起,就被元非命一把向下拽去,被迫再次低头。 元非命大喊:“罗三爷!” 罗参一看,双手一分,一根黑色的鱼线出现在两手手掌,与此同时,大长腿一跃,快速从蛇头跃下。 那母蛇眼看着罗参跳下来,简直太聪明了,立刻张开大嘴,想要让猎物自投罗网,跳进嘴里。 眼看着罗参就要自己跳进嘴里,罗参双手一绕,黑色的鱼线一下捆住探出的蛇信子,与此同时,“踏!”猛地一踹毒牙,飞快的借力而出。 刺啦—— 就听一声响动,罗参的鱼线绞住蛇信子,锋利无比,随着罗参落地的重力,直接将蛇信子一下刮了下来。 啪嗒! 树干粗的蛇信子登时掉在地上,鲜血“滋——”的喷出去,开了水管一样,喷洒在距离最近的罗参和元非命身上。 罗参是个略微有洁癖的人,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蛇血。 那条巨蛇失去了信子,登时怂了,缩起蛇头,快速的调头就跑。 罗参站在原地,擦掉脸上的蛇血,却没有去追,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彦姐和那些打手。 罗参脸上滴滴答答滑下血迹,一身黑色的衣服,没有半点绅士优雅的气息,反而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沾满了血腥的恶鬼。 罗参的声音沙哑,淡淡的说:“你们伤亡这么多,要不要现在继续?” 彦姐眼眸微微动了一下,对身后的打手说:“走!” 打手们赶紧去扶那些受伤的人,慌慌张张的随着彦姐往来的方向跑去,他们的越野车也报废了,只能一路狼狈的撤退。 等彦姐和那些打手走远,罗参还一脸冷漠站在原地。 母蛇离开,香味驱散,万俟林木这才觉得好了一些,金缕和九幽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万俟林木赶紧走过来,说:“怎么就让那些打手走了……” 他说着,刚一碰到罗参,罗参突然毫无征兆,“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罗参!” 万俟林木赶紧去扶罗参,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但是罗参身上的血迹都是母蛇的,根本没有一点儿伤口。 “罗参?你怎么了?” 罗参倒在地上,说话似乎有些费劲:“蛇……血,麻痹……” 咕咚! 又是一声,刚才帮忙的元非命也溅了一身蛇血,瞬间也倒在地上。 蛇血! 万俟林木赶紧叫无启过来给罗参和元非命看看情况。 无启说:“放心好了,蛇血是没有毒的,但是有一定的麻痹作用,等一会儿麻痹的劲头过去,就会好点。” 怪不得罗参把彦姐和那些打手放走了,原来是因为蛇血的缘故,估计罗参早就知道自己被麻痹了,但是一直挺着。 罗参倒在地上,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说不出来了,睁着眼睛,眼球好像都被麻痹了,滚动的很慢,眨眼也很慢。 万俟林木赶紧把罗参扶起来,扶到帐篷里躺下,现在还没天亮,正好让罗参再睡一会儿。 其他人把元非命扶起来,因为另外一个帐篷被九幽撕坏了,大家只能挤在一起,反正天亮也就该出发了。 众人挤在一个帐篷里,稍微有些窄小,罗参躺在垫子上,起初非常“老实”,因为全身都被麻痹了,说不了话,眨不了眼睛。 等过了一个小时之后,罗参渐渐有了反应,万俟林木一直看着他,差点睡着,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尾巴被拽了一下,立刻醒了过来,回头一看,原来是罗参。 罗参能动了,但是动作也不是很利索,手指一勾一勾的揪着万俟林木的大尾巴。 万俟林木见他能动了,说:“罗参,你怎么样?好点没有?” 罗参缓缓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缓缓的…… 缓缓的…… 缓慢到,万俟林木以为他在给自己抛媚眼。 而且按照罗参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颜值来说,还是风情万种的抛媚眼。 梆梆! 万俟林木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这抛媚眼简直太骚气了! 罗参对万俟林木抛媚眼,还缓缓的、缓缓的笑了起来。 那笑容柔柔的,软软的,还带着一丝懒洋洋,简直引人犯罪! 万俟林木深吸了一口气,在罗参面前摆了摆手,说:“罗参,你……是不是还没好?” 无启听到声音,给罗参又检查了一些,说:“麻痹的作用还没有消退,只是稍微消减了一些。” 罗参刚才不能动,现在能动了,但是神经被麻痹,有点类似于醉酒的状态,而且是很醉很醉的那种。 元非命则是老老实实的躺着,看来他的身体素质没有罗参强,还处于强度的麻痹之中。 无启又说:“再等等,再过几个小时,天亮之前,麻痹肯定会退去的,不用担心。” 万俟林木点点头,醉酒?他可从来没见过罗参喝醉。 万俟林木正想着,就感觉自己的尾巴又被拽了拽,回头一看,又是罗参! 罗参就跟幼儿园大班的一样,非要拽他的尾巴,一边拽一边说:“木木……木木……木……木……” 万俟林木不胜其烦,赶紧靠过去一点儿,说:“干什么?别叫了,快睡觉吧,睡醒了你就好了。” 罗参却摇头,非常任性,嗓音还是软软的、肉肉的,带着一丝丝温柔,带着一丝丝慵懒,沙哑的性感扑面而来:“不……睡……要……木木……” 万俟林木:“……”罗参这个小妖精! 万俟林木说:“好好好,不睡,那你闭上眼睛。” 罗参还处于麻痹状态,缓慢的眨眼,缓慢的说:“不……闭眼……闭眼就……看不见……可爱……的……木木了……” 万俟林木:“……”都这样了还能说情话? 罗参又去抓万俟林木的大尾巴,微笑的说:“木木……可爱……可爱……可可爱爱……” 万俟林木头疼,哄小孩一样说:“好好好,我可爱,咱们闭眼睡觉好不好。” 罗参:“不好……” 万俟林木:“……” 罗参真诚的看着万俟林木,说:“木木……我……可爱……么……” “噗——”万俟林木差点喷了,非常违心的说:“当然……当然可爱了。” 罗参缓慢的接口:“我……就……知道……” 万俟林木心说,你知道个鬼啊,没想到罗参撒酒疯这么……幼稚? 罗参“醉酒”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话痨,不停的拽着万俟林木说话,又说:“木木……我……问你……” 万俟林木说:“你问你问。” 罗参说:“我……要是……和……大……黄鱼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万俟林木脑袋“蹦蹦”跳了两下,这就是撒酒疯吧,绝对是撒酒疯,看起来罗参没撒过酒疯,所以特意来过把瘾。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还没回答,罗参嘴巴一瘪,好像恶意卖萌,仗着自己颜值高,一脸装嫩的委屈说:“木木……我好……伤心……你肯定先救大黄鱼……” 万俟林木尴尬的“呵呵”一笑,说:“你错了。我不会游泳啊,我会让你把大黄鱼一起捞上来。” 罗参更委屈了,瘪着嘴吧:“木木……你坏……你不爱我……你要哄哄……我……”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你放心好了,我还是爱你的,不过我比较博爱,爱你和爱大黄鱼不冲突的。” 他说着,打折大甩卖,在罗参的唇角上亲了一下,当做是安抚。 罗参想了想,似乎在做思考斗争,然后委曲求全的说:“那……木木……你要最爱我哦。” 万俟林木实在忍不住,感觉笑得肚子都疼了,说:“当然了,谁让你长得那么帅呢,乖乖。” 罗参这才满意,使劲点点头。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这样“撒酒疯”的罗参或许百年难遇,过这村没这店了,他立刻掏出手机,把录像打开,对着罗参拍视频。 万俟林木占了大便宜,准备等着罗参清醒过来给他看,一想到这里,万俟林木坏笑的不行。 罗参完全不知道羞耻,也不介意,还冲着镜头笑,执意抱着万俟林木的尾巴,一条一条的数。 “一……二……三……五……” 万俟林木头疼,说:“数错了,怎么没有四?” 罗参一脸受教谦虚的点点头,说:“四……五……七……” 万俟林木:“六!四五六七。” 罗参又点点头,抱着九条大尾巴,使劲的撸,使劲的吸,撸了吸,吸了亲,亲了又撸。 万俟林木眼皮直跳,恶狠狠的说:“你是想把我撸秃么!” 罗参眨着真诚的眼睛,用荷尔蒙喷涌的性感嗓音,懒散而又真诚的问:“可以……把你……撸秃么?” 万俟林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让我们来跟随镜头采访一下万俟林木,你觉得麻痹(醉酒)状态的罗三爷怎么样?用一句话简述。 】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任性、假萌、骚气冲天,有点帅。 【那罗三爷觉得,长出毛茸茸大尾巴的万俟林木怎么样?用一句话简述。】 罗·麻痹状态·小三:可可爱爱!崽崽、崽崽!我要和木木生崽崽! 万俟·呵呵哒·林木:…… 111、荒漠天火9 万俟林木从“罗三岁”手里把自己的尾巴抢过来, 恶狠狠的说:“再闹我就休了你。” 罗参立刻露出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万俟林木, 说:“木木……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万俟林木:“……”头疼, 突然明白罗参日常头疼是什么样的感觉了,真的很可怕! 万俟林木又说:“你看看人家元非命,也中了蛇血, 怎么没像你一样折腾?我看你就是酒品有问题, 怪不得平时不喝醉,原来喝醉这么可怕。” 罗参的目光,缓慢的,缓慢的移向躺在一边的元非命。 元非命的体质没有罗参好,所以中了蛇血之后,罗参一个小时就可以说话了,元非命还处在全身麻痹的状态下, 安安静静, 一句话也不说。 万俟林木刚刚“表扬”了元非命,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元非命也“酒醒”了一点点, 稍微能动了,也能说话了。 元非命的嗓音含糊不清, 应该是麻痹的缘故, 一时间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好像大舌头一样,说话嘟嘟囔囔, 像是含了茄子,配合着元非命小鹿斑比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有一种撒娇的错觉。 元非命“哼唧”了好几声,众人还以为他中了蛇血不舒服,毕竟全身都被麻痹了,哪知道大家仔细一听,原来元非命在说…… “好……” “好舒服……” “比……酒精……还厉害……” 万俟林木:“……”刚说元非命老实。 元非命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的五感所困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天火墓中经历了什么,或许经历的太过可怕,大脑自动选择了遗忘来保护自己,也或许是因为五感的问题,让他遗忘了那段经历,但无论如何,元非命从天火墓出来之后,他的五感就被无限放大了。 别人听到的蚊子声,就是蚊子声,而他听到的蚊子声,好像拖拉机,同理,元非命的嗅觉视觉等等,也被无限放大了,这无异于一个怪物…… 所以长久以来,元非命一直用酒精麻痹自己,让自己的五感受损,趋于常人,而现在蛇血的麻痹作用,比酒精强烈一百倍。 元非命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躺在地上就好像躺在水里,一漂一漂,一荡一荡,非常舒服。 迟钝的五感让他异常安心,从所未有的安心,躺在地上,开始“嘿……嘿……嘿——”的傻笑。 罗参立刻指着元非命,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傻……他傻……” 万俟林木赶紧去扶罗参,罗参身材高大,虽然已经能说话,但是麻痹还作用在他的四肢,根本无法行走,一站起来就要倒,好像一条蛇,歪歪扭扭往前前行。 万俟林木一把拽住罗参,说:“去哪里,快躺下来!我看你也不聪明。” “不……”罗参立刻否定:“我聪明……我……超聪明……” 万俟林木:“……好,你聪明,聪明的人现在躺下!” 罗参“咕咚!”应声直接倒在地上,一脸“傻笑”看着居高临下的万俟林木,指着万俟林木莫名大笑,然后断断续续的说:“聪明……的……人躺下了……站着的是不……聪明的……” 万俟林木:“……”忍!一定要忍耐! 罗参看来又稍微好一点儿,已经开始乱跑了,万俟林木起来拽他,帐篷就那么大,两个人在帐篷里竟然开始了猫追老鼠的“酷跑游戏”,看的其他人头晕不已。 元非命则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嘴里叨念着:“舒服……舒服……嘿嘿嘿……真好……” 元非命的话其实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但是配合着他闪闪亮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眼眶,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就…… 就有点…… 九幽吃了两根火腿肠,有点意犹未尽,用余光瞥着撒酒疯的元非命,慢慢靠近元非命。 元非命微微侧头,似乎感觉到了九幽在靠近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还抬起手来,“啪!”一掌直接拍在九幽的脸上。 九幽一愣,他可是烛龙,怎么敢有人在他脸上动土? 啪啪啪! 又是三声,元非命连续拍了九幽三个巴掌,幸亏他浑身无力,力气也小,九幽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不过那金灿灿的眸子里,已经闪烁起危险的光芒。 元非命“不知死活”的“嘿嘿”一笑,冲着九幽笑起来,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睛充满了光芒,像是天上的星星:“我……我从小开始……就……就想养一条烛龙当……当宠物!” 万俟林木正在“捕捉”罗参,就听到了元非命的“梦想”,还真是一个伟大的梦想。 元非命又说:“可是……可是烛龙太少了,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烛龙……” 啪! 元非命说着,又拍了九幽一个“耳刮子”,虽然轻的像是抚摸,但是声音有点脆。 九幽可是烛龙,那暴脾气刚要发作,就听元非命又笑着说:“真……真可爱……” 九幽一愣,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奇怪和迷茫。 可爱? 元非命又说:“你……你是不是想吃我?” 九幽盯着元非命,眼神十分贪婪,伴随着一些嗜血的野性,突然笑了一声,挑起一边唇角,露出锋利的牙齿。 元非命抿了抿嘴唇,声音软软的说:“可是……可是我怕疼,你又……又看起来很饿的样子,怎么……怎么办?要不然……你轻点吃?” 他说着,四肢舒展,摊平在地上,好像自己是一只大煎饼一样。 九幽那嗜血贪婪的眼神,稍微有些松动,奇怪的看着元非命,似乎又觉得有意思,干脆坐在元非命身边,托着腮帮子看他撒酒疯。 元非命摊平之后,大义凛然的说:“你……你吃吧!” 见九幽没有动静,就说:“哦对了,衣……服不好吃,就好像吃鱼……要去鳞。” 他说着,竟然善解人意的去解自己的口子。 九幽笑起来,那笑容仿佛是一个霸道总裁,带着一丝鬼畜的戏谑。 元非命又说:“对……对了!” 他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开始翻找帐篷里的背包,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将背包刨嗤的乱七八糟,“啊!”一声感叹,终于找到了什么,从里面把一个小瓶子掏了出来。 盐? 那瓶子里装的都是盐。 元非命吃力的拧开瓶子,他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四肢有些麻痹,笨拙的拧开瓶子,对着自己立刻“哗啦哗啦!”使劲洒了好几下盐。 “阿嚏!”元非命狠狠打了个喷嚏,随即又摊平自己,对着自己上上下下的开始撒盐,说:“调个味……这样……好吃一点儿……” 九幽托着腮帮子看他耍宝,虽然没有完全看懂元非命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似乎特别好笑,就像…… 看动画片一样。 九幽伸出手去,抓住元非命对自己拼命撒盐的手,然后慢慢欠身过去,同时拉着非命的手靠拢自己,低下头来,在元非命手背上轻轻一吻。 突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沙哑性感的嗓音从他的喉咙里缓缓地流淌而出:“好、吃。” 九幽会说话了,第一句不是“爸爸”,竟然是“好吃”! 元非命望着九幽金色的眼睛,那仿佛是一个金色的漩涡,不停的吸引着元非命的注意力,即使五感在蛇血的麻痹下已经迟钝,却还是被那双金色的风暴漩涡吸引着,深深吸引…… 元非命感觉到烛龙的高温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指尖忍不住一颤,嗓音软软的说:“好……可爱。” 万俟林木:“……”这俩人的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 好像在公然谈恋爱? 不,秀恩爱。 九幽才出生多久,竟然学会撩汉了,而且段位竟然这么高?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罗参折腾了好一阵,后来终于睡了过去,在阳光透进帐篷的时候,罗参的眼睫一阵颤抖,终于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万俟林木靠坐在旁边,一脸的疲惫,微微蹙着眉,还在睡着。 罗参坐起来,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垫子上,给他盖上被子。 万俟林木照顾了罗参一晚上,其实并没有睡死过去,但是实在太困了,就稍微眯了一会儿,他被轻轻一动,立刻醒了。 睁开眼睛山下打量罗参,不确定的说:“你……醒了?” 罗参微微一笑,又恢复了绅士温柔的模样,嗓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说:“醒了。” 万俟林木还有些迟疑,不确定的说:“麻痹的感觉过去了?” 罗参再三点头确认,说:“已经没事了。” 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随即坏笑了起来,说:“罗三爷,你昨天战绩丰富,要不要看看经典回顾啊?” 罗参昨天晕晕乎乎,脑袋里也迷迷糊糊的,就像喝酒了一样,有些断片儿,最后清晰的记忆,就是赶走了母蛇那段,再往后就有些模糊了,一时想不起来。 万俟林木立刻拿出手机,打开视频,点击播放。 ——木木!木木! 手机里立刻传出罗参高亢洪亮的声音。 难得罗参一脸吃惊,紧紧盯着屏幕,似乎想知道这段视频是不是合成的。 视频里的罗参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简直就是活力无限,大喊着“木木!木木!”,仿佛是应援队的大粉头! 屏幕不是很稳,来回的摇晃着,视频里罗参一直追着屏幕,俊脸突然放大,对着屏幕大声的说:“木木,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要告诉前辈,是我说的!” 万俟林木都没有入镜,画外音似的说:“什么秘密?” 罗参“嘘——”,用食指压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一个浮夸的禁声动作,平日里他这么做都显得苏气炸天,然而在这个视频里…… 果然是人傻钱多的典范。 罗参对着屏幕,“嘿嘿”一笑,说:“木木,我偷偷的告诉你……无启前辈他……不孕不育,还偷偷去看男科呢!” 这个时候,视频体贴的给了无启一个镜头特写。 罗参又“嘘——”了一声,说:“小声点——千万不要告诉无启前辈,是我说的,对了……也不要告诉白先生……” 万俟林木这个画外音又来了:“为什么?” 罗参神神秘秘的说:“如果告诉白先生,白先生就会嫌弃无启前辈,和他离婚的……无启前辈身有隐疾,已经很……很可怜了!” “嘎巴——”又是话外音。 不过不是万俟林木,是无启一不小心,掰断什么东西的声音。 罗参:“……” 此时此刻,白先生和无启也醒了,因为只剩下一个帐篷,所以大家都住在一起,罗参一抬头,正好对上无启那“好前辈”一般的幽幽目光。 视频还没有结束,罗参讲述了“惊天大秘密”之后,又蹦蹦跳跳,一刻也不闲着,围着万俟林木喊:“崽崽!崽崽!我要和木木生崽崽!” 罗参:“……” 断片的记忆,洪水一般磅礴汹涌的汇入了脑海,一瞬间罗参特别想失忆。 万俟林木笑得肚子疼,差点满地打滚儿:“天呢,太可爱了,你喝醉了酒原来这么可爱的么?” 罗参把视频关掉,万俟林木立刻去抢手机:“不许删,这是我的制胜法宝,必须留下来。” 罗参十分无奈,揉了揉额角,说:“木木不乖,我们先记账,等回去之后再惩罚你。” 万俟林木一脸有恃无恐,根本不害怕,毕竟他可没有什么恐惧心理,完全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罗参为了岔开话题,说:“大家都醒了,那咱们出发吧。” 元非命也醒了过来,有点宿醉的头晕,他从地上爬起来,就感到自己手里握着一只盐瓶子,盐瓶子里面只剩下一个底儿的盐,其他的盐…… 哗啦—— 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细碎的盐粒从他的身上滚下啦,扑簌簌落了一地。 元非命一脸吃惊,盐?自己身上为什么都是盐? 元非命赶紧掸了好几下,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一股热辣辣的视线一直扎着自己,抬头一看,就对上了九幽那双金灿灿的眸子,带着一点点贪婪。 元非命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总觉得九幽的目光有些奇怪,赶紧转头拉开帐篷的拉锁,走了出去。 “嘶——”他一出去,下意识的抬手,手背刺辣辣的,低头一看,手背上…… 怎么会有一个牙印? 不只是手背上,小臂上竟然也有,好像被什么咬了一样。 “嘶!”元非命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耳朵后面也刺辣辣的,但是他自己看不见,只能伸手摸了摸,稍微有点疼。 元非命的耳朵后面,也有一个明晃晃的牙印。 元非命心里一阵奇怪,自己昨天中了蛇血之后,到底做了什么?难不成自己咬自己? 可是…… 耳根后面是怎么咬到的? 众人拆了帐篷,收拾行李赶紧上车,因为母蛇的出现,他们的行李有一些毁了。 罗参清点了行李,说:“咱们的补给还是够的,但是不算太充盈,所以快一点寻找天火墓。” 万俟林木说:“不用担心,不是已经划好了坐标,开车过去就可以了。” 事实证明,还是稍微需要担心的。 他们从天亮开始上路,中午就应该可以达到天火墓的坐标,开了两个多小时之后,车子突然抛锚了。 罗参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不知道啊,还有油,怎么……打不着火呢?车子启动不了。” 车子抛锚了,怎么也启动不了,坐在后排的元非命突然说:“我下去看看。”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看什么?” 元非命淡淡的说:“看看车子有什么问题,你们等一会儿。”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会修车?” 元非命很自然的说:“稍微学过一点儿,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我先去看看。” 元非命是墨派的长老,还是现任墨派掌门人明鬼的太师父,这么高高在上的身份,竟然会修车? 万俟林木感叹的说:“你也太厉害了,能做炸/弹和防狼喷雾,竟然还会修车。” 罗参心里警铃大震,他家木木这是在夸赞别人? 而且夸赞的是无启族的死对头墨派长老。 炸/弹这从粗暴的东西,罗参从来不屑一顾,至于防狼喷雾,身材高大的罗参从来没想过需要这种玩意。 修车? 修车谁不会呢? 罗参突然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推门下车,淡淡的说:“不用劳烦元长老了,我来就可以。” 果不其然,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也会修车?” 罗参就等着万俟林木用赞叹崇拜的目光看向自己,立刻优雅的一笑,淡淡的说:“木木,有什么事情,是你老公不会的?” 他说着,在万俟林木额心一吻,说:“乖乖等我回来。” 罗参抢着要去修车,元非命也没有坚持,就在车上等着,但事实证明…… 其实罗参根本不会修车。 罗参会制作钟表,会制作小提琴,会制作各种手偶,还会破解各种机关巧计,甚至会弹琴,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放在古代可以考文武状元,放在现代就是十项全能的好男人,但是…… 但是罗参不会修车,他对开车本就不在行,也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对车有什么钟爱,至于修车更是想也没想过。 罗参把前机器盖子打开,然后对着里面的零件开始微笑,嘴角噙着游刃有余的微笑,但其实他压根不认识那些零件。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万俟林木坐在驾驶位上,托着腮帮子,把头探出车窗,说:“怎么还是打不着火儿啊,之前还有点反应,现在完全没反应了。” 罗参保持微笑,说:“快好了,再等等。” 白先生坐在后座上睡着了,无启给他披了一件衣服,让他躺在自己腿上。 元非命也睡着了,昨天折腾了半天,他没有罗参体魄好,现在有些疲惫,头一点一点的犯困,瞌睡虫席卷上来,“咕咚”一声,头一歪,就靠在了旁边的九幽肩膀上。 九幽没有动,只是侧头,用金色的眼睛凝望着元非命。 万俟林木下了车,说:“怎么还没好?” 罗参脸上的微笑不变,说:“快好了,木木,帮我拿一个板子。” 万俟林木无奈,走到后备箱,打开背包,在里面寻找板子,说:“板子板子……板子在哪里?怎么没有板子啊……” 万俟林木正说着,突听“嗖嗖——”的声音,不由眯了眯眼睛,随即脚下的沙土有些松软,“哗啦啦”的开始掉渣。 轰——!! 一瞬间,万俟林木脚下的沙土突然拱了起来,一只巨大的蛇头从黄沙中钻了出来。 一口叼住万俟林木! 那只巨蛇没有信子,嘴巴张开是空的,就是昨天晚上被罗参割掉蛇信子的那条母蛇。 但是奇怪的是,今天没有任何香味儿,出其不意的偷袭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被一下叼了起来,但是母蛇没有咬下去,只是钳着万俟林木不让他挣扎。 万俟林木一下被举高,瞬间反应,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耳钉,耳钉发出一阵亮光,猛地变形。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万俟林木的镜棺耳钉突然有点不听使唤,并没有组合成自己想要的兵器,而是发出“咔嚓咔嚓”几声,突然一晃,竟然脱手而出,“啪!”掉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一阵吃惊,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小腹拧痛,全身的力气瞬间卸了下去,额头上一阵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下来,让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九条尾巴软塌塌的垂下,好像随时都要失去意识。 “木木!” 罗参瞬间反应过来,但是那条母蛇非常狡猾,钳住万俟林木之后,毫不恋战,“轰——”一声,竟然直接转头钻进沙土之中,又原路退了回去…… 哗啦哗啦—— 万俟林木感觉周围都是沙土,巨蛇穿梭在沙土之中,万俟林木被他钳着一路拖拽,沙土纷飞,不停的打在万俟林木的脸上身上,不止如此,九条尾巴被拖拽着蹭着沙土,刺辣辣的疼痛,好像要将他柔软的狐狸毛蹭掉一样。 万俟林木想用灵力,腹中的疼痛反而越来越强烈,让他浑身无力四肢松软。 轰——! 母蛇不知道钻了多远,沙土突然变化了模样,竟然变成了石头,随着一声巨响,母蛇撞碎石头,带着万俟林木扎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万俟林木在昏迷之前,似乎看到了黑暗的墙壁上,雕刻着一排…… 壁画。 “真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是啊……” “这小子怎么还不醒?” “不会是死了吧?” “他不是很厉害吗,彦姐,咱们把他泼醒吧?” 万俟林木在昏迷中,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些声音,在自己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来,就好像有人在聊天,而且那声音非常耳熟。 彦姐? 不是那群打手么? 自己是被母蛇叼走了,怎么遇到了那些打手? 万俟林木眼皮很重,慢慢恢复了一些意识,浑浑噩噩的醒过来,他想要动弹,却感觉自己的手脚被什么桎梏住了。 万俟林木微微张开眼睛,环境非常昏暗,有冷光刺过来,还对着万俟林木的眼睛晃了晃。 是…… 手电光。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终于看清楚了四周环境,黑暗逼仄,泥土的味道。 仔细一看,竟然是黑洞洞的隧道。 不,不是隧道,两侧的墙壁雕刻着壁画。 这里是…… 墓葬。 天火墓? 万俟林木不动声色,环顾了一下四周,举着手电来照自己眼睛的人,真的是那些打手,万俟林木不能动弹,因为他的四肢被绳子绑住了。 “彦姐,他醒了!” “这小子终于醒了!” 踏踏—— 随着脚步声,彦姐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说:“你醒了?” 万俟林木稍微感应了一下,手脚没什么力气,还被绑住了,自己身体里的灵力竟然被克制住了,就好像一个普通人。 彦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的说:“你不必琢磨了。” 她说着,弯下腰来,伸手在万俟林木的脖颈将拨了一下,万俟林木感觉到凉丝丝的,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脖子上挂着一个玉坠。 彦姐解释说:“老板说过了,你很厉害,而且不是普通人,所以让我们多加注意,这只玉貔貅就是给你准备的。” 貔貅是上古灵兽之一,主祥瑞。 很多摆件配饰都雕刻成貔貅的样子,因为传说貔貅触犯天条,被罚下界,吞吃万物而不能泄,就是传说中的只吃不拉,如此一来就被人们视为聚财的灵兽。 其实貔貅本主镇邪,雄性为貔,雌性为貅,一角天禄,二角辟邪,是镇压四方妖邪的祥瑞之兽。 万俟林木的本体是讙兽,融合了九十九种凶兽野兽的特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妖邪。 玉貔貅经过特殊处理,戴在他脖子上,简直就像是一个枷锁,瞬间锁住了万俟林木的灵力。 而且万俟林木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生病了,总觉得自己的灵力怪怪的,就比如说刚才,他的镜棺耳钉竟然掉在地上,不听使唤了。 现在被五花大绑,还戴着玉貔貅,镜棺耳钉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还和大部队分开,简直是祸不单行。 彦姐说:“所以,你就不要想着逃跑了。” 万俟林木一脸冷漠的镇定,似乎根本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苦恼,说:“我记得自己是被那条大蛇拽跑了,怎么遇到了你们?” 彦姐说:“蛇?我们没有看到什么蛇,只是看到你晕倒在地上。” 万俟林木心说,这个彦姐是什么狗/屎运?不知道为什么,那条母蛇把自己扔在墓葬里,然后跑了,结果让这些打手们捡到了自己。 彦姐说:“不用看了,你想的没错,这里就是……天火墓。你现在在我们手里,不怕罗三爷不跟我们合作,对么?到时候我们用你去换元非命,你说,罗三爷会不会跟我交换?” 万俟林木抬起头来,看着彦姐,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要抓元非命,不单单是为了他的手艺吧?” 彦姐一时间没有说话,万俟林木又说:“元非命是墨派长老不错,但是这世上手艺高超的人多了去了,你们追着元非命不放,难道……是因为他的五感?” 彦姐眯了眯眼睛,说:“我们只是听命办事,老板要做什么,别说是你,我们也不知道。” 其他打手说:“彦姐,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就是!” 彦姐转过头来,看着那些打手,说:“大家都辛苦了,稍微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要往里走了,咱们的储备不多,尽量在三十六个小时之内出墓。” “是!” 众人开始分发食物和水,万俟林木被绑着手脚,坐在地上,他是没有食物和水的。 其他打手嘻嘻哈哈的吃着,有几个人的目光总是在万俟林木身上打转。 万俟林木险些忘了,自己的尾巴还露着呢。 九条狐狸尾巴。 那几个打手似乎第一次见,别说是他们了,其实万俟林木也是以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尾巴。 “嘿,你们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怎么还长着尾巴?” “哈哈哈,别是cosplay吧!” “真的假的,不会是塞子的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个打手把食物塞进嘴里,就围拢了过来,蹲在万俟林木面前。 一个打手笑着说:“小子,你长的这是什么?狐狸尾巴么?那是你公狐狸,还是母狐狸?” “要说我,肯定是母狐狸,你看看他长得这么好看!” “就是,还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看着就勾人。” “不是吧你,沙漠里太寂寞了么,饥渴的你男女都分不清楚了?他可是个男人啊!” “你懂什么?”那打手说:“这一路上你没看出来吗,这小子一看就是姓罗的包养的,他们关系不一般,罗三爷看上的人,绝对有点本事吧?” 他说着,伸出手来,想要去摸万俟林木的脸,笑着说:“告诉我,你怎么伺候罗三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啊!”一声惨叫。 万俟林木的手脚虽然被绑住了,但是尾巴并没有被绑住,别看九条尾巴毛茸茸的,又软又萌,但是力气竟然大得惊人。 一个大耳勺子抽过去,那打手竟然惨叫声一声,直接仰躺着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呸! 打手啐了一口,竟然流血了,满口的鲜血,和着一颗牙吐在地上。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说:“你说的没错,我还是有点本事的。” 打手们吃了一惊,都不敢再上前。 彦姐则是凉凉的说:“休息好了就上路,别再给我搞什么花活儿,谁要是管不住自己,我帮你们先剁了!” 那几个打手好像挺怕彦姐的,不敢多说一句话,讷讷的点头。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却说:“哎呦……嘶——我肚子疼,现在不能上路,我想上厕所。” 彦姐一脸冷漠,说:“你就不用想着逃跑了。” 万俟林木说:“我没想逃跑,真的是肚子疼,要不然你帮我脱裤子,我在这里上也可以。” 彦姐额头青筋直蹦,万俟林木一脸无赖,还对彦姐笑了笑。 万俟林木催促说:“怎么样啊,要不要在这里上?” 彦姐想了想,冷冷的说:“上厕所,好啊,你就在这里上。” 万俟林木:“……” 彦姐又说:“要上厕所就快点!” 她说着,真的没有回避,只不过走了两步,转过头去背着万俟林木而已。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被捆在身后的双手有个热乎乎的东西,顺着手腕爬上来。 金缕! 金缕缩成了海虫的大小,当然,比一般海虫要大不少,不过最近金缕很注意管理自己的身材,所以大小就像一撮毛线粗细,远远不够爬入别人身体,作为控制类的蛊虫,但是在昏暗中也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金缕顺着万俟林木的手腕爬上去,“咔咔咔!”啃食着绳子,牙齿非常锋利,转瞬就要啃开,啃好之后,又快速去咬捆在万俟林木腿上的绳子。 万俟林木就是因为感受到了金缕,所以才故意拖延时间的。 彦姐转过身去,万俟林木就说:“哎呦,我肚子真的很疼,手脚都绑着,让我怎么上厕所啊?你们倒是过来人,帮我一把啊!” 刚才万俟林木出其不意,打了打手一个大耳刮子,打手的牙齿都掉了,谁还敢轻易过去?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你刚才不是胆子很大么?怎么,掉了一颗牙就不敢了?” 那打手掉了一颗牙,本就已经很熬心了,被万俟林木这么一拱火,火气噌噌的往上冒,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操他娘!” 打手暴怒的喊了一嗓子,说:“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 他说着,大步走过来。 就在那打手走到万俟林木面前的一刹那,突听“啪!”一声轻响,很微弱很微弱。 也就是他靠的比较近,所以才能听到,其他人根本没有听到,包括背着身的彦姐。 打手低头一看,那“啪”的一声轻响,不是别的,竟然是绳子脱落的声音,捆住万俟林木的绳子突然崩开,直接落在了上。 打手震惊的睁大眼睛,张开嘴巴,露出漏风的豁牙子,嘴里的血还没凝固,一脸吃惊到滑稽的表情。 万俟林木唇角一挑,再次露出一个微笑,紧跟着“嘭!”一脚踹过去。 “嗬——!!” 打手大吼一声,一脚正中胸口,猛地向后跌去,直接砸中了身后两个打手,三个人跌作一团。 “绳子怎么断了?!” “那小子逃跑了!” “快!快追!” 金缕咬开绳子,立刻爬上万俟林木肩头,万俟林木一脚踹开打手,趁着他们混乱,转头就跑,直接扎入黑暗的墓道,疯狂的牟足力气向里冲去。 后背传来大吼的声音:“快追!” “别跑!再跑开枪了!” 彦姐的声音说:“抓活的,不能开枪!” “快追啊,跑得太快了!抓住他!” “往这边跑了!” 万俟林木一阵快跑,伸手去拽自己脖子上的玉貔貅,只不过实在太匆忙,玉貔貅的链子应该不是普通的链子,万俟林木把自己的脖子拽出了一个血印,也没有将玉貔貅拽掉。 “草!”万俟林木爆了一句粗口,什么鬼东西这么结实。 现在镜棺碎片也不在手上,没有办法割断,只能先甩开这些打手再说了。 “在前面!快追!别跟丢了!” “快!” 万俟林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灵力被封的缘故,总觉得身体不对劲儿,很疲惫很疲惫,跑两步之后喘气很厉害,嗓子也疼,头也晕,最奇怪的是…… 他肚子疼。 肚子里绞痛一阵。 万俟林木暗暗的说:“我不会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 踏踏踏—— 身后的打手穷追不舍,而且这些打手体能很高,人高马大,距离越来越近。 墓道前面出现了拐角,万俟林木咬紧牙关,飞快的冲向拐角,猛地一拐弯。 嘭! 环境太暗,万俟林木也没有手电,拐角竟然有什么东西,万俟林木一个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个满怀。 他本想要挣扎,下意识的立刻后退一步,哪知道黑暗中,被撞倒的“东西”竟然自动钳住了万俟林木,将他往前一拉。 熟悉的气息…… “罗参!?” 万俟林木一阵惊喜,抬头一看,真的是罗参。 何止是罗参,除了罗参还有其他人,白先生、无启、元非命和九幽都在,大金一伸手,金缕立刻从万俟林木的肩头上蹦下去,窜回了大金手里。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黑暗中,罗参的眼神异常温柔,笑着说:“跑哪里去?撞到我,就是我的人了。” 万俟林木:“……”罗参这句台词,是不是串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正在填写日常调查表:请写下你眼中罗三爷的优缺点,字数不限。】 优点:长得帅,有钱,体力好。 缺点:不会修车。 元非命:? ?派春季招生,了解一下啊,包教包会! 罗小三:…… 112、荒漠天火10 万俟林木顾不得罗参“总裁”式的台词, 赶紧拽着自己脖子上的玉貔貅,说:“快, 帮我解下来, 这个东西压制住了我的灵力。” 罗参皱了皱眉,怪不得刚才抱住万俟林木的一瞬间,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 原来是被克制住了灵力, 还以为万俟林木生了病。 罗参捏住那玉貔貅看了看,眼神有些凌厉,侧头对元非命说:“这是你们墨派的东西。” 元非命探头一看,也皱了皱眉,说:“的确是我们墨派的东西。” 万俟林木说:“你们墨派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干什么?” 墨派是名门正派,做一些辟邪镇邪的东西,其实是常有的事情。 万俟林木又说:“快点给我解下来, 这个简直是紧箍咒, 戴着它我根本不能使用灵力。” 元非命的脸色一瞬间有些为难, 说:“玉貔貅虽然镇邪,但是关键还不是坠子, 而是这条串线……” 他的话说到这里,后面的打手已经追了上来, 大喊着:“别让他跑了!” “快追, 就一条路,不可能逃跑!” “就在前面!” “他娘的,抓到他一定打掉他一嘴牙!” 踏踏踏—— 打手们飞快的跑了过来, 万俟林木现在没有灵力,有些担心,罗参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木木,别担心。” 他说着,冷色的手电光打了过来,从墓道深处一拐,冲着他们迎面冲过来。 是那些打手! “啊——!” “怎么回事!” “卧槽!怎么有机关!” “大家……大家不要慌!” 打手们突然好端端的,发出惨叫的声音,而且那些声音竟然还在“上升?” 为什么声音会上升? 因为那些打手就在上升。 只见那些打手凶神恶煞的跑过来,他们似乎没有想到,前面不只是万俟林木一个人,竟然还多了许多人,只是怔愣的一瞬间,罗参右手五指一收。 唰—— 一声轻微的响动,那些打手只觉得脚底下一兜,竟然展开一张大网,将他们从脚到头直接兜了起来,“唰”升上了墓顶。 是鱼线织成的网! 原来墓道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渔网,不用说了,这些黑色的鱼线在昏暗的墓道里,根本很难被发现,尤其那些打手跑的还急,就更没有注意。 一脚踩上之后,罗参立刻收网。 其实万俟林木落在打手们手里之后,罗参已经发现了,刚才金缕一个人变成海虫过去啃绳子,也是营救的一部分。 按理来说,如果大家过去和打手硬拼,肯定也能解救万俟林木,但是硬碰硬终究不是什么好办法,毕竟打手们活力充沛,他们这边白先生身体不好,元非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随时发病。 九幽虽然战斗力凶猛,但是弑杀好勇,毕竟还是个宝宝,没什么阅历。 于是罗参就想到了一个瓮中捉鳖的好办法,让金缕变成海虫去营救万俟林木,自己布置下天罗地网,在这里等着打手上钩。 果然万俟林木跑了过来,带着那些无知且无畏的打手们。 连彦姐也没有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大喊,就被兜上了半空。 那些打手好像被捕捉的猎物,兜在渔网里,“吱呀——吱呀——”的在半空乱晃着。 一边晃还一边大喊:“他妈的!中计了!” “草他娘,你放老子下去!” “刚才就该一刀宰了这小子!” 万俟林木仰头看着那些吊在墓顶上的打手们,笑了起来:“下得来再说大话吧。” 他说着,拽了拽自己的玉貔貅坠子,对彦姐说:“你告诉我怎么解开这条坠子,我就考虑考虑,放你们下来。” 彦姐是最镇定的一个,并没有像其他打手那样大喊大叫,只是冷笑了一声,说:“解开链子?这条坠子是老板专门给你准备的,老板说了,你们之中有一个叫做万俟林木的,是最不可小觑的,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才让我想方设法给你戴上帘子,一旦戴上就不可能解下来。除非……” 她说到这里,其他的打手立刻说:“彦姐,别告诉他那小子!” “是啊彦姐,千万别说!” “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说的。” 万俟林木眼睛一动,说:“哦——看来还是有办法解开这条链子。” 彦姐冷冷一笑,似乎十分高傲,说:“告诉他也无妨,因为在这个世上,能打开这条链子的办法,等于没有办法。” 彦姐的语气十分高傲,似乎在挑衅一样,其他打手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 彦姐继续说:“玉貔貅固然厉害,但是这条链子,也是用千年玄铁,经过打磨锻造而成,不腐不朽,这世上只有两种东西可以砍断链子,一种……是吴刀。” 彦姐的语气非常狂妄,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吴刀,上古有鲧盗取息壤,镇压水灾,但因为鲧触犯了天机,尧便杀死了鲧,治水失败之后,鲧的尸体三年不腐,尧害怕其中有什么变故,于是让勇士用吴刀剖开了鲧的尸体,鲧的怨气在腹中积蓄,变成了一条黄龙,便是后来治水有功的大禹。” 罗参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说:“吴刀……” 彦姐笑起来,说:“吴刀乃上古邪刃,可弑神杀天,虽然玉貔貅乃镇邪之物,但也无法镇压血煞如此之重的吴刀,这第一种能砍断链子的兵刃,就是吴刀……” “只可惜……”彦姐又说:“后来大禹治水有功,我听说吴刀被大禹葬在了自己父亲的墓葬之中,作为了陪葬,后世再也没有出现过。” 彦姐笑着说:“这另外一种能砍断链子的兵刃,不同于吴刀,则是纯阳正气之刃,更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大多数人一辈子闻所未闻。” “那就是……” 彦姐眯眼说:“凤骨匕首。” 传说天神鸿鹄降落人间,给世间带来祥瑞,为了报答当年襄王的救命之恩,鸿鹄亲自剔下了自己翅膀上的一根翅骨,做成匕首。 彦姐说:“凤凰乃祥瑞正阳之气,百鸟之首,凤骨匕首可以正气斩断锁链。” “可惜可惜,”彦姐嘲笑说:“这一阴一阳,一正一邪,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好像天方夜谭,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你一辈子都要被压制灵力,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万俟林木听完,突然笑了一声,他就说,这个凤骨匕首,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这可不是自己小时候,小叔叔经常给他讲的故事么? 鸿鹄为了报答襄王的救命之恩,将自己的翅膀骨头剔下来,做成了匕首,真是太巧了,世上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因为那个报恩的鸿鹄,就是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 万俟林木身上流淌的凤凰血,也正是温白羽的鸿鹄之血。 而那个被报恩的襄王,也很巧,就是万俟林木的大叔叔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的原身是天神烛龙,万俟林木的烛龙鳞甲,也是继承了万俟景侯的烛龙血统。 至于吴刀…… 万俟林木的两个叔叔曾经下过一个墓葬,正巧和息壤有关系,从墓中带出了吴刀,吴刀乃血煞邪器,一般人无法掌控,但是又是一个巧合,吴刀和万俟景侯非常合拍,已经认万俟景侯为主。 万俟林木一笑,说:“这么听来,我真是个富有的人,可以说是富二代了?” 打手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臭小子,快点放我们下来!” “如果放我们下来,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给你想想办法,解开坠子。” “没错,我们只是想让你合作,没有别的恶意。” 万俟林木很无所谓的说:“合作?为什么要合作?你们有凤骨匕首么?还是说你们有吴刀?” “我们……”打手还没说完,万俟林木已经笑起来:“你们什么也没有,因为吴刀和凤骨匕首,都在我叔叔手里。” “什么!?” “吴刀和凤骨匕首?” “这不可能……” 打手们瞬间慌乱起来。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土,说:“谢谢你们把砍断链子的办法告诉我,要不我说我是个富二代呢,我叔叔也太富有了吧?” 万俟林木现在就放心了,也不是解不下来,最多就是出了墓葬之后,去叔叔家里走一趟,让他们给自己解下来就行了。 罗参站在一边看万俟林木戏弄那些打手,只是非常宠溺的微笑,随即说:“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吊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咱们走。” 他说着,逐一捡起那些打手掉在地上的行李物资,还把他们的物资全都缴收走。 万俟林木回头对打手招了招手:“后会有期,别送了。” 打手们乱作一团,大喊着:“放我们下来!” “放我们下来!彦姐,怎么办?!” “彦姐你怎么把砍断链子的方法告诉他们了!” “别吵了,彦姐也没想到他们会有吴刀和凤骨匕首啊!” 身后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远,万俟林木说:“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些打手,让他们自生自灭?” 罗参一笑:“咱们是文明人,不要打打杀杀,况且……” 罗参顿了顿,看向万俟林木,说:“你也看出来了吧,那个井彦,一直在给咱们放水。” 从井彦第一次见到他们开始,就一直在说“不要开枪,留活口”,按照这些打手的火力来说,其实想要抓住他们,有很多办法,毕竟活口和受伤中间还差着很多档次。 还有刚才…… 井彦说出凤骨匕首和吴刀的时候,也明显在放水,似乎早就知道,万俟林木的叔叔手上有凤骨匕首和吴刀,故意让万俟林木知晓。 万俟林木眼睛一动,说:“这个彦姐,不会是罗小三你的老相好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家好,我叫母蛇,很多小天使应该都很奇怪,为什么我抓住了万俟林木,却又把人丢下了呢?原因其实很简单……】 ——特么的,怎么费劲抓了半天压寨老公,是个怀孕的! 蠢作者今天临时要出门,来不及更新太多,明天会恢复哒 113、荒漠天火11 罗参一听, 有些哭笑不得,说:“木木, 谁是罗小三?” 万俟林木说:“不就是你了?” 又说:“别打岔, 问你呢,是不是你的老相好,所以才故意给你放水?” 罗参更是无奈, 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以前都不认识她, 再说了……我心里只放木木你一个人还不够呢,怎么容得下别人?” 罗三爷开始讲情话了,万俟林木却是个油盐不进的,笑着说:“哦——原来如此,罗三爷是个小心眼儿啊,心眼那么小,放一个人都不够。” 罗参:“……”果然, 情话对木木没有, 只有大黄鱼对木木才有用。 罗参干脆说正经的:“井彦放水这个事情, 元非命也有感觉。” 万俟林木转头去看元非命,元非命点点头, 说:“是,我之前就怀疑了, 你们还记得, 我说过自己在医院住了三个月么?那家医院就有无二的人。” 无二,之前元非命也说过了,就是那个一直藏在背后的人, 打手们管他叫“大人”“老板”,而他自己则称呼自己为“无二”。 元非命继续说:“他的势力非常大,那家医院全部被他渗透了,我起初是无法逃出来的,但是……”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说:“因为井彦?” 元非命点头说:“没错,因为那个井彦,她在打手里地位非常高,应该是跟着无二的老人,说话很有重量,我后来才发现,是她偷偷把我放走的,我才能成功逃出那家医院。”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这个井彦,到底是什么人,她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元非命说:“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看得出来,她三番四次给咱们放水,应该没有恶意,所以我才请罗三爷放过他们一次,我元非命不喜欢欠人人情。” 众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远离了那些打手。 墓道一直在延伸,万俟林木走了很久,觉得有些累了,出了一阵阵的虚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力被玉貔貅封住的缘故。 万俟林木有些走不动了,罗参停下来,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让他省些力气靠在自己身上,说:“那些打手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先休息一下吧。” 其他人并没有觉得累,就连“小鹿斑比”一样的元非命都没觉得累,不过见万俟林木直喘粗气,就都停了下来。 罗参皱着眉头,说:“前辈,快来帮木木看看。” 无启走过来,搭在万俟林木的手腕上诊脉,微微蹙眉,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半靠着墓墙坐下来,擦着头上的热汗,说:“我感觉自己像是跑了长跑一样,还浑身没劲儿,是不是灵力被封的后遗症?” 无启过了良久这才说:“脉象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生病中毒的反应,看来应该是这只玉貔貅的缘故。” 万俟林木突然“嘶——”了一声,伸手捂住自己腹部。 罗参连忙说:“木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摆摆手,说:“我……嘶——我好像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总是疼,一阵一阵的,一会儿就过去。” “吃坏了东西?”白先生说:“之前那个过期的面包,你不是没有吃么?” 的确如此,万俟林木觉得有油碾子味儿,因此没有吃,反而是九幽给抢走吃了。 万俟林木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但是真的很疼,嘶……” 万俟林木疼的用手捂着肚子,还是绞痛,一阵阵的,直出冷汗,过了一会儿就渐渐平息下来,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无启又给他检查了一遍,摇头说:“并没有检查出什么不妥。” 罗参给万俟林木擦掉冷汗,说:“你的灵力被封,这只玉貔貅暂时解不下来,处处都要小心。” 万俟林木说:“知道了,我一直跟在你后面还不行?” 看来想要解开玉貔貅,只能等着出墓之后,去找大叔叔和小叔叔来解决了,幸好也不是无解。 罗参又叮嘱说:“跟在我后面,什么都不要出头,你没有灵力,千万一定要小心。” 万俟林木听得耳朵都要张茧子了,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前不是也没有灵力。” 万俟林木才重塑真身不久,他以前也只是一个元婴。 罗参说:“你以前虽然没有真身,但是戴着我的眼睛,多少可以保护你一些。” 罗参的眼睛,自然不用说了,就是万俟林木之前手腕上一直佩戴的漂流瓶,里面放着一对眼珠子。 在万俟林木没有重塑真身之前,那双眼睛一直保护着万俟林木,如今万俟林木和罗参已经恢复记忆,而且万俟林木也重塑了真身,一切又都是误会,所以那双眼睛自然要还给罗参。 没有了眼睛的保护,万俟林木的灵力也被封住了,罗参自然十分担心,生怕万俟林木磕了碰了,有个什么好歹。 万俟林木说:“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要婆婆妈妈的了,我的耳朵都要长茧了,你知道么,太唠叨是衰老的表现。” 罗参一笑,低声在万俟林木耳边说:“木木真是不乖,现在就嫌弃我老了,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证明一下自己。”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罗参,罗参又说:“对了,这个还给你。”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是镜棺碎片。 之前母蛇突然袭击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的镜棺碎片掉在地上,罗参捡了起来,这个时候物归原主。 不过…… 因为万俟林木现在没有灵力,镜棺碎片又是“无形”的东西,如果没有契合的灵力驾驭,镜棺碎片就是名副其实的“碎片”,无法形成长剑、短剑、匕首或者其他形态。 万俟林木摊开双手,把碎片接在手里,那形态好像一捧镜子的碎玻璃渣,有大有小,碎的参差不齐。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说:“这……” 他试了试,灵力被封,果然无法化形碎片,根本无法让碎片缩小,变成耳钉佩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说:“这是让我玩拼图么?” 其他人虽然有灵力,但是镜棺碎片是万俟林木之前沉睡过的棺椁,所以已经认主,而且忠心不二,其他人根本无法驾驭镜棺碎片。 万俟林木只好把碎片拨了拨,收拾起来,全都装进一个小盒子里,然后扣上盖子,放进背包,说:“好了,暂时这么存放吧。” 于是,举世珍宝的镜棺,就被这样,像是破玻璃一样,存放在小盒子里,如果这只小盒子丢失了,恐怕都没人会去捡,因为实在太简陋了。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说:“走吧!” 众人很快启程,往墓道深处走去,万俟林木用手电照了照四周,说:“目前我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墓室,这里真的是天火墓么?” 元非命皱着眉,向四周张望,说:“很熟悉……我应该来过这里,是天火墓错不了的。”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既然已经进了天火墓,你还记不清自己遇到过什么吗?” 元非命握着手电有些发颤,冰冷的手电光打在墓道的墙壁上,来回来去的战栗着,就好像鬼片的镜头一样,凌乱、阴森…… 元非命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但是回忆之中却漆黑一片,像这墓道一样漆黑,而且看不到尽头。 “我……” “看见了眼睛……” 元非命喃喃的说:“瞪着我……眨眼,咧嘴……皱眉……” 万俟林木根本听不懂,说:“你在说什么?” 元非命自己说的也是断断续续,说:“我……我记不清楚了,实在……实在记不清楚了,头……头好疼。” 他说着,踉跄了一下,“嘭!”一声,猛地膝盖一软,直接向后仰倒。 “元非命!” 元非命毫无征兆的向后倒去,如果磕了后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嘭! 就在这个时候,元非命并没有直接倒在地上,而是被人一把接在了怀里,意识只是短暂的失去一两秒,很快又回笼过来。 元非命睁眼一看,就看到九幽那一双金灿灿的眼睛,闪烁着贪婪的目光,紧紧凝望着自己。 元非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躺在九幽的怀里,赶紧挣扎着要起来,九幽却紧紧钳制住元非命的腰,然后低头…… “嗬——!” 众人一阵抽气的声音,因为九幽竟然一低头,直接咬在了元非命的鼻子上。 元非命望着九幽的眼神有些走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神一阵摇动,或许是因为九幽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元非命“啊”了一声。 九幽是真的咬,元非命吃痛,赶紧拍打九幽的肩膀,那二人的动作好像一个强吻,一个欲拒还迎一样。 众人却来不及觉得旖旎,赶紧把九幽和元非命拉开,万俟林木一看,不由“噗——”的笑了出来。 九幽从来不玩花枪,要来就是真的,元非命的小鼻尖儿竟然红红的,上面还有个虎牙印,不过幸好没有咬破。 元非命长相本就清秀瘦弱,大眼睛水灵灵,眼尾往下耷拉着,如今鼻头被咬的红彤彤,看起来好像被人狠狠欺负,刚刚哭过一样。 “哈哈哈!”万俟林木一个没忍住,捂着自己肚子笑了起来:“不行……我……我笑的肚子疼。” 罗参赶紧来给万俟林木揉肚子,无奈的说:“木木,好了,不要笑了,一会儿岔气。” 元非命捂着自己的鼻头,到不是很疼,但是元非命的五感被无限放大过,牙齿的触感,还有九幽的高温,都让元非命有些尴尬。 大金抓住九幽,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面包,塞给九幽,九幽肯定是饿了。 九幽抓起面包,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碎渣纷飞,一边吃还一边用金色的眼睛狠狠盯着元非命,这让元非命有一种错觉,他吃下去的不是面包,好像自己一样。 自己才是他的……盘中餐。 万俟林木笑了好一会儿,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一身都汗,这才慢慢平静下来,说:“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元非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是有些红,但是牙印终归掉下去了,也算是万幸。 万俟林木的余光瞥着“小鹿斑比”的鼻头,就听罗参的语气突然很严肃,说:“看前面。” 墓道终于结束了,幽深的墓道尽头,竟然突然开阔起来。 但并非是一个墓室,而是一个大坑。 众人快走几步,走到那大坑面前。 巨大的深坑连接着墓道,前面没有其他路,只是一个大坑,如果想要探寻其他路,肯定要下这个大坑。 而这个大坑中间,竟然…… 万俟林木说:“长着一棵树?” 墓葬里长着一颗巨大的树。 万俟林木说:“这么茂盛?” 他们站在墓道的边缘,前面就是大坑,目测墓道应该是在大坑的中央部分,向下能看到巨大的树干,向上能看到繁茂的树冠,无论是向下,还是向上,都看不到尽头。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树,长在墓葬里?” 罗参看了一眼,说:“桑树。” “桑树?”万俟林木疑惑:“那是很常见的树木了。” 桑树在中国古代,有一断很长的历史,在很久以前,古人们就已经用“农桑”来代表农活,可以看得出来桑树在古人心中占领着一席重要之地。 罗参皱眉说:“桑树并不是什么娇气的品种,但是喜湿润温暖,而墓葬最忌讳的就是有水。”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葬上面就是干旱的沙漠,这里竟然有一株喜欢湿润温暖的桑树,这不是逗我玩呢么?” 无启说:“而且桑树的生长高度一般在三米到十米之间,也有十五米的巨大桑树,但是这株桑树……” 好像超过了桑树的正常生长范围,而且树干也太粗了,都能在里面建房子了。 罗参探头看了一眼,墓道前面就是大坑,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用手电顺着大坑往下照,大坑的地步似乎有一条墓道,可以继续往前延伸。 罗参说:“看来要顺着这里下去。” 万俟林木说:“怎么下去?爬树?” 罗参的手电光动了动,顺着树干一直照过去,眯了眯眼睛,说:“有台阶。” “台阶?”大金也用手电去照,果然,有台阶! 但并不是在大坑的墙壁上有台阶可以顺势而下,而是在树干上。 树干上竟然镶嵌着台阶,木头质地的台阶,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有的已经腐烂了,甚至长出了蘑菇! “郁郁葱葱”的蘑菇,一团一团,有的长势茂密,包裹住了台阶,有的则是像是绿毛一样零零星星。 万俟林木嫌弃的撇了撇嘴,说:“真恶心。” 平时万俟林木虽然喜欢吃蘑菇,但是他从来不自己洗蘑菇,一来万俟林木不太会做饭,二来是因为蘑菇真的很脏,洗起来很麻烦,万俟林木是最讨厌麻烦事情的人。 白先生冷冷一笑,说:“这墓葬的主人看起来挺亲和的,竟然还在树上搭了台阶,生怕别人下不去么?”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有所疑惑,都觉得有诈。 要知道修墓葬从来都是防止有盗墓贼进来,谁会给盗墓贼搭台阶?这不是傻么! 万俟林木说:“也或许……他是在给自己搭台阶,你们忘了么?那个石碑,上面写着墓主人是想要复活自己,既然要复活,他肯定要出墓。” 罗参说:“木木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下去看看,我来打头,万事小心。” 众人全都点点头,罗参并没有立刻下坑,而是将背包行李拿出来,从里面翻找出几副手套,扔给大家,说:“这墓葬年代比较久,树上已经生了蘑菇,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毒素,一会儿爬台阶的时候肯定会碰到树木,尽量不要沾皮肤。” 还是罗参想得周到,众人赶紧带上手套。 全都是皮手套,而且质量非常好,罗参戴上黑色的皮手套,一股禁欲风突然扑面而来,又禁欲,又优雅,还有一丝丝暗黑的气场。 没错,那就是罗参自带的气场,说他温柔,他却是个温柔的暖男表,自带暗黑气场,完全不像无启,就是个温柔的铁憨憨,直肠子。 罗参戴好手套,轻笑了一声,说:“木木,你的眼神……还可以再火辣一点。” 万俟林木:“……”这么明显么? 罗参说完,心情大好,背上背包,来到墓道的边缘,活动了一下自己手腕和脚腕,然后慢慢后退了半步。 突然! 踏踏—— 随着冲出的脚步声,罗参大长腿一跨,高大的身躯好像是一头黑色的猎鹰,猛地跃出墓道,直接跃向巨大的桑树。 因为桑树的树冠很开阔,占了一些地方,所以树干和墓道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这个距离还不是很短。 罗参没有任何防护,背着一个沉重的背包,直接一跃而起,大长腿弹跳力度超出常人水平,猛地冲向树干,双手“啪!!”一抓,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一个木头台阶,毫不停留的爬上台阶,站在台阶之上。 台阶的大小刚好容纳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人,对于罗参这一米八八的高大身材来说,稍微有些狭窄,他站在台阶上,回头朝众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简直就是一场个人秀…… 万俟林木啧了啧舌,心说这有什么,如果我有灵力的话,展开翅膀直接飞下去了好嘛,自己的翅膀可是鲲鹏的翅膀,非常的雄伟壮观。 可惜…… 什么都别说了,脖子上戴着这只玉貔貅,根本无法展开灵力。 罗参这高难动作不是一般人都可以做出来的,他站在台阶上,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绳索,一头系在坚固的树枝上,直接抛了过来。 无启立马劈手接住,将绳索固定在墓道里面,用钉子钉上,然后拿出滑轮,套上绳索。 如此一来,墓道和树木之间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滑索,其他人就不需要完成高难度动作,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滑到树木上。 罗参做完这一切,就向下跃了几节台阶,每节台阶中间的空隙不小,而且有的台阶长了蘑菇和绿毛,非常的滑腻,罗参的动作却灵动又轻松,完全是个人秀的加时秀。 他跃下几节台阶,给其他人留下空间,对众人招招手,示意可以滑过来了。 万俟林木第一个,将滑轮扣上,“唰——”一声,直接顺着滑索“飞”了过去,稳稳当当落在台阶上。 万俟林木到了台阶,赶紧拆掉滑轮,然后往下跃去,给其他人滕开台阶。 众人依次从墓道滑下来,本来是sss难度的副本,瞬间被罗参改良成了送分小副本。 元非命最后一个,他把滑轮装好,“唰——”顺着滑轮滑过来,就在这一瞬间,身后突然发出“吱吱”的声音,来不及回头去看。 啪! 竟然是绳索被砍断的声音。 绳索的另外一头还挂在树上,墓道的一头却已经被砍断,元非命瞬间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歪歪扭扭向下坠落。 “元非命!!” 众人惊心动魄,全都大喊了一声。 墓道之中突然冒出一个粽子,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身上全都是血红的眼睛,一看就是中了血眼蛊。 那粽子一把抓断绳索,元非命毫无防备,而且人在半空,转眼就要掉下去摔成烂泥。 元非命急中生智,一把抓住绳索,没有让滑轮直接脱轨掉下去。 他抓住绳索拴住桑树的一端,巨大的惯性让元非命被绳索带着,狠狠拍向桑树。 虽然拍向桑树总比掉下去摔成烂泥要强,但是这么大的惯性,如果真的撞在桑树上,绝对会拍成肉饼! “嘭!!” 就在元非命即将撞在树干上的时候,九幽突然一动,伸手一扑,猛地合身抱住元非命。 一声巨响,九幽竟然给元非命做了一个人肉垫子,怀里抱着元非命,后背狠狠撞在树干上,两个人挤在一个台阶上,幸而元非命身材比较单薄瘦弱,这才没有掉下去。 “嗬——嗬——嗬——” 元非命狠狠喘着粗气,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九幽。 九幽一双眼睛散发着金色的放射性光芒,紧紧盯着怀里惊魂甫定的元非命,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低下头去。 元非命眼睫颤抖了一下,他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如果不是九幽救自己,后果可能很难想象。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九幽已经吻了过来。 高温的触碰,让元非命眼睫颤抖的更厉害,他无法反抗,因为甘之如饴…… 众人刚刚还担心元非命被粽子偷袭,结果转瞬间九幽和元非命竟然吻在了一起,大家各站一个台阶,顺着粗大的树干旋转向下,看到的角度各不相同,不过都有些尴尬。 九幽这才出生多久,撩汉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嗬!” 就在元非命失神的时候,突然抽了一口冷气,又开始使劲拍打九幽的肩膀,又是一场欲拒还迎。 元非命赶紧推开九幽,捂住自己的嘴角,有点微微渗血,九幽则是冲着元非命一笑,尖尖的虎牙上还有一点点小血珠,伴随着侵略性的笑容,看起来野性十足。 沙哑滚烫的嗓音洒在元非命耳边:“好吃……” 其他人顾不得九幽撩汉,万俟林木说:“怎么会有粽子?” 罗参皱眉说:“血眼蛊,小心不要被抓伤,跟在我后面。” 罗参顺着树干往下攀爬台阶,其他人赶紧也顺着树干往下走,台阶很多,一圈一圈的绕着。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万俟林木的脸侧掉了下去,没看太清楚,万俟林木用手电往下照去,就掉在自己前面的台阶上。 “桑……葚?” 掉在台阶上的是红色的果实,一个小骨朵一个小骨朵簇拥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桑葚,桑树的果实。 因为桑葚是桑树的果实,所以从桑树上掉下来,也算是合情合理。 冷色的灯光照在桑葚上,就在这个时候,“吱吱——”桑葚果子却突然动了起来。 万俟林木说:“果子动了?” 罗参在下面一个台阶,用手手电往上照去,突然眯了一下眼睛:“不是桑葚,血蚕!” 血蚕!? 吱吱—— 果实又动了起来,蠕动着,扭曲着。 是好几个血蚕抱团在一起,它们的身体呈血红色,抱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桑葚一样。 这地方竟然有血蚕! 蚕一般都吃桑叶,万俟林木听到“血蚕”二字,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这么想着,举起手电往树冠上照去。 啪嗒—— 又有什么东西从树冠上掉下来,这回不是掉在万俟林木旁边,而是掉在了白先生的衣服领子里。 嗬—— 白先生抽了一口冷气,身体一斜,猛地从台阶上掉了下去。 “销白!!!” 无启大喊一声,想也没想,直接从台阶上跳了下去,一把抱住白先生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从这里跳下去,还有很高一段距离,不死也会摔成残废,无启一把抱住白先生,手中的鱼线一卷,“嗖!”一声,半空缓冲了一下,“嘭!!”给白先生结结实实做了垫背,后背狠狠砸在地上。 无启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而且疼痛的非常深沉,但是他来不及管太多,翻身起来。 “嘶!”一把撕烂白先生的衣服,一只血蚕趴在白先生后脖颈处,白先生皮肤白皙,那条血蚕异常扎眼。 血蚕吸血,他们在天灯墓中早就领教过了,能赚瞬间将一个人的血液吸干。 白先生已经陷入了昏迷,神志不清,本就白皙的皮肤瞬间惨白无力,好像一张白纸。 无启眼神很沉,快速拿出银针,快准的扎在血蚕身上。 吱吱! 血蚕叫了一声,肉节的身体快速扭曲弹动几下,八只虫足乱爪,“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销白!销白!你别吓唬我……” 无启轻拍着白先生的脸颊,白先生死气沉沉,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众人还在树上,看到这场面都是心急如焚,一旦被血蚕叮上,绝对凶多吉少。 一方面是担心白先生,另外一方面,这棵桑树很可能就是养血蚕的桑树,如此一来,这树上说不定掩藏着成千上万的血蚕。 罗参说:“木木,跳下来。” 万俟林木低头看向罗参,下一节台阶上都是血蚕,血蚕蠕动的距离有限,无法直接去叮万俟林木,但是如果万俟林木跳到那节台阶上,必然凶多吉少。 罗参张开手,说:“木木,跳下来,我接着你。” 万俟林木毫不犹豫,直接往下一跳,“嘭!”一声稳稳落在罗参怀里,罗参将背包从背上卸下来,直接顺着树干扔下去,随即让万俟林木趴在自己背上,带着万俟林木快速向下攀爬。 两个人快速落地,就看到白先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万俟林木赶紧冲过去,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掌心,捏住白先生的下巴,让他去喝自己的血。 万俟林木是凤凰血,治愈能力极强,希望这个时候能救白先生一命。 白先生浑浑噩噩,还没看清楚血蚕,已经失去了意识,因为被血蚕吸血,浑身无力软绵绵的,费尽全力睁开眼睛,立刻对上无启那双担心的眼目。 万俟林木也在一边,说:“爸,你没事吧?” 白先生说不出来,一开口就喘粗气,供血不足让他头晕目眩,勉强摇了摇头,应是极限。 大金他们从后面赶上来,大喊着:“师父!这棵树上都是血蚕!还有……” 粽子! 簌簌簌—— 沙沙沙—— 和偷袭元非命的粽子差不多,尸体腐烂的不长样子,看穿戴应该是陪葬的奴隶,身上遍布了血眼。 按理来说这个墓葬的年代如此久远,陪葬的奴隶应该已经腐烂的只剩下白骨,但是不然,生长着血眼的地方只是腐烂,却保持着躯体。 那些粽子全都在树上,从茂密的树冠里探出头来,浑身上下无数只血眼,千千万万的血眼,凝视着他们。 粽子开始躁动,似乎已经饥饿了很久,想要打牙祭,发疯似的从树冠中冲出来,一个个犹如猿猴,顺着树干快速的飞窜而下。 那些粽子非常“冲动”,似乎没什么意识,疯狂的前仆后继,但是因为动作不是很灵活,一个个从树干上掉落下来,发出“嘭!”“砰砰砰”的声音。 有的摔下来直接摔成了一摊肉泥,血眼混合在一起,有的摔下来摔掉了胳膊和腿,却兴奋的从地上爬起来,就算是匍匐,也要从冲着他们扑过来。 万俟林木一看,说:“简直是身残志坚啊。” 罗参说:“木木,小心,往后退。” 万俟林木知道,自己灵力被封,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而且还疑似吃坏了肚子,有的时候会肚子疼,所以也就不去拖后腿了,把这里交给罗参。 万俟林木扶着虚弱的白先生往后退,其他人则是对付这些粽子。 深坑的底部,果然有一条墓道,深深的,非常黝黑,万俟林木挎着白先生,让他靠着自己,两个人往墓道口走去,用手电往里照去。 万俟林木一阵欣喜,说:“真的有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脚腕一紧,竟然被什么东西抓到了,低头一看…… 粽子! 一个摔掉了胳膊的粽子,趴在上,拽住他的脚腕,用力向后拖去。 “林木!” 白先生大喊一声,但是他没有力气,失血过多让他根本无法自己站立,万俟林木被一下拖走,白先生“嘭!”的倒在地上,试了好几次,根本站不起来。 万俟林木被一路拖行,后背蹭的生疼,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欺负自己没有灵力? 那粽子将他拖进血眼粽子的包围圈,其他粽子快速围上来,似乎想要分食万俟林木。 “木木!”罗参冲着万俟林木喊了一声,迈开大长腿“踏踏踏”快速迎面跑过来。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在被拖行的途中,“啪!!”一声,双手突然抠住桑树的树干。 粽子拖行着万俟林木,力量受阻,万俟林木双腿突然用力,猛地剪住拖住自己的粽子,“嘎巴!”一声使劲一拧。 粽子的脖子被万俟林木剪断,当啷着脑袋,竟然还孜孜不倦的冲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嘭!”一用力,直接将粽子踹出去。 罗参已经冲了过来,双手一分,鱼线一绕,正好绕住万俟林木踹过来的粽子,就听到“嗤!”,粽子当啷的脑袋,直接被罗参的鱼线割了出去。 “当!” “当当当当——” “咕噜噜——” 滚了出去…… 罗参一把抱起万俟林木,担心的说:“木木,怎么样?” 万俟林木摇头说:“小意思。” 两个人配合的简直□□无缝,而且相当简单粗暴。 元非命从旁边跑过去,说:“别打情骂俏了,血蚕被那些粽子从树上晃下来了。” 扑簌簌—— 啪嗒—— 沙沙沙—— 是血蚕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茂密的树冠里,竟然藏着这么多血蚕,粽子不停的晃荡着树枝,血蚕从树叶上快速的掉下来,很快密密麻麻铺了一地,仿佛是蠕动的地毯…… 血红色的一片,还在不停的弹动蠕动,众人的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 九幽是烛龙宝宝,性格暴躁易怒,而且相当好战,他看到那些“挑衅”的血眼粽子,立刻就怒了,想要上去大战三百回合,而且一言不合还要上嘴咬。 元非命赶紧一把拽住要去扑咬粽子的九幽,死拉活拽,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咬那些恶心的粽子。 罗参说:“大家后退,快,不要硬拼。” 血蚕的厉害大家都见识过,最重要的是,这些血蚕除了吸血,还会形成血眼蛊,激发人体潜能,让人发狂。 众人快速聚拢,连忙后退,朝着坑底唯一一条墓道退进去。 无启冲过来,直接将白先生背在背上,大家一起冲进墓道深处。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 除了血蚕“吱吱吱”的声音之外,竟然还有风铃的声音。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追赶他们的除了血蚕、血眼粽子之外,竟然还有血蛾。 那些飞蛾快速的扑过来,扇动翅膀,随着微小的波动,墓道发出铃铛的清脆响声。 万俟林木边跑边用手电去照四周,原来这墓道并不是空荡荡的,墓道的两壁上方,挨着墓顶的地方,竟然挂着两溜儿的风铃。 两排风铃一直延伸下去,无边无尽,融入黑暗,血蛾扇动翅膀飞进墓道,瞬间撞响了风铃。 一个风铃摇动起来,碰到了其他风铃,两串风铃依次响起。 叮铛—— 叮铃铃—— 叮铛叮铛——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墓道中,又从墓道的深处回音出来,不停的造成回音。 “啊——” 元非命突然大喊了一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的五感被无限放大过,所以听到风铃的声音,比其他人听到的更加清晰,清晰到恐怖的地步,折磨着元非命的听觉。 “嗬——嗬——”元非命喘着粗气,他的跑步速度越来越慢,眼神越来越不清明,似乎在挣扎,在混乱和清醒之间不断的跳跃着。 眨眼! 瞪眼! 皱眉! 咧嘴…… 无数张脸在元非命的面前乱晃着,不停的晃来晃去,好像走马灯一样,混乱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穿梭,好像生生要将他的脑袋劈开一样。 “元非命!” “元非命!” 万俟林木大喊着元非命的名字:“快醒醒!你醒醒!” 元非命的意识仍然越来越混沌,“嘭!”的一声,突然出其不意的踹向万俟林木。 嗬…… 万俟林木感觉小腹被踹了一脚,疼得他倒抽口冷气,按理来说,因为元非命的意识还在混乱之中,其实也没有用多大力气,但是万俟林木就是觉得很疼。 冷汗“唰”流了下来,身上的力气好像瞬间被卸了干净,万俟林木捂住自己的腹部,“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有一个困扰】 万俟·困扰·林木:最近总是肚子疼,我是不是吃了什么过期的东西?还没什么食欲,嘴里没味儿。 罗·关心·小三:木木想吃什么告诉我,我都给你做。 母蛇:这特么迟钝的两个人,看不下去,老娘还是走吧! 114、荒漠天火12 叮铃铃—— 叮铃…… 叮铃——叮铃—— 万俟林木腹中疼痛难忍, 猛地倒在地上,意识短暂的昏迷了一瞬间, 最多也就一两秒的时间。 耳朵里是风铃的声音, 叮铃铃的,虽然清脆,但是夹杂着幽幽的回音, 一圈一圈的回荡而来, 仿佛赶尸的铃铛。 相传江湖上有赶尸人,专门把客死异乡的尸体“背”回家乡,就是将尸体们串成线,手摇铃铛,从而驱赶尸体。 “木木!” “木木!” 罗参焦急的嗓音响了起来,一步冲过去,一把将万俟林木从冰凉地上抱起来。 万俟林木额头上都是冷汗, 捂着自己腹部, 意识慢慢回笼, 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看不见元非命。 元非命一脚踹在万俟林木身上,趁着众人吃惊的空档, 竟然直接向着墓道深处一头扎进去。 元非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眼神涣散, 嘴里喊着什么, 但是谁也听不清楚,谁也听不懂。 九幽要去阻拦他,竟然没有成功, 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来,元非命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小鹿斑比”,一直以来脆弱清瘦的形象,总是给元非命镀上了一层“伪装”的外壳。 以至于让众人忘记了,元非命其实是现任墨派掌门的太师父,曾经也是墨派掌门。 墨派一直发展至今,经历过多少起起伏伏,但从未衰落,一直在不断的发展壮大,身为曾经的掌门,元非命也是个厉害的练家子。 元非命的反应速度极快,尤其是在催发了潜力和五感的情况下,九幽竟然没有抓住他,元非命绕过九幽,飞快的扎向黑暗之中。 罗参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去管其他人,即使是天塌下来。 罗参扶着万俟林木说:“木木,怎么样?” 无启赶紧过来给万俟林木查看,仍然没有看出什么,说:“应该没什么大事。” “血蛾来了!” 后面的血蛾本就追的紧,他们这么一停顿,血蚕倒是蠕动的慢,但是血蛾和血眼粽子已经快速扑上来,与他们缩短距离。 “扑簌簌——” 无启将几根银针扔出去,正好扎住了那些血蛾的翅膀,将他们“哆哆哆”几声钉在墓墙上。 但是血蛾实在太多太多了,怎么可能钉的完,无启立刻说:“快走,来不及了。” 他说着,又背起虚弱的白先生,白先生刚才被血蚕叮过,失血过多,根本跑不动,必须让无启背着。 罗参扶着万俟林木:“能走么?” 万俟林木刚才被元非命“轻轻”踹了一脚,疼痛非常,差点半条命都过去,但是缓和了瞬间之后又觉得没那么疼了,疼痛的感觉慢慢的消失,变成了若隐若无的错觉。 万俟林木言简意赅:“走!” 众人快速往前跑,血蛾忽闪着翅膀,“扑簌簌”的追在后面,墓道中的铃铛仍然“叮叮当当”“叮铃叮铃”的响个没完没了,好像打开了话匣子。 墓道只有一条路,一直往前延伸,众人快速向前冲去,大金说:“这样不是办法,那些粽子和怪物一直在追。” 它们因为被血眼蛊控制,所以似乎根本不知道疲倦,但大家都是活生生的,如果这么一直跑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但是血眼蛊又不能硬拼。 “前面有个墓室!” 万俟林木突然大喊了一声。 手电的冷光随着众人的奔跑不断的颠簸着,光斑颤抖晃动的打在漆黑的墓道中,墓道上根本没有任何壁画,什么也没有,说简陋,却打磨的极其讲究,修建的高大宏伟,墓顶两边还挂着无数精致的风铃。 光斑晃悠悠的顺着漆黑的墓道打进去,众人慢慢看清楚了万俟林木所说的墓室。 墓道始终只有一条路,墓道口接着一扇打开的双开墓门,前面就是墓室。 因为没有岔路,所以元非命一定也进了这间墓室。 万俟林木说:“快跑,进去把墓门关上!” 众人快速向前冲去,一口气扎进墓室,来不及去看四周,连忙去推墓门,万俟林木和罗参去推左边的墓门,大金和金缕去推右边的墓门,无启和九幽负责断后,不让那些血眼粽子和怪物跟进墓室。 轰—— 轰隆!!! 随着巨大的轰响声,墓门动了起来,而且竟然比万俟林木想象中要好推很多,墓门是一个凹下去的轨道,墓门底端竟然装着轱辘,这样的设计方便开合墓门,自然非常好推,而且相当省力。 轰!! 嘭—— 左右打开的墓门轰然关闭,那些粽子和怪物全都被关在外面,他们在墓室之中还听到了“咯咯咯——”“吱吱吱”的声音。 血眼粽子前仆后继的冲向墓门,似乎知道他们在墓门后面,不断“咯咯咯”大吼着,冲撞着墓门,前一个撞上去,头破血流脑浆迸裂,后一个却继续冲上去,可以说前仆后继,英勇无畏了。 不停有撞击声从墓门后面传过来,万俟林木看到墓门还有门闩,赶紧用尽全力,将石头门闩闭合。 这样“砰砰砰”乱响的墓门,任是那些粽子怎么冲撞,也不可能冲进来了。 万俟林木落下门闩,狠狠的松了口气,说:“我的天呢,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木木,你没事吧?”罗参赶紧过来检查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摇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刚才疼痛完全驱散了。 其他人也全都松了口气,这才有工夫去打量四周的环境。 漆黑的墓室,没有任何灯火,众人把手电全都打开,去照亮四周。 “嗬——” 大金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 有什么东西就在他的身边,也就两步的距离,大金举着手电,慢慢转过身去,冷色的光斑瞬间照在那样东西上,吓得大金倒抽一口冷齐。 “人脸?!” 一张人脸! 金缕一步跨过来,挡在大金面前,众人赶紧把手电光聚集过来,全都打在那张人脸上面。 原来是一尊雕塑。 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感,说:“是雕塑啊。” 一张人脸雕像,从半空探头下来,就好像一个巨人附身低头看着他们,因为距离很近,大金有没有防备,吓了一跳。 最重要的是,这张人脸雕塑硕大无比,而且整张脸上只有一双瞪着的眼睛,其余什么也没有,看起来非常诡异。 “这边也有。”无启一边说,一边用手电去照。 原来不只是一张人脸,还有很多,众人数了数,一共五张人脸。 五个人脸雕像均匀的分部在墓室之中,围成了一圈,而且每一张人脸都长得不一样。 有的只有眼睛,有的只有嘴巴,甚至有两张人脸雕像连眼睛都没有,只有眉毛,看起来更加诡异。 “瞪眼……?”万俟林木完全没有恐惧感,用手电仔细去照那些雕像,说:“你们看,这个雕像是瞪眼,像不像元非命撒呓挣时候说的话?” 瞪眼、咧嘴、扬眉…… 元非命在发疯的时候,经常叨念这几个词,来回来去的念叨,难道…… 罗参肯定的说:“说的就是这里。” 元非命来过这里,第一次下天火墓就来过这里,而且这里让他记忆深刻。 不仅如此,刚才元非命一直往墓道深处跑,墓道没有任何岔路,也就是说,元非命必然经过这里。 可是这个墓室里没有元非命。 最奇怪的是,墓室竟然是个死胡同。 墓室只有一扇门,就是他们身后,被血眼粽子堵住的门,身后还有“咚咚咚”的声音传来,那些血眼粽子前仆后继,不知疲倦的用身体撞击着墓门,似乎想要冲进来。 墓室没有其他门,墓道又只有这一条路,元非命必然经过这里,但现在,墓室是个死胡同,元非命突然消失不见了。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这个墓室,一定有暗门。” 他说着看向四周,说:“大家原地休息一下,我和前辈去找暗门。” 墓室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机关,罗参和无启都善于机关巧计,所以最适合去找暗门,其他人原地休息,也避免触动什么机关。 众人坐下来休息,白先生几乎坐不住,失血过多让他浑身无力,虽然一直被无启背着,却非常虚弱,额头上都是虚汗,干脆直接躺了下来。 万俟林木见白先生这么虚弱,有些担心,就拿了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又取了一点血,让白先生饮下,说:“好点没有?” 白先生虚弱的说:“不要再……取血了,我暂时死不了。” 白先生虚弱的厉害,却一副很倔的样子,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我是凤凰血,反正很快会愈合……” 他说着,低头一看,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后面的话都忘了再说。 愈合? 万俟林木是凤凰血,凤凰血的再生能力很强,伤口愈合也非常迅速,万俟林木之前用过好几次自己的血。 但是现在…… 他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掌心:“怎么伤口没愈合?” 之前为了抢救白先生,万俟林木划开手掌取了凤凰血,刚才一路被血眼粽子追赶,所以没有注意,没想到伤口竟然没有愈合,还在掌心里留下了一条红艳艳的伤疤。 万俟林木稍微一动,那条伤疤就裂开了,微微渗血。 他张开另外一只手掌,手心里是刚刚划开的伤口,也是红艳艳的,并没有快速愈合的迹象。 “真奇怪……”万俟林木叨念了一声。 白先生也发现了万俟林木不对劲,连忙抓住他的手,果然是个儿控,自己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担心的说:“怎么没有愈合?还有点发炎,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伤口,就是小伤,万俟林木说:“嗨,没事,没准是这只玉貔貅的锅,把我的灵力抑制住了,所以凤凰血有点打折扣,不过你看也在愈合,只是稍微慢了一点而已。” 白先生的声音成功把罗参给引了过来,罗参大长腿迈过来,单膝跪在地上,托着万俟林木的手心看,说:“怎么没有愈合,发炎了。” 他说着,赶紧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掏出药品,给万俟林木的掌心消毒上药,然后裹上厚厚的纱布。 万俟林木惊讶的看着他把自己的手裹成了粽子,还是两只粽子,说:“你把我裹成这样干什么?” 罗参说:“掌心的伤口容易撕裂,裹起来避免触碰。” 万俟林木说:“可是……” 哪知道罗参态度非常强硬:“没有可是。” 万俟林木:“……”罗小三长本事了。 罗参给他包扎伤口,皱眉说:“看来要早点出墓,把这只玉貔貅解下来才行。” 万俟林木说:“你们看出什么端倪了么?” 罗参点点头,说:“其实很简单,这个墓室是按照五行来建造的。” “五行?” 罗参解释说:“五行对应的五种表情,瞪眼、咧嘴、眨眼、皱眉、扬眉,这些表情已经表明了这个墓室的方位。” 罗参依次指着那些表情,说:“东、南、中、西……北。” 他给万俟林木包扎完伤口,还系了两个超强迫症的蝴蝶结,这才继续说:“我刚才和前辈检查过墓室的墙壁,除了我们身后的门,这间墓室一共还有五扇暗门。” “五扇?”万俟林木说:“这么多,元非命进了哪扇暗门?” 罗参说:“如果咱们看到的石碑碑文是真的,也就是说,这个墓葬的主人为了重生,那他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生门,而其他的……都是死门。” 万俟林木有些头疼,他最讨厌这些弯弯绕绕了。 罗参似乎知道他在头疼什么,继续说:“我们刚才已经找到了机关,就在这边。” 众人赶紧走过去看,就见墓室正中间有一个…… 棋盘。 巨大的石头棋盘。 棋盘上分布着五枚石头棋子,每个石头棋子,都有合抱那么大,像个石墩子一样。 而这五枚石头棋子,分别雕刻成——目舌口鼻耳。 罗参说:“这五枚棋子也对应了五行,目是东,舌是南,口是中,鼻是西,耳是北。” 石头棋盘下面是轨道,棋子可以在上面推动行走,棋盘的周边,也是放射性的轨道,一共五条,延伸向五个人脸雕像。 罗参指着棋盘,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游戏,把这五个器官,顺着轨道,滚到指定的五行,生门就会打开。” 大金挠了挠后脑勺,说:“就……这么简单?” 万俟林木也想说,这么简单?这是墓主人给他们的益智小游戏吧? 无启摇头,说:“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原理很简单,”罗参又说:“但是想要破解机关,并不简单,这个五行门的机关,我和前辈在无启族的典籍里全都见过,并不是什么精妙机关,但是用在墓中屡试不爽。” 万俟林木着急的说:“那到底是为什么?” 罗参幽幽的说:“因为这个机关门,叫做同心门。” 同心门? 只听说过同心结,同心锁,没听说过同心门。 罗参解释说:“一共五个门,只有一个生门,如果把任何一个五行棋子滚到对应的方位,那么都会打开其中一扇死门,触动机关九死一生,只有……同时将五枚棋子滚动,同时到达五行位置,才会开启生门。” 无启说:“关键就在同时。” 罗参说:“你们看棋盘的轨道。” 五条向外延伸的轨道,都是斜坡向上的,因为重力的缘故,棋子不可能自己往斜坡上面滚,必须有人推动,而且推到对应的位置之后,必须要用力顶住。 罗参淡淡的说:“这扇门,需要五个人同心协力才能打开,而且这五个人谁也不能松手。”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也就是说,咱们七个人,只有两个人能从这扇生门中出去,其余五个人都要做顶门的炮灰了?” 怪不得叫做同心门,很多墓葬都会设计这样的机关,一个人根本无法打开,但是如果是团伙盗墓的话,谁愿意做顶门的炮灰,还不是要自相残杀。 白先生脸色有些难看,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无启立刻说:“销白,你放心,当然有办法。” 白先生一听,没有放心,反而翻了个白眼,说:“有办法你不早说。” 无启态度特别良好,说:“不用着急,这个同心门虽然要同时触动,但是我们可以用鱼线组装一个机关,用机关同时触动同心门。” 万俟林木险些忘了,罗参和无启是两个手艺人啊。 两个人很快忙碌起来,大金也是无启族的人,虽然还没有什么精湛的手艺,但打打下手还是会的。 万俟林木没事儿可做,眼看白先生闭目休息去了,就走到罗参身边,蹲在地上,看他制造小机关。 罗参的机关其实很简答,用鱼线勾住棋子,串联几个雕像,到时候只要拉一根鱼线,五个棋子就会自动向雕像拽过去。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嗯?”了一声,地上除了无启族的银针和鱼线,竟然还有其他东西,看起来是金针,已经锈迹斑斑了,有些年头。 万俟林木说:“这难道是元非命第一次下墓留下来的?” 元非命是墨派人,他们用的是金针,之前万俟林木也见过元非命用金针。 金针散落在雕像旁边,而且万俟林木观察到,雕像上也有用线刮伤的痕迹,说明元非命之前也用过同样的办法。 罗参点头说:“金针已经生锈,雕像上的刮伤有风化的痕迹,起码有一段时间了。” 果然是元非命第一次下墓留下来的。 但是……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你们不觉得奇怪么?算起来元非命已经进了两次这个墓葬,为什么这个雕像上只有一组刮痕,他刚才是怎么进去的?难道刚才同心门是打开的?” 罗参摇摇头,说:“马上快好了。” 白先生小睡了一会儿,眯了五分钟,万俟林木将他扶起来,让他挎着自己的脖子半靠半站。 众人都聚集在一起,罗参将五枚棋子在棋盘上转动,对应好五个方位,随即拉住鱼线,就听到“咔嚓——”的声音,鱼线拽着五枚棋子,同时受力,分别向五个方向拽过去。 轰——!轰隆——!! 果然,墙上有暗门,巨大的暗门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好像野兽在怒吼,出现在墓室的正前方。 罗参将机关卡在雕像上,说:“快走。” 众人快速通过生门,生门后面黑洞洞的,又接上了一条墓道。 如果不是因为后背的墓门还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那些血眼粽子还没完没了孜孜不倦的撞击着墓门,万俟林木会以为他们这是鬼打墙,又折返回了原来的墓道。 众人把手电打亮,顺着墓道进去,墓道的两壁没有风铃,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走了大约五十步之后,出现了壁画。 万俟林木说:“快看,是乘黄。” 乘黄是白民的圣物,山海经中有很多关于乘黄的传说,这里是白民人的墓葬,出现乘黄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白先生被无启背着,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用手电去照壁画,说:“真的是白民。” “这个人为什么戴着面具?” 壁画刚开始只是出现乘黄,后来出现了很多白民人,都非常有特点,他们长发披肩,形容俊美,身材高挑。 白民人好像深受老天爷的眷顾,每一个白民男性都长得俊美无俦,就像白先生和花老板似的,而每一个白民女性都长得美艳动人,身材婀娜。 壁画上虽然出现了很多俊美的白民人,不过一看都是“路人甲”,因为根本没有着重笔墨,看起来很公式化。 唯独一个人。 这个人的线条看起来非常细腻,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是每一个衣服褶皱,都飘逸的犹如谪仙一般。 而这位谪仙,戴着面具。 面具是凸出的,让壁画有一种分明的层次感,面具上黑压压的,不知道用了什么颜料,因为年久的缘故,应该已经掉色了。 罗参看了一眼,说:“是金颜料,已经氧化了。” 原来是金面具! 万俟林木说:“这个人在族里的地位很高,难道他就是墓主人?” 戴着金面具的男人看不见脸,身材高挑,身形非常斯文儒雅,壁画上雕刻着他行医救人的场面。 这个男人是外来人,来的时候就戴着一张金面具,他来到了这个白民的分支部落,部落里正在闹瘟疫,男人亲自采药,为他们看病诊治,后来瘟疫渐渐的被控制了下来。 部落因为感谢男人的恩惠,全都跪拜在地。 下一幅画,就是部落里的族人跪拜男人的场面,而且还举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动。 白先生说:“这是尊奉族长的祭天仪式,看来这里的族人非常尊崇这个人,他们甘心情愿的尊奉一个外来人做他们的族长。” 从衣着来看,其实戴着金面具的男人也是白民人,这个部落也是白民的分支部落,其实他们的血统应该是一样的,所以这场加冕顺利进行了下去。 万俟林木一路用手电照着壁画,说:“这些族人很尊崇他们的族长,而且这个面具男好像是个好人,你们看,壁画上一直是行医救人的场面。” 大金说:“没准也只是美化,如果是一个好人,怎么可能想抓烛龙,建什么重生的墓葬?” 壁画一直往前延伸,墓道中间一幅壁画赫然是面具男人的雕像壁画,整个壁画都是凸出来的,比正常人大上两倍的雕像壁画。 男人身边围绕着乘黄,手里拿着一根什么草,似乎是在采药。 一双温柔的眼睛从面具后面袒露出来,虽然看不见脸,全部被面具遮挡的严严实实,但不难看得出来,这个族长应该是个性情温和,非常随和的人。 众人看了一眼壁画,准备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当回事。 万俟林木两只手被裹成了粽子,拿着手电有点费劲,手一抖,一个没注意,“当啷啷啷——”一声,直接将手电扔了出去。 手电掉在地上,弹跳了一下,冷色的光斑在漆黑的墓道中不停的乱晃。 啪! 随着弹跳,手电也就英勇就义,突然熄灭。 万俟林木一愣,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去捡地上的手电,“咔咔咔”按了几下,但是手电已经憋了,怎么也亮不起来。 罗参走过来,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赶紧抢过罗参的手电,去照壁画上面具男人,说:“你们刚才看到了么?他的眼睛动了。” “什么?”大金说:“他活了?” 万俟林木用手电去晃壁画,光斑晃来晃去,说:“就刚才,我把手电摔在地上的时候,他的眼睛动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罗参眯了眯眼,走上前去,用手电照着面具后面的眼睛,说:“是颜料的问题,应该是一种光感的颜料,再加上折射和反射。” 他说着,从不同角度去照壁画。 “真的动了!”万俟林木指着壁画,说:“没错,我刚才就看到他动了。” 其实不是壁画活了,而是壁画的眼睛做过处理,罗参从一个角度照顾去,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不再注视手中的草药,而是抬起了眼睛,明显在看着墓顶。 不止如此…… “你们看……”大金震惊的说:“他是不是哭了?” 随着手电光的照射,何止是眼睛发生了改变,还有泪水从眼眶流下来,金面具上也染了星星点点的泪痕。 罗参保持光源不动,那面具男人的眼睛就一直注视着上方,凝望着墓道的墓顶。 万俟林木顺着抬起头来,也凝望着墓顶,说:“那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罗参让大金替换自己,举着手电去照壁画,万俟林木又拿了一个手电,顺着壁画的目光,将手电光斑投射在墓顶上,说:“就是这块。” 墓顶很高,罗参活动了一下手腕,也不需要梯子,也不需要任何工具,猛地助跑了两步,“踏踏!”冲到壁画面前,借力踩在壁画的凸起上,向上跃起。 啪!! 只能一声清脆的响声,罗参一跃而起,猛地砸了一下光斑照射的墓顶。 墓顶竟然非常薄,“咔嚓咔嚓——”突然开裂,随着碎裂的石板从头顶掉下来,还有一块飘悠悠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众人赶紧散开,以免被碎石砸到,罗参稳稳当当的落地,掸了掸身上的碎石,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是帛书。” 竟然有帛书藏在墓顶的石壁里。 罗参展开帛书,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字,立刻交给了白先生,说:“是白民的文字。” 白先生把帛书接过去,说:“这……这是墓主人的自传。” 很多墓主人都会写自传,但是自传这东西一般都放在棺椁里陪葬,要不然就是放在墓室中,或者一些陪葬品中,哪有放在墓道里的? 而且还藏在墓顶上,好像生怕被什么人发现似的。 白先生开始读上面的文字,面具男人果然是这个白民部落的族长,他是个外来人,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本无家可归,是善良的族人收留了他。 来到部落之后没多久,部落爆发了瘟疫,男人擅长歧黄之术,为了报答收留的恩情,男人留在部落里为族人诊治看病。 瘟疫非常凶猛,但是因为男人的医术,部落得到了拯救,部落的族人都非常尊重男人,想要奉他为族长。 男人没有地方去,族人的善良和淳朴打动了他,男人决定留下来,和这些族人在一起。 “在那之后,他就成为了这支白民部落的族长。” 男人带领部落采药、冶铁、农桑,落后的部落慢慢开始壮大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白先生说:“族长性情大变。” 族长温柔儒雅的性格,突然发生了改变,他残暴、见死不救,甚至喜欢听活人的惨叫声,还抓族人来试药,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族长逼迫族人们为他修建祭坛,豢养了一条巨大的母蛇,母蛇一到雨季就会散发出香味儿,吸引烛龙交/配,族长想利用这条母蛇,抓住烛龙。 “用烛龙的血膏,做成长明灯,但是后来没有成功。” 万俟林木说:“世上想要抓烛龙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成功。” 白先生突然皱了皱眉,说:“族长没有成功,所以……他选择用族人的血膏当做灯油,制成了长明灯。” “什么?”万俟林木说:“族人的血膏?” 族长一夜之间,从一个救人的神仙,变成了杀人的恶鬼,族人们都害怕他,却不敢违逆他,只能为他修建墓葬。 万俟林木说:“所以这个墓葬,就是族长为了重生而修建的么?” 白先生快速浏览着帛书,点头说:“没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就是这么回事,因为白民人的生命都非常短暂,族长也害怕死亡,就提前修建了这个重生的墓葬,他想通过邪术来重获新生。” “邪术……”万俟林木说:“什么邪术?” 白先生说:“这张帛书上写着,如果得到了足够的血膏灯油,配合天火,就可以得到重生。”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那这个族长为什么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他有没有自己说?” 白先生继续往下读:“还真说了,因为……他有两颗心脏。” “什么?两颗心脏?” 众人都看向白先生,似乎想让白先生确定,没有读错帛书。 白先生肯定地说:“没错,是两颗心脏,这个族长拥有两颗心脏,就好像拥有双重人格一样,一颗心脏是济世救人的善心,另外一颗心脏却是阴毒自私的毒心……族长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被毒心吞噬,彻底灭亡,所以才写下了这张帛书,偷偷将帛书放在了墓顶里,盼望有人可以看到这张帛书……” 因为族长拥有两颗心脏,他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支配,族长想要自杀,一直没有成功,于是…… “族长放置帛书之后,就自己躺入了墓葬的棺材之中,封住了棺材盖子,在大限之前,提前活葬了自己……” 因为族长知道,这个棺椁是毒心为了重生而修建的,一旦封住就不能打开,否则一切功亏一篑,所以族长这么做,其实也就是和毒心同归于尽了。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这上面还写了什么?” 白先生说:“如果有人能发现这张帛书,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么一定要找到主墓室,破解祭祀,然后……” ——将我杀死。 白先生又说:“帛书的背面,是这个墓葬的地图。” 竟然还有地图,看来族长也是煞费苦心了。 罗参接过地图,说:“我们现在在这里,前面是一个祭台,祭台后面就是主墓室,这个墓葬意外的简单。” 无启点头说:“毕竟是为了重生而修建的墓葬,如果太复杂,等重生之后,说不定他自己就会被困在里面。” 万俟林木看了地图,说:“墓道是直来直去的,只有一条路,元非命一定就在前面,咱们没有找错地方。” 他说着,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元非命下了一次墓葬,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目前为止,事都没有什么太奇怪的事情,是什么激发放大了他的五感?” 罗参说:“往前走就知道了,前面除了祭台就是主墓室,问题一定出在前面。” 众人不敢停留,拿了地图立刻出发,继续往前走去。 和地图上画的一样,没过多久,墓道就走到了尽头,黑暗之中果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场,空空框框。 空场的正中间是一个方形的高台,高台起码有十米高,四面都是台阶,可以从台阶爬上高台。 这个高台,应该就是地图上所画的祭台了。 祭台四周堆放着白森森的骨头,尸骨堆积如山,全部变成了白骨,散落在地上,簇拥着高台。 罗参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那些白骨,说:“都是被杀了扔在这里的,应该就是白民的族人,他们的骨头上都是伤口。” 可见当时伤口有多深。 当年祭祀的场面一定非常惨烈,不是这些堆积的白骨能表达出来的…… 绕过方形的祭台,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墓道,也只有一条墓道,通向幽深的黑暗。 万俟林木说:“按照地图画的,前面就是主墓室了,我们……”快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了什么,指着祭台的顶端说:“你们看,那还不是有人?” “有人站在那里!” 有个人影站在祭台上方。 因为祭台太高了,而且墓葬里非常黑暗,刚才众人一时没有发现。 那个人站在祭台上,一动不动,好像一尊雕像。 万俟林木说:“元非命?是不是元非命?” 万俟林木这么一说,其他人全都看见了,用手电去照祭台,使劲的晃。 万俟林木大喊着:“元非命!!元非命,我们在这里!” “元非命!” “元非命——” 这么大的声音,元非命站在祭台上,仿佛入了定,一动不动。 罗参皱眉说:“他有点不对劲。” 万俟林木说:“还魔怔呢?” 九幽看到元非命,就有些躁动,立刻迈开大长腿,冲着祭台快速跑过去,跨上祭台,一路往上跑。 “小九!” 众人赶紧在后面追赶九幽,一起跑上祭台,台阶非常脆弱,石头的台阶,有的已经风化掉渣,在脚下不停的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果然是元非命! 元非命站在祭台的最顶端,呆呆的站着,背对着众人。 “元非命,你怎么了?”众人去看元非命的名字。 “嗬——” 就在大家跑上祭台的一刹那,这才看清楚,祭台上并不只是元非命一个人,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双腿跪在祭台上,垂着头,因为头压得很低,又是跪着,所以大家在祭台下面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直到跑到了跟前…… 跪在那的人身材单薄纤细,看起来十分年轻,好像一个少年人,他垂着头,露出纤细白皙的后脖颈,双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身前,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匕首的尖端插在了自己的心口里。 元非命呆呆的低着头,盯着那个跪在地上,呈现自杀状态的少年人,终于动了,嘴唇微微颤抖,说:“他……” < p>他。 和元非命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崽崽:大家好,我是崽崽!你们以为这么快我就会出现吗?不不不,我的小三爸爸还没有经历“大叔叔和小叔叔”的修罗场,我怎么可能这么早出现呢?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前排兜售花生瓜子,大小叔叔vs罗小三,黄金档场次,火热预售! 罗·……·小三:…… 115、荒漠天火(完) 元非命。 两个元非命。 一个站在祭台上, 一个跪在祭台上。 穿着一模一样,长相一模一样, 只不过跪着的元非命垂着头, 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已经…… 没有了呼吸。 更让人惊讶的是,跪在地上的元非命呈自杀的姿势, 他双手握着一把匕首, 匕首深深的插在自己的心口里,只露出一个手柄。 跪在地上的元非命面容保持的非常完整,皮肤白皙完整,就好像睡着了一样,静静的跪在地上。 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绽放着五种颜色交织而成的花朵,就好像泼墨一般。 元非命呆呆的站在祭台上, 呆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元非命”, 说:“你们……也看到了么?” 众人没有立刻说话, 但全都看到了,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元非命, 绝对不会看错。 元非命声音沙哑,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他……是元非命, 那我……是谁?” 昏暗的墓葬, 高大的祭台,白骨堆积,冷色的手电光斑映照着泼墨一样的花朵, 瞬间让这个墓葬变得诡异起来。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花?他身上画的是什么花?” 万俟林木仿佛观察错了重点,其他人的重点都在两个元非命身上,而万俟林木的重点则是在元非命皮肤上的五色花上。 罗参皱了皱眉,突然蹲下来一些,仔细去看那交织在一起的五色花瓣,沉声说:“是五感之种。” 万俟林木问:“那是什么?” “五感之种?”白先生却突然拔高了声音,他失血过多,还没有恢复过来,再加上身材纤细,体能一直都是他们之中最差的一个,因为失血一直蔫蔫儿的。 听到“五感之种”这四个字的时候,突然睁大了眼睛,挣扎着仔细去观察。 无启赶紧扶着他,说:“我之前在无启族的典籍里见过这种东西,但是没有实际看过。” 白先生惊讶的说:“这……这是白民的禁术,只有历代族长才知道的禁术,已经……已经失传很久了!” 万俟林木说:“到底是什么禁术?” 罗参摇摇头,说:“无启族的典籍虽然记录广泛,但这种上古就失传的禁术,只是寥寥记录了几笔,没有详细资料。” 白先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仔细去观察那五色的花瓣,说:“白民里有一种……可以放大人体潜能的蛊术,就是五感之种,但他不是虫蛊蛇蛊毒蛊,而是……花蛊。” “花蛊?”万俟林木蹙眉,他真的第一次听说花蛊。 元非命的身上开着五色的花瓣,衬托着他白皙的皮肤,显得妖冶异常,说不出来的魅惑引人。 白先生解释说:“五感之种的雏形就是一颗种子,需要让人吞服,种子在人的身体里寄生,很快就会发芽,甚至开花,等花开的时候,便会激发人体潜能,无限放大五感,让人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怪物……” 大金不禁看了看两个元非命,目光在两个元非命身上转了两圈,然后低声说:“那元非命他……” 五感被无限放大,有的时候会癫狂不受控制,看起来好像走火入魔精神错乱,难道就是因为五感之种在他的身体里? 白先生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说:“五感之种一旦进入人体,那就是无解的,不像其他蛊虫,都有害怕的天敌,五感之种根本没有任何天敌。但五感之种也有弊端,就是令人发疯,五感放大并不能朝着预期一个方向放大,而是全面不受控制的放大,这和人体的不同有很大关系……” 举个例子来说,就好像有人脾性天生不太好,但是他观察力敏锐,非常聪明,如果这个人种下五感之种,他并不一定会放大他的观察力,或许放大的就是他暴躁的脾性,这是无法控制的。 “就因为这样……”白先生说:“白民曾经出现过一次浩劫,族中因为五感之种动荡了很长一段时间,死伤无数,那之后五感之种就变成了禁术,再也没有出现过。” 万俟林木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白民的部族,说不定…… 白先生摇头,说:“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他说着,抬头看向站着的元非命,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一咬牙说:“五感之种一旦进入人体,那就是绝症,不可能有救,但是……有一个破解的办法。” 元非命呆呆的看着白先生,说:“是……什么办法?” 白先生说:“就是在五感之种进入人体之后,发芽开花之时,人体会进入一个虚弱期,在这期间……一旦人体意外死亡,五感之种也会随之消亡,简单来说,人体就会成为五感之种的棺椁,禁锢住五感之种,让它无法作祟,而且……只有这一种办法,能彻底消灭五感之种。” 众人一听,全都皱起眉来,看向元非命,元非命的表情仍然呆呆的,小鹿斑比一样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充满了震惊,慢慢从白先生身上划过去,落在跪在地上,手握匕首的元非命身上,过了几秒钟,才沙哑至极的开口。 元非命喃喃的说:“也就是说……元非命,是自杀的。” 没错,元非命很有可能是自杀的,无论是从他的动作来看,还是从白先生的分析来看。 “嗬——!!” 元非命突然大喊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嘭!!!”重重摔倒在祭台之上,抱住自己的脑袋,似乎非常痛苦,脸色狰狞扭曲起来。 “元非命!” “元非命你怎么了!?” 众人赶紧过去扶起元非命。 只是…… 唰—— 万俟林木伸手一碰,竟然捞了空! “这……这是怎么回事?”万俟林木下意识的伸手又去触碰元非命,结果一模一样,还是捞了一个空,什么也没有碰到。 元非命就好像是一个投影,只是一个虚影。 无法触碰的海市蜃楼…… 元非命摔在地上,反而慢慢镇定起来,他从地上爬起来,经过混乱之后,眼神前所未有的镇定,说:“我……好像全都想起来了。” ——他是元非命。 ——那我是谁? 这个问题困扰着元非命,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元非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这一瞬间,元非命似乎全都想起来了…… 事情要从元非命第一次下天火墓开始说起。 元非命曾经是墨派掌门人,乃是现任掌门人明鬼的太师父,算起来辈分非常非常的大。 而元非命的真身,其实并非普通人,而是…… 乘黄。 万俟林木说:“你是乘黄?怪不得这么年轻。” 乘黄的年限很长,并不像普通人这么脆弱短命。 乘黄是狐狸,背上长着角,也有人觉得乘黄其实是一种鹿,众说纷纭,原因无他,因为人类的捕杀,乘黄在烛龙绝迹之后,也成为了上古人民捕猎的热门对象,很快也就绝种了。 元非命是最后一只乘黄,为了逃脱人类的捕捉,他混入了人群,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后来元非命俨然是一个普通人,生活在人群之中,因为心灵手巧,还加入了墨派,成为了墨派弟子。 元非命的资质很高,一路在墨派高升,最后成为了墨派的掌门人。 在成为墨派掌门人之后,元非命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他随师父姓元,用《墨子》中的非命作为名字。 元非命……这才终于“诞生”了。 元非命成为掌门人之后,接触到了很多只有掌门人才能查看的典籍,后来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关于白民人的秘密。 那就是——五感之种。 花蛊在墨派的典籍中也有记载,但是并不全面,元非命本是乘黄,曾被白民捕捉过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中,他也听说过五感之种这种花蛊,自己的阅历和墨派的典籍结合之后,五感之种的全貌终于浮出了水面。 元非命来天火墓,并不是为了找帝俊火种,而是冲着五感之种来的。 他查看了相关典籍,一直不断的寻找,终于让他找到了荒漠天火墓,传说这是一个白民族长的墓葬,里面藏了一颗五感之种。 元非命淡淡的说:“白民的族长,想要利用天火和血祭复活自己,然后吃掉五感之种,无限放大自己的潜力。我得到消息之后,已经算过了,这个墓葬的复活是有周期的,最早的一个周期,已经迫在眉睫……” 所以元非命卸任了墨派掌门人的职位,离开墨派,开始云游四方,寻找天火墓。 很可惜,在荒漠中寻找一场大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谁能有万俟林木这样的运气,第一次进沙漠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暴雨。 元非命这一趟云游,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年,一直、一直在寻找天火墓的墓址。 “终于……让我找到了。”元非命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他说话的时候,投影一样的身体竟然在慢慢的变淡,就好像石子投入了水中,荡起一阵阵涟漪,涟漪让投影支离破碎,逐渐……消亡。 元非命却不紧不慢的说:“后来我终于找到来天火墓,走进了天火墓,遇到了很多机关……” 元非命进入天火墓之后,遇到了很多机关,那时候葬坑里虽然有桑树,但是血蚕和血蛾还没有养成,血眼粽子并没有苏醒,全都“沉睡”着。 元非命说:“因为当时距离墓主人复苏的周期,还有一段,所以葬坑里的怪物没有成型,我很容易就通过了葬坑。” 万俟林木他们刚才通过葬坑,看来周期将近,怪物已经全部成形,组成了墓葬主人的“守卫军”,攻击外来的“入侵者”。 元非命说:“我过了葬坑,遇到了同心门,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不过还好,幸亏我是个手艺人……” 果然,那墓室里的机关痕迹,是元非命第一次通过的时候留下来的,但整个墓室只有一次通过机关留下来的痕迹,却没有第二次。 元非命笑了一声,有些释然,说:“我刚才都不记得我是怎么通过墓室同心门的,现在想一想,啊……原来我根本不需要通过,因为……我压根就是一个魄了。” 魄是阴气,没有躯壳,所以元非命根本不需要开启同心门,直接就穿透了同心门,越过了墓室。 万俟林木若有所思的说:“魄……” 元非命点点头,指着地上跪着的元非命,继续说:“那时候我穿过同心门,第一次来到了祭台,我看到了很多白骨,都是一些殉葬的可怜人,祭台之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元非命的嗓音微不可见的颤抖着:“是五感之种。” 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五感之种! 元非命笑着说:“我当时欣喜若狂,一辈子的夙愿终于要完成了,这是我一辈子的夙愿啊!但……但那时候……” 元非命嗓音颤抖着,仿佛砂砾:“我也害怕。” 虽然用一辈子无畏去探索,就好像是一种天职,但真正看到五感之种的时候,元非命却害怕了。 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元非命看向白先生:“正如同白先生所说,唯一可以消灭五感之种的办法,不是火烧,不是水淹,也不是土掩,而是……在五感之种进入人体生长的时候,选择杀死寄主,这样才能彻底消灭这种花蛊。” 万俟林木盯着元非命,他的心里升起一股酥麻麻的感觉,似乎有一些震撼,淡淡的开口说:“虽然你说害怕,但是你最后还是做了决定,对么?” 元非命看了看自己投影一样虚无缥缈的双手,微笑着点点头:“对,我最后还是做了决定,我心里虽然害怕,但是比自己预期的要大胆的多,无畏的多……” 元非命……吞下了五感之种,自己主动吞下了五感之种。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膨胀,那是气压堆积在身体里的感觉,身上出现了红色的花瓣,然后是黄色的花瓣,然后黑色的花瓣,然后…… 就在第五片花瓣出现之后,元非命整个人都虚弱到了极点,他双膝无力,至极一软,跪倒在了祭台上,挣扎着拿出一把匕首,用尽全力,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元非命低头看着自己,低头看着那具自杀的尸体,说:“原来我早就死了,他是元非命,我也是元非命……而我,是元非命的一魄。” 非命。 不从命。 元非命取用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他向来不信命。 因此吞下了五感之种,然后选择自杀。 元非命说:“我的身体一直停留在墓葬之中,从来没有离开这里,但是我的魄,或许是因为执念太深,竟然离开了墓葬,在四方游荡。” 元非命的魄离开了身体,或许是因为本能,想要“归位”,所以才不断的去寻找自己的尸体,想要回到天火墓中。 元非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颜色更加浅淡了,不止如此,他的身体也是,投影慢慢虚无,这是消失的征兆,等到最后一丝魄消散,元非命也就真正的死亡了。 元非命笑了笑,说:“五感之种已经被我杀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墓主人一旦复苏,这里的血眼粽子和血蚕血蛾就会离开墓葬,请你们帮忙,还要带走天火,墓主人就无法复活。” 万俟林木点头说:“你放心好了,我们就是冲着帝俊火种来的。” 元非命叹了口气,说:“突然感觉很轻松,谢谢。” 元非命的身体已经几乎透明,好像一个幻影,还在不断的消散,现在任何一缕微风,都能将他无情的吹散。 万俟林木突然说:“元非命的魄就在这里,尸体也在这里,我们无法让他魄归位么?” 罗参淡淡的说:“如果是一般情况,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有凤凰血,还有烛龙元阳,的确可以做到,但是……” 万俟林木是凤凰血。 烛龙元阳就更不用说了,金缕和九幽都是烛龙,元阳非常充足。 罗参说:“但是问题,五感的花种在元非命的身体里。”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无需罗参继续说下去,大家已经知道了答案。 一旦元非命归位,说不定五感之种也会随之复活,到时候就是一番新的劫难。 众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冷色的手电光斑照在祭台上,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元非命突然笑了一声,说:“我不怕死,我是乘黄啊,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已经很久了……我不会归位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选择,这是我身为墨派人该做的事情。” 元非命说到这里,就没有了声音,双手微微攥拳,目光顺着众人慢慢的划过,似乎在做最后的诀别。 他的目光在九幽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似乎有些不舍,但很快也划了过去…… 轰!!! 就在这一霎那,一声巨响突然席卷而来。 一个巨大的脑袋从祭台下面直接探上来,天摇地动,祭台好像随时都会被撞塌。 蛇头! 是那条母蛇! 母蛇突然偷袭而来,原来那条母蛇把万俟林木卷走之后,扔进墓葬,它自己竟然没有离开,仍然逗留在墓葬之中,只不过藏了起来。 母蛇出现,却没有袭击众人,而是突然一口咬住元非命的尸体,拖着尸体钻入了墓道之中,往主墓室去了。 “糟了!” 主墓室是墓主复活的地方,按照帛书来看,母蛇是墓主豢养的,那母蛇卷着元非命,不知道要干什么,总归不是好事。 “快追!”万俟林木大步冲下祭台,冲着墓道而去。 穿过祭台前面的墓道,就是主墓室,母蛇卷着元非命的尸体,一路疯狂的蜿蜒前行,钻入主墓室。 巨大的主墓室灯火通明,一展火光艳丽的天火灯,静静的摆放在棺椁之上。 而这个墓室的棺椁并不是摆放在正中间,而是摆放在角落的位置,墓室的正中间,堆积着一个——白骨塔。 白骨塔,顾名思义就是用白骨堆积而成。 一截一截的白骨,将骨头挖空,累积成塔的模样,白骨塔的顶端,插着无数的尸体,尸体的血液顺着白骨的中空,好像一个引流的装置,不停的滴滴答答流下来。 最后汇入白骨塔底端,又开始分流,白骨塔的最下面,是一排九只灯托,竟然是掏空了人头骨做成的,顺着白骨塔汇流分流的血液,最后流入这些掏空的人头骨中,形成了…… 灯油。 白骨塔顶端的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有的变成了白骨,一看年代就非常久远了,白骨也变成了黑色的骨头,血祭斑斑驳驳早就凝固。 那些人血灯油也已经干涸,灯火自然也已经熄灭,只剩下帝俊火种的天火还在燃烧不惜。 母蛇卷着元非命的尸体冲进来,显然是想要将元非命的尸体扎在白骨塔上,继续血祭。 元非命的尸体虽然早就已经没气儿,但是保存的非常完好,皮肤充盈,看起来也有血液,一旦扎在白骨塔上,必然会开启血祭。 众人跟着冲进墓室,罗参一眯眼睛,说:“这条蛇想要开启血祭。” 母蛇之所以将万俟林木拖入墓葬,却没有咬死他,其实目的就是为了开启血祭。 罗参说:“我和前辈去把元非命救下来,其他人负责取天火,分头行动。” “好!”万俟林木答应一声,冲向棺椁,想要去抢天火。 “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 大家刚要分头行动,就听到奇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原来是血眼粽子! 主墓室里藏着这么多血眼粽子,应该都是陪葬的白民族人,被种下了血眼蛊。 罗参和无启想要救下元非命的尸体,血眼粽子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大金带着金缕快速折返,冲过来说:“师父,我们帮你!” 万俟林木去取天火,大金和金缕帮忙对付血眼粽子,白先生身体虚弱,基本没办法参与什么,九幽虽然武力值高,但是阅历太少,暴躁易怒,而且特别好勇,一激就怒,所以留下来保护白先生。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万俟林木“踏踏踏”快速冲向棺椁。 大量的血眼粽子朝着白骨塔围拢过去,万俟林木这边的难度相对较低,根本没有多少阻碍,绕过两个粽子,直接跑到棺椁跟前。 后背那两个粽子想要扑过去,还有白先生帮他护航。 白先生身体虽然虚弱,但是他的冰凌投射的很准,瞬间将两个粽子钉在墓墙上,一动不能动。 万俟林木跑到棺材跟前,手还没有碰到棺材上的天灯,突然睁大了眼睛。 因为…… “棺材裂开了。”万俟林木说。 棺材盖子竟然是裂开的,中间靠上的位置裂开了一个缝隙,大约七八厘米长,五厘米宽,就好像一只眼睛似的裂缝。 那条参差不齐的缝隙里,一双睁开的眼睛,正与万俟林木对视。 一瞬间,万俟林木就对上了那双眼睛。 金面具后面的眼睛。 从缝隙里清晰的窥视棺材里的情况,一张金色的面具趴在缝隙后面,和刚才看到的壁画一模一样! 金面具上雕刻这繁复的花纹,一点儿也没有生锈,光彩逼人,那双勾尾的丹凤眼藏在面具后面,透过面具和棺材上缝隙,幽幽的盯着万俟林木。 虽然看不到眉毛,虽然看不到嘴唇,但是万俟林木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双眼睛在笑! 嘭!!! 一瞬间,金面具撞向棺材盖子,发出剧烈震颤。 墓主起尸了,而且在用金面具撞棺材盖子,似乎想要撕裂盖子上的缝隙,从里面钻出来。 棺材盖子一撞,竟然发出“咔嚓——”的声音,竟然被撞开了一个角,翘起角来,特别的不结实。 “墓主要起尸了!”万俟林木来不及去抓天火,“嘭”一声狠狠按住棺材盖子,将那翘起来的一角,“咔嚓!”一声又按了回去。 嘭! 砰砰砰! 嘭——! 金面具粽子似乎不甘示弱,在里面狠狠地撞击着棺材盖子,不断的冲击,还透过棺材的裂缝,朝着万俟林木无声的狞笑。 万俟林木灵力被制,力气就像普通人一样,赶紧用双手压住棺材盖子,感受着棺材盖子不断的跳动,压住左边的一角,右边一角“咔嚓!”又被撞得翘了起来。 万俟林木干脆合身直接扑上去,用身体压住棺材盖子,大喊着:“他妈的!棺材板都盖不住了!快来人帮忙啊!” 白先生和九幽本来想要帮忙,但是血眼粽子越来越多,那边的人根本对付不过来,还要防止这些粽子前仆后继的冲向白骨塔祭祀,因此大家虽然想去帮助万俟林木,但是始终腾不开。 万俟林木用尽全力,恨不能跳起来去压住棺材盖子,一头热汗涔涔流下来,这个时候腹部还隐隐有些不对劲,怎么又开始微微作疼。 “嘶——” 万俟林木抽了一口冷气,没时间去捂住自己的肚子,忍着腹中的绞痛,使劲压住不断乱跳的棺材盖子。 砰砰砰! 嘭! 金色的面具撞击着盖子,金面具粽子从无声的撞击,变成了“咯咯咯”的青蛙叫声,过不多久,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万俟林木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好,这墓主果然是在复活,而且情况越来越不利了。 “哈——” 金面具笑了起来,藏在棺材盖子后面,声音透过缝隙,穿杂在粽子的大叫声,各种人的缠斗声中,杂乱无比。 “哈——” “哈哈——” “万俟……林木……” 金面具不但一直发笑,竟然还认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愣,有些奇怪的盯着粽子,这粽子明明在棺材里躺着,却认识自己? 啪嚓!! 金面具不只是撞击着棺材盖子,突然还伸出手来,一只白骨手掌,突然从棺材盖子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嗬——” 万俟林木侧头躲过去,那只手掌因为只剩下白骨,非常非常细,不断的在缝隙外面乱抓,企图抓住万俟林木。 一边乱抓,“咔嚓咔嚓”张合着骨头五指,一边歪头从缝隙里狞笑着凝望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又要压住棺材板子,又要躲避粽子乱抓。 金面具的手伸出棺材之后,没有半分钟,竟然发生了变化。 从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慢慢生出了皮肉,竟然变成了一只完好的手,皮肤白皙犹如新生的婴儿,五指修长指节分明,就好像在蜕变一样! “万俟林木……万俟林木——” 金面具嗓音粗粝,喋喋的大吼着:“你……不认识我了吗……不认识我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眸微微一动,这声音很陌生,但是说话的语气,怎么有点耳熟? 万俟林木心中一跳,说:“无二?” 那些打手的老板,盗取白先生图纸的人,周长老身后的主使,研究跟踪元非命的罪魁祸首——无二! 白民的族长,天火墓的墓主,竟然就是无二?! 或许井彦和那些打手下天火墓,他们的目的压根儿就不是天火,而是…… 而是把无二的真身放出去! 万俟林木看到棺材上有一条口子,或许无二的情况和元非命差不多,都是因为执念,他们的真身还在墓葬中,但是魄离开了墓葬。 无二的魄离开墓葬,自然要把自己的真身放出去,否则只有阴气没有阳气,是无法生存在阳间的。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万俟林木,放我出去!我才是你的主人!销白他放弃了你,是我……是我铸造了你,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 “放我出去,只要我出去,我们可以联手——” “你的灵力被制,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快,放我出去!!” 万俟林木奋力压着棺材板子,冷笑说:“骗鬼呢?我的灵力被制不是你的对手,你呢?要是能出来,早就出来,还跟这里浪费唾沫?就是因为你出不来,哦我知道了,是因为白骨塔的血祭还没有完成吧?” 万俟林木立刻回头大喊着:“快把白骨塔拆了!!” 问题就在白骨塔,无二的蜕变还没成功。 无二一听,沙哑的大吼:“万俟林木!!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让你永无宁日!!”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血眼粽子很多,众人想要毁掉白骨塔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又要防止母蛇,又要防止粽子自杀式冲向白骨塔,还不能和血眼粽子硬碰硬。 而且…… 元非命的时间不多了。 元非命的尸体被母蛇卷着,元非命的魄已经越来越浅淡,马上就要消失,浅淡的无法用肉眼辨别出来。 元非命自己也感觉到了,他的手好像已经消失不见,然后是腿,然后是躯干,然后…… 只剩下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在凝望着什么,透过重重的粽子,凝望着角落里的九幽。 慢慢的…… 慢慢的消灭了踪影。 唰—— 最终消失不见…… “九幽!!九幽——” 白先生突然大喊起来,因为九幽突然发疯了,不顾一切的冲向粽子群。 九幽的脸色看起来阴沉的好像雷雨天气,弥漫着一片阴霾的云层,他飞快的冲出去,冲着白骨塔跑去。 白先生抓不住他,力气也没有九幽大,只能眼睁睁看着九幽冲向白骨塔。 轰——!!! 一声巨大的响声,整个主墓室天摇地动。 九幽竟然一瞬间变化了外形,众人吃了一惊,如果九幽变成烛龙,那么整个墓葬都会坍塌,别说是墓主和粽子了,大家说不定也都会被压死,而且这个墓葬有没有流沙层也不知道,如果有流沙层,流沙倾泻,那就更没有活头儿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九幽虽然变化了外形,却没有完全变成烛龙。 九幽的下/半/身变成烛龙,火红色的烛龙尾,尾巴尖带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倒钩,金色的眼睛散发着野兽一般嗜血的光芒。 啪!!! 倒钩的烛龙尾直接卷向白骨塔。 粽子前仆后继的冲上来阻止,却被有力的烛龙尾一下扫了出去。 轰—— 轰隆!!! 啪嚓——啪嚓…… 白骨塔被一下打飞了出去,烛龙尾扫开那些粽子,毫不停留,直接击打在白骨塔的正中间。 白骨塔是用人骨搭建而成的,骨头怎么可能抗得过烛龙的击打,骨头渣子纷飞碎裂,飞溅的到处都是。 “不!!” “不能——放我出去!!” 无二在棺材里大吼着,不停的向四周抓挠,声音激动嘶哑,不停大吼着。 白骨塔轰然倒塌,母蛇被九幽吓到了,立刻松开元非命的尸体,抛了出去。 九幽烛龙尾快速游动,飞快窜过去,张手一接,轻轻松松的抱住了元非命的尸体。 尸体冰冰凉的,而且越来越凉,随着一魄的消失,元非命的尸体,也就真正称为了尸体。 九幽抱着冰凉的尸体,感受着和自己的高温形成对比的冰冷温度,那种暴虐的情绪没来由的席卷而来,冲着这他的脑海。 “嗬!” 在大金倒抽一口冷气的惊讶声中,九幽竟然突然低下头去,发狠的吻在元非命的嘴唇上。 元非命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浑身冰冷,无声无觉的承受着九幽的一吻。 罗参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说:“元非命的魄要归位了。” 九幽因为是烛龙,元阳非常充沛,他的亲吻带着大量的元阳,元非命的一魄虽然已经消亡,但只是肉眼无法看到而已,还不是真正的消亡,在这个时候九幽亲吻元非命,就好像渡了一口阳气过去一样。 “嗬……” 果然,安安静静的元非命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好像缺氧一样,刚刚醒来的脑海中一片混沌,他只知道深呼吸,却感觉有人桎梏着自己的呼吸。 元非命本能的吸气,却正好回应了九幽的亲吻。 九幽还呈现着烛龙尾,将元非命抱在怀里,因为感受到了元非命的“回应”,更加疯狂掠夺起来。 万俟林木拼命压住不断乱跳的棺材板子,刚想说太好了,干的好小九,不亏是金灿灿的小九,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金灿灿的小九和“小鹿斑比”亲的难舍难分,恨不能直接把小鹿一口吞进肚子里。 万俟林木爆了一句粗口:“别特么亲了,我压不住棺材板子了!” “不!!我的白骨塔!!” “还我白骨塔!!” “万俟林木!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无二的手从棺材盖子的缝隙里钻出来,更加疯狂的挥舞,去抓挠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说,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打烂了你的白骨塔,你去找小九啊,喊我干什么。 “嘶!” 就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棺材盖子的裂缝被无二撞得又裂开了一点,万俟林木一个没留意,“唰!”被无二的指甲狠狠的挠了一把。 眼睛下方的脸颊上被挠破了一个血道子,鲜血顺着万俟林木的面颊,好像一滴眼泪。 滴答—— 直接从棺材盖子上的缝隙,落了下去…… 滴答! 正巧掉在了无二的金面具上。 “啊啊啊啊——!!!” 刺啦—— 无二突然惨叫起来,没人动他,明明是他挠了万俟林木,自己却像是被人挠了一样,突然惨叫起来。 金面具下面冒出白色的烟雾,瞬间被灼烧了一般,腾腾的烟雾就跟电影特效似的,源源不断的从盖子的缝隙和棺材的四角冒出来。 “咳咳咳——” 万俟林木被呛得不行,歪着头屏住呼吸,却不敢放松警惕,仍然使劲压住盖子。 但是盖子下面,冲撞的力度突然消失了,一切归为平静。 喀拉—— 一声轻响。 等烟雾散去,万俟林木顺着盖子裂口往里一看…… “嗯?”万俟林木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鼻音,自言自语的说:“怎么回事?” 白骨塔损毁,血眼粽子突然伏尸,母蛇吓得逃窜出主墓室,一切瞬间归为平静。 罗参立刻冲到万俟林木身边,说:“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还大马金刀的骑在棺材上,摇头说:“我没事,不过……” 他说着,指了指棺材。 透过棺材盖子的裂口,借着帝俊火种的光芒,棺材里…… 空空如也。 只剩下一张金色的面具。 作者有话 要说:  【小剧场】 无·无敌铁憨憨·启:很多小天使都说,我是因为嫉妒后辈,所以才故意不说万俟林木怀了崽崽。这个想法简直大错特错,如果罗参能让林木怀崽崽,我就表演生吞大黄鱼!吞多少条你们说了算。 罗小三:100条。 白先生:100吨。 万俟林木:大黄鱼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大黄鱼! 116、真假貔貅1 “人呢?” 万俟林木又往棺材里看了看, 真的什么也没有,棺材里的人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金面具。 “开棺看看。”万俟林木说。 罗参说:“我来, 恐怕有诈。” 万俟林木点点头,他现在灵力被制,也就不抻这个头了, 往后站了站。 因为刚才棺材盖子已经被撞豁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怎么撬盖子,罗参用手轻轻一碰,“咔嚓——”一声,棺材盖子就完全打开了。 嗡—— 随着推动盖子的声音。 嘭! 棺材盖子终于被推出去,摔在地上,众人往里探头一看。 “真的空了?” “什么也没有。” “是跑了么?” 棺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只金面具。 金面具上还滴落着万俟林木的一滴血。 万俟林木说:“真是奇怪了, 刚才还子哇乱叫, 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罗参皱了皱眉头, 说:“这些血眼粽子全都伏尸了,看来墓主人肯定不是重生了。” 万俟林木说:“管他那么多?咱们拿到了帝俊火种, 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罗参点点头,说:“咱们原路撤回, 这个地图上画着只有这一条通道, 直来直去,现在只能回去看看那些粽子和怪物有没有伏尸。” 众人没有什么意见,把天火, 也就是帝俊火种收拾起来。 “嗬——” 就在这个时候,角落突然发出一声痛呼的声音,众人转头去看,原来是元非命。 元非命吸收了九幽的元阳,阴气归位,竟然死而复生,他刚刚醒过来,根本没有什么意识,脑袋里还一片混沌,一切好像都是做过的一场梦一样,虚无缥缈。 元非命醒过神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吃”自己,拼命的撕咬,滚烫高温,定眼一看,就看到了无限放大的九幽。 九幽的接吻完全是啃咬,而且一点儿也不浪漫,睁着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元非命,那双眼睛里包含了肆虐和野性,仿佛立刻要将元非命生吞活剥一样。 元非命吃了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和九幽接吻? 就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里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重重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嘭!”一声,使劲推开九幽。 九幽被他推了一个踉跄,稍微愣了一下,元非命立刻弯下腰去,捂住自己的心口。 心口钻心的疼痛,还带着一丝丝的麻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生根发芽,不断的生长。 “快看,元非命他……” 众人顺着惊呼声看过去,就见元非命白皙的皮肤上,本来浅浅的五色花瓣,突然开始生长,不断的扩张,颜色也越发的浓郁起来,从纤细的脖颈一直往上爬,爬上他的下巴。 元非命看起来非常痛苦,捂着自己额心口,不断的颤抖,“嘭!”一声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滴滴答答”的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滴落在漆黑的墓室地板上。 “嗬——嗬——嗬——” 元非命粗重的喘着气,好像每一次喘气都会要了他的命,他的呼吸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了一样,每一次都拉着重重的杂音,越来越艰难。 而五色的花瓣,妖冶的盛开,带着一股荼蘼的美艳…… 无启眯眼说:“元非命的肉身已经复苏,花蛊得到了养分,也开始复苏……元非命必须死。” 他说着,突然抬起手来,指尖夹着两根银针,冷色的银针在黑暗的墓室中,映照在天火之下,异常的刺目。 “等等!”白先生突然拉住无启的手。 他知道,无启一向嫉恶如仇,而且是死脑筋,一根筋,如果不是如此嫉恶如仇,无启当年也不会离开自己,为了镇压怀梦之心,一个人跑到雪山,一守就是千年。 无启微微蹙眉,说:“销白,花蛊如果寄生,元非命只会比现在更痛苦。” “嗬——嗬——” 元非命粗重的喘着气,双手使劲抠着墓室地板,指甲已经劈了,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嗓音沙哑粗粝,犹如锉刀,根本不似之前少年的清冽嗓音。 元非命颤抖的说:“杀……杀了我……” 元非命说着,勉强抬起头来,双眼赤红,一双眼睛竟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变化了颜色,青赤白黄黑,不停的变换着。 无启的手被白先生握着,刚要有所行动,九幽突然站了出来,他不怎么说话,一直非常沉默,看起来却是个行动派。 九幽站出来,往前走了几步,拦在无启和元非命中间,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九幽想要帮元非命抵挡无启的银针。 元非命跪在地上,感觉到一片阴影投射下来,挡在自己面前,他吃了一惊,怔怔的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九幽,一时间竟然连痛苦都忘记了。 白先生拦住无启,说:“花蛊是我白民的禁术,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花蛊的可怕,但是……” 他说着,看向元非命,又说:“但是元非命的真身是乘黄。” 万俟林木似乎发现了,白先生话里有话,于是说:“所以呢?” 元非命还在痛苦的喘着粗气,但是注意力似乎已经被分散了,眼神中留存着一丝希冀,抬头看向白先生。 白先生说:“五感之种是花蛊,也有花的习性,每种花都有自己的喜好,喜阴或者喜阳,喜潮或者喜旱。” 白先生看向痛苦的元非命,说:“白民之所以要捕捉乘黄,是因为乘黄属阳,可以克制白民人体内的寒毒。” 罗参淡淡的说:“而花蛊喜阴。” 白先生点头,说:“没错,花蛊喜阴,如果我猜的不错,元非命的乘黄真身,应该可以克制花蛊的蔓延。” 无启皱眉说:“可是……花蛊不是无解的么?除非……” 除非花蛊在最虚弱的时候,宿主死亡,就像之前的元非命,他变成了尸体,花蛊也就随之死亡,但是一旦元非命还阳,花蛊又开始肆意的滋生。 之所以必须杀死宿主,是因为花蛊一旦寄生在体内,是无法转移的,需要通过宿主的繁衍,从血液和遗传将花蛊传递下去。 白先生说:“花蛊的确可以说是无解的,但是可以克制,只要元非命的阳气足够,就可以克制住花蛊。” 元非命满头大汗,不停的抓挠着地板,地上留下一条条刺目的抓痕,伴随着元非命指尖的鲜血,但不知道是不是白先生说的话应验了,元非命的喘气声竟然慢慢平静了一些。 那种堵住棉絮的拉丝声有所好转,冷汗也不再那么疯狂,元非命的眼睛颜色变化得越来越慢,渐渐稳定下来。 万俟林木说:“元非命真的克制住了花蛊?” 白先生走过去,想要检查一下元非命,无启连忙说:“小心。” 白先生说:“放心,我有分寸。” 他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元非命的情况,说:“花蛊真的被克制住了,但也只是暂时的。” 他的话让元非命瞬间松了一口冷气,说:“我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心跳还是很快,有些心慌。” 白先生叹气说:“我虽是白民族长,但是不精于医术,如果我师父还在世的话,那就好了。” 白先生的师父是谁,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来。 白先生又说:“只可惜……”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不用说也知道,只可惜他师父已经不在了,毕竟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白民人的一辈子非常短暂,白先生因为中途沉睡,因此存活到现在,但是说起来,白先生也不过三十几岁而已,而他的师父,如果活到现在,应该有几千岁了。 白先生说:“花蛊已经暂时被控制住了,只要你的阳气足够,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事。” 元非命虚弱的说:“那我就一辈子……也不能把花蛊拔除掉了么?” 白先生却说:“其实还有一种办法,但我不确定,我只是很小的时候,听师父提起过一句。” 元非命说:“是什么办法?” 白先生说:“帝俊火种。” 帝俊火种? 他们正在寻找帝俊火种,为了给白先生续命,白先生距离大限已经没有几年了,而且身体越来越虚弱,急需帝俊火种。 而帝俊火种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十日齐出,司羿射日,射掉的九颗太阳被帝俊做成了火种,因而才有了帝俊火种。 但是帝俊火种经历几千年,散落在各地,想要集齐所有火种,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先生说:“师父曾经说过,这种花蛊其实非常娇气,而且不易于培养……” 这句话其实是实话,别看花蛊看起来生命力顽强,但是花蛊对比血眼蛊来说,非常脆弱,花蛊需要通过人类的繁衍来传递,这本身就非常慢,生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代一代更跌下去,更是不易的事情,这中间或许就会出现什么差错。 也是因为花蛊说量不多,所以后来渐渐被灭绝了,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出现过。 “花蛊畏阳,如果能集齐帝俊火种说不定真的可以破解花蛊。”白先生说。 元非命的身体渐渐找回了一些力气,有些摇晃的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说起来九幽的表现其实有些奇怪,平时也不见他和元非命多亲近,纯粹是把元非命当成食物的模样,但是一旦元非命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比如元非命即将消失的时候,或者无启要杀元非命的时候,九幽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而且相当疯狂偏执。 可是元非命没事的时候,九幽又一脸毫不关心的样子,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万俟林木说:“既然已经克制住,那就好了,正好我们也要找帝俊火种,大家就一起合作,人多也方便,不是么?” 他这么一说,罗参和无启的脸色就有些变化了,万俟林木看向元非命,元非命的脸色也和那两个人一样,变得奇奇怪怪。 万俟林木奇怪说:“怎么大家都不说话?” 白先生了然的说:“无启族和墨派,几千年来都自封是最厉害的手艺门派,谁也不服谁,如今突然要联手合作,你觉得他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能说什么?” 白先生倒是好,一骂骂了两个门派,没想到白先生看起来风度翩翩,羸弱美貌,应该是个仙风道骨的输出职业,结果原来是用颜值拉仇恨的坦克!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原来是这种问题,他拍了拍罗参和元非命的肩膀,说:“生命诚可贵,你们这些虚伪的名誉,就以后再说吧。” 罗参:“……” 元非命:“……” 罗参终于开口说话了,抬起手来伸出去,说:“元长老,合作愉快。” 元非命有些迟疑,万俟林木见他摇摆不定的模样,就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小声说:“小鹿斑比,你要是以后和小九谈恋爱,也要跟无启族合作啊,小九可是大金的儿子,大金是无启族的小辈儿。” 元非命一愣,小鹿斑比是什么? 还有自己为什么要和无启族的小辈的儿子谈恋爱? 元非命脸上一红,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和罗参握手,说:“墨派一直以辟邪为己任,如果能消灭五感之种,我墨派必然尽一份力。”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听起来就相当虚伪了,但是元非命这么说,却没人觉得他虚伪。 因为元非命真的做到了,他为了杀死五感之种,选择过一次自杀,如果不是九幽的阳气,现在的元非命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绝对不多见。 无启看到罗参和元非命握手,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已经是个退位的族长,现在的族长是罗参,无启对罗参还是有些信心的。 万俟林木拍手说:“好了,大家现在是联盟了,赶紧从这里出去吧。” 他说着,拽了拽自己脖子上的玉貔貅,说:“你们没忘了吧,我现在灵力被制,赶紧出墓去找大叔叔小叔叔,给我砍断这个破链子。” 众人赶紧顺着原路返回,墓室石门后面,血眼粽子和血蚕血蛾已经消停下来,真的全都伏尸了。 万俟林木看着一地狼藉,差点恶心的吐出来,这满地的红色肉虫子,一截一截,有的被碾的稀巴烂,有的被斩断好几截,那是血蚕的尸体。 那满地红色的鳞粉,混合着血浆,和成了烂泥,那是血蛾的翅膀掉下来的粉末。 还有满地的脑浆,满地的眼珠子,满地的断胳膊断腿,不用说了,那都是血眼粽子。 “呕——” 万俟林木突然呕了一声,真的差点吐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白先生之前失血过多,一直很虚弱,也没心情打趣,不过喝了一些万俟林木的凤凰血之后,稍微有些好转,透白的脸色终于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笑着说:“我儿子什么时候也怕恶心的东西了?” 怕? 不,万俟林木根本没有畏惧的心理,他不是怕。 平日里无论看多恐怖,多恶心的鬼片,万俟林木都能吃下薯片,喝下可乐,甚至啃蜜汁排骨,完全没压力。 但是现在…… 万俟林木捂住自己的口鼻,说:“我不是怕……呕——你们不觉得气味很恶心么,我想……想……”吐! 万俟林木真的吐了,吐得天昏地暗,罗参看的心惊肉跳,最后把他背起来,说:“木木,靠着我睡一会儿,不要睁眼睛,一会儿就出去了。” 万俟林木感觉浑身无力,趴在罗参背上,说:“一定是灵力被制的缘故,太……太恶心了。” 似乎是吐累了,万俟林木几乎是倒头就睡,睡得很香,差点从罗参背上滑下去。 众人一路顺着原路反回,在墓道里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渔网,彦姐和那些打手竟然逃了出去,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反正不见踪影。 罗参有意放过井彦一次,所以并没有在意,因为没有阻拦,大家一口气走出了墓葬,回到了沙漠里。 大家找到了停在沙漠里的越野车,开车离开沙漠。 终于离开了沙漠,罗参定了机票回去,他们要赶紧回去,找万俟林木的两个叔叔借吴刀和凤骨匕首,砍断貔貅玉坠。 众人一大早就提着行李,来到了飞机场,准备坐飞机回去,因为来的路上有些堵车,来到机场划坐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后排了,不过万俟林木从来不晕机,后排就后排。 罗参说:“这一路大家都辛苦了,只剩下后排,要不然咱们去升舱?” 万俟林木第一个否定,说:“升什么舱?后排就是稍微颠了一点,又不是国际航班,升舱又不豪华,就是一块破帘子隔着,不用升舱。” 万俟林木可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罗参自然听他的,众人就上了飞机。 只不过…… 事实却与万俟林木想象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万俟林木他……晕机了。 突然晕机了,什么也没吃,也没在飞机上喝啤酒,竟然晕机了。 飞机一路上有些颠簸,今天风很大,城区就有六级风,到了机场怎么也有八/九级,飞机停了很长时间才起飞,起飞的时候非常颠簸,上升期间又遇到了气流。 如此一来,颠簸的就更加厉害,万俟林木完全没想到,颠簸的让自己想吐。 他胃里翻滚着,早饭都要吐出来了,脸色非常难看。 飞机好不容易通过了气流,安全带指示灯刚一灭下来,万俟林木立刻扒开安全带,“呕——”一声,捂着嘴快速往跑到洗手间去吐。 “木木……” 罗参赶紧也站起来,来到洗手间外面等着,五分钟之后,万俟林木才一脸惨白的走出来,因为呕吐,力气都抽干了,浑身软绵绵的。 他们回到座位,正好空姐在分发食物和饮料,一股食堂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机舱中。 “呕——” 万俟林木还没走到座位上,立刻调头,一个箭步冲回洗手间。 洗手间刚好有人准备进去,万俟林木简直是身姿矫健,“嗖——”冲进去,“嘭!”就关上了门。 站在洗手间旁边的乘客:“……” 万俟林木连续吐了两次,回到座位上,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白先生有些担心,说:“林木,你怎么了?” 万俟林木可怜兮兮软绵绵的说:“晕机……” 白先生说:“我帮你留了餐点,早饭都吐出去了吧,吃点吧,免得胃里难受。” 万俟林木和罗参的位置上放着餐点,是白先生特意给他们留的。 万俟林木使劲挥了挥手,说:“不要,太难闻了,一股油碾子味儿,我不想吃。” 万俟林木不想吃,只是喝了一些矿泉水,这便宜了九幽,刚巧九幽没有吃饱,就不客气的把万俟林木的餐点全都拿过去,一口一个小面包,还把黄桃罐头打开,全都倒进嘴里,最后“嘶啦——”一声,撕开榨菜的包装袋,一口气把榨菜全都倒进嘴里,“嘎吱嘎吱”嚼了。 元非命就坐在他旁边,不过不是挨着,隔着一个过道,有些诧异的看着九幽吃榨菜。 毕竟那不是菜,是榨菜啊,下饭用的,那么咸。 元非命口味清淡,榨菜都没有碰,九幽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抬起头来,用掠夺性野兽一样的眼神,紧紧盯着元非命。 又来了…… 又是那样的眼神,让元非命心里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但是…… 但九幽盯着的,分明是自己手里的榨菜,有一种让元非命觉得其实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感觉。 元非命有些迟疑,把榨菜递过去说:“你……还吃么?” 九幽一个字没说,抢过榨菜,直接撕开包装,又是一口闷,倒进嘴里,还把包装里的汤汁也全都倒进嘴里,吸溜干净。 元非命:“……” 万俟林木羡慕的说:“胃口真好啊,也不晕机。” 这一路飞行,万俟林木去吐了三次,下了飞机还有些腿软,说:“我怀疑最近我得了胃肠型的感冒,又吐又肚子疼的,难受死了。” 罗参说:“别回家了,咱们先去医院看看吧。” 万俟林木摆手说:“没事,小病而已,不吃药一个星期也就好了。” 万俟林木浑身无力,懒得去医院,说:“快回家吧,我要睡觉。” 罗参拧不过他,众人打了出租车,准备回开心墓场,元非命因为要寻找帝俊火种,所以干脆也跟着他们回去。 众人打了两辆出租车,万俟林木上车之后,又有些晕车,干脆歪着头靠着罗参,很快进入了梦乡。 睡梦意外的有些香甜,四周混混沌沌,弥漫着白色的雾气,但并不令人烦闷,反而是仙境一样的白色雾气。 有什么东西藏在雾气之中,圆滚滚的。 撅着小尾巴,一拱一拱的。 万俟林木还以为是小狗的尾巴,例如什么柯基之类的,尾巴短短的。 他顺着迷雾往前摸索,距离近了一些,这才看清楚,原来并不是柯基的尾巴,而是…… 一只大熊猫! 重重的白色迷雾之中,有一只大熊猫,一拱一拱的撅着尾巴,在地上拱来拱去,抱着一只竹子,歪着头来回来去的扭着啃。 万俟林木吃惊的盯着眼前的大熊猫,说是大熊猫,但是身形其实不算太大,看起来是个熊猫宝宝的样子,长得圆滚滚,有一种憨萌憨萌的感觉。 万俟林木总是能在网上看到很多人“云养”大熊猫,大呼可爱什么的,他一直觉得也就那样吧,但是眼前见到之后这才发现,原来可爱的威力不容小觑。 那只大熊猫宝宝一直在和竹子做搏斗,根本没有注意到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没忍住,伸手揪了一下他的尾巴。 毛茸茸的,触感很奇妙。 “啊呀!” 大熊猫宝宝竟然叫了一声,身后想要捂住自己的小尾巴,但是手太短了,身体又圆圆的,根本捂不住,反而因为动作笨拙,丢掉了手中的竹子,“咕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突然有一种欺负国宝的酸爽感,自己怎么能这么坏呢? 那大熊猫宝宝跌坐在地上,摇头晃脑的,竟然口吐人言:“你这个大胆妖邪,竟然欺负……欺负本仙君!” 大熊猫宝宝一边说,一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但是因为身体太圆了,就好像一个不倒翁,来回来去的转,怎么也坐不起来。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大熊猫都成精了?” 不过也是,大熊猫被称为活化石,据说几万年前就已经有大熊猫了。 不止如此,很多古代典籍中都记录过大熊猫的存在。 在古代的时候,大熊猫也很少见,而且他们不是卖萌的国宝,而是骁勇善战的野兽! 《史记》中就记载了大熊猫,“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 意思是轩辕驯化了四兽,分别说熊、棕熊、貔貅和老虎。 这里的貔貅,并不是神话中辟邪的貔貅,其实就是大熊猫。 因为大熊猫体型比较“威猛”,而且大熊猫其实是杂食动物,除了吃竹子之外,牙齿的咬合力惊人,力大无穷,也喜欢吃肉。 古代很多地区的百姓,有时候会被大熊猫困扰,半夜这些大熊猫会跑进家中,舔食铁锅,百姓因为惧怕大熊猫的体型,以为他们在吃铁锅,可以食铁,所以也管大熊猫叫做食铁兽,其实大熊猫只是在舔铁锅里的盐罢了。 这些种种的原因,让古代的大熊猫披上了一层骁勇善战的外衣,所以历史中历代的帝王,不乏豢养熊猫作战的典故。 那大熊猫宝宝用爪子拍了拍地,因为爪子短,拍地的动作很简单,看起来没有任何威仪,反而特别可爱,憨头憨脑的,简直凶萌! 大熊猫宝宝奶声奶气的说:“大、大胆!我……我乃武圣太公坐下……第一凶兽!” 大熊猫不只是奶声奶气,而且说话还不利索,有点磕磕绊绊。 万俟林木说:“什么?武圣太公?” 那不是姜子牙么? 谁不知道姜子牙? 周朝的开国元勋,一代兵法奠基人。 后世春秋称霸,不可一世,连周天子都要看其颜色的齐桓公,就是姜子牙的后人。 万俟林木说:“你别骗我,我读书少,姜太公的坐骑不是四不像么?你是大熊猫啊,姜太公带你出战,是想萌死敌人么?” “气……气死我啦!”大熊猫宝宝哼哼了一声,终于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爬,说:“四不像才没有我威猛!太公最喜欢带我出去征战……四方!因为我无往不利,骁勇善战,你听好了,我叫貔——貔……”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叫皮皮?这名字好可爱。” 大熊猫宝宝“哼!”了一声,说:“你……你这个妖邪,总是打断本仙君说话,好没有礼貌哦!” 万俟林木十分“诚恳”的说:“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说完了,毕竟你说话太慢了。” 大熊猫宝宝:“……” “本……仙君不和你一般见识!”大熊猫宝宝摇头晃脑,用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很自豪说:“你听好了,本仙君是武圣坐下第一凶兽,名唤……貔——貔貅!” “貔貅?”万俟林木怀疑自己耳朵听岔了。 他听到貔貅两个字,突然想到自己脖子上戴的玉坠子,立刻伸手去摸,却发现玉坠子不见了。 解开了? “木木……” “木木?” “醒醒,要到了。” 万俟林木睡得正香,正在梦中撸大熊猫,结果就被晃醒了,迷茫的睁开眼睛。 原来是罗参正在叫他。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脖子,入手是冰凉凉的玉感。 玉貔貅! 貔貅还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灵力一点儿没有反应,原来真的是做梦啊…… 罗参说:“快到了,醒醒神儿,一会儿出去感冒了,你出了很多汗。” 万俟林木擦了擦汗,没想到睡个觉竟然还盗汗。 罗参说:“刚才梦见了什么,一直在傻笑。” 万俟林木回忆了一下,不是很真切,说:“我梦到……这只玉貔貅变成了大熊猫。” 罗参听了却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笑着说:“古代人也把大熊猫称作貔貅。” 万俟林木被这只玉貔貅困扰的很厉害,说:“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赶紧打电话给叔叔,把这只貔貅取下来。” 众人回了开心墓场,万俟林木第一个就是打电话过去给两个叔叔。 接电话的是小叔叔温白羽,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温白羽还怪想念万俟林木的。 温白羽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温柔,笑着说:“最近过的怎么样?怎么给你打电话,总是打不通?” 当然打不通,因为在沙漠里啊,没有信号怎么打通? 万俟林木说:“我们一直在找帝俊火种来着。” 万俟林木找到了“亲生父亲”,这事情两个叔叔也知道,但是叔叔们一直没有见过白先生。 而且说起来,到底谁才是“亲生父亲”,这件事情有待考证,毕竟白先生是制造万俟林木的人,如果没有白先生,肯定没有万俟林木,但是说起来,白先生和万俟林木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万俟林木的两个叔叔,却和万俟林木有血缘关系,万俟林木拥有大叔叔万俟景侯的烛龙鳞甲,拥有小叔叔温白羽的凤凰血。 所以这关系说起来乱糟糟的。 万俟林木说:“诶,小叔叔,你那里是不是有吴刀和凤骨匕首啊?” 温白羽说:“有啊,干什么?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有就好,万俟林木就知道,自己绝对是个“富二代”! 万俟林木笑着说:“其实……” 温白羽立刻说:“林木,你是不是闯祸了?” 万俟林木:“……”怎么是自己闯祸,明明是无二来找茬儿。 万俟林木说:“我想借用一下。” 温白羽听了前因后果,沉吟了一下,说:“你放心,吴刀和凤骨匕首都有,我现在就订机票,立刻过去。” 万俟林木笑起来,说:“还是小叔叔疼我。” 温白羽十分没辙,叹气说:“要让你大叔叔知道,一定……” 万俟林木说:“一定会教训我么?” 温白羽说:“不,一定会去炸了那个叫无二的。” 万俟林木哈哈笑起来,说:“我就知道,大叔叔也疼我,而且护犊子。” 万俟林木挂了电话,就等着大叔叔和小叔叔坐飞机过来,给他解开玉坠,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只不过下午时候,万俟林木又接到了叔叔们的电话,不过这次是大叔叔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说:“听说你们在找帝俊火种?” 万俟林木说:“对啊,怎么了大叔叔,你有帝俊火种的消息?” 万俟景侯说:“不是我,是道上的一个人,他手里似乎有帝俊火种的消息,但是不愿意透露,只是在招募搭伙。明天是他四十岁寿辰,会在这边做一个寿宴,罗三爷一定收到了请帖吧。” 万俟林木不清楚他们道上的事情,就把电话交给了罗参:“大叔叔找你。” 罗参一听,是“叔叔”找自己听电话,立刻放下手头的开心墓场账本,恭恭敬敬的接过手机,嘴角刚刚好上翘三十度,不多不少,完美的微笑,声音也非常规矩。 “喂,叔叔。” 万俟景侯笑着说:“罗三爷,咱们是平辈儿,您可别折煞了我。” 罗参:“……” 万俟林木翘着脚坐在老板椅上,看着罗参和大叔叔讲电话,罗参的表情变化莫测,一副被公公婆婆压榨的委屈儿媳妇模样。 终于,罗参挂了电话,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万俟林木说:“大叔叔说什么?” 罗参说:“道上有个九爷,他手里可能有帝俊火种的消息,明天四十大寿,会开一个寿宴。” 正巧九爷就在两个叔叔所在的市里,明天寿宴也在那里举行,罗参的确收到了请柬,但是之前没当回事儿。 罗参又说:“咱们大叔叔说了,让咱们明天飞过去,寿宴见面,正好把凤骨匕首给你,解开貔貅玉坠。” 万俟林木想想也对,凤骨匕首应该是管/制刀/具,带不上飞机,自己飞过去也比较方便,正好还能去探探这个九爷的虚实。 两个人立刻去订飞机票,定了明天中午的飞机,下了飞机直接去九爷的别墅,又和叔叔们约好了,在寿宴碰头。 九爷是道上一个很有名的富商,很多人都知道九爷。 九爷的路子很广,出手阔绰,交友遍天下,几乎道上没有他的敌人,只有他的朋友。 是个名副其实的笑面虎。 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九爷这样的人。 万俟林木说:“就算是个笑面虎,也应该会有敌人吧?” 罗参摇头说:“九爷没有敌人,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有钱,而且出手大方。”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个道上也是真理。 九爷之所以没有敌人,因为他大方慷慨,谁会和他这样的人过不去?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摸着下巴,说:“虽然还没见过这个九爷,不过这么听起来,应该是我喜欢的类型。” 罗参:“……”还没见面,自己就多了一个情敌? 第二天中午,两个人就下了飞机,然后打车往九爷的别墅去。 万俟林木的两个叔叔住在城区,在城区有一个复式房子,交通非常方便,因为小叔叔温白羽在城区还有酒楼要照顾生意。 这个九爷就不同了,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类型,房子在郊区,很偏僻,有一片别墅群,全都是九爷自己的,寿宴就在别墅群举办。 万俟林木和罗参打车过去,从飞机场到别墅区,南辕北辙,路上还堵车,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寿宴六点开始,门口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万俟林木下了车,左右看了看:“小叔叔呢?他说在门口等着咱们,带咱们一起进去的。” “林木!” 背后有人叫万俟林木,回头一看,万俟林木笑着挥手:“小叔叔!” 温白羽一身白色的西装,显得温柔高挑,大叔叔万俟景侯就在旁边,一身黑色的西装,冷漠的气场全开。 万俟林木快速跑过去,给了温白羽一个热情的抱抱,罗参其实有点吃醋,但是为了表现的像一个好女婿,所以保持着三十度微笑,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 万俟林木给了温白羽一个大抱抱,又要免费大放送,送给大叔叔一个抱抱。 不过万俟景侯却抬手拦住了他的动作,上下打量着万俟林? ?,眼神有些“诡异”。 万俟林木忍不住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特体啊,为了今天的寿宴,特意还穿了西装,看起来很正经严肃。 今天的万俟林木一身黑色的正装,不同于万俟景侯的冷漠气场,显得像是个慵懒颓废的贵公子。 万俟景侯眼神冷冷的,瞟向旁边的罗参。 罗参心中“咯噔”一声,心说完了,叔叔又要对自己发难了。 就听万俟景侯冷冷的说:“你就这样带林木去沙漠下墓了?” 罗参没有立刻接话,因为他心里有些奇怪,“就这样”指的是哪样? 万俟景侯声音仍然很冷漠,每一个字却好像炸弹,掷地有声:“林木怀着孕,你就带他去沙漠,还去下斗。” 林木…… 怀着……什么? 万俟林木:“……”自己好像突然耳背了,不知道是不是玉貔貅的副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秒秒的咖啡店》完结啦~欢迎小天使们宰杀~新文《暴君种草日常》大约3月开始更新,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新文~ 117、真假貔貅2 “怀……怀什么?” 在道上叱咤风云的罗三爷, 难得也有些结巴,一脸迷茫的看着万俟林木的叔叔。 万俟景侯的语速和语调都很自然, 好像在叙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例如“吃了吗”。 万俟景侯抱臂,重复说:“怀孕。” 怀孕? 谁怀孕了?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随即“哈哈”笑起来, 拍着万俟景侯的肩膀说:“大叔叔, 你怎么也这么幽默了?大叔叔的冷幽默,都快比过我了。”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着万俟林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万俟林木:“……”大叔叔的眼神,怎么让我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万俟林木心里有些发憷,慢慢把手从万俟景侯肩膀上挪了下来,然后看向小叔叔温白羽,那眼神颇有些“求救”的意味。 哪知道温白羽脸色非常严肃, 说:“林木, 有哪里不舒服么?你现在身体特殊, 灵力本就会被制约,又被戴了玉貔貅,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哈哈一笑, 说:“小叔叔, 你怎么也跟我开玩笑?” 温白羽盯着万俟林木,说:“我和你大叔叔都没有开玩笑。” 万俟林木这次真的是沉默了,相当沉默, 过了几秒钟,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用手背拢着嘴,偏着头小声对大叔叔和小叔叔说:“叔叔,你们可能不知道,罗参他是无启族人啊,不孕不育……而且也不可能,我是男人啊!” 万俟林木说着,就有些心虚,大金不也是男人么? 而且还是相当高大的型男类型,比自己高大多了,但还不是和小金那个什么了…… 万俟林木转念一想,心里又放松下来,金缕是烛龙血统啊,所以大金虽然是个无启族的“普通人”,但是仍然可以受孕。 罗参又不是“没节操”的烛龙,他不但不是烛龙,还是那种繁衍能力很低很低的族群,自己才是烛龙血统啊,怎么看罗参才是那种怀孕的高危人群! 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他说罗参“坏话”的声音不小,罗参也听见了,不过这个时候不是纠结“坏话”的时候。 就听万俟景侯说:“罗三爷的确是无启族没错,不过无启族的血脉延续到今日,也就证明了无启族人并不是真的不繁衍后代,而是他们的繁衍率极低而已,而且……” 万俟景侯看着万俟林木说:“就算无启族的繁衍率极低,但是林木的受孕率极高。” “为……”万俟林木一脸呆若木鸡,说:“为什么?!” 他的声音稍微有些大,还有很多宾客刚到别墅门口,都被万俟林木的喊声给吓了一跳。 万俟景侯一脸淡然的说:“你没发现自己有九尾狐的血统么?” 万俟林木是由九十九种灵兽野兽凶兽的特点拼凑而出,不但拥有烛龙的鳞甲,凤凰的血液,还拥有大鹏的翅膀等等,以至于万俟林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拥有多少种没有表现出来的特性。 这其中一种,就包括了九尾狐的尾巴…… 万俟林木发现了,因为在沙漠的时候,自己突然冒出了九条尾巴,而且怎么也收不起来,好不容易在出沙漠之前收了起来,他根本没当回事儿。 不就是尾巴么,谁还没有个尾巴了?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九……九尾狐怎么了?” 万俟景侯一脸淡然,眼神却十分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己的侄子,说:“上古人民崇拜狐狸,知道是为什么吗?” 古代人崇拜狐狸,有很多氏族都是以狐狸为图腾,在历史长河中,起初狐狸并不是以狡诈闻名的,只是在后序的历史发展中,人们渐渐给狐狸套上了一个狡诈的外衣外皮而已,因此才出现了很多神话传说,狐狸在里面呈现了反面形象。 在最开始的时候,狐狸是正面存在,不少部落氏族都会以狐狸为自己的崇拜神明。 原因其实非常非常简单。 罗参回答:“因为古人的生殖崇拜。” 生…… 万俟林木听到这个词就头疼。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狐狸的繁衍能力极强,在繁衍率很低的古代,尤其是上古,人们崇拜狐狸的生殖能力,所以尊崇狐狸为氏族图腾,而九尾狐更是狐狸之中生殖能力最强的一种……” 大叔叔说到这里,万俟林木头就更疼了。 也就是说…… 虽然无启族的繁衍能力很低很低,但是万俟林木的受孕率很高很高,而且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万俟林木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也没有任何的防范措施,所以就…… 万俟林木一个激灵,摇头说:“不不不,无启都没有看出来,他给我诊脉过。” 之前大金身体不舒服,无启就诊断出来了,是滑脉,而这一路上,万俟林木身体一直不舒服,无启都没有诊断出什么来,万俟林木还是不相信。 万俟景侯抱臂说:“烛龙的受孕周期非常非常短,所以很快就能看出来,但是你身上拥有九十九种凶兽的特性,所以受孕周期不一定。” 万俟景侯又说:“不过……现在时间应该不短了,要不要打电话让那个无启过来,再给你看看?”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这回成功的呆若木鸡了,因为一切的可能性全都被刨除了,而且大叔叔向来不会开玩笑,更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罗参一阵激动,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后代,毕竟是无启族,而且他喜欢的人还是个男人,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罗参一把拉住还在震惊的万俟林木,说:“木木,你有哪里不舒服么?坐飞机累不累,打车过来累不累?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要不然我们还是先……” “打住!”万俟林木抬起手来,阻止了罗参说话。 好端端一个温柔优雅型,都快变成话痨型了…… 罗参还没惊喜完,大叔叔已经发话了,说:“林木身体特殊,你还带他去沙漠下斗,罗三爷作为一个前辈,就这么带晚辈的?” 前辈…… 果然,大叔叔的威严像是一座高山,一言不合就给罗三爷抬辈分。 罗参赶紧特别诚恳的说:“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万俟景侯又冷淡的说:“林木身体特殊的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里,墓场总归太阴邪,之后再搬回去。” 罗参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赶紧点头,说:“好,都听叔叔的,只是……” 他说到这里,稍微有些迟疑,不过没有说出来。 万俟景侯冷笑一声,说:“怎么,你怕销白有意见。” 没错,白先生。 按理来说白先生才是万俟林木的“亲生父亲”,一旦听说了万俟林木怀孕这件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让万俟林木住在“叔叔”家里。 万俟景侯唇角微微一跳,说:“如果销白不同意,你让他来找我。” 罗参立刻一口答应,说:“是,叔叔。” 那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个好,绝对没有二话。 万俟林木:“……”什么情况?为什么没人问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众人站在门口说话,万俟林木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没来得及解开玉貔貅的桎梏,已经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是九爷。” “九爷啊,今天的寿星!” “寿星爷怎么出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万俟林木冲着灯火鼎盛的地方望过去,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对襟衣的男人,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正往大门口走过来。 眼下已经天黑,但天色没有全部黑透,别墅群点起了灯火,将夕阳照的一片明亮。 那九爷背着夕阳,众星捧月一般从远处走过来。 稍微走得近了,这才看清楚,传说中今日四十大寿的九爷,竟然显得如此年轻。 最多只有三十二三的模样,自带一身儒雅大叔的气场,长相出众,眉目温柔和善,一身棕褐色衬得九爷儒雅气场更加浓郁,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一般。 九爷身材高大,肩膀很宽,给人一种出挑的安全感,配合着他大叔又儒雅的气场,似乎非常友善。 怪不得道上的人都说九爷没有敌人,似乎所有人都是他的朋友,因为这种人站在面前,你就会由心底里生出一种想要和他做朋友的冲动。 万俟林木看着那从远处走过来的九爷,眼睛都看“直”了。 罗参一撇头,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不止如此,万俟林木还感叹说:“好帅啊。” 罗参:“……”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更帅一些吧? 的确,九爷的确很帅,颜值出众,但是和颜值俊美,气质温柔的罗三爷比起来,也就是一般。 而且万俟林木家里还有一个俊美无俦的大叔叔万俟景侯,景爷在道上,不只是威望很高,而且颜值也是一等一的高,仿佛一块完美无瑕的白玉,无可挑剔。 见惯了“美人”的万俟林木,竟然一脸“没见识”的感叹九爷好帅,罗参心里登时醋海汪洋,但还是十分“虚伪”的笑着拍马屁说:“有么?我个人还是觉得,大叔叔更英俊一些。” 不得不说,罗三爷拍马屁的等级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毕竟当年罗三爷和景爷“结仇”太多,如果这时候不好好弥补,怎么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万俟林木没有注意罗参的拍马屁,目光就没从九爷身上移开过,还戳了戳罗参,说:“这不一样,我大叔叔当然很帅,但是你没有发现么,这个九爷帅得一身很有钱的味道。” 很有钱……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 罗参微笑说:“铜臭味?暴发户的味道?” 万俟林木斜眼看了他一眼,很不屑的说:“你懂什么?” 这个九爷虽然一身行头没有穿金戴银,但是从远处走过来,就给人一种超有钱的感觉,而且还是那种俗到恰到好处,又自带阳春白雪的儒雅之气,也就是说俗话说的雅俗共赏的类型吧? 九爷走了过来,笑着说:“景爷,温小公子,罗三爷,三位大驾光临,看来今日我这寿宴,排场真是不一般啊,多谢各位赏脸。” 万俟林木的大叔叔万俟景侯是道上出名的“传奇”,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谁想要见一面景爷都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更别说景爷卖面子肯来参加寿宴了。 这事情一传出去,九爷在圈子里的身价,估计更要与日倍增。 至于温白羽。 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是个开饭馆的,起初只有一个小饭馆儿,后来饭馆儿做大了,变成了酒楼,本来和这个圈子是无缘的。 但是温白羽有两个叔叔,都是圈子里的前辈,也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大家,所以圈子里的人都习惯管温白羽叫做温家小公子。 温白羽一向低调,奈何他有一个想低调都不能低调的爱人,因此在圈子里也是天天刷存在感的存在。 至于罗三爷,退圈子这么久,突然重出江湖,而且罗三爷一向是世外高人,几乎不屑参加任何活动,更别说参加什么寿宴了。 今日三个人能出现在寿宴上,九爷的寿宴级别都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九爷和三个人客套之后,把目光放在了万俟林木身上,三个人都是道上的名人,只有万俟林木是个生面孔。 还是很年轻的生面孔。 九爷一看就是个笑面虎,虽然脸上儒雅和善,但熟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笑着说:“这位……想必就是景爷的宝贝侄儿了吧?经常听道上的人提起,说是景爷和温小公子有个宝贝侄儿。” 万俟林木的叔叔们都是护犊子的,听九爷说的这么好听,万俟景侯难得开口说:“是我侄子,万俟林木。” 九爷客气的和万俟林木握手,说:“小公子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 因为九爷帅得很有钱,万俟林木难得非常友善,说:“叫小公子怪奇怪的,直接叫我林木吧。” 罗参心里又是一阵阵醋海翻腾,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谁都管万俟林木叫林木,只有自己管万俟林木叫木木,这是与众不同的。 九爷握着万俟林木的手,他一笑起来,自带一种大叔的儒雅气质,尤其是深邃的的眼眶,而眼下的卧蚕,说不出来的关切温柔,半开玩笑的说:“林木品貌出众,性格又这么好,如果没有女朋友,我都想追你了,不会介意吧?” 罗参心里一突,九爷这简直就是公然挑衅。 万俟林木笑起来,不是很在意,说:“我没有女朋友。” “真的?”九爷微笑着。 罗参刚要杀出“战场”,万俟林木就又说:“不过我有男朋友。”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罗参。 罗参正一脸虚伪和善的盯着他们相握的手。 九爷也是个有眼力健儿的,立刻放开了万俟林木,说:“我就说,像林木你怎么出众的人,罗三爷又怎么可能错过?罗三爷和林木一看就十分登对。” 果然…… 九爷很会说话,三两句话又把罗参给讨好了。 九爷让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各位贵客,快快,里面请,咱们进去说话。” 今日的寿星爷亲自出来迎着,又亲自把众人迎进了别墅里,不过没有去宴厅,而是直接进了茶厅。 九爷遣走了下人,笑着引路,说:“请、请,各位随我来,宴厅今日人多,恐怕冲撞了各位贵客,随我进茶厅,咱们坐下来品一品茶,如何?” 万俟林木今日是来打听帝俊火种消息的,听说九爷手里有这方面的消息,所以才过来,哪知道九爷单独请他们去品茶,说明九爷也有事情要和他们说,而且需要单独说。 众人进了茶厅,九爷亲自端了茶水和点心,摆放在桌上,笑着说:“各位,试试我这里的茶水。” 万俟林木也没客气,坐下来喝了一杯茶,他平日里不怎么喝茶,自觉也尝不出来茶水好不好,但是这壶茶一喝,就觉得好喝,茶水入口十分清澈,甘甜润口,好像没有一丝杂质似的。 万俟林木正好饿了,拿起旁边的点心咬了一口气。 应该是玫瑰饼,酥皮层层,滋味儿甘甜清香,又不会腻人,那层层酥皮好像是荷花的花瓣,叠叠的展开,光是看就觉得赏心悦目。 万俟林木吃了一块,温白羽连忙说:“别吃得太急。” 九爷眼力十分出众,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罗三爷威望颇高,景爷地位牢固,温白羽家世颇深,但这三个人好像都十分宝贝万俟林木。 于是今天的关键,自然就在万俟林木身上。 九爷立刻笑着说:“林木喜欢这玫瑰花饼,实在是我的荣幸,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是我今儿个早上闲来无事,自己做的。” 万俟林木抹了抹嘴巴上的酥皮渣子,说:“你做的?九爷还会做点心?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有钱人,都不会自己做饭。” 九爷笑着与万俟林木攀谈:“我这个人,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乐趣,唯独两样喜好,第一是喜欢钱,第二是喜欢吃,钱自己赚的最好,吃也是自己做的最好,所以经常会下厨研究厨艺。” 万俟林木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说:“你也喜欢钱?” 九爷说:“钱自然是多多益善,谁不喜欢?说不喜欢钱的,那只有两种,一类是不缺钱,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第二类是太缺钱,因此无欲无求的人。” 他说着,又说:“林木这么喜欢玫瑰花饼,一会儿我让后厨给你打包一些,装进点心盒子,等会儿带走一些,可好?” 万俟林木平日不喜欢吃甜食,罗参才喜欢甜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天就是想吃甜的、酸的、辣的。 万俟林木啃着鲜花饼,突然有些“食之无味”,不知道为什么?不,刚刚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知道了。 因为…… 自己怀着崽崽! 罗参见他们志趣相投,聊得甚为投机,立刻就开始从中作梗,一脸虚伪又温柔的微笑说:“九爷请我们单独到茶厅来,想必不是为了喝茶吃点心吧?” 九爷说:“罗三爷快人快语,的确如此,自然不是为了单纯的喝茶吃点心。” 他说着,起身来到茶室的书架旁边,那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线装书,不过其实是个幌子。 九爷推动书架,书架下面竟然有滚轮,原来后面是一扇门,打开是个百宝阁。 百宝阁旁边还有一个保险箱。 万俟林木第一次见到保险箱这种东西,就见九爷打开保险箱,步骤还挺复杂,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 盒子打开,是一堆的碎瓷片儿。 九爷把盒子捧上来,放在红木八仙桌上,笑着说:“各位都是道上的大家,不如先请各位掌鉴一下这些小东西?” 万俟景侯没动手,温白羽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罗参看了一眼那个木盒子,从中间拿起一张瓷片儿来,对着光线正反看了一眼。 万俟林木完全是门外汉,虽然他自己也是个“老古董”,但是万俟林木对古董还是一窍不通的。 罗参看了一眼,说:“是好东西,官窑出品,可惜是个瓷片儿。” 万俟林木啃着鲜花饼,咕噜了一口茶,含糊的说:“为什么是瓷片儿?摔碎了么?” 九爷刚要开口解释,罗参怎么可能给情敌这个显摆自己的机会?立刻解释说:“不是摔碎了的,是故意砸碎的。” 万俟林木说:“既然是好东西,谁会故意杂碎?” 罗参又说:“古代的时候,皇帝都有自己的官窑,官窑出品的瓷器,专门负责上贡,不会流入民间……” 每次皇帝指定官窑出品多少件瓷器,但是官窑不可能只做指定的件数,必须做出更多更多的瓷器,从中间挑选上上品,甚至是极品,然后进贡给皇上。 罗参又说:“而剩下来的这些官窑成品,没有被选中,就变成了残次品,会有专门的官员负责打碎,埋入地下,绝对不允许流入民间。” 这也就是官窑和民窑的区别所在。 万俟林木说:“都是好东西,岂不是很可惜?” 罗参说:“古代的天地、君臣、阴阳界限很鲜明,皇家的东西,即使是砸烂,也不可能流入民间,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被砸碎的官窑瓷片。” 九爷笑着说:“尝听人说罗三爷学识渊博,果然如此。” 罗参轻微的一笑,并不受用九爷的拍马屁。 只是又说:“但是这瓷片,好像有些奇怪。” 他这么一说,大叔叔万俟景侯才动了,也拿起瓷片看了一眼。 万俟景侯说:“九爷就不用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吧。” 九爷说:“大家都是爽快人,我有话也就直说了……罗三爷也看出来,这瓷片有些与众不同,我有听说各位在打听帝俊火种的事情,所以……” 万俟林木奇怪说:“瓷片,和帝俊火种有什么关系?” 万俟林木实在是想不到,天灯和天火,一听就和帝俊火种有关系,瓷片能有什么关系? 罗参轻轻摩挲着瓷片,说:“烧窑。” 九爷点头说:“没错,就是烧窑的问题。” 罗参知道万俟林木没有听懂,就解释说:“瓷器是在窑里烧出来的,不管是一次成型,还是二次成型,都是需要火烧出来的。” 火! 终于和帝俊火种有所关联了。 原来关键就在烧窑。 罗参说:“这瓷片看起来没什么不同,无论是釉色还是胎质,都是上上品,但入手的感觉完全不同寻常,一般的瓷器,尤其是这种常埋底下的官窑残次品瓷片,必然会沾染浓郁的阴气,但是这些瓷片不同,阴气很淡,入手温润,甚至阳气充沛,应该是和烧窑的火有关系。” 九爷笑着点头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相当的省时省力了。” “不瞒各位,”九爷说:“我日前遇到了一个烧窑的的师父,从他那里收来了这些瓷片。之前我也说过,我这个人,就是好钱,和好吃,对瓷器是情有独钟。” 九爷前不久在一个很落后的小村子里遇到了一个烧窑的师傅,他传承了祖上的手艺,一直用最朴素的方法烧窑,家里就存放着这些碎瓷片。 “而且这个烧窑的师傅,给我讲了一个祖上的故事。” 九爷说,这个烧窑师傅家里,一直就是烧窑的穷苦人,也不是给官窑做活儿的,只是在民间烧窑,勉强糊口而已。 后来生意越做越低靡,眼看已经无法讨生活,他的妻子上山去挖野菜,结果在不经意间,从后山的泥土之中,挖出了一个盒子。 九爷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包含着大叔的儒雅,说:“这泥土的盒子里,是一个瓷器罐子。” 师傅家里就是烧窑的,他妻子也是日日看着师傅烧窑,见到了一个器形精美,釉色光泽的上品,自然很高兴,就打算把瓷器带回家里,让丈夫带出去买了,换个好价钱。 但是…… “那妻子伸手去抓瓷器,想要从盒子里将瓷器拿出来,竟然被烫了手……” 妻子惊讶的低头往瓷器里一看,那里面装着东西,竟然是一团火焰! 火焰迎风而生,从瓷器的瓶口冒出来,仿佛是一颗燃烧的太阳。 妻子觉得很奇怪,就把瓷器带回了家里,送给丈夫看。 烧窑师傅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爷让自己继续烧窑下去,于是他想方设法,取出了里面的火种,利用在烧窑上面。 从那之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间师傅,突然变成了烧窑大师,很多富贾都会来请他专门烧窑,不惜出大价钱,还有人为了请他去烧窑,大打出手,比拼财力。 不只是富贾,皇亲国戚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专门跑到村子里,来请师傅过去烧窑。 久而久之,这个人变成了一位大师,他烧出来的瓷器精美绝伦,没有人能赶超。 九爷说:“这位师傅突然富裕了起来,再也不是之前的穷苦人,后来当时的皇帝听说了这件事情,亲自召见了这位烧窑师傅。” 被皇帝召见,这是多大的殊荣? 烧窑师傅进了京城,立刻受到了皇帝的宠信,为他专门开设了官窑窑厂,自那之后,烧窑师傅不再是一个烧窑师傅,更是皇帝身边大红人,没有人能比他更得皇上的信任。 一个烧窑师傅,凭借着瓷器里的一团火,位极人臣,荣耀无限。 九爷感叹的说:“但是爬得越高,摔得也就越狠……” 好日子很快就走到尽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烧窑师傅得罪了皇帝,触怒了皇上的龙威,皇上一怒之下,竟然赐死了烧窑师傅,而且将他的瓷器全部砸碎,甚至捣毁窑厂,活埋了窑厂里所有的下苦。 一夕之间,窑厂没有一个人生还。 窑厂,变成了坟场。 万俟林木说:“这个烧窑师傅是怎么触怒皇上的?” 九爷摇头说:“这就没人知道了,一直都是不解之谜,在触怒皇上之前,所有人都觉得,这位烧窑师傅是皇上最器重的人,但是一夕之间风云变化,就连皇上身边的近臣,也没人能揣度出来皇上的用意。” 这位烧窑师傅死了之后,皇上还封锁了消息,令人不得提起他的名字,在历史之中,几乎没有记录过他的名字。 唯独是他的后人,才知道这件事情。 九爷说:“我遇到的那位烧窑师傅,就是他的后人,家里存留着一些当时的瓷片,这位师傅还说,在他祖先触怒皇上之前,似乎已经有了先见之明,预测到了这次的灾祸,因此他偷偷让人送了这一箱瓷片出来,而且还有一封家书。” 家书的大体意思是说,让他的妻子带着儿女,有多远走多远,隐姓埋名。 自己的祸端,都出在这些瓷片上。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瓷片,说:“出在这些瓷片上?帝俊火种么?” 不过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说:“帝俊火种是好东西啊,烧窑师傅用火种烧得好,不也会进贡给皇上么?皇上没道理杀了这位烧窑师傅?难道是想把帝俊火种独吞?” 九爷摇头说:“我查了很多相关史料,并没有疑似帝俊火种的记载出现……” 九爷笑了一声,说:“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就把这些瓷片花大价钱买了下来,那位师傅因为缺钱,也就卖给了我,而且他并不知道这些瓷片的门道,完全是个门外汉。” 九爷完全是捡漏儿,又说:“我回来之后,研究了瓷片,原来……这瓷片上是一行藏宝图。” 烧窑师傅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在死之前,他把催瓷片送了出来,其实碎瓷片上竟然绘制着一张藏宝图。 但是他的妻儿子女,根本没有看出烧窑师傅的良苦用心,这么许许多多年下来,藏宝图一直存留到今日。 “藏宝图?”万俟林木拿起那些瓷片儿拼凑,说:“没看出来啊?是这些花纹么?” 罗参笑了一声,说:“想必,那张‘藏宝图’,现在在九爷手里吧?” 九爷是个商人,生意人,怎么可能一见面就把藏宝图给别人看? 他和众人说起这件事情,显然是想要让大家搭伙儿,但是搭伙儿没有谈拢之前,九爷精明的很,自然不会拿出来给大家看。 九爷笑了笑,说:“瞒不过大家,那张绘有藏宝图的碎瓷片,我收起来了,这些瓷片虽然也是帝俊火种烧纸,但并没有藏宝图。” 万俟林木白找了半天,有些兴致缺缺,继续吃糕点。 九爷说:“其实今日我举办寿宴,也是为了这个事情,想要请一些道上有威望的人,一起搭伙儿,毕竟你们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搭伙儿还是要看各位……没想到今日大家赏脸,来了这么多大家。” 他又说:“如果各位对帝俊火种有兴趣,咱们不如合作?我爱钱,只要瓷器,对火种没什么野心,正好大家各取所需,不是么?”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立刻说:“好,就这么定了。” 九爷似乎没想到万俟林木这么爽快,虽然他是这群人里做没有发言重量的人,但是其他人听万俟林木这么说,竟然没有任何反驳,似乎都由着他。 因此九爷就说:“林木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那后续的事情,行程和物资,都由我来代劳,各位只管放宽心就是了,价钱……也好商量。” 万俟林木一听价钱,登时“心花怒放”,早就听说了,九爷不只是长得有钱,而且相当慷慨。 众人谈妥之后,九爷就说:“我准备好物资和行程之后,就打电话联系各位,哦对了……” 九爷看向万俟林木,又说:“不如……咱们加个微信,平时也好联系。” 万俟林木完全没意见,说:“好啊。” 他的微信上经常会发送开心墓场的推广,正好加九爷一个,没准还能谈生意。 罗参一看,心中警铃大震,这个九爷心思肯定不单纯,还要加木木微信,平时聊天不成? 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九爷还给万俟林木一个特殊关注。 九爷说:“各位远道而来,我这里偏僻的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我让人给大家收拾客房?” 罗参才不想住在这里,住下来的话,九爷肯定又要继续勾搭万俟林木。 虽然罗参觉得,这个九爷哪哪都比自己差着等级,但是奈何万俟林木说他“长得很有钱”。 罗参反思了一下,自己难道长得没有钱?还是说应该多戴点金饰? 罗参微笑说:“不麻烦九爷了,我家木木认床,还是回去舒坦。” 九爷一听,也没有强求,说:“那我送送各位。” 众人出了九爷的别墅,温白羽开车,都去万俟景侯家里。 刚才没有时间,一上了车,温白羽立刻拿出了凤骨匕首,将万俟林木脖子上的链子隔断。 凤骨匕首简直削铁如泥,轻轻一碰,用什么也割不断的链子瞬间掉了下来。 玉貔貅“唰!”的掉了下来,落在万俟林木手心里。 万俟林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解下来了,但是……” 灵力真的没有恢复。 不只是玉貔貅制衡了万俟林木的灵力,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怀着一个崽崽,崽崽需要吸收养料,也制衡了万俟林木的灵力。 大叔叔,诚不欺我…… 万俟林木说:“这个玉貔貅真是邪乎。” 万俟景侯说:“这是好东西,一看就是战国往前的,有些年头,貔貅镇邪,放在你的开心墓场正好,毕竟墓场太阴。” 万俟林木笑着说:“说得对,既然无二免费送来了好东西,不用白不用。” 他说着,把玉貔貅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等着回墓场之后供起来。 嘟嘟嘟—— 嘟嘟—— 嘟嘟—— 嘟——嘟—— 温白羽开车这一路,时间不短,终于到了城区,一路上万俟林木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不停的震动。 罗参起初没有在意,还以为是什么垃圾短信。 结果震动的次数太多,罗参不经意歪头一看,竟然是微信小心。 赫然是九爷! 罗参也不好太露骨的去看万俟林木的手机,但是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万俟林木一路上都在和九爷聊微信,心中登时升起一股危机感。 难道自己“美貌”不再? ……真的该保养保养了么? 到了小区,众人下了车回家,万俟林木伸了一个懒腰,说:“唉,这一天累死我了。” 罗参十分温柔的说:“木木,快去洗个热水澡。” 万俟林木不疑有他,立刻脱了衣服,把手机直接扔在沙发上,就进了浴室去泡热水澡,解解乏。 罗参见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听到“咔嚓!”一声,浴室一关门,罗参立刻迈开大长腿,半步跨过去,抄起手机。 手机没有密码,直接滑动解锁,打开就是微信。 九爷:本以为咱们年纪差这么多有代沟,没想到你也喜欢金子? 九爷:我平时就喜欢收集大黄鱼。 九爷:还专门打造过三百斤的大黄鱼,放在家里镇宅,哪天邀请林木你来看看? 九爷、九爷、九爷! 九爷的威信聊天框,滑动好几下都看不到头,简直就是个话痨。 “还想邀请木木去你家做客?”罗参挑唇轻笑了一声,说:“不就是三百斤的大黄鱼,回去之后,我找人给木木打个五百斤的大黄鱼。” 他说着,手指滑动,点击九爷的头像,然后…… ——加入黑名单。 罗参把九爷拉入黑名单,这才觉得心情霍然开朗,拨云见月,轻笑一声说:“要不然……还是打个九百斤的大黄鱼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今日特邀嘉宾——无启!】 罗·得意·小三:前辈没忘了之前的赌约吧?如果木木真的怀了崽崽,就生吞大黄鱼?接下来请看无启前辈的独门绝技——生吞大黄鱼,大家鼓掌欢迎! 无启:…………………………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罗小三,我叔叔叫你过去谈话。 罗·被压榨的小可怜·小三:……哦。 118、真假貔貅3 罗参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声, 眼睛动了动。 万俟林木显然和九爷没有聊完,这样的话, 一会儿万俟林木从浴室出来, 肯定会和九爷接着聊微信,那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罗参捣的鬼,把九爷给拉黑了么? 罗参这么思忖着, 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办法, 那就是分散万俟林木的注意力。 用什么来分散呢? 如果是万俟林木最喜欢的金钱,岂不是和九爷为伍,也实在太低能了。 所以罗参微微一笑,决定用自己的“特权”,也就是美色来吸引万俟林木的注意力。 罗参想到这里,把万俟林木的手机原原本本的放回沙发上,还摆放了一下, 让手机看起来稍微自然一些。 动作快速, “簌簌簌”几声, 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在沙发上, 好像不经意的盖住了手机。 做完这一系列之后,罗参赶紧抱起自己的浴袍, 从万俟林木的卧室出来, 然后拐进旁边的客房,把门一带,冲进浴室。 罗参可不是去洗澡的, 而是去“湿身”的,毕竟要用美色吸引万俟林木,自然要有点准备。 罗参跑进去,都不开热水,直接开了冷水,把自己冲了冲,尤其是头发,稍微湿润一些,然后将头发全部向后背起,又稍微打散一些,在镜子前琢磨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禁欲又随和,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做作! 罗参抓好头发之后,快速套上浴袍,故意将浴袍的带子系的松松垮垮,打开领口,然后抱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快速从客房浴室里出来,又窜回了万俟林木的卧室。 “哗啦啦——” 卧室里的水流声还在继续,看来万俟林木还没有从浴室出来,这一天又是坐飞机,又是坐出租车的,的确非常累,应该多泡一会儿,解解乏才是。 趁着万俟林木还没出来,罗参把自己的衣服扔在一边,然后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叠起腿来,看似很随意,其实故意摆放了一下自己的浴袍衣摆,还拽了拽领口,无数遍确认了自己的形象之后…… 罗参喃喃的自言自语:“是不是……还差了点什么?” 禁欲的气场。 没错,不能太骚气,一定要微微收敛,这才能恰到好处。 罗参想到这里,突然就看到了万俟林木的书架。 书架还是高中的时候用到的,万俟林木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扩充书架了,上面竟然还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练习卷,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中学生的必须读物,例如什么世界名著,古典名著,唐诗宋词等等。 罗参随便抽了一本,是一本文言文的古典名著。 就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万俟林木已经洗完了,一身白色的浴袍,胡乱的擦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罗参听到声音,立刻拿着名著,大跨步回到沙发前,快速坐下来,将书摊在自己的腿上,一秒变成浴后读书的模样。 万俟林木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到罗参坐在沙发上,那模样简直是骚气无边! 浴袍是自己的,所以对于罗参来说有点小,露出罗参的小腿和脚踝,因为是坐着,而且罗参还叠其腿来,浴袍的开叉就更大了,向两边划开。 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罗参的头发微微湿润,向后背起,几缕潮湿的头发散下来,很慵懒的垂在脸颊旁边,将气质本就温柔的罗参,衬托的更加温柔,仿佛是一汪温柔的潭水,却随时会把人吞噬进无底的深渊。 万俟林木的眼神一转,心里不由笑了一声,心说罗参这是去洗澡了么?他连浴袍也一起洗了吧,浴袍怎么都有些湿? 罗参专心的读书,用余光瞥着万俟林木,见他看自己,立刻更是专心,翻了一下书页,暖色的灯光衬托着罗参完美无瑕的温柔,简直就是给罗参镀上了一层圣光! 万俟林木走过去,说:“你也洗过了?” 罗参很不在意的样子,却发出一个低沉性感的鼻音,说:“嗯,刚刚洗过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竟然没有被罗参吸引,绕过他看了看沙发,说:“看到我的手机了么?” 罗参:“……”什么情况? 手机? 自己这样的美色当前,万俟林木为什么还要找手机? 不应该心无旁骛么? 罗参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没看见。” 万俟林木就自己在沙发上去找手机,将罗参的外衣全都拎起来。 罗参一看,万俟林木真是孜孜不倦,心里不由吃醋,木木这么孜孜不倦,不就是为了给那个狐狸精九爷发微信么? 嘭! 罗参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应该用出撒手锏才是,于是一把握住万俟林木的手腕,将人一拽。 两个人直接倒在柔软的沙发上,罗参还伸手替万俟林木垫了一下,以免万俟林木被摔疼。 万俟林木倒在沙发上,罗参双手撑在万俟林木的耳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万俟林木。 但是从这个角度来看,分明是万俟林木比较“有利”,因为正好可以看穿罗参松松垮垮的浴袍,简直是风光无限好。 罗参其实是故意的,他这样低着头,何止是浴袍,连头发也散下来,平日里一丝不苟优雅温柔的罗参,此时此刻充斥着一股野性的俊美,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木木,对比起手机来,你不觉得我更好么?” 万俟林木:“……” 罗参说着,就低下头来,刚要亲上万俟林木…… “叮铃铃——” 是卧室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罗参觉得有些扫兴,座机就在沙发的前面,正好在他们头顶的位置。 万俟林木想要伸手去接电话,罗参却在捣乱,轻轻啄了两下万俟林木的手背,还对万俟林木展开温柔一笑。 万俟林木费了半天力气,这才接起电话,但是一个字没说,就被罗参探头吻住。 万俟林木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发出“唔!”的短暂一声,毫无意义。 啪! 座机电话摔在一边,掉在沙发下面,发出铛啷啷的声音。 罗参成功吸引了万俟林木的注意力,顿时有些自得意满,别管是什么座机,什么手机,什么都不行,都没有自己对万俟林木的吸引魅力大。 “喂?” “电话坏了么?” “林木?” 就在罗参自得意满的时候,掉在地上惨兮兮的座机电话里,传来了大叔叔万俟景侯的声音。 罗参:“……” 罗参吓了一跳,这才抬头去看座机,座机上分明亮着一个绿色的显示灯——是内线电话! 万俟林木的大叔叔是个有钱人,家里虽然不是别墅,但却是市中心的复式二层,房子比较大,房间也比较多,所以室内安装了座机,一般都是用来打内线电话,浴室里也有,毕竟很多地方带着手机并不方便。 罗参刚才就顾着和手机座机争宠了,完全忘了内线电话这个事,这下子瞬间有些懵了。 罗参赶紧放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却有些意犹未尽,只好抓起地上电话,说:“喂,大叔叔。” 万俟景侯的声音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接电话?”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罗参,笑着说:“哦,刚才在洗澡呢。” 罗参松了一口气,很快万俟林木就把电话挂上了。 罗参说:“大叔叔有什么圣旨么?” 万俟林木耸耸肩膀说:“也没什么。” 就在罗参把心脏放回肚子里的时候,万俟林木微微一笑,眼睛里透露着狡黠,说:“大叔叔叔说,要约谈呢,现在、立刻、马上,去书房。” 罗参:“……” 罗参神经一紧,肯定是今天晚上在九爷的别墅还没来得及说完,所以万俟景侯又要约谈罗参。 罗参带着怀孕的万俟林木进了沙漠,虽然完完全全是无心之举,但确有其事,当叔叔的要约谈罗参,罗参也是无话好说的。 罗参无奈的刮了一下万俟林木的鼻梁,说:“小坏蛋。” 万俟林木对他做了个挥手的动作,说:“快去快回啊,我就不等你睡觉了。” 罗参:“……” 罗参刚要出卧室,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打扮,实在太不“端庄”了,赶紧又把西服换上,梳整齐头发,这才出了客房,抱着必死的决心,下了楼,在书房敲敲门。 “进。”是万俟景侯一向冷漠的声音。 罗参深吸一口气,扬起三十度的嘴角,保持着最佳女婿的微笑,规规矩矩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笑着说:“大叔叔,您找我?” 万俟林木等罗参走了,坏笑着坐回沙发上,一想到大叔叔约谈罗参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太可惜了,自己不能亲眼目睹。 他笑着,把手机从沙发上拿起来,打开一看,微信里没有九爷的好友? 找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是拉黑了。 万俟林木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罗参。 别看罗参一副温柔绅士的模样,其实小肚鸡肠,完完全全的醋王,万俟林木说:“活该被约谈。” 他说着,却没有把九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把手机扔在一边,扑倒在床上,卷上被子睡觉去了。 万俟林木感觉很疲惫,毕竟他现在身体特殊,之前不相信,现在不得不相信,很快就睡着了。 万俟林木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点凉,而且嗓子特别渴,就迷糊的揉着眼睛坐起来。 抬头一看,窗帘被吹得“哗啦啦——”直响,原来刚才睡觉的时候没有关窗子,怪不得会觉得有点冷呢。 房间里亮着灯,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 万俟林木滚到床头柜旁边,摸起手机一看——11点。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万俟林木睡了一会儿,没想到罗参还没回来。 万俟林木坐起来,准备下楼去找水喝,正好看看罗参被约谈的怎么样了。 咔嚓—— 他推开卧室门走出来,趿拉着拖鞋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就看到温白羽刚好从客厅走过来。 温白羽说:“林木,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晚上十一点,其实对很多成年人来说,这个时间根本不算晚,但是对于万俟林木来说,实在太晚了! 因为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 温白羽闲来无事,刚看了会儿电视,正准备上楼去睡觉,凑巧碰到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哦,我来喝口水……对了,罗参和大叔叔呢?” 温白羽竟然一个人看电视,大叔叔没有陪着小叔叔一起看? 别看大叔叔在道上好像一尊冷面大佛,但跟在温白羽身边的时候,简直不能再粘人,而且百依百顺。 万俟林木以前不太能理解,毕竟他以前很“直”,现在彻底理解了,因为大叔叔和小叔叔本就是一对儿,大叔叔对小叔叔好,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温白羽有些无奈,说:“他们在书房呢,进去就没出来。”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笑着说:“不是吧,大叔叔什么时候变成话痨了?” 书房内。 此时此刻,罗参正笔杆条直的站在沙发旁边,并没有坐下来,而万俟景侯叠着腿坐在沙发上,黑色的家居服让他看起来无比冷漠,虽然退下了黑色的西装,但并没有一点儿柔和,反而依旧锐利。 罗参手里还捧着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约谈“笔记”。 ——万俟林木爱吃的东西。 ——万俟林木不能吃的东西。 ——万俟林木不能碰的东西。 ——万俟林木的作息时间。 一条一条密密麻麻,而且罗参还在做笔记,万俟景侯说一条,罗参就记一条。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最重要的是,不能带林木下斗,知道了么?” 罗参赶紧答应,说:“您放心好了,不会有下次。” 万俟景侯说:“林木的体质特殊,他虽然有烛龙血统,但也有其他血统,没有人能确定林木的受孕周期是多长,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必须小心。” 罗参一律点头答应,说:“是,我知道了。” 万俟景侯的手掌搭在沙发扶手上,五指修长,指节分明,一看就是一双非常有力度的手,他的手指上都是茧子,毕竟是个手艺人,并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但是那些茧子并不会让万俟景侯的双手减分,反而看起来无比性感。 万俟景侯的五指依次敲动着,“哒哒哒”的敲击在沙发扶手上,大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果然,就听万俟景侯发难说:“林木虽然是我的侄子,但是罗三爷也知道,我当他是亲儿子带大的。” 罗参赶紧说:“是,木木也总是说大叔叔对他非常好。” 罗参这一拍马屁,自觉恰到好处。如果拍在别人身上,那实在太受用了,但是拍在万俟景侯身上,就…… 没什么功效。 万俟景侯还是淡淡的,说:“罗三爷和我是平辈儿,咱们都是长辈,我本想让你也待林木,像是对待亲儿子一样……” 罗参:“……”亲儿子?不,这个梗绝对不能有。 一言不合,景爷就给自己抬高辈分。 万俟景侯又说:“奈何林木他认定了你,我做叔叔的也没什么话好说。” 罗参保持着僵硬的微笑,说:“叔叔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只会对木木更好。” 万俟景侯说:“你清楚就好。” 他说着,顿了一下,说:“这次九爷的搭伙儿,也不要带林木去。” 罗参点了点头,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让林木留在叔叔您这里,我也好放下心,跟九爷这趟搭伙,最多走半个月也就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叩叩叩”几声,书房的门被敲了三下,被直接推开。 万俟林木扶着门把,探头往里看,笑着说:“大叔叔,还没谈完呢?” 温白羽也从后面走进来,说:“时间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万俟景侯一见到温白羽来了,立刻站起来,也没有刚才那股冷漠不近人情的气场了,说:“白羽,怎么还没睡?” 温白羽无奈的说:“你们这是要熬通宵么?都快去睡觉。” 万俟景侯立刻就没有异议了,说:“之后的再说吧。” 罗参真的很想感谢温白羽,小叔叔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虽然这个小叔叔,看起来…… 比罗三爷还年轻一些。 万俟景侯很快就和温白羽一起离开书房,上楼去卧室了。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说:“聊什么呢?你和大叔叔聊了这么久,看来你们真的很投机啊?” 罗参无奈的说:“你还在看笑话,也不知道解救我一下。” 万俟林木说:“我还以为你们很快就会聊完,哪知道我都睡醒一觉了,你们竟然还没聊完,我这不是立刻带着小叔叔来解救你了么?” 他说着,探头又说:“记了什么东西?” 罗参把笔记拿给万俟林木看,上面都是万俟林木的各种注意事项,还有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接触什么,不能接触什么,杜绝一些辐射等等。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你们这是养猪吧!” 九爷的动作很麻利,没过两天,就给他们打来了电话,说是订好了行程,可以出发了,而且飞机票都是头等舱,出手是相当阔气。 万俟林木抱着一包薯片,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罗参忙前忙后的收拾行李。 咔嚓咔嚓—— 薯片掉在了地上。 咔嚓咔嚓—— 薯片掉在了沙发上。 咔嚓咔嚓—— 薯片掉在了行李箱里。 罗参是十分无奈,将行李箱里的薯片碎渣摘出来,扔在垃圾桶里,说:“木木,坐起来吃,小心呛着。” 万俟林木懒洋洋的说:“不行啊,坐起来很累的。” 万俟林木刚刚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的确有些震惊,不过后来…… 也就无所谓了,因为除了偶尔吃不下东西之外,用不了灵力之外,其实都挺好的。 罗参、大叔叔小叔叔,全都像是陀螺一样围着自己转,尤其是罗参,恨不能喝口水都给喂到嘴边来。 万俟林木感觉怀了崽崽,简直就像是揣了一块免死金牌,加副本通行证,想干什么都行,想上天,让罗参背着! 于是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大叔叔明令禁止万俟林木吃薯片,但是架不住万俟林木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罗参,罗参只好大半夜偷偷翻窗户出去,给万俟林木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薯片来,平时藏在床底下,万俟林木馋了的时候就吃一包。 罗参无奈的说:“小祖宗,你这么掉渣子,一会儿叔叔们发现了,挨骂的还是我。” 万俟林木纠正说:“约谈,约谈,我们要文明一点儿。” 罗参:“……” 罗参把碎渣收拾好,将行李箱“卡!”一扣。 万俟林木这个时候翻身坐起来,奇怪的说:“嗯?为什么没有我的衣服?我的衣服都在这边,不放进去么?” 罗参坐在沙发上,给万俟林木从床底下掏出一瓶可乐,拧开盖子,“讨好”的交给万俟林木,十分温柔的说:“木木,你现在身体特殊,所以这次和九爷搭伙儿,我去就可以,你住在叔叔这里,有他们照顾你,我也放心。” 万俟林木一听,挑了挑眉,接过可乐,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只是说:“哦,好啊。” “啊?”罗参震惊不已,说:“你说……好?” 万俟林木翘着腿,喝可乐、吃薯片,说:“不好怎么办?肯定是叔叔不让你带上我的吧?” 罗参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光是你叔叔这么想,我们都是为了你考虑,再者说了,我要是反驳你叔叔……你也不想咱们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吧?” 万俟林木:“……”这么夸张?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说:“既然你们都这么决定了,再说了,大叔叔决定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反驳有什么用?” 罗参见他这么善解人意,就笑着说:“放心,我最慢半个月也就回来了,我和白先生他们约好了,到酒店见面,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 万俟林木还是无所谓的说:“哦,随便你们。” 罗参见万俟林木这么好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就变着花样的哄万俟林木开心,不过万俟林木好像没有不开心,要和罗参分别半个月,竟然也就没有一点儿不舍。 罗参心里有点忐忑,木木怎么这么舍得自己? 但是庆幸的是,罗参这一趟外出,九爷也是要一起走的,把情敌给带走,免得留下后顾之忧。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还没睡醒,罗参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 “木木,我要走了。” 罗参俯下身去,亲了亲万俟林木,说:“坏孩子,我都要出发了,你还在睡懒觉?” 万俟林木困得厉害,勉强睁开一丝眼皮,挥手说:“快走吧,我要……睡觉。” 罗参有些无奈,像是啄木鸟,在万俟林木的嘴唇上啄了好几下,似乎要把这半个月的都亲出来,这才离开了卧室。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都在客厅,罗参提着箱子下来,说:“木木还在睡觉,那我就先走了,木木就由二位来照顾了。” 温白羽非常和善,说:“放心好了,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罗参点点头,提着行李箱出了门,打车往机场去。 这一趟出去,白先生和无启也会一起走,毕竟寻找帝俊火种,也是为了给白先生医治寒毒。 但是白先生和无启在开心墓场,罗参在叔叔这边,他们不在一个市里,所以想约好了在九爷订的酒店见面,各自飞过去。 罗参这边只有罗参和九爷两个人。 罗参到了几场,进了vip候机室,九爷已经在了。 九爷这个人似乎不喜欢穿西装,还是一身对襟衣,这回是金丝线的对襟衣,看起来非常富贵,而且并不俗气。 罗参心中暗暗的想,幸亏万俟林木这次没来,不然恐怕又要说九爷长得很有钱。 九爷左右看了看,说:“怎么……就罗三爷您一个人?林木没来么?” 罗参皮笑肉不笑:“林木身体不舒服,这趟我跟着九爷走,怎么,是嫌弃我罗参一个人分量不够么?” 九爷一笑,说:“怎么会呢?罗三爷您真是折煞我了。” 两个人上了飞机,头等舱,飞机即将起飞,罗参就把手机关机了…… 此时此刻,万俟林木听到罗参离开了房间,登时一个骨碌起身,根本没有什么困倦的意思,赶紧穿上衣服,洗漱整齐之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鸭舌帽,胡乱的盖在头上。 是万俟林木中学的时候,还是初中的时候,去看大熊猫,当时买的纪念品,一只带熊猫耳朵的毛绒鸭舌帽。 虽然万俟林木现在大学都毕业了,但是这帽子戴起来也是刚刚好。 万俟林木把鸭舌帽带在头上,尽量压低,然后“唰——”打开窗户,一跃跳上窗子。 这里是十几楼,万俟林木却一点儿也不含糊,直接翻了出去…… 温白羽看了看时间,飞机已经起飞了,现在是九点多。 万俟林木还没有下来吃早饭,不过他以前就喜欢懒觉,现在身体特殊,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 温白羽又等了一会儿,十一点的时候,走上楼敲了敲门,想问问万俟林木还吃不吃早饭,或者早午饭一起吃。 叩叩叩—— 叩叩! 叩叩叩…… 温白羽敲了一阵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赶紧取了钥匙,咔嚓一声把门打开,里面竟然…… 空荡荡的! 窗子打开了,窗帘被风吹的乱七八糟,不停的“呜呜呜”狂吠,万俟林木却不翼而飞! 万俟景侯去了一趟便利店,刚刚进家门,就见温白羽快速从楼上跑下来:“林木不见了,从窗户跑出去的!”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赶紧给罗参打电话,肯定是追着罗参跑了,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罗参的电话却是关机。 毕竟飞机已经起飞,估计再有一会儿就要落地了,罗参的手机必然是关机状态。 话说万俟林木从窗户跳出去,因为灵力被制,其实还挺费劲,好不容易跑了,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万俟林木偷偷摸摸,上了飞机,并不是头等舱,为了避免被罗参发现,他订了经济舱,而且还是靠后的位置。 万俟林木顶着大熊猫耳朵的帽子,上了飞机,坐下来把帽子压低,左顾右盼一阵,果然罗生他们在头等舱,这里万无一失! 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候,有人从旁边走了过来,坐在了万俟林木的里手。 是个中学生。 看起来只有十六岁左右,身高比万俟林木矮了不少,恐怕只有一米六的模样,甚至不到一米六,应该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其实万俟林木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因为那个初中生也戴了鸭舌帽,而且竟然和万俟林木是同款,同款的大熊猫耳朵毛绒鸭舌帽。 大大的鸭舌帽戴在初中生头上有些大,几乎盖住了他整张脸,只能看到白皙的耳根,黑亮亮的发丝,细细的脖颈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不止如此,那个初中生竟然还背着一个大熊猫的双肩包,穿着一件大熊猫耳朵的绒毛带帽衫,双肩背包上插着一个大熊猫水壶,简直就是也行走的大熊猫! 说不定是刚去看了大熊猫,买的纪念品,简直就是一个大熊猫铁杆粉丝! 初中生坐在万俟林木旁边,这时候一个空姐走过来,非常甜美微笑说:“小朋友,这里是紧急舱门座位,未成年是不可以坐在这里的。” 初中生立刻抬头来,很认真的说:“我……我成年了!” 空姐一愣,因为初中生抬起头来,所以大家都看清楚了他的容貌,那空姐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好可爱啊! 那初中生的眼睛又大又圆,眸子黑亮亮的,特别有精神,而且清澈干净,小小的鼻尖特别秀气,嘴唇朱红,简直就是唇白齿红的典范,尤其皮肤白,奶白奶白的皮肤,透露着一种白玉一样的莹润。 空姐显然不太相信,别说空姐了,万俟林木也不相信。 那“初中生”就拿出身份证,万俟林木没想偷看,不过还是看到了一眼,真的成年了,不过刚刚十八岁整。 名字也很特别,叫做皮皮。 姓皮,名皮。 万俟林木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关于貔貅和大熊猫的梦,那个自称是姜子牙座下第一凶兽的大熊猫,也说自己叫做皮皮。 这个“初中生”还穿着一身大熊猫的衣服,背着大熊猫的背包和水壶,不由让万俟林木多想了一会儿。 空姐见“初中生”真的成年了,抱歉的笑了笑,很快就离开了。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万俟林木压低自己的帽子,靠着椅子准备睡一会儿,飞行一共三个小时,很快就会落地。 就在万俟林木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没想到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从前面的头等舱走出来,竟然是罗参! 唰! 吓得万俟林木赶紧压低自己的帽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想头等舱的人,你走到经济舱来干什么? 其实罗参不是来专门找他的,毕竟给罗参的手机关机了,还不知道万俟林木“越狱”的事情。 他是想去洗手间,不过头等舱的洗手间一直被占用,所以就准备去经济舱。 罗参从万俟林木身边走过去,并没有特意注意他,毕竟万俟林木坐在一排中间的位置,左右都有人坐。 就在万俟林木默默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突然奶声奶气,惊喜的叫着说:“麻麻!麻麻!快看,大熊猫!大熊猫!可可爱爱!” “辣个大锅锅,戴着大熊猫的帽帽!” “麻麻,窝也要!” 小姑娘指着万俟林木的帽子。 万俟林木:“……” 因为小姑娘也很可爱,所以她一喊,飞机上很多人都看过来,“唰——”目光全都聚集在万俟林木身上。 确切的说,是他的头上。 大熊猫的鸭舌帽。 万俟林木吓了一跳,因为就在这一瞬间,罗参竟然也转过头来,下意识的看过来,简直要被这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害惨了! 万俟林木急中生智,把自己的手机扔在地上,然后“刷”动作迅速的低头,装作去捡手机。 罗参转过头来,没有看到万俟林木,毕竟万俟林木低下头去,被椅背挡住了,而看到的是万俟林木旁边的“初中生”,那“初中生”也戴着同款大熊猫鸭舌帽。 罗参只是看了一眼,没多注意,相对于大熊猫的鸭舌帽,罗参觉得小姑娘更可爱一些,自己和万俟林木的孩子,肯定比这个小姑娘更可爱吧。 罗参很快进了洗手间,一会儿又出来,回了头等舱,万俟林木这回把大熊猫的帽子摘了,管空姐要了一张毯子,装作睡觉的样子,成功躲避了罗参的“二次巡查”。 这一趟飞机坐的,简直是战战兢兢,很快下了飞机。 头等舱先下飞机,也不需要坐摆渡车,所以根本不会和罗参碰面,万俟林木心情大好,悠闲的往托运行李的传送带而去。 哪知道真是巧了,罗参也在取行李的传送带附近。 今天早上明明看到罗参拿的是小行李箱,正好登机的大小,没想到冤家路窄! 其实不是罗参要取行李,是九爷托送了行李,飞机刚刚落地,行李还没有送过来,所以在这里等候。 万俟林木吓了一跳,赶紧回过身去,心想着没关系,等你们拿完了,我再过去也不迟,反正不会丢。 叮铃铃—— 罗参刚一开机,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大叔叔的电话,赶紧接起来。 “喂?” 罗参立刻皱了皱眉,声音都提高了一些,说:“什么?木木逃跑了?” 电话是万俟景侯打来的,罗参终于开机了,本想给万俟林木打一个,问问他睡醒了没有,结果万俟林木的手机一直关机,找不到人。 没想到这个时候大叔叔却打来了电话,而且告诉罗参,万俟林木“越狱”了! 罗参有些着急,万俟林木身体特殊,还从那么高的楼层爬窗户走了,这简直是危险动作,而且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最有可能的是跟着罗参坐飞机跑了。 罗参说:“大叔叔你先不要着急,我去查一下这班飞机的登机乘客就知道了。” 万俟景侯说:“我和白羽也在机场,会坐下一班飞机过去跟你汇合,我们马上要登机了。” 罗参说:“好,我这边现在就去找木木。” 万俟林木自然没听见大叔叔的声音,毕竟是手机,他现在灵力被制,根本听不到那么小声。 但是他能清清楚楚的听到罗参说的话,被发现了! 罗参挂了电话,立刻就要去寻找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就在他不远的地方,赶紧背过身去。 但是还是怕罗参找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林木余光一瞥,看见了“熟人”,是那个“初中生”。 “初中生”手里托着行李箱,也是大熊猫同款,显然不是来传送带取行李的,但是他左顾右盼,按着一张地图,上面圈圈点点,画了飞机场专线的车站,好像是不知道该从哪个口出飞机场才能坐到车子。 万俟林木耳听着罗参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显然是往这边寻找来了,灵机一动,突然“嘭!”一声,仗着自己的“身材高大”,直接将那才一米六的纤细“初中生”壁咚在了旁边的角落。 他背对着取行李的传送带,面对着“初中生”,两个人还挤在角落里,看起来好像在做什么不和谐的事情,旁边路过的人为了避嫌,都故意不去看他们。 “初中生”突然被壁咚,诧异的抬起头来,睁着浑圆的眼睛,奇怪的看着万俟林木,说:“你……你干什么?” 万俟林木扬起一个笑容,搭讪的说:“你也喜欢大熊猫啊,真巧我也喜欢,你看我们戴了同款的帽子。” “初中生”没说话,还是戒备的看着万俟林木,毕竟万俟林木如此“邪魅狂狷”,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万俟林木又说:“你在找车站么?我也要去坐机场大巴,怎么样,要不要哥哥帮帮你?” 啪! 万俟林木的话刚说到这里,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一个低沉性感,充满磁性,温柔微笑,却透露着一丝阴测测的声音说:“木木,你还是先帮帮自己吧。” 罗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崽崽:大家好,我是未出生的 崽崽!今天这场戏其实可以叫做《邪魅娇妻带球跑》! 崽崽:因为木木带着我逃跑的缘故,我一出生可能就没有爸爸了!请大家为我的小三爸爸点蜡。 罗小三:…… 119、真假貔貅4 没想到罗参这么快就发现自己了…… 万俟林木心中一突, 感觉到那熟悉的掌心温度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珠子转了一圈, 万俟林木感叹自己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这点不算什么。 于是…… 万俟林木也没回头,反而把自己的大熊猫毛绒鸭舌帽压低了一些,哑着嗓音, 粗声粗气的说:“这位先生, 你是认错人了吧?谁是木木,我不是木木。” “哦?”万俟林木不用回头,也能听到罗参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仍然带和阴测测的微笑,说:“我真的认错人了?” 万俟林木还保持着壁咚着“初中生”的动作,使劲点头,十分诚恳的蹙着嗓子说:“是啊, 你认错人了!” 而那个“初中生”, 被壁咚在角落, 一脸奇怪,尽量缩着肩膀, 往后靠,保持和万俟林木的距离, 说:“你……你嗓子不舒服么?你刚才不是这个声音啊。” 万俟林木:“……”简直是坑人啊! 万俟林木立刻说:“小弟弟, 你不是要去坐机场大巴么?正好啊,我跟你顺路,咱们一起走啊!” 他说着, 拉住“初中生”的手腕,埋着头就要带他离开。 那“初中生”似乎有些害怕万俟林木,毕竟万俟林木是个一言不合就上来壁咚别人的陌生人。 “初中生”挣扎了两下,不想跟万俟林木走。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拦住了万俟林木的去路。 这只大手简直是手控的福音,五指修长,充满了力度,弧度流畅,甚至连每一个指甲都透露着性感,掌心和指尖的末端关节处微微有些茧子,不会显得粗糙,反而恰到好处。 罗参抬手拦住两个人,万俟林木赶紧更是压低帽子,想要绕过去。 罗参微笑起来,不过并不是对万俟林木说话,他仿佛改变了策略,侧头对“初中生”说:“一个人出门的话,不认识的陌生人跟你搭讪会很危险,如果这个人纠缠不休,我可以帮你报警。” 报警!? 万俟林木心中一突,心说罗参你够狠啊! 那“初中生”似乎恍然大悟,立刻就从自己的大熊猫双肩背包里掏出一只手机来,竟然还装着大熊猫的手机壳,熊猫耳朵是凸出来的,整体橡胶质地,手机壳的背面还有一个圆溜溜的大熊猫尾巴。 “初中生”诚恳的说:“谢谢你,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报警。”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把心一横,赶紧松开了那“初中生”,抬起头来,也不遮掩自己了,笑着说:“误会,都是误会,我认错人了,这个人我认识。” 他说着,改为拉着罗参,快步往旁边走去。 “初中生”奇怪的看了看万俟林木,好像很有正义感,追上被拉着往前走的罗参,说:“这位先生,他如果骚扰你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报警!” 万俟林木:“……”自己长得很像坏人么? 虽然万俟林木的长相天生冷冰冰的,但是并不会觉得是坏人,相反的,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很多“妖魔鬼怪”都喜欢亲近万俟林木,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当做坏人。 罗参微微一笑,看似很亲和,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解决,对了……” 他说着,又温柔的一笑,指着前面的方向说:“从这个口出去,出门你就能看到机场大巴的停靠站,看清站牌子,别坐错了方向。” “太谢谢您了!” “初中生”还给罗参鞠了一躬,然后调头就跑,带帽衫上的大熊猫耳朵一蹦一蹦的,双肩背包上的大熊猫耳朵也一蹦一蹦的,欢脱雀跃的离开了。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沾花惹草。” 罗参回过头来,反手拉住万俟林木,皮笑肉不笑的说:“木木,跟我走。” 万俟林木说:“去哪里?” 罗参拉着他往前走,万俟林木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罗参肯定是想把自己送回去,于是立刻下盘往下坠,直接大马金刀蹲在了地上,以防罗参把自己拽起来走。 罗参见他突然蹲下去,也不敢使劲拽,生怕拽疼了万俟林木,他现在体质非常特殊,绝对不能用蛮力。 万俟林木就蹲在了上,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说:“我不回去。” 罗参十分无奈,说:“木木,听话。” 万俟林木倔的很,说:“我这人最不喜欢听话。” 罗参叹了口气,这时候就听到“林木?”的声音,原来是九爷走过来了。 罗参和九爷是一起坐飞机来的,九爷自然跟罗参一道,刚才罗参接到了叔叔的电话,着急寻找万俟林木,就让九爷在原地稍微等一会儿。 没想到九爷走了过来。 九爷见到万俟林木,似乎有些惊喜,笑着说:“林木,你也来了?我还以为这一趟你不来了呢,没见到你失落了好一阵。” 罗参:“……”还说自己沾花惹草,正牌男友,不,老公就站在面前,情敌还上前来聊天。 九爷又说:“对了,罗三爷说你身体不舒服,是好些了么?” 万俟林木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仰着头看着九爷,说:“好了啊,我没有不舒服,是罗参他想监/禁我,玩监/禁play,不过没关系,我偷跑出来了。” 罗参:“……” 九爷:“……” 九爷不愧是个笑面虎,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脸上一点儿也没有惊讶,也没有尴尬,反而笑起来,说:“林木真是幽默啊,怎么蹲在地上?” 万俟林木眼神瞥着罗参,说:“哦,也没什么,就是肚子疼。” “肚子疼?”罗参果然“炸”了,立刻也不顾形象的蹲下来,说:“木木,怎么肚子疼?严不严重?咱们现在去医院……” 万俟林木不等他说完,立刻长身站了起来,还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掸掸尘土,笑着说:“你不让我回去,我就不肚子疼了。” 罗参不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和万俟林木这小祖宗对起来,自己还是差着段位。 罗参说:“你这么偷跑出来,叔叔已经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要没命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放心好了,我会给你求情的。” 罗参又是一阵无奈,这是什么样的一家子,万俟林木偷跑出来,还给自己求情?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我要是回去,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会肚子疼,你说怎么办?” 罗参最后只能选择妥协,说:“算了,你要跟着我也可以,但是一定不能擅自行动,知道了么?” 万俟林木点头如捣蒜,说:“没问题,成交。” 罗参拿出手机,说:“我现在给你叔叔们打电话,你不知道他们多担心你,已经订了下一班飞机,到机场准备飞过来了。” 万俟林木振振有词的说:“谁让你们不问我的意见,自己做决定。” 罗参给万俟景侯拨电话,显示已经关机,赶紧又给温白羽拨电话,还是关机。 这下子好了…… “看来你两个叔叔已经上飞机了。”罗参说。 万俟林木一听,头皮发麻,叔叔们要杀过来了?对付一个罗参,万俟林木还能不讲理,对付起两个叔叔,不讲理也没人吃这一套啊! 万俟林木立刻说:“那咱们快点走吧。” 罗参拦住他,说:“不行,你两个叔叔很担心你,看来已经上了飞机,怎么说咱们也要在这里等着,亲自接机。” “还要接机?”万俟林木说:“不要了吧。” 罗参简明的说:“必要。” 罗参现在可是二十四孝女婿,两个叔叔火速杀过来,没见到逃跑的侄子,罗参觉得自己的死相可能会更惨。 罗参说:“怎么也要等你叔叔来了,看到你安全才是。” 九爷虽然没听懂全过程,不过笑着说:“大家飞过来也累了,不如这样,机场里有个快餐店,咱们先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等。” 万俟林木肚子早就饿了,飞机上的餐点,那味道好像食堂的大锅饭,一点儿也不好吃,万俟林木现在的味觉挑剔的厉害,刚才没吃什么。 万俟林木就说:“好啊,咱们去吃汉堡喝可乐!” 罗参无奈的摇头:“木木,慢点。” 三个人来到快餐店,这个时间快餐店里人不少,但是坐下来吃的没什么人,都是带走离开的。 罗参去前台点餐,万俟林木抻着脖子去看餐牌,说:“我要超大杯可乐,还有薯条,再给我一个大汉堡,蓝莓芝士派再来一个,再给我一个……辣么大鸡腿!” 罗参微笑的看着万俟林木点单,一脸的宠溺,说:“好,你等一会儿,不要乱跑。” 他说着就要去点餐,于是留下了九爷和万俟林木两个人。 罗参都走到吧台前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说,笑得温文尔雅:“九爷,我一个人可能端不了那么多东西,你能跟我一起过去么?” 九爷自然不会不答应,毕竟只是一些小事儿,很自然地站起来,跟着罗参走了。 于是,罗参很机智的打碎了情敌和万俟林木单独相处的空间,毫不留情! 九爷跟到了吧台,其实根本没事儿做,只好靠在一边站着。 吧台没什么人点单,这信息化的时代,大家都喜欢站在自助点单机前面点单,想吃什么一目了然,还可以仔细思考,比人工点单方便很多,也省了交流的不方便。 自助点单机一共四台,排着队,九爷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其中一个点单机前。 那个机器面前站着一个“初中生”,背着大熊猫双肩背包,戴着大熊猫鸭舌帽,穿着大熊猫带帽衫,手里还拿着大熊猫的手机。 没错,就是那个叫做皮皮的“初中生”。 因为“初中生”的样貌真的太出众了,在人群中很扎眼,九爷难免多看了一眼。 那个“初中生”站在点单机前,似乎有些不会用点单机,好像是第一次用,动作磕磕绊绊的,点好了不会付款,总是失败。 后面人排的很多,有些嫌弃“初中生”,嘴里嘟囔着:“买不买啊,不买后面去,我排了这么长时间了。” 另外一个人说:“谁家的熊孩子,跑这边来玩机器的吧,真是讨厌。” “没钱买么?没钱让我们先买啊。” “初中生”有些急促,特别着急,手忙脚乱的,额头上差点冒汗。 九爷站在旁边看着,突然动了,走到那“初中生”旁边,在自助机上按了两下,很亲和的说:“你是要这个套餐么?” “初中生”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九爷。 九爷这个人看起来善良温柔,其实他骨子里的性子非常的冷漠,不过九爷是个笑面虎,而且他奉行一个原则,如果自己能在小事上给别人搭把手,或许会有丰厚的回报。 这也是九爷人脉广泛,只有朋友没有敌人的原因。 那“初中生”似乎有些惊讶,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想要那个乐园餐的玩具。” 乐园餐的玩具是大熊猫合作款,怪不得…… 九爷一笑,完全没有不耐烦,又点了两下,加入了乐园餐的玩具,还问他是想要单买,或者买乐园餐送玩具。 初中生有些纠结,似乎在考虑,他想要吃其他套餐,但是喜欢玩具,如果单买玩具,又不是很值。 九爷一看,瞬间又了然了,善解人意的说:“真巧,我想吃这个乐园餐,要不然咱们合着买,玩具给你?” “初中生”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亮晶晶的望着九爷,惊喜的说:“真的?谢谢你,你人真好!” 九爷一愣,“初中生”的好人卡太真实了,非常诚恳,和别人奉承九爷的话完全不一样。 九爷经常被人发好人卡,毕竟他的朋友多,也喜欢帮助别人,但是别人的好人卡都显得很假,全是为了阿谀奉承,或者有求于九爷,才会言不由衷的说两句。 九爷也知道,自己压根儿不是个好人,不需要这样虚伪的锦旗。 但是今天突然收到了一面真诚的锦旗,竟然感觉还不错。 最后付款的时候,九爷才发现,原来“初中生”不会用支付宝和微信付款,他这两个app里面都没有钱,也没有绑定银行卡,还是九爷付了款。 九爷还帮助“初中生”把微信和支付宝绑定,两个人各自取了餐,“初中生”拿着大熊猫玩具,美滋滋的离开了。 九爷则是端着一份乐园餐,站在原地有些无奈。 万俟林木和罗参已经开始用餐,九爷才端着乐园餐回来。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九爷,你怎么……”端着一份儿童餐? 九爷笑了笑,一起坐下来吃饭。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果然已经上了飞机,两个多小时之后,飞机终于抵达,两个人第一时间开了手机。 罗参终于打通了电话,众人在快餐店成功会师。 温白羽见到万俟林木,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说:“林木,一个人瞎跑,还从窗户跑出去,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么?” 万俟林木完全没有和罗参说话那种混世魔王的模样,一脸小鸟依人的站着,特别乖巧委屈,可怜巴巴。 温白羽心软,看他这样子就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说:“算了,知道错了就行,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万俟林木登时喜笑颜开,他就知道,小叔叔最吃这套了,而且小叔叔松口之后,难搞的大叔叔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叫做策略! 万俟林木搂着温白羽的胳膊说:“小叔叔,那你们就不要送我回去了,我跟着罗参不会有事的。” 温白羽一阵头疼,不过看着万俟林木这个样子,其实也想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温白羽是世家出身,他没有父母,也是被两个叔叔带大的,温白羽的大叔叔和小叔叔是道上老一辈的人,在墓葬里发现了还是婴儿的温白羽。 两个叔叔金盆洗手之后,不想让温白羽混入这个行当,因此在知道温白羽交了一个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家做男朋友的时候,也是准备反对的。 当时的温白羽是铁了心要和万俟景侯在一起,叔叔们实在没辙,和这个时候的万俟林木,其实有些相似。 温白羽一时心软,眼神瞥向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头疼的厉害,说:“林木要跟着也可以,但是我们也会留下来。” 万俟林木:“……”大叔叔和小叔叔还要监督? 罗参一看,两个叔叔已经不追究万俟林木“越狱”的事情,而且还松口他可以留下来,万俟林木就不要“得寸进尺”了,于是微笑的说:“我觉得两位叔叔留下来,非常稳妥,这是好事,对不对,木木?” 万俟林木低声对罗参说:“看你那一脸谄媚的小人样!” 罗参低声说:“刷长辈的好感度很重要,乖,听话。” 万俟林木松口说:“哦……” 于是众人就这样决定下来了,不只是罗参和万俟林木加入了队伍,而且景爷和温白羽也加入了队伍。 这件事情的最终得益者,其实是——九爷。 下斗的队伍中有一个罗三爷,已经是稳赚的事情,现在不只是罗三爷,还强强加入了景爷和温家小公子,这简直就是一只“暴力输出队”! 九爷微笑着说:“那我现在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多订几间酒店房间。” 众人出了机场,有车来接,去酒店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出发。 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比预期时间晚了很多。 白先生和无启早就到了,一直在等他们,还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 万俟林木他们来的时候,白先生和无启特意到酒店门外去接,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的大叔叔和小叔叔。 这可是长辈们的第一次见面。 万俟林木的“亲生父亲”白先生,和养育了万俟林木二十几年的叔叔第一次正式见面。 白先生立刻走上前去,一脸温和的微笑,他也是个生意人,平日里见惯了大风大浪,说:“可算是来了。” 九爷笑着说:“各位,咱们明日出发,先去酒店的餐厅坐一坐,大家聊一聊。” 队伍需要磨合,九爷是出资人,大家自然要赏脸,一起来到酒店的餐厅坐下来。 因为时间还早,餐厅里其实没有多少人,九爷坐下来,点了一桌子的高档菜,出手十分阔气。 白先生的目光在大叔叔万俟景侯和小叔叔温白羽身上转了两圈,十分“心机”的对万俟林木说:“林木,一路上累不累?” 万俟林木前些日子吃不下东西,一直在亏嘴,现在可算是好了,胃口比之前好了不少,他下午刚吃了汉堡喝了可乐,现在又饿了,往嘴里塞着蛋挞,含糊的说:“没事。” 白先生一脸“东道主”的模样,对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说:“早听说景爷和温先生的大名,今日可算是见到了,我姓销,叫做销白,是林木的父亲。” 白先生显然是想要和两位叔叔“攀比”,攀比和万俟林木的亲切值。 罗参默默的站起来,给众人倒上水,在长辈的战争中,罗参这个“小辈儿”,还是置身事外的好,以免引火烧身。 万俟景侯伸出手去,和白先生握手,然后用一脸冷漠说:“久仰大名,白先生就是制造出林木的罪魁祸首?” 白先生:“……” 万俟景侯难得一笑,挑了挑唇角,又说:“不过也多亏了白先生,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白先生,如果不是白先生的野心,也不会促成我们和林木的血亲关系。” 万俟林木身体里拥有的凤凰血和烛龙鳞甲,是温白羽和万俟景侯的血统,所以这关系说起来非常复杂。 白先生:“……” 将军! 白先生直接败北,输的简直落花流水,脸色尴尬到了极点,柳眉一抽一抽的。 九爷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站起身来,很机智的说:“各位,我去个洗手间,大家先吃,不用等我。” 他说着,看情况不对,直接开溜了。 其实罗参也想溜,毕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长辈们打架,受苦的都是小辈,而罗三爷就是个受苦的。 但是罗参怎么说也是女婿,又绝对不能溜走,赶紧站起来缓和气氛,说:“菜是不是不够,我再加点菜吧。” 万俟林木根本没有感觉到长辈们之间的刀光血影,立刻说:“给我加一只螃蟹,我要避风塘炒蟹,算了加两只吧,再来一只咖喱皇炒蟹。” 罗参见万俟林木吃的满嘴油腻,说:“螃蟹太寒了,木木你现在不能吃,吃点别的吧。” 白先生奇怪的说:“为什么林木不能吃寒的?生病了么?” 白先生和无启还不知道万俟林木怀了崽崽的事情。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因为林木怀孕了。” “噗——!!”白先生抿了一口水,直接全都喷了出来。 平日里白先生是最讲究优雅和体面的,这时候全都前功尽弃了,说:“怀……什么?!” 无启则是淡定的说:“这不可能。” 他说着,还侧头看了一眼罗参。 罗参:“……”为什么感觉到前辈眼神中深深的恶意,和对自己的质疑与不屑。 罗参微笑说:“前辈,是真的。” 无启是最了解无启族人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 无启族人的繁衍率极低极低,可以说几乎不可能,因此血统纯正的无启越来越少,这堪比中大奖,而且不是连房子都买不起的五千万大奖,怎么也是几个亿! 罗参又说:“因为木木拥有九尾狐的血统,如果前辈不信的话,再试试诊脉就知道了。” 无启自然不相信,立刻伸手去搭万俟林木的脉搏。 万俟林木其实也挺想让无启再看看的,因为之前无启根本没有诊断出自己有滑脉。 无启搭上脉搏,脸色瞬间变了,从坚定不移,变得震惊不已,又看了两眼罗参。 罗参终于扬眉吐气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地位前所未有的提高。 白先生催促的说:“怎么样,真的假的?” 无启的嗓音非常深沉,说:“是真的……” 九爷机智的往洗手间走去,他本不想来洗手间,不过既然来避难,总要做个样子,就直接走进了里面的隔间,把门关上,等一会儿再出去。 九爷进了隔间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一个声音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含着大舌头说:“呦,小美人儿!你是走错洗手间了么,怎么跑到男厕来了?乖乖,长得真漂亮,和哥哥来玩玩!” 九爷隔着门板,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不由有些头疼,怎么来洗手间避难,也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九爷喜欢帮忙,但是帮忙这种事情很麻烦,不知道合不合算。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调戏的“小美人儿”开口说话了,声音非常熟悉:“我……我是男人!没有走错洗手间!” 九爷微微蹙眉,这声音…… 不是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初中生”么? “初中生”又说:“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 醉醺醺的流氓哈哈笑起来,说:“小美人儿,别骗哥哥了,什么男人,男人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好看?来,哥哥给你检查检查,就知道你是不是男人了……” 流氓的话很猥琐,九爷一瞬间,竟然脑补了“初中生”可怜兮兮的模样,而且看那“初中生”的样子,或许没有成年。 九爷想到这里,就“咔嚓”一声拧开隔间的门锁,推门走出去。 流氓笑着说:“我不放开怎么样?你就要喊人了么?” “初中生”声音怯怯的说:“我就要打你了!我会打人的哦!” 流氓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已然动手动脚,结果“嘭!!!”一声,“初中生”一拳头挥过来,因为身高的缘故,正好打在流氓的肚子上。 与此同时,九爷推开隔间门,本想“英雄救美”,却迎来“嘭!!”一声,流氓惨叫声一横,竟然被打的连连后退五六步,直接砸在九爷身上。 九爷完全没准备,被砸的一个踉跄,差点出丑。 果然是那个“初中生”,因为身高本就不高,所以拳头也不大,没想到力气倒是大的惊人。 “哎呦哎呦!”流氓被打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疼的捂住肚子,酒气也醒了,赶紧抱头跑了出去。 “初中生”没想到伤及了无辜,赶紧跑过去说:“对不起对不起!咦……是你?” 九爷笑着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力气这么大?” “初中生”不好意思的说:“我……十八岁了,已经不小了!” 九爷有些惊讶,还以为只是个初中生,没想到竟然成年了?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从隔间出来,伤到你没有,实在对不起……” 踏踏踏—— 就在这个时候,有声音从洗手间外面传来,几个男人在说话。 “彦姐对咱们也太严格了,这些日子训练真特么辛苦!” “一个娘儿们,竟然当咱们的队长,啐!” “嗨,别抱怨了。” “就是,你又打不过她。” “如果你这次能找到火种,说不定老板一高兴,就升你为队长了。” “说起火种,你查清楚了么?那个九爷就住在这个酒店里?” “千真万确,他手上有一份藏宝图,和火种有关系。” 九爷眯了眯眼睛,无意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突然挑眉一笑,看着一脸诚恳的“初中生”。 九爷低沉的笑了一声,突然弯下腰来,平视着“初中生”,大掌捧住他的半边脸颊。 因为“初中生”的脸很小,恨不能只有巴掌大,九爷的手掌一捧,直接能捧到“初中生”的耳后。 九爷笑着说:“你要是真的感觉抱歉,就帮叔叔一个忙,好么?” “初中生”有些奇怪,不过点了点头。 “嗬——” 九爷不由分说,突然压低头,温热的触觉覆盖在柔软的唇上,“初中生”登时抽了一口冷气,睁大眼睛。 吱呀—— 洗手间的门应声打开,几个穿着统一的打手从外面走进来,果然是无二手下的那帮人。 他们走进来,就看到洗手台边有两个人正在拥吻,看不见脸,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纤细,被压在洗手台上,好像是个女孩子,另外一个紧紧搂着他,如火如荼。 打手们哈哈一笑,根本没有多想,走到里面去上厕所了。 九爷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眯了眯眼睛,这才抬起头来,放开怀中的“初中生”。 初中生犹如羊奶一样白皙的脸面,慢慢爬起一丝红晕,不点自红的嘴唇变得更加丹红,犹如红色的果实,傻傻的保持半开合的模样。 九爷一笑,用大拇指轻轻蹭了蹭“初中生”的唇角,说:“真可爱,谢谢你。” 说完立刻推开洗手间的门,大步离开。 “初中生”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洗手间的门闭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对着九爷的背影说:“不、不客气!” 九爷从洗手间回来,脸色很深沉,说:“各位,看来今天不能在这里落脚了。”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怎么了?” 九爷来不及解释,说:“先离开这里再说。” 大家出了酒店,将行李装车,立刻上了车,九爷亲自开车,扬长而去。 就在车子启动离开的时候,从停车场的角落转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纤细高挑,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皮衣,眼神十分冷漠的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竟然是井彦! 几个大手从酒店里走出来,说:“彦姐,都打听过了,那个九爷的确订了房间,而且已经入住了,到明天结房。” 井彦刚才分明已经看见众人离开,却不动声色,说:“我知道了,盯紧那个九爷,我们要他手里的藏宝图。” “是,彦姐!” 九爷开车,快速的行驶出城区,这才说:“刚才我在洗手间,碰到了几个人,之前有些过节。” 万俟林木说:“还能有人和九爷有过节?” 九爷的朋友遍天下,从没听说过有结仇的人。 九爷一笑,说:“道上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敌人?这些人也是来找帝俊火种的,而且贼上了我手里的藏宝图。他们都不是善类,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不知道几位认不认识,领头的那个人叫做……井彦。” “井彦?”万俟林木说:“我们也认识,之前打过交道,没想到九爷也认识她?” 九爷点点头说:“何止是认识,这个井彦带着一帮打手,厉害得很,三番四次想要抢我手里的东西,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话,也是冲着帝俊火种来的。” 井彦是无二手下的打手头子,他们在荒漠之中,无意间打破了无二想要重生的计划,捣毁了他的“窝点”,还拿走了无二重生需要的火种。 棺材里只剩下一张金面具,这样看来,那个无二是逃跑了,并没有消亡。 无二的火种丢失,估计是想要继续复活自己,所以才会选择贼上九爷,想要明抢。 九爷说:“看来咱们之后都不能住酒店了,这井彦手段很多,人脉也广泛,舍得花钱,咱们一旦住酒店,行踪就会被发现。” 九爷一路开着车子,飞快的往郊区而去,一路走的都非常偏僻,万俟林木吃饱了之后,眼皮子有点重,很快就靠着罗参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天色黑压压的,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说:“几点了?” 罗参见他醒了,说:“快十一点了。” 原来开了这么长时间? 窗外一片荒凉,土地坑坑洼洼,非常颠簸。 九爷将车子开到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背靠着一片茂密的竹林,说:“咱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众人从车上下来,外面的天气比车里冷很多,最近气温不断转暖,但这一片似乎非常阴凉,不断的从竹林里冒出一股冷飕飕的阴气。 万俟林木搓了搓胳膊,说:“怎么这么阴森?” 九爷笑着说:“不瞒你们说,为了这次下斗,我打听过这一代,据说这一片经常闹鬼,是有名的阴地坟场。” 其实很多地方以前都坟场,毕竟以前土地开发少,穷苦人就把尸体拉到野外,随便一埋。 九爷说:“传闻这附近经常能看到缠着兵甲的阴兵,身上冒着鬼火,一到晚上就出来巡逻。” 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心里,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而且他还没见过真正的阴兵,如果真的有阴兵,他还想见识见识。 结果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的脸色突然有些变化,“唰”的发白,好像害怕一样,还微微有些筛糠似的颤抖。 “木木,你怎么了?”罗参赶紧搂住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额头上冒出冷汗,身体不断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疼痛,他不由自主的弯下腰来,捂住自己的腹部,声音打颤的说:“我……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肚子……肚子特别疼?” 万俟林木一说肚子疼,在场所有人,除了九爷之外,全都紧张起来,只有九爷一个人说:“是不是下午吃太多汉堡了?” 万俟林木:“……”要只是吃坏了肚子还好。 众人全都急坏了,白先生赶紧说:“无启,快给他看看!” 无启其实也是半吊子,不过现在就管用了,立刻上前给万俟林木诊脉。 白先生催促说:“怎么样,怎么样了!?” 无启蹙着眉,说:“散而离经……” 大家都不懂医术,白先生说:“散而离经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不好么?” 罗参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无启族里有很多典籍,罗参一向过目不忘,大约也有些知识储备,说:“散而离经,这是欲产之脉。” “欲……”欲什么!? 万俟林木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脸震惊的瞪着罗参,自己是不是听错? 欲产? 下午六点多钟诊脉,还有滑脉的迹象。 隔了也就五个小时,竟然要生了? 这真的是……坑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崽崽:大家好,我就是日常坑爹的崽崽!坑了小三爸爸之后,我开始坑木木爸爸了,坑爹使我快落! 罗小三:木木,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崽崽的性格随你。 万俟林木:…… 120、真假貔貅5 罗参一把将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 直接抱上车子,其余人也快速窜进车子里。 嘭—— 狠狠一关车门。 九爷:“……”都什么情况? 不是说好了要扎帐篷的么?为什么突然全都回了车子里,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站着。 众人钻进车子里, 唯独剩下不明情况的九爷。 万俟林木疼的满头大汗,冷汗涔涔的把衣领都给浸湿了,不停的打颤。 罗参这也是头一回, 完全是个愣头青, 青瓜蛋子,什么都不会,只能干着急,说:“木木?木木你怎么样?” 他说着,又对无启说:“前辈,你快啊。” 无启一脸迷茫,说:“我……我快什么?” 白先生戳了他一下, 说:“没看到林木很痛苦么, 想办法啊。” 无启更是迷茫, 说:“我也不会啊。” 同是无启族的族长,谁会让族长接生?再者说了, 无启在族里呆了一辈子,根本没有看过无启族人有孩子, 这简直是中大奖的概率。 众人全都一脸“无助”, 搞得万俟林木心里有一堆“三字经”想要骂出来,心说你们怎么那么无助,该无助的是我啊! 还是小叔叔温白羽靠谱一些, 给万俟林木擦了擦汗,说:“没事的林木,放松一些,一会儿就好了。” 万俟林木疼的不行,顺口说:“小叔叔你又没生过,你怎么知道一会儿就好了?” 他说到这里,恍惚之间,好像看到小叔叔一脸尴尬的盯着自己。 万俟林木:“……”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小叔叔的表情那么富有深意,好像细思极恐? 万俟林木突然想到,其实小叔叔和大叔叔也有“领养”孩子,自己有好几个堂兄,而且有几个哥哥长得和大叔叔小叔叔还挺像,之前万俟林木从来没有怀疑过,还以为大叔叔小叔叔领养了亲戚家的孩子。 但是现在一想…… 万俟林木脑内灵光一现,说起来——其实大叔叔是纯种烛龙来着,传说中烛龙的繁衍能力很强,无论雌雄,无论种族,只要体型差不多,都…… 万俟林木虽然疼得厉害,但还是抽空一脸“醒悟”的表情,盯着大叔叔万俟景侯,而且满眼都是佩服的情绪。 九爷站在车子外面,奇怪的说:“罗三爷?景爷?发生什么了么?” 九爷拽了拽车门,奇怪的是车门竟然上锁了,这明明是自己的车子,结果九爷一个人站在外面。 九爷十分无奈,大约站了五六分钟,车门“咔嚓”一声打开了,众人从里面走出来,第一个下车的竟然是刚刚不舒服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罗三爷在后面追着,说:“木木,你真的没事么?” 万俟林木十分无奈的说:“真的!真的没事了!又不疼了,完全没事!” 原来万俟林木疼了一阵,突然奇迹般没事儿了,无启给他诊脉,又变回了滑脉,就像是打摆子一样。 九爷还是一脸迷茫,从头到尾没搞懂什么情况,只好配合着众人扎帐篷。 大家扎了帐篷,开始分发晚餐,罗参说:“今天晚上我守夜,大家都可以安心去睡觉,尤其是木木,好好休息。” 罗参在这里可是晚辈,九爷虽然是道上的人,但他是个“文明人”,指望他守夜,没有什么安全感。 其他人又都是罗三爷的“长辈”,自从罗参和万俟林木交往以来,就不知道降了多少个辈分,怎么有长辈守夜的道理? 罗参准备好好表现一下,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吃了晚饭,很快就去睡觉了,尤其是万俟林木,被两个叔叔催促的进了帐篷。 万俟林木很快就睡着了,睡到半夜有些盗汗,爬起来摸出手机一看,才是半夜两点,其实没过去多久。 万俟林木一动,大叔叔就醒了,说:“去哪?” 小叔叔温白羽没有那么机警,不过睡得浅,有些迷糊,翻了个身,万俟景侯赶紧把温白羽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似乎在哄孩子入睡一样。 万俟林木压低了声音说:“上厕所。” 万俟林木出了帐篷,罗参一眼就看到他,说:“木木,怎么出来了?” 万俟林木说:“我去上厕所啊。” 罗参说:“我陪你一起去。” 万俟林木摇头说:“别别,你守夜,不能离开,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提醒大家,我就去那边。” 他说着指了指前面的竹林,总不好在帐篷旁边方便吧? 罗参说:“拿着手电,快去快回。” 万俟林木点点头,拿了手电,独自一个人往竹林里走去。 竹林郁郁葱葱,里面凉气很足,一股股的凉气扑面而来,吹得万俟林木一个激灵,感觉刚才的汗还没有降下去。 沙沙—— 簌簌簌—— 沙沙…… 什么声音? 万俟林木立刻警觉起来,用手电向黑暗的地方照过去,在漆黑的尽头,有什么东西不停的拱着竹子。 大片的竹子被供的不停颤抖着,仿佛随时会从竹海之中钻出什么恶鬼猛兽来。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难道这附近有野兽? 簌簌—— 又是一声,那东西终于钻出了竹海! 圆滚滚的身体,黑白相间,笨拙的扭来扭去,压倒了一片竹子,这才从里面钻出来。 咕噜—— 一钻出来,还摔了一个大跟头。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不由睁大了眼睛:“熊……大熊猫?” 竟然是一头野生的大熊猫! 那大熊猫体型不是太大,圆圆滚滚的,看起来像是个幼崽一样,浑身毛茸茸,白的地方雪白,黑的地方犹如泼墨,毛色光滑亮泽,而且干干净净。 那大熊猫从竹林里滚出来,摔在地上,背对着万俟林木,所以并没有立刻发现有人在自己身后,可能是摔疼了,还用自己的短粗短粗的“小手手”,揉了揉后脑勺。 但是因为小爪子太短了,根本摸不到后脑勺,好像卖萌一样。 大熊猫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晃来晃去,好像个不倒翁,然后宝贝的抓起地上的竹子,还用小爪子蹭了蹭,把竹子擦干净,这才往嘴里塞去,准备大快朵颐。 大熊猫? 万俟林木这一声,终于成功的吸引了大熊猫的注意力,大熊猫宝宝震惊的扭过头来,因为太圆润了,好像一只漏了黑芝麻馅儿的糯米团子,扭头的动作竟然对它来说分外的艰难。 大熊猫宝宝扭过头来,张着嘴巴,也不知道是吃惊,还是保持着要去啃竹子的动作,不止如此,小耳朵还动了动。 黑溜溜的眼睛和万俟林木瞬间对上,里面满满都是吃惊!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这里竟然有野生的大熊猫?” 大熊猫可是国宝,非常稀少,没想到这片普普通通的竹林里,居然藏着大熊猫。 大熊猫宝宝看到万俟林木,“嘎达”手里的竹子都丢了下来,非常艰难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要跑,竟然还开口说了人话。 声音奶声奶气的,软绵绵,好像一朵草莓味的棉花糖,又带着一股少年的清冽。 “啊呀,被发现了!” 大熊猫竟然说话了…… 大熊猫宝宝说着,晃来晃去,就要逃跑。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竹林突然波动起来,竹海发出“哗啦啦”“簌簌簌”的声音,不停的颤抖着。 可比刚才大熊猫钻出竹林,颤抖的要剧烈。 不只是竹子颤抖,就连地面也颤抖起来,好像地震一样。 与此同时,土地裂开,一株仙人掌竟然从土地下面,肉眼可见的钻了出来。 不! 不是仙人掌。 黑漆漆的光线下,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仙人掌,其实…… 是一只人手! 干枯的人手,“啪!”一把抓住大熊猫宝宝的小腿。 大熊猫宝宝嘴里“啊呀!”一声惊呼,直接被拽到在地上,紧跟着竟然被那只“仙人掌”拖着向后跑去。 大熊猫宝宝虽然是个宝宝,但怎么说也圆圆滚滚,体重肯定不轻,但是那只干枯的人手,力气更大,一路藏在土地下面,好像一只穿山甲,不停的拽着大熊猫宝宝向黑暗拖去。 大熊猫两只小爪子乱挥,但是根本无济于事,眼看就要被拖走,万俟林木立刻“啧”了一声,快速向前冲去。 啪—— 万俟林木将手中的手电扔出去,准头极佳,一下砸在那只人手上。 干枯的手掌虽然力度很大,但是有些发脆,被手电狠狠一砸,瞬间发出“咔嚓!”的声音,好像瓷器一样,断在了地上。 大熊猫宝宝被松开桎梏,立刻手脚并用的往前跑,冲着万俟林木跑过来,刚要和万俟林木汇合,突然奶声奶气的大喊:“小心呀!” “嗬——” 万俟林木只觉得脚腕一紧,低头一看,竟然又是一只“仙人掌”,悄无声息的从土地里钻出来,一把钳住万俟林木的脚腕。 嘭! 万俟林木下盘被拽,一下摔倒在地,登时感觉腹中震颤的疼痛无比,一阵阵剧痛席卷了全身,令他浑身无力。 万俟林木呻/吟了一声,突然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被抽光了一样,一瞬间失去了知觉,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大约一两秒左右。 咕噜咕噜—— 耳边听到什么滚动的声音。 万俟林木睁眼一看,自己还是被手掌拖着往后拽去,但眼前竟然滚动着一颗莹白色的蛋。 在黑暗中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好像一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一看就非常有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崽崽:年轻人鸭,你掉的是这颗金蛋蛋,还是这颗银蛋蛋,还是这颗夜明珠蛋蛋呢? 万俟·面不改色·林木:都是我掉的!!! 崽崽:爸爸你放心,小三爸爸一定会让你拥有各式各样的蛋蛋哒! 罗·微笑·小三:不愧是我亲生的崽崽。 万俟·……·林木:…… 121、真假貔貅6 咔嚓!! 那颗莹润的夜明珠滚出去, 一瞬间撞在树干上,发出一声脆响, 随即停了下来。 在黑暗中, 夜明珠非常扎眼,随着清脆的响声,清晰的裂缝爬上夜明珠的表面。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 与此同时他感觉那只“仙人掌”还在牢牢抓住自己的脚脖子, 拼命的将自己往后拉。 万俟林木想要去抓那颗“夜明珠”,但是被快速往后拖拽,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竟然在慢慢的回笼,不断的聚拢起来,这种感觉仿佛久旱逢甘露,只是眼下的情况,灵力回笼的速度还是有些慢。 唰! 万俟林木的灵力没有完全恢复, 他一把抓住旁边的竹子。 拖拽着万俟林木的枯手力气猛地被阻断, 万俟林木瞬间停了下来, 枯手似乎不甘示弱,奋力拽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死死握住竹子, 竹子发出“簌簌沙沙”的声音,不停的摇晃着, 几乎要被掰断。 啪—— 一声脆响, 几乎划破天际,竹子一瞬间被掰断,随着“唰——”的声音, 万俟林木被快速的向后拖去。 万俟林木动作凌厉,毫不拖泥带水,将手中的断竹一转,手起“刀”落,锋利的断口竹子瞬间插在枯手上。 枯手发出“咔嚓”的声响,仿佛碎了一般,掉在地上,不再动弹。 万俟林木失去了桎梏,赶紧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向前快速冲去,一把抓起掉在树干边的“夜明珠”。 那夜明珠小鸡蛋一般大小,入手竟然暖烘烘的,润白润白的团子上面,横着一条很大的裂缝。 万俟林木伸手摸了摸,裂缝虽然大,但是并没有真的裂开,也摸不出来裂缝。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圆滚滚的大熊猫突然跑了过来,四脚并用,因为身体太圆了,其实跑的也不是很快。 嘴里奶声奶气的大喊着:“快跑呀!” 万俟林木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脚腕一紧,竟然还有其他枯手,抓住自己的脚腕,故技重施,猛地向后去拖。 万俟林木一个踉跄,那只大熊猫宝宝从后冲过来,“嗷呜”一个猛虎扑食,冲着抓住万俟林木的枯手就扑过去。 圆滚滚的大熊猫抱住那只断手,断手的力气奇大无比,竟然拖着万俟林木和那只大熊猫一起往后拽。 万俟林木感觉到大熊猫扑过来,一瞬间他差点内出血,赶紧护住自己怀里的“夜明珠”,大熊猫真的太沉了,虽然软绵绵的,但真的不是虚胖,全都是实在肉! 大熊猫扑过来,抱住那只枯手,张开嘴巴就去咬,像是啃竹子一样,还歪着头,抖着两只小耳朵。 “咔嚓!!” 万俟林木就听到一声脆响,枯手应声松开了自己,就见大熊猫宝宝抱着那只枯手,枯手的断面上都是齿痕。 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来,万俟林木都替他觉得恶心,大熊猫竟然直接上嘴咬。 “呸呸呸——” 大熊猫宝宝后知后觉,似乎也觉得十分恶心,将枯手一丢,使劲吐了起来,还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嘴里奶声奶气的说:“呸!呸呸呸,恶心死我啦,一个怪味儿!” “又来了!”万俟林木低喝一声,枯手不断的从土地里面钻出来,像是迎风生长的仙人掌,一个接一个的钻出来,好像土地下面是它们的大本营一样。 大熊猫两只肉肉的小爪子一把抓住枯手,还是个“暴力输出”,力大无穷,像是拔萝卜一样,“嗤——”一声,将枯手从土地里拔了出来。 “阴兵?”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 原来枯手不只是枯手,土地下面藏着的是一整个人,被大熊猫宝宝“拔萝卜”给拔了出来。 说是人,不如说是粽子。 已经全部腐烂了,皮肤坑坑洼洼,看起来有些年头。 最重要的是,这个粽子他穿着铠甲,就如同九爷所说的阴兵一样。 看来这地方不只是传说闹鬼,真的有粽子作祟,而且看这情况,粽子数量还不在少数。 粽子被大熊猫一拽,跌在地上,从土里拖出来,浑身带着土渣子,脸孔腐烂,五官里全都是泥土,不止如此,眼球已经萎缩了,当啷在眼眶上,从宽大的眼眶里还爬出一窝白色的肉虫子,不停的拱动着。 大熊猫有些嫌弃,赶紧放开自己的小爪子。 那粽子摔在地上,目测竟有两米来高! 肩膀恨不能比万俟林木宽一半,万俟林木一直以为罗参就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这只粽子的身高简直碾压了罗参和大叔叔,完完全全就是个巨人,已经可以去打篮球了。 粽子从地上爬起来,似乎被大熊猫激怒了,冲着大熊猫“砰砰砰”砸夯一样跑过去,地动山摇。 “啊呀!糟糕啦!”大熊猫喊了一声,摇晃着自己胖嘟嘟的身体,快速的往前跑去,想要甩掉这只巨大的粽子。 随着巨人粽子的出土,土地表面不停的晃动着,土地仿佛龟裂一样,从里面钻出七八只巨人粽子。 一个比一个高大,一个比一个魁梧,即使只剩下了腐烂的皮肉。 万俟林木爆了一句粗口,说:“捅了粽子窝了!” 一只巨人粽子冲着抓过来,一把抓住万俟林木的手臂,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怒吼,爬着肉蛆的嘴巴张开,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万俟林木怕有尸毒,立刻屏住呼吸。 唰——!! 一抹银光在黑暗中炸亮,随着那闪光的细线划过,万俟林木只觉得手臂上桎梏的力气一松,与此同时,就看到巨人粽子那颗腐烂的脑袋“呼——”直接脱离了脖子,飞上黑夜的半空。 嘎达! 咕噜噜噜—— 掉在地上,飞快的滚了出去。 巨人粽子的躯壳还站立在地上,随着脑袋滚了出去,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像是一座爆破的建筑物,发出巨大的响声,拍在地上,激起无数尘土。 “咳咳咳!”万俟林木掩住口鼻咳嗽。 “木木!”就听到一个关切的声音由远及近,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而来,是罗参! 刚才那一抹亮线,是罗参的鱼线。 巨人粽子的脑袋,直接被罗参的鱼线切断,抛上了半空。 不只是罗参,还有其他人,大叔叔小叔叔,白先生、无启,还有九爷全都应声跑了过来。 万俟林木出去的时候,大家基本都知道,他一直没有回来,还发生了“地震”,众人自然要出来查看情况。 罗参快速跑过来,说:“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摇头说:“没事,就是这地方有好多恶心的粽子……” 他说着,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还有一只……嗯?会说话的大熊猫呢?” 九爷奇怪的说:“会说话的大熊猫?” “咯咯咯!”旁边还有好几个巨人粽子,发出怒吼的声音,冲着他们围拢过来。 九爷说:“我没见到大熊猫,倒是看到了很多粽子,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兵?” 罗参将万俟林木拦在身后,保护他的安全,粽子一个个四面八方扑过来,万俟景侯冷笑一声,说:“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万俟景侯说着,手掌一探,“唰!”多出一把黑色的匕首,万俟林木认得,这是大叔叔平日里最喜欢的一把兵器,和小叔叔的凤骨匕首是一对,叫做龙鳞匕首,据说是由烛龙的鳞片制成,坚硬无比,削铁如泥。 万俟景侯将匕首在掌心中一转,突然冲了出去,迈开大长腿,黑色的靴子踏在黑夜之中,发出“踏踏踏”的声音,好像一头黑豹,撕裂黑暗。 万俟林木感叹的说:“大叔叔好帅啊。” 罗参负责保护万俟林木的安全,这么一听,心中不由警铃大震,木木不是应该觉得自己最帅么? 于是罗参笑了一声,说:“木木,在这里呆着,我去帮叔叔。” 他说着,也冲了出去。 温白羽十分无奈,有些头疼,对万俟林木说:“林木,没事吧?” 有了罗参和万俟景侯比帅,那几个粽子简直是小意思,分分钟钟解决的事情,瞬间七八只粽子全都倒在地上,伏尸不动了。 万俟林木摇头说:“我没事啊小叔叔,哦对了……” 万俟林木欣喜的说:“小叔叔,我的灵力竟然回来了,你看,我还捡到了一颗夜明珠,这么大!是不是特别值钱?” 温白羽低头一看,登时头更疼了,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伸手揉着额角,说:“这是什么夜明珠?” “不是夜明珠么?”万俟林木觉得自己一直都是慧眼,怎么可能让宝珠蒙尘?这如果不是夜明珠,肯定也是老值钱的东西了。 这时候万俟景侯解决了粽子,从旁边走过来,很淡定的说:“这是烛龙蛋。” “烛龙蛋?”万俟林木一阵迷茫,后来细细一想,对了,自己也有烛龙血统:“难道……” 万俟林木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我的?” 无启赶紧过来给万俟林木把脉,松了口气说:“已经正常了,灵力会渐渐恢复的,最近身体虚弱一些,养一养也就好了。” 这么说…… 自己这是…… 生了?! 万俟林木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不,也不能说没有感觉,因为刚才被粽子拖拽的时候,腹中剧痛,而且还失去了知觉一两秒,后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亮闪闪的夜明珠。 没想到,这颗夜明珠竟然是自己的……崽崽。 罗参刚刚和大叔叔“比美”回来,就听说万俟林木生了,紧张的说:“木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哪里疼么,口渴还是饿了,出没出汗,累不累,要不然我抱着你?背着你也行。” 万俟林木:“……”传说中的罗三爷为什么笑的像个傻子? 万俟林木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说:“我没累,没事,也不渴。” 他说着,有些迟疑,一脸迷茫的说:“这……烛龙蛋要孵开么?” 就像九幽,起初也是个烛龙蛋,后来突然就裂开了。 万俟林木看上面有个裂缝,说:“要不然……直接磕开?” 罗参赶紧拦住万俟林木的动作,说:“木木,咱们就不要揠苗助长了。” 以为这是鸡蛋么,随便打一打就下锅了? 罗参又说:“你看,小家伙长得很有钱的样子,磕开就不好看了。” 罗参简直戳中了万俟林木的心声,当时大金有了烛龙蛋,万俟林木就特别羡慕,因为是金色的啊,看起来老有钱了,现在自己也有了烛龙蛋,同样是烛龙蛋,自己的好像升级了,不是金子的,是宝石的! 万俟林木爱不释手的摸了摸烛龙蛋,笑着说:“说的也是,好值钱的样子,还这么大一颗。” 呼—— 罗参默默松了口气,别说是罗参了,连小叔叔温白羽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来看。”这时候九爷的声音传了过来。 刚才众人讨论烛龙蛋的时候,九爷并没有在场,而是去研究那些恶心的粽子尸体去了。 也是因为九爷在旁边研究尸体,所以众人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谈论。 大家顺着九爷的声音走过去,往竹林深处而去。 就见前面有个大坑,应该是刚才“地震”塌方形成的大坑,九爷就站在大坑的边上,似乎在往里凝望。 众人走过去,登时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臭气,罗参立刻说:“别呼吸,有尸毒。” 大家屏住呼吸,定眼一看,“呕——”温白羽和白先生都是“文明人”,比较斯文,看到这场面,忍不住捂着嘴就要吐出来。 万俟林木之前一直觉得莫名恶心,不过现在好了,灵力慢慢回笼,又开启了他“莫得感情”的冷漠秉性,看到这样的场面根本不会害怕,也不会觉得恶心,十分平常心。 大叔叔万俟景侯声音很低沉,回荡在黑暗的竹林中,淡淡的说:“乱葬坑。” 乱葬坑其实很好理解,很多墓葬里都会有这样的乱葬坑,一般是用奴隶,或者战俘来陪葬。 但是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其实后世的乱葬坑渐渐减少了不少,毕竟陪葬实在太过残忍。 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尸体。 万俟林木蹙眉说:“而且都是阴兵,和刚才起尸的阴兵一模一样,都是从这里爬出去的么?” 少数也有几百具尸体,实在太可怕了,横七竖八的交杂在一起。 腐烂、恶臭! 散发着一股绝望的味道。 罗参说:“你们发现没有,这些阴兵的体型都非常健壮。” “何止是健壮?”万俟林木说:“有的就是巨人,我一直以为你和大叔叔够高的了,没想到这些阴兵更高。” 罗参的身高是一米八八,已经碾压了一众人,去做模特都已经可以有,而这些阴兵,目测身高都在两米以上。 九爷笑了一声,说:“而且人死了之后,身高是会缩水的。” 也就是说,他们生前会更加高大魁梧。 万俟林木皱眉:“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他们又是什么军队?” 九爷用手电去照坑里的阴兵,冷白色的手电光照过去,打在阴兵腐烂的脸上,一瞬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后背一丝丝的发凉,而且发凉的感觉还会堆积,好像堆积到一定的层数之后,那被手电光照着的阴兵就会突然睁开眼睛,张牙舞爪的起尸! 九爷晃了晃手电,说:“你们看,这些阴兵的脸上,似乎有刺字。” 刺字? 众人仔细一看,还真是。 因为粽子已经腐烂,有的脸变成了骷髅,有的脸还好端端的,腐烂程度不一样,刺字的腐败程度也不一样。 但那些阴兵脸色都黑漆漆的,所以刺字看不太清楚,需要仔细辨别。 万俟林木说:“难道是犯人?或者是奴隶?奴隶也不对,毕竟他们穿着铠甲。” 古时候有给犯人在脸上刺字的习惯,这叫做黥面,是一种刑罚。 犯人是可以充军的,而且有很多朝代,犯人是必须要充军的。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朝代的衣服?” 九爷摇头说:“四不像。” 四不像? 九爷又说:“其实在古代,不只是犯人和奴隶脸上会被刺字,很多军人脸上也会被刺字,尤其是宋朝,宋金战乱频繁,民不聊生,军队待遇也不好,经常会出现逃兵,因此上层就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也算是借鉴了古人的办法,在这些士兵脸上刺字,给他们烙下烙印,如果这些士兵做了逃兵,不管是逃到哪里,一眼也能看出来。” 并不是整个宋朝,所有士兵都会刺字的,很多良家子之后,是不会被刺字的,因为这些人没有逃跑的必要,他们背景十分雄厚,投军是为了向上爬,建功立业。 但是到了后来,战事频发的时候,良家子也有逃跑的,所以才渐渐都刺上了字。 大名鼎鼎的岳飞将军,脸上就有刺字,还有大名鼎鼎的名将狄青,也被人称为黥面将军,他们都有刺字。 万俟景侯听着他们说话,突然动了一下,大长腿一曲,直接跳进了土坑里。 就见他十分镇定自然的走过去,站在那群尸体中间,提起腿来,用黑色的靴子轻轻的踢了一下尸体的头部,让一具尸体的头部侧过去一点儿。 然后突然说:“不见得是刺字。” 罗参皱眉,只说了一个字:“制?”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罗参也跟着跳下土坑,走过去,掩住口鼻,竟然蹲下去查看那些尸体,他拿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也学着万俟景侯的动作,去拨那些尸体。 哗啦—— 兹拉—— 呲—— 尸体被拨动,发出粘腻的声音,有的还沾黏在了一起。 “呕!!”温白羽真是忍不住了,调头蹲在地上,又开始吐,白先生则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万俟林木一脸淡然,抱着怀里的“夜明珠”,说:“到底看出了什么?” 罗参说:“脸上的刺字腐烂太严重,看不太清楚,但是能看到一个‘制’字,制作的制。” 九爷的脸色瞬间深沉了下来。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制作?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军队刺字,不应该是某某军么? 罗参和万俟景侯从土坑里跳上来,两个人动作简直是整齐划一,大长腿一迈,弹跳力十足,直接从很深的土坑两三步助力跑跃了上来。 罗参把手套摘掉,声音非常深沉的说:“这些士兵脸上的刺字,并不是军队刺字,而是瓷器落款。” “瓷器落款?”万俟林木真是一头雾水,瓷器和士兵,这有什么关系么? 罗参是在道上走动的人,而且他活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有些阅历的,给万俟林木耐心的解释说:“之所以说是瓷器落款,而且非常肯定,是因为这个‘制’字非常有特点,古时候的瓷器落款中,一般会留下某某年制,例如‘大明成化年制’这样的字样,或者是某某轩制,而这些落款中,都喜欢把‘制’的繁体字,省去一点。” 制的繁体字,上面是“制”,下面是“衣”。 “也就是说,”罗参又说:“很多瓷器落款,会把“衣”字的头一点去掉,衣上无点。”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所以这些阴兵的脸上,是瓷器落款?” 瓷器? 不知道万俟林木是不是想多了,他们这次就是奔着烧窑去的,竟然在这里碰到了瓷器落款的阴兵,总觉得感觉怪怪的。 九爷沉吟了一下,说:“不管如何,这里实在不安全,看来咱们要连夜离开这里了。”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这么多尸体,而且还是腐烂的尸体摆在这里,别说起不起尸,就说阴气也太重了,尤其万俟林木刚刚恢复灵力,身体还有些虚弱,如果阴邪入体,很可能会生病。 罗参说:“走吧。” “诶……”万俟林木突然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 罗参立刻紧张的说:“怎么了?不舒服?” 万俟林木说:“不是不舒服,我的东西掉了。” 罗参说:“什么东西?” 万俟林木用手电照在地上去寻找,说:“就是那个玉貔貅,我打算摆回去镇宅的那个。” 原来是那只玉貔貅,万俟林木一直随身放在口袋里,肯定是刚才被巨人粽子拖拽,所以玉貔貅从口袋里滚出去了。 这可是战国往前的东西,大叔叔亲自鉴定的,绝对是个宝贝,万俟林木如此爱财如命,怎么可能把宝贝丢下来? “貔貅?”九爷奇怪的说。 万俟林木比划了一下,说:“这么大,一个玉坠子。” 九爷十分好说话:“那大家四处找找吧,但是别太分散,小心有危险。” 众人全都打着手电往地上照,“喀拉”一声,万俟林木似乎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 “水壶?” 众人应声全都走过来,手电光聚集在一点,照在地上…… 那只水壶上。 真的是水壶,确切来说是碎掉的水壶,只剩下一个水壶盖子还完整。 是一只大熊猫样子的水壶,碎的七零八落,水壶盖在上顶着两只大熊猫耳朵,歪在地上,脏兮兮的。 万俟林木说:“这水壶怎么这么眼熟?” 大熊猫? 这不是机场偶遇“初中生”带的水壶么,那是个大熊猫铁杆粉丝,一身都是大熊猫的周边。 怎么在这里? “找到了。”白先生突然说了一声,弯腰将地上的小坠子捡起来,擦干净这才交给万俟林木,说:“是不是这个?” 万俟林木接过来一看,说:“对,就是它。” 果然掉在地上,因为太小了,有些不起眼,如果不是万俟林木刚才发现,就丢失了宝贝。 这宝贝让万俟林木受了那么多苦,关键还很值钱,说什么万俟林木也不能丢。 九爷看到了玉貔貅,眼神突然有些深沉,随即笑起来说:“林木,这只玉貔貅能不能给我看看?” 万俟林木也没有吝啬,把玉貔貅递给九爷,九爷擎着,对着光线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摩挲了几下,赞叹的说:“真是宝贝。” 万俟林木挑眉说:“值钱么?” 九爷笑起来说:“值钱?不……” 万俟林木突然失落起来,如果他头顶有耳朵,一定会耷拉下来,软绵绵的盖在头上:“不值钱?” 九爷说:“何止是值钱?这已经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东西了。” 万俟林木的“耳朵”瞬间又立了起来:“这么值钱?” 九爷不吝惜的赞叹:“太漂亮了,不瞒各位说,我收藏过一些古书,古书上记录着一些志怪,其中有一则记录的就是这只玉貔貅……传说那还是在商超末年,姜太公初遇西伯侯姬昌,辅佐姬昌建立霸业,立周灭商,这期间姜太公偶遇一凶兽……” 姜太公身边的人都很害怕,谁也没有见过这凶兽,长得四不像。 但姜太公见着凶兽体型巍峨,形态威猛,而且好食肉,能征善战,于是就把这个凶兽收服了,自那之后,凶兽就变成了姜太公座下的第一灵兽。 九爷说:“那凶兽就是貔貅。” 万俟林木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做的梦,大熊猫宝宝拍着小爪子,奶声奶气的说“我乃武圣太公座下第一凶兽!”,没成想竟然和九爷说的志怪相当吻合。 九爷将玉貔貅交还给万俟林木,说:“这可是好东西,一定要仔细收好。” 万俟林木收起了玉貔貅,仔细装好,众人回了营地,准备卸掉帐篷,赶紧赶路。 现在还是半夜三点多,天色昏暗一片,还有些阴沉沉,雾气很大。 众人正在收拾东西,竟然听到“嗡嗡——嗡嗡嗡——”的声音。 罗参机警的说:“有车子过来了。” 这荒郊野岭的,还是大半夜,路这么不好走,竟然有车子路过? 不止如此,车速相当惊人,简直就是坐火箭,引擎声好像要轰炸一样。 伴随着“嘭!砰砰砰——”的声音。 “开枪的声音。”罗参说。 与此同时,还有杂乱的大吼声:“妈的!!老二,快踩油门!!” “追上来了!!” “他娘的,草他娘!粽子越来越多了!” “怎么他妈办!?彦姐,你快想想办法啊!” 彦姐? 又是彦姐,竟然是那群打手来了。 听着声音,打手还带了一批粽子过来? 那些打手一向都是批量行动,人数不少,而且火力非常充沛,资金也足够,大手大脚,从来没怕过什么的样子。 如今这么仓皇的逃路,还口沫横飞的咒骂,总觉得有些古怪。 轰轰轰—— 轰隆——!! 轰——! 远处车灯快速逼近,同时地动山摇,土地好像马上要酥了,仿佛有马群从远处奔腾而来。 罗参突然沉声说:“快上车,那些打手引了粽子过来。”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短短的几秒,打手的车子已经要开过来了,后面尘土飞扬,竟然是粽子窝! 不止如此,还有粽子跳上了打手的车子,不停的砸着车顶,发疯一样撕咬车子。 是阴兵! 和刚才他们遇到的阴兵一模一样! 而且数量相当惊人,如果刚才他们遇到的阴兵是一个队,那么现在就是一个团! 罗参重复说:“上车,快!” 九爷快速跑到车边,一把拽开驾驶位车门,要去启动车子。 就在这个时候…… 嗬! 九爷一声大吼,身体猛地向侧面摔去。 原来是一个阴兵从打手的车顶上跳了下来,一把扑倒九爷。 九爷被猛力拽倒在地,更多的粽子前仆后继的冲过来,扑向他们的车子,简直是无差别攻击。 众人上了车,眼看着粽子也要钻进来,温白羽就坐在驾驶位后面,他动作快速,竟然双肩一缩,从后座直接跃到了驾驶位上,“嘭!”一声撞上车门,将那阴兵狠狠一撞。 阴兵一撞,发出“咔嚓!”声音,脑袋瞬间滚了出去,黑色的肉屑飞溅的满天都是,车窗玻璃上也都是黑乎乎的。 温白羽钻到驾驶位,大喊着:“把九爷拉上来,要启动了!” 万俟林木心中一凛,不是因为害怕粽子。 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从小就害怕小叔叔,也不是因为小叔叔太严厉会打他骂他,而是因为小叔叔开车太过“野性”,从来不晕车的人坐他的车都会吐死。 之前罗参也见识过小叔叔开车,登时脸色有变。 其他人不知情况,没考虑道这一点,都没当回事,毕竟现在是生死时速,谁能想到晕车这种事情? 车子已经点火,九爷被粽子纠缠,罗参打开车门,“啪!”扔了一根银针出去。 那银针非常细小,对比高大魁梧的粽子,简直小小不言。 只是一瞬间,粽子的脑袋突然向后一仰,咔嚓碎了,身体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冲力,猛地向后倒去。 九爷被拽的一个踉跄,手背上拽掉一块肉,疼的冷汗直流,却不敢逗留,立刻发足冲向车子,猛地一跃而起。 罗参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九爷的手臂,将人拽上车来。 罗参真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救情敌一命…… “妈的!!追上来了!” “快开火,打死他们!!” “草他娘,这些粽子真的邪门!” 打手们的车子已经行驶过来,竟然越过了他们,不管不顾就开了过去,似乎想让他们的车子当挡箭牌。 “快开过去!” “对对,开过去!” “快他娘甩掉那些粽子!” 温白羽已经给车子点火,万俟林木和罗参,还有大叔叔万俟景侯,都一阵沉默,默默无言扣上安全带,即使坐在后排,竟然也扣上了安全带。 其他人不明所以,还不等明白过来,“嘭!”车子直接高档启动,然而并没有冲出去,竟然是一匹野驴一样,原地尥了个橛子,使劲一颠。 咚咚咚!! 阴兵爬上了车子顶,想要砸漏车子,温白羽的车子起步失败,使劲一颠,没成想倒是把车顶上的三个粽子给颠了下去,“啪”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九爷手臂受伤,上车之后瘫坐在倒座上,完全没料到车子会这么颠簸,登时扑出去,差点扑在万俟林木身上。 罗参十分嫌弃的伸手一拦,九爷不负众望扑在了两排座位的缝隙间,给大家来了个“拜年”。 温白羽急的满头大汗,不知所措说:“这什么破车子,怎么不启动?!”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伴随着粽子“哐哐哐”围着车子不断撞击的声音,大喊着:“小叔叔,我求你把手刹松开!” “手……手刹啊?”温白羽恍然大悟。 万俟景侯从后面钻过来,坐在副驾驶,看起来是见过大世面的,说:“没关系白羽,慢慢来,你做的很好,起码把三个粽子撞下去了。” 温白羽说:“我怎么听着你像是讽刺我?” “嗡嗡嗡——”车子一直给油,发出老牛一样的声音,随着温白羽一放手刹。 噌!!! 车子快速冲出去,好像百米赛跑,霍然弹射。 大家早有准备,可苦了九爷,刚给大家拜年,还没爬起来,这时候车子大力启动,瞬间又滚了出去…… 万俟林木:“……”太可怜了。 九爷爬起来,赶紧默默的扣上自己的安全带,白先生无启也快速扣上安全带,不止如此,还拉住车门上方的手把。 万俟林木扭着头往后看,说:“这邪性了,这些粽子是野驴吧!” 为什么是野驴? 因为他们跑得真的太快了,跑速相当惊人。 温白羽开着车子,虽然车机差了点,但是和温白羽斯文温柔的表象不一样,小叔叔喜欢镖车,在林间穿梭,碾压了一片竹子,车速还能达到八十迈。 而后面的粽子,他们是用腿跑,竟然跟了上来,不止如此,而且还在和车子缩短距离。 万俟林木催促的说:“小叔叔,再快点,再快点!” 温白羽手忙脚乱,说:“踩……踩油门呢!正在踩,都要漏了!” 他们的车子飞速往前冲去,很快追上了前面打手的车子,彦姐开车,车子上蹲着好几个粽子,比他们的情况要差多了。 砰砰砰! 那些粽子疯狂的砸着车顶,车顶已经坑坑洼洼,彦姐的车子掉了一个车门,不停的蛇形前进,想要甩掉车顶上的粽子,但是粽子仿佛是钉子,怎么也甩不掉。 温白羽看到这一幕,登时笑起来,得意的说:“你看他们,根本甩不掉粽子!” 万俟林木心中默默的想,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彦姐的车子上密密麻麻都是粽子,还有几个粽子扒着车门,想要爬上去。 嘭! 彦姐一边开车,一边突然打开车门,直接将粽子撞了下去,那撞掉在地上的粽子一个翻滚,动作凌厉的爬起来,竟然朝着万俟林木他们来了。 “腾!”一跳,跃上车顶。 温白羽登时慌了,使劲打轮,但是车上的粽子根本不下来,死赖在上面。 两辆车子平行错车的时候,又有更多的粽子从打手的车子上跳下来,疯狂的扑向他们的车子。 砰砰砰! 车顶很快凹陷下去,几乎漏掉。 万俟景侯一眯眼,“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对罗参说:“咱们俩上车顶。” 罗参没有任何意义,万俟林木担心的说:“小心。” 万俟景侯让温白羽降下车窗,万俟景侯和罗参两个人肩膀一缩,探出头去,双手扒住车顶,直接从车窗跃出,爬上车顶,随即就是“嘭嘭!”的声音,粽子被他们甩下车子。 温白羽赶紧升上车窗,不过那些粽子狡猾得很,趁着车子没有升起车窗的时候,全都扑过来,妄图顺着车窗钻机来。 万俟林木一模耳钉,灵力终于恢复的差不多,镜棺碎片“唰——”一声变成匕首,直接削向粽子。 “看前面!!” 温白羽又要开车子,又要和钻进副驾驶的粽子搏斗,一时间顾不过来。 白先生一声大吼,原来是打手的车子有些失控,斜着冲着他们就撞了过来。 嘭——!! 打手的车头正好撞在万俟林木这头的后车门上,一下就给撞得豁了,车门当啷着。 哐哐!! 阴兵拽着撞豁的车门,三两下,竟然直接将后车门给拽掉下去,“嘭”扔在地上,发出“咕隆——嘭!”的巨响。 少了一个车门,冷风和阴湿的雾气快速灌进车子,还有那些狡猾的阴兵,想要趁机钻进来。 万俟林木一脚踹开一只粽子,就感觉自己的? ??臂被钳住了,侧面还有一只粽子,拽住万俟林木。 一瞬间,粽子和万俟林木同时翻出车子。 “木木!”罗参还在车顶上,眼看着万俟林木掉下车去,立刻不顾一切的从车上跃下去。 万俟林木掉下车子,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摔碎了,不止如此,怀里有什么东西,发出“咔!”的一声。 是那颗“夜明珠”,竟然给压碎了。 万俟林木撑起身子一看,果不其然,“夜明珠”可怜兮兮的瘫在地上,真的碎了,闪闪发光的蛋壳一拱一拱的,似乎有东西在动。 咔嚓…… 随着轻微的响动,一小片碎壳子被底下的东西微微拱了起来,慢慢的,从蛋壳里冒出一对…… 软绵绵、白茸茸的兔子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崽崽:大家好!没错,今天的小剧场主角又是窝!窝的耳朵终于和大家见面了,就问乃们一句,萌、不、萌? 万俟·面无表情·林木:我没有兔子耳朵,这不是我的崽! 罗·恍然大悟·小三:原来木木还有兔子耳朵,看来这个play也不错。 安利一发,蠢作者的新文《暴君种草日常》3月14日上午11点正式开坑,日更,会有小红包掉落~ 122、真假貔貅7 兔子? 万俟林木盯着蛋壳, 一瞬间竟然有些怔愣,都忘了身边的粽子。 蛋壳颤抖着被顶了起来, 歪歪扭扭, 下面分明是一双白绒绒的兔子耳朵,内心还是婴儿粉,一股粉嫩粉嫩的气场扑面而来。 蛋壳顶起来的多了, 这才看清楚下面, 并不是兔子,是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小孩子。 不是小婴儿的模样,看起来纷纷嫩嫩,像是个小少年,关键他只有拇指大小,头上还顶着一双大耳朵,大耳朵都快比本体大了。 不止如此…… 小兔兔的身后, 竟然还有一对小翅膀, 小兔兔的体型已经相当迷你了, 那对小翅膀更加迷你,小小的翅膀, 简直就是鲲鹏翅膀的微缩模型。 不断的忽闪着,好像玩具一样。 但是真的能飞起来! 蛋壳“啪”一声落在地上, 小兔兔真的离开了地面, 身后还有一只圆丢丢、白绒绒的兔子尾巴,一拱一拱的。 翅膀“嗡嗡嗡”的快速扇着,因为实在太小了, 所以扇的很快,这才把自己带离地面两三厘米的样子。 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小蜜蜂…… 小兔兔飞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一直飞到和万俟林木差不多高的地方,万俟林木这才看清楚,小兔兔的头上,一闪一闪,亮着一个火红色的菱形宝石,就在额头正中央,看起来好像眉心一点朱砂。 小兔兔的长相精致极了,面孔白皙,四肢纤细,透露着一股羸弱的美感,还有一种优雅的体态之美,面孔肯定是遗传了罗参,没有万俟林木的冷漠无情,一看就是个“风流小种子”,一双眼睛不算大,微微有些狭长,红宝石一样的眸子水雾雾的,充斥着说不尽的温柔,好像一汪秋水。 因为刚刚从蛋中破壳,所以压根没有穿衣服,黑色的长发遮掩着,但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小兔兔飞起来,万俟林木已经看呆了,他很少看呆什么,“呼——”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巨型粽子突然从斜面扑过来,对比起小兔兔,仿佛山一样冲过来,瞬间就要将小兔兔碾平! 万俟林木心里一突,刚要跑过去救小兔兔,哪知道小兔兔受了惊吓,似乎胆子很小,被那巨型的粽子一吼,吓得“阿嚏”打了一声喷嚏。 随着小小的喷嚏声,“呼——”一股巨大的火焰从小兔兔嘴里吐出来,粽子扑过去的一瞬间,突然着起火来。 熊熊的烈火将粽子包围起来,粽子不断的挥舞着身体,向四周撞去。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喷……喷火龙么?” 粽子源源不断,其他粽子见到万俟林木和小兔兔掉下了车子,全都疯狂的扑过来,简直像是洪水,没有尽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兔兔刚刚出生,实在太“鲜美”了,那些粽子也能感觉到小兔兔的鲜美,竟然全都朝着小兔兔第一时间扑过去,枯手像是鹰爪一样抓过去。 万俟林木手掌一张,“唰!”镜棺碎片从匕首瞬间变成长剑,银光一闪,快速冲上去。 “嗤!!!” 就在粽子的枯手即将抓住小兔兔的时候,银光横掠,一声脆响,直接将枯手斩断在地上。 枯手掉在地上,还弹跳了一下,在土地上激起无数尘土。 小兔兔飞在半空,不知道是不是飞累了,总之小翅膀的频率降低了很多,高度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眨着水雾雾的眼睛,一脸小天使的模样。 万俟林木赶紧一把抱住小兔兔,避免小家伙掉在地上。 “木木!” 罗参已经从车顶上跳下来,飞快的冲了过来。 他看到万俟林木掉下车子,好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跳下来,两三步跑到万俟林木跟前。 万俟林木和小兔兔已经被粽子大军包围,粽子一直在袭击众人,但是刚才大家都坐在车里,怎么说也有一层保护,如今有人突然掉下车子,柿子自然要捡软的捏,那些粽子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前仆后继的全部冲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罗参快速跑过来,“唰——”抛出一根鱼线,一下捆在粽子的脖颈上,手中鱼线瞬间又扔出去,反复如此,不消几秒钟,竟然将周边的十几个粽子全都捆在一起。 那些粽子被鱼线拴住,但是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识,所以还在不断的往前冲。 前面的粽子往前冲,脖颈发出“咔嚓!”一声,被锋利的鱼线瞬间刮了出去,直接飞上高空,好像高空抛球一样。 其他粽子也没有发现鱼线的问题,还在不停的往前扑,有的粽子在前面,有的粽子在后面,往前扑的和落在后面的瞬间形成张力,粽子的脑袋、手臂、腿等等,发出“咔嚓!嗤——嗖……”的声音,不停自相残杀的拽掉。 一时间“零件”飞舞,掉的到处都是。 小兔兔窝在万俟林木怀里,坐在他的手臂上,嘴里“啊!啊!”的叫了两声,奶声奶气的,似乎还不会说话,但是手指着那些飞舞的零件。 万俟林木本人是没有恐惧感的,但是他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小兔兔是刚出生的小宝宝,似乎也没什么恐惧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恐惧感,还是因为刚出生什么都不懂,反正他不害怕。 还一脸小天使得笑容,指着那些飞舞的断胳膊断腿。 咕噜!! 一只脑袋滚了过来,发出“骨碌碌——”的声音,正好撞在万俟林木脚边,慢慢停了下来。 小兔兔抱着万俟林木的手臂,低头去看那只脑袋。 腐烂的脑袋,脸颊上还有刺字,刺字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楚,眼眶空洞洞的,眼球萎缩了,鼻子也烂光了,只剩下一个框架子。 掉在地上之后,还微微动了一下,并不是粽子掉了头还能起尸,而是因为粽子的眼眶里,爬出了两条肉蛆,白花花的扭来扭曲。 小兔兔眨着眼睛,看的入神,万俟林木想了想,还是伸手捂住了小家伙的眼睛,这话总场面应该不能让宝宝看见吧? 罗参将那些粽子一口气解决,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粽子扑上来,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不知道那些打手在哪里捅了粽子窝。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说:“木木,走!” 他说着,就看到了那只很不起眼的……小兔子。 小兔子仰着头,也看着罗参,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纯洁好宝宝的模样。 小兔兔的眉眼长得和罗参很相似,甚至更加柔和多情,精致到窒息的地步。 罗参不由一怔:“这是……?” 万俟林木指着地上的蛋,有些“委屈”的说:“夜明珠烂了,里面竟然是只小兔子。” 罗参:“……”这……木木好像对自家儿子有什么不满。 罗参看了一眼小兔兔的耳朵,又看了一眼万俟林木,说:“原来木木还有兔子的血统?” 他说着,又说:“快把咱们儿子藏起来,上车。” 车上还有九爷,当然要把小家伙藏起来,万俟林木想了想,也没地方藏,就把他放进了口袋里。 小家伙一点儿也不闹,进了口袋,还把自己的小翅膀收起来,因为耳朵太大了塞不进去,还伸手将自己的耳朵捯饬了一下,让耳朵垂下来,贴着自己的脸颊。 这样子就好像一只可爱的垂耳兔,可爱程度瞬间爆表。 两个人赶紧往回跑,温白羽降低了车速,大喊着:“林木,快!” 万俟景侯已经回到了车子里,将后车门打开,一只手拉着车子里面的把手,身子全部探出去,另外一只手伸出去,去拽万俟林木和罗参。 罗参垫后,让万俟林木先上车,大叔叔一把将他拽上来。 万俟林木钻进车里,有些担心罗参,毕竟身后的粽子实在太多了,罗参虽然厉害,但是他一个人对抗阴兵的千军万马,还是有些令人后怕。 万俟林木上了车,探头往外看,就见罗参还在和那些粽子纠缠,一时间根本无法和大叔叔接头。 如果大叔叔跳下去帮忙当然是好的,但是这样反复下车也不是办法。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暗搓搓的将小兔兔从口袋里拿出来,托在掌心,低声说:“乖儿子,再吐个火球。” 小兔兔还抱着自己的两只大耳朵做垂耳兔,小尾巴一耸一耸的,小翅膀也晃了晃,似乎特别聪明,听懂了万俟林木的话,用力点了点头,额头中间的小红宝石瞬间明亮了起来。 万俟林木注意到那颗“红宝石”,火红火红的,看起来特别纯净,虽然没有夜明珠个头大,但是…… 好像也很有钱的样子! 小兔兔深吸了一口气,额头上的红宝石更加明亮,似乎在做准备,然后…… “阿嚏!” 打了一声清脆的小喷嚏。 呼——!!! 巨大的火焰顺着窗户直接喷了出去。 一个大火球! 罗参根本没有防备,差点被“坑爹”,火球翻滚着,好像天边的惊雷,直接劈了过来。 罗参猛地一仆,向侧面一偏,这才堪堪躲过去,那些粽子可不知道躲闪。 轰!!! 火球落在那些粽子身上,还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恨不能像是陨石撞地球一样,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粽子被火球砸在地上,瞬间燃烧起来,罗参趁这个空档,立刻快速向前跑去,他本就生着一双大长腿,而且运动细胞极好,别看他平日里很优雅的样子,其实体魄惊人。 罗参快速追上车子,万俟景侯伸手一拽,直接将给罗参拽了上来,只不过这边车门已经报废,空荡荡的窜风。 万俟林木见小兔兔吐出了火球,立刻给了小兔兔一个大拇指做表扬,小兔兔一脸迷茫,似乎不知道伸出大拇指是表扬的意思,不过学着万俟林木的样子,也对着万俟林木比划大拇指。 小兔兔的手又小又软,还白白嫩嫩,来回来去的比划着大拇指,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还自己笑起来。 小天使本就粉嫩,一笑起来…… 简直是人间祸害。 万俟林木心中暗暗的想着。 万俟林木见过很多长相俊美的人,例如他的大叔叔,万俟景侯的俊美逼近完美,似乎没有人能像他长相那么完美,尤其是眼下的一颗红痣,给万俟景侯平添了一分风情,如果不是大叔叔平日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想要贴上来的人恐怕需要排队。 罗参的长相并非是完美的类型,优雅的俊美让他像是天生的贵族,温柔之中透露着一股斯文败类的气场,狭长的双目好像随时会黑化。 而小兔兔的容颜,透露着一股弱气,好像随时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简直是妖孽之中的典范,而那双狭长的双目,又遗传罗参的气场,随时随地就能“变异”黑化,尤其是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简直是画龙点睛之笔。 万俟林木赶紧把小兔兔重新装回口袋里,小兔兔十分配合,主动抱着自己的大耳朵,缩了缩身体,调整了一下小翅膀。 温白羽见众人都上了车,立刻开着车子踩下油门,说:“坐好了!” 后上车的众人默默扣下安全带,简直像是默契一样。 温白羽一个油门踩下去,冲着粽子比较少的豁口冲出去,想要把那些阴兵甩掉。 “不要拐弯!”九爷突然大喊了一声。 九爷没有征兆的大喊着:“一直往前开,不要拐弯!” 前面都是粽子,好像一堵墙一样阻拦着,而侧面的粽子则是少得多。 彦姐他们已经开着车,向右拐去,必然是想要从粽子薄弱的地方突破出去,而九爷却阻止温白羽右转。 九爷重复说:“不要拐弯,一直往前开,前面就没有粽子了,只要冲过去!” 九爷说的信誓旦旦,但是众人怎么看,前面的粽子都比较多。 而且…… 就九爷是怎么知道,前面就没有粽子的? 温白羽稍微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听了九爷的话,一个猛子将油门踩下去。 嗡—— 嗡嗡—— 车子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椅背“哐!”的撞在众人背上,巨大的加速度产生了巨大的推力,狠狠撞击着众人。 温白羽一个油门踩下去,竟然直接冲着那些粽子撞了过去。 “卧……”槽! 万俟林木的一句粗口还没爆出来,车子已经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罗参一把将万俟林木搂在怀里,同时按住万俟林木的口袋,以免小家伙没有安全带被甩出去。 无启则是赶紧拽住白先生。 坐在副驾驶的万俟景侯立刻伸出手,拦在温白羽面前,给他做护盾。 嘭!!!! 巨大的冲击力,车子的车头瞬间都变形了,粽子被撞飞起来,“哐!!”一声撞在他们的挡风玻璃上,腐烂的脸面都撞得扭曲。 万俟林木清晰的看到,粽子缩水的眼球跳出来,蹭着他们的挡风玻璃划过去,顺着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吧嗒!”一声竟然掉进了后面没有车门的车厢里。 就落在后座中间的地上。 万俟林木一脸面无表情,赶紧把那眼珠子踢出去。 温白羽被撞得都懵了,毕竟他坐在驾驶位,前面的驾驶位和副驾驶都非常危险,撞得他脑袋里一震,差点失去意识。 就听万俟景侯说:“白羽,踩油门。” 温白羽这才醒过神来,下意识去踩油门,定眼一看,那些粽子被他冲撞的七零八落,但是已经要爬起来,继续袭击车子。 嗡——!! 又是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车子一跳,加速度惊人,快速往前窜去。 车子是九爷准备的,性能非常好,就别问价格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心疼也无济于事,有点晚…… 车子飞快窜出去,离弦的箭一样,很快扎入黑暗之中,没想到冲破了粽子堆之后,前面竟然真的没有粽子,他们似乎已经杀出了包围。 众人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九爷,靠坐在椅子上。 车子终于开始平稳行驶,土路仍然坑坑洼洼,但是没有了粽子的追赶,终究比之前平稳。 就这样坑坑洼洼,一直往前行驶,开了一阵子之后,九爷突然说:“可以了,这里安全了,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他说到这里,就见众人全都侧目盯着他。 九爷笑了一声,说:“各位,怎么了?”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九爷,还不说实话么?” “实话?”九爷又是笑了笑,说:“说什么实话?林木,你突然这么说,叫我有点糊涂了。” 万俟林木说:“九爷怎么知道,开过那段路就没有粽子了,别说是碰巧啊,也真是巧了。” 罗参笑了一声,说:“扎营的地点,也是九爷定的,现在想一想,或许九爷早就知道那个地方有阴兵,所以才带我们故意去看一看的吧?” 九爷脸色瞬间有些变化,但还是保持着笑容。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手腕一转,“唰——”,龙鳞匕首直接出手,架在九爷的脖颈上。 大叔叔万俟景侯坐在副驾驶,九爷坐在倒座上,万俟景侯一转头,正好就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非常的干脆利索。 九爷感觉到凉飕飕的龙鳞匕首,似乎并不是很害怕,说:“各位,我看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没错,我的确是知道那地方有阴兵。” 万俟林木说:“九爷终于承认了。” 九爷十分真诚的说:“但是我没有任何坏心眼,其实……我也就是想去看看,不瞒你们说吧,我的确早就知道,而且是从藏宝图上知道的。” 九爷解释说:“藏宝图上除了藏宝的地点之外,还围绕着这个地点,画了几个圈,我当时就很奇怪,不知道这几个圈代表什么,所以出发之前,特意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 打听出来的无一例外,都是关于阴兵的传说。 附近的村民说,一到了晚上,好多人都见过阴兵,还会袭击人,拖着人满处跑,非常的可怕。 而且那些阴兵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像山一样。 “但终归都是打听出来的,”九爷说:“或许有道听途说的嫌疑,所以我当时也没有相信,正巧咱们去找藏宝地点的时候,会路过一个圈起来的地点,所以我就想着,顺便看一看而已……没成想竟然出了这么些乱子,而且还让各位心生猜疑,真是我的不对。” 九爷说的非常诚恳,作为道歉,还把藏宝图拿了出来。 真的是一块碎瓷片,上面画着繁复的花纹,就像普通的碎瓷片一样。 但是再细看,那些花纹没有什么章法,说不出来是什么吉祥的图案,原来竟是藏宝图。 九爷说:“你们看,我们要去这里,刚才路过的是这里,有一个圈,我刚才说不要拐弯,往前走,是因为咱们马上就要越过这个圈,如果拐弯就前功尽弃了。” 众人研究了一下地图,罗参说:“看这样的话,目的地应该已经不远了。” 九爷说:“这里是安全的,不如咱们在这里扎营,等着天亮再走,免得遇到什么危险。” 大家本是睡了一半,一看时间,这一趟生死时速,竟然持续了两个小时。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一会儿就会天亮。 众人也没什么异议,毕竟万俟林木的崽崽还在口袋里,扎了帐篷可以进去喂点吃的给崽崽。 众人扎下帐篷,九爷自己一个人一个帐篷,其他人一个大帐篷。 万俟林木钻进帐篷里,罗参说:“九爷的话应该没有说全,有所隐瞒,大家小心。” 其实万俟林木也有同感,总觉得九爷怪怪的,但是很奇怪,九爷身上没有说谎的气息,他的气息一直闻起来非常纯净。 万俟林木赶紧把小家伙放出来,罗参特意拿出一个小枕头,放在地上,以免太硬了硌人,小兔兔就坐在小枕头上,对比起小家伙,小枕头俨然变成了一张超豪华的大床。 小兔兔乖巧的坐在枕头上,晃着自己的小脚丫,被大家打量着,似乎有些害羞,白皙的面孔慢慢爬上一层红晕,还用自己的小手挡了挡。 罗参赶紧有把自己的手帕拿出来,然后拿了针线,快速的缝了几下,不愧是无启族的人,简直心灵手巧,瞬间做成了小衣服。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做出的是一个连体裤,给小兔兔套上。 小兔兔套上之后,扭了扭自己的小/屁/股,原来是兔兔尾巴藏在里面不是很舒服。 罗参又把连体裤稍微剪开一点,让小兔兔能把尾巴钻出来,这下子就好了,小兔兔的第一身衣服是博柏利手帕改装的连体裤,穿起来还挺有范儿,一股英伦风扑面而来。 小兔兔皮肤白皙,而且别看他小小的,简直就是一个迷你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众人围观着小兔兔,白先生说:“这……好可爱。”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我儿子为什么还有兔耳朵?” 白先生脸上一阵尴尬,万俟景侯淡淡的说:“这应该是讹兽的特征。” “讹兽?”万俟林木疑惑。 罗参解释说:“讹兽不是凶兽,只是一种灵兽,没有什么攻击力,相传体态长得像兔子,但却是人的脸和身体,体态优美,能言善道,喜欢说谎话,如果吃下讹兽的肉,就永远也不会说真话。” 小兔兔坐在枕头上,特别乖巧,一点儿也不怕生,不过有点害羞,大家观摩着他,他就自己玩,先是自己玩手指,然后又自己玩大耳朵,最后自己玩小脚脚,反正什么都能玩。 咕噜—— 特别微小的声音响了起来,万俟林木说:“他是不是饿了?” 差点给忘了,就顾着观摩小可爱了,小兔兔刚出生,肯定饿了,要吃东西。 不过万俟林木有些迷茫,毕竟当爹还是头一次,而且猝不及防,说:“这……他要吃点什么?萝卜?白菜?”兔子的话……应该吃这些吧? 罗参一阵头疼,看来木木真的把儿子当兔子养了。 温白羽说:“要不然,给他喝点面汤吧,毕竟才出生,我看他的牙还没有长出来几颗,吃点软烂的。” 果然还是温白羽靠谱一些,毕竟把万俟林木从小拉扯长大,还是有些经验的。 罗参就去做饭,给大家煮了面条,然后盛了一碗面汤出来,特意把面汤熬得稠稠的,里面还有几根煮的很稀烂的面条。 也就是因为他们出来没有带米,不然熬点米汤会更好。 罗参盛了汤过来,然后兢兢业业的吹凉,完全就是个合格的奶爸,他们也没有奶瓶,只好用小勺子盛了一点,试探了温度之后,送到小兔兔面前。 小兔兔很乖巧,一点儿也不闹,奶声奶气的“啊啊”了两声,似乎早就饿坏了,坐在枕头上,小身板儿前探,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抱住勺子。 砸砸砸! 喝的津津有味儿。 罗参笑起来,说:“真乖,他吃了。” 小兔兔吃完一勺,抹了抹嘴巴,眨巴着眼睛,好像示意自己还想吃。 罗参又舀了一勺,吹凉,送到小兔兔面前。 小兔兔还和刚才一样,抱着勺子,“砸砸砸”的喝起来,喝得高兴,头上的兔子耳朵还有节奏的晃动着,身后圆丢丢的小尾巴也晃动起来。 万俟林木坐在一边,看着小兔兔吃饭,总觉得特别逗,尤其是小尾巴,喝的太高兴还晃。 于是万俟林木没忍住,伸出了自己的“恶魔之爪”,揪了一下小兔兔的尾巴。 “啊!” 小兔兔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仰着头去看万俟林木。 罗参一阵无奈,说:“木木,让孩子好好吃饭。” 万俟林木一脸无辜,还仰着头看帐篷顶,好像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一样。 小兔兔看着万俟林木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从枕头上爬起来,来到万俟林木旁边,艰难的顺着万俟林木的腿爬上去,坐在他的掌心里。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还以为儿子想要自己抱抱,哪知道小兔兔爬上来之后,扭了扭,把小尾巴主动放在了万俟林木的手掌心里。 万俟林木一愣,感受到毛茸茸的小尾巴蹭着自己的掌心,还有点暖洋洋的,简直“引人犯罪”,特别想捏。 儿子竟然这么小天使! 那爸爸就不客气了! 万俟林木立刻捏起小兔兔的尾巴,嘴里说:“手感也太好了吧,超好捏的!” 小兔兔见爸爸高兴,还被爸爸表扬了,自己也超高兴的样子,“啊啊”了一声,好像在对万俟林木说,随便玩! 罗参无奈极了,说:“木木,别欺负儿子。” 万俟林木理直气壮:“我哪有?” 哪知道小兔兔还护着万俟林木,对罗参又摇头又摇手的,特别的善解人意。 罗参这次无奈了,感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温白羽一看这场面,实在没忍住,说:“我也想捏捏!” 白先生一脸鄙夷的说:“你们别把人家捏坏了。” 不过没有两分钟,竟然也参与到欺负小孩子的行列之中,琢磨小兔兔的尾巴去了。 万俟林木琢磨了一阵,自己吃了夜宵,感觉没吃饱,之前几天胃口不是很好,这个吃不下那个吃不下,后来能吃下了一些,罗参这个不让他吃,那个不让他吃,也不让他吃太多,现在可好了,完全解禁。 万俟林木说:“我再去盛一碗。” 罗参怕他烫着自己,说:“我来吧。” 万俟林木摇头说:“没事我自己来,盛面条还不会么?” 万俟林木端着空碗走出去,给自己盛了一碗面条,眼看着锅里还有一碗的量,突然想到了九爷。 九爷进了帐篷就没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休息了。 他转头去看,九爷的帐篷是独立的,不是很大,住一个人倒是舒坦,帐篷里亮着灯,看来是没有睡下。 万俟林木想到天亮就要出发,但是没有明确几点出发,不如现在去问问九爷,也免得起的太早。 万俟林木干脆把剩下的面条盛出来,端到九爷的张鹏面前,说:“九爷,你没睡了吧?” “没有……”九爷的声音很快响起来,说:“是林木啊,稍等一下,我在换衣服。” 万俟林木就端着碗在外面等着,结果这个时候,“呼——!”一声,一阵狂风吹过来,把树木吹得沙沙乱响,九爷的帐篷帘子没有拉上拉锁,翘了一个角,被风一吹,正巧给吹开了。 嘶啦—— 帐篷帘子整个掀开。 万俟林木真的没有想偷看九爷换衣服的意思,但是哪知道这么巧,就看了一个清清楚楚。 九爷双手微微曲起在生身前,正把自己的套头上衣脱下去,随着他曲手的动作,后背结实流畅的肌肉毕露无疑,简直像是一头狮子! 万俟林木不只是看到了结实的肌肉,竟然还看到了九爷肩膀上一块红色的纹身。 血红色的纹身。 像是一片花瓣,从他的后肩一直蔓延向前。 肆意绽放! 因为九爷是背对着外面的,所以只能看到后背,至于纹身前面长什么样,就看不见了。 九爷听到风声,回头看了一眼,一瞬间和“偷窥者”万俟林木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九爷似乎比“偷窥者”还要慌张,脸色也有些变化,赶紧又把脱下去的衣服胡乱的套上,遮掩住自己,这才笑了起来:“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万俟林木把面条交给他,说:“对了九爷,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九爷的脸色已经如常,笑着说:“马上就天亮了,这一晚上挺累的,大家再休息两个小时吧,咱们八点出发。” 万俟林木点点头,就离开了小帐篷,往大帐篷而去。 九爷托着面碗,眯眼看着万俟林木走进大帐篷,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肩,衣服下面,正是血红花瓣绽开的地方…… 万俟林木越想越觉得九爷的举动很奇怪,走进帐篷里还在想着。 “怎么了?”罗参说:“你的面条呢?” 万俟林木是出去盛面条的,他刚才给九爷送过去一碗,还有一碗放在外面,忘了拿进来。 万俟林木赶紧回去把面条拿回来,说:“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九爷的反应有点古怪,看见了就看见了呗,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我怀疑,他一个人要住小帐篷,就是不想让我们发现他的纹身,啧……可惜了,我没看见前面的纹身长什么样子。” 万俟林木说着,小兔兔“砸砸砸”自己喝着面汤,眨着眼睛,看了看木木爸爸,又看了看小三爸爸,低下头,继续自己“砸砸砸”的喝面汤。 罗参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一脸风雨欲来的模样,似乎抓到了重点,说:“木木,你去偷看九爷换衣服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脸看白痴的样子,说:“我刚才没说清楚么?是风吹的,我没有故意偷看,是不小心看到的。” “不过……” 万俟林木突然笑起来,话锋一转说:“唉,说真的,九爷的身材真好啊,一个四十岁的大叔,身材还这么好。” 他这么一说,罗参的脸色就更黑了,好像阴霾的雨季,又像是炒糊了的锅巴! 没错,罗三爷身上冒着糊味儿,吃醋都吃糊了! 万俟林木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这么说罗参肯定吃醋,罗参吃醋的样子特别逗,尤其是那种又吃醋,又有占有欲,还又克制隐忍的眼神,让万俟林木觉得特别……性感。 万俟林木的骨子里其实有点坏,想要欺负罗参,谁让罗三爷平时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正派模样,让万俟林木总有想要揭穿他的欲望…… 果不其然,罗参真是忍无可忍了,突然“嘭!”一下将万俟林木扑倒在帐篷里,也不管长辈们都在场了,狠狠含住万俟林木的嘴唇。 万俟林木简直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一瞬间,他还以为罗参会把自己撕碎,罗参那种粉碎温柔的面容,简直正中万俟林木靶心。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挽住罗参的脖颈。 温白羽:“……”温白羽赶紧捂住小兔兔的眼睛。 砸砸砸—— 小兔兔的学习能力很强,自己舀了面汤,“呼呼”吹凉,吃的津津有味儿。 无启看到那两个人接吻,赶紧别过头去,毕竟罗参是个道貌岸然之辈,无启可是实打实的铁憨憨,不好意思看这样的场面。 白先生则是一阵无奈,谁让他当初就是想要制造出一个“妖邪”呢,万俟林木这混世魔王的性格,简直是“造孽”啊…… 两个人如火如荼,温白羽突然说:“嗯?小家伙呢?” 众人都在帐篷里,这么多双眼睛,小兔兔明明刚才还在砸砸砸的喝面汤,结果转瞬人就不见了。 凭空消失! 真正的凭空消失。 温白羽给他捂着眼睛,小兔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突然无影无踪。 万俟林木赶紧一把推开罗参,起身去看,果不其然,小兔兔不见了:“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些阴兵粽子? 不可能啊,阴兵粽子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把小兔兔给带走。 这是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瞒过在场众人的眼睛? 砸砸砸…… 众人赶紧去寻找小兔兔,生怕小兔兔实在太小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结果就听到了“砸砸砸”的声音。 万俟林木翻找着行李,转头顺着声音望过去…… 就看到小枕头上,面汤碗里的勺子没有人去动,竟然凭空飘了起来,勺子里面的面汤荡起一点点涟漪。 勺子微微倾斜。 砸砸砸—— 面汤随着声音,一点点消失。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试探的伸手过去,在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摸了摸。 热乎乎的…… 他摸到了一双毛茸茸热乎乎的兔子耳朵! 但是仍然什么也看不见。 万俟林木试探的抓了抓,“唰——”随着万俟林木一抓,空荡荡半握着的掌心慢慢显现出一双白绒绒的兔耳朵。 但只有一双兔耳朵,被握在万俟林木手中。 伴随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和“砸砸砸”的声音,小枕头上先是显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尾巴,然后是黑漆漆的瀑布长发,紧跟着一对狭长的眼睛,红宝石一样的眼眸…… 小兔兔这才一步步,完整的显露出来,抱着勺子还在喝面汤。 万俟林木:“……”儿子,好像会隐身?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其妙突然牙疼qaq半夜疼醒,咬不了东西,更文的时候都疼的一身一身冷汗……哭唧唧…… 123、真假貔貅8 万俟林木不确定的说:“他刚才是不是……隐身了?” 罗参有些无奈, 笑了笑,说:“小家伙原来还有这种能力?” 万俟林木本就是“杂交”品种,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拥有多少种能力, 看来小家伙就继承了万俟林木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 还有…… 那一双兔耳朵。 万俟林木连忙放开小兔兔的耳朵,不过说实话,耳朵太好捏了, 没想到耳朵比尾巴还要好捏, 有点爱不释手。 万俟林木说:“这额头上的菱形,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红宝石?” 看起来还是鸽子血顶级红宝石! 大叔叔万俟景侯说:“这是火精。” “火精?”万俟林木心说,火精听起来很耳熟,那不是烛龙的东西么? 古书有云,天地一片昏暗,烛龙口衔火精,照亮幽暗, 火精也是太阳的意思。 烛龙口中的火精, 可谓是至阳之物, 上古很多人捕捉烛龙,也是因为想要得到火精。 万俟景侯说:“的确是火精无疑, 小家伙有些变异,所以长在了额头上。” 小兔兔似乎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 用自己又白又嫩的小手, 摸了摸额头上的火精,稍一触碰,火精还闪闪发光, 在昏暗的帐篷里显得异常扎眼,流光璀璨! 罗参见万俟林木对着自家儿子两眼放光,就知道他在打坏主意,赶紧说:“好了木木,快休息一下吧,两个小时之后就出发,这些日子大家也辛苦了。” 众人准备睡觉,休息一会儿,万俟林木躺下来,小兔兔也躺在枕头上,他好像没有办法仰躺着睡觉,因为小屁屁后面有个兔子尾巴,总是硌着小家伙。 小兔兔就侧躺在枕头上,兔子耳朵趴下来,准备睡觉。 他侧躺下来,正好尾巴对着万俟林木,黑暗中,万俟林木的眼睛闪闪发光,慢慢伸出“魔爪”,伸向自己的儿子…… 啪! 一声轻微的响声,罗参一把握住万俟林木的手,将他的魔爪抓回来,放进毯子里,低声说:“别闹,快闭眼休息。” 万俟林木:“……”呿…… 自家儿子,欺负一下不行么? 罗参见他的表情,十分无奈,将人搂在怀里,拍着他,好像在哄宝宝睡觉,温柔的低声说:“乖,快睡觉,你看咱家儿子都不需要别人哄。” 小兔兔已经睡着了,抱着自己的大耳朵,睡得还挺香,小尾巴一拱一拱的。 万俟林木看着儿子睡得这么香,自己也有些被感染了,瞌睡虫上头,很快也靠着罗参睡了过去。 他迷迷糊糊的睡着,就听到“簌簌簌——沙沙沙……”的声音,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 罗参和万俟景侯,还有无启,三个人非常警觉,已经醒了。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 罗参说:“外面有声音,我出去看一眼。” 他们一说话,其他人也全都醒了过来,大家谁也不放心,就怕是那些阴兵粽子追过来,干脆一起出去看看。 一出帐篷,就遇到了九爷,九爷也醒过来了,脸上都是戒备,看向帐篷后面的草丛里。 杂草从很茂密,轻微的晃动着,却不是因为被风吹的晃动。 簌簌簌…… 沙沙沙—— 草丛一阵阵的颤抖,里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正在伺机从里面钻出来,袭击大家。 “是谁?”罗参沉声说:“出来!” 哗啦—— 草丛里一阵响动,那东西似乎藏不住了,猛地一抖,“咕噜!”一下从草丛里翻了出来。 一只手! 不过并不是阴兵的枯手,竟然是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掌,看起来非常纤细脆弱。 “哗啦!”从草丛里伸出来,染着鲜血,将奶白色的皮肤染得斑斑驳驳,异常可怜。 那只手伸出来,一把抓住万俟林木的脚脖子。 万俟林木毫不留情,想要将那“血手”一脚踢开,结果就在这个手,他看清楚了草丛里的东西。 那血手…… 竟然是机场偶遇的“初中生”! 万俟林木并没有第一眼看清楚“初中生”,但他看到了“初中生”的背包。 大熊猫背包,特别扎眼。 “初中生”抓住万俟林木的脚腕,不过没有说一句话,登时昏死过去,手一松,“啪嗒”垂在地上。 万俟林木赶紧拨开草丛,说:“真的是他?!” 罗参也认识这个“初中生”,万俟林木在机场“越狱”,用“初中生”做幌子,还想逃跑,罗参当时很吃醋,所以记忆深刻。 万俟林木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说:“快,还有救。” 众人赶紧想把“初中生”抱进帐篷里施救,九爷双手一抄,想要把“初中生”打横抱起,结果就在这个时候。 唰—— “初中生”身上白光一闪,一刹那间,背着书包的少年人突然一晃,竟然变成了背着书包的…… 大熊猫宝宝! 这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九爷。 九爷不只是看到了,而且还感受到了! “初中生”身材纤细,看起来像是个洋娃娃,小腰不盈一握,结果转眼变成了大熊猫,虽然是个大熊猫宝宝,但体重骤然增加。 公主抱的九爷一愣,明显感觉怀里的“可人儿”重了不少,十分压手,差点一个抱不稳掉在地上。 还是九爷机警,公主抱赶紧改为抱小孩,两只手将大熊猫宝宝抱在怀里。 这众目睽睽之下大变活人,众人都吃了一惊,不过人命要紧,更何况还是国宝。 进了帐篷,赶紧给大熊猫宝宝检查伤口,身上有好几处抓伤,一直在流血,不仅如此,还中了尸毒。 罗参说:“看这伤口,应该是阴兵造成的。” 第一次遇到阴兵的时候,万俟林木和一只大熊猫宝宝在一起,后来万俟林木还踢到了一个大熊猫的水壶,现在想一想,原来那只大熊猫宝宝,就是这个“初中生”啊。 罗参给大熊猫清理了伤口,然后给他包扎上伤布,刚做好这一切,“唰——”又是一声,大熊猫宝宝身上白光一闪,竟然又凭空“变身”。 这次是从大熊猫宝宝的形态,突然变成了少年的形态。 奶白色的皮肤,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有些弱气,果然就是那个酷爱大熊猫的铁杆粉丝,绝对没有错了,万俟林木看见过他的身份证,好像叫皮皮来着。 大熊猫变回人形,还在昏迷之中,自己没有意识,就昏迷在地上,但是他变回人形并没有衣服。 九爷咳嗽了一声,眼疾手快,赶紧把旁边的毯子拽过来,盖在少年的身上。 万俟林木笑着说:“还真是只大熊猫啊。” 罗参看了一眼九爷,见他如此淡定,就说:“九爷不觉得奇怪么?” 九爷笑了笑,很自然的说:“粽子起尸我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这个少年,比粽子还要可怕么?” 说的也是这么回事儿。 “初中生”昏迷了一会儿,其实没有太长时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因为失血的缘故,有些头晕目眩,睁开眼睛之后,眼前一阵阵发黑,一时间根本看不清东西。 隐隐约约间,他好像看到了…… 竹子? 对,就是竹子! 竹子的清香,让饥肠辘辘的“初中生”差点流口水,他失血过多,急需补充能量,尤其是又鲜美又可口,还脆生生的竹子。 咕噜—— 他的肚子叫了一声,定眼一看,真的有竹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下意识的一把抓住,然后抱着竹子,“咔嚓!”一口咬下去,牙口极好,将竹子一掰,吃的满嘴都是竹子屑。 万俟林木件“初中生”要醒了,就弄了一根竹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想到“初中生”真的醒了,就跟一只大熊猫一样,见到竹子眼冒精光,直接抢过去就啃。 咔嚓咔嚓! 啃得脆生生! “初中生”津津有味的啃着竹子,脑子里突然“腾!”的一下,这才看见自己的两只手。 是手,不是毛茸茸的爪子…… 自己现在是人形,竟然抱着竹子在生啃。 而自己面前…… “初中生”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就见众人围拢着自己,有认识的人,也有不认识的人,反正很多人。 吧嗒—— “初中生”一张嘴,啃了一半的竹子掉在了地上,“咕噜噜”了两下,一直滚到万俟林木脚边,撞到他的靴子,这才停了下来。 “糟了!”初中生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说:“喽……露馅了!” 万俟林木蹲下来,把地上的竹子捡起来,上面还带着小牙印儿,真别说,牙口真好,啃竹子就跟啃甘蔗似的。 万俟林木晃了晃竹子,笑着说:“你早就露馅了,还不如实招来,你是何方妖孽?” “大、大胆……”“初中生”一脸弱气,他一动,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裹着的毯子有点往下掉,赶紧拽了拽,挡住自己,一脸被恶霸欺负调戏的“良家妇女”模样,磕磕绊绊的说:“你……你才是妖孽,我……我乃武圣太公座下,第一……第一凶兽!识相的快点……快点放了我,不然……” 万俟林木听他这弱气的“威胁”,坏心眼又上来了,摸着自己下巴,笑眯眯地说:“不然怎么样?” “初中生”保持着捂着毯子的姿势,大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想对策,一咬牙,摆出一脸凶萌的姿态,说:“不然……不然我咬你们哦!你们也看到了,我牙口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牙疼持续中,晚上睡不着,今天外加偏头疼,实在是不舒服,只写了3000字,明天好点再恢复更新! 124、真假貔貅9 万俟林木看到他抱着毯子, 受气包一样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好啊, 你来咬我啊。” “初中生”:“……” “初中生”一脸“好气哦”的表情, 但是他不敢动,因为自己一动,毯子就嗖嗖生风, 有点凉。 “初中生”硬着头皮说:“能……能不能给我一件衣服。” 万俟林木立刻回答, 十分精简:“不能。” “初中生”鼓起腮帮子,更是一脸“好气哦”的表情,大眼睛瞪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慢条条的说:“给你衣服的话,你很可能趁机逃跑了,还是光着乖一点。” 罗参:“……”头疼。 万俟林木的性格本就十分恶劣,其实罗参早有体会,很多人也有体会, 例如身为亲生父亲的白先生, 例如对万俟林木有养育之恩的大叔叔小叔叔。 众人一脸无奈, 九爷保持着见过大世面的儒雅微笑,只有大叔叔万俟景侯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好像十分赞许。 温白羽小声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万俟景侯低声说:“林木随我。” 温白羽:“……”很值得骄傲吗?! “初中生”被万俟林木欺负的没有办法,撇了撇嘴巴, 说:“我……我都跟你说实话了!” 万俟林木说:“你是不是偷偷溜进我梦里来的那只大熊猫?” 之前万俟林木还怀着崽崽的时候特别困, 睡着的时候梦见了一只大熊猫,圆滚滚的,和这个“初中生”一模一样, 也自称是姜太公座下。 “初中生”十分自豪的昂起胸脯来,“哗啦!”一个不留神,毯子就掉了下来,“啊呀!”了一声,赶紧抱紧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初中生”又说:“正是在下!这世间还有比我更威武雄壮的貔貅么?” 万俟林木:“……”威武?雄壮? 就这小身板儿? 万俟林木说:“你为什么要溜进我的梦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企图?难不成,你这大熊猫也是冲着帝俊火种来的?” 一提起帝俊火种,其他人全都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初中生”的反应。 “初中生”着急的说:“你……你胡说!我才不是偷偷溜进你的梦里去,我根本不想去的,是你……你霸占了我的身体!” 万俟林木:“……”此话从何说起呢? “初中生”这么一说完,罗参的脸色“唰”的落了下来,万俟林木立刻说:“天地良心,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他。” “初中生”的话特别歧义,搞得好像万俟林木是出轨渣男一样。 虽然万俟林木平日里看起来的确坏了一点,渣了一点的样子,但是他这个人性格偏执,是绝对不会出轨的。 “初中生”说:“不……不对,这句话该怎么说来着?不是身体,是……是——” 他纠结了好一阵,措辞之后,灵光乍现,才说:“哦对了,是真身!谁让你霸占了我的真身,我只能……只能跟着你,想要偷偷的拿回自己的真身而已。” “真身?”原来不是身体。 万俟林木说:“什么真身?” “初中生”抬起手来,一手压着毯子遮住自己,另外一手指着万俟林木,说:“就……就是那个玉貔貅。”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自己,伸手压在口袋上,口袋下面有个凹凸不平的东西,就是那只玉貔貅了。 因为是值钱的东西,万俟林木“越狱”之前又没来得及回开心墓场,所以玉貔貅就随身携带了。 “玉貔貅……”万俟林木说:“是你的真身?” 他这么一说,就想到之前九爷讲的故事,说是有传记记载了这只玉貔貅,是姜太公当年的物件儿,随着姜太公南征北战。 玉貔貅……是一只大熊猫。 “初中生”说:“我都说了,我是武圣太公座下第一凶兽,我真的是凶兽,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难道你们看我不像么?”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选择了沉默。 说真的,不太像…… “初中生”说:“我叫皮皮,‘貔貅’的貔同音,是太公给我起的名字。” 万俟林木:“……”可能太公也觉得你很可爱吧?起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名字。 皮皮说:“我是为了拿回真身,才跟着你的,我本想偷偷的拿回来,也免了很多麻烦,但是……但是谁知道总是被你发现。” 万俟林木尴尬的一笑,怪我喽?你自己这么不小心,每次都被人发现。 皮皮又说:“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我身上肩负着重大的使命,是太公云游之前,交代我去做的,和你们说的帝俊火种有关系。” 众人一听,立刻全都严肃起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姜太公,也和帝俊火种有关系? 皮皮说:“帝俊火种是至阳之物,灵力浩大,不只能去腐生肌,甚至还可以令死者重生,如果一旦被坏心人得到,将是一场浩劫,所以太公在云游之前,吩咐我一定要找到帝俊火种,妥善处理。”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突然开口,问出了一个相当犀利的问题:“这姜太公距离现在,有……有多少年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罗参。 罗参好像一个百科全书,立刻微笑的说:“姜太公的生卒年月,都有待进一步考证,大约是公元前1156年,到公元前1017年。” 公元前的纪年是由大到小反着推,公元的纪年是由小到大正着推。 也就是说…… 罗参说:“从姜太公仙逝,到如今,至少超过三千年。” 万俟林木微笑:“三千年,这位凶兽大人,你怎么还没找到帝俊火种?” 皮皮:“……” 皮皮一脸为难,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说:“帝……帝俊火种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人能找到的,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穷其一生,也无法……无法瞻仰火种一面的,我……我的机缘也还不太够。” 万俟林木点点头,笑着说:“可是我们已经得到几枚帝俊火种了。” “什么?!”皮皮直接从毯子下面跳了起来。 众人连忙全都回避,转过身去,万俟林木本来是君子坦荡荡,不过还是被罗参捂住了眼睛,罗参可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去看别人。 唯独九爷没有转过身去,一脸笑眯眯的打量着皮皮。 皮皮“啊呀”了一声,赶紧又钻回毯子里,说:“你们竟然找到了帝俊火种,而且还是好几枚。” 万俟林木没什么诚意的说:“二三四五六七八枚吧。” 皮皮震惊不已,说:“你们……你们可不要用火种做坏事哦。” 万俟林木笑着说:“小弟弟,你看我像是会做坏事的样子么?” 皮皮瘪着嘴巴,微微低着头,眼皮抬高,用余光瞥着万俟林木,片刻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说:“你……你像是个大坏蛋。” 万俟林木指着自己:“……” 没错,万俟林木的确是妖邪,但是生而为妖邪,这也不是他能选择的事情,至少万俟林木除了欺负人,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说也不至于是大坏蛋吧? 万俟林木不甘心的说:“我怎么是大坏蛋了?” 皮皮真诚的说:“你……你在机场想要拐骗我。” 他这么一说,万俟林木才想起来,当时在机场,万俟林木正在“越狱”,所以想要借着皮皮逃脱,也是好心,看他找不到机场大巴,所以才想送他一起走,哪知道被皮皮误会了。 不过当时那个样子,的确是人都会误会。 罗参一听,忍不住轻笑出声。 万俟林木横了他一眼,说:“笑什么?” 罗参低声说:“木木你不打算检讨一下自己么?在别人眼里你可是大坏蛋。” 万俟林木更是不甘心,说:“我是大坏蛋,那谁是好人?” 罗参么? 在这群人中,罗参长得的确是好人的模样,但他却是最道貌岸然的一个,“见人下菜碟”。 皮皮仔细思索了一阵,最后把目光定在九爷身上,出乎意料的甜甜一笑,笑的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说:“这个叔叔就是大好人!” 众人侧头看向九爷,九爷自己也有些吃惊,说:“我是好人?” 皮皮使劲点了点头,说:“嗯嗯!这个叔叔就是大好人,他在机场帮我点餐,还送给我玩具!” 说着,指了下大熊猫背包上挂着的毛绒玩具,也是一只大熊猫玩具。 万俟林木忽然想起来了,当时在机场的快餐店,九爷突然端着一份儿童乐园餐回来,原来是去撩汉了? 没想到九爷暗搓搓的和这只大熊猫有了一些交集,其实万俟林木不知道的是,九爷也早就占了大熊猫的便宜。 皮皮搓着自己掌心,说:“我知道,其实你也不太坏。” 万俟林木“呵呵”一笑,说:“这是你的夸奖么?” 皮皮又说:“我奉了太公之命,一定要寻找帝俊火种,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路?” 万俟林木故意说:“你要跟我们一路,有什么好处啊?” “好、好处?”皮皮被他问住了,一脸的苦思冥想。 万俟林木说:“你会破解机关么?” 皮皮摇头。 万俟林木又说:“那你功夫很好喽?” 皮皮又摇头。 万俟林木第三次发问:“那你有没有野外生存知识,会不会做饭?” 皮皮第三次摇头,一脸的挫败。 皮皮摇完头,说:“但是!但是我力气很大,而且……而且我一直呆在太公身边,灵力超凡,可以驱邪避凶!” 没错,皮皮的真身是貔貅,貔貅相传是龙的第九个儿子,可以驱邪避凶。 万俟林木很为难的说:“力气大啊?我们这里的人力气都不小,你这让我很为难啊!” 皮皮很着急,真诚地说:“我……我可以给你们背行李,别看我长的小,但是我力气真的很大哦!我能抗很多行李!而且……而且我吃的很少,给我竹子吃就可以,我不挑食的!” 皮皮简直是跳楼大甩卖,还是贱卖自己,不只不要钱,还倒贴。 真别说,万俟林木的砍价能力真是一等一的。 万俟林木一脸勉强说:“算了,算我亏一点,谁让我也不是太坏呢?” 皮皮一听,眼睛都亮了,说:“真的?你让我跟着你们了?你人真好!” 从大坏蛋,变成了而不是太坏,现在已经升级到人真好了…… 万俟林木说:“先别着急谢我,我们要签一个劳工合同的。” “劳工合同?”皮皮迷茫的说:“那是什么?” 万俟林木找了张白纸,在上面开始写字,甲方是开心墓场,乙方就是皮皮,从即日起,乙方到甲方公司上班,没有月薪,包吃包住。 万俟林木写完了,让皮皮按手印,他们带了一些辟邪的朱砂,这时候就排上了用场,皮皮完全不懂什么合同,呆呆的直接按上了手印,还笑着说:“这下我可以跟着你们了?” 万俟林木十分满意,将合同折好,笑着说:“完全可以了,以后我就是你的老板了。” 皮皮使劲点头:“老板!” 罗参:“……” 合同也签好了,天也亮了,大家准备出发,继续往藏宝图的地址赶过去。 他们距离藏宝图的地址已经不算远了,过了正午,差不多开车到了附近。 温白羽开着车说:“就是这附近了么?” 万俟景侯坐在副驾驶,脸色黑的难看,仿佛风雨欲来,哑着嗓音说:“白羽,停车。” 温白羽奇怪的说:“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万俟景侯冷漠的说:“非常不对劲。” 温白羽一个刹车踩下去,感觉非常紧急,难道是阴兵粽子又出现了? 咔嚓! 万俟景侯推开副驾驶的车门,一个箭步,大长腿直接窜出车子,然后快速蹲在旁边…… 吐了。 何止是万俟景侯,车子一停下来,后车门也被快速推开,万俟林木这个晕车的人,也飞快跳下车子,找了个地方“呕——”的吐起来,晃得他胃里全都是酸水,一阵阵反酸。 没吐的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都是一副很虚弱的模样。 罗参给万俟林木拍背,回头一看,大叔叔万俟景侯也是吐得天昏地暗的,赶紧作为好女婿,给大叔叔送了一瓶水过去。 大叔叔难得亲和,说:“谢谢。” 温白羽见他们这副模样,有点不好意思的从驾驶位跳下来,挠了挠自己后脑勺,说:“你们……不至于吧?” 万俟林木吐得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了,而且膝盖直软,虚弱的说:“小叔叔,你简直是马路杀手啊!” 众人正在各吐各的,突听“轰——!!”一声,而且天摇地动,好似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 远处的天空突然暴起一团灰土的云朵,席上高空,很快蔓延开来,变成了一片灰雾。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爆炸么?”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是炸弹。”而且威力不小。 土地震颤摇晃起来,维持了好一阵,紧跟着又听到“嘭!!!”一声,这次是从斜前方传来的,爆炸的位置不一样。 万俟林木说:“谁在弄炸/药?” 罗参说:“那个方向,是不是藏宝图的目的地?” 九爷赶紧把瓷片拿出来,对比着地图,脸色难看的说:“没错,就在那边。” 万俟林木说:“难道有人先咱们一步,找到了目的地?这样爆炸下去,恐怕什么都给炸成渣子了!” 罗参说:“走,咱们看看去。” 因为前方很可能有人,他们不敢贸然开着车子过去打草惊蛇,就把车子藏起来,然后徒步走过去。 爆炸一直在继续,而且不断更新着地点,这边炸一下,那边炸一下,几乎要把这块土地炸成了马蜂窝。 众人挨近爆炸地点,四周一团灰雾,难闻的气息混合着扬尘,万俟林木赶紧捂住口鼻。 就见灰雾之中,好几个穿着统一的打手走来走去,竟然是彦姐带的队伍,绝对错不了。 是无二的手下! 简直是阴魂不散,没想到他们也找到了这里来。 不过万俟林木并没有看到彦姐,都是一些打手在爆破地点勘察。 “怎么样?” “没有,不是墓葬。” “这边也不是。”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炸吧!老大说了,就算把这片夷为平地,也要把墓葬炸出来!” 好多打手在这里勘探地形,也有打手往回走,准备回去禀报情况。 众人跟着那回去的打手,很快找到了这些人的大本营。 他们出动的人手不少,并不像前几次,只是十几个人,这次估计有上百人,在这附近驻扎了一个营地,营地全部用铁栅栏圈起来,竟然还有人在放哨,防守的非常严密。 不止如此,他们都配备着枪支,而且还穿着防弹衣,看起来火力非常充足。 万俟林木低声说:“他们出动了这么的多人?” 九爷声音很低,皱着眉说:“目的地就在这片营地里面。” “什么?”万俟林木一阵惊讶,怪不得那些打手炸不出东西来,原来藏宝图的目的地刚好在营地下面,看来他们要把自己炸了才是。 那么问题也来了…… 万俟林木他们想要去探寻帝俊火种,必然要混进营地,不只是要混进营地,而且还要在营地里“作业”,这难度未免也太高了。 罗参低声说:“他们人多,装备也齐全,现在天色太亮,不是时候,起码等天黑之后,咱们再摸进营地。” 众人也觉得只能这样了,立刻全都撤离了回去,找到藏起来的车子。 大家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现在才中午多一点,要到天黑,还要等好几个小时。 昨天晚上被阴兵追逐,大家只休息了两个小时,罗参说:“大家趁现在休息一下吧,养精蓄锐。” 众人就在车子里休息,万俟林木躺在罗参腿上,背朝着大家,面朝着椅背,然后把小兔兔从口袋里托出来。 小兔兔眨着眼睛,两只大耳朵一动一动的,因为刚才扬尘太大,小兔兔有点灰头土脸,还“阿嚏!”打了一个小喷嚏。 万俟林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兔兔一脸懵懂,也跟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把白嫩嫩的食指压在唇上。 万俟林木用手帕沾了点水,给小兔兔擦脸,小兔兔一脸超享受的样子,坐在地上,养着小脸盘子,让爸爸擦脸,特别乖巧,还时不时的抖动着两只大耳朵。 万俟林木给他擦了脸,小手,还有小尾巴之后,又拿出一些面包饼干和巧克力,喂给小兔兔。 小兔兔爱吃甜食,这点随了罗参,抱着巧克力“咔咔咔”的啃起来,大耳朵上面都沾了巧克力,白色的绒毛一撮一撮的。 万俟林木见他吃的这么香,怕他觉得太甜会口渴,于是招招手,让罗参拿瓶水来,把水倒在瓶盖里,小兔兔自己就抱着瓶盖,好像抱着水杯一样,“砸砸砸”的喝水去了。 万俟林木逗弄了一会儿儿子,感觉超有意思,就像…… 养了一只小仓鼠? 不不,养了一只小兔子。 罗参见他老是琢磨儿子,就说:“好了木木,睡一会儿。” 万俟林木这才不情不愿的又躺回去,躺在罗参膝盖上,小兔兔就爬过来,窝在万俟林木怀里,让爸爸玩着自己的大耳朵,乖巧的睡觉去了。 万俟林木抱着儿子的耳朵,异常满足,也乖乖的睡了。 很快众人都沉入了梦乡,天色黄昏的时候,九爷突然睁开了眼睛。 其他人的呼吸还都非常平稳,显然沉浸在睡梦之中没有醒来。 九爷睁开眼睛,并没有立刻动,呼吸也保持着平稳,像是熟睡一样。 他的目光却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盯在皮皮身上。 皮皮睡着了,仰躺在椅子上,翻着小肚子,因为睡得很瓷实,衣服搓起来一点,小肚子都露了出来,还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他的脖颈上,挂着那只玉貔貅。 万俟林木和皮皮签订了合同之后,就把玉貔貅,也就是皮皮的真身还给皮皮了,毕竟合同在手,皮皮这么老实的人,也不知道逃跑。 此时此刻,玉貔貅就挂在皮皮纤细的脖颈上。 九爷的目光一直盯着皮皮,确切的说,是盯着那只玉貔貅。 他保持着呼吸平稳,慢慢的撑起手臂,见众人没有醒来,一点点靠近皮皮。 皮皮根本没有发现,还在睡觉,咂咂嘴,睡得毫无戒心。 九爷轻轻越过来,来到皮皮身边,伸手过去,手指轻轻一勾,勾在玉貔貅的链子上,就是一根很普通的红绳儿。 九爷把玉貔貅勾出来,就在这一刹那,皮皮突然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唔”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四目相对。 九爷刚要“偷盗”玉貔貅,被正主抓了一个正着,简直是人赃俱获。 九爷一阵尴尬,怔在原地,就在这时候,皮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脸懵懂,显然还没有真正醒过来,说:“嗯?叔叔……?” 九爷狠狠松了一口气,看着睡眼惺忪的皮皮,微微一笑,说:“想不想和叔叔做有意思的事情?” 皮皮还是一脸懵懂,虽然皮皮至少有三千多岁的高龄,但好像不怎么谙世事,迷茫的望着九爷。 九爷又是一笑,低下头来,不给皮皮醒过梦来的机会,吻在了皮皮的嘴唇上。 万俟林木听到了一些动静,睁开眼睛,发现才黄昏,还能再睡一会儿,结果听到了奇奇怪怪的声音,转头一看…… 九爷和皮皮正打得火热。 万俟林木:“……”这俩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万俟林木没当一会儿事,很快又趴在罗参腿上睡着了。 一直到天黑下来,万俟林木这才被罗参叫醒,罗参给他擦了擦脸,万俟林木脸上都是被压得印子,看起来一脸呆萌,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罗参笑着说:“醒醒了小懒猫。” 万俟林木还困着,而且白天睡觉就是这样,睡多了浑身无力,还想再睡。 他费力的爬起来,说:“几点了?” 罗参说:“十点了。” “十点了!” 万俟林木摸了手机一看,还真是,晚上十点了,这一觉睡的。 众人吃了晚饭,差不多十一点左右,就准备出发了,还是把车子藏在隐蔽的地方,然后偷偷摸到打手们的营地外面。 放哨的打手不少,两个人一组,每个营地门口,都有两组人在放哨,营地里还有巡逻的打手,看起来严密。 万俟林木说:“咱们要先解决放哨的,不然进不去。” 罗参说:“我解决左边两个。” 万俟景侯说:“我去解决右边两个。” 二人话音刚落,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见左边两个放哨的,突然“砰砰”两声,直接倒在了地上,悄无声息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昏死了过去。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他们……怎么了?” 结果这么说着,就看到突然自己晕倒的两个人放哨打手身上,慢慢浮现出两只白绒绒的兔耳朵。 兔……耳……朵…… 黑漆漆的夜晚,一对白色的兔耳朵悬浮在半空,不止如此,慢慢的,兔耳朵下方,又浮现出一对眼睛,没有脸,眼睛却在笑…… 自带鬼片特效! 万俟林木:“……”儿子! 他一摸口袋,儿子还真的不见了,竟然隐身跑了。 万俟景侯赶紧冲出去,解决了右边两个放哨的,以免他们发现对面的一组有异动,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万俟林木和罗参则是赶紧跑到小兔兔面前,小兔兔还是只有耳朵和眼睛露着,其他部分隐身,万俟林木手疾,一把抓住两只兔耳朵。 腾! 小兔兔就被薅了起来,好像拔萝卜一样。 小兔兔一被拽住耳朵,瞬间就像被扼住了命运的脖颈一样,慢慢显露出全部,不再隐身。 耳朵被攥着,可怜巴巴的当啷着,只有小尾巴不断耸动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小声说:“很危险知道么?以后不要瞎跑。” 小兔兔一脸特别乖巧的样子,使劲点头,两个人抓住儿子,赶紧塞在口袋里,跟其他人汇合,偷偷潜入营地。 打手的营地非常大,众人避开巡逻的打手,快速往里走,很快就来到了主营帐旁边,看来是打手头子的帐篷,里面有人,灯火通明。 黑漆漆的天边还传来“嘭!!!嘭——”的爆破声,爆炸依然继续着,但是他们肯定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毕竟真正的“东西”就在他们脚底下。 罗参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不要出声,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一个打手小跑着从远处走过来,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 “老大!” 那打手喊了一声,紧跟着就听到了老大的回应。 但竟然不是他们熟悉的彦姐。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十分粗犷,带着一些沙哑,听声音感觉像是土匪头子一样。 老大说:“找到了没有?” 打手迟疑的说:“没有啊老大,西边已经被我们炸秃了,根本什么都没有!” 老大怒吼说:“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老板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找个墓葬都找不到!” 老大又说:“西边没有,不会去找北面吗?!这也要我去说?!” “是是,老大。”打手说:“您也不要着急。” “我能不着急么?”老大冷冷的说:“这是我扳倒井彦的最好机会!” 井彦?他们提到了彦姐。 老大继续说:“井彦那个臭娘儿们,没事就压我一头,有他在老板跟前,老板什么时候能重用我?好处都给她这个臭娘儿们捞走了,咱们兄弟哪点儿不如她?!” “没错,老大说得对,她就是个臭娘儿们!” 老大说:“趁着这次井彦失踪,我们必须找到帝俊火种,带回去送给老板,这可是一次大好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原来彦姐失踪了? 可能和当时的阴兵有关系,九爷让温白羽直着开车下去,而井彦他们转了弯。 老大说:“直接扳倒了井彦,我就是队长!以后老板分了长生不老药,少不了你们的!” “多谢老大提携,多谢老大了!” “别光顾着谢我,快去给我找!”老大说:“就算是炸平这片,也要给我找到墓葬,这次的帝俊火种我势在必得,井彦那个臭娘儿们每次都答应得好好儿的,结果一次火种也没有得到,我如果带回去一枚帝俊火种,老板一定对我刮目相看!” “是,我这就去!” 打手要从帐篷里出来了,众人赶紧缩起来,躲在帐篷后面,避开打手的视线。 那打手走出来,很快离开了帐篷,出营地去了。 万俟林木小声说:“他们也是冲着火种来的,咱们要赶紧,藏宝图的目的地在哪里?” 营地很大,圈起了一大片,按照九爷说的,藏宝图的目的地就在营地之中。 九爷看着地图,对比着藏宝图说:“应该在西南角。” 罗参说:“那边应该是堆放物资的仓库,咱们过去正好顺手补给一番。” 万俟林木低笑说:“那还等什么?我看他们财大气粗,物资很充分的样子,这次便宜咱们了。” 有占便宜的机会,万俟林木怎么能不占? 众人刚要离开,就在这个时候,罗参一把按住万俟林木的肩膀,将人拽回来,嘘了一声,手掌心向下压了两下,示意说:“等等。” 踏踏踏—— 竟然又有人来了。 还是刚才那个打手,去而复返。 一路大喊着:“老大!老大!” 万俟林木十分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找到墓葬了? 真的给炸出来了? 那打手来得十分匆忙,钻进帐篷里,就听老大的声音说:“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叫魂儿么?你老大还没死呢!” “不是,不是啊老大!” 打手说:“老大,我们在爆破的地点附近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老大立刻说:“是不是井彦?!” “不是不是,”打手说:“不是井彦那个臭娘儿们,我们也不认识是什么人,但他鬼鬼祟祟,我们就把他抓住带回来了,老大要不要见一见?” “啐!” 老大吐了一口痰,说:“难道是和咱们截胡的人?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动土,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人?给我带进来!” 打手很快又跑出来,对着外面几个打手喊:“快带进来!带进来!” “噌——” “噌——噌——” 两个挎着枪的打手,托着一个白衣男人,从黑暗的营地外面走了进来。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稍微探头看了一眼,低声说:“什么人?” 其他众人摇摇头,都不认识。 那白衣男人垂着头,似乎已经昏死过去,被他们拖拽着两条胳膊进来,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纯白色的衣服沾染着斑斑的灰土,而且衣服很宽大,好像是…… 古代的长袍一样。 那白衣人一头长发,而且竟然是白发,凌乱的遮掩着五官,根本看不清楚模样。 万俟林木心里寻思着,竟然是个老爷爷? 打手将白衣老者的两手用手铐扣在一起,一边一个人架着他的胳膊,将人拖拽着进了帐篷。 嘭! 直接扔在地上。 打手们进了帐篷,并没有将帐篷帘子放下来,这下子好了,万俟林木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状况。 白衣老者倒在地上,白色的头发混乱的遮着脸,一动不动,好像还在昏死着。 老大嫌弃的说:“这是什么人?!一个老头子?” 打手说:“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刚才爆炸的时候,他就在爆破点附近,我们还以为他被炸死了,不过过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死,而且一点儿也没有受伤,应该只是被震晕过去。” 老大啐了一声,说:“草他娘的,一个老不死的,跑到这地方来干什么?莫不成是起尸的粽子么?” 那打手笑着说:“老大,是不是起尸的粽子,咱们不知道,不过他不是个老不死的。” “不是?”老大奇怪的说。 那打手“嘿嘿”笑了一声,颇为猥琐,说:“老大,这人虽然看起来一头白发,但是并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反而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老大冷笑一声,说:“你糊弄鬼呢!?” 打手说:“老大,我说的是真的!您别不信啊!” 老大重新打量着昏死在地上的人。 万俟林木听了,眯了眯眼睛,年轻男人却有一头白发,难道……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白先生,白先生可不就是这样么? 难道是白民? 倒在地上的男人虽然穿着长袍,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身材高挑纤细,长袍之下,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一股风流之气,如果是女人,一定是个身材婀娜的美女。 不止如此,他双手被铐在一起,虽然遮挡着脸,但是露出来的手腕,白皙细腻,犹如上等羊脂白玉,透露着一股温润,没有一丁点儿的瑕疵。 打手笑哈哈的说:“老大,这些日子咱们跟着井彦那个臭娘儿们,日日风餐露宿,从来没吃过一顿好的,更别说玩女人了!我刚才看过了,虽然这人不是个女人,但长得贼他妈好看,老大这么辛苦,不如……” 他说着又嘿嘿笑起来。 那老大听了似乎有些心动,说:“当真?还能有比女人长得好看的男人?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他能比井彦那个臭娘儿们长得还好看?” 彦姐虽然平日里很强势,但是长相不赖,而且身材火辣的厉害,其实队里很多打手都肖想过彦姐,可谁也没人敢付之行动。 老大走过去,蹲在地上,毫不留情的一把拽住男人的白发,动作粗鲁至极,狠狠的往上一拽,迫使那昏迷中的白衣人抬起头来。 莹润的白发从白衣人脸侧滑下来,首先露出他犹如白玉一般无瑕的下巴,微微有些尖,但并不是蛇精脸,下颌的流线精致柔和。 随即露出白衣人的侧脸,随着老大粗鲁的一拽,白衣人仰起头来,白发向后掠去,这才真正露出了白衣人的五官。 “嗬——”老大不由自主抽了一口冷气,啐了一口:“真他妈漂亮!” 队里的女神彦姐和这个白衣男人对比起来,简直瞬间被比了下来,竟生出一股云泥之别。 随着那白衣人的五官袒露在众人面前,藏在营帐外面的白先生也狠狠抽了一口冷气,惊讶的瞪圆眼睛,差点沙哑的? ?呼出声:“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两天消炎药,再加上每天晚上入睡前吃止疼片,感觉好了一丢丢,并不会疼得两眼发昏了,已经可以恢复一万字更新啦,感谢小天使们的关心,么么哒~ 125、真假貔貅10 师父? 白先生的师父? 万俟林木记得, 白先生之前在沙漠里提起过他的师父,说他的师父精通医术, 只不过…… 师父已经过世很久了。 在白先生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也是如此,白先生很早就接替了白民族长的位置。 如果真的是白先生的师父,那这师父的年纪到底有多大?白民人寿命都短, 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而且看这个白衣人的面容, 怎么也没觉得是个老年人,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撑死像是三十岁的人。 白先生却非常肯定,说:“真的……是师父。” 无启皱眉低声说:“你没看错?” 白先生也压低了声音,说:“我不可能看错,我师父的脸上有道伤疤,你们看, 位置都一模一样。” 伤疤…… 众人这才注意到, 原来那白衣人白玉无瑕的脸面上, 竟然有道伤疤。 横在两只眼睛中间,斜斜的贯穿着, 从额头的右上开始,一直斜着往左下蔓延, 收在左面的颧骨上方、眼睛下方。 因为白衣人的面容实在太令人惊艳窒息, 一时间竟没有人关注这道伤疤。 但仔细一看…… 老大立刻啐了一声:“他脸上怎么横着这么大一道伤疤?” 打手们摇手说:“老大,本身就有的,不是我们干的, 我们看他长得这么正,就是抓来孝敬老大,怎么敢在他脸上动粗?” 的确,那道伤疤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非常陈旧。 白先生眼神波动着,嘴里喃喃的说:“这……这怎么可能?” 白先生的师父很早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当时白先生还小,还是个少年人,对于部族里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只是一心做入室弟子。 头一天晚上,师父还哄着白先生睡觉,笑着给他梳头,告诉白先生,如果白先生乖乖睡觉,明天就教白先生医术。 然后第二天醒过来,部族里竟然乱套了。 白先生在哪里也找不到自己的师父,师父就好像人间蒸发,突然消失不见了。 白先生到处去寻找,见到部族里的人就问,但是他们什么也不说,缄口不言,甚至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白先生,仿佛白先生是一个怪物。 在那之后,白先生就从长老口中,得到了师父已经去世的消息,这怎么可能,师父头一天还允诺自己,可以学医术了,第二天竟然无缘无故的去世。 白先生觉得很奇怪,最奇怪的是部族,部族里上到长老,下到族人,都三缄其口,什么也不愿意说,白先生的师父从此成为了部族里的禁忌,再也没人提起他。 后来白先生做了族长,小一辈儿的白民族人甚至不知道白先生这个师父的存在,渐渐的,被人淡忘了……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白先生竟然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师父。 打手笑哈哈的说:“老大,您看啊,他虽然脸上有伤疤,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瑕不掩瑜,无伤大雅的,您仔细看看?” 老大蹲下来,拽着白衣人的头发,改为捏住他的下巴,端详着那白衣人的面容,虽然的确有一道伤疤,但是这伤疤无伤大雅,完全不会给白衣人减分,也不会破坏他的美感,反而觉得更加羸弱,充斥着一股纤细瓷器,莹润又脆弱的病态美感。 老大哈哈一笑,正笑着,“嗬——”突然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睁大眼睛,似乎狠狠吃了一惊。 唰—— 一瞬间,那被老大捏着下巴的白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眼尾微微发红,说不出道不明的风情,好像天生具有什么摄魂夺魄的能力一般。 然而那双眼眸,冷若冰霜,仿佛是寒冬料峭的冰花,带着一股凌厉和凛然。 随着白衣人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整个帐篷里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五度! 老大吓了一跳,连忙甩开白衣人,保持安全距离,毕竟那白衣人的眼神太凌厉了,让他有些后怕。 老大粗着嗓音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大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那白衣人跌在地上,双手被手铐铐着,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竟然低头仔细的研究着自己的手铐。 与其说是研究,还不如说是玩着手铐。 他似乎没见过这种东西,“哗啦呼啦”琢磨着。 老大一皱眉,旁边的打手立刻说:“我们老大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 那白衣人仍然像是没听见,“哗啦呼啦”继续玩自己的手铐,不停摆弄着。 打手试探的说:“你来这里……难道是为了帝俊火种?” 哗啦呼啦—— 白衣人听到“帝俊火种”四个字,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仍旧哗啦呼啦的玩着自己的手铐,竟然还笑了一下。 白衣人一笑,在场众人都有些神魂颠倒的感觉,脑袋里晕乎乎的,不知怎么的,好像瞬间被抽掉了魂儿,为了美人一笑,让他立刻去死都甘愿。 真是太漂亮了…… 老大缓过劲儿来,摇了摇头,冷笑说:“难道是个傻子?” 白衣人被说成傻子,也没有什么反应,仍然专注着手铐。 老大试探的重新蹲下来,指了指白衣人的手铐,笑着说:“这个这么好玩?那我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来跟我玩玩?” 白衣人晃着手铐,听到老大对自己说话,终于有了点反应,抬起头来,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盯着老大,还微微歪头,一脸懵懂迷茫。 老大啐了一声,心脏猛跳,说:“真他妈勾人!” 白衣人晃了晃手铐,张了张殷红的嘴唇,嗓音深深的,仿佛是幽幽的泉水,从山林的深处流淌而出,带着一股说不尽的幽然,嗓音温柔,即使他不笑,声音都带着笑意:“玩……” 老大哈哈一笑,表情十分猥琐,说:“好好,你们还等什么,快把他带到我的帐篷里去,等我冲个澡,立刻就过去。” “是是,老大!” 打手们立刻哄笑起来,拽着那白衣人起身,白衣人也没有挣扎,一脸懵懂,心智好像是两三岁的孩子,跟着那群人就走了,退出了帐篷。 万俟林木眼看他们把白衣人带到了不远处的帐篷里,其中一个打手留下来,其他打手全都出了帐篷,守在外面。 万俟林木低声说:“怎么办?” 白先生干脆利索的说:“救人。” 众人绕过巡逻的打手,快速的来到帐篷后面,帐篷只有一个出入口,想要进去,就要撂倒门口把守的打手。 两个打手手里都托着枪,而且火力不小。 罗参低声说:“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打草惊蛇。” 他说着,和万俟景侯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黑色的衣服,在黑暗的夜色中,犹如身姿矫健的黑豹,瞬间窜了出去。 守门打手根本什么也没看见,两个人还在互相唠嗑,就感觉口鼻一下被捂住,紧跟着脖颈一木,瞬间失去了知觉,向后仰倒。 罗参和万俟景侯一人托住一个,以免打手摔倒动静太大,引发别人的注意。 两个人解决了打手,简直是小意思,其他人刚要有所行动,结果这时候,哪知道这么巧,一个打手从旁边走过来,嘴里说着:“老大让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发现了门口两个打手晕倒在地,一阵吃惊,立刻就要大喊出声。 不好! 万俟林木心头一突,万一打手喊出来,惊动了人群,他们想要救人就难了,更别说在营地里找到藏宝图的目的地了。 万俟林木想要扑出去,制止住那个打手,就在这时候,“唰——”一双兔耳朵突然凭空出现,浮现在了打手的头顶,好像打手戴了一个滑稽的兔耳朵发卡似的。 小兔兔? 小兔兔显然是隐身了,只露出一双兔耳朵,与此同时,小兔兔没有露出身体,甚至没有露出眼睛,下半/身却突然变出火红色的烛龙尾。 红色的鳞片,犹如燃烧的红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在尾巴的末端,还有一只锋利的倒钩。 与小兔兔白绒绒可可爱爱的耳朵不一样,凭空出现的烛龙尾看起来凌厉又霸气。 打手忽然看到半空多出了一条“蛇尾”,吓得怔在原地,嗓子里仿佛堵了鸡毛,什么也说不出口。 嘭!! 就在这时候,那条红火色的烛龙尾突然动了,“啪啪”两声,照着那打手的脸抽过去,瞬间将打手左右开弓打成了猪头。 打手一阵眩晕,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咕咚!”直接栽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万俟林木冲上一步,一把捞住那栽倒下去的打手,以免闹出动静。 小兔兔撂倒打手之后,烛龙尾“唰”的凭空消失,只剩下一双兔耳朵,和一只白白嫩嫩的兔尾巴露在半空,小兔尾巴还晃了晃。 万俟林木抬手抓住兔耳朵,将儿子拽回来,塞回口袋里,比了一个大拇指,低声说:“儿子,干得好。” 小兔兔被表扬了,十分不好意思,羞涩的笑了笑,晃动着两只大耳朵。 万俟林木说着,众人赶紧把三个打手拖到一边,掩藏起来,然后进了帐篷。 帐篷里除了白衣人,还有一个打手,那打手背对着帐篷帘子,所以没发现他们,但是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他们老大来了。 笑哈哈的说:“老大,这人长得可真是好看,比我见过的女人还要好看,而且你看他啊,眼神儿可真勾人,老大要是玩好了,可分给兄弟们一起玩玩呀!” 他说到这里,一转头,登时“嗬——”,后知后觉的抽了一口冷气,说:“你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已经被万俟林木一拳揍在鼻梁上,登时鲜血长流,向后一仰,“咕咚”摔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白先生赶紧冲过去,那白衣人就躺在帐篷里的折叠床上,帐篷有些简陋,毕竟是临时搭建的,那白衣人却像是谪仙下凡,和这种简陋格格不入。 白衣人双手绑着手铐,还在玩耍手铐,听到白先生的声音,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了白先生一眼,似乎不认识他,又低下头来,感觉白先生没有手铐吸引人。 万俟林木说:“爸,你真没认错人么?他怎么好像不认识你啊。” 白先生立刻说:“绝对没有认错。” 又对白衣人说:“师父,是我啊,我是销白啊,师父!” 白衣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最多就是冲着他们傻笑,谪仙一般的美人儿,笑起来却像是个心智只有两三岁的傻子。 罗参说:“咱们先离开这里,一会儿那个头子就会过来,不走就来不及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先带人走。” 众人带上白衣人,白衣人却不怎么配合,好像不想走,根本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就知道玩手铐。 白先生立刻说:“你把我师父背上。” 无启指了指自己,说:“……我?” 白先生点头,说:“难不成是我?” 白先生的师父身材高挑,虽然看起来特别婀娜,但到底是男人,骨架子不算小,和白先生的体型差不多,如果白先生背着师父,肯定有些艰难。 无启只好背上白先生的师父,白先生的师父还笑嘻嘻的,以为无启在跟自己玩。 因为师父双手被手铐叩着,没有办法打开,如果想要背起来,手铐就要穿过无启的脖子,白先生觉得好玩,来回来去晃着手铐,搞得无启好像要上吊自杀一样。无启心中默念,他是销白的师父,是长辈,是长辈…… 众人刚要离开帐篷,万俟林木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等等。” 他说着,走回折叠床边,把昏厥的打手从上拽起来,撂在折叠床上,不止如此,竟然开始解那打手的衣服。 罗参觉得头疼不已,说:“木木……” 万俟林木一脸坏笑,说:“马上好,马上好……” 他说着,把打手的上衣解开,还把人家衣服一拽,露出打手的肩膀来,然后抓过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故意没有盖全,搞成了一副香肩半露的模样。 万俟林木笑着说:“好了,好好儿跟你们老大玩玩。” 众人眼皮都是一跳,论犯坏,谁也没办法和万俟林木比,当真对万俟林木是佩服之至…… 罗参说:“这边走。” 大家出了帐篷,一起往营地的角落走,按照九爷的藏宝图,来到目的地附近,前面就是营地的物资储备帐篷。 帐篷门口没多少打手,应该是在交接换班,所以非常松懈,众人趁机直接摸进了帐篷里。 帐篷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大家自然也不能点灯,只好摸黑。 无启在被勒死之前,赶紧把白先生的师父放下来,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好几声。 而白先生的师父似乎觉得特别有意思,还笑了起来,万俟林木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笑出声来,“嘘——”了一声,说:“别出声。” “别……”白先生的师父竟然开口说话了,不过却是学万俟林木的话,断断续续的说:“别……出声。” 万俟林木对白先生说:“他到底怎么回事?” 白先生有些着急,抓住师父的手臂,迫使他看着自己,说:“师父,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销白啊。” 师父一脸懵懂的看着白先生,随即“嘻嘻”笑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别……出声……” 然后抓起白先生的一缕头发,在掌心里玩起来。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他好像……脑子有点不对劲儿。” 罗参说:“先把他的手铐砍断吧。” 万俟林木觉得也对,摸了一下自己的耳钉,镜棺碎片立刻化成银白色的匕首,准备对着白衣人的手铐砍下去。 唰—— 就在匕首即将碰到手铐的电光火石之间,白衣人突然眯了一下眼睛,反应速度异常惊人,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手腕一转,竟然躲了过去。 万俟林木的匕首落空,吃了一惊,奇怪的看向白衣人。 白衣人眼睛里都是冰冷,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冷冷的盯着万俟林木。 好像刚才的神志不清,全都是假装的一样。 就在众人以为师父是装傻,或者师父终于恢复了神志的时候,白衣人冰冷的目光瞬间淹没在傻笑之中,“嘻嘻”笑出声来,抓住万俟林木的手臂,晃来晃去,好像撒娇一样说:“再……再玩……玩!” 万俟林木头疼,说:“我不是在跟你玩,我是想把你的手铐解开。” 他说着又去砍白衣人的手铐,白衣人反应迅速,就跟刚才一样,瞬间避开,傻笑着说:“好玩!玩……”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来劲儿了你!” 他说着,突然扑出去,“嘭!”一声,直接将白衣人扑在地上,一只手将他双手压在头顶,另外一只手握着寒光凛凛的匕首,不止如此,还直接骑了上去,一脸恶霸的模样,恶狠狠的狞笑:“你躲啊!我看你躲,跑哪去!?” 白衣人被万俟林木一凶,登时一脸很害怕的模样,一双丹凤眼瞬间变得水灵灵,大有要哭的意思,真的抽咽起来,泪水仿佛珍珠,咕噜噜顺着眼角流淌,白色的长发散落在地上,看起来凌乱又脆弱,活脱脱被恶霸强占的模样。 而那恶霸……就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完全没觉得,眼看着白衣人被自己欺负哭了,那得意劲儿别提了,刚要笑出声,就被罗参一把抱了下来。 罗参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点,他可不能忍受自己的爱人,和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翻滚。 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罗参把万俟林木抱下来,说:“木木,老实点。” 万俟林木一阵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罗参用匕首将手铐砍断,白衣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委屈的盯着万俟林木,还蜷缩在一边,好像万俟林木随时都会欺负自己一样。 白先生头疼不已,赶紧对白衣人说:“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先生还记得,自己的师父虽然少言寡语,但是秉性温柔,无论是医术和功夫,在部族内都是一等一的,在白先生之前,他的师父就是族长。 白先生被师父收作关门弟子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大家都把他的师父奉做族内的神明,崇拜有嘉。 然而…… 一切在一夕之间,仿佛大厦倾塌,什么也不剩下。 白衣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还委屈的滚眼泪,一抽一抽的,特别可怜儿。 万俟林木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说:“我应该……没欺负他吧?” 就在这个时候,白衣人的头发有些拱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仔细一看,竟然是小兔兔! 小兔兔又从万俟林木的口袋里“越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白衣人身上去。 小兔兔顺着白衣人的头发,“哗啦——”就滑到了他的肩膀上。 九爷不止一次看到了小兔兔,他眼睛当然不瞎,不过这一条路上,看到的奇怪事情多了,九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见怪不怪了,相当淡定。 小兔兔滑到白衣人的肩膀上,白衣人感觉到痒痒的,正好侧头去看,就和小兔兔打了一个照面。 小兔兔晃着自己的大耳朵,坐在他的肩膀上,两只小手张开,捧着白衣人的脸。 白衣人巴掌大小的脸,在小兔兔面前,好像显得很大很大,但是小兔兔伸手捧着,一脸很正经的模样,还像模像样的给他擦了擦眼泪,轻轻的拍了拍,嘴里“啊、啊!”两声,似乎在说,不哭了不哭了。 白衣人吸溜了两下鼻子,真的就没有再哭,不过还是保持着一脸委屈。 万俟林木心想儿子真是厉害,自己还是个宝宝,就能哄人了? 咕噜—— 咕噜咕噜—— 白衣人似乎饿了,他的肚子叫唤起来。 万俟林木眼睛里都是狡黠的光芒,说:“咱们这不是在补给仓库么?正好,搞点吃的吧,我看他们财大气粗的样子,补给的食物肯定好吧?” 的确如此,众人在四周翻找,罗参找到了一些肉罐头。 要知道肉罐头很沉,一般野外都不会带很多,他们的肉罐头正巧吃完了。 万俟林木也不客气,把罐头拿出来,用匕首撬开,递给白衣人。 但是白衣人竟然不领情,根本不搭理万俟林木的肉罐头,万俟林木还以为他在“记恨”自己,哪知道白先生说:“我师父不吃肉的。” “啊?”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不吃肉?” 白先生点头说:“我师父不吃肉,而且也不杀生,平日都是清心寡欲的。” 万俟林木:“……”肉多好吃。 咔嚓嚓——簌簌簌—— 一双白绒绒的兔兔耳朵在补给的食物之间晃来晃去,很快从里面抱出一大袋蔬菜干来。 并不是那种户外的蔬菜干,而是现在很流行的蔬菜干零食,打开袋子就可以即食的那种,还很好吃。 小兔兔把相对他来说,巨大的蔬菜干抱出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白衣人面前,“啪啪”,小白手拍了拍袋子,示意白衣人吃。 白先生赶紧把蔬菜干的包装袋撕开,然后递给白衣人。 白衣人这回真的吃了,先试探的捏了一块,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然后一双眼睛明亮起来,似乎觉得很好吃。 白衣人像是饿极了,但是他吃饭特别斯文,吃蔬菜干小口小口,纤细的手指捏着,小口的送到嘴边,吃的时候也特别斯文,几乎不露牙齿。 万俟林木:“……”果然,蔬菜不好吃吧! 白衣人吃着蔬菜干,小兔兔就坐在一边,托着腮帮子,仰着头,兔兔耳朵耷拉着,背在头顶上,一脸专注的看着白衣人吃饭,似乎觉得特别有意思。 万俟林木自己吃着罐头,含糊的说:“他叫什么名字?要不然你叫叫他名字,看看他有没有反应?” 白先生一听也对,说:“我师父叫做销宁一。” “销宁一……”万俟林木重复了一声,名字和人一样,听起来都斯斯文文的。 白先生趁着师父吃饭,就低声说:“师父?师父?销宁一?” 白衣人斯文的吃着蔬菜干,很快吃完了一袋,小兔兔又给他撕开一袋,继续吃起来,好像对“销宁一”这个名字也完全免疫,没有任何反应,最多对着白先生傻笑一下。 万俟林木说:“我看不行,他是完全傻了。” 白先生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师父遇到了什么变故,这些年生活的一定很辛苦。” 万俟林木若有所思的说:“白民人寿命都这么短,你师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白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作为短命的白民人,销宁一为什么会活到现在? 销宁一遇到了什么变故,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傻子? 当年白民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销宁一一夜之间“去世”? 而那些白民为什么缄口不提销宁一? 销宁一又是怎么来到这里?出现在爆破现场的? 众人把目光都聚拢在吃蔬菜干的销宁一身上,销宁一仿佛就是一个谜团,而他身边还围绕着无数的谜团。 “他奶奶的!”帐篷外面传来大骂的声音,是那群打手,躁动了起来。 老大的声音高喊着:“我草他娘的!竟然逃跑了!给老子找,把整个营地翻过来,也给我找到!!” 老大刚才满心欢喜的洗了一个澡,钻进帐篷里,看到一个“美人儿”躺在折叠床上,心里那叫一个痒啊,直接扑了上去,没成想竟然啃了一嘴沙子! 这才醒悟过来,那美人儿跑了,自己还被整了! “别让他跑了!” “妈的,敢逃跑,我打断他的腿!” “营地门口给我严防死守,加强守卫,绝对不能松懈!一只苍蝇也别给我飞出去!” “是,老大!” 万俟林木低声说:“看来他们发现了。” 罗参低声说:“不用担心,咱们也不出去。” 九爷在黑暗中仔细去看藏宝图,说:“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说着,补充了一句:“地下。” 万俟林木看了看脚底下的土地,说:“在这下面,我们要开地洞么?” 万俟林木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嗬!!”一声低吼,刚刚还安安静静,斯斯文文吃蔬菜干的销宁一,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眼睛突然赤红起来,密布着血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变得凌厉又冷酷。 转瞬突然跃起,猛地掀翻了身边的物资补给。 嘭——!!! 这帐篷里不只是食物补给,还堆放着很对器材补给,补给掀翻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动静。 不止如此,销宁一还魔怔了一样,狠狠推开身边的白先生,猛地向帐外冲出去。 白先生完全没有防备,“嘭!”的跌倒在地上,胳膊肘蹭在地上,登时流了好多血,疼得他爬不起来。 一眨眼的工夫,销宁一已经灵动的仿佛是一头白鹰,和刚才羸弱的模样大相径庭,冲出了帐篷。 “快追!”万俟林木连忙说。 外面打手们正在巡逻,已经加派了人手,正在寻找销宁一,没成想销宁一竟然自己跑了出去,撞在枪口上。 老大带人巡逻,气急败坏的寻找着,就见一个白衣人从物资帐篷里钻了出来。 “妈的!就是他!!” 老大怒吼:“给我抓住他!” 打手们立刻端着枪,快速冲过来,刹那间就要将他包围。 老大一把抄下自己腰间的枪,“咔嚓”一声上膛,瞄准销宁一的小腿,就要射击。 砰—— 子弹快速飞出,销宁一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他眼睛赤红,整个人狂躁不已,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又好像在克制着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眼看销宁一就要被子弹击中。 罗参“唰!”的一抖鱼线,因为距离太远,根本赶不过去,他想要将销宁一卷回来。 哪知道罗参的鱼线还没有出手,身边红光一闪…… 小兔兔白绒绒的兔耳朵,在红光的包裹下,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头发,狭长的红色双眼,软软萌萌的小兔兔,转瞬被拉长,刹那间竟然变成了青年人的模样。 和万俟林木极为相似的精致眉眼,却没有万俟林木那样冷漠和疏离,相反的,竟然继承了罗参的温柔,分明是一张邻家大哥式的温柔暖男。 然而就是这样的暖男,生着一双狭长的红色的双目,微微垂眼之际,狭长的双眼带着笑意,闪烁着一股说不出的鬼畜光芒。 青年人高挑,肌肉流畅,红光之下,性感的人鱼线衔接着火红色的蛇尾…… 不,那是烛龙尾。 比起刚才迷你型的烛龙尾,青年人现在的烛龙尾看起来霸气十足,火红色的鳞片仿佛是铠甲,尾端巨大的倒钩带着一股野性…… 啪! 红色的烛龙尾瞬间甩出去,坚硬的烛龙鳞片直接将子弹挡开,倒钩勾在销宁一纤细的腰上,猛地一拽。 销宁一处于狂暴的阶段,还想要反抗,却被蛇尾强硬的勾回来。 “嘭!”一声扔在储备帐篷的地上。 “老……老大!”打手们吃了一惊。 “我好想看到了一条……一条红色的大蛇!” “有……有树干那么粗!” 老大也吓了一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厉喝说:“放屁!你们看错了,怎么可能有蛇?!” “逃进储备室了!他妈的,给我围起来,我就不信了!” 销宁一摔倒在帐篷里,脸色狰狞,不断扭曲着,本想立刻爬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 青年人一把压住销宁一的双手,将他两手一分,死死压在耳侧。 销宁一嗓子里发出怒吼的声音,立刻抬腿去踢,青年人早有准备,“啪!”烛龙尾一横,再一次桎梏住销宁一。 销宁一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不断的乱吼着,精致的脸面吼得无比狰狞,额头上青筋暴怒,眼珠子充血,好像随时都会爆炸。 白先生紧张的说:“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但是销宁一一点儿也没有意识,根本不认识他们。 门外老大的声音怒吼着:“识相的就给我出来!否则老子放火烧死你!” 另外的打手有些迟疑,说:“老……老大,可是这是补给室啊,如果烧完了,咱们的补给怎么办?” “呸!”老大狠狠啐了一声,紧跟着是打手挨打的声音,显然这打手说的是对的,老大也只是做做样子,不敢真的烧了补给室。 九爷皱眉说:“现在怎么办?咱们冲出去?” 皮皮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可以给你们开路,我可是很厉害的!” 万俟林木说:“不能冲出去,目的地已经在咱们脚下了,没有道理冲出去,而且咱们现在离开,那些打手肯定会加强防守,想要回来就不容易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不断怒吼的销宁一,说:“关键是他,太能折腾了。” 销宁一没有意识,疯狂的挣扎着,小兔兔变化出的青年人一直压制着销宁一,但是销宁一完全没有好转的趋势。 就在这个时候,青年人突然低下了头去…… 万俟林木“嗬……”了一声,还以为他儿子要强吻销宁一。 毕竟青年人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强势,而且带着一股野性的掠夺。 销宁一非常不配合,猛力的挣扎着,青年人突然低下头,并没有强吻销宁一,而是用磕头抵住了销宁一的额头。 小兔兔额头上有一块菱形的红色宝石,按照大叔叔的说法,那是火精,其他烛龙的火精长在嘴里,而小兔兔发生了变异,长在额头上。 红色的火精触碰到销宁一的一刹那,绽放出柔和的光芒,销宁一口中的怒吼变得微弱起来,随即是“嗬——嗬——嗬——”剧烈的呼吸声,似乎有些痛苦,眼神一时清醒,一时混沌,一时无比挣扎,不停的闪烁着。 最后变得非常痛苦,被桎梏的双手不断握拳松开,握拳又松开,掌心里都是指甲的抓痕,血粼粼一片,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流下来,滚落在土地上,竟然变成了红色的玉石…… 叮叮当当的滚了满地。 不只是销宁一的痛呼声很大,青年人头上渐渐冒出汗来,顺着额角滚落下来,滴落在销宁一的面颊上,青年人的呼吸越来越低哑。 万俟林木看着这个场面,不知为何,竟有些面红耳赤? 销宁一嘶哑的痛呼了一声,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瞬间眼睛变得清明起来,不再挣扎,瘫在地上,有些无力。 白先生着急的说:“师父!师父?” 销宁一的目光微微有些晃动,眼皮轻轻撩起一些,似乎在看白先生,微微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竟然认出了白先生,沙哑的说:“是……白儿……” 他说到这里,突然力气一泄,头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白先生震惊的说:“师父?!您怎么了?” 罗参检查销宁一的呼吸,无启给他搭脉,松了口气说:“没事,昏过去了。” 噗! 就听一声轻响。 那刚刚还霸气侧漏的青年人,在一声轻响之后,突然冒出烟儿来,巨大的烛龙尾瞬间缩水。 “嗖——”一声,又从高大的青年人模样,缩水成了不足十厘米的小兔兔。 精致的眉眼,狭长的双目,和青年人一模一样复制黏贴的容貌,但缩小版的小兔兔,红色的双目闪烁着一股可怜纯良,而“膨胀”版的青年人,火红色的双目里闪烁的则是一股与生俱来的鬼畜气场…… 好像黑化版的罗参一样。 小兔兔顶着两只白绒绒的耳朵,“吧嗒”从半空落下来,掉在昏迷的销宁一胸口上,毛茸茸的小尾巴晃了晃,还有点害羞,因为刚才突然变大,手帕改装的小衣服已经殒身不恤,小兔兔赶紧把大耳朵垂下来,用大耳朵遮住自己,白润润的小脸颊都爬上了一层殷红。 万俟林木:“……”这就是传说中的可大可小?可盐可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欢迎来到崽崽的独家采访专题】 ——请问你觉得木木爸爸的属性是什么? 小兔兔:财迷! 万俟林木:…… ——请问你觉得小三爸爸的属性是什么? 小兔兔:伪善! 罗小三:…… ——请问你觉得“大叔叔? ??的属性是什么? 小兔兔:烂泥鳅! 万俟景侯:…… ——请问你觉得“小叔叔”的属性是什么? 小兔兔: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温白羽:…… ——请问你觉得师尊的属性是什么? 小兔兔:美人! 销宁一:…… 【大家好,窝是崽崽,感觉窝知道的太多了,要去避难了,明天见!】 126、真假貔貅11 营地灯火通明, 打手团团围在补给帐篷外面。 老大喊着:“给我听好了!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我们这里人多, 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刚说完, 旁边的打手就小声说:“老大,可是……可是我们人虽然多,但是补给仓库里, 弹药比咱们充足……” 万俟林木“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说:“他们一定是猴子派来的逗比,还告诉咱们补给仓库里的弹药充足呢,让我来看看……” 他说着,立刻转身到四周搜寻,果然看到了很多枪/械和弹药,说:“这都是什么啊,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罗参大体瞟了一眼, 说:“装备还真是齐全。” 外面的打手突然惨叫一声:“哎哟, 老大!” 那老大怒吼着:“草他娘的!让你多嘴!你这么一说, 他们不就知道仓库里有弹药了么!?你是想让他们拿着家伙冲出来干咱们,是不是?!” “老大!老大, 我不敢了……哎呦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万俟林木摇头叹气的说:“真可惜啊, 我怎么觉得他们除了井彦之外, 都是一盘散沙啊?” 九爷捡了几样装备,笑着说:“没想到这些打手财大气粗,还有防弹衣, 大家穿上。” 众人全都依言穿上“新装备”,罗参还捡了一把武器交给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掂量着,说:“我也不会用啊。” 罗参满脸宠溺的微笑说:“不会用没关系,只要记着别往自己人身上打就可以,如果实在不会用,当板砖也就是了。” 九爷:“……” 老大在外面踱步,气愤的无处发泄:“他妈的,草他娘,撒野都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他娘的……” “给老子冲进去,老子还不信……”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天摇地动。 众人一凛,还以为打手头子一不做二不休,要炸了整个补给仓库,但听声音,又稍微有点远。 罗参眯眼说:“应该是在爆破。” 这次爆破距离有点近,外面的打手还在作业,爆破已经开始收缩包围,因此他们感觉的非常清晰,这种感觉就好像地震了一样,而且震源相当近的那种。 轰—— 轰隆—— 补给仓库是帐篷搭建而成的,这种帐篷一般是合金骨架子,轻便又牢固,而且还抗风,野外露营的帐篷抗个七级风不在话下,这种帐篷几乎是军事帐篷,就更别说牢固性了。 帐篷一瞬间却发出喀啦啦的声音,四周的承重摇晃起来。 万俟林木说:“这……怎么回事?” 温白羽的声音夹杂着震惊,说:“地面!” 万俟景侯说:“是地面凹陷了。” 众人这才低头一看,原来地面竟然有些凹陷,简单来说就是…… “炸酥了。”罗参说:“看来藏宝图的目的地果然在咱们脚下,他们一直在这周围作业,地表已经炸酥了,这地方就快要塌方了。” 万俟林木刚要说怎么办?难道冲出去么? 结果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轰!!!”一声,补给仓库的帐篷轰然坍塌,一瞬间将所有人都埋在了下面,不止如此,脚底下的土地“咔嚓”开裂,众人只觉得下盘一轻,承接他们重量的地表突然下陷。 这种感觉,就好像坐上了失重的电梯,电梯疯狂下坠。 “嗬……” 万俟林木心脏失衡,他虽然没有恐惧感,但是失重之后难受的感觉还是有的,猛烈的下坠,让他整个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嘭!”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将人护在怀里。 众人疯狂下坠,四周都是土石,不止如此,还有补给,也跟着一起滚进了塌陷的大坑里,“稀里哗啦”什么东西都往下滚,食物、水壶、医药品,甚至是枪/支,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些重型器具! 大型器具也跟着下坠,力道之大,如果砸在头上,那就是瞬间开瓢,回炉重造的事儿了! 罗参一把护住万俟林木,将人搂在怀里,四周都是大家惊叫的声音。 罗参沉声大喊着:“双腿向下,不要翻滚!保护自己的脑部!” 下坠的惊叫声中,罗参的声音好像圣旨一样,众人连忙醒悟过来,全都护住自己的脑袋。 嘭!! 塌陷的大坑非常深,万俟林木被团团保护住,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始终的感觉消失,伴随而来的是重重的落地感,但是不疼,已经被罗参这个肉垫全部承担住了。 万俟林木深深地呼吸着,赶紧抬起头来,“哗啦……哗啦……”是沙土散落的声音,众人满头满脸全是沙土,石块沙土从身上滚落下来。 “罗参!你怎么样?!”万俟林木赶紧爬起来去扶罗参。 罗参掸了掸身上的土,说:“没事……” 其他人也全部掉了下来,灰土中,一双兔兔耳朵变成了灰黑色,一晃一晃的。 万俟林木赶紧一把拽住耳朵,将小兔兔从灰土中拽出来,小兔兔被拽在半空,使劲抖了抖,“阿嚏!”打了一个小喷嚏,嘴里竟然还喷出了一个小火球,幸亏火球很小,否则就要将万俟林木的头发直接燎了…… 小兔兔抖掉身上的土,晃了晃小尾巴,似乎十分爱干净,有些嫌弃灰扑扑的自己。 万俟林木见他没事,狠狠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销宁一。 白先生的师父趴在不远处,也跟着坠了下来,他坠下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应该没什么意识,这时候也还昏迷着。 万俟林木检查了一下销宁一,呼吸很平稳,就跟睡着了一样,没什么大碍。 万俟林木赶紧说:“大家都没事吧?” 九爷和皮皮灰头土脸,不过并没什么事,互相给对方掸着土,万俟景侯坠下来的时候护着温白羽,两个人也没什么事,就是吃了点沙子。 万俟林木放眼寻找着四周,说:“谁看到我爸和无启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好像真的没有看到那两个人。 就在这时候…… “无启!无启!” 旁边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声音,众人赶紧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白先生和无启掉下来的比较偏僻,落地的地方和他们隔开了一点儿。 白先生蹲在废墟之中,无启躺在一边,脸上都是灰土,额头上鲜血斑斑,粘稠的鲜血洒了满地,滴滴答答淋在灰土之上,旁边一根合金的帐篷杆子,竟然直接对穿了无启的胸腔。 无启掉下来的时候,可以算是最不幸运的一个。 白先生满手都是鲜血,前所未有的害怕,面色苍白到了极点,双手哆嗦着,嘴唇颤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叨念着:“无启……无启……” 无启根本没有反应,安静的昏迷在地上。 众人冲过去,他们这里没有什么精通医术的人,罗参在部族里读过一些典籍,因为无启族的人活的都很久,可以说是活化石,所以部族里有很多珍贵典籍,罗参是学过一些医术,但是让他做小手术,小包扎没问题,眼下这种情况就…… 罗参面色严肃的检查了一下无启的情况,说:“前辈失血过多,要立刻将利器拔/出来止血才行,但是伤口的位置不乐观,也不知道是万幸还是不幸……” 白先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光慌乱的盯着地上的鲜血,万俟林木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不愧是他们之中最冷漠的一个,很自然的说:“利器插进去的地方,正好在心脏附近,万幸的是,没有破坏到心脏。不幸的是,利器插进去的地方又刚好是心脏附近,如果是没有经验的人来拔利器,很有可能会因为毫厘之差,波及到心脏。”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 罗参虽然会医术,但是他无法肯定自己能有效的拔出利器。 白先生眼眶里瞬间被泪水弥漫,喃喃的说:“怎……怎么办?都是……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找什么帝俊火种,如果、如果我不找帝俊火种,无启……无启也不会……” 无启是不会死的,他将在死亡之中获得永生,生生不息,这也是无启族的真谛,甚至无启都不需要无启族的土壤,也能复活自己。 可是…… 知道无启能够复活,和知道无启马上要死掉,这是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非要经历大悲之后,才能得到大喜,那又有多少人,会选择经历大悲呢? 白先生双手抓住沙土,不停的抓挠着,他的声音很轻,但此时心中一片凌乱,痛恨的感觉席卷了胸腔。 万俟林木连忙拦住他抓挠沙土的动作,说:“爸,没事的,无启那么厉害,只是拔出利器而已。” 他说着,看向罗参,说:“快点开始吧,我可以用自己的血给他愈合。” 万俟林木是凤凰血,是愈合伤口的“圣药”,他们之中,温白羽也是凤凰血,而且是纯种的白鹄之血,确保伤口愈合绝对没问题。 罗参深吸了一口气,刚要伸手握住合金铁杆,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后背传来,说:“我来。”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还昏迷不醒的销宁一。 销宁一走过来,他一身白衣,虽然满是灰土,但是一点儿也不显得凌乱,不止并不凌乱,反而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精致得令人屏息的脸,满满都是冷漠的气息,仿佛是一朵隆冬中的冰花。 销宁一……恢复神智了? 销宁一是白先生的师父,白先生曾说过,销宁一精通医术。 白先生抬起头来,看到销宁一的一刹那,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光芒,满满都是希冀,嗓音沙哑的说:“师父,师父!快……快救救无启!” 销宁一动作并不慢,但是显得不急不缓,声音平静冷淡的仿佛是一潭死水,说:“干净的水。” 他一开口,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开始翻找背包,旁边也有好多掉落的器材和医药包,大家四处搜罗,找到了销宁一需要的水。 销宁一蹲下来,用小剪子将无启染血的衣服剪开,无启的衣服上都是浓稠的血浆,紧紧贴在伤口附近,沙土也和在伤口里,看起来一片泥泞。 白先生几乎不敢再看,万俟林木拉住白先生的手:“爸,没事的。” 嗬!!! 就在众人都没准备好的时候,无启突然闷哼一声,疼的直接睁开了眼睛,他双眼圆睁,眼眶几乎裂开,眼中血丝弥漫,额头青筋凸起,肌肉几乎爆裂开来。 销宁一竟然已经拔出了利器,冷淡的说:“按住他,出血太严重了,我要清理消毒伤口,这样才可以止血,不然伤口会溃烂。” 众人立刻按住无启,无启力气很大,尤其是疼痛几乎激发了无启全部的潜能,罗参和万俟景侯一人按了半边,将无启狠狠钉在地上。 因为疼痛,肌肉不停收缩着,即使不能乱动,无启的伤口还是像泉水一样,不停的涌动着。 白先生看的触目惊心,咬着嘴唇,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无启似乎听到了白先生的哭声,意识这才慢慢回笼,低声说:“销白……没事,我没事……” 销宁一动作很利索,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头,很快挑干净伤口中的泥沙和碎屑,用棉花沾着药水给无启消毒,又说:“伤口很大,很可能错位,我给他缝合之后,就可以用凤凰血愈合了。” 销宁一说话间,一点儿也不含糊,手上动作不停,开始给无启缝合,因为没有麻药,无启都是自己忍着,随着销宁一的每一下动作,无启的额头上青筋都会狠狠蹦跳一下。 但是因为无启已经恢复了意识,所以紧咬着牙关,一声也没喊疼,似乎就怕白先生担心,还冲着白先生勉强笑了一下,说:“销白,没事的,我不疼……”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已经费劲了全部的精力,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几乎要晕过去,脑袋里轰隆隆的,疼的仿佛在过火车,已经出现了幻觉。 “好了。”随着销宁一这句话音一落,万俟林木立刻在无启的胸腔上滴上凤凰血。 伤口快速凝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无启的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估计是因为凝血之后,伤口不那么疼痛了,疼痛是最消耗精神的感觉。 只不过无启虽然不疼了,也止住了血,但是仍然处于失血过多的情况,有些虚弱。 销宁一退开到一边,擦拭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红色的血液在销宁一白皙的双手上,好像绽开了一朵妖艳的花,带着一股妖冶的艳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销宁一好像恢复了意识,难道是小兔兔的功劳? 白先生让无启不要起身,说:“再躺一下。” 无启点点头,艰难的抬起手来,用手背擦了擦白先生的面颊,说:“别哭了……像个小花猫。” 白先生赶紧自己抹了抹眼泪,说:“谁、谁哭了?是这里土太大,你又不是没看见。” 无启笑起来还有些虚弱,说:“是是……我看见了。” 万俟林木好奇地看向销宁一,说:“你是……醒过来了么?知道自己是谁了?” 销宁一似乎不认识万俟林木,不过还是点点头。 白先生抬起头来,看销宁一,说:“师父,您真的想起来了?” 白先生这么久没有见到师父,难免有些高兴,尤其他这辈子只有师父一个亲人,自从师父去世之后,就是无牵无挂,虽然养成了冷漠的秉性,但是其实白先生是非常渴望温暖的。 白先生面对师父的时候,并没有平日里的高傲,说:“师父,当年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族内的长老突然告诉我,您去世了?!长老们什么也不愿意说,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还有……”白先生似乎有很多很多的疑问,说:“师父,白民的寿命都非常短暂,师父您是……?” 白先生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听懂了,销宁一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如果销宁一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位极其高寿的老人家了。 而师父不但没有去世,看起来还如此年轻,就仿佛当年的销宁一一般。 销宁一听到白先生的问话,突然“嘶”了一声,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脑袋,说:“我……我头好疼。” 头疼?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向销宁一,销宁一不像是装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部,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不停的颤抖着,说:“我……我头好疼,我这是……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死了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销宁一突然开始说胡话,声音颤抖着,不停的战栗。 在昏暗的灰土中,显得异常诡异。 “我不是死了么……” “我怎么还活着……” “我已经死了……” 销宁一喃喃的自言自语,眼神晃动的很厉害,越来越迷茫,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膝盖中,紧紧抱作一团。 “师父!师父!”白先生赶紧冲过去扶住销宁一,说:“师父,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多想了!” 销宁一听到白先生宽慰的话,慢慢平静了下来,似乎不再颤抖,一切归为平静。 他慢慢抬起头来,将脸从膝盖中间抬起来。 一张美艳的脸上,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露出…… 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嘻嘻——”笑了一声,说:“玩……” 白先生一怔,说:“……师父?” 万俟林木有些头疼,说:“他是不是……又傻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尤其这个销宁一还是自己老爸的师父,这辈分可就高了,岂不是太师傅?师尊大人? 不过万俟林木的话也算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看销宁一这模样,就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看起来像是两三岁的孩童一般。 白先生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又试探的说:“师父?您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销白啊,我们刚才还在说话……您看,您刚才还救了无启呢。” 他说着,指了一下半卧在旁边休养的无启。 销宁一把目光转移过去,直接从无启身上掠过去,一点儿也没有注意,自己捯饬着长发,坐在一边,叨念着:“玩……跟我玩……” 白先生叹了口气,万俟林木站起来,掸了掸土,说:“我看啊,咱们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吧。” 四周灰扑扑的,都是灰土,像是一个大土坑,而且非常粗糙,怎么看也不像是藏宝图的目的地。 说好了是藏宝图,怎么可能藏着一个大土坑? 而且他们之前发现帝俊火种的地方,不是天灯墓,就是天火墓,不是想要永生,就是想要重生。 总之,都是倾尽全力的豪华墓葬,而这里呢? 如果说是墓葬,都给墓葬丢人,这就是个土坑! “草他娘,这他妈什么地方?” 隐隐约约的咒骂声传来,竟然是那些打手的声音。 没想到那些打手也跟着掉了下来,估计塌方的范围不小,谁让他们把这一片都炸酥的? 只能听到打手们咒骂的声音,见不到人影,应该是土坍塌下来,把那些打手给困住了。 “怎么回事!?这地下怎么是空的?!” “老大,这不会就是老板要找的墓葬吧?” “这下咱们发达了!” “先从这里出去才是发达,没看到咱们被困住了吗!” 万俟林木说:“看来咱们动作要快一点了,那些打手就是狗皮膏药。” 罗参突然说:“这边有路。” 众人赶紧聚拢过去,就看到罗参所说的“路”。 因为塌方的问题,地下的空间已经被堵住。前面应该的确有一条路,但是被土堵住了,只剩下一个小“气口”,如果想要过去,就要把这段挖开。 众人身边就有工具,罗参和万俟景侯负责挖开“气口”,其他人分工合作,白先生照顾受伤的无启,和神志不清的销宁一,其他人则负责“拾荒。” 也就是在旁边捡装备,看看有什么掉下来,却可以用的装备,挑挑拣拣。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罗参和万俟景侯已经把通道挖开,说:“可以走了。” 众人背上装备,顺着通道往里走。 一条漆黑的通道,众人把手电打开,向深处照明。 半圆穹顶,方形地面,的确符合墓葬的标准,但是…… 万俟林木:“感觉怪怪的。” 罗参一言点破说:“太简陋了。” 简陋的穹顶,简陋的砖瓦,简陋的地面,地面甚至没有砖瓦,全都是沙土的,走在上面,发出“簌簌簌——沙沙沙——”的声音。 万俟林木咂咂嘴,说:“墙壁上也没有壁画,这些石砖甚至都不一样,也太不讲究了。” 虽然很多朝代都流行简朴下葬,但是万俟林木说的对,墙壁上的石砖都长得不一样,显然是一批石料用完了,看起来不够用,又补用了第二批石料,衔接的非常尴尬。 这如果是墓葬,墓主估摸着都能跳起来,气得起尸! 这么简陋的“墓葬”,墓主人是怎么拥有帝俊火种的呢? 万俟林木说:“与其说是个墓葬,我觉得更像是个工厂,一股工业风。” 现在很多餐厅为了吸引人的主题,就会装修成工业风,故意露出很多走线,或者水泥墙等等,万俟林木觉得这个墓葬就是这种装修主题的,“不拘一格”! 打手们的声音被大家抛在了后面,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了,看来已经成功把他们甩掉。 众人走了大约十分钟,这条通道还挺长,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终于前面出现了一个“墓室”。 与其说是墓室,不如说是……房间。 因为这个墓室带门,而且不是千斤闸这样的石门,而是一扇“铁门”。 大铁门半敞着,铁门上还横着三条铁门栓。 没错,三条。 好像生怕里面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似的…… 此时此刻,这样的大铁门却半敞着,透露着里面幽幽的黑暗。 罗参做了一个手势,说:“先不要动,我过去看看。” 他说着,将手电灭掉,一个人慢慢往前走,他天生是大长腿,虽然走的很慢,但是步幅一点儿也不慢,来到铁门之后,侧头向里看去。 很快,罗参打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众人过去,大家这才打起手电,全都走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万俟林木皱着眉头,只是往里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嫌弃。 罗参淡漠的说:“刑室。” 房间里很大,同样是石头堆砌而成,放眼望去,先看到了一片刑具,挂在墙上、丢在角落,斑斑驳驳都是血迹。 其中一个倒钩一样的刑具挂在墙上,钩子上还挂着一个脑袋,脑袋已经风化了,皮肉包裹在头颅上,黑漆漆的。 大片的血迹呈现喷射状,喷洒在墙壁上,也变成了黑色,应该是陈年累月的结果。 白先生皱眉说:“太恶心了。” 除了刑具之外,一面的石桌上,还排列着很多针。 这些针闪烁着光芒,每一根颜色还不一样,连血迹都变成了黑色,那些针的颜色却异常的灿烂,看起来上面绝对淬了毒,隔绝了氧气。 刑室往里,竟然是个“套间”,里面还套着一个巨大的囚室。 一扇斑驳的铁栅栏门,里面横七竖八都是尸体。 温白羽看了一眼,实在没忍住,差点“呕”的一声就吐出来,这简直就是个乱葬坑。 万俟林木说:“这么可怕么?” 温白羽摆着手,捶着自己胸口,说不出来,万俟景侯给他拍背。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走过去往里张望,不是可怕,是恶心,横七竖八的尸体堆积着,好像垃圾站一样。 尸体长年累月的腐烂,皮肉粘粘黏黏,漆黑一片,有的变成了干尸,有的则湿乎乎的看不出形状。 万俟林木仔细观摩着那些尸体,说:“真奇怪……” 温白羽真是佩服极了万俟林木,说:“奇怪什么?你还能看的这么仔细?” 万俟林木说:“你们没发现么,这些尸体的体型……都太大了吧?”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说:“他的小臂长,是我的两倍。”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想到一处去了,不约而同的说:“阴兵!” 他们在树林里遇到的阴兵,不就是这样吗?一个个起码两米以上,全都是高大的巨人,奔跑速度超过车子,体能绝对不是正常人。 万俟林木正在观察,一个黑影从头顶的位置落下来,他一抬头,“唰”对上了一双黑窟窿似的眼睛。 嘭!!! 一只大脸突然迎面冲过来,隔着铁栅栏,像万俟林木急速靠拢。 如果换做别人,估计都吓得直接大叫出声,但是万俟林木一脸木然,说:“起尸了。” 囚牢中的粽子起尸了,已经腐烂成了这个模样,竟然还能起尸。 罗参说:“是咱们的元阳太充足,让这些粽子起尸了。” 众人之中,元阳最充足的不用说了,当然是小兔兔了,小兔兔是刚生出来的小宝宝,还有烛龙血统,是最鲜美,元阳最充足的一个。 其次就是万俟景侯,他可是正统的烛龙,没有混血,烛龙的元阳爆表。 当然还有温白羽,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是神鸟鸿鹄,阳气也非常足,万俟林木遗传了两个人的血统,阳气能不足么? 另外貔貅皮皮,那阳气也是顶呱呱的。 众人就是一个行动的阳气大宝库,粽子闻到这种元阳的味道,就像是饿了很久的饿死鬼,立刻躁动起来。 砰砰!! 那粽子不停冲撞着铁栅栏,在万俟林木面前龇牙咧嘴。 嘭! 随着一声冲撞,铁栅栏因为年久失修,竟然有些发酥,轰然直接倒塌下来,向着万俟林木直拍而来。 “木木!”罗参大步冲过去,猛地抬起腿来一踹。 黑色的靴子一下踹在铁栅栏上,铁栅栏“轰”一声,直接被踹飞了出去,砸在那“越狱”的粽子身上。 粽子“咯咯”一声大吼,被砸的向后飞去,“咚”撞在囚牢的墙上,顺着墙砸下来,直接砸烂了尸体堆。 粽子砸烂了尸体堆,尸体滚落了满地,那些被砸烂的尸体却突然动了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皮皮大喊一声:“天啦,好像都起尸了!” “快走。”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说:“走。” 众人打算快速撤出墓室,外面还有铁门,撤出去关上铁门,就能将这些粽子隔绝在里面。 皮皮眼看着粽子扑上来,就要张开嘴巴去咬粽子的手,九爷快准狠,一把抱住皮皮,捂住他的嘴巴,说:“皮皮,不能瞎咬东西,乱咬的话,叔叔以后就不能跟你玩亲亲了。” 皮皮一听,嘟着嘴巴,没能展现自威猛的一面,似乎觉得有些可惜。 众人快速退出房间,“轰——”准备快速关上铁门,就在这一刹那,小兔兔突然扇动着小蜜蜂一样的翅膀飞起来,嘴里“啊啊啊”的乱喊,似乎在指什么。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顺着小兔兔指的方向看过去,猛地扶额说:“销宁一!” 白先生倒抽了一口冷气,销宁一竟然还在里面,他们刚才紧急撤退的时候,销宁一竟然脱队了。 而且他不只是脱队,他还蹲在角落,在玩刑具镣铐! 万俟林木说:“看来师尊对手铐真是情有独钟。” 这时候万俟林木还能说冷笑,可惜其他人压根儿笑不出来。 销宁一根本不知道危险,蹲在地上,笑嘻嘻的拨弄着那些刑具,囚牢里的粽子已经全都起尸,缺胳膊短腿的在地上蠕动着,往外爬出来。 他们似乎发现了销宁一,冲着销宁一背后摸过去,而销宁一一点儿戒备心也没有。 “小心!” 销宁一听到有人冲自己大喊,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很坏”的万俟林木,之前“欺负”自己的万俟林木,还把玩具“弄坏”的万俟林木,冲着自己大喊,好像在吼自己,而且手舞足蹈,“张牙舞爪”。 万俟林木“张牙舞爪”,其实在大喊:“当心!快过来!跑过来!!” 但是销宁一的神志好像两三岁小孩一样,根本听不懂万俟林木在说什么,还觉得万俟林木很凶,瞬间露出委屈的表情,瘪了瘪嘴巴。 万俟林木气的头疼冒烟,说:“你卖什么萌,快跑过来啊!” “嗬!” 就在这一瞬间,销宁一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一个粽子从后背扑上来,直接钳住销宁一的脖子。 销宁一抽了一口冷气,被那粽子狠狠一撞,不只是呼吸被制,后脑一下磕在石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鲜血直流,瞬间昏迷了过去。 销宁一流血,鲜红的血液变成了红玉,叮叮当当的掉落在地上,不停的凝结。 “快救人!”万俟林木打开牢门。 他还没冲进去,一抹红光“唰!”直接钻出牢房之中,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仿佛是一抹闪电! 小兔兔瞬间被红光包裹,冲入牢房,一刹那间,从萌萌的小兔兔外形,突然拉高拉大,再次变成了青年人的模样,俊美的容颜,狭长的红色双目,巨大威严的烛龙尾。 “嘭——”一声巨响,直接将那钳住销宁一脖颈的粽子甩飞出去。 那粽子被巨大的烛龙尾一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咚!”砸在墙壁上,竟然将墙壁砸出一个坑来,“哗啦啦”的直掉碎渣。 青年单手,一把抱起销宁一,手臂的肌肉流畅张弛,似乎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其他的粽子已经快速围拢过来,好像要将青年和销宁一活活困死在里面。 罗参说:“我去帮忙。” 众人赶紧冲进牢房,那些粽子果然和之前见过的阴兵差不多,可以说是异常顽强,即使是断胳膊断腿,也非常勇猛,没有了脑袋还在不停的抓人。 罗参说:“小心尸毒,不要恋战。” 众人想要脱出包围,就在这个时候,皮皮突然着急的喊着:“你们有人看到叔叔么?” 叔叔? 那不就是九爷? 刚才丢了一个销宁一,现在九爷又不见了? 众人放眼一看,包围的粽子太多了,场景一度非常混乱,一眼根本看不见九爷。 万俟林木脑海中一现,他突然想起来了,刚才冲进来帮忙的时候没有注意,九爷…… 好像没有进来帮忙。 果然! 他回头一看,就见九爷站在牢房门口,那张大铁门外面,正微笑的注视着他们。 刚才大家都进来帮忙,九爷落在最后一个,根本没有进来,一直留在牢房外面。 九爷似乎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对他们摆了摆手,一脸亲和的微笑,随着他的微笑,“嘭!!”一声,竟然将大铁门直接关闭,把众人和粽子一同关在了牢房中。 咔嚓! 咔嚓! 咔嚓—— 是落下铁栓的声音,三枚铁栓全部落下。 “怎么回事?!”皮皮喊了一声,冲到门边上,使劲用拳头砸着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开门呀!开门!我们还在里面!” 九爷当然看到他们还在里面,隔着厚重的铁门,九爷的笑声好像有些失真,又有些飘渺遥远。 九爷的声音穿插在粽子的怒吼中,十分温和的说:“我相信按照罗三爷景爷你们的实力,这些粽子都是小小不言的,根本无法难为各位……” 罗参面色十分镇定,声音冷漠的说:“你是什么意思?” 九爷还保持着笑声,说:“各位不要误会,我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找到帝俊火种而已,感谢各位一路上的鼎力相助,如果不是各位,我也不可能越过阴兵的包围,来到这里……” “请各位放心,”九爷的声音竟然有些远了,说:“你们身上的物资储备非常丰富,不会挨饿也不会口渴,等我找到帝俊火种之后,一定会差人来,把各位放出去。” “那么……” 九爷的笑声越走越远,几乎听不清楚,远远的飘来一句:“我们后会无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发蠢作者的新文《暴君种草日常》~种草文,事业文!今天中午11点开坑,会有小红包掉落鸭!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欢迎小天使去看文! 127、真假貔貅12 皮皮一脸呆呆的盯着厚重的铁门, 身后是成堆成堆的粽子。 九爷把他们关在了房间里,粽子闻到了气血的味道, 已经全部起尸, 像是马蜂一样,乌央乌央的冲过来。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这个九爷是怎么回事儿?一路上都在利用咱们?” 可是万俟林木根本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异样的气息, 九爷就像是一个老好人一样。 他一个普通人, 怎么能收放自己的气息? “啊呀!” 就在这个时候,皮皮还惊呼了一声,说:“我的真身丢了!” “真身丢了?”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皮皮。 皮皮连忙上下去找,把自己的口袋翻过来,仔仔细细的去找,说:“真的,丢了!找不到了, 我一直放在口袋里。” 他说着, “吧嗒!”掉下来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一句很简短的话。 ——玉貔貅叔叔借走了,谢谢。 皮皮看着那张纸条, 一脸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说:“这个大坏蛋, 他把我的玉貔貅偷走了, 还说是借走的!” 皮皮说话的当口,那些粽子已经扑了过来,万俟林木一脚踹开一只匍匐爬来的粽子, 说:“现在怎么办?” 罗参看了一眼后背的铁门,说:“不用着急,还没有我罗参打不开的门。” 又对众人说:“我去开门,你们掩护我。” 众人掩护着罗参向后退去,罗参拿出两根银针,插在门锁里,万俟林木也不懂这个,总是看电视上这么演,只是觉得玄乎。 粽子可不管他们要干什么,前仆后继,像是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刚才一只粽子被万俟林木踹开,“轰隆”一声,砸倒了一片粽子,就好像保龄球一样。 那些粽子七扭八歪的摔在地上,一个砸一个,胳膊和腿竟然非常“脆”,被一砸就发出“咔嚓!”的声音,七零八落,断臂断腿漫天飞舞! 粽子的手臂“吧嗒”掉在地上,还弹跳了好几下,似乎妄图挣扎着去抓他们,最后才奄奄一息,好像条上岸的鱼,因为干涸,不停的打着挺,终于消停了下来。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手掌一张,“唰——”银色的镜面耳钉,瞬间化成一把长刀,在昏暗的房间里熠熠生辉。 无启失血过多,就算他再厉害,一时间也无法补上来,万俟林木淡淡的说:“爸,你带着无启靠边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白先生看到无启的样子,也知道他因为失血而眩晕难受,失血过多可不只是虚弱的问题,还会引起眩晕恶心,身体无力没有食欲等等症状,甚至引起很多脏器和脑功能的不可逆转退化。 白先生点点头,赶紧扶着无启往边上站,靠近铁门,正好无启也精通手艺,可以在一帮参谋,帮着罗参解开铁门。 当——! 两个人刚退到门边,一颗骷髅头旋转着,像是子弹一样飞旋而来,直接砸在铁门上,直接将铁门砸出一个坑不说,那脑袋上还裹着一些黑色的皮肉残渣,狠狠一砸门板,残渣飞溅,甩了罗参一脸。 罗参是个有洁癖的人,被砸了一脸尸体的腐肉,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回头冷冷的一扫。 哪知道正好扫到了大叔叔万俟景侯身上,万俟景侯甩了甩手上的龙鳞匕首,将腐肉残渣摔下去,大长腿一踹身边没头的粽子,很淡然地说:“不好意思,误伤。” 罗参:“……” 罗参沉着的脸色瞬间微笑起来,三十度嘴角招牌微笑,一脸亲和的说:“大叔叔也不是故意的,没事。” 万俟林木:“……”好!虚伪…… 罗参只好自顾自擦了身上的残渣,然后默默的深吸一口气,继续开锁。 万俟林木大喊着:“还有多久,这些粽子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太难缠了!” 并不是太厉害,而是太难缠。 咔嚓! 一声轻响,随即罗参的声音响起,说:“门开了。” 众人连忙向铁门后撤,一边后撤,一边制止那些粽子扑上来。 白先生的师父销宁一还在昏迷,小兔兔变成了青年的模样,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快速冲出囚室。 其他人也跟着冲出来,那些粽子不甘落后,看到众人要跑,前仆后继的涌过来,不停伸手去抓挠,就好像丧尸一般。 粽子没有什么意识,也不会团结,你挤我我挤你,有的时候挤得太用力,“咔吧”一声,就把旁边粽子的脑袋挤了下来。 咕噜噜—— 粽子脑袋飞快的滚过来,“嘭!”撞到门框。 万俟林木一脚射门,直接将那滚出来的脑袋踹回去。 与此同时,手起刀落,银白色的镜棺随便幻化出来的长刀,“唰!”的一削,简直干脆利索,直接将伸出门来的粽子手臂斩断,毫不拖泥带水。 不止如此,还狠狠补了一脚,将粽子踹回去,粽子被踹过去,砸倒了一大片粽子。 众人看到万俟林木那快准狠的动作,都是后背一凛,尤其是罗参,不知怎么的,莫名觉得下面有点隐隐发疼。 万俟景侯则是难得露出笑容,还隐隐约约隐藏着一丝自豪,说:“林木的脾气随我,爽快。” 温白羽:“……”都这么暴力,这有什么可自豪的! 万俟林木踹开粽子,“嘭!!”一声将大铁门用力撞上,后面的粽子扑上来,被大铁门一撞,“轰——”一声,脑袋开花,全都向后摔去。 万俟林木合上门,动作利索,“啪啪啪!”三声,将铁门栓全部落下,拍了拍手,冷笑一声说:“好好在里面呆着吧!” 罗参默默给自己擦了擦冷汗,心说木木这种性子,“动手能力”还这么强,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这个老公大展身手呢? 差点忘了,自己刚才表演了一下开锁绝技,但罗参很怕在万俟林木心里,自己成了开锁师傅,这就…… 罗参这么想着,突然看到万俟林木手背上有一道红色的痕迹,连忙拉住他的手,沉声说:“木木,你受伤了?”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没当回事,说:“嗨,没事,就是稍微蹭了一下。” “蹭了一下?”温白羽皱眉说:“你是凤凰血,伤口愈合很快,这么小的伤口现在还不愈合?” 万俟景侯脸色也严肃起来,说:“伤口有毒。” 万俟林木手背上的伤口很浅很浅,就是一道划痕,好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稍微刮了一下。 很多人皮肤比较敏感,被尖锐的东西,甚至是指甲稍微挠一下,都会出现稍微凸起的红色痕迹,其实就是皮肤划痕征荨麻疹,是自我的一种过敏反应。 万俟林木手背上的伤痕,有点类似这种小小不言的过敏反应,就是稍微见血,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可包扎可不包扎的,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偏偏他的伤口有点微微红肿,而且一直没有消退。 万俟林木没当回事,罗参却立刻拿出医药包,给万俟林木清理伤口,然后贴上创可贴。 万俟林木说:“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罗参嗓音很温柔,说:“听话,这里终归是地下,空气也不流通,小心伤口感染。” 万俟林木听到罗参那温柔的嗓音,真是没治了,心里酥酥麻麻的,很吃这一套,心说贴着就贴着吧,反正不碍事。 于是众人准备继续往前走,看看九爷那家伙有没有走远。 万俟林木说:“九爷这么着急,进来就把咱们甩掉了,是不是说明他有把握找到帝俊火种?” 罗参点点头,说:“或许如此,他可能知道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 通道还在延续,说像是墓葬,又不像是墓葬,简陋的工业风一直延续着,通向幽深的黑暗。 “前面也有个房间。” 众人这次学乖了,并不贸然进去,而是仔细勘察之后,这才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尸体,这个房间的陈设很简单,进去是个闷窑,奇怪的是,这个窑好像并不是用来烧瓷的,旁边摆着很多瓶瓶罐罐。 瓶瓶罐罐瘫倒了一片,碎片砸了满地,地上还滚着很多黑漆漆的东西。 万俟林木说:“这些是什么东西?” 罗参只是看了一眼,说:“丹药。” “丹药?”万俟林木奇怪的说:“用窑……烧丹药?这还真是奇怪。” 古人喜欢炼丹,在早期的时候,不管是公侯王爵,还是民间雅士,都喜欢吃丹药,鼎鼎大名的竹林七贤、广陵绝响的嵇康,就喜欢服用丹药。 但是万俟林木从没听说过,用窑来烧丹药,别人都是用炼丹炉,看起来很高大上的那种,也非常讲究,很有仪式感。 眼前这个窑就稍微有点……土。 万俟林木围着窑转了一圈,虽然在电视上很常见,但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他刚走到窑的背面,突然“嗬——”的一声,猛地一头栽在了地上。 “木木!” 罗参还以为万俟林木被什么偷袭了,立刻一步跨过去,一把接住栽倒的万俟林木,将人抱在怀里,紧张的说:“木木!木木?” 万俟林木浑身发软,膝盖无力,整个人还微微打颤,情况看起来很不对劲儿。 众人快速围拢过来,白先生着急的说:“这……这是怎么了?” 无启看了一眼,说:“中毒了。” 中毒? 众人已经在短时间听到两次“中毒”这个词,罗参动作很快,“刷!”的一声撕下万俟林木手背上的创可贴,果然,伤口并没有愈合,还微微红肿。 罗参说:“是不是因为这个?” 无启摇头说:“具体什么毒,我也看不出来。” 无启并不是真正的医生,对于医术只是略通一二,他们这中间只有销宁一才是真正的医者。 可是销宁一他…… 众人转过头来,看向销宁一。 小兔兔背着销宁一,销宁一还在昏迷之中,老老实实的没有醒来的征兆。 罗参有些着急,赶紧把万俟林木放下来,让他靠着背包,这样稍微舒服一些。 万俟林木头脑发晕,四肢无力,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还不停的旋转,一种晕车的感觉席卷而来,冷汗一阵阵往外冒,说不出来的难受。 罗参见他难受,立刻翻找背包,将里面的药包全都甩出来,摊了一地,想要找一种和万俟林木对症的药给他吃。 啪! 就在这时候,一只白皙的手掌从后背伸过来,拦住罗参的动作。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销宁一! 销宁一已经醒了过来,因为撞到了头部,似乎还有些眩晕,踉跄的站起身来,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小兔兔立刻一把搂住销宁一,销宁一虽然身材高挑,但是小兔兔是青年形态,身材比他高大的多,尤其肩膀很宽,几乎将销宁一全部包住。 销宁一靠在小兔兔怀里,面色登时有些凝固,因为众人这才发现,刚才实在太急忙了,小兔兔变成了青年,好像……没穿衣服。 他的头发很长,一头黑发散下来,正好遮掩了不少,没什么视觉冲击,但是销宁一一靠进他怀里,这就不单单是视觉的问题里。 众人看销宁一的表情,似乎又恢复了神志,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撞到头部造成的。 白先生立刻说:“师父!您快看看林木!” 销宁一赶紧从小兔兔怀里退出来,来到万俟林木跟前蹲下来,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声音很清冷:“不用吃任何药,这也不是中毒。” “不是中毒?”罗参说。 销宁一点点头,说:“的确不是中毒,他手背的划痕,应该是在刚才那个墓葬里,划到了金针。” 众人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囚室里有很多刑具,的确有很多金针,上面淬了毒,看起来五颜六色的特别鲜艳。 可能就是刚才在对抗粽子的时候,万俟林木不小心被金针刮了一下,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因为伤口太浅,又不疼,所以没当回事。 怪不得万俟林木这样的凤凰血,都没有愈合。 销宁一解释说:“那些金针上并没有淬毒,所以不必紧张。” 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白先生迟疑说:“那……林木怎么会突然昏倒?” 销宁一的语气依然淡然,说:“因为那上面淬的,是五色花的花液。” 五色花!? 罗参说:“五感之种?” 五色花这个词,他们一点儿也不陌生,大家刚刚去过沙漠,在天火墓中,他们看到了墨派长老元非命的尸体,尸体上就开着五色花。 元非命为了消灭五感之种,自己服下了五感之种,选择死亡与它同归于尽,可见五感之种的可怕。 销宁一说:“剂量非常轻微,而且那些金针有些年月,这种花液保存的时间不长,应该已经快要挥发完毕,所以不需要解毒,稍微忍耐一下,等药劲儿过去就好了。” 罗参搂着万俟林木,感受着万俟林木不停的战栗,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追问说:“什么药劲儿?” 销宁一说:“五感之种的花朵,是激发人体潜能的,提取出来的花液,自然也是这种功能,在短时间之内,他会被开发潜力。” 某种感官会被无限放大。 销宁一补充说:“可能会出现轻微的幻觉,忍一忍就过去了。” 销宁一的话音一落,万俟林木突然抖动起来,还有些挣扎,嘴里喃喃的说:“不要走,不要走……” 罗参心头一紧,恐怕万俟林木又梦到了自己,当年在翼望山上的种种。 罗参心疼不已,紧紧拉住万俟林木的手,说:“木木,我没走,我就在这里,永远……在你身边。” 万俟林木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罗参温柔的嗓音,慢慢安静了下来,但是也只是转瞬,突然“唰!”的睁开了眼睛。 众人起初还以为他醒了,毕竟万俟林木睁开了眼睛,但是仔细一看不对劲儿,万俟林木的眼睛是血红色的,一脸入魔的模样。 万俟林木深深的盯着罗参,说:“你……是个骗子,你骗我!” 果然,万俟林木还没有醒过来。 罗参连忙搂住他,紧紧箍住万俟林木,说:“木木!我没有走,我没有骗你,你看看我。” 万俟林木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反手一把抓住了罗参的脖颈。 “林木!” 白先生有些着急,想要阻止万俟林木,他们现在可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 他一动,却被万俟景侯阻止了。 万俟景侯抬起手来,说:“不用管他们。” 万俟林木紧紧扼住罗参的脖颈,罗参也没有反抗,他分明可以挣脱万俟林木的桎梏,但是却由着万俟林木掐住自己的脖子。 万俟林木脸色微微有些狰狞,说话的时候露出尖锐的虎牙,仿佛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冷笑说:“你若是逃跑,本座就挖掉你的眼睛!” 他的话音一落,保持着掐住罗参脖子的动作,突然靠过去,“咚!!”一声,竟然将罗参直接扑倒在地,不由分说,强吻下去。 大家还准备随时劝架,结果看到这样一幕,温白羽面皮薄,赶紧转过头去。 罗参也吃了一惊,连忙接住扑过来的万俟林木,以免他磕在地上,感受到万俟林木的偏执狠戾,同样也感受到了万俟林木的孤独与委屈。 罗参有些心疼,搂住万俟林木,回应起来。 万俟林木感觉到罗参的回应,暴戾的气息稍微好转了一些,“咔嚓!”一声,紧跟着是“嗖——”的声音,竟然抽掉了罗参的皮带。 罗参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有些没反应过来,就在这时候,“噼啪!”的声音响了起来,万俟林木这个妖邪,他不只是抽掉了罗参的皮带,还将罗参的衣服扣子扯得崩裂,滚了满地。 万俟林木一副准备霸王硬上弓的模样,声音沙哑的说:“怎么,你还不愿意?” 罗参挑了挑眉,看了看左右,说:“你想……在这里?” 万俟林木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罗参,说:“你管本座要在哪里?你若不愿意,本座就强要了你!” 罗参听着万俟林木恶狠狠的话,笑了一声,说:“愿意,当然愿意……” 万俟林木浑浑噩噩的,他感觉自己没有力气,脑袋里又有些宿醉的感觉,头很疼,好像断片儿了。 慢慢睁开眼睛,眼皮很沉重,努力了半天,这才看清楚,一张开眼睛孤就是罗参那满含微笑的面容。 美则美矣,但是笑得一脸虚伪和不怀好意……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笑什么?” 罗参微微一笑,说:“木木,你醒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坐起身来,“嘶——”的抽了一口冷气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略微有点羞耻的疼痛。 罗参赶紧扶着他,说:“木木,慢点,刚才你太激动了。” 万俟林木还是一阵奇怪,放眼看过去,他们还在刚才的窑室中,但奇怪的是,怎么这里就他们两个人? 万俟林木心想,难道我还没醒过来? 就在这时候,敲门的声音传来,万俟景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说:“完事了么?” 罗参笑眯眯的说:“完了。” 完什么事? 这才听到“吱呀——”一声,众人从外面走进来,万俟林木更是奇怪,大家到外面去干什么? 一抬眼,就对上了小叔叔温白羽尴尬的目光。 万俟林木匪夷所思,但是脑袋里却“嗡——”的一声,不知道怎么的,断片儿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疯狂的涌进来,一浪接一浪的敲打着万俟林木的脑袋! 好像想起来了,自己中了毒。 然后进入了幻觉,中二病好像犯了,然后…… 就听罗参很是时候的说:“木木,身体还好吧?” 万俟林木一头冷汗,怪不得小叔叔满脸尴尬,这地方就这么大,怕是他们听了现场版吧! 饶是万俟林木脸皮一向很厚,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这会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反倒是罗参,看来罗参的脸皮更厚一些。 万俟林木刚醒过来,本想立刻赶路,但是有心力不足,一站起来,膝盖打颤,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罗参“善解人意”的扶住万俟林木,说:“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 万俟林木想说,根本不需要休息,但是他一开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太…… 太羞耻了! 最后就选择了闭嘴。 众人坐下来休息,大家还沉浸在刚才尴尬的场面之中。 小兔兔已经换上了衣服,是罗参带着换洗的衣服,一身黑色的衣服让小兔兔看起来又温柔,又年轻,充斥着一股青年的青涩,却带着一股成熟的性感。 这就是俗话说的小鲜肉吧! 小兔兔特别暖男,拿了食物,还把包装撕开,递给万俟林木,说:“爸……爸……” 小兔兔说话还不利索,但是已经可以叫爸爸了,万俟林木立刻捏了捏小兔兔的脸颊,手感超级好,皮肤滑滑的,还挺有韧性,不愧是自己儿子,好掐! 罗参及时出手,解救了儿子,其实他是有点吃醋,毕竟儿子长得有点帅,万一以后和自己“争宠”怎么办? 小兔兔给万俟林木递了一个,然后又从背包里找出一盒蔬菜干,撕开包装,一脸暖男微笑,递给不太合群的销宁一。 白先生说:“师父,您是怎么知道,那些金针上淬的是五色花的花液?” 销宁一脸色很冷淡,说:“因为我见过。” 师父见过? 销宁一又说:“而且……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我应该知道,这座地窑的用途。” 不是墓葬?是地窑。 万俟林木立刻追问说:“地窑是干什么用的?” 销宁一张开口,刚要说话,突然皱起眉来,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手一抖,直接将蔬菜干打翻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 “师父?” 销宁一浑身颤抖,“嘭!”一声扑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脑袋,说:“我……我头好疼!” 小兔兔赶紧搂住销宁一,以防他撞在窑上。 销宁一脸面扭曲着,不停的捶着自己的头,说:“头……头好疼。” 万俟林木咬了一口面包,说:“完了,师尊这是又要变身了么?” 罗参:“……” 万俟林木说的没错,上次销宁一头疼,就突然失去了神志,变成了两三岁的孩子模样。 果不其然,销宁一头疼之后,立刻从高冷男神的模样,变成了嘻嘻傻笑的傻孩子。 销宁一笑嘻嘻的捡着地上的蔬菜干,一边捡,还要一边往嘴里塞,小兔兔赶紧阻止他的动作,又打开一包蔬菜干,拿出一片,喂到销宁一嘴巴。 销宁一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一脸十分乖巧的样子,“咔嚓咔嚓”把蔬菜干嚼了,似乎觉得很好吃,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啊——”他又张开嘴,冲着小兔兔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还要吃。 小兔兔就又捡了一条蔬菜干喂给销宁一。 白先生叹了口气,说:“师父好像知道这个地方,但他老人家现在这个模样……” 万俟林木说:“既然来了,走一步说一步吧,没准咱们遇到九爷,也能知道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罗参点点头,说:“木木休息好了,咱们就上路。” 万俟林木活动了活动手腕,说:“走吧,咱们把九爷拽起来,五花大绑!” 大家从窑室出来,往前走了没多久,听到“呜呜呜——呜呜呜——”的声音,非常奇怪。 皮皮有些害怕,抓着万俟林木的袖子,说:“不……不会是鬼夜哭吧?” 万俟林木挑眉说:“你不是貔貅吗,还怕鬼?” 皮皮咽了一口唾沫,说:“我……我现在不是没有真身吗,稍微……就稍微有一点点怕而已!”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故意说:“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还说我是坏人,九爷是好人么?怎么,太公座下第一凶兽的貔貅大人,也能打眼?” 皮皮摇咬了咬嘴唇,说起这个,他的小眼神似乎有些委屈,嘟囔的说:“谁知道他是个大坏蛋……” 万俟林木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快看,有鬼!” “啊!”皮皮一蹦三丈高,真别说,弹跳力十足,差点直接撞到头顶,吓得大喊一声,“呲溜”一下窜到众人身后去了。 万俟林木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罗参有些无奈,说:“木木,乖,别吓唬人。” 万俟林木强词夺理说:“不,他是大熊猫,不算是吓唬人。” 罗参:“……” 皮皮:“……”弱小、可怜、无助。 万俟林木说:“而且我又没说谎,那边真的有个黑影,你们看,像不像吊死鬼,还在上吊呢,一荡一荡呢。” 皮皮吓得浑身筛糠,“嘭!”一下变成了大熊猫的样子,团成一团,两只短短的小爪子抱着脑袋,但是因为爪子太短了太肉了,根本抱不住自己的脑袋。 罗参往前一看,万俟林木所说的吊死鬼,其实是…… “有人。” “呜呜呜——” “呜呜!” “呜——呜呜呜呜!” 众人走过去一看,果然不是什么吊死鬼,而是人。 不止一个人,好几个服饰统一的年轻人被吊在半空,他们双手被绑在身后,手腕上吊着绳子,吊在穹顶上。 因为挣扎,所以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就像是吊死鬼一样。 嘴里堵着东西,还用胶条封住,估计是看到有人来了,所以想要求救,这才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隧道里有回音,听起来就像是哭声。 是那些爆破作业的打手! 皮皮一看这场面,才放下心来,“嘭!”又从大熊猫变成了人形。 殊不知那些打手看到大熊猫大变活人,登时一个没忍住,眼睛一翻,吓晕过去了。 更有甚者,竟然还有人吓尿了,“稀稀拉拉”的从半空抛下来,众人赶紧嫌弃的后退,捂住自己的口鼻。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唔唔唔!唔唔唔——” 打手头子使劲“唔唔”,但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万俟林木不想过去,就看向罗参,说:“要不然……你把他嘴巴上的胶带摘下来?” 罗参:“……” 罗参可是个有洁癖的人,让他走过去,是十万个不愿意。 但是左右看了看,在场众人,不是前辈,就是叔叔辈,要不然就是长辈的长辈,而自己…… 罗参自从和万俟林木谈恋爱以来,就自降辈分。 罗参没有走过去,抬起手来,“唰!”一声,鱼线一勾,直接把胶带扯了下来。 胶带粘的太紧,打手头子感觉自己嘴边的唇毛“刺啦!”一声,全都被拔了下来,疼的他“嗷——”一声大叫。 “呸!疼死老子了!” 他赶紧把嘴里堵着的布吐出来,嗷嗷的喊疼。 万俟林木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打手头子被绑着,也不敢托大了,说:“各位英雄,我们是被九爷给算计了啊!” “九爷刚才过去了?”万俟林木皱眉。 打手头子使劲点头说:“对对对,刚才过去了,把我们都打晕了,我一醒过来,就……就这样了……” 万俟林木说:“你们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打手头子有些迟疑,眼珠子狂转,看起来是不想说。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不想说?那也成,我们就当没看到你们,走吧。” “等等!等等!”打手头子使劲晃动着,说:“我说我说!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是冲着帝俊火种来的,老板说了,这个墓葬里有帝俊火种,还有……” 打手头子迟疑了一下,为了表示诚意,又说:“还有,我们也是冲着九爷来的。” “九爷?”皮皮说:“那个大骗子,你们找他干什么?” 打手头子说:“起初是因为九爷身上有藏宝图,我们想要确定墓葬地址,不过后来我打算把这一片都炸了,也就不用找九爷的藏宝图了。还有……还有一个缘故,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们老板说的,让把九爷带回去。” 带回去? 罗参似乎捕捉到了重点,说:“为什么是带回去?九爷本是你们的人?” 打手头子说:“这事情是机密,只有老板和井彦才知道的事情,我也是偷听的……九爷不是我们的人,他是老板的试验品!” 试验品? 打手说:“具体我也没太听明白,他们说什么种花种花的?种花是什么鬼?” 种花…… 万俟林木若有所思,脑海中突然一闪,想到了那天他不经意看到了九爷的肩膀上的纹身。 种花! 五感之种?! 九爷肩膀上有一个红色的花瓣纹身,现在想来,原来当时没有看全,九爷的正面肩膀上,应该也有“纹身”,是剩下的四片花瓣。 原来九爷也中了五感之中,而且这么听来,还是打手的老板,无二做的。 九爷竟然是无二的实验品! 怪不得九爷想要找到帝俊火种,只有帝俊火种能解开五感之种,否则这就是“绝症”。 万俟林木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老板,是不是无二?” 打手们连连点头,但是打手头子又摇头。 万俟林木说:“到底是,还是不是?” 打手头子说:“我没有骗人啊,我们的老板的确是无二,但也不是无二……其实我们不是无二的手下,我们和井彦不是一拨人,井彦才是无二的手下,我们是白先生的手下。” “白先生?!”众人全都看向销白。 白先生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打手头子说:“误会误会,不是这个白先生,我们先生姓白。” 万俟景侯说:“道上的确有两个白先生。” 其中一个白先生就是万俟林木的便宜老爸,销白。 另外一个白先生,是后起之秀,非常年轻,听说也就二十一二的模样,可能还是个大学生,非常有钱,在道上也是大手大脚,前呼后拥的,这两年非常有名。 别人为了区分他们,都管这个后起之秀叫做小白先生。 打手头子说:“我们老板是和无二合作,一起研究长生不老药的,所以把我们派遣过来,算是外派。” “所以都是误会,”打手头子讨好的笑着说:“误会误会!我都说了,放了我们吧!把我们放下来!”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很是无赖的说:“谁说要放了你们?” “什么!?”大手头子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说:“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我可全都招了!” 万俟林木说:“我从头到尾就没答应过放你下来,我看你们这样吊着也挺舒服的,如果我们拿到了帝俊火种,还会原路返回的话,一定把你们放下来。” “你!!” “你回来!回来!别走!” “放我下来!我们老板不会饶过你们的!” “别走!放我们下来!” “英雄!好汉,别走啊,求你们放我们下来……” 打手们大喊大叫,但是众人已经走远,万俟林木恶整了这些打手一顿,心里这叫一个痛快。 隧道再往前,什么也没有,挖的非常幽深,就好像一个永不见底的矿洞一样,直到前面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众人还以为走出了隧道,结果却不是。 罗参说:“前面没路了,是个悬崖。” 隧道没什么分叉口,结果却没路了,众人走过去,果然是个断崖,下面黝黑一片,深不见底。 断崖的对面,有一块突出的平台,和这面好像是对称的,也有一条隧道通向远处。 万俟林木说:“咱们是不是要越过去,路应该在对面呢。” 罗参说:“我做一个滑索,应该没问题。” 罗参的手艺大家都放心,只不过他还没有行动,就听到“踏踏踏踏”的脚步声,从对面的隧道里传过来。 “有人!” 何止是人,还有“咯咯咯”的粽子吼声。 “是九爷!”万俟林木大喊了一声。 随着万俟林木的喊声,九爷从对面的隧道里一下冲出来,身后追着无数的阴兵。 这回不是半成品的阴兵,都穿着铠甲,身材高大魁梧,前仆后继的追着九爷。 而九爷已经逼近悬崖的绝境,他除非跳过来,否则不是被阴兵分尸,就是掉下悬崖摔死。 但是悬崖中间的裂缝太大,别说是正常人,就算是功夫了得的练家子,万俟景侯和罗参都无法跳过去,而且远远跳不过去。 九爷冲过来,差一点点直接掉下悬崖。 “哗啦哗啦——”石头碎屑从山崖上滚下去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九爷似乎也看到了他们, “嘶——嘶——” “嘶啦——嘶啦——” 这时候众人身上的无线电竟然响了起来,他们差点忘了,装备是九爷准备的,大家身上都有无线电。 九爷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过来,伴随着“咯咯咯”的粽子吼声,电流波动着,有些失真。 “其实……” “嘶啦嘶啦——我很羡慕你。” 羡慕谁? 九爷的声音断断续续:“嘶啦……嘶……因为你是真的貔貅,而我……是假的貔貅……” “还记得么,烧窑师傅的妻子,从后山的泥土里,发现了一个包裹着火种的罐子……” “我就是那只罐子上,绘制的一只貔貅……” “嘶啦……” “因为帝俊火种的滋养……我幻化成了一只没有真身的貔貅……” 和打手说的差不多,无二发现九爷之后,欺骗了九爷,告诉他可以给九爷塑造真身,让他变成真正的貔貅,但是无二却在他身上种下了花种。 “为了活下去……嘶——嘶啦……我一直都在寻找帝俊火种,也不再相信任何人。” “是我偷了你的真身……” “嘶啦……嘶啦……但现在说什么,嘶——都已经晚了……” 无线电里,九爷说完这句话,“咯!!”一声巨响,身后一个巨大的阴兵粽子扑过去,九爷被粽子撞了一下,整个人飞出悬崖,拽着粽子,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家好,今天来跟随本崽崽曝光耍大牌的某男一,没错,就是窝的木木爸爸!】 崽崽:最近导演(作者)正在给本帅气的崽崽起名字,某男一非要给本崽崽起名叫做万俟有钱,最差也要叫做罗有钱!还扬言如果不叫有钱,就罢演不干了,救救孩子吧! 万俟林木:…… 崽崽:于是聪明伶俐的本崽崽,寻思着……是时候有个弟弟顶锅了。 罗小三:儿子真聪明。 128、真假貔貅(完) “九爷!” “叔叔!” 九爷在对面的悬崖, 与众人之间距离太远,罗参的鱼线也没有足够的长度。 身后的阴兵突然冲上来, 扑向九爷, 九爷根本无处可躲,拽住那阴兵,仿佛断了线的风筝, 大头朝下, 直接栽向深渊…… 皮皮吓得睁大眼睛,黑漆漆的眼眸不断乱颤,似乎震惊的不能呼吸,冲到悬崖边,朝下面大喊着:“叔叔!叔叔!” 但是下面一片黑暗,幽暗的深渊仿佛一张野兽的大嘴,瞬间吞噬了九爷, 消无声息的将九爷与黑暗, 融为一体…… 对面悬崖上的阴兵还在逡巡, 不断的“转磨”,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这些起尸的粽子显然没有意识,前面的粽子转到悬崖边上, 后面的粽子没有收住, 直接将前面的粽子撞下悬崖,咕咚咕咚掉下去一大片。 皮皮的动作非常危险,万俟林木连忙拦住他, 说:“危险!不要往前去了!” 皮皮扒着悬崖边,使劲往下看,激动的说:“他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不行……我要下去找他……” 万俟林木一把拦住皮皮,说:“你怎么下去?而且,九爷骗了咱们,骗了你,你难道不生气么?” 皮皮一听,稍微冷静下来一些,大眼睛望着万俟林木,说:“可……可是,九爷听起来也是个受害者,最坏的就是那个无二。” 万俟林木心想,太公是怎么把你养得如此纯良的? 皮皮灵机一动,眼睛亮了起来,说:“再……再说了,九爷拿了我的真身,我如果失去了真身,就……就变成一只大熊猫了!我一定要下去,找回真身!” 万俟林木:“……”你就算拥有真身,也是一只如假包换的大熊猫啊! 皮皮这时候瞬间变得聪明了很多,智商也跟上了,又提出了第三点,必须下去的理由,说:“而且你们想想看哦,咱们过来的时候,只有一条路,直来直去,九爷也是顺着咱们的来路走的,他显然是因为没有路走,才去了对面,结果却捅了粽子窝,对面那么多粽子……” 他说着,还指了一下悬崖对面的粽子窝,说:“喏!你们看,那么多粽子,咱们想要过悬崖,就要跟他们硬碰硬。九爷也是捅了粽子窝之后折返回来的,很有可能说明前面并没有路!” 万俟林木挑眉说:“前面没路,下面就有路了?” 他说完,轻笑一声,特别刻薄的说:“哦——我知道了,死路一条吧。” 皮皮:“……” 皮皮小声叨念了一声:“坏人。” 罗参看了一眼万俟林木,就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万俟林木并不真的想要阻止皮皮下悬崖。 罗参当下就给万俟林木一个台阶,说:“对面粽子太多,如果想要用滑索,肯定会被粽子破坏,不如……我们试试往下走,我可以做一个简易的吊索,让大家顺着滑下去。” 万俟林木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嘴里却说:“算了算了。” 温白羽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侄子,摇了摇头,对万俟景侯说:“大侄子不仅身手像你,性子也像你,嘴硬。” 万俟景侯放下行李,从里面掏出一些简易的设备递给罗参,回头对温白羽一笑。 他平时不常笑,总是冷着一张脸,道上的人都知道,罗三爷好亲近,对谁都很客气温柔,而景爷不好亲近,甚至生人勿近,千万别没事自讨没趣和他攀谈。 而就是这样拒人千里之外,不食人间烟火的景爷,对温白羽一笑,压低了声音,在温白羽耳边耳语:“白羽……说起来,我除了嘴硬,还有一个地方也很硬,想不想知道?” “你……”温白羽脸上一红,“咚!”的一下,差点烧起来。 罗参耳聪目明,自然听见了,当下一脸佩服的看着万俟景侯,心想你叔叔果然是你叔叔!佩服佩服…… 无启也听到了全过程,脸上抽筋,眼皮狂跳,心说这样也行? 万俟林木没听见他们说什么,转头看向温白羽说:“小叔叔,你不舒服么?怎么脸这么红?” 万俟景侯又笑了一声,温白羽“腾!”的站起来,干脆直接给了万俟景侯一脚。 万俟景侯蹲在地上整理行李,被温白羽牟足了劲儿一脚踹在肩膀上,竟然“咕咚!”一声坐了一个大屁墩儿。 万俟林木:“……” 罗参正在捣鼓吊索,万俟林木说:“这样吧,我先飞下去看看,如果下面真的有路,咱们就下去,如果下面没路,我就把九爷的尸体拽上来。” 皮皮:“……” 万俟林木身上有九十九种凶兽的特点,他的翅膀是鲲鹏的翅膀,飞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罗参皱了皱眉,说:“这个地窑有些诡异,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 万俟林木说:“我就看一眼……” 他说着,想要变出翅膀来,结果回头看了看后背,怎么…… 怎么什么都没有? 万俟林木咬着牙,皱着眉,使劲了好几下,回头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翅膀呢? 白先生迟疑的说:“林木……你是牙疼么?” 万俟林木:“……”不是牙疼,是头疼! 万俟林木再次使劲,牟足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把灵力集中在后背,变出鲲鹏的翅膀来,但是…… 但是仍然没有结果。 气的万俟林木狠狠跺了一下脚,那动作就跟撒娇一样。 在这一瞬间,“嘭!” 万俟林木还以为翅膀变出来了,回头一看,压根儿什么也没有,那刚才灵力波动是什么? 他转回头来,就看到众人围着自己,一脸“痴呆”的看着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稀有、濒临灭绝的动物一样。 万俟林木心说,你们看我干什么?皮皮才是稀有动物,国宝大熊猫啊,自己又不是大熊猫。 万俟林木实在忍不住了,说:“我脸上有什么吗?” 罗参摇摇头,说:“没什么,但是木木……你头上有什么。” “头上?”万俟林木不相信,下意识抬起手来摸了摸。 这一摸…… “嗬!”万俟林木抽了一口冷气,因为他摸到了两只毛茸茸的东西,这手感怎么有点像儿子的兔耳朵? 儿子也正看着自己,他现在是青年人的模样,头顶上并没有兔耳朵,一脸暖男微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温暖:“爸、爸,可爱……” 万俟林木又抓了抓那毛茸茸的东西,软软的,绒绒的,手感超级棒,将那毛茸茸的东西拽到面前一看,真的是…… “兔耳朵?!”万俟林木震惊的说。 罗参没忍住,抬起手来摸了摸万俟林木头顶上长出来的兔耳朵,笑着说:“木木,你真可爱。” 自己真的拥有讹兽的特征,但是……讹兽算凶兽么?讹兽除了巧舌如簧会说谎,还会干什么? 万俟林木一松手,两只兔耳朵自动竖了起来,立在头顶,随着他泄气一样的动作,两只兔耳朵又自己垂了下来,垂在万俟林木的黑发上,看起来蔫蔫儿的,好像一只卖萌的垂耳兔。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我是想变出翅膀来,为什么我的翅膀变不出来,反而长出了兔耳朵?” 灵力也变得奇奇乖乖,在身体里忽悠忽悠的飘荡,仿佛抓不到似的。 难道说…… “诶!不会不会!”万俟林木挥了挥手,自我嘲笑的说:“怎么可能,罗参要是这么厉害,我认他做爹!” 万俟林木第一时间想到了关于灵力被制的问题,那就是怀孕。 他怀着小兔兔的时候,灵力就用不出来,但那只是一场不可复制的意外。 毕竟罗参是无启族的人,就算自己拥有九尾狐的特征,是容易受孕的体质,但小兔兔也是一个意外。 自从万俟林木怀了崽崽之后,到现在,罗参就没有再和他亲近。 不对,有,还是万俟林木霸王硬上弓,就在不久之前,万俟林木被淬了花液的针刮到了手背。 那时候万俟林木混乱的厉害,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 但是…… 那也只是一次。 万俟林木自我安慰的想,怎么可能,才一次而已,绝对不可能。 万俟林木刚想到这里,大叔叔万俟景侯走过来,看了一眼,非常淡然的说:“林木,你又怀孕了。” 又! 又是什么鬼? 他这么一说,无启赶紧过来给万俟林木诊脉,万俟林木一脸严肃的盯着无启,瞬间让无启压力很大。 无启稍微一沉吟,点点头,说:“好像是这样,这次表现的竟然这么快。” 万俟景侯依旧用很冷静的口气说:“毕竟林木用有九十九种凶兽的特征,不知道会体现出哪一种特征。” 万俟林木:“……”说好了无启族不孕不育呢? 无启族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子团伙吧! 罗参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又被喜悦冲昏了头,赶紧拉着万俟林木上下检查,说:“木木,千万别强行动用灵力。” 万俟林木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兔耳朵垂在脸庞。 因为万俟林木没办法展开翅膀,自然不能飞下去,罗参说:“大家还是一起行动比较保险,我马上就会把吊索做好。” 罗参动作麻利,做好吊索,给万俟林木小心翼翼的拴好,确定再三,说:“木木,一会儿滑下去的时候慢一些,跟着我。” 万俟林木抖着头顶上的兔耳朵,说:“放心好了,我又不笨,你别再说了,唠叨是衰老的先兆。” 罗参一脸宠溺,微微一笑,说:“木木,我可是宝刀不老,你不是深有体会?” 万俟林木:“……” 罗参和大叔叔现学现卖,一本正经的耍流氓,没成想还挺管用,万俟林木脸上有些红,虽然一脸无所谓,没有被撩到的转过头去,但是兔耳朵的耳根都红了。 众人顺着吊索往下滑,悬崖非常深,一路都很陡峭,根本没有凸出来的平台。 万俟林木一边向下滑,一边说:“要是这么摔下去,也没有石台接着,我看九爷是凶多吉少了。” 皮皮一听,更是着急,加快了速度往下滑。 “唰——”伴随着滑轮的声音,罗参眯了眯眼睛,用手电向下打去,说:“你们看。” 众人低头一看,反光? 万俟林木说:“是水?” 深渊底下是水? 皮皮一阵惊喜,说:“说不定叔叔还活着!” 万俟林木很冷淡的说:“不是我泼冷水,这么高的距离摔下来,底下是水和是钢板,根本没有分别。” 很多从大桥上跳河的人,并不是溺水而死的,而是摔死的,或者浑身骨折插进器官而死。 毕竟跳进水里的距离太高,水面的冲击力和钢板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皮皮刚才还充满惊喜的眼睛,瞬间耷拉了下来,有些委屈的说:“真……真的这样么?” 罗参这时候突然开口:“不一定。” 万俟林木说:“这还不一定?” 罗参又说:“你们忘了么?刚才九爷是怎么掉下来的?” 万俟林木思索了一会儿,就听大叔叔的声音说:“他是拽了一只粽子做垫背,掉下来的。” 做垫背…… 没错! 九爷掉下悬崖的时候,身后有一只粽子正好扑过来,九爷拽着那只粽子,摔下了悬崖。 那只粽子是阴兵,身材非常高大,目测有两米来高,大手大脚,身上还穿着铠甲。 罗参点头说:“或许九爷是故意拽着粽子摔下来的。” 悬崖下面是水,一般人掉下来必死无疑,但是如果有一个垫背,这个垫背还是高大厚实的垫背,垫背上穿着铠甲,简直就是多重保险! 皮皮震惊的说:“怎么……谁会做这样危险的举动啊?就算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摔下来的不确定因素也太多了。” 众人“唰!”的滑下来,稳稳落地,罗参“咔嚓”解开滑轮,说:“也只是猜测,剩下就要咱们自己来确定了。” 深渊下面竟然别有洞天,非常宽阔,而且看得出来,有手工开凿的痕迹。 这个地方比上方的地窑要贾宏伟的多,沿着地下暗河两侧,还有引流的河渠,将河水引向深处的隧道。 众人全都解下滑轮,罗参非常温柔体贴的给万俟林木解开滑轮,还把他的背包全都背在自己身上,笑着说:“木木,累不累,要不然我抱着你走?”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顺着暗河看,说:“如果九爷摔下来,被水流一冲,应该就在下游那边了。” 众人顺着水流一路快走,很快就发现了一样黑漆漆的东西,被水流冲上了岸,就趴在岸边。 “在那边!”万俟林木指着前方,用手电去照,距离近了些,说:“是那只阴兵粽子。” 他说着,忍不住捂住口鼻,只觉有些恶心,说:“摔烂了。” 万俟林木平日都不在乎什么恶心的东西,看了根本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不一样,确定自己再次怀孕之后,好像有了心理暗示,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一种反胃想吐的感觉。 “呕——” 小叔叔温白羽动作更快,回身就蹲下去干呕,说:“摔得也太恶心了!” 粽子本就是尸体,皮肉已经干的差不多,现在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简直就是腐肉崩裂,乱七八糟的瘫成一团。 罗参在四周检查了一番,说:“血迹。” 众人赶紧顺着罗参指的方向看过去,真的是血迹,但是很淡,颜色是粉红色的,被暗河的水流冲淡了不少。 血迹哩哩啦啦一直顺着暗河的河道往前,很快就看不见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果然没错,九爷还活着,看这样子,应该是走了。” 他说着,拍了拍皮皮的肩膀,说:“这个九爷,果然不是什么老好人,看起来是个心机男啊。” 九爷刚才在悬崖边,突然“深情忏悔”,说了很多引人可怜的话,不管是“卑微”的假貔貅身世,还是被无二抓走做实验的遭遇,都像一个活脱脱的受害者。 结果呢,其实九爷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 罗参分析说:“九爷甩开咱们之后,很可能进入了悬崖对面的隧道,然后发现无路可走,觉得唯一的通路,就是悬崖下面的地下二层……” 然而很不巧,在九爷摸清楚这一切的时候,九爷正好遇到了成功从囚室脱离的众人。 九爷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故意打了一张苦情牌,一来是想要大家别记仇,让大家对他心死,金蝉脱壳,二来呢,则是想要掩盖这个地窑有地下二层的事实。 大家都以为九爷是不慎掉崖的,谁又能想到,其实掉崖也是九爷算计的一部分呢? 皮皮一听,震惊不已,说:“他怎么能这么坏!”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说:“九爷的确算计的很周全,但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点。” 皮皮奇怪的说:“是什么?” 万俟林木拍着皮皮肩膀,说:“当然是漏算了,我们有个傻皮皮啊!九爷肯定没想到,他都坏成那样了,把咱们和无数的粽子关在一起,傻皮皮却急火火想要下来给他收尸。” 的确如此,恐怕九爷人算不如天算,也没想到皮皮这么善良,甚至善良到缺根筋,一定要下来看看九爷。 九爷好端端的如意算盘,这局可是输大发了。 皮皮叉着腰说:“我真笨。” 万俟林木非常善解人意的安慰他说:“这叫……傻人有傻福。” 皮皮仰着头看着万俟林木,说:“你是在夸奖我么?” 万俟林木微笑说:“你说是,那就是吧。” 罗参无奈的说:“木木,别欺负人了。” 地窑的二层,通向一个幽深的隧道,隧道的规模要比一层大得多。 众人走进隧道,万俟林木嗅了嗅鼻子,说:“有血腥味儿。” 白先生的手电投射在地上,说:“真的有血,是不是九爷留下来的。” 九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有厚实的垫背,肯定也会受伤,暗河旁边有水流冲散血迹,到了隧道里就没有东西可以冲散血迹了。 万俟林木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血腥味,是陈年累月的血腥气,而且味道很重,血量很大。” 罗参眯眼说:“这里阴气很重,大家小心。” 众人全都戒备起来,慢慢往前走,“啪啪!”万俟林木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是一截白骨! 还有“嘻嘻”的傻笑声。 原来是销宁一,销宁一现在的神志大约只有两三岁,还是个孩子。 他仰着一张精致绝伦的脸,笑的好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傻子,手里还举着一根白骨,用白骨敲着万俟林木的肩膀。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说:“你手里的骨头是哪里来的?” 销宁一“嘻嘻”一笑,根本听不懂万俟林木在说什么。 罗参说:“是人的小臂骨。” 骨头看起来斑斑驳驳,上面还蒙着一层灰,敲得万俟林木肩膀上都是土,万俟林木赶紧掸掉尘土,“咔嚓!”一声,脚底下踢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也是骨头。 不止如此,用手电往前一照,隧道前面,满地都是骨头,堆成一片。 万俟林木说:“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快走几步,来到那些骨头旁边,一具具骸骨,成堆的落在一边,简直是堆积如山。 罗参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那些骸骨,说:“看样子,全都是被人从后方直接割喉而死,一刀致命,伤口非常深,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伤痕。” 万俟林木说:“这些骸骨的衣服还都不一样。” 有的穿着很粗糙,一看就是下苦或者奴隶。 所谓下苦,就是出劳动力的苦力。 而有的骸骨身上的衣着,甚至非常华丽…… 万俟景侯说:“这个人身上穿的,是宋朝的官服,而且品级不低。” 下苦、奴隶和大官都被抛尸在一起,这看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万俟林木说:“他怀里是什么,鼓鼓的?” 罗参戴上手套,将那骸骨摆正,然后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衣服,里面果然有东西,看起来鼓鼓的。 是一张皮子。 罗参将那皮子小心翼翼的捧起来,皮子腐烂的程度很轻,而且上面还有些隐约斑驳的缝合线。 罗参说:“看来……这张皮子之前就缝合在当官的身上。” 万俟林木说:“缝在肉上?” 罗参点头说:“恐怕如此,因为皮子经过特殊处理,所以并没有腐败,而这些人的皮肉已经腐败了,长年累月下来,咱们才发现了皮子。” 如果换在是当时,皮肤还正常的时候,恐怕很难发现这个人贴身缝着这么一张皮子。 万俟林木说:“这上面说了些什么?” 罗参捧着皮子,开始给大家读,说:“原来他就是九爷口中,那个飞黄腾达,最后被处死的烧窑师傅。” 九爷之前跟他们说的故事,都是真的,并没有说谎。 烧窑师傅是个世家,但是祖祖辈辈都非常落寞,一直到后来,妻子在后山里,发现了一个罐子,里面盛放着一撮火焰,用这种火焰烧出来的瓷器,精美绝伦,比御窑还要好看。 很快烧窑师傅就发达了,一路飞黄腾达,成为了皇上跟前的红人。 罗参说:“皇帝招烧窑师傅去京城,专门为皇家烧窑……” 很奇怪的是,一般烧窑都是民办,即使是官窑,也是官方派人监督,但其实烧制还是民办,而这位烧窑师傅被皇上招到了京城,给他建造了一个秘密窑厂,让他在里面烧窑。 罗参说:“皇上让他烧的,并不是瓷器,而是……” “阴兵。” 罗参的声音低沉有力,回荡在幽暗的隧道里,一声一声的不停旋转回响。 万俟林木说:“阴兵?就是我们所见的阴兵?” 罗参又说:“当时战乱连年,皇权不稳,皇帝很需要这种强大的部队……” 宋朝战乱连年,尤其是宋金之战的时候,百姓苦不堪言,连士兵都会逃跑。 当时的皇帝就想到了这样一种办法,制造阴兵! 阴兵遴选体型异常魁梧的勇士,把他们招募到军队来,却不是上战场杀敌,而是进入窑厂,被神奇的火种“煅烧”。 一层所见的丹药,其实就是配合制作阴兵用的,每一个煅烧之后的阴兵,都力大无穷,而且勇猛善战,他们的脸上都会有刺字,就是大家所见到的“xxx制”的刺字。 “怪不得……”万俟林木说:“怪得不之前咱们看到的阴兵,脸上不是军队刺字,而是瓷器的落款,原来他们本就是烧制出来的‘瓷器’。” 罗参继续说:“烧窑师傅为皇上锻造出了一批阴兵,皇上非常高兴……” 烧窑师傅一路平步青云,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宠臣,无人能及,但是皇上并不满意,还想要更多更多的阴兵部队,帮助自己对抗外族的侵略。 烧窑师傅在皮子上写着,自己知道,早晚有天会出事,他每天都在殚精竭虑中度过。 因为…… 罗参说:“阴兵是有缺陷的。” 这些阴兵没有意识,不分敌我,上阵杀敌非常残忍,有的时候也会自相残杀。 万俟林木说:“这不是废话吗?什么阴兵,这摆明了就是把人杀死之后,弄成的粽子,要是粽子起尸还能有意识,这不是天下大乱了么?他们还妄图组建一支粽子军团?干什么不上天呢……” 皇上一声令下,烧窑师傅又开始研究更强壮的阴兵,然而终于有一天,噩梦还是发生了…… 保家卫国的阴兵,因为暴/乱,冲入了边陲村庄,窑厂的阴兵也开始暴/乱,一时间闹鬼的传闻遍布天南海北,很多人开始传言,这是老天爷的责罚。 皇上大怒,下令将这些阴兵全都抓起来,就地掩埋。 他们在路上看到的阴兵,或许就是就地掩埋的阴兵残骸,像官窑出品的残次品瓷器一样,直接打碎,深埋地下。 而窑厂也因为皇上的动怒,而准备关门。 烧窑师傅在皮子上写着,在听闻暴/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为了不牵连家人,他早早就让人偷偷送信出去,令家人远走高飞。 但烧窑师傅也有些不甘心,所以留下了藏宝图,这个藏宝图的目的地,并不是什么财宝宝藏,而是当年他“烧窑”的窑厂。 也就是众人踏足的这片地窑,这就是烧窑师傅一辈子的“事业”。 阴兵被处理之后,皇上下令处理一切知情者,包括烧窑师傅在内,大大小小的下苦、奴隶和官吏,但凡是烧火的,挑水的,一个也不能放过,全都被斩杀在窑场中。 于是,一个心腹重臣,一夜之间就此陨落,被埋葬在了这里。 罗参读完了皮子,万俟林木说:“火种是不是也在这里?” 罗参说:“这皮子上写的,当时的皇帝对烧窑和阴兵的事情,忌讳颇深,有关一切都埋葬在了地下,帝俊火种应该也在地下。” 万俟林木摇头说:“帝俊火种这么宝贵的东西,竟然就这么埋了,分明是他们走错了路,办错了事。” 罗参站起来,将手套脱下,说:“这样看来,或许帝俊火种就在前面了。” “还等什么?”万俟林木招手说:“快走吧,说不定九爷已经过去了,咱们不能让这个大龄心机男得逞。” 罗参:“……”大龄、心机男? 怎么觉得每个字都戳中了自己的膝盖? “轰——!!” 隧道突然摇晃起来,天摇地动,碎石从头顶上“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罗参反应迅速,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他护在怀里,说:“没事吧?没有砸到吧?”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我又不是瓷器,碎不了的。” 皮皮说:“什么声音?地震了么?” 隧道幽深,从深处传来“轰隆隆——轰隆隆——”的动静,有些失真,仿佛是野兽的吼声,又好像过火车一样。 万俟景侯说:“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快速往里走去,罗参拉住万俟林木,把万俟林木护的是滴水不漏。 往前走了一阵,那震动越来越明显,穹顶仿佛都要被震裂下来,前面已经走到了尽头,巨大的石室连接着隧道。 那是一个巨大的窑室。 比一层的窑室要大上五六倍! 大家终于明白,烧窑师傅所说的,更强壮的阴兵是什么了…… 这座巨大的窑室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窑,而窑室的四周,陈列着巨大的阴兵! 相对那些只有两米的阴兵来说,这些简直就是进化版,每个阴兵起码都有四米,大手大脚,巨人一般,穿着巨大的铠甲,手握巨大的战斧。 怪不得这一层的隧道要修建的那么宏伟,如果不是宏伟一点儿,这里的阴兵根本出不去啊! 这样的阴兵,陈列在窑室的四周,粗略一看,起码也有十个。 而其中一个阴兵,已经“活”了过来。 闷窑的口被打开了,里面冒着滚滚的热气,窑中还一片通红,从里面滚滚的冒出阳气的气息。 是帝俊火种的气息! “大坏蛋在那里!”皮皮一声大喊,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九爷! 九爷手中捧着火种,帝俊火种被装在一个罐子里,那只罐子上,绘着一只威猛的貔貅。 看来这个罐子才是九爷的真身了。 然而这素雅古朴的罐子上,却开着一朵妖艳的五色花…… 看这模样,应该是九爷用个罐子取走了密封窑中的帝俊火种,巨大的阳气泄露,才让这些已经伏尸的进化型阴兵突然诈尸了。 九爷抱着罐子,看到众人一阵吃惊,随即露出笑容来,说:“各位,真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你这个大坏蛋!”皮皮隔着石窑,指着九爷说:“有种你别跑!” 九爷一笑,说:“叔叔也很想和你讨论一下有种没种的事情,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轰——!!! 起尸的巨大阴兵朝着九爷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地动天摇,手中的战斧“哐!”一声砍下来。 巨大的石窑被阴兵的战斧一砸,“啪!!!”四散崩裂。 “当心!”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身体一旋,将人抱在怀里,用后背抵挡那些崩裂的石块,其他人快速扑倒在地。 万俟林木并没有受伤,但是感觉吃了一嘴的土,他使劲挥着尘土,睁开眼睛一看…… “看前面!!” 万俟林木指着白先生背后。 白先生和无启扑倒在上,两个人堪堪避过飞溅的石头,抬头一看,阴兵! 又一个阴兵被阳气吸引的起尸了。 阴兵“咔嚓咔嚓”的垂下头来,阴测测的眼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珠子,黑洞洞的盯着白先生和无启,仿佛这两个人是匍匐在他脚边的蝼蚁。 哐!!! 战斧直接砍下来,无启一把搂住白先生,两个人就地一滚,快速避过,随即猛地一跃而起,往前冲去。 众人快速归拢在一起,震颤的动静更大了,穹顶不断“哗啦哗啦”掉着土,何止是一个阴兵,所有的阴兵都有了动静,仿佛惊蛰复苏的昆虫,死而不僵。 万俟林木说:“现在怎么办?” 他说着,目光一扫,盯在九爷身上,九爷拿着火种,阳气最足,那些阴兵扑向九爷,看起来他也抽不开身。 万俟林木说:“这老头子坏得很,一直利用咱们,不能让他跑了。” 哐!!哐! 阴兵可不分敌我,全都暴动起来,他们不止是身材高大,而且动作非常灵敏,并没有因为高壮而笨拙,的确不容小觑。 罗参看了看窑室,突然用手摸着墙壁,似乎在感受什么。 万俟林木说:“你在干什么?” 万俟景侯肯定的说:“这外面是暗河。” 暗河旁边修建了水渠,引流一部分过来烧窑,而主流的暗河就从这个窑室旁边流过去。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这些阴兵是帝俊火种锻造出来的,根本不怕火烧,但是有一个特点,就是像瓷器一样,非常脆……” 万俟林木说:“你的意思是……?” 万俟林木说:“砸烂这面墙,让暗河的水冲击进来……” 前面的隧道口虽然够高,但是非常窄,如果阴兵被冲出去,砸在墙上必然会碎,到时候就不需要他们动手了,之后再对付侥幸逃过一劫的阴兵,会容易很多。 但是问题是……怎么砸穿墙壁? 窑厂设立在暗河旁边,墙壁肯定足够厚。 罗参笑了一声,说:“有人代劳。” 他说着,对万俟景侯说:“叔叔们照顾一下林木。” 罗参说完,瞬间冲了出去,冲向一个阴兵,“踏踏踏!”三声,借力直接跃上阴兵的战斧,双手一勾,向上一跃,荡上阴兵的肩膀。 那阴兵看到有人过来挑衅,立刻疯狂起来,挥舞着战斧,“嘭!!!”直接给了自己脑瓜子一斧头。 脑袋“嗖——”的掉了下来,果然十分脆,就跟瓷器一样,飞出去“啪!”摔在地上。 就算丢了脑袋,那阴兵竟然十分顽强,还在不断的挥舞着战斧。 砰砰砰!! 因为看不见,阴兵直接对着石墙一顿乱砍。 石墙发出“噼啪”的声音,被砍出一个大坑,水流的声音更加明显。 就在这时候,罗参一跃跳下阴兵的肩膀,快速冲向万俟林木,说:“来了!” 轰——!!! 巨大的水流从墙面的另外一头快速泄出,就好像冲过堤坝的洪水,一下将窑室变成了海洋。 嘭! 阴兵脚下不稳,有的直接向后仰过去,磕在巨大的石窑上,“啪嚓”一声直接砸了个粉碎。 万俟林木灵力被制,只觉得水流的冲力无比之大,向后一荡,已经被罗参护在怀中,勾住他的脖颈,尽量让他浮出水面。 九爷根本没有防备,和那些阴兵一样,冲的一个踉跄,栽进是水中,赶紧抱紧手中的火种,被巨大的水流直接冲出窑室,往隧道冲去。 “轰——!!轰隆——” “洪水”还在咆哮,瞬间填满了隧道,一下将众人推了出去,隧道后面就是九爷掉下来的暗河。 这地方非常宽敞,水流灌进来,水位一下就低了下来,缓和了不少。 万俟林木差点呛死,扑腾着水,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伏在地上猛烈咳嗽。 正咳嗽,一只碎裂的脑袋就顺着水流飘悠悠滚到了他的手边,水位已经退下去,万俟林木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水位 最多末了他的小臂一半,那半个脑袋就飘悠悠撞在他的小臂上,飘开一些,又撞回来,又飘开一些。 万俟林木干呕了一声,一把抱起半个脑袋直接砸了出去,说:“恶心死了!” 罗参:“……” 那些阴兵果不其然,全都被卡在隧道,直接撞了个粉碎,十几个阴兵,剩下来的没有几个。 “快追,他要跑!”万俟林木眼尖,指着被水流冲出来的九爷,九爷抱着火种就要逃跑。 九爷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也湿了,却不显的狼狈,朝他们一笑,说:“都说了后会无期,这次真的是后会无期。” 他说着,转身就要跑。 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大喊。 是皮皮! 皮皮刚才有些呛水,毕竟他是个大熊猫,不熟悉水性,已经从人形变成了大熊猫。 被一个侥幸逃过一劫的阴兵一把拽了起来。 圆滚滚的大熊猫宝宝对于阴兵来说实在是太小了,皮皮对着他的脸就挠了三下,但是那阴兵连眼睛都不眨。 又是“嗷呜!”狠狠咬住他的手,就像是咬到了石头一样,皮皮只觉得牙疼! “放开我,你这个丑八怪!我可是太公座下第一凶兽!” 皮皮一边咬着阴兵的胳膊,一边大喊着。 众人距离皮皮都太远,眼看着皮皮就要被“分尸”,而九爷距离皮皮最近,他本已经要趁机逃走,听到皮皮的喊声,转头一看。 不由眯了眯眼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说:“真会找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的《暴君种草日常》已经开坑啦,正在日更中~暴君带你买买买,了解一下鸭~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新文! 129、戈壁火玉1 九爷嘴里虽然这么说, 但还是调头冲上去,似乎根本没有犹豫一下。 九爷冲着皮皮冲过去, 他的动作非常凌厉, 一点儿也不像养尊处优的老板。 “唰——!”一声,掌中冒出一把短刀,一跃而起, 冲着那巨人阴兵的膝盖狠狠扎进去。 嗤——!! 巨人阴兵一下被九爷偷袭成功, 猛地颤了一下,想要将渺小的九爷踹下去,但是他抬腿,九爷就顺势使劲一撬。 九爷的力气对于阴兵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但是奈何阴兵的“智商”不高,九爷只是二两拨千斤,阴兵的膝盖弯发出“啪!”的一声, 直接崩裂。 九爷竟是硬生生直接把那阴兵的膝盖骨给剔了下来! 轰—— 阴兵少了一个膝盖, 身体一歪, 登时“沦陷”像是一座板楼,瞬间倒塌。 皮皮还被阴兵攥在手中, 猛地一晃,就被丢了下来。 九爷伸手去接皮皮, 与此同时, 就感觉后背生风,竟然是另外一个巨人阴兵,来偷袭九爷了。 九爷如果去接皮皮, 肯定会被阴兵偷袭成功,如果想要逃过一劫,必然要放弃皮皮,赶紧躲闪。 微微迟疑的一瞬间,已经让九爷失去了躲闪的机会。 “嗬!!” 九爷接住皮皮的一刹那,阴兵的斧头瞬间从九爷的背后砍过来,“嗤——”一声直接砍中了他的背心。 呲—— 鲜血喷溅而出,仿佛是漏掉的水管,不停的“呲呲”喷血,喷洒在暗河边上,瞬间被暗河的河水冲淡,消失的无踪无影。 “叔叔!” 皮皮吃了一惊,赶紧托住九爷,九爷身上力气一松,猛地就倒了下来,直接倒在皮皮怀里。 这时候众人已经快速冲过来,刚才是几个阴兵,现在只剩下两个,罗参冲过来,手中鱼线一甩,“唰!”直接套住阴兵的脖子。 那偷袭了九爷的阴兵挥舞着手中的斧子,想要砍断鱼线,但是鱼线坚固无比,竟然怎么砍也砍不断,十分难缠。 罗参不和他正面对抗,拽住鱼线,竟然来了一个现场放风筝,快速向后跑去,“踏踏踏”迈开大长腿,在灰暗的河道边,好像一只捕猎的野兽。 阴兵脖子受力,猛地向后歪去,后退了好几步想要稳住身形,但是奈何罗参跑的太快,阴兵终于“轰!!”一声向后拍倒在地。 那阴兵虽然高大威猛,但好像瓷器一样,一声巨响,拍在地上登时碎的四分五裂,变成了“渣渣”。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的大叔叔万俟景侯,“唰——”的转出龙鳞匕首,快速冲向那被剔掉膝盖的阴兵粽子。 和罗参的“圆滑”不同,万俟景侯显然是正面刚的类型,他大步冲上去,“啪!”一声,直接借力跃上阴兵的手臂。 阴兵胡乱挥舞着手臂,但万俟景侯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速度快极,几下不停,直接窜上了阴兵的头顶。 众人仰头看去,就见万俟景侯一身黑衣,站在阴兵头顶,不等这个阴兵反应,竟然直接跳了下来。 唰——!! 随着万俟景侯跳下来的动作,他的龙鳞匕首一下扎进阴兵的脑袋里,下坠的力道配合着削铁如泥的龙鳞匕首。 阴兵发出一声“咯——!!”的大吼,来不及挥手,转瞬之间,万俟景侯已经飞快的从阴兵身上掉下来,一脸冷漠,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转身施施然离开。 “踏!” 一步。 “踏!” 两步。 “踏……” 三步。 万俟景侯大步离开,那呆立在原地的阴兵,突然“轰隆——”一声,从中间切开两半,轰然倒塌,拍在地上。 万俟景侯将龙鳞匕首一擦,动作凌厉,直接插回自己腰间,罗参走过来,微笑满满的说:“叔叔果然是前辈,真是让我受教了。” 万俟景侯皮笑肉不笑的说:“罗三爷客气了,什么前辈不前辈,要是论出道早晚,恐怕罗三爷才是前辈。” 罗参:“……”没拍上马屁,好像拍马腿上了。 这边互相“恭维”着,那边九爷浑身血粼粼,倒在地上。 皮皮还是大熊猫的样子,都已经忘了变回人形,用两只短短的小爪子晃着九爷,哭的断断续续,差点喘不过来气:“叔叔,你别死啊!你流了好多血,快……快救救叔叔!” 九爷身上都是血,血迹还在不断蔓延,又被飞溅上岸的河水冲淡,如此反复。 九爷虚弱的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苍白,但还是保持着微笑,对皮皮说:“皮皮,叔叔不是个好人,死有余辜……” 皮皮使劲摇头:“叔叔你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但也不是死有余辜。” 九爷一笑,说:“谢谢你这么安慰我……” 九爷说着,突然抓住皮皮毛茸茸的小爪子,将一样冰凉的东西塞在他掌心里,说:“还给你……” 皮皮低头一看,毛茸茸的爪子里捧着一只玉貔貅,那是他的真身! 九爷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皮皮……还给你,我本想把你的真身偷走,然后炼化,从此偷梁换柱,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咳咳咳——真正的貔貅,但是很可惜……我现在……” 九爷的脸色更加惨白,声音更加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归西,说:“但是我现在……恐怕用不上了,只求你不要恨叔叔,好么?” 皮皮哭的绒毛都湿了,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我……我不会恨叔叔的!” 九爷笑起来,带着一丝垂死挣扎的温柔:“太好了……谢谢你,皮皮……你真是个好孩子。是叔叔……配不上你,能得到你的原谅,我……死都……值得了……” 九爷说完这句话,好想立刻就要不行了,气息游离,“值得了”这三个字几乎听不清楚。 万俟林木一直抱臂冷眼旁观,看皮皮哭的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这次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站在九爷面前,冷冷的说:“九爷,还要演戏么?奥斯卡都欠你一个小金人儿!” 九爷“咳咳咳”的咳嗽起来,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是我这个人坏透了,所以到了这份儿上,也没人相信。” 万俟林木“呵——”的笑了一声,很无所谓的说:“九爷,有一有二,不能有三,你骗了我们两次,还想再骗我们第三次么?这苦肉计,只有傻子才会信你!” 他说到这里,就感觉一道幽幽的视线盯着自己,转头一看,是皮皮…… 皮皮哭的红彤彤的眼睛,水汪汪,雾蒙蒙的注视着万俟林木,仿佛在说——我、我才不是傻子! 九爷摇摇头:“罢、罢了……都是我活该。” 万俟林木接口倒是快,说:“叫爸也不行!” 九爷:“……” 万俟林木又说:“好,你要和我拼演技是吧?” 他说着,将地上装着帝俊火种的罐子捡了起来,上面绘制着一只威武的麒麟,栩栩如生。 万俟林木高高举起罐子,作势要砸,说:“反正我们要的是帝俊火种,我看这个画着哈士奇的罐子很不顺眼,砸了算了!” “等!” 万俟林木是真的要砸,一点儿也不手软,直接向河岸丢去。 就在这一霎那,九爷突然大喊一声“等!”,刚刚还一脸“濒临灭绝”的模样,现在瞬间生龙活虎,“腾”的一下跃起来,飞身一扑,直接将那罐子抱在怀中,狠狠嘘了一口气。 这可是九爷的真身,如果罐子砸了,九爷恐怕也就毁了。 “你……”好保持着大熊猫模样的皮皮,一脸震惊的盯着九爷,短短肉肉的小爪子指着九爷,说:“你……你怎么没事儿了!?” 九爷接住罐子,松了口气,却豁然感觉自己“中计”了,这时候想要圆回来,可能会越描越黑,干脆十分坦然的说:“林木老弟聪慧绝伦,真是佩服佩服。” 万俟林木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说:“一般聪明,一般聪明。” 九爷:“……” 万俟林木见皮皮还被蒙在鼓里,好心解释说:“这不就是九爷最拿手的苦情戏么?” 之前在悬崖边,九爷就演了一出苦情戏,目的是不想让他们发现地窑的二层。 如今九爷又演了一出苦情戏,因为九爷知道,在他下决心救皮皮的一瞬间,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上加难了,在景爷和罗三爷的眼皮底下,怎么可能毫发无伤的逃跑? 还有一个一毛不拔,绝不吃亏的万俟林木,想要逃跑就更是比登天还难了。 于是九爷打算打一张苦情牌,上演苦肉计,“感化苍生”。 当时九爷分明能躲开阴兵的偷袭,但是他却没有躲开,以救皮皮为借口,故意受伤,然后惹得皮皮决堤一样的嚎哭,顺势想要博得大家的同情和好感。 万俟林木了然的说:“你看到逃跑无望,所以想要借受伤,和我们套近乎,对不对?” 九爷一笑,十分坦然,好像刚才飙戏的不是他一样,说:“林木老弟,咱们其实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们想要找帝俊火种,我也需要找帝俊火种,我们的目标一致,也不存在什么利益分歧,这不是难得一见的合作伙伴么?” “是么?”万俟林木笑起来,特别浮夸的说:“啊呀!怎么办啊,但是我这个人一向心思深沉,不愿意相信别人,而且有心理阴影,是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啊!” 九爷:“……”讽刺!活脱脱的讽刺。 九爷之前就因为不愿意相信别人,所以利用了万俟林木一行人,想要将他们关在地牢里,自己偷偷跑去找帝俊火种。 没成想,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回来了。 众人看着万俟林木刻薄九爷,没有一个阻止的,相反,罗参一脸宠溺,万俟景侯一脸自豪,而温白羽一脸无奈,白先生满脸都写着“我儿子怎么这么聪明”的表情。 九爷一看,十分头疼,万俟林木长成这样,都是长辈们的锅,谁也别赖谁! 九爷眼眸微微一动,显然在想坏主意,稍微往前走了两步,挨近万俟林木。 唰—— 罗参抬手直接拦在九爷面前,不让他近前,冷冷的盯着九爷。 九爷举起手来,说:“罗三爷您放心,我可没有搞小动作,我也不敢,不是么?” 九爷笑着说:“林木老弟,咱们可以谈判的,你觉得我诚意不够,我可以表达诚意,这样吧……只要能和你们合作,我把家里的私人大黄鱼博物馆,送给你。” 私人…… 大黄鱼…… 博物馆! 万俟林木的眼眸一动,刚才还一脸刻薄不屑,转瞬换了一张笑脸,简直是笑颜如花!无比灿烂。 万俟林木搓着掌心,突然改口,和刚才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逆转,还走过去和九爷勾肩搭背,说:“其实……其实啊,我觉得九爷也不是个坏人,你们想想看,他在地牢时候虽然把咱们关起来了,但九爷还给咱们留了足够的物资啊。” 罗参看到万俟林木和九爷勾肩搭背,表情十分不爽,冷冷的拨开九爷,那手劲臂力,差点推了九爷一个踉跄,赶紧稳住下盘,这才没有出洋相。 九爷心想,是他跟我勾肩搭背的,自己都没动手,为什么推我? 罗参冷笑的看着九爷,说:“这么说,我们还要感谢九爷不杀之恩了?” 九爷干笑一声,抹着冷汗,说:“不、不敢。” 万俟林木又给九爷开脱,说:“还有,其实九爷刚才完全可以趁乱逃跑的,但是为了救皮皮,所以才放弃了逃跑的机会,从这里就看得出来,九爷他还是有颗善……”善良的心。 万俟林木说到这里,也觉得太违心,说不下去,于是改口说:“从这里就看得出来,九爷他……坏的也不是很彻底。” 九爷:“……”谢谢您的夸奖! 万俟林木还有歪理,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们想想看,九爷他被无二抓去做过实验,他肯定是咱们之中最了解无二的人,对不对?” 九爷终于觉得万俟林木说对了一点,立刻说:“没错,我见过无二,我肯定是你们之中,最了解无二的人,如果咱们可以合作,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开诚布公的告诉你们。”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很有大佬范儿的说:“就算不合作,我也有上百种办法,撬开九爷的嘴巴。” 他一边说,一边还在不停的擦着龙鳞匕首。 九爷:“……”人生艰难…… 九爷硬着头皮说:“之前是我的错,还请各位原谅,我在道上也有一些人脉,之后寻找火种,我也会尽心尽力的。” 众人都没表态,万俟林木说:“那就投票表决吧。” 同意九爷搭伙的,就是万俟林木,一共一票。 其他人弃权。 万俟林木笑着说:“不同意九爷搭伙的请举手。” 没人举手,因为大家都弃权了,毕竟同不同意其实都两可,同意的话,万俟林木还能得到一个私人博物馆,也算是稳赚不赔。 “看来……”万俟林木刚要下定论…… 这个时候一只小胖爪子高高举了起来,皮皮爬到一块大石头上,使劲举着爪子,晃来晃去,说:“我、不、同、意!” 九爷:“……” 皮皮愤愤不平的说:“九爷就是个大骗子!大坏蛋!我不同意!” 九爷:“……” 万俟林木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全票通过了。” 皮皮在大石头上蹦来蹦去,挥着两只爪子,说:“喂!喂喂!我不同意呀!你看到我呀!” 万俟林木选择性失明,拍了拍身上的土,转移话题说:“咱们该出发了,哎呀这里土太大,还是赶紧出去吧。” 皮皮:“……” 众人离开墓葬,九爷为了表示诚意,订了飞机,都是头等舱,虽然只有三个小时飞行路程,但还是要奢饰一把的。 万俟林木晃着酒杯,一脸大佬的模样,刚要喝一口酒,“唰”酒杯就被罗参抢走了。 罗参微笑的说:“木木,你现在不能喝酒。” 差点忘了! 怀孕了,万俟林木又又又,又怀了崽崽!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只好要一杯可乐,罗参又说:“木木,可乐也不能喝,对牙齿不好,太酸了。” 万俟林木冷冷的说:“我看你就很酸。” 罗参:“……” 罗参递给万俟林木一杯牛奶,转移话题说:“九爷对无二到底了解多少。” 九爷说:“我见过无二,但是也没见过无二。” 皮皮哼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大熊猫水瓶,让空姐给他兑了满满一瓶子的牛奶,嘴边挂着牛奶幌子,说:“我就说他是个骗子,什么叫见过,又没见过,骗子!” 九爷一笑,说:“是真的,我的确见过无二,我身上的五色花是他亲自实验的,但是无二一直戴着金面具。” “金面具……”万俟林木叨念了一声,没错,那就是无二了。 他们在天火墓中,也看到了无二,戴着金面具。 九爷所见到的无二,应该是无二的魄,而天火墓中的无二,是无二的真身。 无二的真身被万俟林木的血淋上,突然就消失了,现在看来,估摸着是逃跑了。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那……之前那些打手,他们说自己不是无二的人,真话还是假话?” 九爷说:“是真话。” “据我所知,这些打手并不是无二的人,其实是借调过来的,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道上这几年有个小白先生。” 他们听打手说过,为了区分白先生,这位后起之秀就叫做小白先生。 九爷说:“这个小白先生,资底非常雄厚,似乎一心想要寻求长生不老,所以和无二合作,把自己的打手借调给无二,这次的阵仗那么大,就是因为小白先生出资了。” 九爷又说:“而且这个小白先生非常招摇,为人也很高调,颇有些富二代的风格,他还扬言,只要有人有长生不老的方法,都可以和他合作,很多江湖骗子全都找上过小白先生,大捞一笔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万俟林木说:“哦——原来是人傻钱多,这种人最招人喜欢了。” 罗参:“……”啧,木木太博爱了。 众人下了飞机,九爷还安排了车子来接,全程豪华接机,直接送万俟林木到开心墓场。 大家回去休养几天,又开始四处打听关于帝俊火种的事情。 毕竟帝俊火种一共九枚,想要集齐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白先生的时间不多了。 大叔叔和小叔叔打算回去,毕竟小叔叔还有餐厅需要照料,按照两位叔叔的意思,万俟林木又怀孕了,所以想把他带回去照顾。 但是白先生不同意! 两边“家长”各执一词,差点把万俟林木给拆分了。 最后还是罗参机智,调节了两方的矛盾,结果如下: 第一个星期在开心墓场,白先生照顾,第二个星期就去大叔叔家里,两个叔叔照顾。 万俟林木送走两个叔叔,揉着自己额角,说:“看看你都想了什么烂办法,一个星期我还要跑一趟。” 罗参耸了耸肩膀,说:“我本来说一个月跑一趟的,但是两边长辈都说,万一你一个星期就生了呢?” 万俟林木:“……”言之有理。 罗参安慰万俟林木说:“其实两边长辈也是关心你。”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罗三爷叫长辈叫的很顺口啊?” 罗参:“……” 万俟林木回了开心墓场,签订劳工合同的皮皮自然也跟着回了开心墓场,于是开心墓场从此多了一个“吉祥物”! 九爷为了表达诚意,也经常来开心墓场,后来干脆要住在这里,管万俟林木租了一个员工房间,用五星酒店的价格租下来的。 有钱赚,万俟林木自然高兴了,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皮皮不高兴。 这天晚上,皮皮刚刚洗了澡,穿着大熊猫浴袍,抱着大熊猫玩偶,坐在大熊猫沙发上,准备看电视。 九爷就过来敲门了。 叩叩—— 门并有关,九爷敲门的时候,就听到皮皮屋子里的电视正播放着八卦节目。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今天一定要给小姑娘们提个醒了!小姑娘们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又帅又年轻的,这不是歧视啊,是因为现在的老男人,他不只是又老又丑,还坏!” 九爷:“……”感觉膝盖中了一箭,有点站不住。 皮皮转头一看,是九爷,登时撂下脸来,很凶的盯着九爷,说:“干什么?!” 九爷听他凶萌凶萌的口气,忍不住笑起来,说:“皮皮,我……房间的空调坏了,叔叔关节不好,现在外面下雨,叔叔能不能在你房间睡?” 皮皮很戒备的看着九爷,作为太公座下第一凶兽,皮皮似乎聪明了很多,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轻信老男人了! 皮皮说:“空调坏了?骗子!不可能。” 九爷十分真诚的说:“皮皮,你或许对我有什么误解,但空调坏了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皮皮“噌”的站起来,抱着大熊猫玩具,就往外走,嘴里还叨念着:“看我戳破你这个大骗子!” 皮皮在前面走,九爷在后面挑了挑眉,盯着皮皮那雪白雪白的小白腿,浴袍后面还画着大熊猫,真是可爱极了。 皮皮气势汹汹的闯进九爷的房间,五星级价格租下来的房间,其实就是个小阁楼,又小又破,自从无启和白先生住在一起之后,这个阁楼就空了下来,万俟林木干脆租给了九爷。 皮皮拿起遥控板,“嘀嘀嘀”按了好几下空调,真的…… 没反应? “咦?”皮皮奇怪的说:“真的……坏了么?” 九爷施施然走进来,笑着说:“皮皮,你看,叔叔没说谎吧,真的坏了……嘶!关节又疼了。” 九爷还开始卖惨,皮皮撇了撇嘴巴,说:“好像……好像是我误会你了,那你跟我来吧。明天你找人来修空调。” 九爷登时笑起来,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说:“好啊,谢谢你皮皮,你真好。” 皮皮哼了一声,带着九爷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九爷走在后面,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坏掉”的空调。 空调的插销……其实没插牢。 罗参今天给开心墓场办各种证件去了,在外面跑了一天,顺便打听帝俊火种的消息,晚上才回来。 他回来之后,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准备去找九爷,问问他这些天打听的怎么样。 不过去了九爷房间,发现九爷不在。 罗参挑了挑眉,直接下了楼,往皮皮的房间去了。 皮皮的房间房门关着,而且还从里面锁上了,里面传来皮皮哭唧唧的声音,还有九爷“哄骗”的声音,说:“皮皮乖,除了接吻,要不要和叔叔做更有意思的事情?” 罗参挑起嘴角笑了一声,皮皮正好在说:“还……还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 于是罗参“叩叩叩!”开始敲门。 皮皮的声音说:“有、有人敲门。” 九爷的声音说:“没关系,一会儿就走了。皮皮要专心。” 叩叩叩—— 皮皮:“真的有人在敲门,没有走。” 叩叩叩—— 九爷:“……” 咔嚓! 九爷终于一脸黑的将门打开,房间里挂着窗帘,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开灯。 九爷守在门边,只是拉开一条小缝,黑着脸盯着满满都是微笑的罗参,说:“罗三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罗参微笑说:“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九爷,关于帝俊火种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九爷咬牙切齿的说:“就不能明天一早再说么?” 罗参说:“本来是可以的,但是发现你在皮皮这里,所以我就……” 实在没忍住,来捣乱了。 九爷更是咬牙切齿,说:“罗三爷您就没有点风度么?破坏别人好事,是要被驴踢的。” 罗参微微一笑说:“九爷为什么要踢我?” 九爷:“……” 罗参拍了拍九爷肩膀,说:“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是因为木木他现在身体不方便,我没有夜生活,所以……” 特意来打扰九爷的。 九爷:“……”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道上传闻的罗三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结果是个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罗参打扰完了,这才施施然摆手,一边走一边说:“希望没有打扰你,晚安。” 罗参破坏了九爷火辣的夜晚,这才往自己的卧室而去。 “咔嚓”推开门,还以为万俟林木在翘首以盼的等着自己回家,哪知道万俟林木大马金刀的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电脑登陆着游戏,手里还拿着手机,不知道是给谁打电话。 罗参去浴室洗了澡,回来之后发现万俟林木还在打电话,刚才躺在沙发上打电话,现在躺在床上翘着腿打电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能和万俟林木煲电话粥…… 罗参走过去,见万俟林木满脸笑容,不是坏笑,也不是奸笑,是真切的笑容,还有些孩子气。 “是吗!你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要来找我?” 罗参听到这里,心里冷笑,哪来的情敌? 不堪一击。 于是他走过去,一把抽走万俟林木的手机,“卡!”一声直接长按关机。 手机关机…… 还很潇洒的一抛,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笑着说:“木木,这大晚上的,还和别的男人聊天?你就不怕老公吃醋?”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脸看傻子的目光,上下左右的环视罗参,说:“是我哥打来的电话。” “你……”罗参迟疑的说:“……哥?” 万俟林木说:“我叔叔的儿子。” 罗参:“……”那不就是大舅哥? 自己刚才挂了大舅哥的电话? 万俟林木的叔叔家里,有好几个孩子,起初万俟林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以为那些是叔叔们领养的亲戚家的孩子。 毕竟叔叔们都是男人,而这些哥哥们长得又和大叔叔小叔叔很像,万俟林木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想了,哪知道…… 如今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才恍然大悟。 罗参默默的下了床,拿起手机,恭恭敬敬的开机,然后递给万俟林木。 正好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万俟林木就像地主一样,从罗参手里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怎么挂电话了?” 罗参听到手机里漏出来的声音。 万俟林木斜眼看了一眼罗参,笑着说:“哦……我家里养了一只大狗,咬我手机,不小心给挂了。” 罗参:“……” 大舅哥打来电话,说是听爸爸提起万俟林木,自从万俟林木上大学,很久都没见面,想要见一面。 万俟林木自然一口答应下来,约了时间,明天晚上去吃顿晚饭。 第二天罗参很早就起了,专门做了一个造型,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稳重,毕竟第一次见大舅哥。 在叔叔们面前没讨到好处,如果能博得大舅哥的青睐,也能加分不少。 万俟林木起了床,揉着眼睛下楼,就看到坐在一楼沙发上,一身西装笔挺,正在看杂志的罗参。 黑色的西装,领子上还有金色的花纹,在室内光线的点缀上,看起来仿佛撒上了一片金子,老有钱了! 修长的双腿,掩藏在西装裤下,看起来禁欲十足。 再配合着罗参那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还有温柔立体的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 衣冠禽兽! 皮皮正好从上面下来,惊叹的说:“哇!罗三爷好帅呀!” 九爷:“……”也就一般吧! 小兔兔也十分给力,叼着一块面包吃,蹭了满嘴的草莓果酱,看起来又天然又暖,微笑说:“爸爸……帅。” 万俟林木撇撇嘴,说:“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要去相亲啊?” 罗参站起来,还展开手给万俟林木展示了一下自己,说:“怎么样,去见大舅哥。” 万俟林木:“……” 下午的时候,大家就准备出门了,万俟林木和罗参去见大舅哥,想要把小兔兔也带上,给大舅哥炫耀一下。 偏偏师尊他非常粘着小兔兔。 师尊一把年纪了,老大不小,却性格小孩子一样,不让他跟着就一哭二闹,坐地撒泼,哭的简直水漫金山,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让销宁一也跟着。 四个人开车去城区,在约定的地点见面。 竟然是一家酒吧。 灯火非常黑暗,进去之后重低音“咚咚”直响,穿着超短裙的火辣女郎像水蛇一样狂摆,还有这种前卫的小伙子驻唱。 罗参:“……”大舅哥这品味。 众人走进去,罗参皱了皱眉,说:“你们约在这个地方?”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罗参说:“这是道上有名的消息集散地。” 万俟林木诧异的说:“和道上还有关系?” 罗参点点头,说:“来这里的,很多都是土夫子,还有赏金猎人。” “木木!” 罗参正说着话,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一声。 木木? 万俟林木的亲人都管他叫林木,木木是罗参一个人的昵称,竟然跑出来一个人也喊木木? 罗参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皮衣,身上挂着金链子,踏着一双及膝的黑色长靴,头发染成蓝毛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 酒吧光线非常昏暗,但是不难看清楚年轻的人容貌,因为他的容貌实在太扎眼了,英俊帅气的逼人,仿佛一口锋利的宝剑,光芒四射。 虽然打扮有些非主流,头发也染成了蓝色,但是那俊美的容貌,让他有这样非主流的特权,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一看就是到处留情的多情种子,充斥着一股痞帅痞帅的感觉。 那高大的年轻人走过来,直接给了万俟林木一个拥抱,还直接把万俟林木抱了起来,笑着说:“好久不见了,木木!” 罗参一看,冷着脸,“啪!”的打开那男人的手,横插在两个人,冷冷的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是他的爱人,麻烦您注意一下行为。” 那高大的年轻人笑起来,歪头越过罗参,看着万俟林木,说:“木木,这是你……老公?” 万俟林木冷冷的说:“什么木木,叫哥,我比你大!” “是是是,林木哥!”年轻人“从善如流”,非常“乖巧”的改口。 罗参:“……”这是……什么情况? 见过大风大浪的罗三爷,突然有些看不懂了。 万俟林木说:“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呢?” 蓝毛说:“嗨,别提了,他们临时有事,不来了,就我一个来了。” 那蓝毛年轻人看向身边的小兔兔,笑着说:“林木哥,这是……你电话里说的儿子?” 万俟林木很自豪的挎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小兔兔比万俟林木已经高了不少,马上就要趋近罗参的身高,万俟林木的动作有些难拿。 蓝毛年轻人倒是比小兔兔高一些,和小兔兔相比,这蓝毛没有小兔兔的无害天然,也不是个暖男,但是帅的很招摇。 万俟林木说:“没错,这就是我儿子。” 蓝毛拍着小兔兔肩膀,说:“行啊,大侄子长得够快的,帅啊!” 大侄子…… 罗参似乎捕捉到了重点。 这个蓝毛管万俟林木的儿子,小兔兔,叫大侄子,也就是说…… 那蓝毛冲着罗参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之前一直跟我哥在国外照顾爸爸的生意,很久都没回来了,最近才回国。” 昨天晚上万俟林木打电话,打给哥哥,罗参似乎、隐约听见了什么刚回国等等字眼。 也就是说…… 蓝毛一笑,继续说:“早听闻罗三爷大名,咱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不过我没有罗三爷这样如雷贯耳的大名,只是个赏金猎人。我姓温,叫做温石衣。” 蓝毛姓温,正好和小叔叔一个姓。 也就是说…… 蓝毛又是一笑,握住罗参的手,说:“我在家里排行十一我,我爸都是懒人,起名很敷衍,就干脆叫做温石衣了。” 万俟林木对罗参说:“哦,他小时候长得又黑又丑,就跟块石头似的,所以叫温石衣也名副其实了。” 蓝毛抗议说:“林木哥,怎么这样说弟弟?我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他说着,再次对罗参微笑说:“罗三爷,幸会,我是林木哥的弟弟,初次见面,以后请多 指教。” 罗参展开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说:“温先生,幸会。” 一见面,就打了弟弟的手,还让弟弟检点一些,果然幸会,而且幸会的很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崽崽:大家好,我是小兔兔,让我们来跟随镜头,回忆一下小三爸爸见岳父大人和小舅子的美好画面吧! 【见大叔叔,画面如下:为了一箱苹果,和岳父大人大打出手,言语讽刺!】 【见小舅子,画面如下:不客气的打掉小舅子的“咸猪爪”,并且正义凛然的说,注意点!】 崽崽:画面太美,没眼看…… 罗小三:…… 130、戈壁火玉2 温石衣笑起来说:“来来, 咱们坐啊,坐吧台还是卡座?” 罗参看了看, 吧台太乱了, 很多单身来这里的人,都在吧台撩妹钓汉子,还是卡座稍微好一些, 不过其实也不是很好。 一堆人堆在卡座的地方, 举着啤酒瓶,嗷嗷嗷的群魔乱舞,重低音震耳欲聋,尖锐的金属声“噔噔噔”不停的响着,反正这种审美,罗参是适应不了的。 温石衣似乎看透了罗参的情绪,笑着说:“嗨, 我这个人啊, 就是喜欢热闹, 所以才弄了个酒吧,那咱们还是坐卡座吧, 这边清净一点儿。” 他说着,带着众人坐到角落的沙发, 举起手来说:“来来, 给我这边上点好酒,今天我哥来了,把好酒都摆上来。” 老板都发话了, 酒保立刻送了酒水过来,罗参微笑的说:“不好意思,木木他……现在身体不便,不能喝酒。” 温石衣愣了一下,随即“啪!”弹了个响指,深蓝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扎眼,笑着说:“哦——我知道了,差点忘了,我爸跟我说来着,说是……林木哥怀孕了,我又要有大侄子了。” 万俟林木:“……”十一这大嘴巴是要让整个酒吧都听见么? 温石衣很豪爽的说:“算了,那就不要酒了,来点饮料,不加酒精的,再来点小吃,拼盘都上一些。” 酒保很快端来了很多饮料,各式各样,还有各种奶酪和肉食、小零食拼盘。 吃的最高兴的,要数师尊大人销宁一,他现在的心智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吃的满嘴都是碎渣子,巴啦啦的掉渣,嘴边还挂着奶皮儿,一圈的猫胡子。 温石衣手里托着一只酒杯,笑眯眯的侧头打量着销宁一。 销宁一是白民族出身,这长相就不用说了,走到哪里都是惊艳四座的类型,尤其还透露着一股清冷的气息,特别引人征服。 温石衣笑眯眯的说:“这位美人儿……有男朋友么?”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拨开温石衣的手,说:“你可别打他的注意。” 温石衣笑着说:“怎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为什么我不可以?” 万俟林木说:“这是我爸的师父,你应付不过来的。” 温石衣在心里打了一个草稿,画了画家谱,白先生的师父,段位够高的。 温石衣迟疑的说:“这位师尊大人,性格还真是……” 万俟林木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神志有点问题。” 万俟林木和温石衣聊得很好,两个人特别投机,而且温石衣简直就是花言巧语的典范,把一向“冷漠刻薄”的万俟林木逗得是前仰后合。 罗参在一边看着,心里有点醋意,心想叔叔家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不好对付啊。 温石衣故意很委屈的说:“怎么林木哥,你就想见哥哥,不想见我这个弟弟?弟弟没人权么?” 万俟林木很无所谓的说:“虽然只见到你的确有一点点小失望……” 罗参坐在一边,扮演着“好老公”的形象,插不上话,实在有点坐不住了,就说:“木木,我去个洗手间,你……要不然跟我一起去?” 万俟林木没什么感觉,不想去洗手间,毕竟罗参这个不让他喝,那个不让他吃的,坐下来没吃两口,更别提喝酒了,滴酒未沾。 不过罗参却拉着他,笑着说:“走吧。” 万俟林木一脸无奈,说:“行行行,去洗手间还要人陪。” 说着,两个人站起来就往洗手间去。 温石衣晃着酒杯,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来搭在玻璃桌上,双手一张,悠闲的靠在沙发背上,拿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 “喂,爸……嗯,是是,我见到林木哥了,也见到罗三爷了。” 原来是打给“大叔叔”万俟景侯的。 温石衣笑着说:“嗨,别提了,那个罗三爷,也太小心眼子了,我就和林木哥抱了一下,他瞪了我快一小时了……不过,我看他对林木哥是一心一意的,勉强给他六十分吧。” 罗参可不知道,温石衣在背地里还在给大叔叔打着小报告。 万俟林木和罗参进了洗手间,还没往里走,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哗啦哗啦!”是晃动金属的声音。 还有像野兽一样的粗喘声。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扒着门框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看…… 万俟林木:“……” 原来是小兔兔和师尊大人,这俩人刚才就离开了卡座,说是去旁边玩一玩,一直没有回来,没想到跑到了洗手间里。 而且师尊真的超级喜欢手铐,此时此刻,他双手高举,两只手腕铐着手铐,挂在身后的梳妆间门把上。 销宁一半跪在地上,因为手铐的缘故,向后仰着,眼神有些迷离。 而小兔兔一只手壁咚着销宁一,另外一只手托住销宁一的后脖颈,两个人正激烈的接吻。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这…… 罗参则是摸了摸鼻子,打心底里佩服起儿子来,别看儿子年纪不大,但是谈恋爱的段位很高啊。 自己谈恋爱是自降身份,而儿子谈恋爱,则是瞬间抬高了不少“身价”。 小兔兔似乎发现了他们,侧目看了二人一眼,血红的眼眸中满满都是野兽的侵占欲,浮现出猩红的鬼畜气息,和平日里那种邻家大哥哥的无害暖男,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只是看了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专注的亲吻。 万俟林木:“……” 罗参拉着万俟林木,说:“我看那边还有个洗手间,要不然我们去用那个洗手间吧?” 罗参推着万俟林木出了洗手间,刚一出去,正好迎面摇摇晃晃走过来三个人。 应该是结伴来玩的,喝的烂醉如泥,歪歪扭扭的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啤酒瓶。 “哗啦!”一声,直接全都洒了出来,幸亏罗参躲得快,要不然就洒了罗参一身。 万俟林木睁大了眼睛,拍了拍胸口,要知道罗参这一身可都是名牌,而且还是全球限量版,这样的衣服人家就没打算洗过穿第二次,更别说泼上酒渍了。 如果泼上了酒渍,万俟林木非要心疼的肝儿都碎了。 那三个人一个猴瘦,一个高壮又胖,另外一个眼间距特别大,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三个人泼了酒,却突然发飙,借酒撒风:“你大爷的!敢撞我们大哥?!” “妈的,我的酒都被你们撞洒了,你知道多少钱一瓶么!?” “真特么晦气!草他老娘的!” 三个人骂骂咧咧,一看就知道醉的不轻,还要动手去推万俟林木肩膀,说:“你敢撞老子,今天道歉都不能算完!必须赔钱!” 那瘦子的手刚要碰到万俟林木,罗参已经一步走上前,“啪”一声打掉那瘦子的手,冷冷的说:“你也配碰他?” 罗参冷下脸来,那三个人一看,登时有些发愣,好像被吓了一跳,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冷气,凉飕飕的。 但是那三个人要面子,瘦子说:“你他妈知道我是谁么?知道我们老板是谁么!?在我们老板的地头上,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胖子说:“没错!” 不太聪明的人说:“你听好了,我们老板就是道上响当当的小白先生,这一片儿都是我们老板的地界!” 万俟林木一听,小白先生?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在十一的酒吧里,碰到了小白先生的人。 “你们的地盘?” 就在这时候,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温石衣。 通往洗手间的走廊灯光很暗淡,没有大厅里的灯红酒绿人来人往,黑色靴子敲击地面的脚步声,让重低音的金属声瞬间变成了伴奏。 温石衣双手插在兜里,一头蓝毛在暗淡的光线下依然扎眼,慢慢走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好像小混混似的。 温石衣微笑的重复:“你们的地盘?” 那三个人对视一眼,梗着脖子说:“没错,就是我们的地盘!?你不认识小白先生,怕是孤陋……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嘭!!!”一声,温石衣突然一动,左手握拳,一瞬间,从温石衣左手的骨节中,突然冒出很多尖锐的骨刺,白森森的骨刺仿佛是利刃。 啪! 骨刺扎进瘦子耳旁的墙壁中,一瞬间墙壁四散崩裂,碎石噼里啪啦的飞溅,吓得那瘦子魂不附体。 “咕咚!”直接跌坐在地上。 温石衣的骨刺,就好像金刚狼的爪子,骨刺扎出之后,手背立刻变得血粼粼,看起来十分可怖。 血水“滴答滴答”的顺着骨刺流淌下来,滴在那瘦子的衣服上,吓得瘦子没说一句话,眼睛一翻,直接晕过去。 温石衣扬起一个笑容,说:“我不管你们老板是什么人,这个酒吧是我的,我的地盘只有我可以是老大,在我的地盘装老大,无论是谁,绝对好看……听清楚了没有?” 剩下的胖子和不聪明吓得浑身筛糠,连连点头。 温石衣冷冷的说:“滚。” 那两个人如蒙大赦,一人一边托起吓晕的瘦子,拖死狗一样,连滚带爬跑出了酒吧。 唰—— 温石衣的手一松,骨刺突然缩回来,皮开肉绽的手背慢慢复原,竟然瞬间包裹住了骨刺,恢复正常,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罗参侧目看着温石衣,温石衣变脸一样,转瞬又笑眯眯的说:“竟然有人敢在我地盘上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万俟林木似乎早就见怪不怪,说:“你的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差。” 温石衣甩着手说:“嗨,你没发现,我这几年修身养性,脾气已经好了很多么?” 因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时间也晚了,万俟林木和罗参还要回开心墓场,温石衣知道万俟林木最近身体特殊,也没有强留他们。 四个人开车往开心墓场去,罗参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说:“你弟弟……” 万俟林木正在开车,他总是嫌弃罗参开的是“老爷车”,所以每次出门都是自己开车。 万俟林木很自然的说:“哦,他脾气不好,你以后多接触就慢慢习惯了。” 罗参说:“他不是脾气不好,是因为种族的缘故。” 万俟林木说:“种族?” 罗参淡淡的说:“我在族中的典籍里见过,传说神鸟凤凰降落人间,与外族通婚诞下的后代,十有□□并不是凤凰,而被称作‘坟’。” “坟?”万俟林木似乎第一次听说这个称谓。 罗参点头说:“凤凰非梧桐不息,而坟不同,坟一般都是栖息在坟场之中,因此被称为坟……” 罗参继续说:“坟鸟如同凤凰一样,都是火鸟,但是他们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凤凰的第六条尾巴,一共只有五条尾巴,这五条拖尾验证着人间五苦。” 生老病死、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坟鸟是神明的惩罚,一直被视为罪人一族,他们到了一定的年岁,体内的阳气就会堆积,身体仿佛一个逼近极点的容器,再也承受不住这种阳气,最终就会自焚而死。” 罗参又说:“因此坟鸟的性子,多半也不会很温和。” 万俟林木听到这里,“噌——”的一个刹车踩下去,说:“还有这样的事情?” 万俟林木突然想到,十一小时候就是个黑炭头,脾气也不好,总是会发怒,无缘无故的生气,后来万俟林木上了大学,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十一。 再见到温石衣,长大了很多,看起来成熟了,也会忍耐了,没想到十一背后,竟还还有这样的事情。 万俟林木说:“这是无解的么?” 罗参说:“也不是无解的,传说西王母有不死药,就可破解坟鸟的自焚,但不死药千年不遇……” 万俟林木看起来有些忧心,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罗参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其实,我还听说过一个办法,但从来没有人试验过。” “什么办法?” 罗参的表情很严肃,黑暗的郊外,接触不良的路灯忽明忽暗,打在罗参俊美的面容上。 “相传,坟鸟可以通过帝俊火种的洗礼,重塑真身,就好像鲤鱼跃龙门,一举成为真正的神明。” 火种…… 又是火种。 白先生需要火种,活下去。 元非命和九爷需要火种,破解身上的五感之种。 而温石衣,也需要火种,才能重塑真身…… 万俟林木和罗参回来的有些晚,第二天起得也晚,就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顶着一头鸡窝推开门,没发现罗参,就往楼下走。 “什么情况啊,这么吵,把我都吵醒了……” 万俟林木一边说,一边往下走,就听到皮皮的声音说:“哇!大哥哥好厉害啊!” 大哥哥? 咱们家有大哥哥么? “木木,醒了?”罗参见他下来,就走过去扶着他,以免万俟林木还没睁开眼,从楼梯上滚下来。 罗参微笑说:“木木,温先生来了。”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十一?! 温石衣站在一楼的桌子后面,正在表演调酒,家里没有专门的调酒道具,温石衣把杯子耍的溜溜儿的,皮皮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时不时拍手。 “哇!大哥哥好厉害!” “哇!这个饮料也好好喝!” “哇!好漂亮!” 九爷:“……” 九爷一脸不屑的坐在一边,看着不断“哇哇哇”的皮皮。 温石衣笑着说:“林木哥,你可算是醒了。”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过来了?” 温石衣笑着说:“你们昨天走了之后,我打听了一些事情,或许对你们有帮助,所以就过来了。” “是关于……”温石衣说:“帝俊火种的事情。” 皮皮不负众望,立刻拍手说:“哇!大哥哥你好厉害,这个坏蛋叔叔打听了很久都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大哥哥你竟然打听到了?” 九爷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坏蛋叔叔? 温石衣坐下来,万俟林木这才发现,他好像…… 又染毛了? 温石衣昨天明明是蓝毛,今天变成了紫毛,穿的还是那么非主流,不太像好人的样子。 温石衣笑着说:“林木哥,别盯着我看了,罗三爷都吃醋了。” 罗参微笑的很绅士说:“怎么会?”怎么会吃醋,是很吃醋! 温石衣收拢了痞笑,说:“昨天不是有几个人跑过来闹场子么,自称是小白先生的人。”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然后呢?” 温石衣说:“我叫人去打听了一下,这个小白先生一直和无二有来往,而且最近动作很频繁,派出了很多资金去收玉。” “收玉?” 温石衣点头:“火玉。” 万俟林木说:“我听说过血玉,但是没听说过火玉,火玉是什么东西?” 罗参这时候就有用武之地了,一脸很有学问的解释说:“传说中火玉是一种能发热的玉石。” 玉石都是凉性的,怎么会有自发热的玉石?难道是煤炭? 罗参说:“在很多典籍之中,都有记载这种发热的玉石,听说这种玉石如果积攒起来,还可以燃烧。《汉武帝内传》中就记在了这种火玉,唐朝的杂编之中,也说有小国进贡这种火玉。” “而且,”罗参说:“这种火玉,只有戈壁才有,其他地方无从开采。” 白先生听到他们的谈话,说:“我也听说过这种火玉,相传火玉可以克制寒毒,当年乘黄灭绝之后,白民也试图寻找火玉,但是火玉只存在于神话传说,和一些杂编记载,无从寻找。”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这个小白先生,为什么要收集火玉呢?” 温石衣说:“小白先生这一年很活跃,而且一直在探寻长生不老的法门,所做的事情,都是和这方面有关系的,我就在想,火玉和火种有没有关系?他花这么大力气去寻找。” 万俟林木一拍手说:“咱们可以走一趟,反正最近也没什么线索,不如顺藤摸瓜。” 温石衣弹了一个响指:“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为林木哥做了一些小小的贡献。”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温石衣,说:“什么贡献?” 温石衣卖了个关子,说:“林木哥,咱们走一趟吧,你去看了就知道。” 温石衣不说,非要万俟林木亲自去看,罗参自然不放心,也要跟着,三个人出了门,直接上了温石衣的车子。 温石衣开着车,进入城区,停在了自己的酒吧门口。 现在是白天,酒吧还不营业,万俟林木说:“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进去吧。”温石衣说。 三个人进入酒吧,里面黑漆漆的,就听到有人惨叫:“英雄……英雄,放了我们吧!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万俟林木一听,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罗参一语点破:“昨天那三个找茬的人。” 原来是瘦子、胖子和不聪明。 那三个人被五花大绑,绑在酒吧的舞台上,一看到温石衣进来,吓得赶紧大喊饶命。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嗬,这三个人被打成了猪头,已然分不清楚谁是瘦子,谁是胖子,谁是不聪明了。 温石衣笑眯眯的走过去,说:“把你们说的,再重新说一遍,谁打了一个磕巴,我就割掉谁的舌头。” “是是是!”三个人异口同声。 原来昨天晚上,万俟林木和罗参走了以后,温石衣又把他们抓了回来,“严刑拷问”关于小白先生的事情。 小白先生今天晚上的火车,准备坐火车去大戈壁,亲自走一趟,收购血玉。 而这三个人,则是小白先生的打手,准备跟着一起去收购血玉的,临走之前,打算来玩玩,没成想栽在了温石衣手上。 温石衣说:“林木哥,我想着,要不然咱们就易容成他们三个的样子,混进小白先生的队伍,打入敌人内部。你觉得怎么样?” 万俟林木立刻说:“好啊,这个办法好!罗参的易容术最好了,让他来给咱们化妆。” 罗参微微蹙眉,说:“办法是好的,但是……木木你现在身体不便,还是不要跟着,我和温先生一起易容混入队伍就好。” 万俟林木盯着罗参,眼眸微转,没有立刻说话。 温石衣摆手说:“我看还是别了,把林木哥放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罗三爷您不是忘了林木哥有越狱的癖好吧?我爸都跟我说了。” 越狱…… 没错,还是从高层的窗户走。 罗参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揉了揉额角说:“那……好吧。” 果然,把万俟林木放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否则一眨眼看不到,万俟林木都给你皮一下! 他们有三个名额,瘦子、胖子和不聪明,万俟林木伪装成瘦子,瘦子叫做大东。 罗参伪装成不聪明,不聪明叫做二傻。 温石衣就伪装成那个胖子,胖子叫做狗子。 反正这三个名字,只有万俟林木稍微正常一点点儿,其他人都是外号。 三个人把那三个打手扒光,穿了他们的衣服,拿了他们的火车票,就准备出发了。 他们要赶火车,给其他人留了信息,让他们到戈壁过来汇合,大家分头行动。 罗参给万俟林木和温石衣化妆,很快万俟林木就不认识自己了,三个人赶到火车站,其他打手已经在等了。 “快快啊!大东哥!你们怎么这么慢,老板等的不耐烦了!快上车吧!” 火车马上就要开走了,其他人全都上了车。 刚一上车,还没到卧铺的隔间,就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十分爆裂。 “他妈的,你们三个死哪去了!?” “让老子等你们!活的不耐烦了!” “平时给你们钱少了?!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信不信老子踹死你们!” 那声音十分奔放,一口一个“三字经”,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就见一个穿着白西装的人从卧铺隔间里转了出来。 那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头发不长不短,向后背起,梳得一丝不苟,全身充斥着一股大佬的气场。 可惜…… 温石衣,不,狗子一看到那人,差点吹个口哨。 长得真漂亮。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一身白西装,衬托着纤细高挑的身材,尤其是那双腿,又长又直,屁/股还有点翘,衬托着他的腰特别细。 大背头还喷了发胶,但是不显得油腻,反而突出了那年轻人精致的五官。 尤其是生气的时候,表情特别生动。 温石衣现在也想爆一句粗口,真特么漂亮。 男人见温石衣,不,狗子盯着自己看,瞪眼说:“看他妈什么看?!没见过老子啊!喝酒喝的脑子里都是屎吧!” 旁边的的打手连忙赔笑说:“老板!老板,您别生气,大东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老板?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白先生。 没想到竟然长成这样,万俟林木脑补了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和真正的小白先生重合。 小白先生冷冷的说:“还特么等什么呢!?等老子请你们啊,进去啊,把行李放好!” 温石衣,也就是狗子,立刻笑着说:“好的好的。” “啧!”小白先生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说:“你昨晚去嗑药了么,笑的这么恶心?” 温石衣:“……” 众人把行李放在架子上。 咔! 就在这个时候,哪知道架子陈年累月,有些发酥,一下就断裂开来,虽然没有彻底断开,但是行李非常沉。 唰—— 猛地一歪头,直接从架子上掉了下来,冲着小白先生的头就砸了过去。 温石衣一看,刚要英雄救美,哪知道这么寸,小白先生正好往前走了一步,“啪!”去打一个打手的脑袋,说:“让你他么给我买火腿肠,是不是把牌子又给我买错了?不知道老子只吃哪个牌子的火腿肠吗?!” 嘭!!! 与此同时,箱子直接砸在了小白先生身后,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如果小白先生没有往前一步,现在的下场一定是脑袋开花。 万俟林木:“……”运气还挺好。 小白先生回头一看,“则”了一声,说:“什么他妈破架子,我要投诉铁路!” 他说着往外走,出了隔间,迎面有一个端着泡面的小伙子,快速往这边走,走着走着,突然一歪,泡面“哗啦——”一声就泼了出去,朝着小白先生的脸泼过去。 眼看着小白先生就要毁容,没想到又是这么寸,小白先生脚下一绊,皮鞋的鞋带开了,立刻蹲下去系鞋带。 “哗啦——”滚烫的泡面直接顺着小白先生的脑袋顶泼过去,一滴没有洒在他身上。 万俟林木:“……”这就是传说中的幸运值么? 万俟林木观察了一下这个小白先生,就是人傻钱多,而且贼幸运,好像随时被幸运的光环笼罩着。 车子很快就开动了,万俟林木拽着几个打手打听,说:“哎,咱们不是去戈壁么,为什么不坐飞机啊,坐火车要很久呢。” “嗨!”那打手笑着说:“还不是咱们老板聪明?坐飞机多引人耳目啊,咱们坐火车,谁也想不到!” 万俟林木尴尬一笑:“……是、是吗?” 这样拉帮结伙的,半个车厢都是你们的,还不引人耳目? 不引人耳目我们是怎么得知,然后混进来的? 你们老板真是聪明到家了! 万俟林木正在跟打手聊天,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那些打手还在过道里打牌,他们坐在地上,互相嘻嘻哈哈的谈笑。 嘭! 隔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了,小白先生从里面走出来,冷冷的看着他们,说:“哔哔哔!一直叨哔,你们有完没完,让不让老子睡觉?打牌不知道小点声儿?” “是是是,老板,我们小点声。” 大家伙儿赶紧压低了声音,根本不像是打牌,反而像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嘭! 隔间的门被一甩,小白先生又进了隔间,重重的撞上门。 “吧嗒”,这时候有什么东西,因为撞门太大力了,从里面掉了出来,但是小白先生根本没有发现。 身份证? 看照片,应该是小白先生的,万俟林木捡起来一看。 小白先生果然姓白,叫做…… ——白知。 温石衣凑过来一看,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说:“白……白痴?!” 要不然打手们只是叫小白先生,或者老板,从来不叫全名,道上也没人知道小白先生的全名。 原来小白先生的名字叫做白知,很多带口音的人发音不标准,一念起来就成了白痴,所以小白先生对自己的名字忌讳颇深。 “嘘——”打手们赶紧制止了温石衣的笑声,说:“你不要命了啊!小点声……” 他们说着,又说:“该睡觉了,睡吧睡吧,大家都散了吧。” 打手们各自回卧铺去睡觉,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对罗参说:“咱们的卧铺在哪里?” 罗参没看过车票,都是队里统一拿的,大家回去睡觉,这时候才发放卧票,对号入座。 万俟林木一看,自己的卧铺号和温石衣是挨着的,又去看罗参的,说:“你是几号?” 并不挨着,而且中间隔着很远。 这时候有人冲着万俟林木贼眉鼠眼的看了几眼,还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大东哥,你有福气呀!” 万俟林木莫名其妙的,说:“什么福气?” 那人笑起来特别猥琐,挤眉弄眼的说:“大东哥,是不是男人,还不承认?你的卧铺号,正好和老板是一个房间啊。” 万俟林木心想,不是这么寸吧,竟然和小白先生是一个房间?这么看来,温石衣和自己也是一个房间,只有罗参不在这个房间。 那人又说:“谁不知道大东哥你的心思,你暗恋小白先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能和小白先生睡在一个房间,是不是有福气啊,说,是不是你偷偷搞得小猫腻,想看老板换衣服?!” 万俟林木:“……” 那人说到这里,万俟林木已经感觉到了罗参的醋意,汹涌澎湃的朝自己脸上拍来。 那是大东对小白先生有意思,又不是自己。 再者说了,当时谁扮演谁,都是罗参决定的,毕竟罗参需要给大家化妆,不聪明和胖子身材都比较高壮,万俟林木显然不合适,所以才让他扮演大东的。 没想到,罗参自己送了自己头顶一片大草原,闪闪发光…… 这种情况下,还要让万俟林木和小白先生睡在一个房间,罗参能不吃醋么? 正说话间,“哐!”房门又被推开了,小白先生已经换了一身睡衣,还挺讲究,白色丝绸的,站在门口,冷冷的抱臂瞧着他们,说:“还不睡?” 温石衣上下打量着小白先生,挑起一个笑容,说:“睡睡睡!” 他说着,对罗参低声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帮你看住这个小白先生,他要是对林木哥图谋不轨,我就先睡了他,怎么样?” 罗参笑了一声,和温石衣握了握手。 小白先生说:“大东,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着,往热水房去了。 万俟林木:“……”为什么要单独说话? 难道小白先生也喜欢大东? 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可是大东长得这个样子…… 万俟林木有些迟疑,回头看了一眼罗参,罗参满眼都是“怨毒”,好像自己是个负心汉一样。 小白先生回头说:“干什么呢?!戳在那里当秤砣啊,还要我请你啊?!” 万俟林木没办法,只好跟上脚步,和小白先生一起进了热水房。 因为时间晚了,也没人沏泡面,热水房没什么人,嗖嗖的冷风灌进来。 小白先生靠着热水房的门,特别潇洒,那一身白色的睡衣,还有金色的花纹,连睡衣都看起来这么有钱。 万俟林木难免多看了两眼,小白先生一挑眉,冷喝说:“看他妈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万俟林木:“……”好凶啊,看看怎么了。 小白先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大东,我有话就跟你直说了……”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小白先生,难道……他发现自己是假冒的了? 不可能啊,小白先生一看就是人傻钱多,运气爆表的类型,智商应该不会这么高吧? 就听小白先生说:“我直说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噗—— 万俟林木差点一口喷出去。 小白先生又说:“老子喜欢女人,谁特么像你似的,喜欢没胸没屁股的大老爷们儿?!老子可是个钢铁直男,所以咱们是不可能的!” 万俟林木还没缓过劲儿来,小白先生已经侃侃而谈,说:“大东啊,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我知道,我虽然喜欢女人,但是也不反对你们喜欢男人,这都是大家的私事儿,所以我不反对,所以咱们还是保持老板和打手的关系就好,当然了……” 小白先生突然笑了一声,还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很自信的笑起来说:“当然了,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太优秀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万俟林木:“……”这小白先生还挺自恋。 小白先生说:“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没有几个人暗恋,那像话么?所以你也不用有负担,这是正常的!” “我今天跟你把话说开了,意思就是告诉你,”小白先生继续说:“咱们虽然睡在一个房间,但是你别做什么出格的事,你要是敢……老子非把你小老二给踹……”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额角已经狂跳不止,连忙压住青筋,抬起手来阻止小白先生脑补,说:“老板老板!你听我说!” 小白先生说:“告白的话,就算了吧。”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干脆说:“实话告诉你吧,老板!我……我……”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机智的说:“我移情别恋了!” “什、什么?”小白先生一脸迷茫,不可置信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理直气壮,说:“对,没错,我移情别恋了,或许……我以前是对老板您略有爱慕,但是我现在移情别恋了,所以老板您放心好了。” 小白先生似乎不太相信,狐疑的说:“ 你说谎吧?我这优秀的人,你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呢?” 万俟林木干笑说:“真的!” 小白先生说:“那个人是谁?” 万俟林木干脆说:“是……是二傻!” 就是罗参,罗参此时此刻扮作了不聪明。 小白先生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不可抑制的脑补了一下二傻的眼间距,然后默默的拍拍万俟林木的肩膀,说:“你……” 小白先生终于没忍住,“草!”的爆了句粗口,说:“你他妈品味浮动够大的!” 万俟林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今天是剧本围读日,让我们来看看各位老师对自己人设的见解和意见吧!】 小白先生:我是一个有底蕴的boss,别把我写成猴子派来的逗比! 白先生:我是一个讲道理的傲娇,别把我写成无理取闹! 无启:我是一个有原则的族长,别把我写成铁憨憨! 罗小三:我是一个温柔绅士攻,别把我写成亚洲醋王。 万俟林木:嗯……我是一个没底线的财迷,别把我写的太有底线。 众:…… 【崽崽:看来今天,也只有木木爸爸认清了自己的本质鸭!】 131、戈壁火玉3 万俟林木干笑了一声, 说:“如……如果没什么事,老板, 我先回去睡觉了, 啊——好困啊!” 万俟林木夸张的伸了一个懒腰,赶紧转身往回走,想要避开小白先生。 毕竟万俟林木不是真正的瘦子, 如果一谈心, 暴露了怎么办? 他赶紧往回走,不停留片刻,就在这时候,“啪!”小白先生追上来,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迫使万俟林木停下来。 难道…… 被发现了? 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就在万俟林木纠结的时候,小白先生已经从他后背绕过来, 双手插兜, 俨然把自己的睡衣当成了西装, 一脸大佬的模样,审视的盯着万俟林木上下打量。 万俟林木:“……”难道小白先生并不是人傻钱多的典范, 他还有点小心思。 白日里那都是装傻? 万俟林木胡思乱想着,小白先生眯着眼睛说:“嘶——我还是想不通。” 万俟林木试探的说:“老板, 想不通什么?” 小白先生皱眉说:“我长得这么帅, 你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呢?喜欢我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就没有一个移情别恋的,全部矢志不渝, 贼心不改!”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老板……贼心不改,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呸!”小白先生说:“我说是这么用,就是这么用!怎么回事,学会跟我犟嘴了?” 万俟林木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高估了小白先生的智商。 不不,其实应该是情商。 小白先生摸着下巴,说:“你最近眼睛是不是不好使?白内障?我跟你说啊,这白内障年轻人也有得的,你可别不当回事儿。” 万俟林木:“……”你可拉倒吧! “不对,不对劲!”小白先生一惊一乍,挑战着万俟林木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是一般人,估计就被小白先生诈出冷汗来了,但幸好自己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脸微笑,小白先生继续质疑,突然恍然大悟,指着万俟林木笑着说:“我明白了!你是骗老子的,这一招就叫做……欲擒故纵,对不对?” 万俟林木:“……”妈……妈了个球球! 万俟林木心里一个哆嗦,差点对小白先生爆粗口。 强压下心中的粗口,万俟林木干笑说:“老板,您不觉得自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自恋么?” 哪知道小白先生不但不反驳,还笑着抹了抹自己的头发,说:“因为老子有自恋的资本。” 万俟林木:“……” 小白先生说:“说,如实招来,你是不是想跟老子玩欲擒故纵的戏码?我告诉你,这招在老子身上不管用!” 万俟林木心说,已经管用了,你看看你,一脸着急的盘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了,这不是已经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吗? 但是万俟林木的目的真的不是吸引小白先生的注意力,他只是想要混在队伍里,伪装的第一要素是什么?当然是降低存在感了。 万俟林木诚恳的说:“老板,您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在和您玩欲擒故纵,谁敢在您面前造次呢?我是真的真的悔改了,知道老板您就是一朵高岭之花,我等丑陋的凡人是无法攀登的,所以我就放弃了。” 小白先生听万俟林木一说,点了点头,说:“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这么说来,你是忽然有自知之明了?” “不过……”他说着,又拍了拍万俟林木的肩膀,说:“我也懂的,暗恋这个事儿,不是你想放弃就能放弃的,老子还是很大度的,如果你想暗恋,那就继续暗恋吧,但是记住,千万不要真的幻想老子会接受你。” 万俟林木:“……”说到底你就是自恋!还是个死傲娇! 别人暗恋你,你就嫌弃,别人不暗恋你,你又觉得自己没有魅力。 万俟林木干笑,说:“老板,我真的已经和二傻两情相悦了,再这样也不好,是不是?那老板,我先走了!” 他说着,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小白先生“哎!”了一声,没开口说话,万俟林木已经开溜走了。 万俟林木走为上策,赶紧往回走,哪知道这么巧,正好遇到了二傻。 不,罗参。 罗参肯定是不放心他们单谈,所以特意在这里等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走向罗参,小白先生跟在后面,上下打量了一下二傻,尤其是二傻那贼宽的眼间距,怎么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样一个不聪明,能和自己比么? 大东怎么能放弃自己这样的优质股,义无反顾的选择二傻呢? 小白先生越想越不对劲,嘴里叨念着:“没道理啊……” 他说着,走过去,拦住万俟林木和罗参,说:“我还是不太相信你们俩交往了。” 罗参奇怪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给他打眼色,随即说:“老板,是真的,我们才刚刚交往,如漆似胶,是不是啊傻儿。” “噗——”小白先生差点喷出来,傻儿? 罗参:“……”罗参就知道万俟林木这个小坏蛋是故意的,还给自己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昵称。 罗参倒是配合,伸手搂住万俟林木肩膀,很自然的说:“是啊,东东。” “咳咳咳——”这回是万俟林木咳嗽,叫的真是太恶心了。 小白先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觉得这个场面辣眼睛,但还是对他们保持质疑。 罗参眼眸一动,突然凑过去,向万俟林木压去,眼看就要强吻万俟林木。 “嗬!” “嗬——” 这两声抽气声,一个是小白先生发出来的,一个是万俟林木发出来的。 虽然万俟林木和罗参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儿子都有了一个,还有一个孩子在肚子里,但是…… 但是罗参现在易容了,和平时长得不一样,那贼宽的眼间距突然压过来,让万俟林木吃了一惊,虽然不是恐惧心里,但足够条件反射了。 “嘭!”万俟林木下意识的打出一拳。 还好罗参反应快,一把握住万俟林木的手,没让他打在自己脸上。 咚! 又是一声,罗参将万俟林木直接壁咚在卧铺的格子门上,头往下一压,低声说:“闭上眼睛。” 万俟林木眼睫一颤,真的闭上眼睛,随即就感觉温热的触感叠了上来,那是熟悉的感觉。 “嗬——”小白先生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因为眼前这个场面,实在太“刺激”了! 二傻壁咚了大东,而且还强吻大东,大东欲拒还迎的挣扎了一下,最后两个人如火如荼,还勾上了脖子。 这味美的画面,但是颜值不尽如人意…… 看的小白先生眼皮直跳,四肢僵硬,脖子发麻,汗如雨下,果然男男什么的,自己还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还是喜欢女人好一点儿。 小白先生一脸受惊,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一方面是因为这画面太现实太骨感,画面刺激太强烈,一方面小白先生也在深深的反思自己,自己的魅力,难道真的不如二傻么? 小白先生“失魂落魄”的走进隔间,坐在卧铺上。 温石衣看着他走进来,赶紧坐起来,笑着说:“老板,回来了?” 小白先生没有注意温石衣,淡淡的说:“哦……” 温石衣:“……”什么情况? 温石衣从隔间探头往外一看,万俟林木和罗参打得火热,只不过那画面实在辣眼睛,怪不得小白先生一脸失魂落魄就回来了,可能是被刺激的。 万俟林木回来的时候,小白先生已经躺在下铺睡了,盖着被子,面朝里。 温石衣的卧铺在小白先生上面,万俟林木的卧铺在小白先生对面,也是个下铺,还有另外一个打手睡在万俟林木上铺。 大家准备睡觉,没一会儿工夫,那打手就睡着了,打呼噜“呼噜呼噜——”非常响亮。 小白先生烦躁的坐起来,从床头贴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副耳塞,塞进耳朵里,这才又躺下去睡觉,过了半个小时,小白先生好像也睡着了。 万俟林木和温石衣一直没睡,万俟林木探头一看,温石衣正好也往他这边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打了一个手势,都笑了起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万俟林木和温石衣悄悄的从卧铺上下来,万俟林木压低了声音说:“他们睡着了,小白先生随身有个背包,我拿过来咱们看看。” 他们是来卧底的,当然越了解对方越好。 笨重的行李都不在小白先生这边,全都是打手帮忙搁置,只有一些贴身贵重的东西,小白先生是放在卧铺上,随身携带的。 万俟林木轻声摸过去,悄悄的将手伸过去,勾住卧铺里角的黑色背包,慢慢拽出来。 温石衣一笑,给万俟林木比了一个大拇指,看来万俟林木这“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 两个人拿到了背包,赶紧到万俟林木的卧铺上去翻找。 一个万宝龙双肩包,还是情人节限量款…… 里面放着一个钱夹,一些换洗的衣服,全都是名牌,看起来这个小白先生非常舍得花钱,只是这品味,稍微有点花哨。 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万俟林木把背包掏空,倒转过来使劲抖了抖。 哗啦—— 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顺着卧铺就要掉在地上。 温石衣赶紧一把捞住那东西,捏在手中,定眼一看…… 是一条项链。 项链? 两个人都有些无声的疑问,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女士项链。 项链的样式非常奢华,项链坠是一个镶嵌着钻石的小扣,可以从中间打开。 温石衣稍微抠了一下,将项链坠打开,里面竟然有一张照片。 女人? 而且是女神级别的女人! 这女人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模样,特别端庄素雅,素颜,肤白貌美,放在哪个学校里不是校花? 而且还有一种大家闺秀的优雅气质,活脱脱一个学芭蕾的美女。 温石衣挑了挑眉,说:“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情种?” 难道是小白先生暗恋的女人? “这是二十年前的限量款。”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两个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罗参! 罗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卧铺隔间门口,略微分明的两眼间距就这样盯着他们,藏在黑暗之中。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你来了怎么都不出声。” 罗参笑了笑,说:“刚才不是出声了么?” “你说这是二十年前的限量款?”万俟林木追问。 罗参点头说:“这是二十年前的全球限量款,用来求婚用的,一共只有三条。” 万俟林木说:“都成古董了。” 罗参又说:“照片上的女人,穿的衣服也是二十年前的服饰。” 都说经典永不过时,万俟林木和温石衣显然对时尚没什么太多的研究,所以并没有看出来这个女人穿的是二十年前的衣服,怎么看也没有违和感。 果然,颜值决定一切。 罗参又仔细看了看那条项链,说:“应该没错。”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二十年前的项链,二十年前的服饰,那这个女人就不是小白先生暗恋的对象了。” 温石衣说:“难道是母亲?” 有这个可能,但是为什么要把项链随身放着呢? 众人没找到其他的,罗参也不好在他们的卧铺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想和万俟林木亲一下,却被万俟林木冷漠无情的拒绝了。 万俟林木很正义凛然的说:“丑拒。” 罗参:“……” 送走了罗参,万俟林木把小白先生的背包东西全都复原塞回去,交给温石衣,说:“你去把背包放回去。” 温石衣指了指自己说:“为什么是我?明明是林木哥你拿的。” 万俟林木理直气壮的说:“就因为是我拿的,所以你要放回去,这样很公平,而且我是你哥,听我的。” 温石衣:“……” 温石衣只好拎起背包,准备悄悄放回去。 拿出来好拿,放回去就不好放了。 背包原本放在床铺的最里角,万俟林木刚才是勾出来的,现在要放回去,也要放回原位,不然很容易被发现。 温石衣撑着下铺的栏杆,探身钻进下铺,身体弓起来,以免碰到小白先生,伸出手臂将背包慢慢的送回去。 就在这时候…… “妈!!!” 小白先生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叫了一声。 温石衣一惊,手一抖,差点直接将背包砸在小白先生的脸上。 “妈!你别走,别丢下我……呜呜呜——” 小白先生显然在做噩梦,竟然还哭了起来,眼角都是泪水,断了线一样往下流。 配合着他漂亮的容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脆弱感,与平日里张口就是“老子、卧槽、他娘的”那种粗鲁大相径庭,说不出来的反差萌。 温石衣的手撑在小白先生耳侧,越过小白先生,正往里放背包,低头一看,只觉得特别心动,真想狠狠欺负他,让他哭的更凶一些,一定很有意思。 “妈!妈你去哪里!不要走,别走……” 小白先生说着,双手乱抓,一把抓住了温石衣的手。 温石衣感觉大事不好,小白先生一睁眼,这岂不是被抓包了? 万俟林木一看,小白先生大喊大叫,打手已经要被吵醒了,他赶紧抛弃了队友,立刻一个蹿身回了下铺,拽起被子把头都盖上,假装睡觉。 温石衣被小白先生拽着,也不敢使劲挣扎,怕把对方弄醒了,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好家伙,林木哥就是这么做哥哥的,竟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和自己这个弟弟撇清楚关系? 咕咚!! 就这个关头,火车似乎还在紧急制动,一个猛烈的晃动,温石衣又被小白先生握着手腕,没有留神。 嘭! 直接一晃,压了下去,将小白先生壁咚起来,嘴巴一疼,直接啃在了小白先生略薄、看起来十分薄情刻薄的嘴唇上。 触感意外的柔软,有点可爱…… “嗬——!!!” 与此同时,小白先生感觉到了疼痛,正好睁开眼睛,就看到二百斤的大胖子狗子,压在自己身上,而且还强吻了自己。 啪——!! 不有分说,小白先生一个耳刮子甩出去,温石衣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恐怕再抽一个耳刮子,易容/面具就要掉下来。 温石衣赶紧捂住自己的脸退开一步。 小白先生震惊的爬起来,指着温石衣大喊:“狗子你干什么!?你敢……你敢……老子我草你大爷!!” 他说着,使劲用手背蹭着自己的嘴巴。 因为小白先生声音太大了,不只是同一隔间,隔壁也都醒了,全都起来看情况。 小白先生脸色潮红,感觉气的脑袋都要爆炸了,一脸愤恨的指着温石衣,也就是狗子。 万俟林木这个时候眼睛一动,次装作刚刚被吵醒,伸了个懒腰,震惊的说:“老板您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 他说着,一把抱住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回身摸了摸背包,万幸的是没有发现背包被翻找过。 小白先生从里面掏出一把小剪子,就是开包装用的小剪子,非常迷你,类似于修眉的小剪子。 小白先生攥着剪子,扑过去就要和温石衣拼命,如果不是万俟林木抱着他,他肯定已经扑上去咬温石衣了。 小白先生踢着腿,大喊着:“狗子你过来,你过来!我草你大爷,敢偷袭老子,老子这就剪掉你的第三条腿儿!” 温石衣一看这场面,因为自己强吻了小白先生的事情,小白先生并没有发现背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于是一笑起来,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个颇为痞气又邪魅狂狷的笑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小剪子,说:“老板,你的剪子太小了,我觉得有点困难。”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愣了一下,随即脸色“腾!!”的更红了,红的好像要滴血,自己这是被……被狗子调戏了么? 狗子刚才是不是开了一个有颜色的笑话?! 小白先生瞬间炸了,大喊着:“你他么不要命了!过来!老子剁了你!剁了你!你有种过来啊!” 万俟林木:“……”这都什么事儿啊! 就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罗参终于出现了,十分镇定的说:“狗子,你就实话实说了吧。” 他这么一句话虽然很轻,但是让众人成功的停了下来。 温石衣说:“我……实说什么?” 罗参淡淡的说:“你的企图。” 罗参扮演的是二傻,二傻就是不聪明,平日里嘻嘻哈哈,还流大鼻涕,不过二傻力气大,在队伍里经常出苦力。 如今这个二傻,站在黑暗的车厢里,火车通过隧道,一明一暗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电影中幕/后boss的错觉,一种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气场油然而生。 罗参继续说:“老板,其实……这事情我本来不想说的,但如今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只好直说了。狗子暗恋你很久了。” 温石衣:“……”狗子本人怎么不知道? 万俟林木:“……” 场面登时冷静了下来。 小白先生一脸目瞪口呆,温石衣也是聪明人,立刻接话说:“就是这么回事儿,大东是我的兄弟,以前大东暗恋老板,所以我也不好横插一杠,如今大东和二傻修成正果了,我也可以……可以暗恋老板了。” 小白先生眼皮狂跳,“啪!”一声把剪子扔下来,指着罗参说:“二傻,你和狗子换卧铺。” 罗参当然想和万俟林木睡一个卧铺,欣然同意,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温石衣被轰出了卧铺。 小白先生把他的行李丢出来,语重心长的说:“我告诉你,老子是个颜控,你这辈子是没戏了,你暗恋可以,但要是再敢越钜,老子真的一刀剁了你!让你变成太监!” 温石衣抱着自己的铺盖卷,笑眯眯的点头说:“是是是,老板我再也不敢了。” 这一晚上,咋咋呼呼的就过去了。 小白先生后半夜睡得很不安稳,因为他这辈子的触吻,被一个胖子抢走了,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小白先生一直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大胖狗追,怎么甩也甩不掉,那只大胖狗还扑倒他使劲亲。 一直到早上,睁开眼睛,小白先生才从噩梦中摆脱出来,“草!”的爆了一句粗口,坐起身来。 一坐起来,就看到对面下铺,不止一个人,除了大东之后,二傻竟然也在下铺,二傻抱着大东,大东缩在二傻怀里,两个人相依相偎。 真是…… 真是太辣眼睛了。 小白先生大喊一声:“睡他么什么睡,快起床了!” 火车不是快车,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订的还是慢车票,停站很多,一大早上就被受了刺激的小白先生叫醒,一直到下午这才到站。 众人拖着行李下了车,小白先生换上了一丝不苟的白色西装,腰间爱马仕经典h黑金牛皮带,梳起了大背头,拉着自己lv的行李箱,俨然一个行走的暴发户。 小白先生招手说:“都跟着我走,别走丢了,我约了车就在门口,来接咱们。” 众人跟着小白先生往前走,这是一个交通枢纽中心,火车、飞机和长途大巴都在这个枢纽,他们要从火车通往大巴枢纽,跟着小白先生愣是走了半个小时。 万俟林木突然发现,这个小白先生好像是个路痴? 小白先生方向感特别差,而且不会看指示标,凭感觉走又总是走错方向,还喜欢给别人指路,指的也是反方向。 万俟林木头晕,已经在枢纽转了一个小时了,还没走到大巴站,他们反而从火车站转到了飞机抵达的阶级楼层。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很好! 那不是小兔兔和师尊么?还有白先生无启,大家说好了这边汇合,为了不打草惊蛇,万俟林木他们伪装之后跟着火车走,其余人坐飞机过来。 没成想还是碰面了。 万俟林木立刻拿起手机,给白先生发了一个短信,让他们赶紧回避。 因为不知道小白先生认不认识他们,所以还是回避比较好,避免正面交锋。 白先生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万俟林木的短信,抬头一看,万俟林木远远的给他打着手势,白先生赶紧从传送台上把行李拽下来,说:“快走快走,他们在那边。” 无启一阵奇怪:“他们不是做火车来,怎么到飞机抵达大厅来了?” 万俟林木眼看着众人火速离开,这才松了口气,而小白先生终于恍然大悟的说:“你们看,原来这有标识牌啊,大巴站和停车场在那边!” 万俟林木:“……”感情您老才发现啊! 大家出了机场,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果然有车子在等,好几辆大吉普,那排场。 小白先生钻上车来,翘着腿,还从酒柜里拿出酒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悠闲的开始饮酒抽烟。 众人坐上车,车子并没有离开,小白先生就这样喝酒抽烟,一杯一杯,一根一根,抽了五根烟儿。 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好几眼,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出发? 是在等什么人么? 温石衣笑着说:“老板,怎么不出发?咱们这是去哪啊?” 小白先生似乎心情不好,“嘭!”一声将酒杯砸在小桌上,说:“老子怎么知道去哪?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难道不是去收火玉? 情报有误? 不过万俟林木观察了一下其他打手,也是一头雾水,但是都不敢触小白先生的霉头。 温石衣见小白先生总是抽烟,就说:“老板,抽烟有害健康。” 小白先生一听,白了温石衣一眼,还故意凑过去,对着温石衣脸上吐烟圈,好像得逞了一样哈哈大笑:“就抽就抽!你管老子!” 温石衣赶紧侧头去躲,他本人是不抽烟的,觉得烟味儿很呛人。 小白先生看他不喜欢烟味儿,登时得意了,温石衣偏头去躲,他就非要凑上去,各种凑上去,最后都快坐在温石衣腿上了,还是各种巴着他的脸,要吐他一脸烟圈。 温石衣脸色“唰!”瞬间落了下来,声音也沙哑了,沉声说:“你要是再闹,后果自负。” “他妈的!”小白先生有恃无恐的冷笑说:“你还敢威胁老子了!?我是老板你是老板?!我今儿就要看看,怎么个后果自……”负…… 小白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漏气,震惊的往下一看,脸色“腾!”通红,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你他……他、妈的……怎么……” 原来小白先生一直往前凑,温石衣有感觉了,再加上小白先生坐在他腿上,所以就…… 尴尬。 小白先生“突!”像发射的火箭,瞬间跳起来,向后跳了好几下,“咕咚!”跌坐在椅子上,指着温石衣大骂:“他你妈吃鳖了!这么大精神头,我……我擦你大爷……” 温石衣笑笑,一脸的痞气,耸了耸肩膀,说:“都怪老板一直撩我。” 小白先生恶狠狠地说:“我撩你大爷!” 正说话,叮铃铃—— 是小白先生的手机响了。 小白先生一看,脸色瞬间从通红,退成了惨白,难看到了极点。 来电显示——父亲。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看来小白先生和他父亲的感情不好。 小白先生冷着脸,把电话接起来:“喂……” 刚说了一个字,里面突然传来刺耳的“啊——!!!”惨叫声。 小白先生根本没有准备,手机“吧嗒”就掉在了地上,不小心触碰到了免提,声音外放出来。 “啊——!!!救命……” “快跑!快跑!” “嘶啦嘶啦——追上来了……跑啊!” 小白先生吓傻了,反应过来连忙说:“他妈的!怎么回事?你这老不死,他妈装神弄鬼什么呢!?” 万俟林木:“……”小白先生对他父亲说话也是“三字经”连篇啊。 手机里传来惨烈的叫声,还有开火的声音,嘶啦嘶啦的信号还不好,仿佛是鬼片一样。 “白知……白……是我……是我!”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你要牢牢记下我接下来说的话,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小白先生心头一紧,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有些底气不足的说:“你装神弄鬼什么!?让我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原来小白先生来这里,不是为了收火玉,而是他父亲让他来的。 手机里并没有回应小白先生,而是继续说:“xx酒店3224房间!3224!记住!3224!!!” “一定要过去!一定要过去!” “嘶啦——嘶啦……” “e……” 接下来,手机里传来机械的英文字母,一字一顿,一字一蹦,听起来非常诡异。 “e嘶啦……嘶啦……n——嘶——” “嘶啦——a!” “f……” 字母不停的出现,毫无规律的继续下去。 小白先生愣在原地,罗参立刻拿出纸笔,快速在白纸上记录下来那些字母。 enaf…… 毫无规律,不是拼音,也不是英文。 一组一组,一共念了四组,最后电话在一声惨烈的叫声中,突然中断! “喂?!”小白先生大喊着:“说话啊!” 电话已然显示通话结束,无论小白先生怎么喊也无济于事。 万俟林木立刻说:“打回去。” 小白先生赶紧回拨,但是对方竟然已经关机。 小白先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草!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说着,立刻说:“还等什么呢!去这个酒店,快点,他妈的……” 司机不敢有违,一个油门踩下去,车子飞快的窜出去。 酒店距离他们非常非常远,基本是在郊外,非常偏僻,差不多晚上,他们终于到了酒店。 众人看着面前的酒店…… “草!”小白先生骂咧咧的说:“这特么是酒店吗?!这是猪窝!” 万俟林木其实也想爆个粗口,酒店这两个字不是挺高大上的么?这里……连个招待所都不算吧。 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资质,就是一个三层小楼儿,门口的台阶上都是油碾子,黑漆漆的还黏鞋底儿。 一走进去,扑面而来一股方便面和臭脚丫集合在一起的怪味,万俟林木现在身体不便,一闻到这种味道,差点“呕——”直接吐出来。 小白先生扇着风,走到吧台,“砰砰”拍了好几下,吧台的服务员竟然睡着了,揉着眼睛说:“开房?要几间?” 小白先生嫌弃的说:“3224,一间。” 那服务员说:“3224有人住了。” “有人?”小白先生瞪着眼睛说:“我不管,让他们腾出来。” 那服务员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小白先生,然后自顾自趴在吧台上,竟然开启了毛/片。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气不过,转头进了楼梯间,根本没有电梯,直接爬上了三楼。 众人追在他后面,赶紧也上了楼,就看到小白先生顺着门牌号,找到了3224,然后抬起手来,“砰砰砰砰!!!”一阵砸门。 “啊呀!外面有人!” “没什么的宝贝儿,别理他,我们继续……” 里面果然有人住了,而且好像还在办事儿。 小白先生才不管,又使劲拍门,一边拍门一边踹,里面的人实在顶不住了,“咔嚓”打开门。 一个高壮的男人瞪着眼睛:“他妈的,大半夜赶死啊!打扰了老子的雅兴!” 小白先生很拽的站在门口,拿出一沓子钱来,说:“这间房间我要了,你去开其他的,这是给你的补偿!” 他说着,“哗啦——”一声,直接将那沓子钱甩出去,扔在男人脸上。 万俟林木:“……”钱呢! 这么多,小白先生一出手,好几万块洒在地上。 罗参暗搓搓一把握住万俟林木的手腕,低声说:“木木,克制。” 万俟林木:“……”已经很克制了。 那男人很有骨气,冷冷的说:“你把我当什么人!?有钱了不起啊?!” 小白先生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依旧用很拽的口气说:“有钱了不起?当然,如果你没觉得有钱了不起,那就说明,我给的钱还不够多。” 他说着,又掏出一沓子,比刚才还厚,“哗啦!”又是一声,砸在那男人脸上。 男人脸色一变,温石衣还以为他要冲上去和小白先生拼命,暗自握拳准备。 哪知道那男人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旋转,说:“没问题没问题!不就是房间么,立刻腾给你们!” 他说着,进去把女友叫出来,两个人赶紧就跑了。 温石衣:“……” 众人进了房间,小白先生嫌弃的看了看左右,这房子也有十平方米不到,非常逼仄,装修还很简陋,显得空间更小。 小白先生说:“还愣着什么,快给我找找有什么蛛丝马迹,就算给我拆了这个房间,也要给我找出什么来。” “是!”打手们立刻行动,开始翻找。 房间里好像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发现,除了发现房间打扫不到位,全都是死角,水龙头不出水,下水槽堵了头发之外,并没什么可用的线索。 打手人太多了,房间显得非常拥挤,万俟林木插着手站在一边,小白先生走过来说:“你是老板我是老板,你找啊!插着手这么大派头?” 万俟林木一笑,指着地上说:“老板,我不是偷懒,你看,这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众人顺着声音低头一看,还真是,老旧的电视柜有拖拽的痕迹,地板被刮出了印记。 “还等什么?!”小白先生一声令下,把这柜子给我搬开! 打手们快速行前,搬开电视机柜。 轰——!!! 随着推开柜子的声音,柜子后面发黄受潮的墙面露了出来。 这面老旧的墙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写着字。 确切的说是字母。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 a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 b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 c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 d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 e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 f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 g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 h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 …… 万俟林木一看,眼睛登时生疼,这密密麻麻? ?,比蚊子还小,写了一大面。 小白先生说:“这是什么?鬼画符么?还是外国版的?” 罗参眯了眯眼睛,只看了一眼,说:“这是一张表格,横竖坐标都是a到z,坐标内的字母,每一行都会由前一行,向左偏移一位……” 罗参解释说:“除了横第一排的x轴和竖第一排的y轴,坐标内第一排是abcd,第二排是bcde,第三排是cdef,以此类推。” 众人都是一脸迷茫的盯着罗参,一边听他解释,一边去看坐标,还真是这么一会儿事。 罗参肯定的说:“这是维吉尼亚加密的密码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财迷·林木:我决定了,我要和小白先生做朋友!因为小白先生超有钱,用钱砸我砸我! 罗小三:木木,我比白痴更有钱。 万俟·死鱼眼·林木:所以才让你做老公,和小白先生做朋友。我真聪明! 罗小三:…… 132、戈壁火玉4 “维吉尼亚密码?” 小白先生听得有些发懵, 说:“那是什么?听起来还是个洋玩意?” 他摸着下巴说:“不对啊,我爸喜欢收集中国的老古董, 不喜欢那些洋玩意儿啊。” 万俟林木也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这维吉尼亚密码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这墙上密密麻麻一大片,就是罗参口中的密码盘, 怎么看都是二十六个字母组成的, 怎么能变成密码呢? 罗参见他们不解,解释说:“维吉尼亚密码发明很早,还被利用在各种战争之中,因为组成广,变化多,尤其是不懂密码的人,乍一看就会觉得头晕眼花, 也被人称作不可破译的密码。” 小白先生挠了挠后脑勺, 说:“草!的确不可破译, 妈的这都什么跟什么,老子看的眼晕!所以二傻你看得懂么?你知道这个密码盘说的是什么吗?” 罗参说:“密码盘只是一个工具, 上面并没有密码。” 小白先生越听越晕,说:“你就直说吧, 我老爹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罗参想了想, 突然放下自己的背包,将一个破本子拿出来,展开本子, 上面写着四组潦草的英文。 enaf…… 万俟林木一看,说:“这是电话里那四组英文,但好像……没什么规律,也不是单词,也不是拼音。” 罗参说:“这个很可能是密码明文。” “铭文?”小白先生说:“老子知道铭文,不就是给死人用的么?” 罗参说:“明文,明白的明,就是呈现在表面上,迷惑敌人所用的密码明文。” 罗参又说:“维吉尼亚密码一共分为几个部分,除了必不可少的密码盘之外,还有明文、密钥和密文。”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看不懂的乱七八糟是明文,解答明文的是密钥,最后解出来的就是密文了。” 小白先生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说:“快快,告诉我最后的密文是什么!” 罗参皱了皱眉,说:“电话里的四组英文字母,肯定就是明文,乍一看乱七八糟,其实里面包容了密文,但是我们现在缺少密钥。” “密钥……密钥……”小白先生立刻说:“快快!还等什么呢!在这个房间里给我找密钥!但凡是钥匙的,都给我找出来!” “是,老板!” 小白先生一声令下,打手们全都行动起来,又开始拆楼一样寻找,只不过这次寻找的是密钥。 但是打手们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有找到什么钥匙。 小白先生困惑的说:“没有钥匙啊!” 温石衣笑起来说:“老板,密钥不一定是钥匙啊,密码一般都是带有顺序的排列,例如字母,例如干支,例如数字等等。” 小白先生顶着一张空白的脸,木木的看着温石衣,最终说:“狗子你他妈就不能说人话么!?” “没错。” 哪知道小白先生骂完这句,罗参突然应和了一声,喃喃的说:“没错,说得对。” 温石衣:“……”上次试探了一下罗三爷,罗三爷这是公报私仇么? 罗参弹了一个响指,笑着说:“狗子说的没错,密钥是本身带有一定顺序的排列。” 温石衣:“……” 罗参指向房间的门牌号,说:“密钥应该就是门牌号。” “啊?!”小白先生吃惊的说:“门牌号?3224?” 罗参点头说:“老板的父亲让老板来这个酒店,目的其实并不是墙上的密码盘,重点是门牌号。” 罗参立刻取出一只标记笔,走到墙面上,说:“明文是x轴,密钥是y轴,只要对应两个轴,就可以得到密文。” 他说着,对应着本子上的英文,说:“第一个字母是e,对应的密钥是3,x轴和y轴连线,得到的是……” “g!”万俟林木立刻说。 罗参点头,用红色的标记笔,在对应的g上圈了一个圈。 罗参继续说:“第二个字母是n,密钥匙2,对应得到的密文是o。” 以此类推。 e——g n——o a——b f——i 最后得到的第一个组单词是——gobi 小白先生登时爆了一句粗口说:“狗比?!卧槽,这老不死的竟然骂我!” 罗参:“……” 温石衣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万俟林木头疼,揉着额角说:“老板,gobi是戈壁的意思,是英文,不要直接念出来……” 万俟林木上的可是名牌大学,他学习成绩不差,而且头脑也好,虽然英语不是他的长项,但这个词还是认识的,在认知范围之内。 小白先生咳嗽了一声,说:“戈……戈壁……对,我知道,我就是活络一下气氛而已。” 他说着,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就催促说:“二傻,快点破译下面的密码啊!” 罗参继续开始对应明文和密钥,一共四组英文。 小白先生说:“可是有的明文他不是四个字母啊,这要怎么对应密钥?” 罗参解释说:“密码是可以重复展开的,举例说明,如果明文是5个字母,那密钥就是32243,六个字母,密钥就是322432。” “明白!明白!”小白先生又明白了,一脸我早就明白的道理,只是随便问问。 罗参快速在墙面圈出密文,最后得到了四组单词,翻译过来就是…… ——戈壁。 ——魔鬼。 ——怪石。 ——沉船。 小白先生看着四组破译出来的密文,震惊的说:“戈壁……魔鬼……是说魔鬼城么?” 他们这次名义上是来收火玉的,火玉就出自戈壁,而且是魔鬼城方圆范围之内,魔鬼城又有很多怪石圈。 但是沉船…… 这隔壁上连个草都没有,哪来的船? 小白先生啐了一声,说:“他妈的,不管这么多了,给我上路,现在就去戈壁!出发!” “出发出发!” 打手们立刻答应起来,背上行李全部出动,快速离开酒店,上了吉普车,火速撤退,往戈壁开去。 众人往车上去,万俟林木稍微错后一些,低声说:“你就不怕露馅儿么?你可是二傻啊,破解这个密码。” 罗参低笑一声,说:“你觉得呢?小白先生天赋异禀,用人不疑,我敢打包票,他不但不会怀疑我,一会儿还会赏我。” 万俟林木:“……”你确定你是在夸赞小白先生? 怎么好像在说小白先生人傻钱多? 不过万俟林木转念一想,的确如此,小白先生好像就是人傻钱多,外加有点幸运值,一路走来处处透露着阔绰的傻气! 众人上了车,果然就听小白先生说:“二傻!有你的,竟然破解了这么难的密码!果然我们这些聪明人,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万俟林木:“……” 温石衣:“……”他好像是在夸奖自己? 小白先生拍着罗参肩膀,说:“我的手下,那都是大智若愚的人,不错不错,继续保持,哦对了,这是给你的奖赏!” 他说着,伸出手去,一个打手赶紧递过来一个枕头形手提包。 小白先生把手提包扔给罗参,“嘭!”一声,沉甸甸的,说:“赏给你的。” 罗参接过来,“嘶啦”拉开拉锁,就听万俟林木“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一脸着迷的看着那手提包。 里面…… 全是钞票! 整整一包都是,而且还是抽真空的钱砖,小白先生果然人傻钱多,就用这么一个破黑包,装了这么多钱? 罗参看到这些钱,心里毫无波澜,他可不像万俟林木那么爱财,但是脸上表现出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立刻嘿嘿傻笑起来,说:“多谢老板!多谢老板!” “不要谢不要谢!”小白先生很得意的说:“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踏踏实实的跟着我,都有赏!” 车厢里的打手们情绪十分高涨,一个个都大喊着:“老板伟大!” 万俟林木:“……”这奇葩的脑回路。 已经过了凌晨,黑压压的一片,这个地方距离戈壁其实不太远,毕竟已经非常偏僻了。 大约天亮之后,他们就应该可以到达戈壁,前提条件是晚上不眠不休的开车赶夜路。 万俟林木身体不方便,上了车就有些困了,靠着罗参眼皮很重,头一点一点的,最后坚持不住,还是睡着了。 小白先生悠闲的品着酒,一抬头,就看到大东靠着二傻睡着了,两个人相依相偎的画面,但凡有点颜值估计就很温馨,但是…… 小白先生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不不不,太现实了,太现实了,如此骨干。 小白先生告诫自己,颜值都是天生父母给的,人家也不想长得这么丑,是吧?所以不能歧视,歧视是不好的,早说了,他们都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更不能歧视了…… 他想着,目光一转,竟然和狗子四目相对。 温石衣现在是二百斤的彪形大汉,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小白先生,他的眼睛很小,一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平日里痞里痞气习惯了,现在就是一脸猥琐。 两条小眼睛转来转去盯着小白先生打量,看的小白先生后背发毛。 小白先生告诫着自己,胖子也是我的好兄弟,有人喜欢自己,说明自己魅力大,这是好事儿…… 就在这时候,“咕咚!!”一声,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好像栽进了一个大坑里。 小白先生坐在正坐上,猛地往前一栽,因为是后排,他也没有系安全带,直接扑了出去。 温石衣正好坐在他对面,是倒座,眼看着小白先生扑过来,赶紧一张手,让小白先生来了一个标准的投怀送抱。 “妈……”的! 小白先生一声大骂,直接栽在温石衣怀里,鼻子撞在他的胸口上,来了一个酸鼻,眼眶瞬间红了,生理泪差点流下来。 “妈的!怎么他妈开车呢?!” 小白先生不负众望的吼了出来。 温石衣才不管他吼,趁机将人搂在怀里,别看小白先生平日的性子风风火火的,但是那身材,完全不像性子一样,小细腰不盈一握,身材有些单薄,小身板儿特别招人可怜。 温石衣搂住小白先生的腰揩油,小白先生一时间就顾着骂司机,根本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老板!”司机也被吓蒙了,赶紧说:“这大黑天的,这片太黑了,也没有路灯,哪知道地上有个坑啊!” 这一片根本没有路灯,倒是有路,但是杳无人烟,路上只有他们的车灯照明,司机一个不注意,就把车子开进坑里去了。 小白先生说:“还特么等什么?!把车开出来啊!” 司机犹豫的说:“老板……坑太深了,好像……好像要下去推车。” 小白先生骂咧咧的说:“推啊!你跟我说干什么!?你他么不会让我这个老板下去推车吧!?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打手们不敢犹豫,生怕惹怒了老板,赶紧全都跳下车去推车。 小白先生骂完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怪不得刚才打手们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低头一看,自己还躺在狗子身上。 两个人亲密的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 “卧槽!”小白先生感叹一声,立刻跳起来,推开温石衣,使劲掸了掸自己,说:“你!看什么,也下去推车!” 温石衣站足了便宜,笑眯眯的说:“好啊,老板。”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是被车子晃醒的,一睁眼就看到温石衣和小白先生“调情”,好吧,单方面的调情。 众人下了车,有人掌握方向盘,就开始推车了。 万俟林木也下了车,这地方就是冷,已经一望无垠,说实在的,这里只剩下零零星星的野草,一块一块斑斑驳驳的完全生长在荒野里,就好像油腻大叔斑秃的头发一样,已经勉强算是戈壁了。 放眼望去杳无人烟,偶尔能看到一株奇形怪状的树木,在黑夜中就好像魔鬼,伸展着自己的爪牙,在无边壮阔悲凉的天地中,伸了一个懒腰。 真是个鬼地方…… 万俟林木看了看车子,地上好大一个坑! 小白先生气的跳脚,说:“他妈的!这么大一个坑,你竟然能开进去,你是闭着眼睛开的么?!你以为自己上幼儿园呢,踩水坑!?” 司机挠了挠后脑勺,说:“老板……这……我是有点困,咱们都闹腾一天了,一刻也没休息,我就……刚才有点迷糊,一不小心就开进去了……还有,这谁知道路上有个坑呢,还这么大!” 司机说的也是真话,大家辛苦一路了,坐火车本就很累,还坐了一天半,下了火车跟着小白先生这个路痴,徒步六千步,在交通枢纽里面转圈,又连夜去酒店,现在还要赶路,简直就是连轴转,谁能不累啊? 小白先生哼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时候几个打手跑过来,擦着汗说:“老板!怎么办啊,车子推不上来!” 小白先生一听,又火了,这暴脾气,说:“推不上来!?老子不要这车子了还不行?把行李都搬到其他车上去!” 大家还以为小白先生执意要晚上赶路,就听小白先生说:“搬好之后,就原地扎帐篷,明天天亮之后出发。” 打手们都欢快起来,赶紧去搬行李,然后扎帐篷。 万俟林木也累了,罗参是不会让他干活儿的,就让他坐在一边偷懒,自己包揽了两个人的活儿。 温石衣也在偷懒,他看没人注意自己,就到一边去偷懒,喝口水吃点东西。 他一抬头,就看到小白先生一个人,走到远处的怪树旁边,蜷着腿坐了下来,那模样远远看过去,还颇有几分寂寥的样子。 温石衣笑眯眯的看着小白先生,万俟林木喝了口水,就发现了温石衣那高深莫测的眼神。 万俟林木说:“狗子啊,你知不知道,你那眼神儿稍微有些……色眯眯的?” 温石衣笑着说:“有么?” 万俟林木低声说:“你不会对小白先生有意思吧?” 温石衣说:“他长得挺漂亮,不是么?” 温石衣喜欢漂亮的人,之前第一面见到师尊销宁一,也觉得销宁一特别漂亮,还想搭讪来着。 万俟林木说:“你可别忘了,小白先生和无二是一伙人,和咱们不是一路的。” 温石衣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个boss,最起码也是个小boss,不过林木哥,你见过这么缺心眼儿的boss么?” 万俟林木:“……”虽然这话不好听个,但是万俟林木表示赞同。 温石衣笑起来,又是那种痞里痞气的笑容,但是他此时此刻的颜值不太过硬,那种痞气的笑容就变得很猥琐。 温石衣说:“这么傻的boss,让我升起了一股征服欲,你说……我把这个傻boss囚禁起来,怎么样?” 万俟林木:“……” 温石衣说完,就站了起来,拿了一瓶水,往怪树走过去,似乎准备和小白先生搭讪。 温石衣走过去,小白先生独自一个人蜷着腿,坐在树下,靠着树木,好像在冥想一样。 唰—— 温石衣将手中的水抛过去,扔给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抬手接住,说:“你怎么过来了?偷懒吗?” 温石衣笑笑,说:“老板,我就是小小的偷懒一下,也被你发现了,老板可太聪明了!” 小白先生冷哼一声,说:“那是,也不看看你们老板是什么人,想跟我摆小心思,你还嫩了点!” 温石衣:“……”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温石衣也坐下来,说:“老板,你一个人在这里落寞什么呢?” “狗屁!”小白先生冷冷的说:“谁特么落寞,老子也会落寞?!哈哈哈,开玩笑!” 温石衣靠着小白先生坐下来,说:“如果老板有心事,我可以倾听,我保证,我的嘴巴很严很严,绝对不到处乱说。” 小白先生看了他一眼,有点动摇,但是没有开口。 温石衣说:“老板……很担心自己父亲吧?” “狗屁!”小白先生直接炸毛了,说:“我担心那个老不死!?我有病么?!热脸贴凉屁股!?他是死是活,干我什么事儿!?有病!” 小白先生这么说着,就见温石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突然有些泄气,又瘫坐了回来,抠着地上的碎石头。 过了很久很久,小白先生才开口说:“我这次来……并不是收火玉的,我跟兄弟们都撒谎了,其实是我爸让我来的……我在家里发现了一个字条,他说自己去戈壁了。” ——白知,我走了,不必寻找,我去找你妈妈了。 小白先生说到这里,好像一只被钳掉毛的鹌鹑一样,丧气耷拉脑的说:“我妈……很早之前就死了。” 温石衣恍然大悟,所以小白先生的父亲,留了一张字条,意思就是他去死了? 小白先生说:“我妈和我爸,是在戈壁认识的……” 小白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匣子突然就打开了,好像在狗子那双小眯眯眼的注视下,心扉里有很多很多憋闷已久的话,想要倾吐。 不吐不快! “我妈长得很漂亮……” 小白先生说到这里,温石衣就说:“我知道,是个大美人儿。” “你怎么知道?”小白先生奇怪的看着温石衣。 温石衣:“……”这……因为我翻过你的贴身行李啊。 温石衣很自然的笑了一声:“因为老板长得就很漂亮,都说儿子随母亲。” 小白先生被他调侃了一句,恶狠狠地说:“你特么想死吗!?” 温石衣赶紧服软说:“老板,你继续说。” 小白先生的母亲姓白,他随了母亲的姓氏。 当年小白先生的母亲,和小白先生的父亲,是在隔壁认识的。 小八先生的父亲是个玉石爱好者,家里有钱,专门喜欢研究这个,经常听人说在戈壁滩上,见到了什么什么上好的籽料,然后一夜发家。 虽然他不需要发家,但还是向往戈壁,有一天他就到了戈壁来。 那天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茫茫的戈壁滩没有一个人烟,小白先生却看见一个美女,在戈壁滩上捡玉石。 他们就这样邂逅了,那美女也喜欢玉石,两个人谈得很是投机,成为了知己。 再后来,他们就结婚了,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叫做白知。 小白先生的父亲很爱很爱妻子,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让孩子跟着妻子姓,因为小白先生从小就长得像母亲。 父亲说,这孩子真漂亮,以后长大了一定随你。 很可惜…… 红颜多薄命,小白先生的母亲在他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就去世了。 小白先生语气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仿佛在回忆一件很远古的事情,在回忆朋友家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也不爆粗口了,慢条斯理的说:“从那之后,我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酗酒,不见人影,我下学回到家,永远看到的是空旷旷,黑洞洞的家,没有人等我,也没有饭给我吃。”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 “我很怕死,”小白先生说:“人为什么不能长生不老?!我母亲如果没有死,父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复活我的母亲……” 温石衣看向小白先生,原来就是这样,小白先生才会和无二合作的,才会大手大脚的去寻找长生不老的法门。 小白先生继续说:“这么多年了,我就是这么挺过来的,我每年见父亲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一次,有的时候两三年也看不到他……” 小白先生发现了父亲的留书,他心里很慌,因为父亲要去找母亲,那意思不就是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么? 小白先生说:“我定了火车票,其实并不是因为想要避开谁的耳目,而是因为我让人查了,父亲订过这趟火车,所以我想在车上拦截我的父亲,不过很可惜……” 小白先生上了车才发现,没有人,他父亲的确定了车票,但是好像没有上车。 “奇怪的是……”小白先生说:“如果我父亲真是一心求死,他来戈壁是因为戈壁滩是他和母亲第一次邂逅的地方,但是……但是那通电话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什么维多利亚密码又是什么意思?” 温石衣淡淡的说:“老板,是维吉尼亚密码,不是内衣。”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说:“我草你大爷!” 说着蹦起来打温石衣。 温石衣抬起手来,一把抓住小白先生的手,突然满面温柔的说:“老板,心里好点了么?是不是骂出来就好了?” 小白先生:“……”这死胖子突然这么温柔。 虽然颜值很低很低,但是……莫名有点暖心。 温石衣抓着他的手没放开,继续说:“我的肩膀借你靠,真的,有奇效,你要不要试试看?” 小白先生狐疑的看着温石衣,一脸你骗鬼啊的表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还是……想要靠一靠试试,他真慢慢靠过去,枕着温石衣的肩膀。 “好多了……”小白先生喟叹了一声,似有若无的低声说:“谢谢你……” 温石衣听着他的喟叹,不由笑起来说:“老板,都怪你随便呻/吟,我都精神了。” 小白先生一僵,低头一看,“腾!”又蹦了起来,对着温石衣劈头盖脸的猛揍,说:“他妈的,你敢占老子便宜?!看老子不打死你的!” 众人扎好帐篷,就听到远处一阵大吼,随即是狗子的声音说:“老板,明明是你占我便宜,你刚才一直靠着我……” “你再说一遍!老子拔了你的牙!!” 温石衣钻进帐篷里,嘴巴很严的他,立刻就把小白先生的事情告诉了万俟林木和罗参。 万俟林木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白先生一直在找长生不老的法门。” “不过……”万俟林木说:“我觉得他父亲有点奇怪,如果真的是一心求死,会给儿子留字条么?” 罗参说:“按照小白先生的说法,这么多年他父亲对他不闻不问,如果真的一心求死,应该不会告诉儿子。” 万俟林木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啊,那通电话也和奇怪。” “还有,”罗参说:“火车票,小白先生的父亲,故意留下了火车票的购买记录,很有可能是故意引他来戈壁的。” 温石衣说:“我实在搞不懂,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万俟林木说:“十一,干得好,继续盯紧小白先生,你要是再套套话,说不定能把无二的事情全都套出来。”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又说:“看不出来,你撩汉,原来完全不需要颜值?” 温石衣一笑,说:“那是,完全看魅力。” 他说着站起来,说:“行了,我去小白先生的帐篷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温石衣走出帐篷,万俟林木就拿出手机给白先生发信息,告诉他们那四组英文,大家在魔鬼城集合。 罗参给他铺好睡袋,说:“快来睡觉,这一天太折腾了,别累坏了你,我可是要心疼的。” 万俟林木不喜欢睡睡袋,束手束脚的不舒服,笑眯眯的说:“二傻你愿不愿意给我当睡袋?” 罗参:“……” 万俟林木抱着罗参睡觉,俨然把他当做了大型暖水袋,不止如此,还骑着罗参,就像是拧麻花。 罗参知道,万俟林木的睡相一向不是很好,但是这荒郊野岭的,而且还都是外人,万俟林木这么撩自己,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关键是…… 罗参被撩到之后,一抬头,总是能撞上“大东的脸”,那心理落差是巨大的…… 万俟林木睡得十分放肆,罗参苦不堪言,一直盯着帐篷顶数绵羊,就在天色灰蒙蒙的时候,突听小白先生一声大吼:“死狗子,你他妈压死老子了!!快给我滚起来!!” 地动山摇,万俟林木瞬间就醒了,眯起眼睛抬起头来,说:“启程了么……”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没有,继续睡会儿吧。” 隔壁的帐篷里又爆出温石衣委屈的声音说:“老板,明明是你自己滚进我怀里的。” “你他妈再说!老子撕烂你的嘴!快起来,沉死我了!” 守夜的打手听了一阵吃惊,喃喃的说:“我草不是吧,以后真的要管狗子叫大哥了么?看来狗子很快就会上位了。” “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是啊,咱们老板长得那么好看。” 哐啷—— 小白先生从帐篷里钻出来,气愤的摔下帘子,自己走出去,恶狠狠的踹着土地,说:“占老子便宜,总是占老子便宜!” 他说着不解气,自己插着兜往前溜达,心里想着:怎么回事,自己不会真的要被狗子攻陷了吧? 不可能啊。 自己喜欢美女,狗子没胸没屁股,而且还一身的肉。 自己是颜控啊! 怎么能这么重口! 小白先生越想越烦躁,一不留神,竟然走远了,抬头一看,四周黑压压的,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因为刮风,还有点沙尘,看不太清楚。 小白先生赶紧调头往回走,生怕迷路,但是走了很久,抓了抓后脑勺:“怎么还没看到营地?不对啊,我记得是这个方向。” 小白先生完全忽略了自己那“鬼斧神工”的方位感…… 私下荒凉的很,空荡荡的,只有满地的沙土,空气弥漫着一种凉气,小白先生拉了拉自己的领口,把衣服裹严实一些。 就在这时候,他终于看到一个人,那个人蹲在地上,背对着小白先生,看样子是在捡玉。 来戈壁捡玉的人很多,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如果幸运的话,捡到一块就可以发家致富,偶尔还能捡到各种化石,反正传得神乎其神。 那人距离小白先生有点远,就他一个人。 小白先生没多想,大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喊:“嘿!兄弟,我能跟你问个路吗?!你看没看到一伙人的营地,人数很多,很扎眼的那种,大约五十来人!” 那人蹲在地上,没有动,好像没听见,反正也没回头,没有一点儿表示。 “兄弟?哥们儿!跟你问路啊!” 小白先生走得近了,提高了嗓门儿,那人还是不搭理他,高冷的厉害,小白先生就火儿了,竟然不搭理自己,是因为自己没给钱么? 他说着,掏了掏口袋,口袋里有一张银行卡,没有现金。 他就用银行卡,嚣张的拍着那人的肩膀,说:“嘿!跟你问路,不是白问,有报酬的,你看没看到一伙……”人…… 小白先生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缓缓回过头来。 小白先生得意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他妈高冷,都是不存在的,只有钱给的到位不到位!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蹲在地上的人,缓缓转过头来,每转动一下,他的脖子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在拧动什么齿轮。 生锈的,齿轮…… 咔嚓—— 咔咔嚓—— “嗬!!”小白先生看清楚了那捡玉人的脸,吓得登时跌坐在地上,浑身冒虚汗。 对方穿着一件“玉衣”,转过头来,还戴着“帽子”,脸藏在“帽子”后面,是一张空洞洞的骷髅脸。 “妈……妈的!见鬼了!” 小白先生手脚冰凉,仰头看着那“玉人”,对方还在对他微笑,张了张骷髅嘴。 “草!”小白先生大骂一声,这时候手脚灵活的厉害,窜起来就跑! 咯咯咯咯咯—— 后面的玉人像是被小白先生触动了机括,跳起来追着小白先生穷追不舍。 “我擦你大爷!!” “追个屁啊!” “老子不怕你!!” 万俟林木已经起了,大家聚拢在一起洗漱,有人说:“你们看到老板了么?” “老板往哪边去了。” “肯定是禁不起狗哥的撩。” 狗哥? 温石衣已经升级狗哥了。 打手讨好的说:“狗哥,你要是真的拿下了老板,以后别忘了咱们的好啊!” 温石衣笑起来,说:“放心吧,不会忘了兄弟们的。” 正说话,就听到小白先生的招牌骂声,还有“踏踏踏”的脚步声。 小白先生从远处百米冲刺跑过来,嘴里大吼着:“怪物!!!” 众人定眼一看,一个粽子追在小白先生后面,疯狂的奔跑着,眼看就要伸手抓住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距离他们还远,这个距离完全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看着小白先生就要被抓住。 咕咚!! 小白先生的“幸运值”竟然自己启动了,脚下一绊,突然摔倒在地,“咕噜噜”滚了出去。 他一跌倒,正好躲避了怪物的一抓,滚着可比跑着块,瞬间滚到了众人跟前。 万俟林木:“……”这样也行? 温石衣赶紧抱起小白先生,说:“没受伤吧?” 小白先生受了惊吓,又在地上滚,灰头土脸,呸了一口傻子,说:“给……给老子灭了他!他……他妈的……敢吓唬老子?!” 温石衣一听,看来是没事儿,中气十足,还有力气骂人。 那粽子已经飞快的跑过来,“咯咯咯”大吼着,见人就咬,打手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根本不敢上前。 “开枪!快,咱们火力充足!” “枪都在帐篷里呢,快去拿啊!” “我的弹夹没装进去!” “哎呦,别拽我啊!” 万俟林木:“……”这都是什么老弱残兵? 粽子已经跑过来,罗参有些无奈,那粽子好像欺负他是个不聪明的软柿子,第一个挑他就“捏”。 粽子伸出手来,一把抠住罗参肩膀。 罗参反手一把,握住那粽子的手,“唰!”直接来个过肩摔。 嘭!! 将粽子扔在地上,与此同时,抬起腿来,一脚踩住粽子的脑袋,手臂一转,“咔嚓!!”一声巨响,直接将粽子的手臂卸了下来,然后慢条斯理的将手臂扔在地上。 罗参拍了拍手,场面如此混乱,别人都没有发现,罗参为了表演的真实一点儿,还拍着自己胸口,“娇滴滴”的说:“啊呀,吓死我了!” 万俟林木:“……”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的《暴君种草日常》已经在日更中啦,欢迎小天使们看文~ 这篇文结束之后,会开一个短篇沙雕小萌文《结婚吗?情敌先生》,也欢迎小天使们去收藏呀! 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其他新文啦! 133、戈壁火玉5 万俟林木觉得, 自己差点被罗参那句“啊呀!”给叫酥了,浑身的骨头“咔嚓嚓”的皲裂, 碎的满地都是。 实在太销魂了! 销魂的让万俟林木当场就想爆一句粗口, 然后对着罗参大喊:“死娘炮!” 罗参不愧是演技帝,拍着自己的胸口,还翘兰花指。 小白先生跑的满身都是汗, 指着被卸掉胳膊的“玉人”大吼:“他妈的!敢吓唬老子?!给我绑起来!!我看他么还挣蹦!” 打手们手忙脚乱, 一哄而上,用绳子把粽子来了个五花大绑。 那粽子被绑起来,还在不断的乱吼,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声音,脑袋乱摆,好像丧尸片一样,胡乱咬人。 万俟林木给他嘴巴里塞了一大团布, 那粽子才无法咬人。 小白先生气的大骂:“老子真特么是出门没看黄历!草!点背儿!” 万俟林木心想, 您还点背儿啊?刚才如果不是摔了一跤, 这会儿怕是已经被粽子给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就小白先生这个运气,已经算是登峰造极的类型了。 “老板, ”温石衣突然抓住小白先生的手,说:“你胳膊受伤了。” 小白先生低头一看, 又是爆了一句粗口, 说:“真特么倒霉,刚才被这个怪物给抓的!” 小白先生的手臂破了一条口子,衣服也撕裂了, 渗着血迹,但是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是皮肉伤。 他说着,很爷们的摆手说:“没事,大老爷们儿的,受这点伤,我压根儿不放在心……” 上…… 小白先生的话说到这里,“咕咚!”一声戛然而止,直接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昏死了过去。 “老板!?” “老板你怎么了!?” “老板醒醒啊!” 打手们一哄而上,全都围住小白先生,看起来都很担心。 小白先生倒在地上,气息游离,刚才还底气十足,现在突然就不行了,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中毒的症状,说:“我……我还没死呢……不要哭丧……” 他这么一说,其他打手这才放下心来,全都狠狠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老板还没死呢!” “老板,您可坚持住啊!” “对啊,老板你千万不能有事!” 打手们一片赤诚之心,小白先生虽然虚弱,但是看起来十分欣慰,勉强笑了笑,头一次没有爆粗口,说:“放心……我……命硬。” 他这么说着,就听打手又说:“就是,老板不能有事啊,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 “您还答应我们这次出门有奖金。” “绩效翻倍!” “还会分我们股份!” 万俟林木:“……”好端端一场生离死别的戏码,差点连自己都感动了,结果…… “我……”小白先生听到打手们的话,登时一口气堵在胸口,虚弱却恶狠狠地说:“我操/你们大爷!等……等……我有力气了,还特么……想要绩……效,我……” 小白先生说到这里,不知道是中毒的缘故,还是被气的,或许两面缘故都有,这回是真的“咕咚!”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了。 “老板——” “老板!工资啊……” “老板醒醒啊!”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算是看明白了,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温石衣赶紧拦住哭丧的打手们,一把将昏倒在地上的小白先生抱起来,说:“粽子身上肯定有尸毒,先解毒再说。” 他说着,踹开帐篷帘子,直接将小白先生打横抱着进了帐篷。 打手们全都呆呆的立在原地,喃喃的说:“我怎么突然觉得狗子有点帅?快打醒我!” “那你还是先打我吧。” “刚才狗哥公主抱老板的模样,好特么偶像剧啊……” 万俟林木和罗参趁着大家愣神,也进了帐篷。 温石衣虽然是温白羽的后代,但他本身是天罚坟鸟,并不是凤凰,所以不具备凤凰血,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是凤凰血。 但是万俟林木现在灵力被制,凤凰血大打折扣,最重要的是…… 罗参拦住万俟林木说:“不能暴露身份。” 温石衣说:“这可怎么办?我还没打听无二的事情,他万一就这么一命呜呼,咱们岂不是白装了?” “再说……” 万俟林木还以为小十一会说,再说好歹是一条人命呢。 结果温石衣一本正经的说:“再说,他长得那么好看,我还没泡到他。” 万俟林木:“……”这个弟弟,怎么跟自己一样不靠谱呢? 罗参头疼的要命,揉了揉额角,但好歹是小舅子,万俟林木的娘家人,绝对不能得罪。 于是罗参微笑的说:“放血吧,把毒血放出来,我看他们带的医药包很充足,有很多解毒的药剂。” 也只能如此了。 众人正说着,没想到小白先生真的命硬,竟然又缓缓的醒了过来,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话,但是实在听不清楚。 等听清楚之后,就听到一句“放血吧……” “放……”小白先生虚弱到了极点,嘴唇发紫,脸色白的好像石膏,随时都能一命呜呼,嘴里却顽强的骂咧咧说:“放……放屁!放血还能活命么……我……” 罗参挑了挑眉,已经从医药包里拿出了手术刀,他对医术只是一知半解,但是这些“外科手术”还是难不倒罗参的,人在道上混,总是会受伤的,罗参对此是熟练工种。 罗参剪开小白先生的袖子,袖子被血迹混合着泥土,有些发粘,粘在伤口附近,稍微一碰就疼。 “嘶——!你他妈……啊!疼死我了!” 小白先生一疼,激发了他的力气,好像垂死挣扎,剪个衣服都这么疼,更别说一会儿还要放血了。 小白先生立刻就跟咸鱼一样,开始挣蹦起来,打着挺的吼:“住手!老子……不……不放血!妈的——疼啊!” 此时此刻,昏沉的营帐中,二傻用特殊的眼间距凝望着小白先生,冷酷无情的说:“按住他,别乱动,我要下十字刀了。” “他妈的!”小白先生一听,更是踢着腿的要跑:“你他妈切香菇呢!?还下十字刀!我大爷……啊啊啊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万俟林木和温石衣压住了胳膊和腿,罗参毫不犹豫,一刀切下去,把伤口割开,不止如此,还使劲挤压伤口,黑血“呲呲”的往外冒。 小白先生发出一声杀猪一样的喊声,非常澎湃有力,紧跟着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也就一瞬间特别激情,随即头一歪,又没声儿了。愣是给疼晕了过去。 温石衣拍了拍他的脸颊,说:“老板?老板?” 罗参手下不停,给他放血,把黑血放干净,然后上药,还给他打了一针,缝合上伤口。 小白先生一直没什么声儿,昏昏沉沉的,因为疼痛,稍微蹙着眉,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睡着的时候模样很斯文,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张口就“他妈你妈”的嚣张模样,看起来反差鲜明。 温石衣说:“行了,我照顾他就行,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出了营帐,很多打手围上来:“老板死了没有?” “老板没事儿吧?” “我们不会要就地解散吧?其他老板不知道会不会给咱们这么好的待遇。” 万俟林木:“……” 罗参说:“很可惜,老板没什么事。” 打手们一听,当即喜极而泣,一听说老板没事,全都如释重负,开心的去吃早饭了。 “我就说,咱们老板命大!” “是啊,那么有钱,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呢!” “对吧,不用担心!哎,你们那边有罐头么,给我两瓶罐头,要牛肉的,我不吃鱼,太腥了!” 万俟林木:“……”不是你们老板命大,是你们心大。 小白先生昏迷了很长时间,几个小时之后,终于慢慢苏醒了过来,确切说是疼醒了过来,迷茫的睁开眼睛。 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额头,温热的毛巾触碰着额头,将冷汗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那动作很温柔,让小白先生有一种重新看到母亲的感觉。 “妈……” 小白先生忍不住叫了一声,很虚弱。 一个笑声响起在小白先生耳边,说:“老板,我可不是你母亲。” 小白先生定眼一看,原来是狗子! 狗子那张大脸,好像烙饼一样,笑的眼睛仿佛是两条弯弯的小缝儿,和月牙完全没有关系。 颜值“无可挑剔”,怎么看怎么不入流。 但小白先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受伤之后,心防也比较脆弱,竟然看着狗子有些出神,颜值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温石衣仔细的给他擦着冷汗,说:“老板别瞎动,伤口已经缝合了,这些天注意点,很快就会愈合。” 小白先生呆呆的看着温石衣,“梆梆!”心脏突然蹦跳了起来,好像在敲梆子,竟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小白先生猛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吓了温石衣一跳。 温石衣说:“老板,你心绞痛?” 小白先生:“……”不不,不可能,为什么自己会心悸,心跳的这么厉害? 自己不是喜欢美人儿么?而且是喜欢女人的,就算是双性恋,也要喜欢好看的男人吧,狗子算什么? 难道…… 难道自己本身就喜欢丑的,只是一直没发现? 温石衣问他话,小白先生根本没回答,眼睛不断乱转,好像在思考什么绝世难题,然后抬起手来,“啪!”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大喊:“你清醒一点啊!” 温石衣:“……” 温石衣迟疑的说:“老板……你鬼上身么?” 小白先生醒来了,不过情绪有点不对劲儿,一会儿亢奋,一会儿蔫蔫儿的,还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勺子。 打手们见他醒了,特别高兴:“老板,再休息一会儿吧,咱们明天再上路。” “不行!”小白先生挣扎着从帐篷里钻出来,说:“绝对不行,咱们这是赶时间,不能耽误了。” 已经过了中午,小白先生立刻让大家拆了帐篷,上车出发。 司机开着车,大约五分钟的路,就看到路边有个大坑,小白先生扒着窗户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地方,我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的那个怪物!” 大家停下车来,下车去看看情况。 地上有个大坑,挖得很深,但是坑里什么也没有。 “那边也有一个坑!” “诶,这些坑好眼熟啊!” “谁特么挖这么多坑,埋屎么?” 罗参蹲下来看了看那些土坑,低声对万俟林木说:“是盗洞。” 万俟林木挑眉说:“这里有墓葬?” 罗参捏起地上的土闻了闻,摇头说:“没有,土里没有金属的味道。” 罗参又说:“而且这个地方的坑很多,一看就是乱挖的,没有挖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遗弃了。” 万俟林木想到他们车子陷进去的大坑,难道也是这样的盗洞?只不过也没有挖到有用的东西。 小白先生说:“那个怪物就蹲在坑边上,我还以为是游人,上前去问路,他妈的……晦气死了!” 说到这里,小白先生说:“那个怪物呢?没让他跑了吧。” 万俟林木说:“就地掩埋了。” 小白先生恶狠狠地说:“埋得好,看他妈还跳起来蹦跶!” 他说完又说:“算了,还是赶紧赶路吧,还有多远?” “老板,没多远了,就快要到了!” 天色已经昏沉下来,这条路不好走,开车坑坑洼洼,特别的颠簸,小白先生脸色十分不好看,毕竟失血过多,疼痛也十分消耗精神。 温石衣见他这模样,十足可怜儿,却强自忍耐,干脆说:“前面有一家酒店,咱们干脆在前面休息吧,咱们这样走夜路,也不安全。” 小白先生着急赶路,去找怪石和沉船,但的确,夜路不安全,尤其他被怪物袭击过,之前还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电话里充满了惨叫和求救的声音,更是心有余悸。 小白先生松口说:“那就住一晚上吧。” 打手在停车场把车子停下来,他们五十来人,浩浩荡荡下了车,一路上风尘露宿,好不容易见到这么好的酒店,小白先生很阔绰的说:“咱们先去餐厅吃一顿,大家都吃好喝好,别管多少钱,我出!” “老板万岁!” “放心老板,我们会敞开吃的!” “老板,能喝酒么?” 小白先生恶狠狠地说:“喝个屁!”他这么一说,稍微用力,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子哇乱叫。 酒店一楼就是餐厅,正好是晚上用餐时间,虽然时间还有点早,但是餐厅里已经有人了。 小白先生疼的捂着手臂,一转头,正巧看到了餐厅靠着窗户用餐的一桌人。 万俟林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白先生、无启,还有儿子和师尊大人! 大家兵分两路,竟然在这里不期而遇了…… 万俟林木想要发短信提醒白先生他们,不过为时已晚,小白先生果然是认识他们的,立刻冷笑一声,挑衅的走了过去。 白先生正在吃晚餐,一抬头,就看到有人走了过来,站在他们桌子前,一脸很拽很嚣张的样子。 “呦,这不是白先生么?”小白先生很挑衅的开口。 白先生不着痕迹的说:“我不认识你。” 小白先生挑衅的笑起来说:“你不认识我?不可能吧!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是偷偷跟踪我们来的吧?” 白先生仍旧很冷淡的说:“我不认识你。” 相对比白先生的冷淡,小白先生好像无理取闹一样。 小白先生恼火的说:“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你就是最近在道上,招摇撞骗的那个人吧!自称是白民族长?” 白先生坐着,小白先生站着,但白先生的气场一点儿也不弱,撩起眼皮淡淡的看着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见他不说话,立刻又说:“骗子!我告诉你,我才是白民族长!” 他这话一出,众人全都看向小白先生。 白民? 族长? 小白先生说:“怎么?你还不信!?” 他说着,撩起自己的袖子,手腕上挂着一串白色的玉石手链,配合着小白先生莹润白皙的皮肤,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艺术美感。 白先生看到那串手链,眼神终于有些波澜,眯了眯眼睛。 小白先生说:“怎么样,怕了吧?终于承认你是骗子了?这是我白民的信物,只有历代族长才能佩戴,不怕告诉你,我母亲就是族长,如今轮到我来当族长!”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原来小白先生的母亲死的那么早,是因为她是白民族人,所以寿命很短。 温石衣则是笑眯眯的心想,怪不得小白先生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白民族人,而且还是个“贵族”。 其实白先生的确是白民族长,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沉睡了很多年,睁开眼睛物是人非,已经事变境迁。 而白民传到这一代,已经完全落寞,基本掩埋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没成想在这里见到了现任族长。 白先生撩了小白先生一眼,淡淡的说:“原来你是现任族长?白民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么,什么人都可以当族长。” “你……你说什么?!”小白先生登时炸了! 瞬间像爆炸的高压锅! 不过他失血过多,而且还虚弱,身体一晃,差点自己倒了,温石衣赶紧贴心的扶住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气的手抖,抖啊抖的指着白先生,说:“你看不起我?!好啊,咱们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磕头,叫你爷爷!” 白先生的态度依旧很冷淡,说:“我的辈分,可不只是你的爷爷,如果算起来,恐怕是你太/祖爷爷。” “我……我……”小白先生抽着气,又差点气晕了过去,但是他不知道,白先生如此优雅的人,是不会骂人的,只是陈述了一个辈分的事实。 小白先生拍着胸口,说:“如果我赢了,你就给我磕头认错,而且从此以后不能姓白!” 白先生一脸平静不变,幽幽的说:“我本来就不姓白,我姓销。” 小白先生:“……”头、皮、疼! 小白先生气的语结,说:“一句话,敢不敢赌,我知道了,你可定是怕了!” 白先生不受他的激将法,说:“你想赌什么?” 小白先生听他终于松口,就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在戈壁滩上,有一艘沉船遗迹……我们就赌,谁先找到这艘沉船!” 他一说到这里,万俟林木险些笑出来,没成想小白先生竟然还挺有心机的! 小白先生完全没有想和白先生打赌,他只是碍于沉船难寻,而且时间紧迫,虽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非常担心父亲的安危,所以想用这个激将法,来发动白先生也帮忙自己找。 本以为是个傻boss,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还有些小心机! 不过白先生是个火眼金睛,淡淡的说:“哦,原来你想让我帮你找戈壁沉船?” “呸!”小白先生立刻否认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反正一句话,你赌不赌!?不赌就是没种!” 白先生悠闲的举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笑着说:“赌,当然可以赌,但如果我赢了,不需要你喊爷爷,我问你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 “好!一言为定!”小白先生一口答应下来。 小白先生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沾沾自喜的开了房间,让兄弟们好吃好喝,自己先上楼去休息了。 万俟林木低声对温石衣说:“你去跟着小白先生,我跟他们先碰碰头,如果有事情,给我发信息就行。” 温石衣点点头,很快上楼去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这才开溜,直接进了白先生的房间。 大家都在房间里,显然知道他们要来。 白先生皱眉说:“没想到这个小白先生竟然是现任的白民族长。” 万俟林木说:“关于沉船的事情,你们打听的怎么样?” 无启摇头说:“你传信息来,我就打听了,谁也没听说过戈壁有什么沉船。”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这就很奇怪了,小白先生的父亲也很奇怪。” 这一切都好像是他父亲刻意安排的,但电话里的惨叫又是怎么回事? 无启又说:“戈壁因为环境的缘故,有时会出现海市蜃楼,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沉船,是不是海市蜃楼的缘故?”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不知道,你们继续打听一下,反正现在你们也参与进来了,如果能找到沉船,咱们正好让小白先生把无二的事情和盘托出。” 白先生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去碰头,温石衣负责看着小白先生,他来到小白先生房间,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说:“来了,别敲了,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咔嚓! 房门打开,小白先生穿着一身浴袍,从里面打开门,话音说了一半,戛然而止,震惊的说:“怎么是你?!” 温石衣笑眯眯的说:“老板,你以为是谁?你要买什么东西么?” “老板老板!”话音才落,有人已经跑过来,是个打手。 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得满满的,瓶瓶罐罐,竟然是一些啤酒和零食。 温石衣挑了挑眉,说:“老板,你受伤了还吃零食?” 小白先生把塑料袋接过来,扔给大手一沓子钱做小费,那打手兴高采烈的就走了,小白先生对着温石衣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他说着,自顾自走进去,但是却没有关门。 温石衣笑眯眯的进了房间,回身关门,说:“伤口怎么样?我帮你看看,刚刚去洗澡了么?没碰到水吧。” “婆婆妈妈的,”小白先生很不耐烦的说:“一点儿小伤,大老爷们才不害怕呢,碰水怎么了……啊——!!你轻点!” 小白先生还没说完,已经疼得大喊起来,眼角还夹着生理泪,大吼:“你他么找死啊!很疼!” 温石衣笑起来说:“嗨,老板,我听你说的大义凛然,以为您是夏侯惇吞眼球,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呢。” 温石衣这么说,但是手底下的动作轻了很多,给小白先生上药,换纱布,然后轻轻的包扎起来。 小白先生其实很怕疼,哆哆嗦嗦的开了一瓶啤酒,直接干了大一瓶,觉得头脑晕晕的,手臂上的疼痛瞬间被麻痹了,这才稍微好一些。 就温石衣换药的功夫,小白先生竟然喝了三听啤酒。 温石衣一抬头,就看到他嘴里叼着一片薯片,手里捏着空的易拉罐,盯着自己深深的瞧。 温石衣笑着说:“怎么,看入迷了?” 小白先生满脸通红,好像已经醉了,“啪啪!”的拍着温石衣的面颊,蹙着眉,非常嫌弃的说:“太……他么丑了!” 温石衣:“……” “但……” 小白先生说到这里,捂着自己的心口说:“但是为什么……我这里跳得厉害?” 温石衣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说,毕竟自己现在的“条件”有限,而小白先生一方面有钱,一方面长得也好看,两个人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云泥之别。 没想到这样也能撩到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一边说,一边喷着薯片渣子,温石衣伸手将他叼在嘴边的薯片拿下来,笑着说:“老板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厉害?” 小白先生失魂落魄,醉醺醺,喃喃的说:“可能……心脏坏了吧……我是不是要死了……” 温石衣被他逗笑了,说:“老板……”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小白先生已经说:“不行……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这么年轻,我这么有钱!我的钱还没败光,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还有……” “还有,我还没脱处!” “咳——” 小白先生大喊一声,温石衣实在没忍住,呛着了自己。 温石衣突然笑眯眯的说:“老板,你想脱处么?” 小白先生醉的不轻,呆呆的点头,说:“想……” 温石衣眼眸中闪烁着一抹鬼畜的光芒,笑着说:“那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温石衣“唰——”一声,抽掉小白先生挂在衣架上的领带,捏着领带一头,轻轻的抖了抖,说:“这个游戏,需要蒙着眼睛,如果老板你玩得好,今天晚上就可以脱处了。” “真的?!”小白先生眼睛亮晶晶的,立刻说:“要玩要玩!快快,快教我!” 万俟林木好不容易睡一个好觉,酒店很豪华,床铺很舒服,不用风餐露宿,一直睡到第二天,眼看就要天亮。 “我草你大爷!!!” “你个狗比——!!” 大吼声震彻整个楼层,万俟林木“腾!”就坐了起来,瞪着眼睛说:“怎么了怎么了?” 罗参早就醒了,因为万俟林木没有醒,他就没动,让万俟林木枕着自己的手臂,靠在怀里,仿佛一个树懒一样睡懒觉。 罗参安慰的说:“没事,小白先生在晨起吊嗓子。”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真有精神头……” 他说着,又歪倒下去,窝在万俟林木怀里,继续睡回笼觉去了。 打手们睡醒之后,都到一楼餐厅去吃自助早餐,万俟林木和罗参一进去,就看到温石衣已经在了。 神清气爽,但是脸上挂着五指山红的手印。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说:“十一,你干什么去了?” 温石衣笑眯眯的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万俟林木:“……” 正说话,小白先生就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反正脸色很黑很黑,动作也很奇怪,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受伤的明明是胳膊,结果腿好像不太利索? 小白先生一走进来,温石衣笑的更灿烂,惹得小白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避如蛇蝎一样,坐在餐厅的另外一个角落。 万俟林木取了餐,就听到打手们窝在一边小声谈论着:“狗子以后真的是狗哥了!” “我也听说了,狗哥升级了,要做咱们大哥了!”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说:“怎么回事儿?” “大东,你还不知道么?今天早上你没听见老板一声大吼么?” 万俟林木回忆了一下,那是刚天亮的时候,还以为是幻觉,原来真是老板在吊嗓子啊。 大手说:“我早上起来亲眼看见的,狗哥从老板的房间出来的,而且两个人衣衫不整的!” “哎呦呦,满地都是衣服,可激烈了!” “没想到老板好这一口!” “他妈的!”就听小白先生一声大吼,冲过来说:“一打早上碎嘴老太婆一样,都说什么呢?!不想吃立刻启程!” 打手们不敢再说,立刻作鸟兽散尽。 打手们叼着早餐,被赶上了车子,正好白先生他们也出了酒店,正要上车。 小白先生坐在后座上,将车窗降下来,扒在车窗上吹了一个口哨,说:“别忘了咱们的赌约。” 白先生很冷淡的说:“放心。” 白先生的车子很快就开走了,小兔兔坐在后座上,还从后车窗和他们挥了挥手,一脸天然无害暖男的模样。 万俟林木看着自己“小天使”一样的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超可爱。 小白先生立刻拍着司机的椅子,大喊:“快开车,不能让他们抢在前面。” 车子往前开去,今天已经进入了一望无垠的戈壁,他们并不是去游览景区的,所以不会跟着大部队人流走,错开人流之后,很快荒凉下来。 万俟林木之前去过沙漠,沙漠也算是戈壁的一种,但这里和沙漠又不太一样,地上略微有些杂草,一撮一撮的顽强生长着,放眼望去石路崎岖,刚开始还能看到偶尔一两个捡玉的人,再往里走,就是一片渺茫。 小白先生说:“好好给我找,睁大眼睛,找到那艘沉船。” 众人一个人发了一个望远镜,除了司机开车之外,其他人全都在用望眼镜寻找沉船。 “什么特么沉船!”小白先生头一个不耐烦了,啐了一口说:“他妈的,根本什么也没有,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么他么烦!” 小白先生将望远镜扔下来,烦躁的让司机停车,自己跳下车,感受着大自然的悲凉。 风很凉,也很硬,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跳下车的一瞬间,不只是手臂伤口震得疼,那不能启齿的地方,也特么震得疼! 小白先生脸色“唰——”的难看起来,转头一看,罪魁祸首的狗子,竟然和大东二傻聊得气劲儿。 小白先生登时有些气闷,自从两个人昨天晚上发生意外关系后,这个狗子就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跟自己玩欲擒故纵么!? “呿!”小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拿出地图来看,指着远方说:“我看就是那边!咱们开车往那边去。” 小白先生这个方位感,众人也不敢质疑,打手立刻开车往前走去,大约到了黄昏时刻,越走越偏移,已经不分东南西北。 小白先生抱怨说:“这特么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司机一脸无辜,小声叨念说:“不是老板你让我往这边开车的么……” “你说什么?”小白先生无理取闹说:“你把我们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理了?” 司机也不敢说话了,这时候“嗡——”一声,是小白先生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以为是垃圾短信,结果这一瞧,登时呆愣住了,满脸的震惊。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那个老不死的短信!”小白先生举着手机,说:“老不死的电话,又是一串英文!密码明文?” 众人赶紧凑过来看,罗参把画在本子上的密码盘摊开,大家开始对照密码盘破译。 万俟林木说:“什么意思?” 罗参皱眉说:“向北……” 万俟林木立刻说:“咱们现在是什么方向?” 温石衣看着地图,说:“刚才咱们往西走了一下午,偏离方向了?” 小白先生立刻将电话回拨回去,能发短信,说明他开机了。 但是回拨回去的时候,又是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草!”小白先生气的高高举起手机,想要把手机砸掉,但是又不敢真的砸了,估计是怕他父亲再发短信过来。 罗参说:“老板的父亲是怎么知道咱们偏离轨道了?” 他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众人。 小白先生恍然大悟说:“是不是你们,一定有内鬼!谁是内鬼,给我站出来,他妈的,被那个老不死收买了,是不是?!” 打手们立刻表示清白,说:“老板,不是我啊!” “也不是我,我们根本不知道老板的父亲是谁,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对啊对啊老板!” 小白先生恶狠狠地说:“没有被收买?!那个老不死怎么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可能吗?!你们说可能吗?!” 万俟林木眼眸一转,说:“或许是监控。” “监控?”小白先生一听,登时后背发麻。 如果不是打手出卖了自己,那真的只有监控一个说法了。 但再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父亲,怎么会监控自己呢?这听起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万俟林木说:“监控一定是贴身的东西,大家各自找找,尤其是手机。” 众人赶紧各自寻找,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中了什么病毒,而且进入隔壁之后,手机一时有信号,一时没有信号,等到没电就关机了,把监控放在手机里,有些不太现实。 罗参摇头说:“老板有什么贴身的东西,一直会带着的?” 小白先生寻思了很久,突然冒出一句:“内裤?” 温石衣笑着说:“内裤也不一定吧,老板昨天晚上就没穿内裤。” “草……”小白先生登时脸上一红,跳起来大骂:“我草你大爷狗子!!” 他一蹦起来,正好撞翻了随身的背包,背包跌在地上,从里面滚出一条项链。 小白先生一看,立刻把项链捡起来,反复的擦拭,生怕碰坏了一点儿。 他擦拭的动作突然有些僵硬,喃喃的说:“这条项链……是我母亲的,我一直带着,算不算贴身的东西?” 他说着,众人的目光“唰——”的? ??拢过来,全都盯在那条项链上。 “卡!”小白先生将项链坠打开,露出里面的女人照片。 照片是卡在里面的,轻轻一抽就抽了出来。 照片的下面,赫然有个小凹槽,一个像小钮扣一样的装置,贴在凹槽里。 一闪一闪,正亮着红色的机械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崽崽: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十一小叔叔,学习一下他的撩汉秘诀!】 温·牡丹花下死·石衣:事实证明,撩汉最重要不是看颜值,而是看个人魅力。 小白先生: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眼瘸! 罗小三:颜值和魅力都太肤浅了,在我家木木眼里,财大气粗是第一要素。 万俟林木:你我本无缘,全靠你砸钱! 134、戈壁火玉6 “我……” 小白先生凝视着那红色的灯光, 用缓慢的语速说了一句:“我草他大爷!” 随即他跳起来,使劲呼噜着自己的头发, 跳着脚的大骂:“监控!真特么是监控!我草他大爷!!不对……他没有大爷!” 万俟林木:“……”这个时候还管他有没有大爷? 项链坠里的小黑钮, 果然是个监控。 罗参把监控挑出来,扔在地上,“咔嚓!”一下踩碎, 小白先生觉得不解气, 冲上来对着那踩碎的监控,“噼里啪啦”一阵跺脚,踩得直冒汗。 嘴里不停的骂着“三字经”,万俟林木第一次听到这么多三字经,真是长学问了…… 小白先生恶狠狠地指着地上稀巴烂的监控,说:“好!算你狠!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 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管你是死是活!老子不陪你玩了!” 他说着, 拿出手机,也不管对方开没开机, 直接给他父亲发了一条短信。 ——你他么被老子发现了,自己玩蛋去吧, 人渣! 小白先生这么发完短信, 哼哼了一声,直接把手机关机,想了想觉得不保险, 干脆将手机“嗖——”的一声扔出去。 茫茫戈壁,手机丢出去,仿佛丢尽了无边大海,瞬间淹没踪迹,再也找不到了…… 打手们一看这场景,都面面相觑,那司机笑呵呵的说:“老大,这么说……咱们可以打道回府了?好嘞!咱们这就回去,回去之后先吃顿烤鸭,然后来一堆麻辣小龙虾……啊呀!” 他说着,就被小白先生赏了一个爆栗子。 司机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脑袋,说:“老……老板……” 小白先生恶狠狠地说:“吃屎!给我上车,往北开!” 司机一脸奇怪,挠着后脑勺说:“怎么还往北开?” 小白先生不搭理他,上了车,气哼哼的等着大家启程,见大家没什么动静,降下车窗,“砰砰砰”把手伸出来拍着车门,大喊着:“还等什么呢?让我亲自请你们上车吗?!” 打手们一听,赶紧全都蔫头耷拉脑的上了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叨念着:“不是说好了,不玩了么,怎么还往北开……” 小白先生坐在后座上,很有派头的说:“你说什么呢,大点声?” 司机赶紧说:“没没没,没什么老板,可能是风声,风声太大了!” 小白先生虽然嘴里特别绝然,但他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肯定还是担心他父亲的。 众人上了车,继续往北开去,这次因为没有了监控,一路上非常平静,外加小白先生的手机也给扔了,他父亲肯定无法联系他,可谓是风平浪静。 “这特么鬼地方……”小白先生托着腮帮子,盯着窗外,一望无垠,不是土块就是石头,连个屁也没有。 戈壁越来越偏僻,根本没有路,车子开上去异常颠簸,万俟林木本来不晕车,但是现在身体不舒服,一颠簸有点想吐。 罗参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靠一会儿。” 万俟林木没说话,白着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一切都被小白先生用余光看见了。 小白先生嫌弃的说:“你们两个,别这么辣眼睛!” 万俟林木:“……” 路本就不好走,还有些起风,风速很高,他们的车子都是越野车,而且是那种性能超强的越野车,小白先生花大价钱置办的。 在这种狂风之下,车子竟然有些飘,不能开快,开快就觉得底盘都在飘,雨刷差点被大风直接卷下去。 “妈的!突然起风了!”司机在前面不耐烦的砸着方向盘,说:“老板,这风太大了,满处都是沙子,根本看不清楚路啊!” 这里没什么植被,虽然不是沙漠,但是地上的植被最多就是像牛皮癣一样的杂草,一块一块,斑斑秃秃,根本无法遮风,再加上干旱,沙土被风一卷,漫天飞舞,石块好像蝗虫,脱离了地心引力,在天上肆意的狂魔乱舞! “噼啪噼啪!”石块不断的击打着车窗,沙尘暴来了。 能见度实在太低,这个地方又不熟悉,透露着一股诡异,司机也不敢开车,小白先生就说:“先停下来吧,原地休息。” 司机立刻把车子停下里,众人用无线电通话,告诉后面的车子:“原地休息!原地休息!等风停了再走。” 无线电立刻响起:“收到!” 他们一共五十来人,好几辆大车,一字排开壮观的厉害。 司机说:“老板,我下车给您拿些食物和水来。” 小白先生“嗯”了一声,很有派头的说:“快去快回。” 那司机打开车门,“呼——!!!”一声,狂风肆意,差点把车门直接刮掉了,一股沙子灌进车来,竟然把万俟林木给吹醒了。 “咳咳咳咳咳——”万俟林木呛了一鼻子的沙子,捂着嘴巴说:“什么东西?” 司机赶紧撞上车门,外面已经昏黄的几乎看不见东西。 司机出去好一会儿,并没有立刻回来,大家觉得可能是风大,总要慢一些,又等了一会儿,小白先生已经不耐烦:“怎么他么回事,他去扎耳朵眼了,这么慢!” 又过了一会儿,“嘶啦嘶啦——”无线电传来声音。 “老板!咱们的行李……嘶啦嘶啦——被风刮走了好多!” 小白先生一听,气得大骂:“怎么回事儿?!让你拿个食物都这么费劲!?” 不只是司机,后面好几辆车的打手都一样,下车去掏行李,准备吃饭喝水,结果哪知道一开后备箱,风大的竟然把行李给吹飞了。 吹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竟然一阵乱滚。 就算不用无线电,隔着窗户,杂夹着狂风的咆哮,也能听到外面打手们的大喊声。 “追啊!!” “什么妖风?!黑风怪要来了么!把行李都给卷跑了!” “快拽住啊,吹飞了看你们吃什么!” 打手们乱喊一气,在外面放风筝一样,只不过他们才是被放的风筝,追着背包满地乱跑。 医药包相对轻一些,直接被卷上天空,打着转的往上升,打手们就跳起来,扑腾蝴蝶似的,去扑腾那些医药包。 小白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气的大喊:“真特么笨!还得我自己来!” 他说着,“咔嚓!”一声踹开门,蹦下了越野车。 温石衣喊了一声:“老板,别瞎跑!” 可是小白先生已经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外面风沙很大,而且越来越大,大有吞没一切的意思,漫天昏黄。黄色的沙土好像黑夜一样,瞬间席卷大地,隔绝一切光线,伸手不见五指。 小白先生下了车,一下就被黄沙吞没,万俟林木说:“别让他一个人瞎跑。” 温石衣说:“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 没有犹豫,温石衣立刻跳下车,大步朝着小白先生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小白先生下了车,能见度实在太低了,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他没有什么经验,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狂风吹过来,砂砾直接打在他细皮嫩肉的脸上,瞬间刮得生疼生疼。 “妈的!”小白先生用手臂遮着脸,但是好像不太管用,一张口骂人,嘴巴里却灌进来沙子,“咯吱咯吱”磨牙。 小白先生本就没有方位感,实在看不清楚,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走,“咕咚!”一声,脚底下似乎踹到了什么。 小白先生低头一看,是他们的队服。 不知道是谁,趴在地上,把队服蒙在脑袋上,似乎在躲避风沙。 小白先生一看到他就火大,立刻大吼着:“他妈坐在地上干什么呢!?起来!抓到背包了没有?背包丢了,让你们都喝西北风……呸,吃老子一嘴沙子!” 小白先生对着那“打手”连续踹了两脚,踹过之后,那打手却纹丝不动。 小白先生奇怪的说:“干什么?!装死啊!” 他说着,伸手去拽那“打手”的队服,想要将他头上蒙着的队服拽下来。 嘶啦—— 队服并没有穿着,只是蒙在头上,小白先生狠狠往下一撕,队服瞬间落下来,被狂风一吹,发出“嗖——”一声,打卷儿的冲上高空,好像一支火箭。 随着队服“纷飞”,小白先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打手”。 原来“打手”并不是背对着小白先生,而是正对着。 队服一撕掉,那人的脸就露了出来,正朝着小白先生狞笑…… “嗬——!!!” 根本不是他们的打手,而是一只玉人粽子! 就跟之前遇到的玉人粽子一模一样,仰着一双没有眼睛的眼眶,对着小白先生展开一个瘆人的狞笑。 “咯!!”猛地扑上去。 “妈的!!” 小白先生顾不得吃沙子,大吼一声,一脚踹在那粽子的脸上,把扑上来的粽子踹下去,紧跟着调头就跑,也不知道为什么,嘴里下意识大喊着:“狗子!!狗子——” 他喊完之后,好像被沙子噎住了一样,有些卡壳,喃喃的说:“我为什么要喊狗子?!” 温石衣下了车,冲向后面车队的方向,但是竟然没有看到小白先生。 温石衣不知道,自己走对了方向,但是小白先生方位感很差,一下车就转向,根本就是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自然碰不上。 就在温石衣找到打手们,询问有没有见过小白先生的时候,突听远处传来隐约的喊声:“狗子!!狗子——” 是小白先生! 万俟林木和罗参还在车里,听到惨叫声,万俟林木说:“坏了,十一肯定和那个白痴岔开了。” 罗参:“……”白痴…… 两个人赶紧下了车,罗参拉住万俟林木,说:“风沙太大,拉着我,以免走散。” 两个人快速往喊声处赶去,温石衣也同时冲了过来,三个人先碰了头,一起往前跑去。 果然在浓浓的黄沙中,隐约看到了小白先生,不只是小白先生一个人,还有一个玉人粽子! 玉人粽子追在小白先生后面,鼻子塌下去了,脸上还有一个鞋印,应该是被小白先生踹的。 小白先生在前面跑,也看到了他们,登时像是见到了亲人,大喊着:“救我!!快他妈救我!!” 他说着,一股狂风刮来,风沙更浓,众人顿时失去了方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能见度不足半米,几乎连身边的人也看不见。 小白先生猛地被风沙眯了眼睛,瞬间生理泪往下流,眼睛睁不开,只能眯着眼睛使劲揉。 “我……我看不见了!” “啊!” 小白先生大喊着,“咕咚!”摔在地上。 温石衣听到小白先生的惨叫,赶紧冲着声音跑过去,大喊着:“不要慌张!我在这里,顺着声音走!不要揉眼睛,小心沙子把眼睛刮破!” 温石衣一开口,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听到了他的方位,赶紧汇合在一起,小白先生看不见,摸着黑的爬起来也往这边跑。 众人再一次看清楚了小白先生,当然,还有他身后的玉人粽子! “当心!!”眼看着玉人粽子狞笑的伸手去抓小白先生,万俟林木大喊一声。 小白先生眼睛看不见,还在飙泪,双眼一片通红,他没有经验,下车也没有戴风镜,觉得风镜太笨拙,不时尚,不配自己的气质,现在眼睛根本睁不开。 玉人粽子没有出声,小白先生根本不知道,他和危险只有几个厘米的距离。 小白先生听到万俟林木的提醒,说:“当心什么!?” 他说着,心里紧张,下意识的伸手乱甩。 嘭!! 真是太巧了,小白先生的幸运值开关又打开了,双手乱甩竟然直接给了粽子一个大耳勺子。 那粽子要抓他,被甩了一个大耳勺子,差点跌在地上,看来小白先生手劲儿不小。 小白先生好像碰到了什么人,心里一突,不过刚才他听见了温石衣的声音,所以下意识的以为是温石衣。 立刻一把拽住那玉人粽子,气愤的大吼:“狗子?!你妈终于来了!老子都要被吹瞎了!” 他说着,“砰砰砰!”连续给了那玉人粽子好几拳。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温石衣已经冲过去,“嘭!!”一脚踹在那玉人粽子身上。 粽子发出“咯!!”一声大吼,向后扬起,跌在地上。 小白先生突然听见“咯咯”的怪声,还以为冲过来的温石衣是粽子,抡起巴掌就要打。 “嘭!”被温石衣一把纳住,说:“不分敌我?快走!” 小白先生震惊的说:“怎么特么那么多狗子?” 温石衣一笑,说:“怎么,还想要几个?我一个不能满足你?”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听他调戏自己,立刻炸毛了,好像炮仗一样大喊:“你特么给我过来!我撕烂你的嘴!就你那……那牙签!!还好意思说个屁!” “牙签?”温石衣冷笑一声,说:“一会儿有时间,咱们再深入讨论一下,我到底是不是牙签。”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头疼加剧了,小白先生是不是忽略了他们身边还有人呢? “快上车!”罗参大喊着,招呼后面的打手:“全都上车!” 因为风沙太大,万俟林木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一直牢牢的抓住罗参,以免走丢。 温石衣也说:“抓住我,别耍性子!” 小白先生十分不屑,谁特么耍性子?不过他现在眼睛疼,看不清楚,还受了惊吓,也不敢执拗,就一把抓住了温石衣。 众人跑回车子,罗参钻上车去,一把将万俟林木抱上来,紧跟着小白先生也钻上了车。 小白先生大喊着:“我来了我来了!” 他说着,上了车,还拽着温石衣也上车。 却听万俟林木“嗬!”的一声惊呼,小白先生说:“怎么了?快特么开车啊!别鬼叫了!” 万俟林木实在不想这么不文明,此时此刻却也要爆粗口:“你特么把什么拽上来了?!” “狗子啊!”小白先生还晃了晃“温石衣”的手。 真别说,温石衣的手突然有点瘦? 分明是个二百斤的大胖子,怎么手掌这么瘦啊? 瘦骨嶙峋的。 “咯!!!” 和小白先生手拉手,被拽上来的“温石衣”突然发出一声大吼。 “啊——妈呀!!”小白先生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拽住的根本不是温石衣,而是粽子! 刚才风沙那么大,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小白先生拉住身边的人就跑,哪知道身边的人是粽子,而不是温石衣?! 小白先生吓得一哆嗦,猛地松开骷髅手,抬腿就踹,大喊着:“你特么给我滚下去!” 小白先生踹在粽子胸口,但是那玉人粽子似乎被踹多了,已经有了防备,“咯!”的直接一把抱住小白先生的小腿。 “啊——!!”小白先生一连串大喊,差点被直接拖下车去。 万俟林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小白先生,于是就成了拔河的场面。 小白先生是拔河的绳子,万俟林木和粽子开始拉扯小白先生,眼看小白先生就要被扯下车去,万俟林木牟足了劲,把他又扯了回来。 “草……” 万俟林木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他现在灵力被制,突然用劲儿,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冷汗瞬间落了下来,手差点松开。 “啪!”罗参在万俟林木松手的一刹那,一把抓住小白先生的一只手腕。 “我要劈了!!!”小白先生大喊着,疼的生理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赶紧手忙脚乱,被罗参拽着一条手臂,另外一条手臂使劲去够车门扶手,牢牢抓住车门扶手。 “怎么了,没事吧?!”罗参眼看万俟林木不对劲儿,立刻出声询问。 万俟林木忍着疼痛,摇摇头,刚才肯定是动作太猛,这会儿疼痛已经缓解下来。 小白先生大吼着:“我特么有事啊!!!裤子……裤子……他扒我裤子!!” 粽子抓住小白先生的腿,和他拔河,胡乱的往下拽,结果正好拽住了小白先生的裤子。 罗参本想直接砍断粽子的手,但是如果这样一来,说不定自己就会掉马,此时一听裤子,立刻说:“脱裤子。” “什么?!”小白先生吼了一嗓子,起初不了解,不过很快眼眸一动。 眼看他的裤子就要被拔下去了,小白先生急中生智,松开抓住车门扶手的手,“咔嚓”一声解开来自己的皮带。 嗖——!! 西服裤子卷着皮带,直接飞出了车子。 那粽子没有防备,拽着裤子也跟着飞了出去,“嘭!”掉在车子外面。 就在这时候,温石衣突然从后面扑上来,仗着黄沙浓郁,左手“唰!”的一握拳,骨刺立刻从手背生长而出,发出“刺啦——”的声音。 温石衣的骨刺抵在那粽子的脖子上,“唰——”一声,直接将那粽子一刀割喉,把脑袋给割了下来。 温石衣解决了粽子,立刻窜上车来,说:“快开车!下面还有粽子,不止一个。” “什么?”不止一个? 小白先生爬上车,说:“一个已经很难对付了,怎么有这么多粽子?!” 大家说着,赶紧把车门全部撞上,以免粽子追上来。 温石衣上了车,目光不由往小白先生身上一转,随即笑起来:“呦,昨晚没看清楚,腿真白!” 小白先生:“……”我操/你大爷!! 何止是腿白?小白先生把裤子扒了,还能看到一些激烈的痕迹,一看就是昨天晚上留下来的。 换洗的衣服在后备箱,他们也不能下车,小白先生赶紧裹住外衣,能遮一点是一点,说:“等什么呢,开车去啊!” 温石衣理直气壮的说:“我?我不会开车啊。” 小白先生瞪着眼睛,说:“你不会开车?!” 温石衣笑了笑,说:“确实不会,不过……我那方面开车技术还不错。”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又看向万俟林木和罗参,万俟林木现在腹疼,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隐隐疼痛,这样下去开车很危险。 而罗参…… 如果这里是森林,让罗参弄个什么奇门遁甲,还能把粽子甩掉,但是这里一望无垠,根本没有障碍物,罗参又只会开老爷车。 小白先生气的不轻,骂咧咧的说:“老子他么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来做大爷的,你们是老板我是老板!?” 他说着,气急败坏,不过还是自己站起来,跨过座位,钻进驾驶位。 温石衣看他站起来,跨着步,难免露出腿来,实在没忍住,吹了一个口哨,惹得小白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 温石衣从后座钻到副驾驶,笑着说:“老板,你这样开车真刺激。” 小白先生恶狠狠地说:“我刺激你妈!” 温石衣笑眯眯地说:“实话告诉你老板,我没有妈,倒是有两个爸爸。” 小白先生当然不信,一脸看神经病一样盯着他。 嗡—— 车子很快启动了,刚一启动,“啪!!!”一声,有什么东西直接冲上来,撞在了他们的挡风玻璃上。 “卧槽!!!”小白先生吓得大喊,下意识踩了油门。 啪——!! 那撞上来的东西本就有加速度,车子也有加速度,相对的相速度加在一起,那速度就有点大。 瞬间撞得七零八落,在车窗上撵成了“壁画”。 玉人粽子! 一只粽子突然扑出来。 不,不止一只! 砰砰砰!! 与此同时,车子四面八方,突然涌出很多玉人粽子,撞击着他们的车子,顺着车子快速往上爬,长长的指甲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把车子的漆面划的乱七八糟。 “你们这群王八蛋!!”小白先生听着刺耳的抓挠声,恶狠狠地说:“他妈的,我刚给车子重新喷了漆!” 万俟林木突然觉得,让小白先生开车,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还不如自己忍痛上阵呢。 小白先生一脚踩下油门,同时用无线电大喊着:“酒鬼你死哪里去了!?” 酒鬼就是他们车子原本的司机,其中一辆车子的无线电响了起来:“老板我在这里呢!有好多粽子啊!我们先开走了!” 小白先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妈的,逃兵!连老板都不顾了,回去扣你工资!” 小白先生一边骂,一边开车,车子发出拖拉机一样的“轰隆隆——”声,啐了一口:“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忍着疼痛说:“你是不是一直踩着离合呢?” 越野车是手动挡,毕竟自动挡的机动性太差,他们的越野车性能很强,如果配备成自动挡,很大一部分价值就体现不出来了。 然而小白先生开车一直都是自动挡,而且出门就有司机,一般也不需要自己开车。 小白先生大喊着:“什么?那是离合么?不是刹车吗?”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说:“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 “哦……”小白先生老实答应了一声,似乎十分受教,点点头,自己叨念着:“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 砰砰砰!! 粽子不断扑出来,从黄沙和狂风中钻出来,不停的撞击着车子,因为风大,车子开快之后本来就飘,更是被粽子撞得歪歪扭扭,不停乱晃,好像银蛇狂舞,一直在走s曲线。 万俟林木“呕——”了一声,差点被晃吐了,脸色难看的不行。 小白先生难得“体贴”说:“你是不是得了胃肠型感冒,又是肚子疼又是想吐的,水土不服,吃点药啊!”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艰难的说:“你开稳一点就好了。” “哈哈哈!”小白先生眼看那些粽子虽然追着他们,但是无法冲上车来,放松下来,还很有成就感,开玩笑的说:“你这幅模样,就跟怀孕了一样!哈哈哈……” 他说着,还自顾自笑起来,可是其他人却笑不出来,因为小白先生真相了。 小白先生笑了一阵,发现只有自己笑,说:“不……不好玩么?” “啊——!!” 他说着话,突然大叫了一声,一只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他们的车子,突然从车顶上探下头来,倒挂在挡风玻璃前。 小白先生一下被他遮住了视线,车子猛烈的晃动起来。 小白先生使劲打轮,来回打轮,妄图把那粽子摔下去,但是粽子竟然纹丝不动,就跟钉在他们的车上一样。 不止如此,那粽子竟然还用头“当!!当!当——”的撞击着挡风玻璃。 “卧槽……”小白先生骂着:“铁头功?!我看你少林寺出来的?撞啊,有本事你就把挡风玻璃给我撞碎,我这可是防弹的,你要是能撞碎,我就……” 咔—— 小白先生还没骂完,就听到“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声,挡风玻璃,真的碎开了一个小口子。 不过因为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玻璃,所以不会蹦碎开来,只是裂开了一个口子。 嘭—— 嘭! 那粽子还在孜孜不倦的撞着玻璃,脑袋已经开了瓢,黑乎乎的脑浆和骨头渣子碎了一玻璃,却还是孜孜不倦的撞着。 “我特么看不见了!” 粽子黑乎乎的浆液流出来,糊在玻璃上,雨刷也被风吹断了,视线瞬间被遮挡。 罗参“啧”了一声,突然降下车窗玻璃,微微探身,“咔嚓!”一声,手中枪上膛,基本不需要瞄准时间。 嘭! 一发子弹打出去。 粽子发出“咯!”一声大喊,直接被子弹横穿,巨大的力道将粽子带飞出去,摔在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 “打得好!!” 万俟林木还在想,罗参的枪法太准了,这一枪或许会暴露身份,哪知道小白先生已经“自圆其说”:“打得好!真没白费我请老师叫你们射击,还有约靶场的钱!” 万俟林木:“……”压根儿都不需要他们解释,小白先生的心,果然不是一般的宽广。 小白先生说着,就感觉有一双火辣辣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侧头一看,是狗子那猥琐的小眯眯眼。 小白先生恶狠狠地说:“别特么看了!往哪看!?” 真不赖温石衣看他,因为小白先生上衣衣冠楚楚,却没穿裤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起来特别“放/浪”,还在开车,不停的踩离合油门刹车,那就相当的…… 温石衣笑着说:“没看你什么,我只是在想……哪来这么多粽子。” 罗参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这些粽子是暖的。” “暖的?”万俟林木并没有注意,说:“粽子都是死尸,怎么会是暖的?” 罗参说:“可能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玉衣。”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火玉。” “火玉?”小白先生震惊的说:“这些粽子穿的是火玉的衣服?” 万俟林木说:“老板你不是来找火玉的么?” 小白先生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不是来找火玉的,我根本没见过那玩意儿,只是那个老不死以前喜欢研究,还说和我妈是因为火玉结缘的!谁特么知道他嘴里有多少实话?” 说到这里,温石衣突然大喊:“看前面!” 树! 是一颗大树! 这地方鸟不拉屎,也不生蛋,竟然有一颗这么大的参天大树。 黄沙漫天,能见度不足半米,温石衣第一个看到树木,车速不低,小白先生大喊一声,想要反应,猛地打轮偏过去。 “噌——!!!” 车子顺着树干蹭过去,还是稍微撞了一些树干,但是撞得不结实,本以为躲过一劫。 哪知道…… 为了躲大树,小白先生根本没发现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大坑。 车子“嘭——!!”一声,猛地跌进大坑里。 轰隆——!! 尘土和巨响混合在一起,罗参一把将给万俟林木护在怀里,紧紧搂住,以免他受伤。 剧烈的震动,还有翻滚,车子滚进大坑之中,万俟林木被牢牢的护在罗参怀里,只觉得一阵天摇地转,但是并没有受伤。 很快响动就结束了,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沙土声,车子滚下大坑,沙土从坑上滑下来,洒落在车子上。 整个车子是侧翻的,驾驶位一侧朝下,罗参赶紧低头检查怀里的万俟林木,低声说:“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只是觉得翻滚的很晕,但是并没有受伤,晃了晃头,说:“没事,你呢?” 罗参摇摇头,说:“来,先出去。” 罗参爬出车子,把万俟林木拽出来,车子有些变形,不知道温石衣和小白先生他们怎么样。 哐! 就在这时候,副驾驶的车门被猛地踹掉,温石衣从里面灰头土脸的爬出来,“呸”吐出一口沙子,说:“大家没事吧?” 万俟林木说:“我们没事,小白先生呢?” 温石衣扒着车门,没有钻出来,而是指了指下面,因为车子是侧翻的,下面正好是驾驶位的方向。 温石衣说:“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运,这大坑应该是个盗洞,而且里面很深,他掉进盗洞里去了。” 万俟林木:“……”这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吧? 他们一路走来,有好多这样大坑,但是从没有一个坑挖的如此深。 温石衣说:“这下面怕是有墓葬。” 车子正好卡在盗洞口,因为是经过改装的车子,非常重,大家无法搬开,而且生硬搬开的话,很可能引起盗洞塌方。 罗参捡了行李,让大家背在背上,然后拿出绳索,拴在车子上,众人就顺着驾驶位的窗户,直接往盗洞里滑下去。 盗洞下面黑黝黝的,罗参第一个滑下去,万俟林木跟在后面,温石衣殿后。 把手电光打开,这里就像是一个矿井,非常幽深黑暗。 万俟林木说:“小白先生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有命么?” “不一定。”罗参说:“你们听。” 哗啦呼啦…… 竟然是水流声。 在空旷的环境中不停的回荡着。 万俟林木说:“这里竟然有暗流?” 温石衣说:“怪不得上面长了一棵那么大的树,原来是有暗河的滋养。” 众人往下滑,果然看到了水流,水流还挺湍急,水量不小。 没想到这么干旱的地方,真的有水。 那么沉船,或许也并不是无稽之谈…… 大家滑下来,落了地,卸下绳索,就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趴在河水中,正被水流快速的往下游冲。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掉下来之后显然是晕过去了,不知道这时候是死是活,被水流一路快速冲去。 温石衣顾不得太多,赶紧跳下水去,快速往小白先生游去,勾住小白先生的脖子,将人拖上岸边。 小白先生被拖上来,简直像是落汤鸡一只,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胸口基本没有起伏,呼吸也非常微弱。 “他呛水了。”罗参说。 罗参说着,立刻把小白先生推成侧卧的姿势,“哇——”一声,没一会儿,小白先生果然自己吐出一口水来,但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温石衣试探了一下小白先生的鼻息,说:“是不是该做人工呼吸?” 他说着,不等众人反应,已经快速压下去。 小白先生浑浑噩噩的,只觉得头晕的厉害,缺氧的厉害,想要呼吸,但是嗓子被堵住,怎么也呼吸不畅,好像要被活活憋死。 就在这时候,唇上一股温热,让人贪婪的温度,那么熟悉。 “咳!!!” 小白先生猛烈的咳嗽起来,呼吸一下就被打通了,不停的咳嗽,不停的喘着粗气,就要醒过来,似有若无的挣开一点眼睛。 声音很小很小,喃喃的说:“狗……狗子……你怎么……” 温石衣刚才急于救人,根本没有发现,他跳进水里把小白先生拽上来,脸上的面具沾了水,之前又在泥土里打滚儿,早就不怎么结实。 此时此刻,他的面具有些脱落,脸上化的妆也因为泡水的缘故有些糊开。 万俟林木一听,立刻指了指温石衣的脸,说:“脸!脸!” 就听小白先生声音极轻的说:“突然……变帅了……” 说完,头一外,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 温石衣赶紧一摸,这才发现…… 自己的面具掉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假如十一掉马,你觉得小白先生的反应是什么样的呢?】 万俟林木:我觉得应该是……%#*%!#【哔——】? ?此处被河蟹) 罗小三:…… 温石衣:我觉得小白痴应该会喜极而泣吧,毕竟老公突然变帅了。 【实际上……】 小白先生:妈的xxxx!老子好不容易接受了你丑的设定!不行!你给我丑回来! 135、戈壁火玉7 小白先生做了一个梦。 梦见狗子竟然变帅了, 面部棱角分明,轮廓深邃, 五官立体, 尤其是鼻子,鼻梁挺拔,简直堪称整容模板。 水滴顺着湿濡的头发, “滴答——”落在小白先生的脸颊上, 嘴唇上还残存着令人着迷的温度。 小白先生浑浑噩噩,感觉自醒了过来,但是体力不支,又昏迷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溺水,看到了幻觉。 温石衣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脸皮”掉了一半, 不过幸好小白先生昏迷了过去, 好像是没看真切自己。 温石衣赶紧把自己的“脸”贴回去, 说:“他没事吧?” 罗参说:“没事,只是溺水, 受了惊吓,体力不支, 让他睡一会儿就好了。” 万俟林木站起来, 环顾左右说:“这是什么地方?” 显然是一条暗河,在如此荒凉干旱的地方,存在着一条暗河。 其实就连缺水的沙漠, 地下也存在着暗河,就更不用说戈壁了。 只是万俟林木没想到的是,暗河的上方,竟然打了一个这么大的盗洞。 他们一路走来,戈壁上全是盗洞,难不成…… “是为了找水喝?”万俟林木觉得不太可能。 罗参说:“这条暗河,有人工修葺的痕迹。” 他说着,指了指河岸。 河岸非常非常窄,只有一边有河岸,暗河的另外一边直接接上了石窟的洞壁。 整个石窟也有人工开凿修葺的痕迹,而且看起来工程很大。 罗参蹲下来检查地上的痕迹,说:“年代非常久远了,再加上这里潮湿,水滴石穿,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 河岸应该是一条小路,不过小路坑坑洼洼,有的地方长着苔藓,有的地方已经被腐蚀掉,甚至断裂沉入河水之中。 小路一直延伸向前,通向黑暗的尽头。 万俟林木说:“这里面是什么地方?这里都有河水,难道真的有沉船?” 罗参摇摇头。 就在这时候,“咳咳”的声音响了起来,小白先生似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咳嗽着,捂着自己的胸口,说:“我……疼死我了……妈的,嘶——” 小白先生终于活了过来,骂咧咧的睁开眼睛,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是还能骂人,说明他中气十足。 小白先生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丑哭的狗子。 果然! 狗子还是这么丑。 但是在这种黑暗之中,狗子丑的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温石衣笑着说:“老板,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会误会,老板为了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想要以身相许的。” “我呸你大爷!”小白先生登时炸毛了,还是那种狮子狗炸毛的模样,瞪着温石衣说:“许你狗蛋屁!” 温石衣又笑起来,说:“也是,毕竟咱们俩早就暗通沟渠了,根本不用这套。” 暗通沟渠…… 万俟林木:“……”这句话是这么用的么? 小白先生显然被温石衣气着了,跳起来就要揍他,结果…… “啊!嘶——” 他痛呼一声,膝盖一曲,直接就要跪在地上。 温石衣笑着说:“老板,还没过年了,我这么穷,你就算跪我,也没红包发的。” “你……你……”小白先生气的浑身哆嗦,说:“我腿疼,你特么扶我一把!” 这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万俟林木有些头疼,说:“是不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扭到腿了?” 小白先生没有外伤,不过腿上有点存筋,一看就是扭伤了,稍微有点肿,他娇生惯养的,疼的子哇乱叫。 温石衣嘴上逗他,实际却蹲下来,说:“算了,我背着老板吧。” 小白先生哼哼了一声,虽然不情不愿,一脸你占便宜的模样,但还是趴在温石衣背上,让他背着自己。 反正已经掉了下来,而且看样子这地方还大有乾坤,众人一致同意往里去看看。 大家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罗参和万俟林木在前面开路,温石衣背着小白先生跟在后面。 小路非常非常窄,必须单排通过,地面还很湿滑,暗河的水比较湍急,水花飞溅时不时打在他们身上,这样行走有些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水中。 罗参侧着身往前走,拉着万俟林木的手,小心翼翼:“小心脚下,不要打滑……这块砖很滑,有点松动。” 万俟林木被罗参拉着,稳稳跟在后面,小白先生不用自己走路,百无聊赖的趴着,眼看着前面两个人“秀恩爱”,又低头看了看狗子,心中升起一股自己瞎了眼的感觉…… 小白先生额头青筋狂跳,冷冷的说:“你再瞎摸,我就咬掉你的爪子!” 走得好好儿的,小白先生突然又开始发飙,万俟林木回头去看,原来小白先生之前被粽子拽掉了裤子,因为时间紧迫,根本没有时间换上新的,如今又掉进水中,九死一生,简直不能再狼狈。 温石衣趁着背着小白先生的机会,竟然偷偷揩油,毕竟他要背着小白先生,双手搭在他的腿下面,这就给足了温石衣揩油的机会。 温石衣还装作一脸无辜的说:“老板,我没有啊,你别多想。” “你还说没有!?!” “真的,我没有。” “你就是有!!” “老板,我这么正直的人,你可别冤枉我啊。”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别吵了,前面没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涨水,原本的小路全部被淹没了,最后一点儿也不剩下,“这可怎么办?” 罗参把行李放下来查看了一下,说:“看看有没有带皮艇。” 众人全都翻找背包,他们带下来的背包非常有限,温石衣翻开背包一看,自己带的竟然是换洗衣物的背包,里面有干净的裤子。 温石衣看到干净的裤子,一脸“熟视无睹”的模样,很自然的把背包又拉上,说:“我这里没有。” 小白先生并没有发现裤子,还在专心的找其他背包,惊喜的说:“我这里有!” 一个小皮艇,根本不大,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就比较实用了,他们把皮艇充气,放到水中,四个人上了皮艇,船桨还是折叠款的,非常方便。 罗参划着船,其他人全都坐下来,这样顺流往下走,也省了徒步前行的体力。 万俟林木用手电照明,环视着洞窟,水面幽幽的,有些发绿,这个地方空气流通不是很好,水质也不是太理想,河水乌涂,一眼根本看不清下面到底有多深。 万俟林木正在照明,小白先生突然恶狠狠的说:“狗子!你再他妈摸我,我就一脚把你从这里踹下去!” 两个人一路上都在吵,小白先生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而温石衣偏偏喜欢“玩火”,好像特别喜欢看小白先生发脾气。 万俟林木说:“你们别闹,小心皮艇翻了。” 温石衣举起手来,说:“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摸。” 小白先生怎么可能信他,说:“你刚才也说没摸!” 他说着,立刻炸毛说:“你他妈还摸!我草你……”大爷…… 小白先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愣住了,因为温石衣正举着双手以示清白,不可能生出第三只手来,但摸着小白先生的那只手,并没有挪开。 小白先生倒抽了一口冷气。 罗参和万俟林木坐在皮艇的前排,小白先生和温石衣坐在皮艇的后排,万俟林木举着手电,罗参正在划船,怎么可能偷摸小白先生。 这个船上……什么时候蹦出第五个人来了? “啊!!”小白先生大叫一声,简直震耳欲聋。 他僵硬的回过头去,就见一直骷髅手搭在自己的腿上,顺着那手一看,有“人”猫在他们的皮艇下面,只露出一条胳膊,正不断的摸索着。 “我草他大爷——”小白先生大吼一声:“他妈的粽子!!” 粽子就粽子,还带这么多前缀! 那粽子被小白先生的大吼声“惊扰”了,刚开始只是偷偷的“摸”,突然就癫狂起来,好像被触动了机括一样。 粽子双手扒着皮艇的边缘,不停的摇晃着他们的皮艇。 “卧槽!”小白先生被一晃,差点直接从皮艇上摔下去,“嘭!”,他倒在皮艇上,摔了一个大屁蹲,与此同时,就跟另外一个粽子对视在了一起。 不止一个! 是之前见过的玉人粽子。 “水里!”万俟林木突然大喊:“水里都是!” 哗啦—— 哗啦! 与此同时,众人就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是水流的声音,而是水中有东西在动的声音,隐隐传来涟漪。 粽子! 水面乌涂,里面有东西在搅浑水,竟然是无数的粽子,这条暗河,好像是粽子的老窝一样! “稳住,不要慌!”罗参说:“抓住皮艇,不要掉下去。” 下面是粽子的老窝,如果掉下去,就是下饺子。 小白先生紧紧抓住皮艇,但是那些粽子全都被惊动了,前仆后继的冲上来抓挠他们的皮艇。 粽子的爪子非常尖锐,“刺啦”不停抓挠着,皮艇有些不堪重负,发出“呲——”的撒气声。 众人只觉得下沉的速度加快了,万俟林木深吸了一口气,憋足气息,随着皮艇猛地陷入水中。 一进入水中,这才看的清晰一些。 无数只空洞的眼眶盯着万俟林木,好像在欢迎万俟林木的到来,扬起贪婪的狞笑。 万俟林木憋着气,一脚踹开冲向自己的玉人粽子,因为是在水中,很不好着力,万俟林木一踹之下,身体快速向后漂去。 “咚!”哪知道竟然直接撞在了一个粽子怀里,来了一个标准的“投怀送抱。” “嗬——” 那粽子瘦削的胳膊瞬间勒住万俟林木的脖颈。 万俟林木现在没办法用灵力,他的灵力憋在身体里,就跟一个普通人差不多。 万俟林木屈肘向后打去,使劲打了三下,但是水中的力气被卸去了不少,那粽子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 万俟林木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粽子的胳膊好像树枝,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让万俟林木有一种缺氧的感觉,与此同时,冰冷的河水让万俟林木腹中一片绞痛。 万俟林木双手扒着粽子的胳膊,已经几乎没有力气挣扎,就在他脱力的时候,一个影子从旁边窜过来。 竟然是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游过来,一头撞开那粽子,万俟林木被扼住的脖子一下得到了自由,本能的快速向上游去,“哗啦!!!”一声,冒出水面,狠狠的呼吸了两下。 万俟林木成功换气,连忙又扎下去,就见小白先生正在和那只粽子搏斗。 已经变成了肉搏,小白先生本就没什么章法,两只手抱着粽子的头,骑在粽子身上,使劲的扭着他。 那粽子双手乱挥,张嘴就要去咬小白先生的手,小白先生吓得吐出气泡,两只手一上一下,掰住粽子的牙齿不让他落牙。 疯狂的扭打之间,又有粽子向小白先生扑过去,万俟林木想要过去帮忙,但是距离太远,他根本游不过去,那后来的粽子一下偷袭了小白先生,把小白先生和之前的粽子一起撞出很远。 “嗤——!!” 水底有凸起的石头,小白先生骑在那粽子头上,哪知道这么巧,被撞过去之后,粽子的胸口猛地扎在那凸起的尖锐石头上,登时被钉在了石头上,伏尸不动了,而小白先生一点儿事也没有,只是受了惊吓,也没想到这么巧就制服了粽子。 万俟林木扎在水中,河水非常冰凉,刺激的他腹中一阵阵绞痛,冷汗混合在水中,还有铺天盖地的粽子疯狂的席卷而来。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体力越来越不支,眼皮也越来越重,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是那种熟悉的疼痛,带走了他全部的力气。 小白先生解决了一个粽子,回头一看,就见水中“咕嘟嘟”开始冒泡,竟然是万俟林木昏厥了过去,不停的往水底沉去。 “咕噜!”小白先生想要叫他的名字,但是一张嘴就是吐泡,他牟足一口气,快速往水底扎去,一把拉住下沉的万俟林木,拽着他往上游。 但是粽子又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似乎柿子捡软的捏,专门围攻他们。 小白先生就算再走运,也无法带着万俟林木顺利杀出粽子的包围。 唰——!! 就在这时候,一根细线突然从水中飞旋而来。 黑色的细线带着水流,将乌涂的河水一分为二,一声轻响之后,直接勾住一只粽子的脖子。 咔吧! 粽子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脖子已经被细线一卷,直接连根掉了下来,尸首分离,脑袋向上漂去,“咕嘟”浮出水面,身体向下沉去,沉入淤泥的水底。 小白先生吓得睁大眼睛,他感觉自己的眼睛睁得都要冒泡了,但是他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细线。 细线“唰——”一拐弯,瞬间“噼里啪啦”割掉了七八个粽子的脑袋。 与此同时,罗参快速游过来,一把抱住昏迷的万俟林木,另外一手拽住小白先生的后脖领子,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温柔了,直接将二人拖出水面。 “哗啦——!” “咳咳咳咳咳——”小白先生剧烈的咳嗽着。 他们被河水冲出很远,前面河水变浅了一些,又有了河岸,众人快速爬上河岸。 就听到“哗啦!”的声音,又有人从水中钻出来,小白先生还以为是粽子,原来是温石衣。 温石衣一只手拽着两个背包,浑身湿漉漉的从水中走出来,原来他是去抢救物资去了。 那些粽子似乎因为畏惧罗参,一时间不敢上岸,全都逡巡在水中,用黑洞洞的眼眶阴森的凝视着他们。 万俟林木浑身打着冷战,被拖上来之后也开始猛烈的咳嗽,万幸的是醒了过来。 他脸色惨白,非常虚弱,声音很轻很轻,嘴唇张合,似乎说了一声什么。 “什么?”罗参赶紧低头贴近他的嘴唇去听。 万俟林木虚弱的说:“蛋……蛋……在水里。” 蛋? 万俟林木刚才被熟悉的疼痛席卷,这并不陌生,一时间全身的力气被卸掉,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昏迷之后,万俟林木只觉得浑身无力,但是身体里的灵力在慢慢回笼,这说明…… 蛋已经生下来了! 然而万俟林木身上什么也没有,这说明很可能掉在水里了。 罗参回头看了一眼河水,眯了眯眼睛。 小白先生听他们说什么“蛋”,就说:“蛋?那个咸鸭蛋么?” 温石衣说:“什么咸鸭蛋?” 小白先生说:“我怎么知道什么咸鸭蛋?就是从大东身上掉下来的,就刚才,掉在水里了……哎,一颗咸鸭蛋而已!” 他正说着,就见罗参竟然要重新回到水里去捡那颗“咸鸭蛋”,震惊的说:“二傻,你傻了么,那里面那么多粽子!!” 温石衣一步站起来,拦住罗参,他当然知道那不是咸鸭蛋,而是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孩子。 温石衣拦住罗参,皱眉说:“你不要去,你留下来照顾这里,我去把蛋找回来。” 温石衣说着,又说:“放心。” 他说完,立刻调头,快速往河水中冲去。 “狗子!!狗子!?我草你大爷!大家都疯了吗!?”小白先生大喊了两声,根本拦不住温石衣。 他并不知道那颗蛋意味着什么,还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咸鸭蛋,所以自然不能理解,还以为温石衣疯了。 温石衣冲进水中,“哗啦!”一声直接淹没了进去。 小白先生吓得手脚冰凉,水里那么多粽子,他们不敢爬上来,但是温石衣却要羊入虎口! 水面很乌涂,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模样,而且如果想要捡那颗“咸鸭蛋”,估计要钻到水底,这不是死路一条么? 小白先生急的直跺脚,嘴里骂着:“疯子疯子!他妈的……” 他说着,却着急的跑到水边,趴在岸边,手脚冰凉的往水里看去。 因为水下很深,温石衣下去之后,只打起了一阵涟漪,很快就消失在河水之中,无影无踪,连同那些粽子一起。 咕嘟—— 咕嘟! 就在这时候,水中竟然开始波动起来。 咕噜! 一声轻响,一个个粽子脑袋浮上水面。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好像放河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从起初数的清,最后变成根本数不清,与此同时,水面炸开一片血花。 血水从下面冒出来,一点点阴湿河水,被河水快速冲淡,又冒出来,又被冲淡,如此反复。 小白先生看到血水,吓的更是脸色苍白,那些粽子是不流血的,被切下脑袋也只是冒出一些黑漆漆的浆液罢了。 流血的是人! 是温石衣! “狗子!!狗子——!”小白先生紧张的冲着河水大喊:“狗子!!” 他一边喊,只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那些粽子脑袋熏得,眼眶酸的厉害,“生理泪”就要掉下来,混合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随着一起流下来,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落在河岸。 “哗啦——” 与此同时,就听到一声水响,小白先生快速抬头。 温石衣! 竟然是温石衣。 温石衣从水中大步走上来,冒出水面的一刹那,他左手手背上的骨刺骤然缩回皮肤里。 破裂的皮肤也快速结痂愈合,等他走到岸边的时候,身上所有的伤口也已经更快速愈合,仿佛重获新生。 “狗子!?” 小白先生还跪在岸边,没想到温石衣竟然回来了。 而且看他那样子,毫发无伤? 那刚才的血水是谁的? 温石衣走上来,伸手擦了一下小白先生的脸颊,相对比温石衣,小白先生的脸显得太小了,一只手就能将他的眼泪擦干净。 温石衣笑着说:“老板,心疼我了么,都哭了?” 小白先生这才反应过来,胡乱地抹着自己的脸,说:“你别瞎说!这……这是河水溅上来的!” 温石衣笑了笑,也没有拆穿,越过小白先生,走到万俟林木和罗参身边。 万俟林木的体力还没有恢复,温石衣将一样东西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来,递给万俟林木,说:“收好。” 是蛋! 真的…… 好像咸鸭蛋。 起初小白先生说咸鸭蛋,万俟林木还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咸鸭蛋? 毕竟第一个蛋宝宝,那是相当得有钱,小兔兔没破壳之前,就是一块宝石,还暖洋洋的,可以做多功能暖手宝。 而这一次…… 真的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咸鸭蛋。 灰白色的蛋壳,并不暖,甚至还有点凉,上面有点斑斑驳驳的“杂质”? 反正不像咸鸭蛋,就像松花蛋…… 罗参对温石衣说:“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温石衣摆手说:“谢什么,这不也是我侄儿么?” 小白先生擦干净自己的脸,这才跑过来,跳着脚的骂温石衣,骂的口干舌燥,这才很别扭的说:“你……你没受伤么?刚才水面上有血冒出来。” “没有,”温石衣说瞎话都不打草稿,说:“是那些粽子的血,可能有的粽子比较新鲜,所以还会流血。” 血的确是温石衣的,不过温石衣是坟鸟,他虽然不是凤凰,没有凤凰血,但是自我的愈合能力非常强,受伤之后立刻就会愈合,从水面走出来的一刹那,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修复了。 温石衣为了转移小白先生的注意力,说:“你们看,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万俟林木的体力已经开始恢复了,水边不□□全,大家准备继续往先走,往前走了几步,小白先生第一个大喊着说:“沉船!!沉船!” 暗河从前面开始分流,赫然一艘沉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巨大的沉船好像水中的孤岛,一半湮没在水中,一半傲立而出。 不过…… 这艘沉船,是石头雕刻出来的。 真的是沉船,小白先生父亲留下来的密码之中,所说的沉船。 小白先生激动的说:“那个老不死一定在里面!一定在里面,咱们快走……” “等等,”温石衣拦住他,说:“这不是沉船,这是墓葬。” “墓葬?”小白先生诧异的说:“这不是船么?” 罗参说:“你见过石头做的船么?” 古代的船只多半是木头制作的,就算是现代,也不会用石头做船只。 这只沉船显然只是一个外形,故意雕刻在这里的。 罗参皱眉说:“里面尸气很足。” 小白先生突然冷静下来,奇怪的说:“那个老不死……找什么墓葬?” 小白先生的父亲并不是道上的人,他们家里都不是做这个的,其实小白先生也算是“半路出家”,他是因为母亲早亡的缘故,所以非常“怕死”,才会出资研究长生不老。 而小白先生的父亲,是个玉石爱好者,从来都没有沾过道上的事情。 父亲突然留了字条,要去找母亲,又出现了密码,紧跟着是盗洞,最终的沉船还是一个墓葬。 越来越奇怪了…… 小白先生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喀拉”一声,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 地上是一个小铁盒子。 小白先生眼眸睁大,瞳孔收缩,蹲下来把那小铁盒子捡起来。 是那种专门装药片或者糖果口香糖的铁盒子,看起来有些旧了,磨掉了一层漆。 小白先生激动的说:“这……这是那个老不死的!我肯定,绝对是他的,他真的来过这里!” 小白先生的父亲喜欢吸烟,是个正宗的烟民,不过遇到小白先生的母亲之后,就不吸烟了。 小白先生的母亲不喜欢烟味儿,闻到烟味经常会咳嗽,所以他父亲就开始戒烟,试过很多方法,随身会携带着口香糖,巧克力一类的东西,想抽烟了就塞上一颗,让嘴里不闲着。 后来小白先生的母亲送了他一个糖盒子,就是这个盒子。 小白先生说:“那个老不死特别喜欢这个盒子,他一直留着,一直随身带着!绝对不会有错,他真的进去了……” 他说完,脸色坚定起来,声音沙哑的说:“我要进去。” 万俟林木、罗参和温石衣对视了一眼,温石衣笑着说:“嗨,咱们一路过来,不就是来找老板您的父亲吗,老板决定好了,我们就进去,我也好见见未来的岳丈大人。” “岳……”小白先生好不容易正经一次,听到温石衣的话,登时脸色涨红,跳起来大骂:“我草你大爷,谁特么是你岳丈?!要多远滚多远!” 温石衣拿出手电,说:“走吧,进去。” 沉船是一个墓葬,确切的来说,只是把墓门修建成了沉船的模样而已。 四个人走进沉船,沉船的墓门是被打开的,还有炸开的痕迹,所以他们进去根本不需费吹灰之力。 墓门之后,衔接的就是墓道。 波纹穹顶,天圆地方,墓道两壁还雕刻着花纹。 万俟林木和罗参走在后面,万俟林木小声说:“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感觉好像是小白先生他爹,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 罗参点点头,似乎也有同样的猜想。 毕竟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包括掉在地上的糖盒子,看起来也是相当刻意,掉什么东西不好,非要掉一个小白先生这么熟悉的东西? “真特么恶心!”小白先生用手电照着墓道上的壁画,说:“怎么都是扒皮抽筋的画?太恶心了!” 墓道两壁刻画着很多壁画,风格看起来非常泼辣,多半是扒皮抽筋,下油锅一类的画面。 罗参淡淡的说:“这些人应该是在祭祀。” “祭祀?” 罗参指着一幅画说:“是一个崇拜雨的部族,他们每一幅祭天的画面里,全都在下雨。” 万俟林木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古代认为雨水是老天爷的恩赐,古代的农民都是看老天爷赏饭吃,和雨水息息相关。 这个部族好像特别崇拜雨水。 罗参用手电照着一个壁画,说:“这个部族认为,干旱是老天爷的惩罚,是因为有人在作恶,才会惩罚族人。” 其中一副壁画,是他们把一个人抓起来,按在祭台上,直接拨了那个人的皮,献给神明。 后面一张图,则是天空飘起了雨滴,祭祀的人们载歌载舞,欢快庆祝。 小白先生干呕了一声,说:“真是太恶心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去,温石衣眼看着小白先生落在后面,就说:“老板走快一点,走的那么慢,小心被鬼抓走。” 小白先生喘着粗气说:“你们他妈怎么不知道累?老子都快要累死了,实在不……” 不行了…… 小白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咕咚!”一声,竟然直接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老板?!”温石衣赶紧一把将他拽起来,入手十分滚烫,皱眉说:“他发烧了。” 万俟林木说:“肯定是之前受伤还没好,又两次落水,毕竟他是个肉/体凡胎。” 罗参淡淡的说:“我看不只如此吧?” 他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温石衣。 温石衣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那……咱们先就地休息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退烧药吃。” 众人就地休息,温石衣拿出一块毯子扑在地上,把小白先生放在上面,免得地上太冷再着凉。 又从背包里拿出换洗的干净衣服,万俟林木一看,说:“有干净的衣服?那你还让他一直光着屁股,能不着凉么。” 温石衣有点讪讪的说:“我哪知道他那么禁不起折腾呢。” 也是,温石衣自小见的都是一些“特别”的人,他的两个爸爸,还有哥哥们都是特别的人,就连万俟林木也是特别的人,还从没见过小白先生这么“娇气”的人。 罗参从被背包里找出相对干一些的毛巾,毕竟他们的背包全都掉进水里,有的灌了水,基本都湿掉了。 罗参把毛巾扔给温石衣,说:“给他擦擦,换身干松的衣服。” 说着,又扔过来一个小盒子,说:“第一次做肯定受伤了,没给他上药吧?” 温石衣哪有时间上什么药,做完第一天的早上,就被小白先生暴躁的赶了出来,后来两个人谁也没提这个事情。 再者说了,温石衣也是第一次,并不知道还需要上药这种事情。 温石衣接住小盒子,仔细的看了看使用说明,看的非常认真。 万俟林木小声的说:“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罗参笑了一声,说:“有备无患。” 大家和粽子搏斗了一路,尤其是万俟林木,灵力刚刚回笼,特别需要补充体力,饿得已经是前胸贴后背。 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在旁边开始做饭,把户外炉灶拿出来,准备煮一些热乎的东西吃。 两个人煮饭吃,温石衣就给小白先生换衣服抹药,小白先生迷迷糊糊的,刚开始觉得很难受,浑身无力,还有些头晕,是发烧生病的感觉。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因为母亲魔怔了,也不去关心小白先生,他发烧生病从来都是一个人扛。 而且小白先生非常讨厌去医院,医院就是生离死别的地方,他在那里失去了母亲,这让小白先生讳疾忌医,生病之后从来都是自己在家里随便吃点药忍过去。 他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汗,很温柔,好像母亲一样…… 但后来,竟然有点羞耻。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一脸小狗的模样看着罗参做饭,一看就是馋得不行,还揉着自己狂叫的肚子。 罗参忍不住笑了一声,刮了刮他的鼻子,说:“你是不是还有混沌的血统?我听说混沌长得就像大狗。” 万俟林木张嘴说:“信不信我咬你!” 两个人正说话,就听到“隔壁”有些哼哼唧唧的声音,刚开始很隐约,后来越来越放肆。 小白先生在羞耻的感觉中醒了过来,吓得大喊一声:“你他妈干什么?!” 温石衣正在给他上药,被小白先生当胸就踹了一脚,差点直接翻出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说:“给你上药啊,你发烧了,可能有受凉的关系,不过我刚才看了看,好像也有点发炎红……” 肿…… 温石衣没说完,已经被小白先生跳起来一把捂住嘴巴,恶狠狠的说:“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温石衣笑眯眯地说:“看来这药还挺管用,你都能骑在我身上撒野了。” “我……”小白先生气的头顶冒烟儿,说:“我骑你大爷!!” 温石衣说:“这可不行,老板,我会吃醋的。” “我……我——我……”小白先生气的我了好几声,第一次骂不出口,因为他胸闷心短,还头晕,发热没有退下去,骂人也是需要底气的。 温石衣说:“好了,不逗你了,醒了就吃点东西垫垫胃,一会儿好吃药。” 小白先生不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兀自生闷气,低头一看,说:“怎么回事?” 温石衣装糊涂,说:“什么怎么回事儿?” 小白先生指着自己的裤子,说:“哪来的裤子?” 温石衣“恍然大悟”:“哦,刚刚路上捡的。” 小白先生气的头晕,说:“你特么以为吃鸡呢,随手捡装备?!” 万俟林木怕温石衣把小白先生给气死,就说:“翻出过来,来吃点东西吧。” 小白先生早就饿了,听了这句话,才转过头不搭理温石衣。 罗参将饭盛出来,他们带了一点儿米,罗参熬了粥,给大家一人盛了一碗,又将那些罐头炒成了一大锅。 别看都是速食品,但是做成一大锅,经过罗参的调味,闻着竟然还挺香。 万俟林木饿极了,舀了一大勺粥就塞进嘴里:“啊!嘶——好烫!烫死我了!” 他说着,赶紧吞着舌头扇风,舌头都给烫红了。 罗参无奈的说:“慢点吃,吹一吹。” 他说着,吹着自己的粥,然后递给万俟林木,说:“吃我的,我的吹得凉一些。” 小白先生抱着粥碗,眼睛顺着碗边偷偷瞄着罗参和万俟林木的互动,只觉得特别温馨,哪像自己和温石衣? 温石衣长得丑,还不体贴,自己真是眼瘸了! 小白先生喃喃的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移情别恋了。” 虽然二傻的确没有自己帅,但是体贴又温柔,看起来是个绝世好男人。 “什么? ??”万俟林木没听见他一个人叨念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小白先生说:“没事,哦对了……” 他又说:“之前那个咸鸭蛋呢?可能是发烧的缘故,我嘴里没什么味儿,咱们把那个咸鸭蛋敲开吃了吧!” 万俟林木:“……”小白先生竟然惦记着自家二娃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二崽崽:大家好,窝是咸鸭蛋!有个怪蜀黍要敲窝的小脑袋!救命鸭~ 温石衣:放心,叔叔帮你治他! 小白先生:咸……咸鸭蛋说话了! 万俟林木:我家崽崽这次长得也太其貌不扬了,难道……比较有内涵? 罗小三:…… 136、戈壁火玉8 “咸鸭蛋……” 温石衣登时笑了出来。 小白先生奇怪的说;“你笑什么?那不是咸鸭蛋么?” 万俟林木心说当然不是, 虽然这个自家二崽崽看起来不是很有钱的样子,但是也绝对不是咸鸭蛋, 说不定就是金玉其中呢! 温石衣笑着说:“要不然……我给你粥里撒点盐, 就有味儿了。” 粥是白米粥,撒点盐,里面没有配料, 这要怎么喝?当盐水喝么? 小白先生咂咂嘴, 说:“不给吃就不给吃,算了算了。” 众人吃了罗参做的饭,稍微有了一些体力,尤其是万俟林木,感觉灵力回笼之后,身上就是爽,又恢复了以往的元气, 说话都有底气了。 万俟林木吃饱喝足, 站起身来, 掸了掸身上的土,用手电照着壁画, 说:“这地方是个大工程啊,这么多壁画, 都讲的是什么?” 壁画一幅一幅接连不断, 有的是单纯的祭祀壁画,有的则是叙述壁画。 众人背上行李,沿着墓道一直往里走。 “你们看!”万俟林木突然指着一幅壁画, 说:“快看这个,金面具!” 金面具! 那不是无二么? 无二竟然在这幅壁画上? 罗参眯了眯眼睛,无论走到哪里,竟然全都和这个无二有所关联,他冷声说:“看来还真是阴魂不散。” 小白先生看过去,“咦”了一声,说:“这不是无二么?” 众人的目光“唰!”全都聚拢在小白先生身上,紧紧盯着他。 小白先生并没有发现众人的目光,还说:“看着真像啊,这个面具也太像了,无二那个神棍,就喜欢装神弄鬼的戴着这么一个金面具。” 小白先生为了求长生不老,和无二有合作,起初万俟林木他们以为这个小白先生是个幕/后小boss,不过见过面才发现,什么幕/后boss,实在太抬举小白先生了。 小白先生就是个纯种的傻白甜。 不不不,小白先生一点儿也不甜,反而有点辣,傻白辣。 万俟林木试探的说:“那个无二……没有和老板提起这个地方么?” 小白先生仔细想了想,挠了挠后脑勺,说:“没有啊,那个无二看起来就是个神棍,一直说可以告诉我长生不老的秘诀,让我出资,调配人手给他,结果这么久了,还什么结果都没有……这地方跟他有什么关系?” 万俟林木也很想知道,这个地方又和无二有什么联系。 众人顺着壁画一直往前走,叙述性的壁画,起初是祭祀。 戴着金面具的白衣男人穿着一身长袍,站在祭台之上,看起来他的职责是祭司。 按照之前他们的了解,这个无二应该是白民族的一个分支族长,因为同时拥有两颗心脏,所以一时行医救人,一时又无恶不作。 无二用帝俊火种在荒漠之中修建了一个墓葬,企图将两颗心脏全部占为己有,但是好的一面却主动趋势着无二的躯壳,躺进棺材之中,活葬了自己。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无二有所不甘,一直以魄的形式游荡在外,企图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获得自己的真身。 这个壁画上的族人衣着风格,应该不是白民族人,但是无二在这里竟然担任他们的祭司。 看壁画来说,祭拜的人还不少,都将无二奉若神明。 万俟林木低声说:“小白先生说的没错,他就是个神棍。” 小白先生看着那些壁画,都很抽象,他也没什么艺术细胞,说:“这都讲的是什么啊,根本看不懂,怎么连成故事?” 罗参就挨着壁画,一幅一幅的解释,说:“这应该是一个崇拜雨水的部族,第一幅壁画是祭司在祈祷上苍,第二幅壁画就开始降雨。” 小白先生说:“还能有这回事儿?他以为自己是泾河龙王啊!” 罗参指着下一幅壁画又说:“族人因为雨水,开始跪拜祭祀,对他信奉有嘉,而且还奉上了祭品。” 古代的祭品,无非是一些牛羊猪,但不难看出,这些族人非常崇拜祭司。 壁画一直往下延伸,下一幅壁画上,除了祭祀之外,竟然还出现了一个男人。 祭司不再是主导的位置,他站在了男人的身侧,双手举过头顶,一条腿屈膝跪下,似乎在膜拜这个男人,而祭台之下,站着很多族人。 再下一幅,族人们跟着祭司,一起跪在地上膜拜这个男人,紧跟着天空就密布了乌云,然后开始下雨,雨水非常磅礴充沛,族人们载歌载舞,庄稼也开始生长。 因为壁画非常抽象,庄稼的生长堪比大树一样粗壮,怪不得小白先生根本看不懂。 小白先生说:“这……这新来的男人,是雨神么?” 这是一个信奉雨水的部族,毕竟生活在这种干旱的地带,下雨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祭司请来了一个能降雨的男人,而且对这个男人毕恭毕敬,奉若神明,族人们因为崇拜祭司,也对这个男人毕恭毕敬。 从此之后,男人变成了部族之中的神明。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意思?这幅画上这么多人?” 罗参看了一眼,说:“应该是在征召壮丁。” “壮丁?” 罗参点点头说:“这幅画上的人都是男人,而且他们身材高大,应该是族内征召壮丁。” 果不其然,下一幅画就是祭祀将这些壮丁编队入伍,组建了一支自己的“军队”。 而这个军队却不是用来保护部族,他们被带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万俟林木说:“沉船!” 这些壮丁被带进了沉船之中,大部队走入沉船,画面的用色有些深沉,看起来非常悲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壮之感。 再加上这些壁画年岁太久,已经刚开始斑驳褪色,看起来就更是古怪。 接下来就是这些壮丁疯狂的画面,他们穿着与玉人相同的玉衣,手舞足蹈,张牙舞爪,面部表情非常夸张狰狞。 万俟林木说:“这些壮丁竟然是咱们看到的玉人粽子?” 罗参的嗓音有些深沉:“恐怕如此。” 族内的壮丁全都疯了,老弱妇孺跪在旁边,哭的痛心疾首,大地干涸,出现了龟裂,庄稼都枯萎了,地上寸草不生,到处都是饿死的动物和族人。 画面到这里,用色已经非常悲凉,一股浓郁的绝望,仿佛是干旱的热浪,几乎扑面从壁画中冲出来。 小白先生忍不住说:“这也太惨了。” 族内开始反抗了,他们征召了剩下的族人,拿着一些不算武器的农具,来到了沉船,冲了进去。 而这幅壁画上根本没有祭司,只剩下那个被奉为雨神的男人,祭司不知去向。 罗参说:“应该是逃跑了。” 族人将“雨神”抓了起来,紧跟着的壁画,有点像他们刚刚进入墓道时看到的壁画。 族内用他们的办法,惩罚了雨神,将雨神扒皮抽筋,然后埋在了这艘沉船里。 并且把那些疯狂的玉人,一同安葬在了沉船之中,堵住沉船的墓门,族人跪地祭拜。 这艘沉船,从此之后就变成了族内的祭拜场所。 最后一幅壁画,天空又飘起了雨水,降落在干涸的土地上…… 小白先生说:“这个雨神有点惨,怎么看他都是个傀儡啊,那个祭司才是罪魁祸首,也不至于扒皮抽筋吧,看起来真的很恶心。” “嗯?”万俟林木突然发出一个疑问的声音,指着带有金面具的壁画,说:“这个金面具,他的腿上怎么会有一个标记?” “什么标记?”众人凑过去看,果然,金面具的腿内侧有一个标记,因为祭司的衣服问题,而且还是赤着脚,所以看得很清楚。 像是个花瓣的标记。 小白先生“嗨!”了一声,说:“我知道啊!” 他这么说,根本没人搭理他,温石衣“好心”的说:“老板,一边儿玩去。” 小白先生一听急了,这三个打手是要造反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说:“我真的知道啊!你们别不信啊!” 小白先生横插一杠,拦在那壁画面前,说:“这是白民族的刑罚!有犯了大错的人,就会把他腿上的肉割掉,用来喂乘黄吃。”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把目光落在小白先生,万俟林木说:“白民?” 小白先生这下子得意了,很是自豪的抬头挺胸,说:“没错,你们别忘了,我可是白民的现任组长,我母亲也曾经是白民族长,我们一门那是白民贵族,关于白民的事情,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万俟林木:“……”真的,差点忘了! 白民人都是风度翩翩,气度非凡,一看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哪有小白先生这样的?也难怪大家都没记住小白先生这样一重“贵族”身份。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嘶……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记不清楚了……” …… 踏踏踏! 茫茫戈壁,狂风卷着黄沙,石子在空中飞旋,仿佛无数的蝗虫。 无启拽着白先生一路快跑,白先生粗喘着气,看起来体力不支,断断续续的说:“这些粽子怎么回事儿!” 销宁一腿上受了伤,滴滴答答正在流血,小兔兔是青年人的形态,背着销宁一追在他们后面,说:“前面。” 众人往前一看,是一辆越野车,翻倒在一个大土坑里。 那是小白先生的车! 众人跑过去,车里根本没人,车子被摔得变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白先生说:“是白知的车!林木他们呢?” 无启顺着车往里一看,说:“车下面是个盗洞。”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成群结队的玉人粽子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扬起一阵阵尘土,仿佛是一场丧尸大片。 无启立刻说:“下坑。” 他说着,毫不犹豫,将绳索拴在越野车的框架上,搂住白先生的腰,说:“我们先下,跟上来。” 小兔兔点了点头,背着销宁一,将绳索拴在腰间,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丝温柔,说:“抱紧我。” 销宁一的神志完全是个孩子,根本没有清醒,因为疼痛一直在哭,看起来特别委屈,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四个人顺着越野车下面的大坑钻进去,和万俟林木他们一样,很快垂下去,来到了暗河旁边。 上面的粽子因为没有意识,眼看着四个人突然消失,并不会往坑下面看,况且土坑上还挡着一辆越野车,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前疯狂的追赶而去。 无启听着上面的动静,松了口气,说:“我检查一下四周,咱们在这里稍微休整一下。” 小兔兔赶紧把师尊放下来,销宁一一沾地,腿疼的厉害,嘴里发出委屈的抽咽声,搂着小兔兔的脖颈不放手。 小兔兔虽然还是个“孩子”,不过看起来特别温柔,轻轻抚摸着销宁一的头发,低沉的说:“乖,不哭。” 他说着,赶紧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止血药和纱布,销宁一的腿部受伤了,被粽子抓了一把,裤子上都是血,黏糊糊的贴在伤口上,看起来有些狰狞。 小兔兔赶紧用剪子,一点点剪开销宁一的裤子,销宁一委屈的厉害,眼眶一直湿漉漉的,根本没有师尊的清冷,嘴里一直“嘶嘶”的抽泣。 小兔兔一边小心翼翼的剪着,一边安抚的说:“乖,不疼,吹吹就不疼了……真乖。” 他剪开被血泥泞的裤子,小心翼翼的用纱布沾着伤药,清理销宁一的伤口,将伤口的血迹擦干净。 销宁一白皙的皮肤上,新鲜的伤口下面,竟然叠着一块狰狞的伤疤,因为在腿内侧,所以一般不会被发现。 看得出来已经是陈年旧伤,虽然愈合,但是伤口的颜色和正常皮肤不一样,微微鼓起,蜿蜒而狰狞。 一条…… 花瓣形的伤疤。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临时有急事,今天只更了3000字,明天会恢复哒! 这篇文完结之后,会先开沙雕小甜文《结婚吗?情敌先生》,是个小短文,篇幅不长,欢迎提前收藏,捉紧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小剧场】 【检讨书……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反省,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万俟·???·林木:你一个人写什么呢? 罗·一回生二回熟·小三:哦,检讨书。咱们二崽又是在墓里生的,回去之后咱叔叔肯定要发难,我先写好检讨书,有备无患。 万俟·……·林木:…… 137、戈壁火玉9 “前面没有壁画了。” 小白先生用手电照了照前面, 说:“光秃秃的。” 罗参说:“如果这些壁画记录的没有错,这里很可能是那个祭司制造玉人粽子的地方, 还有大量的玉人粽子被葬葬在了这里, 大家小心,不要分散。” 祭司也就是无二,无二一直诡计多端, 的确不得不防。 罗参一直拉着万俟林木, 两个人手拉手往前走,小白先生偷偷瞥了一眼,又偷偷去看温石衣。 温石衣举着手电走在最前面,非常警戒,并没有注意小白先生的眼神儿。 小白先生心里奇奇怪怪的,不是滋味儿,心想虽然自己那天晚上是喝醉了, 但他们的确发生了关系。 别看小白先生有钱, 还是个富二代, 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太多富二代的坏习性,起码就不花心, 而且因为父母的缘故,他对待感情非常慎重。 第一次都已经交代出去了, 而且还是“底层”, 小白先生陷入深深的自责,难道是狗子人格魅力太大了,不然自己怎么会…… 这么注重颜值的人, 怎么就偏偏看上了狗子呢!? “老板?”温石衣听到“咚咚咚”的声音,还以为是粽子来了,回头一看,就看到小白先生扒着墓墙,正在不断的“磕头”,额头都红了一块。 小白先生一脸“悔恨”,脸色发青,不断的以头抢地,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懊悔之中,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这个时候他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狗子那张“其貌不扬”的大脸盘子,毫不夸张的说,狗子这张脸盘子能顶小白先生两个,一点儿也不夸张。 “嗬——”再怎么仔细看,还是被吓了一跳。 小白先生抽了一口冷气,差点坐在地上。 温石衣可不知道他纠结什么,说:“老板,你这是怎么了?发热还没好?” 小白先生不让他碰,别扭的甩开温石衣扶起他的手,咳嗽了一声,说:“我……就是想点问题,我想什么问题还要跟你汇报吗?!我是老板是老板?!” “你你你,”温石衣好脾气的笑着说:“你是老板,你是老板。” “哼!”小白先生哼了一声,昂着下巴,一脸鼻孔朝天的模样走过去,越过温石衣,走在最前面。 温石衣连忙追上去,说:“老板,你走慢点,前面可能很危险,我来打头阵吧。” 小白先生一听,心里有些飘飘然,前面很危险,所以狗子想要打头阵,说明狗子担心自己的安慰。 小白先生想到这里,竟然有点甜滋滋的感觉从心坎儿里冒出来。 不不不!这不是蜜糖,这是糖精的味道,顶多是甜蜜素! 小白先生告诫着自己。 不过…… 即使是甜蜜素,也很甜啊! 小白先生嘴角有点往上勾,这时候就听狗子说:“老板万一您趟了机关,不是还要连累我们大家吗。”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怔愣了一两秒,然后突然蹦起来大吼:“我特么日了狗了我!!” 说着冲上去就去掐温石衣的脖子,温石衣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暴起,赶紧一把抱住跳过来的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骑在他身上,对着温石衣的头就是一连串儿的“重拳”,温石衣都怀疑自己的面具要被他打下来了。 “嘘……”就在这时候,幸好罗参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罗参把食指抬起来,压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的嘘了一声,眼神半眯着,脸上竟然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瞬间让小白先生产生了怀疑——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不知为什么,小白先生看着这样的二傻,明明眼间距还是很宽,很怪异,但是微微眯眼的一刹那,脸色严肃的一刹那,竟然有点…… 有点说不出来的苏感? 众人立刻噤声,罗参低声说:“有水流的声音。” 哗啦…… 哗啦…… 非常隐约的水流声,不像是暗河的水声,没有那么湍急,非常舒缓。 从狭长的墓道中传出来,好像一个女人在唱歌,声音宛转悠扬。 小白先生吓得汗毛倒竖,他还骑在温石衣的身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低声说:“水声么?我……我怎么觉得,是女人在唱歌?” 小白先生虽然是白民,但是血统很杂很杂了,没有白民驾驭野兽的眼睛,也没什么特别的能力,说白了就是一个长相“有点好看”的普通人。 最不普通的地方,估计就是有钱,还有这身臭脾气了。 小白先生的耳力不如大家听的真切,水流声经过墓道的回音,有些失真,就变成了歌声。 罗参打了个手势,说:“就是从前面传过来的,走。” 小白先生吓得不敢松手,紧紧拉着温石衣,温石衣笑了一声,也没有强迫他松手,反而握住了小白先生的手,说:“老板,别害怕,还有我呢。” “呸!你妈才害怕!我……我……”小白先生声音打颤:“我不害怕!” 哗啦——哗啦…… 水流声越来越真切,过滤掉自己吓自己的“滤镜”之后,果然听到的是水流声。 万俟林木说:“你们看,前面是潭水?” 墓道只有一条,一直往前延伸,突然连接了一个大空场,圆形大空场,非常宽敞,空场之前还有一条墓道延伸出去。 而这个巨大的空场,就好像公路上环岛似的。 “环岛”的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潭水池。 水池周边有凸起,将水潭圈在中央,隐隐散发着光芒。 小白先生震惊的说:“潭水……潭水竟然自己发光?” 众人走近一些,发现水潭中间还有一个白玉的雕像,一个男子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擎着一只玉盘,结合他们之前看到的壁画,应该是在接雨水。 走过去才发现,就是普通的潭水,也没什么特别的,水里空空荡荡,非常清澈,水很浅,也容不下什么玉人粽子,跳不出什么妖魔鬼怪。 小白先生这才放心下来,松了口气,说:“嗨,我就说嘛,哪里来那么多奇怪的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女人唱歌,不要怕,有我呢!” 万俟林木实在没忍住,笑了出声。 小白先生瞪了他一眼,说:“你笑什么?” 万俟林木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老板您太有安全感了!” 小白先生:“……”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夸人的话。 小白先生咳嗽了一声,说:“诶,你们说真是奇怪了,这潭水在这里埋着有多少年了?为什么不会蒸发掉?” 他说着,探头往谭水里看。 温石衣一把拉住他,说:“老板,小心!” 这潭水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小白先生说的没错,潭水应该有问题,沙漠里的湖水不蒸发,是因为有地下河的缘故,而这潭水在墓葬中不蒸发,一定是用了什么“防腐保鲜”的技术,就跟涂抹了毒药的金子隔绝空气,长时间还会光彩熠熠一个道理。 温石衣抓住小白先生,吓了他一跳,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毕竟温石衣的表情太严肃了。 但是…… 什么也没有发生。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息,潭水清澈,倒映着半抻着脖子的小白先生,还有拉住他的温石衣的半张脸。 小白先生狠狠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潭水中会钻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嗬——”的又抽了一口冷气,震惊的指着潭水。 “怎么了!?” 因为小白先生的表情太过震惊,众人立刻全都围拢过去。 小白先生指着潭水中的倒影,说:“你你你……你们快看!狗子他、狗子他……” 众人往水中一看…… 狗子,也就是温石衣,半张脸的倒影投射在水中,那倒影挺拔俊秀,脸部轮廓深邃,五官硬朗,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野性,还是个蓝毛! 这不是狗子,分明是温石衣本来的样貌! 温石衣略微睁大眼睛,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水中的倒影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潭水…… 竟然是一面“照妖镜”,透过现象还原了本质! 小白先生不明所以,还震惊的指着潭水说:“狗狗狗……狗子,你变帅了!” 温石衣:“……”说实话,自己一直这么帅。 小白先生喃喃的说:“怎么跟我梦里长得一模一样……” 小白先生从盗洞掉下来之后,溺水昏厥过去,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给自己做人工呼吸,那个人长得非常英俊,带着一股锐利的性感,虽然只看到了一眼,却让小白先生记忆犹新,就和现在潭水中的狗子一模一样! 温石衣挑了挑眉,他发现小白先生真的缺根筋,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自己,就故意笑着问:“老板,那我哪样比较帅?你更喜欢英俊一点的我,还是……野性一点儿我?” 小白先生脸上一红,立刻大骂:“狗屁,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做梦吧你!” 他说着,一撇头,登时又“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瞪着眼睛看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倒影。 因为小白先生刚才受了惊吓,所以大家都围拢了过来,倒影全都在水中。 小白先生稍微一侧头,就看到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影子,和大东二傻长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二傻的眼间距不大了,正正和好,不只是正好,简直就是无可挑剔,英俊又温柔的眉眼,有一种绅士暖男的感觉,深深的卧蚕充斥着浓浓的关切,唇角似笑非笑。 而大东呢,骨瘦如柴的大东身材竟然变得高挑有型,不胖不瘦,脸面看起来稍微有些薄情,乍一看上去有一种浓浓的“厌世风”,又冷漠又不近人情,但是仔细一看,精致的令人屏息。 小白先生震惊的说:“你们……你们怎么也变样了?哎等等……” 小白先生扶着额头,“嘶——”了一声,说:“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变得这个模样,有点眼熟,好像是那个那个什么!” 万俟林木:“……” 罗参:“……” 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说实在的,如果他们现在穿帮,根本没有一点儿危机感。 毕竟嘛,现在这个场面,小白先生的五十几个打手全都跟丢了,就小白先生一个,手里也没什么武器,补给又是平均分配背在身上的。 说句大实话,小白先生现在人单势孤,就算穿帮,大家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因此万俟林木心里根本没有一点儿紧张感。 小白先生一个人想了半天,好像没想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明明就在嘴边的,想不起来了,这个潭水是他妈哈哈镜吧,为什么大家照出来都这么奇怪,不过我就是本来的样子,太奇怪了……” 小白先生还在孜孜不倦的研究着潭水,万俟林木心中默默的说,不奇怪,照的挺“透彻”。 万俟林木脑袋里灵机一动,立刻从口袋里把“咸鸭蛋”掏出来,低声对罗参说:“这个潭水这么神奇,我们也来照照,提前看看二崽长什么样子吧?” 罗参有些无奈,不过说实在的,他也很想知道咸鸭蛋破壳之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万俟林木把咸鸭蛋拿出来,稳稳的抱着,在潭水上照了照。 小白先生正好看到这一幕说:“你要洗咸鸭蛋么?不用洗,撬开了直接剥壳就好了,也不知道这潭水干不干净……我的妈!!”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变成了惊叹。 只见潭水之中,咸鸭蛋的倒影突然波动起来。 一颗其貌不扬的咸鸭蛋在水中变化了影像,猛地爆炸出一片金光,吓得小白先生大喊一声“妈”,向后退了两步,直接跌在地上。 潭水中爆炸出金色的光芒,确切的说,是金色的海浪。 随即有什么东西在海浪中泛起更大的滔天巨浪! 是金色的鳞片…… 金色的烛龙?难道二崽也是烛龙? 就在万俟林木这么想的时候,金色的海浪渐渐褪去,露出巨浪之后的“真容”。 那不是烛龙的尾巴,而是一条金色的鱼尾。 “金鱼?”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 罗参揉着额角,说:“鲛人。” 巨大的金色鱼尾,好像烛龙的尾巴一样巍峨有力,层层的金色鳞片堆叠而起,袒露出鲛人优美又充满力度美的躯体,流畅的肌肉连接着性感的人鱼线,黑色长发披肩而下,映衬着冷酷又禁欲的脸孔,一双深蓝色的眸子,仿佛最深沉的矢车菊蓝宝石,不苟言笑,却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引人沉沦。 罗参没想到,这个潭水还真的映照出了咸鸭蛋的模样,别看咸鸭蛋其貌不扬,又小又丑,结果里面还真是内含金玉。 金色的鲛人,踏着金色的海浪,完全就戳中了万俟林木的“坏心”,“二崽看起来也很有钱!” 小白先生从地上爬起来,震惊的看着潭水,举起手来,稍微有些犹豫,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啪! 还挺疼,不是做梦…… 小白先生一脸痛苦,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就在这时候…… 潭水中的小白先生,突然,笑了一下。 唇角微微一挑,只挑起了左边的唇角,整个面容都没有笑,只有嘴唇笑了一下。 “嗬!” 小白先生吓得抽了一口冷气,连忙揉了揉眼睛,然而只有他在揉眼睛,潭水中的影子却没有动。 小白先生睁大了眼睛,那影子仍然没有跟着他的动作而动,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容颜,影子的脸上却慢慢透露出一股狰狞和可怖,眯起眼睛,扩大了嘴角的狞笑。 “影子!影子动了……”小白先生大喊一声,众人连忙去看。 虽然看的不真切,但短短的一瞬间,大家都看见了,小白先生的影子在笑。 唰—— 湖水又恢复了平静,小白先生的影子也恢复了平静,倒映着他震惊的面孔。 “怎……怎么回事儿?”小白先生震惊的说:“是我刚刚脸部坏死了么?不对啊……这潭水……果然有问题,不太对劲。” 罗参靠近潭水,仔细的看了看,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竟然把手伸进了潭水中。 哗啦哗啦—— 随着波动,潭水很浅,罗参在水底摸了摸,把手又抽回来,说:“潭水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水底。这个池子的池底,应该是用火玉做的,摸起来是暖的。” “火玉?” 没想到火玉还有这样的功能? 罗参把手套摘下来,低声说:“这潭水应该有‘窥伺’的能力,他能照出咱们原本的模样。” 万俟林木也压低了声音说:“那小白先生呢?刚才潭水照出来的他,应该不是偶然吧?” 罗参微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刚才一刹那,小白先生的影子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和小白先生判若两人的笑容。 罗参的声音很低沉,说:“应该……是真的。” 万俟林木若有所思,说:“那你的意思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嘶啦嘶啦——嘶啦——”的声音。 “什么声音?”温石衣说:“前面墓道里传出来的。” 小白先生立刻说:“是电流声,是不是无线电的声音?!” “嘶啦——嘶啦……” “听……听得到么……” “嘶啦——谁……嘶啦——能听到……” 诡异的声音,掺杂着电流,从遥远的墓道中飘出来,经过狭长的墓道过滤,那声音变得隐隐绰绰,不太真实。 小白先生却突然激动起来,说:“是老不死的声音!” 小白先生的父亲? “听——听得见吗……” “嘶——嘶啦——嘶啦……” “谁能……嘶啦!回答我?” “是他!”小白先生更加激动,说:“是他的声音,我认得!快!快追!” 温石衣拉住他,说:“小心,咱们一起走。” 众人立刻背上行李,穿过潭水的空场,走进对面的墓道,一直追逐着声音往里走。 “嘶啦——嘶啦——” 温石衣说:“声音越来越大,不远了。” 嘶啦…… 嘶啦——嘶—— 众人站定在墓道边上,声音是从墓道的第一个墓室之中传出来的。 墓室没有门,方方正正,一眼就能看尽,墓室里面全是棺材,层层叠叠落在一起。 这些棺材落在这里,仿佛这里并不是墓葬,而是一个巨大的仓库,而这些棺材只是普普通通的集装箱而已。 嘶啦—— 无线电的电流声听得更加真切,就从这个墓室里传出来,绝对没错。 小白先生干咽了一口唾沫,说:“这……这么多棺材?” 万俟林木说:“壁画上不是记录了,他们把改造之后的玉人,全都安葬在这个墓葬里,说不定就是那些玉人。” 还以为在戈壁上看到的玉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一旦玉人起尸,他们恐怕都不够塞牙缝的。 “有人——有人能听到吗?嘶啦——” 声音又飘了出来,从一口破破烂烂的棺材中流淌出来。 “在那边。” 众人慢慢靠近棺材,棺材的盖子已经破了,盖得并不是很严实。 或许以前有封泥,但是年代太久,这里还有水流,已经腐败腐蚀,盖子受潮变了形,翘起一角。 众人顺着那翘起的一角往里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黑色的无线电。 被一只身披玉铠甲的粽子抱在怀中。 嘶啦嘶啦—— 那无线电还在不断的飘出声响。 小白先生一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闭眼,把心一横,立刻伸手进棺材里,就要去掏无线电。 啪! 温石衣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冷冷的说:“你不要命了?!你身上血气那么大,伸手进棺材里,是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么?!” 温石衣说话从来都笑眯眯的,突然这么冷酷的吼人,吓了小白先生一跳。 小白先生脸色“唰!”的煞白一片,整个人还哆嗦着,似乎是被气的。 温石衣一愣,眼看着小白先生眼睛里突然升起一股雾气,眼眶还红了,整个人哆嗦着,有一种极力忍耐的感觉,好像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温石衣登时措手不及,连忙说:“这……我没有骂你的意思,其实我脾气不太好了,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突然说:“不对。”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什么不对?” 紧跟着就听到小白先生牙关“咯咯咯”上下打颤的声音,哆嗦着说:“他……他在摸我的手……” 小白先生的手已经神经了棺材里,但是还没有进去太多,本想去掏无线电的,被温石衣阻止了。 然而哪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小白先生眼眶发红,浑身打颤,并不是因为被温石衣骂的要哭,而是因为粽子…… 已经起尸了! 棺材里的粽子已经动了,握住小白先生的手,毛骨悚然的摩挲感席卷着他的手背,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众人一听,立刻明白了罗参的那声“不对”是什么意思。 嘭!! 温石衣一脚踹开棺材盖子。 盖子本就老化腐败,被他一踹,立刻“呼呼”旋转着飞上半空,袒露出棺材里的粽子。 粽子抓着小白先生的手,脸上绽开狞笑,张嘴就咬下去—— “啊!!”小白先生吓得紧紧闭住眼睛,惨叫一声。 粽子黄黑相间的牙齿还没有咬在小白先生的手上,温石衣已经一脚踹过来。 嘭!! 粽子被温石衣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向后飞弹,“咚!!”一声撞在棺材壁上,一下就松开了小白先生。 温石衣一把拉住小白先生,将人往后一推,万俟林木赶紧伸手去接,将他拽到身后。 与此同时,就听到“咯咯咯咯咯——”的声音,集装箱一样叠起来的棺材发出不断的怪叫声,还有“空空空”的撞击声,棺材里面的粽子好像闻到了气血的味道,全都蠢蠢欲动起来。 万俟林木说:“粽子要起尸了,快走!” 小白先生却说:“无线电!” 温石衣“啧”了一声,说:“后撤,我去给你拿!” 他说着,“踏踏踏”迈开大长腿,冲向起尸的粽子。 大长腿!? 小白先生一瞬间有些发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海中会有这样的形容词,自己的眼睛已经九级残废了么?可是狗子冲向粽子的动作,充满了力道,好像一头豹子! 温石衣冲过去,那粽子已经被温石衣惹怒,从棺材里爬出来,手中还握着那只无线电,张牙舞爪的冲过来。 温石衣冷笑一声,“嗤!”一声,手掌一握拳,左手手背骨刺一下冒出,滴滴答答血迹流了满地。 “嗤——!!” 就在粽子冲过来的一刹那,小白先生什么也没看清楚,就见一条手臂“嗖——”飞上了高空。 是粽子腐烂的手臂,手里还攥着那只黑色的无线电。 罗参手中鱼线一甩,“唰——”的一下勾住粽子飞上天的手臂,将它卷过来。 啪! 正好掉在小白先生怀里。 “啊啊啊啊——”小白先生发出一串惨叫,捧着那条手臂吓得大喊,掰下手中的无线电,赶紧把手臂扔在地上。 与此同时,周边的粽子已经蠢蠢欲动,随着“哐哐!”的声音,那些棺材非常不牢固,有的粽子直接顶开棺材盖子从里面爬出来,有的粽子“咔嚓!”一声,直接将棺材打烂,踩着棺材的碎渣爬出来。 棺材一个一个摞在一起,下面的棺材裂开,上面的棺材摇摇欲坠,“啪嚓!!!”一声倒在地上,里面的粽子直接摔出来,洒了满地。 有的干脆直接将下面的粽子砸了个稀巴烂,黑色的浆液四散飞溅,“呲——”喷在墓墙上。 “快走!”罗参说:“数量太大,没必要硬拼。” 温石衣听到声音,立刻向后越过来,他身后摔出了好几个粽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起初还有些手脑不协调,仰着脖子,伸着手,就好像丧尸大片一样。 温石衣借力跃起,直接踩在那粽子的脖子上,“咔嚓!”一声,把那粽子的脖子踩得咔吧脆响,戳进胸腔里,借力一个纵身,就越过了粽子群,和众人汇合。 “走!”大家也没有废话,快速撤出墓室。 小白先生看到温石衣那肥胖且灵活的身手,一边跑一边说:“狗子你特么嗑药了啊!” 温石衣笑起来说:“磕什么药,磕老板你就够了。” 小白先生:“……” 踏踏踏—— 众人快速冲出墓室,身后的粽子已经慢慢苏醒,成群的从墓室中冲出来,有的爬在地上,有的手脚并用,“咯咯咯”大吼的追在后面,似乎百八十年没吃过东西,已经饿得厉害了。 “草他妈!”小白先生牢牢攥着无线电,咒骂了一声,然后按下无线电,说:“老不死的?!你听得到么!?回答我!” “老不死的?!” 小白新生一边跑一边喊,无线电里始终没有什么回音。 “怎么回事?”小白先生说:“明明刚才还响了。” “嘶啦——” 就在小白先生气的想要砸掉无线电的时候,突然传出一声电流响。 紧跟着无线电亮了起来,一个沙哑的中年人声音响了起来:“快跑……快跑……” “老不死!?” 小白先生激动的说:“是他,真的是他!” 嘶啦—— “快跑!快跑!!!”小白先生的父亲大喊着,没头没尾,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知!快跑!离开,不要再回来了!!” “你他妈说什么呢?!”小白先生怒吼着。 罗参说:“问他在哪里。” 小白先生这才想起来,说:“你在哪里?!身边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快跑——!”无线电里却始终只有这样的回话,嘶声力竭的大喊着:“快跑!太危险了!!” “这里太危险了!” “白知,快跑!活着,活着离开这里,活下去!!” “你他妈到底在哪里?!!!”小白先生怒吼着:“你耳朵聋了还是老年痴呆!?找不到你我不会离开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在哪里!?” 小白先生虽然喜欢骂人,但是他一般都是假暴躁,就好像一层伪装的外衣一样,从没有这样跳着脚的怒吼过,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无线电里顿了一下,随即传出中年男人的声音:“我……” 他说到这里,突然“啊啊啊啊——”的惨叫起来。 声音太惨烈了,吓得小白先生手中的无线电“吧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他们正在狂奔的甩掉粽子,无线电掉在地上,一瞬间滚出很远,后面的粽子紧追不舍,瞬间将无线电淹没。 小白先生想要去捡,被温石衣一把拦腰抱住,说:“你干什么!?快跑!” “我爸……我爸他怎么了……他怎么了……”小白先生颤抖着,被温石衣拉着往前跑,就听到无线电“咔嚓”被粽子碾碎的声音。 “你们听。”无线电已经被碾碎,万俟林木却还能听见惨叫的声音。 小白先生立刻睁大眼睛,说:“前面,声音在前面!!” 惨叫声从前面传过来,距离他们好像不远。 众人快速往前跑去,前方赫然有一个墓室,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小白先生激动的冲进去,大喊着:“爸!!爸你怎么了?!” 他冲进墓室,声音登时就断了。 后面的人也跟着冲进来,温石衣奇怪的说:“怎么没人?” 声音明明就是从这个墓室传出来的,冲进来之后发现根本没有人影,连个鬼影也没有。 墓室里空荡荡的,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稍微有些刺鼻。 “啊啊啊——!!!” 惨叫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是小白先生他父亲的声音,和刚才一模一样,绝对不会有错。 墓室里除了众人,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而墓室角落的地上,躺着一个静悄悄的播放器。 播发器正在播放,从里面冒出中年男人的惨叫声。 小白先生有些懵了,说:“这……怎么回事?” 罗参眯眼说:“是油,汽油的味道。” “糟了!”万俟林木连忙说:“快撤出去,陷阱!” 似乎从无线电开始,就是陷阱,不,与其说无线电,还不如说,从小白先生被引来戈壁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一个巨大的阴谋。 众人快速向后撤去,然而这个时候粽子已经追过来,成群结队的粽子,成百上千的粽子,从墓室外面冲进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轰——!!! 与此同时,巨大的声音响了起来,墓室开始震动起来。 “断龙石!”罗参低喝了一声,说:“墓门要被堵住了。” 这个墓室就是一个陷阱,巨大的断龙石从墓室上方掉下来,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块巨大的断龙石,不是纯石头做成的,也不是青铜铁器,外面竟然包了一层合金材质! 一看就是墓葬后期动工改造的。 这么厚重的合金掉下来,如果没有炸/药,恐怕没人能离开这个墓室。 再加上墓室里涂抹了汽油……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手中鱼线“啪!”一声甩开,说:“我开路,送你们出去!” 断龙石飞快的落下,“轰!!”只是一瞬间,罗参要对付那些粽子开路,温石衣猛地扑出去,“嘭!!”冲着那断龙石扑过去。 小白先生还以为他会被断龙石砸成肉泥,就见他左手手臂突然生出骨刺,鲜血滴滴答答的从破裂骨头缝钻出来,好像断了线的雨水。 骨刺“唰”的生长,虽然很细很脆弱,却一下顶住了砸下来的断龙石。 啪—— 沉重的断龙石砸在温石衣的骨刺上,让他的骨刺瞬间断裂了三分之一,发出一声脆响。 温石衣略微皱眉,脸上露出一股狰狞和愤怒,嘴角却咧开笑容,沙哑的好像一只恶鬼,说:“我顶着,快钻出去!” 断龙石被温石衣顶住,他单膝跪在地上,骨刺一点点的发出碎裂的声音,看得出来断龙石非常沉重,而且这并非墓葬原始的机关,被后期改造过,断龙石似乎还被施加着压力,越来越沉重。 万俟林木右手一张,镜面耳钉发出“喀啦啦”的声音,瞬间变形,在空中组成了一把冰剑,“啪”纳入万俟林木手中,直接将扑上来的粽子劈成两瓣。 小白先生吓得已经完全不会出声,震惊的看着长出骨刺的狗子,还有握着冰剑的大东。 而那个平时傻兮兮的二傻,竟然拦住了大部分的粽子,回头说:“快走!” 万俟林木没有犹豫,动作非常果断,一把拉住小白先生,压低他的身体,将人往前一推。 嗖—— 随即万俟林木也压低了地盘,直接从断龙石下的缝隙滑了出去。 万俟林木朝里面大喊着:“快撤出来!” 门外也有粽子,但是比里面少了很多,万俟林木一边说,一边将那些粽子踹开。 罗参见到他们成功撤退,立刻对温石衣说:“快撤。” 他说着,自己压低下盘,一个翻身,直接从断龙石下窜了出来。 三个人已经出了墓室,那些粽子智商不够,没有意识,不会弯腰,全都冲撞着断龙石,但是怎么也钻不出来,只剩下温石衣一个。 温石衣顶着断龙石,见大家都已经撤出去,自己也想钻出去,哪知道他撤出骨刺的一瞬间,身后竟然有一粽子突然抱住了他的小腿。 温石衣的动作一顿,断龙石失去骨刺的承重,“轰!!”一声掉落下来。 万俟林木的镜棺碎片立刻变形,去接断龙石,“卡!!!”一声,将断龙石卡主。 断龙石已经压得很低,众人必须弯腰下来才能看到里面的场景,温石衣被粽子拖住了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一抹明亮的火光,突然从墓室中升起。 “火!!!”小白先生大喊着,立刻就要钻回墓室去:“火!!着火了!狗子快跑!!” 小白先生要钻回去,被万俟林木一把拉住。 小白先生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喊着:“狗子!!狗子快出来!着火了!” 墓室里涂满了汽油,大火瞬间“呼——”一声燃烧出来,巨大的火舌吞吐着整个墓室,断龙石下的缝隙里,火舌肆意的冒出,似乎在嘲讽着小白先生。 他因为距离太近,手臂被燎了一下,火焰的温度令他麻木,不觉得疼,只是麻木……< /p> “狗子!!狗子……” 小白先生一个踉跄,“咕咚”跌坐在地上,眼睛呆呆的,充斥着一股死灰,呆呆的望着断龙石下冒出来的火焰。 万俟林木垂眼看着一脸绝望的小白先生,有些犹豫,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就在这时候,“轰!!!”一声,墓室中发出剧烈的声响,伴随着巨大的火光,一下炸亮起来。 罗参表情很镇定,淡淡的说:“准备迎接惊喜了么。” 小白先生没听懂,也不等他听懂。 轰——!! 合金的断龙石突然变得不堪一击,发出剧烈的爆破声,小白先生连忙用手臂遮住眼睛,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一股浓烟从墓室中炸裂而出。 浓烟之后,火焰剧烈的燃烧着,一个人影从火焰之中缓慢的一步步走出来。 他没有衣服,一身小麦色的皮肤,流畅的肌肉滚着汗珠,映衬在烈烈的火光之下,左手手背滴答滴答的冒着鲜血,白森森的骨刺仿佛镰刀,长得比以往更长,更锐利,身后飘着五条浴火而生的黑色凤尾。 坟鸟! 温石衣浑身燃烧着火焰,轻轻一抖手,骨刺“唰”的应声收起,身上的火焰瞬间熄灭,他的双手微张,不像是从火场中走出,仿佛刚刚沐浴而出,嘴角挂着一丝狰狞的笑容,沙哑的说:“痛快。” 小白先生呆坐在地上,脸上还滚着泪珠,一脸震惊的说:“他……他……狗子又……又变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二崽二崽!你快出来,爸爸已经看过剧透了,你就是一条金鲤鱼,快破壳给爸爸玩! 二崽:非官宣不约,万一作者改了剧本呢。 罗小三:…… 138、戈壁火玉10 温石衣身上冒着火光, 从火海之中慢慢走出来,来到小白先生面前。 他低垂着头, 冲着小白先生挑唇笑了一下, 嗓音沙哑的说:“好看么?” 小白先生瘫坐在地上,呆呆的仰头看着温石衣,他好像入定了一样, 满眼都是怔愣, 缓慢的点头,说:“好……”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被困在火海之中的明明是狗子,怎么走出来的是个帅哥? 而且这个帅哥不只是帅,还…… 还没穿衣服。 居高临下的站在小白先生面前,小白先生登时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温石衣见他愣着神,就慢慢蹲下来, 和小白先生齐平, 抬起手来轻轻擦了擦他的脸颊, 说:“哭什么?” 哭……? 小白先生有些迷茫,抬起手来蹭了一把, 真的凉丝丝的,自己竟然哭了, 他刚才完全没有感觉到。 不知道是吓哭的, 还是因为看到狗子身陷火海,悲伤哭的。 啪! 小白先生瞬间反应过来,说:“我操/你娘, 老子什么时候哭了!?你他妈是什么人?!你不是狗子!” 小白先生似乎终于发现了重点,狗子并不是狗子! 他一脸戒备的跳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倒在地上伏尸的玉人粽子,差点又跌坐在地上,赶紧扶住墓墙,这才稍微稳住了身形。 温石衣一身坦荡荡,一脸也坦荡荡,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也是,无论是温石衣的样貌,还是他的身材,完全没有害羞的模样,如果要害羞,也是别人害羞。 温石衣笑起来,很自然的说:“我?我是你老公啊。” 小白先生一愣,随即“啐!”的呸了一口,说:“我他妈还是你老公呢!” 小白先生的目的自然是骂人,哪知道温石衣一听,耸了耸肩膀,说:“也行啊,反正咱们都是男人,都是老公好了。”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气的手抖,抖啊抖的指着温石衣,大喊起来:“二傻!大东!快!他不是狗子!快把他抓起来!给我抓起来!严刑拷打!” 万俟林木:“……” 罗参:“……” 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个人谁也没动。 小白先生大喊之后,发现没人动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又说:“大傻,二东……呸!大东,二傻!你们快把他抓起来,他是奸细!伪装成了狗子的模样!他不是狗子!” 温石衣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实在的,罗参也看不下去了,虽然温石衣是万俟林木的弟弟,而且因为大叔叔小叔叔的缘故,他们中间的确存在着一些血缘关系,但是温石衣这么大块头,光着膀子站在大家面前,罗参还是很介意的。 他拿出一件衣服,抛给温石衣,说:“穿上。” 小白先生看到他们的互动,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随即有些不确定。 温石衣穿上衣服,慢慢系扣子,笑眯眯的说:“小白痴,你还没看出来么?我们是一伙儿的。” 小白先生登时炸毛,说:“你他妈说谁白痴!?说谁白痴!我叫白知!白知!!” 温石衣说:“你自己都说了,你叫白痴。” “白知!白知!!”小白先生跳着脚的大喊,不过因为这个地方是墓下,有些回音,所以小白先生的名字,其实白痴和白知没什么太大区别。 小白先生气的面红耳赤,温石衣就说:“都到这个时候了,咱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咱们……? 小白先生有些奇怪,抬头看向罗参和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觉得也对,毕竟都到这个时候了,而且小白先生人单力孤,也没必要遮掩了。 于是率先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侧轻轻搓了搓,捏出了一个小皮子,“嘶啦——!”一声,将面具撕了下来。 “你……你!”小白先生手指颤抖的指着万俟林木。 嘶啦—— 另外一边,罗参也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五官立体的温柔面孔来。 “好……好帅……”小白先生下意识的感叹了一句。 “嗯?”温石衣立刻说:“我帅还是他帅?” 小白先生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跳着脚说:“你们他妈都是谁?!你丑!你丑你丑!丑死了!都丑死了!” 万俟林木:“……”原来重点是丑死了? 小白先生有些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你们……你们都是假的!我就说呢!二傻什么时候那么聪明了,还会破解什么维多利亚密码了!” 罗参揉了揉额角,一脸朽木不可雕的表情,说:“是维吉尼亚密码。” 小白先生:“……”对对,维多利亚好像是个内衣品牌来着…… 小白先生大手一挥,一派不拘小节的模样,说:“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们竟然骗我!?好啊好啊,你们敢耍老子!很好玩么,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唰!”银光一闪,也不见万俟林木如何动弹,他手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把闪光的冰剑,凉飕飕的搭在了小白先生的脖颈上。 “我……”小白先生登时就不敢动了。 “你们……”小白先生脸色惨白,“咕嘟”咽了一口唾沫,说:“你们想怎么样!?” 万俟林木见小白先生一脸外强中干的模样,登时就起了逗弄的恶劣心思,摸着下巴说:“哎呀,他发现了在咱们,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温石衣十分配合,他的性格也十分恶劣,正好和万俟林木志趣相投,几个兄弟之间,就属温石衣和万俟林木关系最好,因为两个人都是混世魔王。 温石衣立刻说:“他这么有钱,把他的钱都抢走了?”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可是……罗参也很有钱啊。” 温石衣说:“那怎么办呢?” 小白先生见他们“不怀好意”,就说:“我……我有钱,你们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们钱!”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你们看他的模样长得不错啊,我玩过了无启族的族长,还没玩过白民族的族长呢,不如……先奸后杀吧!” 温石衣:“……” 温石衣看了一眼罗参,果然“姐夫”的脸色很难看啊,黑的跟锅底一样。 罗参淡淡的说:“木木,别闹了。” 万俟林木就是在逗小白先生,哪知道小白先生信以为真了,竟然趁着他们不注意,一把推开万俟林木的冰剑就要逃跑。 冰剑锋利无比,小白先生突然上手去推,那就是“断臂明志”,幸好万俟林木反应快,一下转了剑锋,将冰剑瞬间变形,变回耳钉的模样。 小白先生大喊一声:“我擦你妈!” 喊完调头就跑,往墓道跑去。 万俟林木没想到他这么“顽劣”,大喊着:“快追快追!追回来!” 温石衣立刻去追,小白先生没跑两步,直接被拽住后脖领子,给拽了回来,温石衣拿了根绳子,将小白先生五花大绑。 小白先生好像被逼迫的良家妇女,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使劲的“蠕动”着,妄图挣扎开,嘴里大喊着:“我草你大爷!我宁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罗参:“……” 罗参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十分无辜的说:“逗他玩而已。” 万俟林木走过去说:“不逗你玩了,你告诉我们无二的事情,我们就放了你。” “无二?”小白先生戒备的看着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你,叫什么万……什么万……复姓的那个!”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没文化真可怕,我姓万俟,读音是‘莫齐’,不是万。”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老脸通红,岔开话题看着罗参说:“对对对,你就是个罗什么三儿!修钟表的那个!” 罗参的身份是钟表制作大师,而且是世界顶尖级的钟表制作大师,很多国际大品牌都想要和罗参做联名款,却被小白先生说成修理钟表的师傅…… 小白先生这才认出他们,说:“你们……你们就是无二要找的人!” 万俟林木说:“看来你认识我们喽?” 小白先生恶狠狠的说:“我不告诉你!”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说:“那只能先奸后杀了,小十一,你先上吧。” 小白先生气的大吼起来,在地上不断的蠕动,用最大的幅度踢着腿,说:“你敢!!你要是敢……老子就……就咬舌自尽!” 温石衣笑起来,说:“可是你上次不是一直喊舒服,也没咬舌自尽啊?” 小白先生脸上一红,登时想起自己喝多了酒之后,和“狗子”发生的事情,当时“狗子”用领带把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小白先生什么都看不见,又喝醉了,还以为是做梦,梦到“狗子”一点儿也不胖,身材还特别好,到处都是肌肉,没想到…… 没想到是真的! 温石衣见他眼神飘忽,眼睛里还有些水光,心口登时“梆梆”狠狠一跳,一时没忍住,一把捏住小白先生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小白先生没有防备,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和懊悔之中,被温石衣偷袭了一个正着,两个人像是野兽一样“撕咬”在了一起。 万俟林木:“……”这是审问的必要过程么? 罗参是最头疼的那个,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平时就木木一个人皮,已经很皮了,现在还来了一个小舅子也跟着皮。 小白先生终于被松开,气喘吁吁,嘴唇都肿了,眼睛里的水光一塌糊涂,瘫在地上,嘴里却大骂着:“你……你这个丑八怪!你……你再敢碰老子!老子就咬死你!!咬死你!” 温石衣笑着说:“咬我哪里?” 小白先生一愣,怀疑温石衣是不是开了黄腔? 罗参终于忍无可忍了,走过去站在小白先生面前,抱臂说:“小白先生,我们只想知道关于无二的事情,你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们就放了你,这一路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们并没有恶意,而且还三番两次的救了你。” 小白先生哼哼了一声,似乎不想承认。 罗参看起来优雅绅士,而且笑容非常温柔,好像一个谈判专家,说:“小白先生也不用忙着拒绝我们,你可以仔细想想。” 小白先生侧目看着罗参,上下打量他,越是打量,眼神竟然柔软了起来,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 万俟林木心中警铃大震,什么情况?!这个小白先生不会是看上罗参了吧? 那眼神很不对劲。 万俟林木是个“妖邪”,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占有欲和醋劲儿都非常大,立刻走到罗参身边,拦住小白先生的目光,说:“看什么看,是我的。” 小白先生“切”了一声,很不屑。 罗参却因为万俟林木的举动,心情顿时大好。 温石衣说:“小白痴,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罗三爷是我林木哥的,我承认,罗三爷看起来是挺温柔英俊的,但那都是假象,其实就是一个虚伪的大叔。” 罗参:“……”自己听得见。 小白先生其实并不是看上了罗参,而是因为罗参那温柔眼神和语气,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的母亲。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说话做事就非常温柔,从来不大声说话,从来不生气,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是这个天底下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 罗参见他缄口不语,突然没头没尾的说:“这个地方经过后期改造,刚才那扇墓门是合金的,想必小白先生看得出来吧?” 小白先生没说话,还是缄口不语。 罗参又说:“墓室里有一个录音机,明显是为了吸引你进入墓室,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墓葬就是陷阱,而那个想要抓你的人……” “不可能!!”小白先生突然大吼起来,脸色也严肃起来,说:“不可能!不可能!” 他连说了三个不可能。 罗参则是用温柔的语气说:“小白先生你这么激动,是想说服我们,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小白先生登时没了声音,泄气一样跌在地上,也不挣扎了。 没错。 温石衣说的很对,其实罗参并不温柔,他的所有温柔全都展现给了万俟林木,对于其他人则是虚伪。 小白先生喃喃的说:“不可能是我的父亲……那个老不死……他……他没道理要杀我。” 父亲留下了纸条,引导着小白先生来到戈壁; 小白先生又找到了父亲的火车票记录; 还有酒店里的维吉尼亚密码盘; 墓室里的无线电…… 这所有的线索,全都引导着小白先生,一步步迈入死亡的陷阱。 再者就是这个现代科技改造过的墓葬。 这一切都说明,和小白先生的父亲脱不开关系。 小白先生的眼眶突然红了,喃喃的说:“可是……可是我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父亲这些年都不关心我,我知道他是为了母亲,他没有多余的心思,他是魔怔了……可……可也没有道理要杀我,我是他的亲儿子啊!” 罗参脸上没有一点怜悯之情,淡淡的说:“你的父亲把你引导墓葬,想要至你于死地,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可能性,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什么?!”小白先生立刻看向罗参。 罗参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并不是你的父亲想要杀你,而是有人劫持了你的父亲,制造了这一场骗局。” 罗参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有道理,虎毒不食子啊。 而且小白先生是他父亲和他母亲的爱情结晶,小白先生的父亲那么爱妻子,怎么可能忍心杀掉小白先生呢? 而且小白先生这样的容貌,和他的母亲长得又这么相似,作为人父,说什么也下不去手的。 万俟林木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因此这点他也有发言权,让他对小兔兔,或者“咸鸭蛋”不利,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万俟林木心中“大义凛然”,没错,就算咸鸭蛋这么丑,我也没想过要敲开壳子吃了他啊。 万俟林木刚这么想,只觉得口袋里的咸鸭蛋突然动了一下,颤动了一下。 坏了……万俟林木心说,不会是二崽听我在心里说他丑了吧? 小白先生的眼睛快速旋转起来,说:“可是……我想不到谁会劫持他,难道说……无二!?” 小白先生身边接触的人,其实不太多,也只有无二神神叨叨的。 罗参说:“不瞒你说,这个墓葬里的金面具祭祀,就是你认识的无二。” “这……这……”小白先生有些慌了。 万俟林木说:“你到底了解多少无二?” 小白先生仔细回想着:“我……我其实不是很了解他,是真的!我见过他一次,但是他戴着面具,我也看不见他的脸,说话神神叨叨的,就跟神棍一样,啊!对了!我记得他身边有个美女,胸超大!叫什么彦姐!” “井彦!”万俟林木说。 “对对对!井彦!”小白先生说。 小白先生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上次无二来了我家,去找我父亲,就给我父亲带去了很多火玉,说是见面礼。” “火玉……”罗参叨念了一声。 小白先生“草!”了一声,说:“他妈的!原来当时无二就不安好心了,他要是敢动老不死的,我就弄死他!!” 他说着,挣扎了两下,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把我松开吧,我不跑了。” 温石衣看了一眼罗参,罗参点点头。 万俟林木立刻抗议起来,说:“十一,我才是你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意见?” 温石衣笑起来,说:“因为就算名门正派很虚伪,但看起来还是最可靠的啊。” 万俟林木:“……”这个比喻我竟无法反驳。 温石衣给小白先生松绑,小白先生活动一下手腕,说:“现在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找到老不死?” 罗参说:“你回忆一下,无二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 小白先生想也不想的说:“我不知道啊!我除了有钱,一无所有!总不能是图我的钱吧?” 万俟林木:“……”突然想骂人。 有钱人,真烦人! 众人合计了一下,这个墓葬已经被改造过了,前面的路只会更难走,大家刚才经过苦战,稍微原地休息,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小白先生站起来,说:“我想撒/尿。” 温石衣笑着说:“别走远了。” 小白先生转头要走,温石衣突然抛过来一个小药瓶子,说:“喏,别直接撒地上,讲点卫生。” 小白先生:“……” 小药瓶子?! 小白先生气的直接蹦起来大喊:“你他妈……你他妈叫什么来着?!你想死啊,我今天就弄死你!” 温石衣说:“连你老公的名字都不记得?记好了,你老公叫温石衣,快去撒尿,一会儿尿裤子。” 说着还拍了小白先生臀部一下,气的小白先生打也打不着,骂了也不觉得爽,只好转头走了。 温石衣看着小白先生走远,笑眯眯的托着腮帮子,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罗参无奈的说:“欺负人这么有意思么?” 温石衣说:“欺负人,没什么意思,不过欺负自己喜欢的人,非常有意思。” 罗参挑了挑眉,温石衣又说:“罗三爷平时没欺负过我哥吧?要不然下次试试看?” 万俟林木正在研究咸鸭蛋,刚才动了一下,不过现在又没动静了,也没有裂痕,没注意温石衣和罗参的对话。 罗参侧过头来,盯着万俟林木,一脸若有所思的微笑,沙哑的说:“那就试试看。” “试试看什么?”万俟林木把咸鸭蛋揣回口袋里,说:“小白先生怎么还没回来?” 咕噜噜—— “什么声音?”万俟林木皱眉。 罗参“嘘”了一声,就看到一个小瓶子,从黑暗的墓道中滚了出来。 是温石衣丢给小白先生的药瓶! 药瓶上沾染了一些血迹,血迹随着药瓶滚动,蹭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温石衣脸色瞬间沉下来,说:“糟了!” 他说着,快速冲向墓道。 墓道里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只是地上蹭了一些血迹,非常新鲜,还有拖拽的痕迹。 “追。”罗参将行李拽起来,背在背上,和万俟林木一起冲了过去。 “当心!”罗参眼睛一眯,猛地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扑倒在地。 嘭—— 随着墓道中的尘土飞起,一个粽子突然从黑暗中扑了出来,像是在做埋伏。 随之而来的竟然是粽子大军! 一瞬间,从黑暗的墓道中冒出数十个粽子,几乎将墓道瞬间堵满,堵住了众人的去路。 “草!”温石衣爆了一声粗口,说:“看来对方早有准备,就是想把小白先生劫走。” 他说着,“嗤——”左手手背冒出白森森的骨刺,骨刺仿佛镰刀。 温石衣冷笑起来,黑暗的墓道中,冷色的手电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泛起一股森然,声音沙哑的说:“看来今天要大开杀戒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温石衣第一个向粽子群扑过去,万俟林木手掌一张,镜棺碎片的耳钉瞬间变形,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变成了一把冰剑,“啪!”的纳入万俟林木的手掌。 粽子前仆后继的冲上来,罗参双手一分,黑色的鱼线在黑暗的墓道中,仿佛是恶鬼的眼睛,瞬间睁开,随着“咕咚!”一声,已经有粽子的脑袋被鱼线一刮,直接分家,飞上高空。 罗参说:“这些粽子是来拖延咱们的,不要恋战。” 温石衣已经杀红了眼睛,坟鸟的气息充斥着胸膛,让他变得无比暴躁,最后一丝丝理智告诉他,小白先生还在前面,不要恋战。 咔嚓—— 就在众人即将突破粽子包围的时候,一声轻响突然从黑暗中席卷而来。 “机关!”罗参反应最快,一把抓住万俟林木。 “咔嚓!”随着一声脆响,众人脚底下平坦的墓道,突然变成了四十五度向下倾泻的墓道,墓道地板很滑,万俟林木没有防备,整个人向后一斜,就要摔下去。 与此同时,后面的墓道突然冒出无数的钢钉,“咔嚓”一声从墓道中钻出来。 如果一个不留神从这里滚下去,绝对会被扎成筛子眼! “嗬——”万俟林木抽了一口冷气,就感觉手臂一紧,一把被罗参拉住。 罗参一手拉住万俟林木,同时猛地屈指,五指如爪,“咔嚓”生生抠入墓室的地板之中,半吊在斜坡上。 万俟林木急中生智,伸手一捞,哪知道正好错过温石衣的手掌,眼看他就要掉下去被扎成筛子眼。 “咔嚓咔嚓!” 万俟林木的镜棺碎片立刻变形,变成了一把冰做的鞭子,“啪!”一声卷住温石衣的腰,将他也吊在半空。 三个人像是糖葫芦,被串在了一起,那些粽子根本没有意识,也不知道扒住地板,直接“咯咯咯”大吼着滚下了斜坡。 啪! 咔嚓—— 咯!! 大吼声连成一片,粽子一个接一个被穿在钢针上,有的扎在钢针上没有伏尸,不知道疼痛还想爬起来,结果就被后面的粽子一下砸下来,再次扎回钢针上,直接被砸成了肉饼。 源源不断的粽子滚下斜坡,万俟林木被“嘭!”的撞了一下,他并没有掉下去,但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直接顺着自己腰间滚了出去。 啪—— 那东西撞在墓道上,发出“噼啪”一声巨响,紧跟着“咕噜噜”直接滚了下去,“咔嚓!”撞在钢钉上。 蛋! 咸鸭蛋! 是蛋宝宝掉了下去。 脆弱的咸鸭蛋滚下去,撞在墓道上的时候直接就给撞开了裂口,滚下墓道,撞在钢钉上,终于不堪重击,“咔嚓——”一声,裂做两半。 咕噜噜—— 有东西从里面滚出来。 是一个粉色的,脑袋很小,四肢短短的,还翘着尾巴的小不点,不是人形造型。 也看不出是什么动物或者凶兽。 连眼睛都睁不开,从咸鸭蛋里被甩了出来,趴在地上。 登时发出“呜……呜呜……”的哭声,哭的非常弱气,纯纯的一个小可怜儿。 万俟林木心头揪在一起,顺着墓道想要慢慢搓下去,结果就在这时候,竟然有粽子起尸了。 那粽子从钢钉上爬起来,他的一条胳膊摔断了,还顽强的从钢钉上爬起来,狠狠踩向那掉在地上的小可怜。 小可怜还趴在地上哭泣,翘着小尾巴,整个人一抖一抖的,因为刚出生,好像很弱气,也没什么“特异功能”,连站都站不起来,根本没办法逃跑。 万俟林木不知道咸鸭蛋是什么品种,但看这样子,没有毛,也没有鳞,绝对不是鲛人啊,之前的剧透完全就是扯淡! 他快速滑下去,就在这一刹那间,咸鸭蛋另外一半的蛋壳,竟然突然拱动了一下。 啪! 蛋壳一动,昏暗的墓道猛地炸起一阵光亮。 金色的海浪光芒! 巨大的海浪滔天旋转着,有什么东西藏在后面,首先映入眼帘但是巨大的金色鳞片。 鲛人! 金色鳞片的鲛人! 没想到咸鸭蛋比之前的蛋宝宝稍微大一号,竟然是个双黄蛋,生出了一对双胞胎。 金光一闪之后,就跟之前在潭水中看到的一样,一个金色鱼尾的男性鲛人出现在众人面前,黑发垂肩,映衬着冷漠不苟言笑的面容,刀削斧砍一般冷峻的五官,充斥着一股不近人情的严肃。 矢车菊蓝色的眼睛,深沉的好像冰冷的海底,他微微一眯眼睛,手背突然长出一把金色的三叉戟。 啪!!! 粽子还没扑过去,已经被三叉戟扎中脖子,快速冲飞了出去。 力道之大,直接将粽子打在墓墙上,碾了个稀巴烂。 万俟林木快速滑下来,避开那些钢针,一把将地上的小可怜抱起来。 小可怜也就一百克左右的重量,哭声很低很微弱,“呜……呜……”的哭。 被万俟林木抱在手心里,短短的小爪子吃力的抱着万俟林木,用小脑袋蹭了蹭。 罗参和温石衣也快速冲过来。 罗参说:“没事吧?” 万俟林木说:“好像没事,就是一直在哭……乖,不哭不哭。” 小可怜哭了好一阵,好像受惊了,毕竟是被摔出来的,还掉在地上。 而另外一半咸鸭蛋,则一点儿也没有受惊,金色的鱼尾突然从中间分开,竟然直接变成了双腿。 刚出生而已,身材竟然堪比一米八八的罗参,长发披肩,一股冷峻之气扑面而来,长得和万俟林木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鼻梁。 不过眼睛则像极了罗参,深深的卧蚕,眼眶深邃,只可惜一点儿也不温柔,和温柔不沾边,冷漠到了极点。 罗参拿了一套衣服给他,金鳞鲛人表情还是如此冷峻,嗓音低沉沙哑,竟然开口说话了,字正腔圆:“谢谢爸爸。” 万俟林木:“……”好厉害,不止很有钱的样子,还特别聪明。 老二穿上衣服,就从万俟林木手心里把小可怜抱了过去,万俟林木还想多抱一会儿自己这个“丑丑”的小儿子呢。 虽然是一个蛋生出来的,但是两个人孩子真是天差地别,老二是个金鳞鲛人,高大威严,一股浓郁的总裁气场扑面而来,这分明是小言剧的酷帅男主。 而小儿子,长的一副“丑丑”的样子,瘪瘪的,皱皱的,浑身是嫩粉色,也没有长毛,嘴巴还尖尖的,有点像没长开的小狗,眼睛也睁不开。 万俟林木说:“这……这是什么物种?我实在是看不出来。” 万俟林木是个“变异形”的讙兽,竟然生出了一条“金龙鱼”,已经很令人诧异了。 现在这个小儿子…… 老二一只抱着弟弟,别看他外形十分冷漠,但是抱着弟弟的动作还挺温柔,小心翼翼,弟弟趴在他掌心里,一会儿就不哭了。 老二还用手帕叠了被子,轻轻盖在弟弟身上。 身为爸爸们,想要看一看小儿子都不行,更别说温石衣这个叔叔了。 罗参“远距离”观察了一下,说:“是……大熊猫吧。” 大熊猫!? 万俟林木差点跳起来,眼睛放光的盯着自家丑丑的小儿子,说:“这是大熊猫?” 罗参说:“大熊猫的幼崽,出生的时候都非常小,过些日子就会长毛,脸长开了之后,就会像大熊猫了。” 万俟林木登时兴奋起来,自己竟然是个有大熊猫的人了!以后就不用云养大熊猫了,在自己家里就可以养! 轰——!! 众人正说话,整个墓葬突然天摇地动起来,动静非常大。 罗参眯眼说:“在前面。” 众人赶紧往前跑去,墓道连着一个巨大的墓室。 墓室没有门,里面亮着灯,犹如白昼一般。 “白骨塔!”万俟林木冲进墓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墓室中间,搭建了一个巨大的白骨塔。 和他们之前在荒漠天火墓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在那个墓葬里,无二企图用白骨塔和帝俊火种复活自己,而现在…… 一切似乎都在重演。 “小白在那里!”万俟林木指着白骨塔。 小白先生真的在那里,就在白骨塔的最顶端。 白骨塔的顶多有一个平台,仿佛是一个“露天”的棺材,小白先生看起来是昏迷了,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滴答—— 滴答…… 血液顺着小白先生受伤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流下来,染红白骨塔。 从白骨塔的上端开启,一点一滴的蔓延而下。 祭祀…… 已经开始了! 白骨塔后面,放着一口玉做的棺材,棺材散发着暖洋洋的温度,即使距离很远也能感觉到的。 是火玉所制。 棺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万俟林木眼眸一颤,说:“是……是小白先生的母亲?” 女人躺在棺材里,她的衣服应该是新换的,遗容也是新整理的,一丝不苟,但是脸面和袒露出来的皮肤已经腐败了。 毕竟…… 小白先生的母亲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一个中年男人,他半跪在棺材旁边,握着女人腐烂的手掌,将女人腐烂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喃喃的说:“等等我,很快就好了,我很快……就能救活你了。” 罗参眯眼说:“你就是白知的父亲吧。” 罗参虽然人脉广泛,但是小白先生他们家并不是圈子里的人,而且抡起有钱人来,也数不到他们家,所以罗参并不认识他。 但是罗参记得他的声音,无线电里传来的声音,和这个男人一模一样。 男人慢慢抬起头来,冷漠的注视着他们,眼睛里全是血丝,一片混沌。 万俟林木心底里一震,说:“我还以为有人要挟你,原来没人要挟你,是你要杀自己的儿子?” 男人的眼睛里还是一片混沌,却不是被人控制的混沌,而是心如止水的混沌,狠心的混沌,沙哑的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没有他的母亲,哪里来的他?作为儿子,能救自己的母亲,难道……难道不应该么?” 温石衣一听,他脾气本就不好,瞬间就要爆炸,说:“你这个王八蛋……” 他说着,被罗参拦下来,说:“白知只是一个普通的白民,因为族外通婚,血统已经被混淆,他的血根本无法复活你的妻子。” “而且……”罗参环顾了一下这个墓室,说:“这个墓室里,没有帝俊火种,就算启动血祭,也无法让你的妻子起死回生。” “嗬——嗬嗬嗬——”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嗓音非常沙哑,好像有痰丝在他的嗓子里鼓吹着。 男人说:“不……他能救我的妻子,能救……” 男人说到这里,眼神迸发出狼一样贪婪的光芒,抬起手来,颤抖的指着白骨塔之上,昏迷的小白先生。 “他……”男人沙哑的说:“他……就是灯芯啊!” “什么?”万俟林木一时没听懂,说:“这人是疯了么?” “他……他就是灯芯啊!” “他就是灯芯啊!” 男人还在重复着,好像变成了一个复读机。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白骨塔上的小白先生,眼皮稍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稍微一动,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白骨塔上。 “白知!”温石衣大喊了一声。 小白先生没有再挣扎,只是慢 慢的转过头来,从白骨塔上俯视着众人,微微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万俟林木皱眉说:“他的表情不对劲,中邪了么?” 小白先生咧开一些笑容,只挑起了单边嘴角,和平日里暴躁的傻白甜完全不一样,脸上的表情狰狞,充斥着一股嗜血的兴奋。 他嗓子里发出“呵呵——”的笑声,整个人和潭水之中的倒影像极了。 嗓音沙哑到了极点,开口说:“终于……要大开杀戒了么?” 小白先生的眼睛,“唰——”一瞬间变成了红色,喋喋的笑起来:“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财迷·林木:你说咱们家,又有兔子,又有大金鱼,还有大熊猫,只是开墓场无法发挥儿子们的全部价值,不如再开个动物园吧!包赚! 罗·吐槽系·小三:每天开门的时候,你就喊:儿子们,接客了。 万俟·……·林木:…………………… 139、戈壁火玉(完) “要大开杀戒了么?” 小白先生嘴角咧着狰狞的笑容, 眼睛赤红,仿佛一个吸血的恶鬼, 拧着头, 喃喃的说:“沉睡了这么多年,肚子好饿,是该尝尝鲜了……” 啪——!! 与此同时, 绑着小白先生手腕的绳索, 一声脆响直接崩裂。 要知道这些绳索都是户外专业绳索,每个绳索的承重范围都非同一般,小白先生身材并不壮硕,轻轻一动,绳索竟然像是豆腐一样,软塌塌的崩裂,简直不堪一击。 崩开绳索, 小白先生慢慢站起来, 高耸在白骨塔的顶端, 用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墓室中的众人,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俯视着芸芸众生…… 温石衣眯起眼睛,说:“不对……他不是白知。” “你是谁!?”温石衣朝着小白先生大喊。 “我……是谁?”分明是小白先生的脸, 但说话的语气和声调完全不一样, 脸上总是挂着狰狞的笑容,好像走火入魔了一般。 小白先生的父亲也被吓到了,他千辛万苦的引小白先生过来, 其实目的相当简单,也是大家最不愿意去想的那个目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然而小白先生的父亲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为了复活自己的妻子,不惜将儿子引到墓葬来,把儿子绑在白骨塔上,取血血祭,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入魔的疯子! 男人很显然没有想到,小白先生会轻而易举的挣开绳索,所以他才是最害怕的那个。 “我是谁?”小白先生傲然站立在白骨塔的顶端,嘴里发出“嗬——嗬——”的笑容,说:“我……是这里的主人!” 万俟林木脑子里灵光一闪,试探的说:“雨神?” 这里本不是墓葬,按照壁画上所画的内容,这里本是无二和雨神的“秘密基地”,锻造出了玉人大军,不过玉人疯狂,被村民们发现了,之后村民们开始“暴动”,无二逃跑,独留下雨神一个人。 村民们愤而将雨神扒皮抽筋,埋葬在了这里。 听到“雨神”两个字,小白先生又发出“喋喋”的笑声,笑的似乎很愉快,仰头大笑,眼泪几乎流出来。 “雨神……雨神……” 顶着小白先生面容的雨神,不停哈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仿佛万俟林木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雨神?!哈哈哈——雨神……雨神……” 他疯狂的狞笑着,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一点的凝固,变成了可怖的狰狞。 万俟林木想到之前看见过的潭水,潭水里照出来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当时小白先生在潭水里,看到了一个狰狞的自己,并非错觉。 当时罗参的话说了一半,并没有说完,而联想一下小白先生的种种,万俟林木瞬间明白了过来。 小白先生的幸运值,并不是因为小白先生真的人傻钱多又走运,而是他身体里,还寄居着一个灵魂,那就是雨神。 如果小白先生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雨神的灵魂无处可藏,所以那些走运的意外,其实都是雨神暗中制造出来的,为的就是保护这个寄居的身体。 雨神哈哈大笑,忽然,他的动作一晃,直接从高大的白骨塔上跳了下来。 动作灵动,轻巧的仿佛一只飞鹰,快速掠下。 “嗬——!!” 就听男人一声大吼,小白先生的父亲已经被他一把抓住了脖颈。 嘭!! 雨神支配着小白先生的身体,掐住男人的脖颈,将他一把拎起来,又往前一压,直接攥着他的脖子,将男人的头压在火玉棺材上。 棺材里面,就是腐烂的女人尸体,男人使劲挣扎着,但是根本无法挣脱,别看小白先生“手无缚鸡之力”,但雨神的力气竟然大的惊人。 男人的脸登时褪色,煞白一片,又因为憋气的缘故,瞬间通红,脖子愣是涨红了一圈,两眼突出,死死瞪着面前的“儿子”。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想要去阻止,罗参却一把拦住他,说:“等等,静观其变,毕竟……还有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清楚。” 雨神死死掐住男人的脖颈,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沙哑的说:“说……无二……无二在哪里!?” “我……我……”男人的气息从被卡住的嗓子里一点点挤出来,吓得浑身筛糠:“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儿子……” “我是谁?!”雨神冷冷一笑,说:“我是谁,无二没有告诉你么?你不是和无二合作吗,无二没有告诉你吗?!” “我……”男人哀求的说:“我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啊,我只是……我只是听信了他的话,他说……他说我儿子是……是帝俊火种的灯芯,可以……可以复活我的妻子,只有牺牲了我的儿子……才能……才能复活我的妻子!” 万俟林木终于把这个事情串起来了,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无二搞的鬼。 怪不得眼前的景象如此熟悉,又是帝俊火种,又是白骨塔的,这一切都是无二的精心骗局。 万俟林木敢肯定,无二并不是想要帮助男人复活他心爱的妻子,只是想借着男人的手,杀了小白先生,博取小白先生的“灯芯”,然后来复活自己。 “哈哈哈哈——”雨神大笑起来,笑的异常愉快,说:“灯芯……灯芯……” “我是灯芯,还是雨神?” “可笑……可笑!太可笑了,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雨神笑的一双红色的眼睛挽起来,却不像月牙,反而像是两把镰刀,说:“无二……他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附身在小白先生身上的灵魂,的确是“雨神”无疑,但他并不是什么雨神,也不是什么灯芯,而是…… 帝俊火种之一。 “雨神”眼神锐利,嗓音却已经恢复了平静,说:“我当时……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帝俊火种是什么,一个人虚妄的飘荡着,后来……竟然慢慢化作了人形。” 帝俊火种都是有灵性的,而这一枚火种,经过天地造化,竟然修成了人形,名唤焚和,取自《庄子》,“利害相摩,生火甚多,众人焚和。”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好事偏偏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过去,从此一直偏离着轨道。 焚和修成了人形,但是他体质阳刚,乃是天地正阳之气,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变得十分干旱,烈日当头。 毕竟帝俊火种,就是当年司羿射日,射下来的金乌所化,本就是至阳之物。 他所到之处,炙热难当,人们不理解他,渐渐的开始疏离他,焚和变成了众人唾弃的“妖魔”。 焚和狞笑着说:“我本是天神,怎奈何那些贱民有眼无珠,唾弃与我,他们想方设法的找人驱赶我,视我为妖魔!” 焚和游走过很多地方,都被百姓所唾弃,时间长了,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合群,越来越孤僻,脾性越来越爆裂。 直到有一天,焚和遇到了无二。 无二在这个地方,作为部族的祭司,混的是风生水起,无二接纳了焚和,并且告诉他,他并非是个妖魔,而是神明! 焚和当时被人唾弃,已经习以为常,突然见到一个人如此亲近自己,心中非常感激,没多久就和无二成了朋友。 自那之后,无二将焚和引荐给了部族,并且谎称,焚和并非是火神,而是雨神,可以给干旱的部族带来雨泽,让部族世代昌盛下去。 焚和说:“我并非什么雨神,也不想骗人,因为我根本不会降雨,而且所到之处必然干旱,但是无二告诉我,没有关系,因为他会降雨,只要我能留在部族之内,无二可以保证部族降雨,还可以让部族的族人敬重我,崇拜我……” 或许是不合群太久了,焚和有些心动,就留在了部族里,做起了雨神。 然而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的开始。 无二和焚和交朋友,并非因为他心地善良,正巧相反,无二是想要利用焚和,他知道焚和乃是帝俊火种之一,所以想要用焚和锻造火玉大军,然后再利用焚和重铸自己的真身。 焚和虽是神明,但到底阅历太低,被无二诓骗,帮助他利用火种锻造了很多火玉,无二便开始征召族中的壮丁实验。 但这一切还是被村民们发现了。 因为无二根本不会降雨,他只是故弄玄虚,焚和住在部族之后,部族一日比一日干旱,一年也下不来一场雨,后来渐渐变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戈壁,部族的人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觉得自己被骗了。 再加上壮丁发疯的事情,部族决定开始反抗。 焚和笑起来:“那时候,无二跑了,哪里也找不到他,只剩下我一个人,村民冲进来,抓住了我……” 焚和似乎在回忆,脸上平静的表情再次狰狞起来,眼睛里跳跃着嗜血的火光,说:“我被暴怒的村民抓起来,他们不听我解释,找不到无二,就把所有的怒火倾泻在我的身上,然后……” 焚和顿住了,万俟林木想到了壁画上的内容。 他们把雨神扒皮抽筋了。 焚和平静了一会儿,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继续说:“然后,他们活活拔掉了我的皮,抽掉了我的骨头,将我的皮肉捣烂,将我的骨头碾成粉末,做成石砖,混合在了这个庞大沉船之中……” 怪不得…… 万俟林木心里一震,怪不得焚和要附身在别人身上,因为他已经没有真身了。 真身被毁,这样的毁灭是不可修复的,除非焚和有足够的灵力再重新塑造自己的真身,不然他就是一缕没有定形的魄。 所谓灯芯,因为焚和没有真身,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了最后一缕魄强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才会被称为“灯芯”。 焚和淡淡的说:“我在这个墓葬里,昏天黑地的躺了很久,很久很久,做梦都想着……复仇!!复仇——” 焚和大笑起来:“我要复仇,抓住无二,扒皮抽筋,让他付出同等的代价,不……十倍,百倍的代价!” “我从墓葬里爬出去,因为没有躯壳,飘荡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做不了,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戈壁上,一个捡玉的女孩……” 万俟林木说:“小白先生的……母亲?” 焚和点了点头,他没有松手,还是掐着男人的脖子,但是并没有真的要他的命,目光一转,落在棺材里,那腐烂的女尸身上。 焚和的目光柔和了不少,慢慢的柔软了下来,似乎充满了回忆。 “她不嫌弃我,也不害怕我,没有像那些无知的贱民一样躲避我,甚至……还安慰我,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焚和说着,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之中。 那之后,焚和一直跟着女孩,女孩是白民的族长,血统纯粹,她的眼目很特殊,所以能看到焚和,但是别人不能。 女孩在捡玉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钱的男人,男人很幽默,也很体贴,他们很快坠入了爱河。 这个男人,就是小白先生的父亲。 没过多久,他们就结婚了,女孩还邀请焚和参加自己的婚礼,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只不过…… 焚和说:“他们虽然结婚了,但是一直没有孩子,女孩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知道……她的生命本就没有多长,很快她就会不在人世,如果能有一个孩子陪伴着他的丈夫,也算是……自己生命的延续。” 听到这里,被卡住脖子的男人突然一阵颤抖,他不再挣扎,双眼失神的望着焚和。 不。 是望着他的儿子,白知。 “她那么想要一个孩子,那么想要……后来真的怀孕了,怀上了一个孩子,实在太高兴了,我都替她高兴,但是不幸的是……胎儿刚刚两个月大,就变成了一个死胎。” 众人都没有说话,看向焚和。 焚和继续说:“我看到她那么痛苦,我怎么忍心呢……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她安慰我,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我也想安慰她,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用自己的元阳之心,滋养她的孩子……” 万俟林木终于明白了,果然事情和他想想的一样,焚和本就没有形态,他用自己的灯芯,滋养女人的死胎,死胎竟然真的起死回生,也就变成了小白先生。 而焚和呢? 焚和因为没有真身,又强行逆天改命,神魂受创,所以陷入了深度的沉睡之中,为了不消亡在这个世上,他暂时寄居在了刚出生的小白先生身体里,在他的身体里沉睡起来。 小白先生根本不是幸运,因为他的身体里寄居着一个“守护神”,一直帮助小白先生逢凶化吉。 焚和说到这里,男人已经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焚和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往棺材里扎,冷笑着说:“你看着她!你看着她——!你都干了什么?!你想杀了她的儿子,你知不知道,她为了和你在一起,为了给你生一个孩子,经历过多大的痛苦?!而你,要她儿子的命!!” 男人已经泣不成声,哭的脸上涕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啊……”焚和淡淡的一笑,脸上尽是杀气狠意,说:“你这么爱她,这么放不下她,我成全你,送你和她在地下……团聚吧。” 焚和说着,猛地收拢手劲儿。 嗬——嗬—— 男人眼睛泛白,脸色涨得青紫,马上就要断气,手脚不停扑腾着。 “住手!”温石衣突然冷声说:“你要杀他,我不管你,但是你不能用白知的身体,你寄居在白知身体里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如果他醒过来,发现自己亲手杀了他的父亲,你觉得后果会怎么样?” 焚和眯了眯眼睛,一瞬间似乎有些犹豫。 轰——!!!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墓葬天摇地动,墓顶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碎石块扑簌簌的掉下来。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他压在自己怀里,碎石块掉落了满地都是,万俟林木却一点儿事也没有。 “怎么回事儿!?” 墓室还在晃动,成群的黑影涌动着,从墓室外面钻进来。 是玉人粽子! 成百的玉人粽子涌进来,同时发出“哐!!!”一声巨响,墓室门口一扇大铁门,突然从天而降,直接落了下来,将他们困死在墓室之中。 铁门! 这显然又是后期改造的。 嘶啦嘶啦—— 男人身上别着的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发出“喋喋”的笑声:“都到齐了么?” “无二?!”万俟林木一下就认出了无线电里的声音。 虽然有些失真,但是这个声音万俟林木绝对不会认错。 无线电继续响起:“今天……谁也别想走,你们……都是我的祭品!” 小白先生的父亲惊讶的对着无线电大喊:“怎么……怎么回事儿!?这可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你说只是帮我复活妻子……我现在不干了,不干了!快放我们出去!” “哈哈哈——”无二的声音从无线电里飘出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实话和你说了吧,从头到尾,我都没想帮你什么,只是利用你,把你的好儿子骗到这个墓葬里而已,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也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你……你骗我!你骗我!!”男人大喊着:“你这个魔鬼!!你骗我杀自己的儿子!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无二冷笑着:“是你们愚蠢,你们太好骗了,如果不是你们做着不契合实际的梦,又怎么会被我骗呢?” 男人想要复活自己的妻子,焚和想要做一个被大家接纳的普通人,然而他们的梦都太缥缈了,所以才会被无二利用。 焚和冷声说:“只有这些粽子?你也太小看本尊了。” 他说着,一把将棺材里的女尸抱起来,说:“先离开这里。” 现在不是分敌我的时候,因为敌我很分明,他们的敌人都是无二,合作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罗参却在这个时候眼睛一眯,冷喝一声:“当心!”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罗参在说什么,与此同时,就听到焚和突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猛地向后跌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竟然是女尸! 小白先生的母亲突然睁开眼睛,一下撞在焚和胸口上,焚和没有防备,向后仰倒,直接撞在墓墙上。 “轰——”的一声巨响,焚和撞在地上,一缕黑烟瞬间飘出来,是焚和的魄。 焚和的魄脱离了小白先生的躯体,小白先生猛地“咳咳咳”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睁开了眼睛。 “嘶……嘶——”小白先生抽着冷气,捂着自己流血的隔壁,说:“怎么……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冷啊!” 焚和是火精,他的阳气一直温养着小白先生,如果没有焚和,小白先生早就死了,此时焚和被撞出小白先生的身体,小白先生瞬间失去了火精的保护,自然会觉得冷。 温石衣快速冲上去,一把抱住小白先生,说:“没事没事,不冷了。” 温石衣是坟鸟,本就体温很高,他也拥有凤凰的正阳之气,只不过因为身为天罚,他的身体在一定年岁之后,就会承受不住正阳之气,最终火焚而亡。 从这个角度来看,温石衣的阳气正好可以温养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冷的浑身打哆嗦,感觉要结冰,被温石衣抱着,瞬间暖和了不少,定眼一看,惊讶的大喊:“那是……那是我妈!” 的确是小白先生的母亲,突然起尸,还攻击了焚和。 焚和跌在地上,因为没有身体的固摄,他就是一缕魄,无法运用多大灵力,实力大打折扣。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怎么起尸了?难道是粽子太多了?” 罗参眯眼说:“不,不是起尸,是无二。” 无二?! 万俟林木立刻看向女尸,难道…… 罗参证明了万俟林木的猜想,说:“无二在女尸的身体里……” 其实罗参刚才就想到了一些,无二精心策划了这一场骗局,想要利用小白先生身体里的帝君火种复活自己。 这里白骨塔齐了,帝俊火种齐了,火玉棺材也齐了,就剩下一个…… 那就是无二本人。 无二不可能离这个墓葬太远,因为他要随时过来接受祭祀。 罗参想到这里,立刻猜到无二肯定藏在这个墓葬里,而最好的藏身之所,就是女尸! 他出言提醒,只不过谁也没有料到,无二一直藏在女尸身体里,焚和还是被偷袭成功。 万俟林木说:“必须把无二从尸体里剥离出来。” 粽子已经席卷而来,还有无二捣乱,罗参冷笑一声,说:“你们对付玉人,无二交给我。” 万俟林木有些迟疑,低声说:“女尸好歹是小白先生的母亲,你……下手轻一点。” 罗参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温柔又绅士,带着一股迷人的成熟,随即手掌一张,鱼线“唰”的从掌心冒出来,但是这一次并非一根鱼线。 唰唰唰—— 随着声音,数十根鱼线凝结在一起,竟然瞬间变成了一根黑色的鞭子。 啪! 罗参握住黑色的鞭子,抬起手来,随手扯开自己的领口,同时将自己的袖口松松垮垮的挽上去,露出肌肉流畅的小臂。 他握着鞭子解开领口的动作,简直荷尔蒙乱喷,喷了万俟林木一脸。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幸好没有流鼻血。 罗参微微一笑,说:“放心吧。” 他说着,“踏!”一步上前,冲向女尸。 无二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也不掩藏,“哈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可不要真的动手,我这具身体,是白知的母亲,你如果把遗体打烂了,这可不太好吧?!” 啪—— 罗参的黑色长鞭快速席卷而来,他的眼神锐利,嘴角噙着冷笑,一瞬间仿佛从温柔的绅士,一下蜕变成了冷酷的恶鬼,嘲讽的一笑,说:“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么?” 啪! 鞭子破空之音传来,打在黑暗的墓室里,瞬间撕裂空气。 无二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他发现罗参竟然来真的,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罗参冷笑着,眼中闪着森然的寒光,黑色的鞭子仿佛一条怒吼的巨蟒,不停的席卷着无二。 罗参的嗓音沙哑,虽然低沉,但是非常有力:“我在乎的……只是你给木木带来了多少痛苦!” 如果不是无二偷盗了白先生的图纸,万俟林木怎么会被关在翼望山,经受这些无妄的痛苦? 罗参狰狞的笑起来,随着鞭子“啪啪啪”的抽击声,冷笑着说:“我要让你……一一偿还。” 唰—— 罗参的话音一落,鞭子直接卷在女尸的脖颈上。 “嗬——!!”无二大吼一声,被卷着直接抛了起来。 踏踏踏! 罗参快速跟上,大长腿直接踹在女尸的背心。 “啊——”无二大吼一声,“咚”的踹倒在地,扑倒在白骨塔边上,将白骨塔撞得“轰——”一声,瞬间坍塌下来。 万俟林木和众人在解决其他玉人粽子,白骨塔轰然坍塌,大家快速向后撤退,温石衣背起虚弱的小白先生,万俟林木护着老二,老二怀里抱着弟弟,全部撤出坍塌范围,而小白先生的父亲动作没有他们迅速,来不及跑出来。 眼看着白骨塔就要坍塌下来,将他砸成肉泥。 小白先生瞪大了眼睛,眼睛几乎要脱眶瞪出来,金鳞鲛人突然一眯眼睛,掌心一翻,“轰!!”巨大的金色海浪猛地席卷而来,直接将男人打飞出去。 嘭!!巨大的白骨塔砸下来,差一点点将男人埋在里面,那些粽子“咯咯”大吼着,直接被埋在了下面,瞬间悄无声息。 “爸爸!” “林木!” 铁门外传来大喊的声音,是小兔兔和白先生的声音。 无二支配着女尸,眼看着白骨塔坍塌倒下,突然“喋喋”的笑起来,说:“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么?不……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说着,女尸“嘭!”直接倒在地上,附身在女尸身上的无二竟然突然消失了。 “爸爸!” 砰砰砰! 是砸在铁门的声音。 罗参“唰——”一声收起鱼线,发出“啧”的冷嗤,赶紧跑到万俟林木面前,说:“木木,受伤没有?” 万俟林木看着罗参,因为刚才的缠斗,罗参难免有些出汗,他的衣领打开,露出大片的锁骨,还有滚着汗珠的皮肤。 汗珠随着他快速起伏的胸膛,“咕嘟”滚下去,瞬间淹没在衣服中,而衣服被汗水浸湿,颜色稍微有些发深,紧紧贴着罗参性感有力的腰线。 咕咚!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吞了一口口水。 “木木?”罗参没听见他回答自己,还以为万俟林木受伤了。 “啊?我……”万俟林木难得打了一个磕巴,这才从美色之中自拔/出来,说:“我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罗参说:“走,先从这里出去。” 铁门虽然很难打开,还是高科技合金的,不过他们这里不缺这方面的“人才”。 万俟林木家的老二,别看才刚刚破壳,但是力气大的惊人,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总裁脸,手背上突然冒出金色的三叉戟,“啪!!!”直接将铁门掏了一个窟窿。 金鳞鲛人抱着还没睁开眼睛的弟弟,惜字如金的说:“走。” 万俟林木跟在后面,很狗腿的笑着说:“哎呀,我儿子真好看。” 罗参无奈的说:“不是你当时嫌弃咱家老二是咸鸭蛋了?” 万俟林木立刻说:“我没有,你别乱说。” 小白先生的父亲痛哭流涕,他差点因为无二的话,害了自己的儿子,妻子没有复活,儿子也险些丧命,这点来说,不仅是对小白先生打击很大,其实对他本人打击也不小。 众人从墓葬中爬出去,男人一直在哭,抱着妻子腐烂的尸体,哭的涕泪交流。 小白先生因为缺少元阳,身体冷得厉害,哆哆嗦嗦,不过已经从悲伤和震惊中醒悟了过来,跳起脚来,和往常一样,跳着脚大骂,即使是对着他父亲,一样爆粗口。 “你他么老不死的,你还有脸哭?!” “我们大家差点被你弄死!” “哭就有用吗?!” “我妈是嫁给他喜欢的人,不是嫁给一个窝囊废的!” “你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我妈死了,我也要让她跟你离婚!” 万俟林木:“……”小白先生骂人的花样儿真是多啊。 男人哭的更凶了,一把抱住小白先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反反复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朝阳已经钻出了地面,一片火红洒向干裂的戈壁,虽然不是润泽大地的雨水,却给这片荒芜的土地,带来了曙光的黎明…… 焚和没有任何形态,只是一缕黑烟,就飘在空气之中,眼看着男人和小白先生,将曾经救赎过自己的女孩,埋葬在这片她爱过的土地上。 焚和喃喃的说:“一切……都结束了。” 万俟林木因为眼睛特殊,所以能看到焚和,说:“你有什么打算么?” 焚和淡淡的笑了一声,说:“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万俟林木说:“要不然……你跟我们走吧。” 焚和侧头看了一眼万俟林木,说:“要本尊跟你们走?你也配么?” 罗参眯了眯眼睛,万俟林木拉住他的动作,笑着说:“因为我们不嫌弃你啊,而且我那里坟头特别多,独居、别墅还是复式,你任选。” 焚和眼皮不禁跳了一下,很冷淡的说:“本尊考虑一下。” 众人很快就返航了,这一趟“旅行”,万俟林木收获颇丰,收获了一枚“双黄蛋”,老二是金鳞鲛人,老三虽然还没有长开,依然是丑丑的小儿子,不过日后不可估量,那可是国宝。 不只是收获儿子,他们还带回来了一枚帝俊火种。 活生生的…… 焚和本想继续附身在小白先生身上,但是被温石衣冷酷无情的拒绝了。 焚和抱臂冷笑说:“白知是本尊救的,如果没有本尊,白知现在就是一个死胎,本尊如今没有形态,附身在他身上,是他的荣幸,你凭什么拒绝本尊?” 温石衣淡淡一笑,上下打量着“黑气”,说:“我是他老公,你说我凭什么拒绝?” 焚和嗤笑一声,似乎非常不屑,温石衣又说:“对了,我建议你去多看一些总裁剧,你和里面的中二男主,气场特别吻合。” 焚和微微蹙眉,说:“什么……剧?” 温石衣:“总、裁、剧!” 说完,“嘭!”一声把门撞上。 小白先生本打算直接回家的,奈何温石衣盛情邀请,请他去开心墓场玩玩,于是小白先生就跟着大家来墓场小住几日。 墓场阴气本就重,小白先生进了墓场那就更是冷,冷淡直打哆嗦,屋子里明明也有二十多度,但还是觉得好冷好冷。 他刚洗了澡,冷的打摆子,就听到“咔嚓!”一声,原来是温石衣进来了。 小白先生奇怪的说:“这么晚了,狗子你怎么过来了?” 温石衣笑着说:“说了我不叫狗子。” 小白先生叫习惯了,所以一时没能改口,他快速窜上床,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起来,说:“行吧行吧,那你叫什么,我给忘了,你再说一边。” 温石衣笑眯眯的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裹成蚕宝宝的小白先生,说:“我叫……老公,你一定要记住了。” “我呸!老你大爷!” 小白先生瞬间炸毛,温石衣满不在乎,也窜进了小白先生的被子里。 “你特么进来干什么?!我要睡觉!你滚,滚开!” 温石衣笑着说:“我也要睡觉啊,不过……你睡觉,我睡你。” “你……你……”小白先生气的喘粗气,大吼了一嗓子:“臭流氓,你他么滚!!!” “小白痴,看你这么冷,我教你一个瞬间热起来的游戏怎么样?” “你滚!你滚!叫你滚呢!” “上次你蒙着眼睛,都没看清楚吧?想不想再看看?我的身材好吧?” “好……”小白先生登时有些晃了眼睛,一脸呆呆的盯着温石衣耍流氓,撞见温石衣的笑容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脸红的能滴血,大吼:“好特么屁!!都是肥肉,好丑!你滚啊!别……” 万俟林木在楼下的卧室里,就听到惊天动地的一阵大吼,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小十一又开始欺负小白先生了。 罗参从外面回来,就听到楼上先是破口大骂,随即哼哼唧唧,最后哭哭唧唧,反正一派和谐。 他突然想起了温石衣的话,欺负自己喜欢的人,挺有意思的。 罗参眼眸微微一动,挑了挑眉,推开卧室门走进去。 万俟林木已经洗过澡了,坐在沙发上玩电脑,看他进来,眼皮撩了一下,说:“回来了啊。” 罗参微笑说:“我先去洗个澡,等我。” 说着,“咔嚓”一声进了浴室。 万俟林木:“……”等……等你干什么!? 万俟林木心里登时有些打鼓,难道…… 难道要做一些运动? 毕竟万俟林木这些日子身体不方便,两个人一直清心寡欲的,现在儿子也生出来了,难道…… 罗参洗了澡,故意把浴袍穿的松松垮垮,他知道万俟林木其实很中意自己的“美色”,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每次都会看傻眼,一脸痴迷的模样。 罗参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湿漉漉的向后背起,露出自己立体硬朗的五官。 咔嚓—— 罗参推开门从里面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还是坐在沙发上,大马金刀的翘着腿,竟然在看总裁剧。 电视里狂飙着羞耻的台词。 ——这个女人是我的! ——有的东西是能动的,有的东西则是不能动的,特别是我的女人!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罗参本以为万俟林木太无聊了,刚踏上一步,突然眯起眼睛,冷冷的盯着万俟林木,说:“你怎么过来了。” “万俟林木”抬起眼皮,血红色的眼睛笑的异常“邪魅狂狷”,说:“你竟然一眼就把本尊看出来了,着实不简单,是本尊小觑了你。” 本尊本尊…… 这么开口的,只有焚和一个人。 焚和竟然附身在万俟林木身上…… 罗参非常冷淡的说:“我数 到三,滚出去……一。” 唰—— 刚开始数,一律黑烟已经快速掠出去,直接顺着门缝飘走,与此同时飘来一句话:“本尊没有真身,不想和你打架。” 万俟林木迷茫的揉了揉眼睛,眼看着罗参黑着脸站在自己面前,就说:“嗯?焚和呢,走了?” 罗参说:“你怎么让焚和附身?” 万俟林木可是妖邪,灵力无可限量,焚和虽然厉害,不过因为没有真身的缘故,实力大打折扣,如果没有万俟林木的应允,焚和是不可能“上身”的。 万俟林木很无所谓的说:“嗨,他说想和我一起看片儿,反正很无聊,我就同意了,没想到焚和的品味这么独特,竟然喜欢看总裁剧……啊!你干什么!” 万俟林木说着,就被罗参一把打横抱起来,罗参脸色黑压压的,好像随时要下雨似的。 眯起眼睛,嗓音沙哑的说:“木木,我吃醋了,你的身体……只能是我的。” 万俟林木心里“卧槽”了一声,心说什么总裁剧,都是小巫见大巫,和罗参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罗参的总裁气阀好像漏了…… 侧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正要一逞□□的罗小三,突然听到嘀嘀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大小叔叔还有十秒抵达战场! 万俟林木:罗小三!你去哪啊!? 罗小三:差点忘了,我的检讨还没写完。 140、海山天坑1 万俟林木觉得罗参肯定是吃醋了。 万俟林木打着挺说:“英雄, 好汉,有话好好说。” 罗参微微一笑, 眼神十分温柔, 嗓音沙哑贴着万俟林木的耳朵,说:“好,我们都是文明人, 好好说, 你说自己错在哪里。” 万俟林木想了想,眼珠子狂转,说:“那个……” 罗参微笑着说:“看来你是没有认知到自己的错误。” 他虽然微笑着,但是笑容已经非常虚伪,就像一个黑化的名门正派一样。 万俟林木急中生智,说:“我……不应该和焚和一起看片儿!” 罗参淡淡的说:“果然,还是没有认知到自己的错误。” 万俟林木踢着腿说:“不就是看个片儿么, 又不是毛片儿, 你至于么你!” 罗参一挑唇角, 说:“没关系木木,晚上时间这么多, 我慢慢的指出你的错误。” 万俟林木“卧槽!”了一声,只觉得罗参今天跟鬼上身一样, 立刻跳起来就要跑, 却被罗参一把抓回来,还“咔嚓!”一声把卧室的门给锁了起来。 万俟林木被折腾的眼皮都睁不开,打出生以来, 第一次哭的这么没骨气,他也不想哭,但生理泪不听话。 罗参今天真的跟鬼上身似的,而且还卸掉了往日里温柔暖男的包袱,简直就是要放飞自我,万俟林木不求饶不行,求饶更是不行。 万俟林木心里把罗参祖宗十八代都给“恭维”了一个遍,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罗参神清气爽,一大早就醒了,万俟林木还在睡,小可怜儿一样窝在他怀里,眼角边有点桃花一样的粉红,一脸我见犹怜的模样。 早上天气凉,罗参给他盖好被子,轻轻起身,拿了衣服出去穿,以免打扰万俟林木休息。 罗参出了卧室,去其他房间洗漱,然后到一层准备给万俟林木做早饭。 温石衣也醒了,正在掏冰箱,估摸着是饿了。 温石衣见到罗参,笑眯眯的说:“罗三爷,你行啊,昨天晚上隔着楼层,我都听见林木哥的喊声了。” 罗参一脸很得瑟的笑容,笑着说:“是么。” 温石衣点头说:“是啊,听得清清楚楚,喊你是个王八蛋,他要草你祖宗十八代。” 罗参:“……” 罗参洗了手,围上围裙,一身西装革履,围着围裙并不违和,反而有一点执事的禁欲系。 罗参开始做饭,先把蔬菜洗干净,一边洗菜一边说:“不是你教我的么。” 温石衣纳闷说:“我……我教你什么了?” 罗参说:“你说你林木哥就是口是心非,他说不要就是要,他说要就是要更多,反正就是可足了劲儿欺负他。” 温石衣:“……”自己都教了什么,罗三爷也是个实诚人。 的确,欺负喜欢的人是一点小情趣,可是罗三爷也不能如此实诚,而且看起来罗三爷体力惊人,听起来昨天万俟林木被欺负的很惨,而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温石衣想了想,眼睛狂转,如果林木哥知道是自己这么教导罗三爷的,他说不定不忍心对罗三爷怎么样,会把自己大卸八块,让自己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且爸爸们那么宠着林木哥,自己从小就捣蛋,在爸爸和哥哥们那里已经挂上捣蛋的号了,如果让大家知道这件事,自己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温石衣笑着说:“罗三爷,你可千万别跟林木哥说,是我教你的。” 罗参说:“为什么?”他切菜的动作都停住了。 温石衣只见他手中的菜刀寒光凛凛,罗参一身禁欲系,握着菜刀就跟握着手术刀一样,好像那不是案板,而是为自己准备的解剖台。 温石衣笑着说:“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还有事,我先回酒吧了,有事联系啊!没急事就别联系了。” 他说着,一溜烟儿冲着大门,飞快的就溜走了。 罗参:“……” 万俟林木被折腾的很惨,浑身都疼,眼皮很沉重,感觉到阳光晒到了自己的眼睛,他想抬起手来挡住阳光,再睡一会儿,但是试了两次,都没能抬起手来,感觉手臂肌肉酸疼酸疼。 万俟林木死死闭着眼睛,心里咒骂了一遍罗参,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又拉出来“慰问”了一遍。 万俟林木正在慰问罗参,就感觉有什么毛茸茸,暖洋洋的东西,从自己脸上“爬”了过去。 好像还有一只小脚脚,踩在了自己的鼻子上,一蹬!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虽然很累,还是强行睁开眼睛。 阳光有些刺眼,已经照到了床上,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四目一对,万俟林木有些发懵。 怎么回事儿? 黑溜溜的小眼睛,圆溜溜,就像两个小弹球,里面流光闪闪,好像有银河在流动,而且还水萌萌的,异常透彻。 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万俟林木。 那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周围,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黑眼圈? 万俟林木连忙往后搓了搓,拉开一点距离,这才看清楚。 ——一只大熊猫崽崽! 大小的话,就跟一只茶杯犬,或者小奶猫一样大小,还很小很小,圆滚滚,一只手心就能给托起来。 万俟林木震惊不已,试探的说:“这……不会是我家老三吧?” “啊!啊……”大熊猫崽崽在床上爬来爬去,动作笨笨的,因为床铺比较软,爬起来很费劲,爬过枕头的时候,小脚脚使劲蹬,小尾巴使劲晃,摇头晃脑的,小爪子肉肉的,怎么也爬不过去。 咕咚! 直接翻了过去,仰倒在床上,小肚皮朝上,使劲晃啊晃,竟然爬不起来了。 万俟林木盯着在床上翻滚卖萌的大熊猫崽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自家老三么? 昨天不是还……丑丑的么? 老大出生的时候,是个长着小翅膀的小天使兔兔,颜值巅峰。 老二出生的时候,是个踏着金色海浪而来的金鳞鲛人,颜值天花板。 老三出生的时候,就有点…… 粉粉的,是那种脱了皮,没有毛的粉色,浑身光秃秃的,绉绉的,像个小猴子,还翘着一截小尾巴,眼睛都睁不开,叫声也很奇怪。 反正没有颜值,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像个小可怜儿。 昨天大家回到开心墓场,老幺才长出一点点小白毛,刚刚长出毛毛的样子也有点奇怪,浅浅的白毛,好像是面包过期长出来的菌斑一样。 只是过了一个晚上,没想到老幺竟然大蜕变! 从一只小可怜,变成了一只小可爱。 大熊猫崽崽在床上翻滚着,好不容易手脚并用翻起来,爬到万俟林木面前,抱着他的手,歪着头用自己萌萌哒耳朵,撒娇一样蹭着万俟林木。 毛茸茸,软乎乎,虽然老幺没有金色的眼睛,也没有金色的鳞片,但是光老幺长得这个样子,国宝啊! 别人有钱都养不了! 万俟林木盯着老幺,两眼发光,立刻将大熊猫崽崽抱起来,放在怀里揉。 “手感太棒了!好软和啊,好暖洋洋的!” 大熊猫崽崽完全没有感觉自己在被“蹂/躏”,一脸小天使的模样,萌萌的趴在万俟林木怀里,还蹭着万俟林木的下巴,特别粘人似的。 万俟林木心里瞬间大满足,老大虽然可爱,但是瞬间就长大了,一点儿也不粘着自己的这个爸爸,而且外人一看,根本不觉得他是自己儿子。 老二就更不用说了,破壳就是个大人,而且看起来生人勿近,总裁气场破表,一点儿也不可爱。 哪像老幺一样,粘着万俟林木,撒娇又粘人,完全满足了万俟林木“当爹”的心理。 噗—— 万俟林木正在玩着大熊猫崽崽的耳朵,一声轻响,大熊猫崽崽被烟雾包裹住,转瞬之下,突然从一只大熊猫崽崽,变成了一个小宝宝的模样。 小宝宝看起来也就一两岁的模样,头上还顶着大熊猫的耳朵,坐在万俟林木怀里,咬着自己的手指,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万俟林木一愣,眨了眨眼睛,一脸怪叔叔的口气说:“我儿子还会变成小娃娃,太可爱了吧,快让爸爸亲亲。” 大熊猫崽崽突然变成了小宝宝的模样,而且长着一张酷似罗参的脸,只不过面容非常柔和,没有罗参的五官那么深刻英挺,一脸纯良和弱气,连声音都奶声奶气的。 “啊!啊!” 大熊猫崽崽听到万俟林木的话,抖了抖毛茸茸的小耳朵,似乎听懂了,特别聪明,两只小肉手抱住万俟林木,“啵!”给了万俟林木一个大啵啵,亲的他满脸都是口水。 万俟林木抱着老幺在床上打滚儿,说:“我儿子太可爱了,快再给爸爸玩玩小肉脸。” 崽崽一听,立刻又善解人意的把自己的小脸伸过去,用肉嘟嘟的小脸去蹭万俟林木,主动给万俟林木掐掐小肉脸。 万俟林木抱着儿子玩,险些已经要忘了昨天晚上罗参的“兽性”,这个时候罗参已经做完了早饭,推开卧室门,说:“木木,吃饭了。” 万俟林木一看到罗参,瞬间就炸了,将儿子放在一边的床上,用枕头在外面围了一圈,确保儿子不会掉下去,然后蹦起来大喊着:“罗小三,我今天跟你拼命!啊……嘶——” 万俟林木刚一跳起来,就感觉力不从心,差点跌在地上,罗参伸手一抄,把人抱起来,说:“乖,别闹,让儿子看见了多不好。” 万俟林木不管,被罗参抱在怀里,打着挺的折腾,还抱着他的脖子发狠的咬。 大熊猫崽崽一脸乖宝宝的样子,坐在枕头圈儿里,咬着手指,眨着大眼睛看爸爸家暴另一个爸爸,不由“咯咯!”乐了起来,还拍着小手,似乎在看动画片一样。 叩叩——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罗参进来没关门,卧室门是大敞开的,有人站在门边上,敲了敲门,很冷淡的看了一眼卧室里不雅“厮打”的两个人。 是老二…… 老二穿着罗参的衣服,一身黑色,看起来更加冷酷,一双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透露着一股冷漠,甚至是性冷淡的气场,他站在卧室门口,就好像天气突然进入了隆冬,“呼——”一阵冷风吹过来。 老二对大熊猫崽崽招了招手,说:“来。” 崽崽立刻在床上“翻滚”起来,跨越千山万水的枕头群,朝着老二爬过去。 他艰难的爬着,变成小宝宝的模样原来不只是头上长着一对大熊猫的耳朵,小屁/股后面还有一只毛绒绒的小尾巴,爬起来一撅一撅的。 大熊猫崽崽爬过去,老二就伸手将弟弟抱起来,淡淡的说:“爸爸,楼下有人找。” 万俟林木说:“什么人?” 老二语气十分冷淡的说:“说是爸爸的叔叔。” 叔叔…… 罗参脑海中“轰隆——”一声,登时像是过了一辆超长的火车。 叔叔们来了。 如果让叔叔们知道,万俟林木又是在墓葬里生的儿子,那自己岂不是……罗参已经提前为自己默哀了。 罗参赶紧整理好衣服,说:“我……先下楼一趟。” 万俟林木这时候就得意了,一脸幸灾乐祸,笑眯眯的看着罗参“同手同脚”的走出了卧室。 罗参走出卧室,下了楼,果然看见了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一大早上就来了。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万俟景侯脸色很黑,十分冷淡的看了一眼罗参,开口语气也十分冷漠,说:“罗三爷,您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忘了之前您对我们的承诺了?” 罗参之前承诺过,再也不带怀孕的万俟林木下斗…… 结果…… 罗参思量了一阵,白先生和景爷也算是“死敌”了,毕竟是万俟林木的家长,两边一直在比拼谁和万俟林木最亲,因为这个关系,白先生不可能向景爷告密。 万俟林木也不可能告密,如果告密,就是自损八千,得不偿失。 唯一能告密的人…… 就是今天早上溜走的温石衣。 罗参心里给温石衣记上了一笔,一脸好女婿的模样,微笑的对两位叔叔说:“叔叔,这次……是我的失误,我已经深刻的反省过了。” 万俟景侯冷淡的说:“反省?我看罗三爷是已经想好了,怎么搪塞我们。” 罗参:“……” 罗参在楼下挨训,万俟林木就高兴了,幸灾乐祸的睡了一个回笼觉,醒过来已经十一点了,过去一个小时。 万俟林木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楼下竟然还在开“研讨会”,罗参十分乖巧的双手自然下垂,握在身前,站在两个叔叔面前,低头认错。 万俟林木眼睛转了转,没想到大叔叔平时不爱说话,一脸冷漠,这时候还挺能教训人。 万俟林木眼睛转了转,心想罗小三……其实也挺可怜的,毕竟是自己非要跟着,叔叔都教训了一个小时。 也是万俟林木大发慈悲,想着怎么帮罗参解个围。 不过自己不能这么下楼去,这么下去之后,肯定也要挨训,得不偿失,于是万俟林木眼睛一亮,正好看到了路过的老二和崽崽。 老二抱着弟弟,刚去洗了手,估摸着是等着一会儿吃午饭了。 大熊猫崽崽坐在老二怀里,两只湿漉漉的小手乱甩着,嘴里“咯咯”笑,笑的特别欢畅,似乎是因为把水珠甩到了哥哥脸上,所以觉得特别高兴。 老二一脸冷漠,却也是一脸无奈,只是说:“不老实,嗯?” 万俟林木灵光一闪,笑着招手说:“儿子,快来帮爸爸一个忙。” 罗参笔杆条直的站着,听着大叔叔的训斥,温白羽坐在一边,拽了拽万俟景侯,低声说:“行了,说两句就可以了,你忘了你自己当年什么熊样儿?” 万俟景侯低笑了一声,说:“白羽,你可别给我拖后腿。” 两个人正说着话,温白羽“咦?”了一声,转头去看沙发后面。 就感到一个白绒绒的小尾巴,一翘一翘的爬过去。 抻着头往沙发后面一看,更不得了,竟然是个超级可爱的小宝宝! 小宝宝顶着一双大熊猫的圆耳朵,动作有些笨拙,从沙发后面爬过去,扶着沙发想要站起来,但是腿上好像还没什么劲儿,站起来摇晃了两下,“咕咚”就要栽下去。 温白羽赶紧一步冲过去,翻过沙发,把小宝宝抱在怀里。 小宝宝朝着温白羽甜甜一笑,露出两只可爱的小酒窝,差点把温白羽给笑化了。 没错,崽崽就是万俟林木放出去的“秘密武器”,吸引两个叔叔注意力用的。 果然,两个叔叔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温白羽说:“这就是老二?” 罗参赶紧态度良好地说:“小叔,这不是老二,这是老三。” “老三?”温白羽有些惊讶。 罗参解释说:“木木这次生的是个双胞胎。” 正说话间,万俟林木仿佛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带着老二从楼上走下来,笑着说:“大叔叔小叔叔,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 万俟景侯冷淡的说:“你好提前准备逃跑?” 万俟林木:“……”知万俟林木者,大叔叔也! 万俟林木十分尴尬,拍了一下老二的肩膀,说:“儿子,快叫人!” 老二是金鳞鲛人,鲛人身材高大,刚刚出生没多久,已经和一米八八的罗参差不多高了,看起来像是个青年人一样,双目狭长,不苟言笑,冷漠的仿佛一坨冰块,大有当年景爷的行事风格。 老二看了一眼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然后说:“爷爷。” 噗通! 温白羽抱着小宝宝,一个没留神,被老二这么一叫,膝盖一软,竟然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 爷……爷…… 温白羽知道自己年纪不轻了,可是这么叫,还是有点发虚啊! 小宝宝卖萌,老二吸引注意力,这时候暖男小兔兔又从厨房里走出来,围着一个粉色的围裙,一脸微笑的说:“大家可以吃饭了,快洗洗手吧。” 不愧是自己的大儿子! 万俟林木默默给小兔兔翘了一个大拇指,解围来的真快。 罗参的危机终于解除了,大家围在桌边吃饭,大叔叔万俟景侯说:“给你儿子们起名了没有?” 起名字这个事情,万俟林木一直很热衷,特别想给儿子们起名字,但是都被罗参给拒绝了。 因为万俟林木打算给儿子们起的名字分别叫走——金闪闪,金有钱,金元宝。 不管是什么,反正都姓金,罗参一听,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毕竟这可是他和万俟林木的儿子,为什么要姓金,不知道的还以为万俟林木和大金有一腿呢。 当然了,除了罗参拒绝,金缕也是拒绝的。 万俟林木还没给儿子们想好儿子,就先起个小名儿,大儿子是长着翅膀的兔兔,万俟林木已经习惯叫大儿子兔兔,大儿子是个天生的暖男,所以也不介意,非常善解人意。 而老二是条“大金鱼”,所以万俟林木想要叫他金鱼。 老二一脸冷漠的抱着弟弟,给弟弟把碗里的鱼挑了刺儿,怕他扎到,还把鱼撵成了泥,确保没有问题,这才喂给弟弟,十分冷淡的说:“难听。” 老二一般说话只说一个字,不是“走”,就是“来”,要不然就是“不”,或者“嗯”,反正就是惜字如金。 今天一开口两个字,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万俟林木被打击了积极性,托着腮帮子说:“那你们说叫什么?” 老二淡淡的说:“瑾瑜。” 金鱼?瑾瑜。 瑾瑜是美玉的意思,“山薮藏疾,瑾瑜匿瑕”,也有贤才的意思,这个名字的确非常雅致,而且还是金鱼的谐音。 大家一听,比什么金鱼可好上一千倍,于是全票通过,不将万俟林木的票数计入其中。 万俟林木抗议说:“凭什么不算我的票?儿子还是我生的呢。” 最后就轮到大熊猫崽崽了,万俟林木灵感大爆棚,立刻说:“我知道我知道!就叫小猫!” 众人:“……” 崽崽:“……”??? 罗参揉着额角,说:“咱们儿子是貔貅,再怎么说也是只大熊猫,又不是猫。” 万俟林木一脸正义的说:“老二是鱼,老三是熊猫,一只鱼一只猫,不是正好?” 罗参额角生疼,压着狂跳的青筋,说:“怎么好了?” 老三的名字一直僵持不下,最后起了个小名,还挺符合他的“气质”,就叫做团团。 因为崽崽长得就跟一只糯米团团一样,大熊猫模样的崽崽坐在地上的时候,从后背看过去,就像是一只圆圆的糯米团子,毛茸茸的异常有幸福感。 众人吃了饭,万俟林木又有些困了,罗参扮演好女婿去厨房刷碗,万俟林木就趁机溜上楼,准备去睡个午觉,吃饱就睡,起来点钱,这可是万俟林木的人生目标! 罗参洗了碗,进卧室一看,万俟林木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上,晒着太阳,慵懒的模样还露着一截后腰。 罗参轻笑一声,走过去将手放在他露出的后腰上,他刚刷了碗,还是用凉水,冰的万俟林木刺陵一下,差点一个打挺蹦起来。 罗参笑眯眯的说:“幸灾乐祸,嗯?我被叔叔训了这么久,你才下来救我。”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好心没好报,我就不应该救你,看你罗三爷那个怂样!” 罗参微微一笑,说:“怂?我怂不怂,你昨天晚上没有体会?” 一直以来都是万俟林木流氓罗参,不知道罗参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得十分流氓。 万俟林木脸上不由一红,梗着脖子说:“你吃错药了吧你!” 罗参又是微笑,说:“罗三爷还需要吃药?” 万俟林木见他走过来,立刻说:“你……你可别过来,我腰还疼着呢。” 罗参说:“乖,我给你揉揉。” 万俟林木趴在沙发上,罗参勤勤恳恳的给他按摩,房门被“叩叩”敲了一声,老二瑾瑜站在门口,皱着眉说:“爸爸,看到团团了么?” 团团? 不是一直跟老二在一起么? 虽然万俟林木和罗参身为爸爸们,但是团团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可比他们多,哥哥是个弟控,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抱着弟弟,不允许“别人”随便沾手,连万俟林木这个爸爸想要抱抱儿子,都要“抽空”。 万俟林木说:“没看到啊。” 团团丢了,大家赶紧四处去找,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嘭——哐当当当——”的声音。 众人冲进厨房一看…… 他们四处寻找的团团就坐在厨房的地上,小宝宝的外形,晃着自己的小尾巴和小耳朵,还晃着小脚丫。 一脸乖巧,四周地上掉落着锅碗瓢盆,狼狈至极。 小家伙笑的一双大眼睛弯弯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比他大两倍的不锈钢盆子。 那只大盆子应该是洗菜用的,平时就放在梳理柜上。 此时…… 少了一半。 盆子只剩下半只,另外半只不翼而飞,而且盆子缺口的边缘并不整齐,坑坑洼洼,还有…… 小牙印儿。 牙印? 万俟林木奇怪的盯着团团怀里抱着的盆子。 就在这时候,小家伙“咯咯”一笑,抱着盆子,低头“嗷呜!”咬了一口盆子。 然后“咯嘣、咯嘣、咯嘣!”的嚼了起来。 小腮帮子一鼓一鼓,嚼得特别津津有味,好像在吃什么绝世美味。 吃完了一口,又“嗷呜”咬了一大口,继续“咯嘣!咯嘣!咯嘣!”的嚼了起来。 万俟林木看着,额角狂跳。 小团团吃的津津有味,而且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盆子吃了一半,把盆子一丢,盆子发出“叮当当”的声音,直接滚了出去,又朝着小奶锅爬了过去。 抱起小奶锅,“嗷呜!”一口,直接把小奶锅的手把给咬了下去,手把是木头的,这回小团团鼓着腮帮子,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三两下也给嚼了。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因为丧失了恐惧感,所以没有什么事情能震惊到自己,然而今天是被彻底震惊到了。 一脸震惊的无以复加,说:“我儿子……牙口真好啊!” 罗参:“……” 小团团见众人围着自己,立刻举起吃了一半的小奶锅,献宝一样,嘴里“啊啊!”了两声,还拿小肉手拍着小奶锅,好像在说“介个好次!”。 老二瑾瑜十分无奈,将团团从一堆“缺胳膊断腿”的盆子锅子中抱起来,给他擦了擦小嘴巴,粉嘟嘟肉嘟嘟,像果冻一样的嘴边还挂着很多铁渣子,一看就是刚才啃盆子蹭的。 瑾瑜冷淡的说:“不要瞎吃,闹肚子。” 小团团听得似懂非懂,眨着大眼睛,啜着自己的手指头,拍了拍小肚肚。 万俟林木本以为自家老幺没什么“特异功能”,现在一看,大熊猫在古代被称为“食铁兽”,没想到自家儿子真的吃铁啊,不只是吃铁,好像什么都能吃,牙口倍儿棒,吃嘛嘛香! 罗参看着这一地狼藉,叹了口气,认命的走过去收拾,似乎还有点甘之如饴,说:“木木,你说你还有什么凶兽的体质?咱们家都快变成动物园了。” 万俟林木好无辜的说:“我怎么知道?” 罗参收拾了东西,清点了一下家里的厨具,说:“走吧,咱们要去一趟超市,不然晚上都没有锅子做饭了。” 万俟林木:“……” 因为时间紧迫,家里的锅子全都被啃漏了,小团团似乎在“试吃”,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一个锅子只咬几口就扔在一边,所以整个厨房的厨具都遭到了毒手,无一幸免。 两个人直接开车出了开心墓场,往市中心的超市去,重新采办厨具。 在家的时候,罗参是负责家务的,什么事情都是罗参来打理,万俟林木就是一个典型的生活残废,他进超市就是买零食,把薯片可乐往购物车里一扔。 罗参走到厨具区去挑选厨具,万俟林木也看不懂这些牌子,站在一边“掠阵”。 “先生,今天品牌大促销,全线八折,您要不要看一下?” 促销员殷勤地介绍着牌子,万俟林木一看,这个牌子…… 拿起一个不锈钢锅,万俟林木笑着说:“诶,好像是这个盘子啊,咱们家团团就喜欢啃这个,要不要买两个回去让他啃?” 促销员:“……” 促销员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万俟林木。 不过万俟林木向来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罗参则是一脸宠溺,笑眯眯的说:“听你的。” 万俟林木挑选着不锈钢锅,说:“团团是不是在长牙,那么喜欢啃东西,多买几个吧,要不然来它十个?干脆二十个吧……” 万俟林木买了一购物车的锅,两个人又去看别的,罗参去跟大妈大爷们挤着抢菜和肉,万俟林木站在一边负责推车。 万俟林木百无聊赖的研究着车筐里的锅子,下意识的一回头,就看到背后角落的位置,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个位置是超市的进口食品区域,这个区域一向非常冷清,因为价格很贵,东西也一般般,基本没什么人去逛。 他一回头,那个人立刻缩起来,向后一靠,缩进柜台的死角里去了。 万俟林木没有看的太清楚,应该是个年轻人,身材高挑,有点瘦,穿的很可疑,一身黑色的带帽衫,还把帽子戴起来,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因此万俟林木根本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万俟林木收回目光,推着车去找罗参,罗参正巧已经挑好了肉,凭借身高优势,从一群大爷大妈之中挤出来,领带都给挤歪了。 万俟林木说:“挑好了么?” 罗参笑了笑,说:“好了,走吧。” 买好了东西,罗参去交钱,因为人太多,两个人去排了自助结账通道,自己扫码结账。 罗参一个个扫码结账,万俟林木站在旁边把锅子往袋子里塞,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目光。 有人紧紧的盯着自己。 万俟林木立刻回头,黑色的影子“唰”的一闪。 又是那个年轻人! 看不清容貌,黑衣黑裤,黑色的带帽衫,黑色的口罩,一下闪进促销试吃的人群之中,消失了踪影。 罗参见他发呆:“木木,怎么了?累了么?”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我总觉得……有人跟着咱们。” 罗参皱了皱眉,说:“结好账了,走吧。” 他没让万俟林木提东西,自己提了四个袋子,两个人快速的往停车场而去。 在停车场装后备箱的时候,一抬头,万俟林木就看到了头顶上反光的镜子,又是那个黑衣黑裤的年轻人,脸很小,黑色的口罩几乎占据了他整张脸,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在黑暗中,紧紧的盯着万俟林木。 “在那!” 罗参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轻举妄动,万俟林木一开口,罗参就像一只豹子一样,猛地冲出去。 那年轻人似乎被吓了一跳,他的反应力超群,立刻向后一退,猛地扎入黑暗之中。 罗参追在后面,鱼线一甩,“唰——”直接卷过去,那年轻人反应极为灵敏,侧身一闪,就地滚开,毫不停留,腿上弹跳力十足,猛地跃起,直接冲入停车场的楼梯间。 罗参不好去追,怕是调虎离山,不能留万俟林木一个人,立刻停住了脚步向后折返,跑到万俟林木身边,说:“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说:“我能有什么事儿?”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说:“喏,你看。” 地上躺着一样什么东西,一个盒子,敞开在地上,好像是那个年轻人故意留下来的。 盒子里是块平平无奇的石头,看起来有点丑,非常普通。 万俟林木弯腰把盒子捡起来,说:“破石头?” 罗参眯了眯眼睛,将盒子扣起来,说:“先走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从超市回来,给小儿子带来了一大堆礼物——盆子。 小团团特别高兴,抱着盆子,还给了万俟林木一个大香香。 众人吃了晚饭,小团团啃了半只盆子,万俟林木回了房间,罗参去洗澡,焚和就从外面飘了进来。 万俟林木见他进来,懒洋洋的说:“诶,我可不能借你身体了,你去借别人的吧,我们家罗小三容易吃醋。” 焚和很不屑的笑了一声,指着放在门口桌上的盒子说:“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那个奇怪的年轻人留下来的盒子。 万俟林木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焚和又是不屑的一笑,说:“这个世上,还没有本尊不认识的东西。” 万俟林木:“……”中二是病,得治! 焚和说:“这是火山石。”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火山石?” 焚和点头说:“而且,是帝俊火种燃烧而成的火山石。” 帝俊火种?! 万俟林木忍不住拿起那颗火山石,仔细的观看,但怎么看,都是一块丑陋的破石头,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就是说,那个年轻人似乎知道帝俊火种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么一颗石头。 咔嚓—— 浴室的门被推开,罗参从里面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情敌”焚和。 罗参的脸色瞬间黑下来,说:“你怎么又来了。” 焚和淡淡的说:“本尊正要走。” 他说着,飘出房间。 万俟林木立刻说:“刚刚焚和说,这是帝俊火种燃烧而成的火山石,我觉得……啊!喂,你干什么!”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罗参一把打横抱起来,万俟林木吓了一跳,赶紧说:“我没借给他身体啊,你又抽风!” 罗参眯眼一笑,说:“木木,天黑之后,也不允许有别的男人进你的房间。” 万俟林木“呵呵”一笑,说:“男人不行,女人行不行啊?!” 罗参淡淡的说:“木木,你说呢?” 万俟林木觉得,自己必须刚起来,最近罗参有点造反,如果不正夫冈,罗参可能要上房揭瓦! 阳光洒在万俟林木的眼睛上,即使闭着眼睛,也觉得有些刺目。 柔软的小尾巴蹭着万俟林木的鼻子,让他差点打喷嚏,肯定是小团团。 万俟林木睁开眼睛,一把抱住捣乱的小团团。 小团团是大熊猫崽崽的模样,圆滚滚的。 万俟林木把小团团抱在怀里“蹂/躏”,笑着说:“团团,你怎么一夜之间长这么大个儿,是不是锅 子吃多了啊?” 他说着,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 咔嚓—— 房门推开,罗参一身西装革履,还围着雪白的围裙,说:“木木,起来吃……”早饭。 他的一句话没有说完,定定的看着万俟林木,脸上略过一丝吃惊的表情。 万俟林木这时候就感觉更加不对劲儿了,低头一看…… 不对! 不是团团一夜之间长大了,是自己…… 自己一夜之间缩水了! 他的睡衣变得很长,很宽大,白色的睡衣领口太大,松松垮垮的跨在肩膀上,露出万俟林木一侧肩头,袖子实在太长太长了,撸秃着,睡裤也太长太长了,万俟林木一动,差点被绊。 万俟林木赶紧放下团团,蹦起来跳下床,跑进浴室。 浴室里有镜子,但不是全身镜,在洗手台上方。 万俟林木赤着脚冲进浴室,想要看一看自己的模样,这一冲进去,突然发现,浴室的洗手台…… 好高! 万俟林木够不到镜子,急中生智,机智的拿出手机,打开自拍对着自己的脸一照…… 轰隆!! 晴天霹雳! 一张可可爱爱,婴儿肥的包子脸。 真的……缩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新的沙雕小甜文《路人甲超有钱!》,金手指粗壮的穿书娱乐圈爽文!欢迎小天使们去看~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小剧场】 【关于缩水梗,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主角有什么看法。】 万俟·暴跳如雷·林木:导演脑袋是锈掉了么?! 罗·一脸正派·小三:哦,我觉得挺好,作为演员,我非常有职业素养,导演让演什么,就演什么。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的粉丝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博君一肖的粉丝、空城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少女心小豆 3个;慕容小猫、周南、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岚悠 10瓶;小鹿鹿 6瓶;ferry林永渡 2瓶;暗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1、海山天坑2 罗参站在卧室门口, 眼看着床上坐着一个和万俟林木长得一模一样的…… 小学生。 顶多是小学一年级的样子,撑死了六岁。 那“小学生”穿着万俟林木宽大的睡衣, 秃噜着袖子和裤子腿儿, 蹦下床,倒着小碎步,“哒哒哒”跑进来浴室。 随即就是还有些奶声奶去的“啊——”的惨叫声。 罗参冲到浴室门口, 就看到和万俟林木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学生”跌坐在浴室的地上, 因为睡衣太长,双手根本没有办法从袖子里伸出来,双手捧着脸,一脸纳罕状,两只袖子就当啷着,还一晃一晃…… 罗参:“……” 万俟林木缩水了! 一夜之间,缩成了小豆包! 万俟林木就算没有恐惧感, 似乎也接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 跌在地上, 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快速转动, 似乎在寻思着到底哪里不对劲。 罗参走进来,万俟林木立刻一蹦, 跳起来, 但他现在是个小豆包,跳起来也不够高,还被裤子绊了一下。 “哎!”一声就要扑在地上。 罗参赶紧上前一步, 一把捞住小豆包,迟疑的说:“木木?” 万俟林木肉肉的小脸使劲点头,肉肉的腮帮子一颤一颤的,说:“是我是我!” 声音果然奶声奶气的,和团团可爱的一拼,可以一争高低了。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木木,别玩了,变回来吃早饭去了。”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蹦着高的指着罗参的鼻子说:“谁玩了!我才没有玩!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喃喃的说:“石头!石头!那块火山石!” 从昨天到现在,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除了那颗火山石。 他们从外面把那颗火山石带回来,据焚和说,这块火山石不是普通的火山石,而是经过帝俊火种煅烧而成的火山石。 万俟林木蹦着往浴室外面跑,他现在是个小豆包的模样,完全没有高挑的身材,也没有黄金比例大长腿,短手短腿,完全就是个小可爱,和小孩子一样脑袋还有点大。 跑起来头上的小呆毛一翘一翘的,看的罗参挑了挑眉。 万俟林木跑出去,“嘭!”一声将盒子盖上,把石头盖进盒子里,说:“一定是这块石头的问题,不然还能是什么问题?” 他们的生活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对头,除了这块石头。 还有…… 昨天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万俟林木说:“那个年轻人是不是故意把石头丢在咱们面前的?也怪我太没戒心。” 万俟林木还以为是普通的石头,所以就用手碰了,哪知道这石头这么邪乎。 罗参说:“别着急,我让人去打听一下那个年轻人。” 昨天他们在超市里遇到的年轻人,超市肯定有监控,罗参在道上人脉广泛,只要拿到监控,去问一问,不用多长时间,肯定把这个人找出来。 罗参安慰了一下万俟林木,万俟林木颓废的坐在沙发上,瘫着小短手小短腿,长长的睡衣特别累赘,从沙发座上垂下来。 罗参上下打量了一眼万俟林木,随即笑起来说:“木木,你……这样子还挺可爱。”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蹦起来,踩在沙发上,沙发对于万俟林木来说简直就是硕大的蹦蹦床,一蹦一蹦,小呆毛一翘一翘,炸毛的大喊:“还不快去查!!” 罗参连忙扶住万俟林木,说:“乖,别跳了,小心掉下来,你现在这么小,万一摔着怎么办?” 万俟林木:“……”他好像养儿子一样。 万俟林木现在这个样子羞于见人,把罗参轰出去,让他一个人去查那个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则是抱着团团坐在沙发上。 团团其实没有长个头,还是那么大,但是架不住万俟林木缩水了,个头变得特别小一只,所以看起来团团就变大了。 万俟林木小时候的样子有点瘦小,应该比同龄人“小巧”一点儿,不是那种虎头虎脑的类型,反而有些怯生生弱气的感觉。 万俟林木“嘿咻!”一声,将团团使劲抱起来,两个人缩在沙发上,万俟林木把小儿子完全当成了抱枕,团在怀里。 团团也是乖巧的,嘴里“啊啊”奶声奶气的叫唤了两声,看到爸爸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儿,就没有再吭声,特别小天使,善解人意,老老实实的自己玩小脚脚。 万俟林木抱着团团,揉了揉,一脸生无可恋,说:“儿子,你说怎么办鸭!” 不只是身高缩水,连声音也缩水,万俟林木的声音变得脆生生的,说话好像在卖萌似的。 万俟林木发了一会儿呆,罗参刚刚出门,还没回来,万俟林木就感觉肚子饿了,差点忘了,罗参刚才是来叫自己起床吃早饭的。 嘟嘟—— 正巧手机短信来了,是罗参发来的。 ——木木,记得吃早饭,放在厨房的火上温着,是你爱吃的虾饺和叉烧包,还有海鲜粥。 万俟林木的小肉手捏着手机,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费劲的抱着团团,说:“团团,走,咱们去吃早饭吧!” 万俟林木说着,抱起团团,将门打开一个缝隙,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了一眼,很好,外面没人。 他现在这个缩水的模样,也不敢“抛头露面”,如果被大叔叔小叔叔看到的,少不得一阵教育,如果被温石衣看到了,少不得一顿“嘲笑”,如果被白先生这个便宜爹看到了,估计又要劝他不要去找帝俊火种。 万俟林木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没有人,这才抱着团团,悄无声息的从卧室里钻出来,做贼一样,贴着墙根往前走,走到楼梯口,又探头探脑的往楼下看。 团团老老实实的趴在万俟林木的肩膀上,黑溜溜的眼睛来回来去的看,好像很奇怪,不知道爸爸在做什么。 “啊、啊!”团团奶声奶气的叫唤了一声。 万俟林木连忙“嘘——”,低声说:“团团,不要出声。” 团团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过因为小爪子太短了,捂住嘴巴的动作特别艰难,眨着大眼睛,有点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乖乖闭起嘴巴,什么也没说。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团团真乖。” 他这么说着,就听到一个打着哈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咦?谁家的小孩儿?” 万俟林木一个激灵,原来刚才团团“啊啊”的叫唤,是因为身后有人,不过万俟林木让他不要出声,身为乖宝宝的团团就没有出声。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打着哈欠,从三楼下来,头发跟鸡窝一样乱成一团,眼睛好像还没睁开,说:“奇怪……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长得好可爱,有点像……” 他说到这里,万俟林木里立刻撒丫子就跑,如果被小白先生知道自己变成了小豆包,估计会被笑死吧,而且小白先生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嘴巴性格,肯定会嚷嚷的满世界都是。 万俟林木抱着团团飞快的跑,就跟抢孩子似的,快速下楼,差点跌在地上,踉跄了好几下,“跐溜——”一声,直接钻进了厨房,紧紧贴着墙跟。 “呼……” 万俟林木深深的松了口气,小白先生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还没睡醒,揉着眼睛,眨了眨眼,发现那小孩子突然不翼而飞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会是坟场不干净吧?” 万俟林木抱着团团,紧紧贴着厨房的墙根站着,“咕嘟嘟”耳边是粥水在炉子上加热的声音。 万俟林木后知后觉,抬头一看…… 小兔兔和瑾瑜竟然都在! 小兔兔围着粉红色的围裙,一脸居家暖男的模样,手里还握着一个大勺子,正在搅拌海鲜粥,而一脸面瘫的瑾瑜正在从碗柜里拿出团团专用的大熊猫小瓷碗…… 一瞬间,众人大眼瞪小眼。 瑾瑜还是一脸岿然不动的冷漠,小兔兔挑了挑眉,狭长的眼睛里分明是笃定,说:“爸……爸?” 万俟林木:“……” 小兔兔和瑾瑜都是身材高大的挂,基本和罗参差不多高,也就是一米八五往上的大个头,站在人群中一贯是鹤立鸡群,而万俟林木现在…… 万俟林木现在是个小学生的配置,男孩子长身体本就晚于女孩子,窜个头很慢,很多男孩子高中的时候才会窜个头,万俟林木还是属于发育比较晚的类型。 万俟林木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还没儿子们的腿长,毕竟儿子们是从脖子以下都是腿的身材…… 万俟林木举起团团,用团团挡住自己的脸。 小兔兔一笑,笑的很温柔,语气却更为笃定,说:“真的是爸爸,爸爸真可爱。” 万俟林木板着声音说:“我不可爱!不、不对,我不是爸爸!” 小兔兔登时笑起来,看得出来,虽然小兔兔是个暖男大哥哥的形象,但他其实是个黑心的家伙。 瑾瑜不知道有没有小兔兔黑心,只不过他一向不苟言笑,几乎没什么表情,只是俯下身去,把团团抱起来,让团团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淡淡的说:“爸爸,洗手吃饭。” 万俟林木:“……”都说了不是你爸爸! 万俟林木不想去客厅吃饭,偷偷摸摸的夹带了一些早餐,回了卧室去等罗参的消息。 万俟林木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他之前一直都喜欢这么坐,好像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把腿跌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但是现在…… 万俟林木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不够长,怎么也够不着茶几,凌空晃了好几下小短腿儿。 万俟林木:“……”这是茶几对我赤/裸裸的羞辱! 万俟林木蹦下去,牟足了劲儿使劲的推着茶几,想要把茶几推到沙发旁边,这样自己就可以翘着脚了。 他正撅着小屁/股推茶几,“咔嚓——”房门被打开了,竟然是罗参回来了。 罗参从出门到现在,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回来的也太快了吧? 罗参打开门,就看到万俟林木那不雅的动作,不过他现在是小豆包,模样还挺可爱,尤其是抬起头来,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模样。 罗参默默的走进去,关上门,然后走到万俟林木身边,俯下身来,两手一抄,直接将万俟林木抱起来,不是公主抱,就是抱孩子的样子。 还给举了一个高高。 万俟林木一阵沉默,随机就像是干涸的小鱼一样,使劲扑腾起来,奶声奶气的喊着:“罗小三你放我下来!!” 罗参轻笑一声,亲了亲万俟林木的额头,说:“木木,你比咱们儿子还可爱。” 万俟林木嫌弃的擦着自己的额头,使劲踹退,在空中倒着,说:“放我下来!” 罗参这才将万俟林木放下来,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一拉茶几,茶几轻而易举的就挪近了。 万俟林木气哼哼,抱着手臂,但是手臂有些短,抱臂的动作没什么威仪,反而像是撒娇的模样。 他用余光瞥着罗参把茶几拉过来,藏在白衬衫下面的肌肉突然张弛,微微隆起,平时也没有注意,此时万俟林木变小了,突然觉得罗参的肌肉……有些了不得! 罗参去洗了手,很快坐下来,给万俟林木把粥端过来,放在他手上,让他继续吃早饭。 因为万俟林木缩水的缘故,他现在用的餐具都是团团同款,毕竟太大的餐具他也抱不住。 万俟林木抱着大熊猫碗,拿着大熊猫勺子,鼓着腮帮子,嘟着粉粉的果冻唇,“呼呼——”的吹着粥,口气特别“老成”的说:“回来这么快,查到什么没有?” 万俟林木的口气非常老成,但是他现在这模样又特别可爱,形成了一股浓浓的反差,萌的罗参几乎内出血。 万俟林木见他没说话,一抬头,就见罗参玩味的看着自己,登时炸毛说:“看什么看!问你话呢。” 罗参这才说:“的确查到了,而且非常好查。” “非常好查?”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按理来说,这怎么可能好查呢? 罗参说:“我拿到了监控,去道上打听了一下,正巧很多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 万俟林木说:“这么巧?” 罗参又说:“他们之所以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因为年轻人的义父,这几天在办一个私人展览。” 道上的人都不知道年轻人具体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叫做“阿虞”,他没什么名头,在道上也不是个大人物。 但是阿虞的义父,的确是个人物。 阿虞的义父并不是道上的人,但是非常有钱,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古董,但最喜欢的是收藏石头。 这个人姓邹,邹先生在道上很有名,因为邹先生是个大善人,他经常在国外活动,这几年才回国,邹先生是个爱国人士,在国外收回了很多流失的国宝,而且全都无偿捐献了。 他虽然不在道上走动,但是很多人都接受过邹先生的帮助,大大小小,从滴水之恩,到救命之恩,每个人提起邹先生,全都要竖起大拇指。 罗参说:“我在国外的时候,的确听说过这个邹先生,他抢救过很多国宝,而且非常喜欢做公益,还是很低调正经做公益,不为宣传的人。” 万俟林木说:“那是个大好人了?” 罗参淡淡的说:“那也不一定。” 除了大善人的一面,罗参还打听到了一个事情,说:“邹先生身边有一堆雇佣兵。” 雇佣兵? 万俟林木还以为自己在看电影,这不是经典的电影桥段么? 罗参说:“我查过了,那个年轻人就是佣兵,身手不错,昨天我也和他交过手,的确是个好苗子。” 说是义子,其实更像是保镖。 如果邹先生真的是个大善人,那为什么要组建这么一队专业的保镖队伍,一天二十小时跟着自己,这不是做过亏心事的模样么? 罗参说:“我回来的路上,也收到了邹先生的请柬,是私人展览。” 邹先生家里非常富裕,有很多私人展览馆,这次他办得展览,就在自家的一个展览馆里举行,主题是奇石展览,不止如此,展览会上还会有拍卖,拍卖所得的钱款,全部会当场捐献出去。 万俟林木“嗷呜”一口,吃了一大口海鲜粥,还在“呸呸”的吐虾皮,说:“我怎么觉得,这时间都这么寸,这个邹先生,怕是想引咱们过去吧?”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要去会一会这个邹先生。” 万俟林木点点头,又“呸呸呸”的吐了好几下,说:“虾皮好讨厌。” 万俟林木喜欢喝海鲜粥,毕竟他拥有讙兽的血统,本质是一只猫,特别喜欢吃海鲜,而且海鲜粥里必须放三样东西,开背虾、干瑶柱和大螃蟹,可是万俟林木偏偏不喜欢自己剥虾皮。 罗参低头看了看万俟林木,忍不住笑起来,把他的大熊猫粥碗拿过来,挑出里面的虾子,耐心的把虾皮剥完,又给他放回粥碗里。 万俟林木狼吞虎咽的吃着,看起来是饿了,罗参则是笑眯眯的说:“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养儿子的感觉……” 大儿子不用养,直接迎风生长,二儿子都不用迎风,破壳就是个青年,小儿子倒是可可爱爱,大熊猫形态是个崽崽,小宝宝形态又萌又可爱,但是小儿子也不用养,全程都被老二带着,特别省心省力。 于是罗参还是头一次,感觉到了养儿子的快感。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沉吟了一会儿,说:“罗参你大爷。” 罗参微微一笑,托住万俟林木巴掌大的小脸蛋,用大拇指给他擦了擦嘴边的粥水,笑着说:“乖宝宝不能骂人,骂人就不可爱了。” 万俟林木:“……”我…… 改天要向小白先生学习国骂! 罗参要去参加展览会和公益拍卖,万俟林木不放心罗参一个人去,自然也要跟着去,但是…… 他的衣服是个问题。 万俟林木现在缩水了,根本没有衣服穿,展览第二天晚上开幕,罗参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万俟林木出门了。 在万俟林木的强烈要求下,两个人天没亮,直接悄悄摸摸的出门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万俟林木现在肯定不能开车,因为没有到适驾的年龄,只能由罗参开着“老爷车”,两个人直接去了市中心,吃了一顿早点之后,正好商场开门,进去给万俟林木买衣服。 罗参拉着万俟林木的小肉手,一脸温柔体贴好父亲的模样,说:“乖,别走丢了。” 万俟林木刚要开口,罗参就笑着说:“千万别蹦脏字儿,你这样会被围观的。” 的确…… 万俟林木才六岁的模样,如果蹦脏字,肯定会被围观,说他是个坏、孩、子! 万俟林木忍了,被罗参领着直接去了…… 童装部! 导购小姐一看到罗参这身行头,还有腕间的百达翡丽,立刻殷勤的上来介绍,嘴巴也特别甜,说:“啊呀!先生,这是您儿子吗?长得太可爱了,和您长得特别像呢!” 万俟林木:“……”你眼睛瘸吗! 罗参倒是好脾气,微微一笑,说:“麻烦给他找几个适合的童装,要舒适一些的。” “好的好的,没问题。” 代购小姐立刻去拿衣服,拿的都是最贵的款式,小西装、运动装、休闲装应有尽有,最最过分的是,还有兔兔装! 万俟林木眼睛差点瞪出来,瞪着导购小姐拿出来的兔兔小棉袄,自己又不是大儿子,为什么要穿带兔兔耳朵的羽绒服?! 导购小姐笑着说:“虽然这天气是转暖了,不过最近我听说要大风降温,入春的时候总是有这么几天会降温的,您看着小羽绒服多可爱,粉蓝色的,这颜色特别衬您儿子,您儿子皮肤白,穿着肯定特别好看。” 罗参微笑的打量了一眼那衣服,还撩起兔耳朵来看了看。 小羽绒服的带帽上有一对兔耳朵,粉叽叽的,兔耳朵上还带着绒毛毛。 罗参笑的高深莫测:“不错,我正想给……儿子,买个羽绒服呢。” 万俟林木气的在地上干跺脚,但他现在是个孩子,买什么衣服还是要听大人的。 万俟林木宁死也不试衣服,导购小姐笑着说:“啊呀,这是常有的事儿,小孩子嘛,难免脾气大一点儿,长大就懂事了,没事没事,来,阿姨带你去试衣服,好不好呀?” 万俟林木一下子就懵了,导购要带自己去试衣服? 导购是个女人啊! 万俟林木连退了好几步,吓得一张小肉脸都“惨白”了,虽然他看起来是个小孩子,但内心是个十足,如假包换的成年男人,导购小姐进来帮自己换衣服成什么样子? 罗参则是插着手站在一边,也不出声帮忙,一脸老谋深算的模样。 万俟林木最后迫于压力,只好自己乖乖的拿着衣服进试衣间去试穿。 万俟林木是穿着小西装走出商场的,纯黑色的小西装,和罗参穿的正好是一套,简直就是亲子装,只不过万俟林木外面还罩了一件粉嘟嘟的小兔兔羽绒服,走路的时候,兔耳朵在后背一蹦一蹦,一跳一跳。 咔嚓—— 万俟林木正在赌气,就听到一声轻响,竟然是手机拍照的声音,回头一看…… 罗参大长腿半蹲下来,正拿着手机偷拍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瞬间炸毛了,蹦起来大喊:“我要咬死你!!” 只可惜万俟林木是个小短腿儿,罗参身材高大,腿又长,他迈一步,万俟林木恨不得要追五六步,简直就是物种差距!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别看罗参平日里“斯斯文文”,但身上都是肌肉,体力好得很,臂力也好,万俟林木坐在他手臂上鼓秋,罗参抱的稳稳当当。 罗参主动求饶说:“好了,是我错了,不闹了,咱们现在该去参加展览了。” “哼!”万俟林木冷哼一声,但没什么威严,再加上他抱起手臂,那动作就更像是撒娇。 惹得罗参没忍住,低头亲了亲他肉肉的小脸蛋。 两个人来到博物馆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因为邹先生是个大善人,名声非常好,所以想要攀上邹先生的人很多,除了商圈的人,还有很多影视圈的人,邹先生这个人就是自带流量,今天来了很多记者,将博物馆门前堵得水泄不通。 罗参停了车,万俟林木自己打开车门,蹦下车子,羽绒服上的兔兔耳朵随着他一蹦,直接扣在了万俟林木的脑袋上。 气的万俟林木使劲呼噜了好几把,但是因为手短的缘故,竟然没能把帽子摘下来。 万俟林木气的一张“老脸”涨红,突然感受到了平时团团的感觉,连头顶的耳朵都挠不到,手短心酸啊! 两个人走进博物馆,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这里哪是博物馆,简直就是个大型酒会,男男女女都穿的很奢华,有说有笑,杯觥交错,不止如此,还有很多记者“咔咔”的闪着闪光灯。 万俟林木个头矮,一下就要被淹没在人海中之中,罗参赶紧拉着他,说:“别走丢了。” 万俟林木很不耐烦,哼哼了一声,说:“邹先生在哪里?” 罗参环视了一圈,说:“应该还没出现。” 罗参也没有见过邹先生,他在国外呆过一段时间,只是听说过邹先生的名头,但是邹先生很低调,一般拍卖或者做公益,都不是邹先生自己出头,全是手下的人出头。 邹先生回国之后,才稍微高调了一些,但是媒体也只是捕风捉影,没有人能拿到邹先生的正面照,最多是一些非常模糊的照片。 如此有钱,有名,而且全都是正面新闻的邹先生,突然要搞一次公益拍卖,而且据说会亲自出马,媒体闻风而动,来的人自然不会少。 万俟林木说:“这个邹先生,还挺神秘的。” 罗参说:“先进去看看展览。” 这次除了公益拍卖,还有奇石展览,石头是邹先生最喜欢的收藏品。 两个人走进去,展览是不允许吃喝的,相对于拍卖厅的人声鼎沸,进了展览厅之后,人就冷清了下来,没几个人在里面看展览,零零星星。 万俟林木“哒哒哒”踏着小皮鞋跑进去,扒着展览的柜子说:“你看,好多石头!” 火山石。 万俟林木虽然看不出来是不是帝俊火种煅烧出来的火山石,但的确是火山石。 火山石长得一般比较丑陋,表面坑坑洼洼,看起来就像是破旧的岩石。 火山石旁边,还有一张硕大的照片,应该是介绍这个火山石出处的。 那张照片非常震撼,汪洋无限的大海,蓝色的海洋几乎吞噬了天地,将世间的一切都化为己有,而在这片汪洋的海洋中,有一座孤岛耸立着。 火山! 罗参看着那张照片,说:“是海山。”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海山?” 罗参解释说:“海底火山,也被称作海山,其实全球的活火山数量不少,海山的数量也不少,大约站火山数量的八分之一,但是……” 罗参顿了顿说:“像这样,能生长出水面,形成一个岛屿的海山,就太少了。” 海山一般都是海底火山,在海底形成一个小山坡,高出水平面一千米以上的,才能被称为海山,而低于一千米的一般叫做海丘。 海山高于水平面一千米,大部分却要扎根在海水之中,这要算起来,总高就不知道要多少了,果然非常壮观。 旁边还有一张俯视的照片,海山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其实说白了,就是火山的喷发口。 这张照片有个名字——海山天坑。 万俟林木仰着头说:“那……这个火山石,就是从这个海山里捡出来的?你说……这天坑里是不是有帝俊火种?” 罗参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 如果发现了这么一个海山,那就是轰动世界的事情,但据罗参了解,并没有这样一座海山。 两个人随便逛了逛,邹先生姗姗来迟,就连他的义子阿虞也一直没有出现。 二人从展厅出来,又来到外面的拍卖厅,因为万俟林木肚子饿了,就想去吃点东西。 他垫着脚,扒着自助桌,从盘子里夹出来一些小点心,一转头,就发现罗参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露背低胸装的美女! 那美女一看就非常有钱,估计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手里拿着限量版的爱马仕包包,还是那种没有商标,低调的奢华那种。 美女似乎认识罗参,笑着说:“罗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您,真是太幸运了……” 万俟林木撇撇嘴,心说罗参果然是花心大萝卜的体质,见到谁都很温柔的微笑,不勾三搭四才怪呢。 美女举起白皙的手腕,说:“罗先生,您还记得这块腕表么?是我过生日的时候,您送来的生日礼物,我真是太喜欢了!实在谢谢您罗先生。” 罗参微微一笑,说:“没什么。” 美女有些羞涩,低垂着头,说:“罗先生,我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见您,您……有女朋友了么?啊!我是说……” 美女似乎一下说漏了嘴,脸都羞红了,羞涩的说:“我说谁……若是您最近有空,来我家里坐坐,我父亲特别喜欢您制作的钟表,我也……我也喜……”喜欢。 她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灵机一动,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哒哒哒! 他飞快的,像小炮弹一样冲出去,“吧唧”一把抱住了罗参的腿,使劲晃着罗参的腿,摇来摇去,撒娇一样,故意眨着大眼睛,用奶声奶气的语气说:“爸爸!爸爸!我肚肚饿了!要爸爸喂!” 美女:“……” 美女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愣在当场,似乎是被罗参突如其来杀出的“儿子”给吓坏了。 万俟林木刚吃了奶油蛋糕,还故意把嘴巴上挂着的奶油抹在罗参的裤子上。 罗参眼皮一跳,他是个洁癖重度患者,看到自己的西裤上蹭了奶油,忍不住额角疼,抬手按了按。 万俟林木则是挑衅的递给他一个眼神,胜利的目光。 美女受了惊,没想到罗参结婚了,连儿子都有了,脸色不再殷红,一片惨白,踉踉跄跄,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我还有事,那先……走了。” 说着,直接逃跑了。 罗参低头看了一眼万俟林木,单膝点地和万俟林木平齐,修长的手指一勾,蹭掉万俟林木嘴边的奶油,然后将沾着奶油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将奶油卷进口中。 嗓音低沉沙哑的微笑说:“乖儿子饿了,那爸爸该用什么喂饱你呢?”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没忍住,蹦起来用小皮鞋踹了罗参的迎面骨一脚,嘴里嘟囔着:“死变态!” 说着调头就跑。 万俟林木气哼哼的跑进展厅,没成想一抬头,竟然看到了老熟人! 这不是小白先生吗?! 小白先生竟然也来参加展览,身边簇拥着几个打手,一脸财大气粗的土财主模样。 手上戴着大班指,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油花花的往后背,十分油腻,豪爽的说:“这石头好看,这个也好看,全都包了!给我买下来!” “是是是!” “老板,您眼光真好!”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被小白先生发现,赶紧要退出去,哪知道又有人走进了展厅。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 那走进来的人,不正是大叔叔万俟景侯,和小叔叔温白羽么?! 今天是名流盛会,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请柬,万俟林木差点忘了这个事儿,大家竟然齐聚一堂了。 万俟林木干脆躲起来,躲在角落里。 两个叔叔没有发现万俟林木,走进来看奇石展览,小白先生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那天大小叔叔来到开心墓场,小白先生被温石衣折腾的狠了,一天都没起床,根本没有见到两个叔叔,所以小白先生完全不认识两个叔叔。 他压根儿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温石衣的口中的两个爸爸。 小白先生眼看着他们进来,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为什么? 因为小白先生最喜欢美人,尤其是长相温柔的美人儿,虽然他以前喜欢美女,现在……被温石衣掰弯了。 但是小白先生还是喜欢气质温柔的美人。 小白先生盯着温白羽,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完全不能自拔。 小叔叔温白羽留的是长发,松松散散的束成马尾,配合着白色的西装,好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温文尔雅王子,透露着一股暖人的温和。 小白先生立刻上前搭讪,笑眯眯的说:“这位先生,咱们……加个微信怎么样?” 温白羽有些奇怪,一个陌生人管自己要微信。 大叔叔万俟景侯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烈的人,毕竟他的真身可是烛龙,看到有人明目张胆的跟温白羽搭讪,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小白先生还一脸不知死活的调戏温白羽,嘴里借口一套套的说:“是这样的,其实……先生您的气质,让我想起了我过世的母亲,她就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所以我见到先生简直就是一见如故,特别想要亲近,不如……我们加个微信,以后经常聊聊天?” 万俟林木躲在角落里,忍不住要笑出声,赶紧用小肉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小白先生不要命了,竟然调戏了自家老攻的爹! 就在这个时候,有笑声传过来,哪知道这么巧,温石衣竟然从外面走进来,他今日难得穿了正装。 平时都是不良小青年的皮衣装束,今日竟然穿了黑色的经典西装,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马甲,束着精瘦又充满肌肉的腰身,白色衬衫充满了禁欲和野性,大长腿踏着黑色的皮鞋,一边走进来,一边轻轻松着自己的领带,仿佛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古板的装束。 不变的是…… 一头蓝毛。 温石衣笑眯眯的走进来,虽然笑着,但是眼睛里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小白先生一看,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心虚,转身就想要逃跑。 啪! 温石衣一把按住小白先生的肩膀,笑着说:“小白痴,叫妈是不行的了,要不然……你可以叫爸爸。” 小白先生炸毛的大喊:“你特么叫谁白痴呢!?你才是白痴!我为什么要乱叫人啊,你有病吧你!” 温石衣捏住他的后脖子,小白先生身子一? ?,瞬间就不扑腾了,老实了下来。 就听温石衣冲着那漂亮温柔的男人说:“爸,这就是我跟你之前说过的,白知。” “爸?!”小白先生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受惊过度的模样。 温石衣笑着说:“乖,叫人叫的真顺口。” “你特么……”小白先生说着,已经来不及骂人,震惊的说:“他……他是你……你爸爸?!” 自己刚才调戏了温石衣的爸爸?! “哈哈哈!”万俟林木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这下子好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万俟林木。 正巧罗参从外面走进来,小叔叔温白羽一脸震惊的看着穿着黑色小西装,披着粉色兔兔羽绒服的万俟林木,说:“这……你和林木又生了一个?太快了吧……” 万俟林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灵感爆棚,又开了个存稿预收坑《朕佛系养儿》,历史向,欢迎小天使们收藏鸭,戳进蠢作者的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小剧场】 【某日,万俟林木看到令人惊奇的一幕,罗小三和大叔叔其乐融融,不知道在探讨什么,只能隐约听到……】 罗·骄傲脸·小三:木木穿这个牌子的衣服特别可爱,只不过这个牌子的童装尺码稍微有点大。 万俟·很有心得·景侯:这个牌子的童装尺码比较正,也有很多可爱款,尤其是猫咪发卡,记得多拍照片。 罗·好女婿·三:放心吧,叔叔。 万俟·小豆包·林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ll7012、夏维安、一颗少女心小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博君一肖的粉丝 80瓶;winnie、梦清然 20瓶;二咪 10瓶;一颗薄荷糖 5瓶;日月与卿 2瓶;wa、ferry林永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2、海山天坑3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小白先生调戏了温石衣的爸爸, 还是在另外一个爸爸眼皮底下。 温白羽缩水的事情也曝光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罗参走过去, 拉住万俟林木, 以免他再跑丢,然后一脸微笑的对温白羽说:“小叔叔,您误会了, 这就是木木。” “林……”温白羽似乎已经没时间去管未来儿婿调戏自己的事情, 瞪着眼睛盯着缩水的万俟林木,震惊的说:“林木?!” 万俟林木本不想曝光这件事,毕竟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现在…… 小白先生也吃惊的盯着万俟林木上下打量,说:“你……你说这个小不点是万俟林木?你别开玩笑了。” 他刚说到这里,就感觉小不点瞪着自己,虽然小不点的身高不高, 但是那目光阴测测的, 真的和万俟林木异曲同工, 都有一种置身坟头的阴凉感,如果是夏天, 都不需要开空调了,但现在是冬天…… 小白先生干笑了两声, 温石衣则是笑着说:“呦, 林木哥,你好可爱啊,真别说, 和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说着还跟罗参“揭露”万俟林木:“你不知道,林木哥小时候就跟营养不良似的,吃什么都瘦瘦小小的,比同龄人矮很多,但是他又特别能吃,全都顺着后脊梁下去了!” 万俟林木:“……”少说两句你会死啊! 还是大叔叔万俟景侯靠谱,说:“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小白先生一听,自己刚刚调戏了温石衣的父亲,这可是大型修罗场啊,如今万俟林木冲出来顶包,那就太好不过了。 于是小白先生特别机智的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立刻应和说:“对!对啊,万俟林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小白先生问的特别诚恳,刚问完,就听温石衣的另外一个父亲,长相特别好看,身材特别逆天,脸色却特别冷淡的那个父亲,用低沉却冷漠的语气说:“十一,你交男朋友的事情,一会儿也要仔细说说。” 温石衣一点儿也不在乎,还笑眯眯的,把手搭在小白先生的肩膀上,按照温石衣和小白先生的身高差,温石衣好像把他当成拐棍儿一样,怪舒服的。 小白先生赶紧甩开温石衣的手,立刻说:“叔……叔叔,您误会了,我和温石衣不是……不是那种关系。” 温石衣也没有强求,挑眉说:“你不是我男朋友?” 小白先生使劲给温石衣打眼色,这种情况下,刚刚调戏了男朋友的“老父亲”,怎么可能硬着头皮承认下来? 温石衣却不理会他的眼神,说:“难不成……你是我的炮友?” “噗——”小白先生差点被自己的呼吸给呛死,“咳咳咳”的咳嗽起来,使劲捶着自己胸口。 大叔叔万俟景侯不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是冷静的说:“那你的炮友调戏白羽的事情,一会儿也要说说。” 小白先生:“……”自己要和温石衣分手!长得再帅也要分手,不然这以后日子没法过了! 小白先生本是想要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哪知道注意力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而且还是加码型的修罗场,这个砝码不是别人加的,是小白先生自己给自己加的。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小白先生这下不说话了,蔫头耷拉脑,站在一边,老老实实的不开口。 大叔叔万俟景侯就把目光盯在缩水的万俟林木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说:“说吧,怎么回事?” 他说着,竟然冷静的掏出手机来,“咔嚓!”一声,给穿着兔兔羽绒服的万俟林木先拍了一张照片。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鼓起勇气,跳起脚来说:“小叔叔你管管大叔叔!”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用手肘拱了拱万俟景侯,说:“别闹了,没有一点儿长辈的样子。” 万俟景侯这才把手机收起来,刚刚对谁都一脸冷淡,转头对着温白羽说话的时候,唇角都微微翘起来,虽然笑意不浓,但是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宠溺,还自带苏气,说:“好,听你的。” 小白先生:“……”感受到了,完全感受到了,自己可能离死不远了,刚才自己怎么就调戏了温白羽呢?如果调戏的是温石衣这个面瘫脸爹,可能之后死的都不会那么惨……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软软的小头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 这种事情,他以前闻所未闻。 罗参说:“我查了一下,可能和火山石有关系。” 温白羽转头看着后面的展柜,说:“所以你们才来这里参加展览?” 万俟林木颓废的点头,婴儿肥的肉肉腮帮子跟随着点头的动作,微微的震颤起来,超可爱,让人登时有冲上去捏一把的冲动。 咔嚓—— 又是闪光灯快门的声音! 万俟林木一抬头,正好撞见大叔叔又在偷拍自己。 万俟林木:“……”还能不能好了!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万俟景侯很自然的把手机收起来,好像刚才偷拍的人不是他一样。 罗参全都看在眼里,不过他身为“晚辈”,长辈的事情也管不了,更何况,如果情况允许,如果罗参的性格不是那么“虚伪做作”,现在应该也拿出手机来给万俟林木拍照了…… 罗参把事情的经过和两位叔叔说了一遍,又说:“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那个奇怪的年轻人是邹先生的义子,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今天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要会一会这个邹先生。” 说话间,万俟林木因为赌气,一个人背着手气哼哼的走着,他是个小地出溜儿,这种被所有人俯视的感觉特别不好。 万俟林木走着走着,就听到人群一阵骚乱,他们在展览厅里,外面的拍卖厅骚动起来,记者好像马蜂窝,乌央乌央开始行动,围绕着什么,闪光灯好像打闪一样,简直晴天霹雳! “邹先生!” “是邹先生来了!” “快快,得到第一手照片之后,立刻发微博,咱们一定要弄到独家首发!” “快看!” 万俟林木也想看,但是他在展览厅,距离本来就远,再加上他个头太矮了,所以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 万俟林木抻着脖子,“咕咚!”一下,一个没留神,竟然撞在了别人腿上。 因为他现在个头小,地盘也不稳,整个人圆墩墩的,一个踉跄,“咕咚!”一声,竟然直接坐了一个大屁墩儿,跌在地上。 万俟林木都懵了,自己摔了一跤,还是大屁墩儿!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笔直的长腿,黑色的西服裤,黑色的皮鞋,慢慢往上抬头看,万俟林木的视线就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点点将那个和他狭路相逢的人收入眼底。 职业化的黑色西装,看起来不是很名贵,反而充斥着一股职业化,那人耳朵上别着一个蓝牙耳机,看起啦应该不是参展的贵宾,而是保镖一类。 最重要的是…… 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戴着一张金面具! 万俟林木睁大眼睛,定定的盯着那张金面具,一瞬间还以为是遇到了无二。 不过仔细一看,不太对头。 因为无二没有“实体”,他现在还是魄的形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要锻造自己的真身。 而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肉身。 而且年轻人看起来非常年轻,身形和无二也并不相似,看起来高挑中透露着一股清秀,如果万俟林木没有缩水,目测和万俟林木一样高矮,比万俟林木更加清瘦一些。 尤其是黑色西装下束缚的细腰,看起来不盈一握,但是从他站立的姿势来看,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是个高手。 那年轻人虽然戴了金面具,不过只带了一半,露出瘦削的下巴,虽然尖尖的,看起来有些瘦,但是线条十分流畅,并不会塌陷,反而充斥着一股年轻的感觉。 年轻人低垂着头,金面具之后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冷漠甚至淡漠的看着万俟林木。 一瞬间,万俟林木脑袋里“嗡”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悸。 熟悉感!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来,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在超市里跟踪他们,并且丢下火山石的年轻人,看身形一模一样。 只不过当时年轻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清楚面容,而这个时候戴着金面具,也看不清楚面容。 万俟林木跌在地上,大家立刻就发现了,罗参赶紧走过来,一把将万俟林木抱起来,给他细心的掸了掸衣服。 那金面具的年轻人站在原地没有动,随即“轱辘轱辘”的声音响了起来,外面的记者还在电闪雷鸣的拍照,一辆轮椅从侧面直接进了展厅,避开了那些记者和人群。 一个看起来三十五岁往上,可能有四十岁的男人坐在轮椅上。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和年轻保镖穿西装的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身上透露着一股贵气,就连他的轮椅,也意外的精致,轮椅的扶手上甚至点缀着波光闪闪的宝石。 有钱! 超级有钱! 万俟林木盯着轮椅的目光登时锃亮了起来,闪着金光,就跟外面的闪光灯如出一辙。 男人坐在轮椅上,却并不局促,完全没有残疾人的自卑感觉,一股优雅感扑面而来,而且在他的脸上,完全体会不到“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 男人虽然不年轻,已经是个大叔,但是透露着一股成熟男性的魅力,就好像是一瓶红酒,散发着岁月的醇香。 他的嘴边隐露着一些笑纹,让这个大叔看起来更加温柔随和。 男人转着轮椅进来,那年轻的保镖立刻站在男人身后,去推轮椅,低声说:“先生。” 罗参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了然的说:“邹先生。” 罗参并没有见过邹先生,以前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是看到那年轻人的态度,瞬间就了然了。 想必邹先生是为了摆脱外面的那些记者,才会制造了混乱,从侧门进入展厅。 邹先生笑了笑,他的眼眸颜色偏浅,明明五官深邃立体,但是笑起来却充满了关切,温柔到骨子里,简直就是个温柔的美大叔。 邹先生说:“各位能参加这次的展览,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敝人姓邹,这是我的义子阿虞,想必之前大家也见过。” 年轻保镖站在身后,果然就是邹先生的义子,他好像一尊石佛,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袒露在面具之后的眼睛都一动不动。 不,与其说是石佛,不如说是一只人偶。 邹先生见大家都在打量阿虞的金面具,就笑笑,说:“阿虞幼年遭遇变故,因此容貌尽毁,所以……还请各位见谅。” 原来是因为长得太丑? 可是那年轻人露出来的下巴透露着一股漂亮精致的气息,仿佛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绝世美人。 邹先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各位,这里人多口杂,不如移步,邹某人请各位进茶厅品茶,如何?” 罗参这次来,就是为了会一会邹先生的,但是他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叔叔。 万俟林木心里“呿”了一声,心说罗小三这个暖男婊,又开始装了,装作一个乖女婿,讨好老丈人。 罗参没有私自决定,万俟景侯点了点头,众人便跟着邹先生往里去。 展览厅后面还有空间,不过是私人空间,不对外开放。 阿虞推着邹先生的轮椅,走在最前面,直接进了后面的空间,再往里走,就来到了茶厅。 茶厅里没有任何人,阿虞将邹先生推到茶桌边,然后就退了下去,亲自去泡茶。 万俟林木跟着人群走进来,左看看右看看,眼睛似乎都不够看了,茶厅里的桌子竟然是包着金边的,在暖光的照耀下,贵气无比!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给他打了一个颜色,示意他不要动。 如果不是罗参拉着,万俟林木或许会一下扑上去啃那个桌子角。 罗参低声说:“你要是不乖,我可把你抱起来。” 万俟林木:“……”赤/裸裸的威胁! 阿虞很快进来了,亲自泡了茶,端给众人,他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像一个哑巴一样,很快退到了邹先生身后,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双手交叉自然下垂放在身前,整个人非常严肃。 万俟林木又暗暗的打量了一眼阿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特别熟悉,除了在超市那一面之外,他们肯定还在哪里见过,但是万俟林木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邹先生笑着发话:“大家都是爽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办这个展览,其实就是想请各位过来一聚,大家都是忙人,今日能到此处,也算是有缘。” 他说着看向万俟林木,目光的确是落在了万俟林木身上,说:“想必……那块火山石,罗先生和万俟先生已经见过了。” 万俟先生? 虽然万俟景侯也姓万俟,但是邹先生说万俟先生这四个字的时候,是看向只小豆包一样大的万俟林木的。 万俟林木心中一震。 罗参眯起眼睛,他温柔的神态慢慢收敛了起来,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森然的说:“邹先生是什么意思?” 邹先生笑着说:“其实……我这义子阿虞,为人不通什么世故,手脚笨了一些,他昨日本是叫阿虞拿火山石给二位看看,哪知道阿虞笨手笨脚,没能说清来意,让各位误会了。” 邹先生顿了顿,又说:“实不相瞒,那块火山石与邹某人意义重大,颇有渊源……邹某人这两条腿,就是因为那火山石,从此落下了残疾。” 残疾? 万俟林木脑袋里有什么闪了过去。 自己碰了火山石,突然缩水变成了一个小豆包,而听邹先生的话,他碰了火山石,所以……落下了终身残疾? 罗参的脸色更为难看,虽然语气还是非常平静,却饱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说:“邹先生的意思是,你明知道这火山石有古怪,还故意丢给了我们?” 邹先生轻笑了一声,看起来并不紧张,但是也“供认不讳”,说:“邹某人的确是故意的,但是罗三爷别紧张,虽然我是故意的,不过邹某人区区一个肉/体凡胎,而诸位都不是什么普通之人,自然不会如我这般,对么?” 邹先生简直是话里有话。 罗参冷笑说:“看来邹先生还查了我们的底细,功课做得足够,然后摆了我们一道。” 他说到这里,站在身后的阿虞已经动了,双手松开,不再交叉身前,手臂微微绷紧,似乎非常戒备,生怕罗参会突然发难,对邹先生不利。 邹先生倒是很轻松,说:“罗三爷先不要动怒……我知道,你们在找帝俊火种,那枚火山石和帝俊火种有些关联,因此我把火山石送到了二位面前,也是想要尽一份微薄之力,再者……我们也是有共同目标的,并非敌人,而是朋友。” 罗参冷笑一声,脸色已经黑透,万俟林木这时候站起来,爬上椅子,因为他个头不够高,存在感很低,坐在椅子上只能露出一双眉毛,其他都藏在桌子下面。 万俟林木站起来,拍了拍桌子,奶声奶气,却老气横秋的说:“邹先生已经摆了我们一道,现在还想要成为朋友,你觉得可能吗?” 邹先生笑着说:“我知道各位不吃亏,今日来,我就是来还礼的,实不相瞒,关于帝俊火种我有一些消息,和火山石也有关联,我可以帮助各位找到一枚帝俊火种。” 万俟林木说:“先把你知道的,和我们通通气,至于其他的稍后再说。” 邹先生也没有拒绝,说:“各位在展厅也都看到了海山天坑的照片,火山石就是从那里得来的。” “我是个奇石爱好者,平时就喜欢大江南北的旅游,最后一次出去旅游,当时我的腿还是好的,那次是雇船出海,也没什么目的,就让我遇到了这座海山。” 因为这种海山算是奇观,在世界上都算少有,所以邹先生非常兴奋,拍了很多照片。 “我上了海山,在海山中发现了天坑洞口,那地下……” 邹先生说:“好像有一个墓葬。” 墓葬? 火山里的墓葬? 邹先生继续说:“我这个人胆子很大,看到什么新奇的事情,就想探究一番,我带着人准备下火山口,后来……” 邹先生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面色还是很平静,说:“后来,火山口突然喷发出巨大的火焰,很多人当场就死了,我耳朵里都是哀嚎的声音,非常热,我当时昏死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已经被路过的船只给救了起来,他们说我飘在海上,是我运气好,所以才被救起,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怀里还有一块火山石,就是你们所见到的火山石。我以为自己幸运,幸存了下来,谁知道……这根本不是幸运……” 邹先生的腿突然残疾了,动不了,毫无征兆,突然瘸了。 邹先生看了很多医生,都无济于事,后来医生才发现,应该是那块火山石的问题。 这块火山石并非一般的石头,而是被辐射过的石头,一般人挨近这种石头,都会被影响。 说到这里,罗参止不住心脏都提了起来,万俟林木也碰过那块石头…… 邹先生又说:“各位放心,我这个人做事是有分寸的,火山石的确被辐射过,但是万俟先生是凤凰血,再生能力超群,只会短时间内被影响,并不会像我一样落下终身的残疾。” 也就是说,邹先生是个普通人,所以火山石对他的影响是终身的,而万俟林木因为拥有凤凰血,再生能力超群,所以他被影响,只是短时间之内,之后就会自行“痊愈”。 虽然如此,但是罗参的脸色还是非常难看。 邹先生说:“我为了自己的腿,回来之后做过大量的研究,这座火山当时喷发的不是岩浆,火光是帝俊火种,而火山石也不是被辐射过,是因为帝俊火种的煅烧,让火山石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说到这里,看向众人:“所以我才请罗三爷过来,想要和你们合作,我知道海山的航海路线,可以带你们出海,去寻找帝俊火种。” 大叔叔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手指突然轻轻的敲了敲茶桌,冷淡的开口说:“邹先生为的是什么?” 邹先生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冷淡的又说:“邹先生因为海山,已经落下了终身残疾,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去寻找海山,是为了什么?” 邹先生一笑,很释然的说:“刚刚落下残疾的时候,我也很不甘心,但是后来……慢慢也就释然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再去海山看看,在那里我断送了一双腿,我总要下去看看,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吧?” 众人没有说话,不过看罗参的眼神,似乎不太相信邹先生这个说辞。 邹先生又说:“而且我是个奇石爱好者,这次出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多收一些石头……各位如果觉得可以,咱们就搭伙一起走,一切费用,出海的物资,都由我来打理。”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罗参,罗参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却说:“成交。” 邹先生笑起来,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去准备了,这次咱们需要出海,如果没有意外,三天之后就会出发。” 他说着,转头又说:“阿虞,帮我送送客。” 阿虞点点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也没有任何波动,示意众人跟自己来。 阿虞带着众人,从茶厅往里走,直接从博物馆的后门把众人送走,然后转身又回了博物馆。 万俟林木等阿虞走了,这才立刻说:“这个邹先生,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而且他想去找海山的动机也很牵强,都在海山九死一生了,不是为了帝俊火种,谁会再去第二次?他说不定也是想要抢帝俊火种呢。” 罗参冷笑一声,说:“那到时候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自己,说:“还有我现在这个模样,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变回来,灵力也跟着大打折扣了。” 阿虞送走万俟林木等人,很快转身往里走,进入茶室。 邹先生还在品茶,说:“客人走了?” 阿虞点点头,说:“是。” 他的声音非常清亮,带着一股浓浓的少年感,意外的好听。 阿虞有些犹豫,眼神终于波动了一下,荡开一丝涟漪,看向邹先生,说:“先生,您的腿……您为什么要骗他们?” 邹先生正在喝茶,轻轻的划着盖碗,吹着碗中的茶叶,听到这里,动作一顿。 氤氲的雾气从茶杯中腾腾而起,朦胧了邹先生颜色偏浅的眼眸,本该温柔似水,此时却突然隐露着一股森然。 啪! 茶杯狠狠落在桌上,是邹先生摔茶杯的声音。 邹先生的语气不再温柔,冷冷的说:“是义父平时里太宠着你了么,阿虞?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越来越没有分寸了么?” 阿虞立刻收敛了表情,说:“是……” 邹先生盯着阿虞,语气已然很冷淡,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还包含着一股森然,说:“把门关上,你过来。” 一瞬间,阿虞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后耳根突然红了起来,一直顺着耳根,红到了下巴和脖颈,眼神也晃动起来。 那眼神中充斥着一股不安、害怕,还有别的什么情绪。 最终阿虞抿了抿嘴唇,说:“是,先生。” 三天之后就会出发,他们这里没有出海口,所以要先坐高铁去出海口,然后坐船出海。 这一趟出行,白先生本来是想去的,但是他又发病了,非常辛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让别人发现,但还是被无启发现了。 白先生因为疼痛,非常虚弱,根本没办法跟他们一起出远门。 万俟林木小豆包一样坐在沙发上,晃着两条小肉腿,鼓着腮帮子,一脸很担忧的模样。 罗参捏了捏他的腮帮子,说:“乖,别担心了,白先生已经好多了。” 万俟林木叉腰抱臂,说:“我爸他病发的间隔越来越短了,这样不行,我们需要赶紧找齐帝俊火种。” 虽然他们找帝俊火种的速度不算慢,但是架不住帝俊火种它多啊! 一共九枚帝俊火种。 罗参说:“看来这次出门,白先生是不能跟咱们一起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他也不放心白先生这么去。 万俟林木想着,突然灵机一动,小眉毛一挑,举起小肉手,说:“我想到啦!” 他说话有些奶声奶气,声音也甜甜的,就好像卖萌一样。 罗参忍不住把他抱起来,让万俟林木坐在自己腿上。 万俟林木气的鼓秋起来,不老实,使劲闹腾着,踢着腿,用小鞋子在罗参的西服裤踩了好几个小脚印,说:“放、放开我!我才不要抱着!” 罗参抱着他不松手,分散他的注意力,笑着说:“乖,你想到什么了?” 万俟林木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说:“咱们这次要出海,你想到了什么?咱们老二就是鲛人啊!带着老二出海,肯定事半功倍!” 罗参轻轻刮蹭了一下万俟林木的小鼻梁,因为还是个小孩子,鼻梁矮矮的,没有长开,小鼻尖有点翘,特别可爱。 罗参笑着说:“我家木木真聪明。” 万俟林木:“……”哄孩子呢吗?! 万俟林木蹦起来,踩在罗参的腿上,指着他的鼻子,用小恶霸一样的语气,恶狠狠,奶凶奶凶的说:“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我是你脑公!” 脑公?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发现自己因为奶声奶气,说话竟然还有点“口音”。 立刻纠正:“脑公!不……不对,脑公!老——老!没错,老——脑公!” 万俟林木差点抡起小拳头捶自己的脸,怎么单个发音都没问题,连在一起就变味了?! 罗参则是一脸“幸福”的微笑,搂着万俟林木,怕他从沙发上掉下去,笑眯眯地说:“乖,叫一声就够了,原来木木这么喜欢叫老公呢?”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举起小拳头,在沙发上来回的蹦,大喊着:“罗参你大爷!你过来你过来,我赏你一记乌眼青!!” 罗参跟瑾瑜说了,出发的时候会带上他,瑾瑜没有什么意见,这次是出海,他肯定能帮上忙。 瑾瑜抱着弟弟,脸色很冷淡点了点头,说:“知道了,爸爸。” 小团团被二哥抱在怀里,一脸懵懂的咬着手指头,他现在是小宝宝的模样,头顶上的大熊猫耳朵耸了耸。 瑾瑜见到弟弟又吃手,把弟弟的手放下来,说:“不许吃手。” 小团团嘟着嘴巴,似乎有些意见,把自己咬的满是口水的小肉手,咯咯笑着在哥哥身上蹭了好几下。 瑾瑜:“……” 瑾瑜和罗参一样,都有洁癖,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比罗参的洁癖还要严重,眼看着自己衣服上突然多出了晶晶亮的……口水,登时眼皮狂跳两下。 但是小团团根本不害怕威严的二哥,一直咯咯笑,越是看到哥哥脸黑,越是笑的欢畅。 小团团蹭了口水之后,伸出小肉手,抓了抓罗参,嘴里“啊!啊!”说了什么。 罗参是听不懂的,不过身为双胞胎的哥哥,瑾瑜却能听懂,皱眉说:“你太小,不能去。” 原来小团团是在说,自己也想跟着出海。 小团团立刻抗议,小肉手晃来晃去,嘴里又奶声奶气的“啊!啊……”了两声。 瑾瑜似乎又听懂了,一脸岿然不动:“不听话哥哥不要你了。” 小团团:“啊……啊……” 瑾瑜:“撒娇也不行。” 小团团:“啊!啊!” 瑾瑜:“乖乖在家里呆着,哥哥过几天就回来。” 罗参:“……”儿子们对答如流,自己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果然,三天之后,邹先生就派了车子来接他们,首先坐高铁,然后坐船出海。 邹先生的车子一大早就来了,万俟林木还没起床,最近天亮的很早,毕竟天气已经转暖了,万俟林木就把头蒙起来,缩进被子里。 他现在缩水了,被子特别大,更容易缩进去,像是个懒床的小宝宝一样。 罗参早就醒了,一边穿戴,一边把万俟林木从被子里捞出来,说:“起床了,先穿衣服,如果困的话,一会儿在车上睡。” 万俟林木困得厉害,蹙着肉肉的小眉头,就是不肯睁眼,踹着腿的说:“我不……我不……我就不!” 罗参差点给他逗笑了,把万俟林木抱起来,让他坐在床上,然后给他勤勤恳恳的穿衣服。 等万俟林木被折腾的没有睡意了,眯着眼睛,顶着一头鸡窝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穿着一件粉叽叽的小斗篷! 小斗篷后背还有一双小天使翅膀,整个人就好像一个行动的大草莓! 不止如此,罗参给他戴了一个粉叽叽的草莓帽子! 万俟林木气的一把抓住那草莓帽子,狠狠摔在地上,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罗参一脸坦然,笑眯眯地说:“养成癖,算什么特殊的癖好么?顶多算是……情趣?” 万俟林木气的跳下床,小脚丫在草莓帽子上来回蹦着踩,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大变态!不,老变态!” 万俟林木气哼哼的,一转头,瞬间没脾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如果生气,可能会被气死,然后气的又从坟里跳起来。 因为罗参不只是给他准备了粉红色的草莓小斗篷,草莓帽子,还有一个儿童草莓拉杆箱,他整个人都变成了草莓味儿的,空气都是甜腻的草莓味儿! 万俟林木没脾气的拉着箱子,从楼上下去,罗参微笑的说:“跟你说实话吧,这个草莓童装,其实是大叔叔大力推荐的,你知道的,大叔叔的面子,我是要给的。” 万俟林木:“……”大叔叔? 你以为抬出大叔叔就没事了么?我大叔叔那么正直的人,才不会…… 万俟林木想到这里,突然回忆起,大叔叔好像对着自己穿的兔兔装还偷拍来着。 大叔叔威严的形象,瞬间坍塌,碎成了渣渣…… 万俟林木提着箱子下楼,抱怨的说:“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么沉?” 罗参说:“没什么东西,给你准备的零食而已,应该不沉。” 说到这里,万俟林木就感觉箱子动了,草莓活了! 万俟林木说:“我觉得……不对劲!” 他说着,把箱子放在地上,然后“咔嚓”打开。 咕噜——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正好滚到刚下楼的老二瑾瑜脚边。 瑾瑜低头一看…… 是团团。 小团团藏在箱子里,箱子一打开,咕噜噜就滚了出来,不止如此,箱子里乱七八糟,零食撒了一片,小团团眨巴着大眼睛,耸动着头顶的大熊猫耳朵,小尾巴也动了动,一脸无辜,嘴里还叼着薯片的包装纸。 咔嚓咔嚓—— 小团团没有吃薯片,反而把包装纸给吃了进去。 万俟林木:“……”原来有偷渡客。 瑾瑜一阵头疼,大长腿一步迈过去,把团团从地上抱起来,将薯片的包装纸抢下来,说:“这个不能吃。” 小团团“啊啊”奶声奶气的叫了两声,好次! 万俟林木头疼欲裂,团团就像腿部挂件,一定要挂在二哥的腿上,怎么也甩不掉,不然就哭,哭的可可怜怜,好像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一样。 老二虽然冷漠,但对弟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最受不了眼泪攻势,只好黑着脸,点头答应下来。 众人终于提着行李,走出开心墓场,邹先生已经在等了,他坐在车子里,降下后车窗,笑着说:“各位,上车吧。” 保安亭的大门正好被推开,“保安大哥”池长勋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老板,又出远门?” 万俟林木仰着头,本想拍拍保安大哥的肩膀,不过因为他现在个子矮,这么拍了拍,就好像……在拍保安大哥的屁/股,说:“帮我看着墓场,可不要偷懒!” 保安大哥被“调戏”了一把,罗参却不管教始作俑者,反而凉飕飕的盯着保安大哥看。 池长勋心里也是苦,说:“老板,你放心吧。” 他说着,看了一眼停在门口的车子,眯了眯眼 睛,说:“不过说起来,这个邹先生……好像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听说下一章,你的两个大舅哥要出场。 罗小三:刚供走一个小舅子,又来两个大舅哥?木木你家亲戚怎么那么多? 万俟林木:嗨,还不是因为大叔叔属烂泥鳅的,中标率太高。 罗小三:……看来我也要加油了。 【有奖问答,请问是哪两个大舅哥要出场呢?】 143、海山天坑4 “眼熟?” 万俟林木笑起来, 笑的一张小肉包子脸全是褶儿,特别“猥琐”的模样, 搓着肉肉的掌心, 说:“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儿吧?” 他们正说话,就见“没钱先生”正好从旁边路过,给开心墓场门口的花草浇水, 他似乎没听见万俟林木的话, 还笑着说:“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池长勋赶紧说:“没什么。” 他说着,低头对万俟林木小声说:“老板,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万俟林木笑着说:“哎鸭鸭!看来没钱先生很容易吃醋嘛!” 万俟林木现在缩水,声音奶声奶气的,好像故意卖萌似的,一脸的坏笑, 让人想要捏捏他的小脸蛋儿。 池长勋说:“说实在的, 我真的觉得这个邹先生很眼熟。” 万俟林木说:“你们认识?” 池长勋思考了一阵, 摇头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万俟林木摆摆小肉手,说:“前两天邹先生开奇石展览, 新闻报道上很多,小报杂志也都是他的绯闻, 所以你才会觉得眼熟吧?” 池长勋是开心墓场的“保安大哥”, 平日里憨头憨脑,当然了,这也只是表象而已, 其实骨子里“坏透了”,不怎么关注娱乐八卦,只是闷头在开心墓场里工作而已。 池长勋其实不是对邹先生这个名字耳熟,而是他那张脸…… 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就摇摇头,说:“老板,你们出发吧,我会照顾好墓场。” 万俟林木背着手,煞有见识的点点头,迈着小方步,大摇大摆的走了,只不过…… 他一走…… 鸭! 鸭鸭—— 原来罗参给万俟林木买的粉色小草莓鞋子,还是会叫的鞋子,就是那种很常见的儿童鞋,稍微一用力踩地,就会发出鸭子叫,或者“叽叽叽”的叫声。 万俟林木迈着方步,步子稍微有点重,鞋子登时“惨叫”出声。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回头,就见到罗参手里拿着手机,正半蹲在地上,对着自己的背影拍视频。 万俟林木立刻炸毛的大喊:“不许拍不许拍!谁让你拍的!” 池长勋:“……”罗三爷似乎乐在其中。 众人上了邹先生的车子,保镖阿虞负责关车门,然后也上了车子,钻进驾驶位,启动了车子往高铁而去。 他们要坐高铁去出海口,然后乘坐邹先生的私人游轮出发。 到了高铁的出发站,万俟林木提着粉粉的草莓箱子,从车子上蹦下来,万俟林木虽然嫌弃这个小箱子幼齿,但是从来不离手,原因无他,因为这个箱子里装着他的儿子…… 小团团还在箱子里。 箱子随时传出“咔嚓嚓”的声音,不止如此,还会来回来去的晃悠,放在地上就跟地震了一样,万俟林木真是害怕他家团团牙口太好,把箱子从里到外给啃了! 众人到了高铁的出发站,还有一会儿才会检票,万俟林木有些口渴,邹先生带了水来,不过罗参之前被邹先生摆了一道,所以不相信邹先生,就准备给万俟林木到便利店去买水。 便利店旁边有个甜品店,正在搞促销,推出了新品,竟然是小奶瓶外形的饮料,很多女生都非常喜欢,还缠着男朋友买一对儿。 罗参一看那粉嘟嘟的小奶瓶,草莓牛奶口味,绅士温柔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鬼畜”的笑容。 万俟林木抬头看着他,登时心里“咯噔”一声,满满威胁的说:“你不许去哦!你不许去!你买了我也不会喝的,你自己喝!” 罗参微微一笑,说:“乖,你不是口渴了么?” 万俟林木跳脚说:“你不是养成控,你特么这是草莓控吧!!” 罗参去买了一只粉嘟嘟的小奶瓶饮料,草莓牛奶口味,拿回来递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男子汉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好可爱。”就在这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那声音带着一股少年感,尾音有点软绵绵的,说不出来的好听,笑着说:“哥哥,我也要那个,给我买给我买!” 万俟林木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熟,转头一看…… 咔嚓—— 晴天霹雳! 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万俟林木身后,因为万俟林木缩水的缘故,那少年人身材显得非常高挑,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个少年人旁边,还跟着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年轻人身材更是高大,目测一米八五以上,提着两只行李箱,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 这少年和青年的长相。 罗参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一看这长相,登时心里有了些谱儿。 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相异常漂亮,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精致,眉眼透着一股柔软,但这长相…… 竟然和道上鼎鼎大名的景爷,几乎是翻版,一模一样! 只不过少年没有大叔叔万俟景侯的冷淡,看起来温柔极了,而且还留着长发,长发松松散散的束在脑后,有一种年轻王子的既视感。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眼角也有一颗痣,不会像景爷那般不近人情,那颗痣反而给人一种风情的感觉。 这样漂亮的容貌,却长得和景爷如此相似,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给人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他旁边的年轻人“哥哥”,身材高大,肩膀很宽,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看起来虽然并不壮硕,但绝对是俗称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那种冷漠的气场和他家瑾瑜有点相似之处。 年轻人则是和小叔叔温白羽长成了翻版,明明小叔叔是个温柔亲和的人,但是这样的容貌长在年轻人脸上,就显得分外严肃,不好亲近。 万俟林木看到这两个人,瞬间傻了眼。 少年蹲下来,和万俟林木平齐,指着万俟林木手里抱着的草莓奶瓶,笑着说:“林木,原来你喜欢草莓味儿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立刻把奶瓶一扔,说:“我没有!不喜欢!你别瞎说!” 罗参:“……” 少年却不理会万俟林木的“狡辩”,对年轻人说:“哥哥,我要榴莲味儿的!” 年轻人:“……” 罗参看到这场面,眼眸微微一动,立刻摆出一脸微笑。 这年头人有相似,毕竟网红那么多,整容脸也不少,但是能有景爷和温小公子这样颜值的人,恐怕不是整出来的,而是…… 亲戚。 罗参上下揣测了一下,立刻换上一脸亲和的微笑,主动伸出手来,握手说:“我是罗参,二位好,二位是……木木的兄长吧?” 少年笑了笑,和罗参主动握手,看起来很好相处,说:“我叫万俟凉,是林木的三哥。” 他说着,又看向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不苟言笑,似乎也不想和罗参握手,万俟凉就说:“这是我二哥,叫做温璟琛。” 果然,是大叔叔和小叔叔的儿子。 万俟林木很不情愿的说:“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万俟凉说:“爸爸知道你们要出海,不放心,所以叫我们跟着。” 万俟林木撇了撇嘴,说:“是你贪玩吧?” 温璟琛非常冷漠,只是淡淡的说:“走吧,检票了。” 他说着,拉着两个行李往前走,万俟凉坠在温璟琛背后,挂在他脖子上,就跟树懒一样,耍赖皮说:“哥哥!我要那个饮料!我要榴莲味儿的!” 温璟琛脸色岿然不动,眼皮却微不可见的跳动了一下,说:“别胡闹。” 说着仍然往前走,万俟凉虽然长得瘦弱,但是并不算矮,挂在他背后,温璟琛却一点儿也不累的模样,很自然的往前继续走。 罗参看着眼皮也在狂跳,平白有多出大两个大舅哥,你说眼皮能不跳么? 刚刚送走一个小舅子,就跟送佛一样,现在又迎来了两个大舅哥,简直是…… 双喜临门! 罗参轻声说:“木木,这两个大舅哥什么来头,给我透露一下。” 万俟林木用大眼睛瞥着他,随即笑了一下,小肉手举起粉叽叽的奶瓶,虽然个头矮,但是气势十足,奸笑说:“你把这瓶都喝了,我就告诉你!” 罗参:“……” 温璟琛是叔叔家的老二,万俟凉是叔叔家的老三,两个人一个跟大叔叔姓,一个跟小叔叔姓,别看他们瞧着年龄差将近十岁,但其实…… 是双胞胎。 这情况和万俟林木家的老二老三差不多。 温璟琛是烛龙,继承了大叔叔的血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烛龙,因此性格很不好相处,如果把他惹急了,就不是冷漠,而是暴虐。 而万俟凉是他的“火精”。 烛龙口衔火精,照亮天地,而温璟琛这条烛龙的火精,并不在口中,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不过万俟凉其实有点“变异”,他本是一个火精,但是随着生长,“火精”开始变异,变成一只小鸿鹄,继承了温白羽的血统。 总而言之,这两个人也都不是普通人,谁让他们的爸爸天生就不普通呢。 罗参听着万俟林木的科普,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威严的低喝“蛋蛋”。 应该是哥哥温璟琛生气了,语气冷冷的,非常吓人。 蛋蛋是万俟凉的小名,他小时候就是一个哭唧唧的小蛋蛋,小哭包。 万俟凉挂在哥哥背后,有恃无恐。 温璟琛黑着脸,说:“再闹就把你丢回家。” 万俟凉瘪着嘴,罗参还以为二舅哥真的生气了,还想充当好人去调剂一下情况,就被万俟林木拦住了,一脸恨铁不成钢,说:“你去管什么闲事儿?”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温璟琛似乎妥协了,把行李放下来,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半分钟,拿着一个黄岑岑的奶瓶,大步走了回来。 榴莲味儿的…… 罗参:“……” 万俟林木颇有心得的说:“别看我二哥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是蛋哥就是他的软肋,你把蛋哥哄好了,一切迎刃而解。” 罗参:“……”蛋、蛋哥? 万俟凉终于得到了榴莲味的奶瓶饮料,笑眯眯的招手对万俟林木说:“林木,咱们去检票。” 温璟琛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但又有些乐在其中的错觉,认命的拎着行李在后面做跟班儿。 众人上了高铁,小团团在箱子里鼓秋,一直不老实,估计是东西吃完了,所以开始闹腾了。 万俟林木也怕憋坏了自家小儿子,上了车之后,就把箱子打开,小肉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的对团团说:“团团,变成小宝宝的样子,爸爸抱你出来。” 小团团是大熊猫崽崽的样子,眨巴着眼睛,“嘭!”一声,立刻就变成了小宝宝的模样,顶着两只小熊猫耳朵,耳朵怎么也变不下去,团团嘟着嘴,指了指自己的小耳朵。 万俟林木想了想,觉得没事儿,毕竟现在小孩子都喜欢戴有耳朵的帽子,他立刻从包里掏出一个帽子,是罗参给自己准备的,虽然有点大。 兔兔耳朵的帽子。 万俟林木毫不含糊,手起刀落,直接将兔兔耳朵“咔嚓咔嚓”剪下来,掏了两个洞,戴在团团头上,把他的小熊猫耳朵穿出来,这样就像是顶了一只大熊猫帽子。 万俟林木把团团抱出来,立刻吸引了两个“大舅哥”的注意力,万俟凉特别喜欢可爱的东西,尤其这可爱的东西是他的小侄子。 万俟林木特别自豪的给万俟凉按安利起自己的儿子来,两个人揉搓着小团团的脸蛋,也就是团团特别善解人意,不哭不闹,被两个人揉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最后还是老二瑾瑜看不过去,站起来冷漠的把弟弟给抱走了。 万俟林木意犹未尽,说:“老二,再把团团给我玩一下吧!就一下!” 瑾瑜:“……” 罗参:“……” 高铁没多长时间,很快就到了站,之后就是坐车到渡口去。 阿虞开车,其他人上了车,大家往渡口去,一路上万俟林木和万俟凉“叽叽喳喳”,两个人很有的谈。 万俟凉扒着车窗,突然睁大眼睛,指着外面说:“茶楼,我最喜欢茶楼了,有好多小点心吃。” 万俟凉长相好看,他扒着车窗,旁边等红灯的司机看到了万俟凉,恨不得两眼珠子都给瞪下来,不可自拔。 只不过这种和大叔叔长相一模一样的容貌,总是给罗参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头皮发麻。 万俟凉说完,看了一眼温璟琛,温璟琛正在接电话,一看就是他爸爸打来的,问问他们情况如何,温璟琛没有注意弟弟的“暗示”,淡淡的说:“放心,爸,我会看着蛋蛋和林木,不让他们瞎跑的……嗯,我有分寸。” 万俟凉“呿”了一声,回过头去,不搭理他二哥。 罗参却是个极为有眼力见的,尤其是在讨好大舅哥这条路上。 罗参突然说:“能不能靠边停一下车,我去买个东西。” 阿虞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邹先生,邹先生点点头,阿虞立刻将车子靠边停下来,罗参也没说去买什么,迈开大长腿小跑着离开。 等温璟琛挂了电话,罗参正好跑回来,速度还挺快,不到五分钟,他手里拎着好几个塑料袋,大包小包,上面竟然写着——xx茶楼。 罗参一脸好女婿的模样,恨不得是上门入赘的女婿,笑的异常温柔,将茶楼打包的点心交给万俟凉,笑着说:“坐了一路高铁,大家肯定也饿了,我买了一些点心,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一些。” 万俟凉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刚才“暗示”哥哥想吃茶点,但是温璟琛在打电话,根本没听见,哪知道罗参这么会做人,立刻就买来了,这天气不热,罗参一路跑去又跑回来,出了微微一层薄汗,茶点却还是烫呼呼的,可见罗参有多用心讨好大舅哥。 万俟凉惊喜的说:“都是我爱吃的,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虾饺?我最爱吃这个!” 他说着,赶紧捧出一个虾饺,一口咬下去,简直就是汤汁肆意,新鲜热乎的最好吃。 万俟凉一边吃,一边擦汤汁,给予了罗参极大的肯定,说:“爸爸总说罗三爷不好,我倒是觉得罗三爷挺好的,长得又帅,为人又温柔,还会照顾人,我觉得林木和罗三爷挺配的。” 罗参微微一笑,特别“虚伪”的说:“没有没有,万俟先生谬赞了。” 万俟凉因为几个虾饺,已经和罗参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摆手说:“万俟先生也太见外了,你叫我小凉就可以,要不然,你也叫我蛋蛋,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罗参挑唇一笑,很好,非常好,万俟凉是他成功讨好的第一个万俟家的人,成功。 就在罗参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冷冷的盯着自己,那目光好像两把刀子,不,冰锥子,“咔嚓咔嚓”的剜着罗参的脊梁骨。 罗参转头一看,竟然是二舅哥在瞪着自己。 有点…… 莫名其妙。 万俟林木用小肉手拽了拽罗参的袖子,把他拉过来,小声的咬耳朵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罗参问。 万俟林木神神秘秘的说:“虽然讨好二哥的办法,就是讨好三哥,但是……过犹不及!” 过犹不及?成语都出来了? 万俟林木恨铁不成钢,解释说:“我二哥是个弟控……” 老二和老三是双胞胎,虽然是一起生出来的,不过不是一个蛋生出来的,不像瑾瑜和团团是个双黄蛋。 出生的时候,温璟琛先出生,但因为脾气暴怒,不小心砸烂了万俟凉的蛋,导致了万俟凉早产,小时候的万俟凉哥就是个小哭包,娇弱的很,所以温璟琛这么多年一直都有心结,也就变成了一个“极端”弟控。 万俟林木神秘的说:“在我二哥心里,不能有人对蛋哥不好,但是也不能有人对蛋哥太好,起码这个好不能超二哥,二哥必须是最好的,你懂不?” 罗参:“……”有点……深奥,像绕口令,似懂非懂。 万俟林木说:“你虽然讨好了蛋哥,但是蛋哥刚才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这么高的评价,蛋哥还从来没给过别人,你说你是不是得罪了二哥?你自行体会一下。” 罗参:“……”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尤其叔叔的家族太广博了…… 万俟凉津津有味的吃着虾饺,还分给了团团,团团吃了一颗虾饺,好像不是很喜欢,吃起来兴致缺缺,就把咬的烂巴巴的虾饺塞给了瑾瑜吃。 瑾瑜是个洁癖,有些嫌弃,但是团团非要喂给哥哥吃,瑾瑜也没有办法,只好皱着眉张开嘴,把烂巴巴的半个虾饺吃了,小团团见哥哥皱眉,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一样,咯咯笑的没完没了。 笑过之后,竟然趁着众人不注意,抱着虾饺的塑料盒子,“咔吧咔吧”吃了起来。 万俟林木赶紧把咬的烂七八糟的一次性餐盒抢下来,团团还挺委屈,又差点把一次性筷子给吃了。 这一路上鸡飞狗跳的,可算是上了游轮。 游轮是邹先生私人的,可谓财大气粗,虽然不是那种三层的豪华游轮,但也有两层,看起来非常奢华小资。 阿虞把车子停下来,从后备箱里搬出轮椅,扶着邹先生下车,坐上轮椅,推着邹先生往游轮上去,说:“各位,请随我来吧,一会儿船只就会出海,我先带各位去房间下榻。” 邹先生上了船,笑着说:“我腿脚不方便,怠慢各位了,就让阿虞带着你们四处转转,这些日子都要在船上度过,不过着船上的娱乐设施一样都不少,各位可以随便走走。” 邹先生说完,直接进了船舱的卧室,阿虞则是说:“各位,请随我来。” 阿虞不爱说话,如果不是必要,他几乎一个字都不说。 两个人一个房间,房间很大,也很奢华,好像酒店的房间一样,每个房间还套着一个客厅和一个浴室,硬件设施非常齐全。 下层是卧室,还有船工休息的地方,上层则是酒吧、餐厅电影院、健身房、游泳馆等等一系列休闲场所。 阿虞带着众人转了一圈,说:“各位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转身就走了。 阿虞来到船舱下层,走到最角落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声门。 叩叩—— “进来。”房间里传来邹先生冷淡的声音。 阿虞走进来,将门关上,很规矩的站在门边,说:“先生,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 邹先生点了点头,招手说:“过来。” 阿虞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坐了过去。 邹先生依旧招手,阿虞慢慢蹲下来,单膝跪在地上,矮身在邹先生面前,让坐在轮椅上的邹先生能平视阿虞。 邹先生说:“阿虞,你跟着我,多久了?” 阿虞回答:“已经不记得了,记事起就跟着先生。” 邹先生点点头,他抬起手来,来到阿虞的脸侧,轻轻抚摸着阿虞的金面具。 金面具的侧面,在耳朵附近,竟然是一个钥匙锁,很迷你的那种。 邹先生手中“咔嚓”一声,多了一把金钥匙,瞬间打开了金面具。 啪! 金面具一打开,脱离了阿虞的面颊,脱落下来,直接掉在两个人中间的地上。 阿虞低头看一眼,第一反应不过是去捡金面具,而是连忙用手挡住脸。 邹先生却阻止了他的动作,握住阿虞的手,目光很平静,甚至微笑的打量着阿虞,说:“好孩子,挡什么?” 阿虞眼皮往下垂,眼神有些灰暗,似乎是因为自卑,说:“我……我怕吓坏先生。” 邹先生说过,阿虞自小经历过一些变故,因此毁了脸面,所以一直戴着金面具。 邹先生微微一笑,抬手抚摸着阿虞失去了金面具遮挡的面容,那种麻酥酥,又温暖的触觉,让阿虞一时间有些留恋。 邹先生的嗓音很温柔,深深的盯着阿虞的面容,说:“不管你长成什么模样,你都是义父的阿虞,不是么?” 阿虞额脸色有些动容,眼睛终于动了动,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邹先生。 邹先生挑起唇角,说:“现在……过来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阿虞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他的脸上平时没有什么血色,突然变得殷红,竟然平添了一丝人间烟火,看起来有些“绚烂”。 阿虞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 邹先生淡然地说:“怎么,不愿意?没关系,我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义父去找别人就是了……” 他说到这里,话音还没落下,阿虞立刻激动的说:“不,我可以!为……为了先生,我什么都可以做。” 邹先生笑起来,狭长的双目微微眯着,轻轻抚摸着阿虞的头发,他的发梢因为金面具,压出了一些印子。 “好孩子,真是义父的好孩子……” 游轮实在太大了,万俟林木似乎有些迷路,他是个小豆包,一转头大家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这里是一层还是二层。 万俟林木顺着走廊往里走,想要找楼梯间的标识,结果走到走廊尾巴最后一间房间的事情,突然听到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似乎是那个阿虞。 阿虞在哭…… 阿虞的声音很有辨识里,清朗之中带着一丝沙哑,极力隐忍的。 万俟林木眨了眨大眼睛,起初没听清楚,还用小肉手扶着门,把耳朵贴上去仔细的聆听。 咚! 万俟林木脸上一红,脑袋里像是点了窜天猴一样,乓乓乓开始放烟花,赶紧撒丫子就跑。 咕咚! 直接撞到了什么,跌了一个大屁墩儿,抬头一看,原来是罗参。 万俟林木这身高,正好撞在罗参腿上,罗参把他扶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说:“跑哪里去了?” 万俟林木脸上红扑扑的,指了指后面,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嘘——快走快走!” 昏暗的房间里拉着窗帘。 邹先生靠坐着,修长的食指中指夹着一根烟,但是并没有点火,只是捏着,他微微侧头,看向自己身侧的人。 阿虞睡着了,脸色非常疲惫,黑色的头发被汗湿,微微有些凌乱的贴在瘦削的脸颊上。 邹先生盯着他的脸发了一阵呆,眼睛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会儿巨浪滔天,带着无尽的暴虐,仿佛会吞噬一切,一会儿却又平静下来,仿佛在深思什么,如此来回反复着。 邹先生慢慢的伸出手去,将汗湿的黑发轻轻拨开,露出阿虞白皙的面颊来。 他的面颊上,除了耳根的地方有一个齿痕之外,竟然…… 没有任何伤疤。 而且和丑陋根本不沾边。 邹先生的指尖扫开他的头发,眼神中闪过一丝暴虐,突然一把捏住阿虞的下巴。 “嘶……” 因为邹先生手劲儿太大,阿虞瞬间醒了过来,他毕竟是个练家子,非常戒备。 邹先生的眼神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挂着一层狞笑,在昏暗的房间中十分嘲讽,声音也沙哑到了极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之中,说:“你为什么长成这个模样?” “先……先生?”阿虞有些受惊,因为邹先生的眼神太过冷酷,还带着一股嘲讽。 阿虞连忙伸手摸了摸,“喀拉”摸到了那张冰凉的金面具,赶紧手忙脚乱的把面具戴在脸上,“咔嚓”一声扣好。 邹先生不知道怎么了,呼着粗气,声音粗粝沙哑,暴怒大吼着说:“滚!!滚出去——!消失在我眼前,别再让我看到你!” 阿虞行动有些不便,“嘭”一声跌在上,疼的直抽冷气,赶紧抱起自己的衣服,脸色惨白,声音打颤的说:“先生……您别动怒,我……我现在就离开……” 嘭! 房门打开,再次关闭,阿虞手忙脚乱的逃出来,关上门,这才狠狠靠在门旁的墙壁上,吐出一口气息,嘴唇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似乎在克制着嗓子里的哽咽…… 万俟林木洗了澡,换了粉叽叽的大草莓睡衣,就听到“嘭!!”一声,似乎在摔门,还有怒吼的声音,不知道谁在吵架。 他探头探脑的打开房门,往外看了一眼,就见到走廊的尽头,应该是邹先生的房间,有个人影蹲在房门口。 是阿虞。 阿虞蹲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团东西,是他的衣服,一副狼狈的模样,把脸埋在膝盖里,不停的颤抖着。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刚刚他还偷听到那两个人在做不可名状的“羞耻”事情,怎么转瞬发这么大脾气,难道那两个人不是情侣? 阿虞蹲在外面哭,也不敢出声,看起来很隐忍的模样。 万俟林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看着阿虞哭,心里头火气很大,一脸正义凛然的踏出去,结果就被罗参一把抱起来。 万俟林木踢着腿,说:“你干什么?!我是个大老爷们儿,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搂搂抱抱!” 罗参笑起来,说:“去哪里?刚洗完了就光着脚跑,嗯?” 万俟林木差点被罗参那句“嗯?”的鼻音给苏死,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低头一看,真的赤着脚丫下,小脚丫上沾了很多灰。 万俟林木“手起刀落”,直接把灰蹭在罗参的裤子上,还蹭了好几下,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因为他们在这边“闹”,阿虞是个练家子,很快就听到了动静,立刻警觉的站起来,动作有些艰难,一瘸一拐的离开,快速进了自己的房间,赶紧关上门。 万俟林木反应过来的时候,阿虞已经不见了。 万俟林木说:“都赖你。” 罗参说:“乖,去睡觉了。” 万俟林木跳下来,一副小大人模样,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个事儿,我和蛋哥约好了,今天蛋哥过来睡,你就和二哥一起睡吧。” 二哥? 就是那个长得像温白羽一样温柔,却和景爷一样冷漠不近人情的温璟琛? 罗参想要阻止万俟林木,哪知道万俟凉已经来了,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窜进来。 笑着说:“我来了我来了。” 说着就把自己的“家当”铺好,而且万俟凉穿着睡衣没穿睡裤,罗参赶紧收回目光避嫌。 就被万俟林木给推了出来,向他挥着小肉手,说:“好好相处鸭!” 罗参:“……” 嘭! 房门关闭,罗参一脸苦大仇深的站在外面,稍微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哈哈哈”的笑声。 万俟凉:“我跟你说我跟你说,你去上大学这段日子,二哥做过很多糗事……” 万俟林木:“我告诉你吧,其实罗参是个草莓甜品控……” 罗参实在听不下去他们互相爆料了,只好转头往温璟琛的房间去。 大家是两个人一个房间,来到门口,罗参提手敲了敲门。 咔嚓—— 房门打开了,温璟琛站在门边,说:“罗三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温璟琛很冷淡,而且这口气也挺疏离的,完全不像是女婿和大舅哥。 罗参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说:“是这样的……木木和他三哥今晚睡一起了,所以……” 所以罗参要和二舅哥大眼瞪小眼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时间一点的一滴的过去。 房间内没有关灯,罗参和温璟琛还在大眼瞪小眼。 罗参感觉自己已经顶不住了,二舅哥他什么也不喜欢,可谓是心如止水,没有什么讨好的切入口。 过了十二点,温璟琛站起来,冷淡的说:“他们应该睡了,我去把蛋蛋接回来。” 说着,温璟琛出了房门,罗参也站起来,狠狠松了口气,心说二舅哥虽然姓温,但是一点儿也没有小叔叔的温柔。 两个人来到房间门口,果然里面已经平静了,没有说笑声,轻轻一拧房门就打开了。 何止是万俟林木和万俟凉?就连小团团也在。 小团团是大熊猫崽崽的模样,趴在床上,摇着小尾巴,万俟林木趴在万俟凉身上,把万俟凉当成了软垫,口水差点流下来。 罗参赶紧走过去,把万俟林木悄悄的,小心翼翼的抱起来。 万俟林木还翻了个身,咂咂嘴,打了一个挺儿。 如果不是他现在缩水,罗参也不可能抱得这么稳,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又有“访客”来了,定眼一看,原来是老二瑾瑜。 瑾瑜应该是来做相同事情的——“偷孩子”。 他很无奈的把小团团抱起来,淡淡的说:“爸爸也早点睡。”说着就把小团团抱走了。 温璟琛把万俟凉抱起来,万俟凉嘴里叨念着:“虾……虾饺……唔!好吃……” 他说着,张嘴直接咬在了温璟琛的手臂上。 “嘶……”温璟琛一个激灵,脸色瞬间黑下来,直接把万俟凉扛在肩头上。 “咦……怎么、怎么回事儿?地震了么?” 万俟凉被扛起来,瞬间醒了,踢着腿,还一脸迷糊,已经被二哥扛走了。 房间终于平静下来,只剩下罗参和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被吵醒了,眯着眼睛说:“吃……早饭了么?” 罗参忍着笑意,说:“还没有,再睡一会儿。” “……哦。”万俟林木倒是乖,又闭上眼睛继续睡了,刚才好像撒呓挣一样。 罗参给他盖好被子,还没来得及躺下来,突然…… 轰!!! 轰隆—— 船只发出剧烈的“吼声”,伴随着剧烈的摇动。 腾! 万俟林木猛地翻身坐起,说:“怎么了?!” 罗参皱眉说:“不知道,我去看看。” 不只是他们,其他人也被吵醒了,说:“什么情况?” “沉船了么?” 船舱里非常吵闹,船工跑出来,赶紧大喊着:“没事没事!稍微蹭到了礁石,没关系,咱们船大,没什么大碍,外面就是雾气大了点,大家不用担心!” 船工安抚着众人,“铃铃铃——”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万俟林木的手机。 来电显示——池长勋。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他出门的时候,保安大哥从来不打电话过来,如果是开心墓场的事情,保安大哥都是自己看着办处理,毕竟万俟林木就是个甩手掌柜。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急事。 万俟林木接起电话:“喂?” “老板,”池长勋的声音很急切,说:“我想起来了,那个邹先生……嘶啦——嘶啦……” 邹先生? 万俟林木说:“喂?喂?我这边可能信号不好,你说什么?” 他们在 海上,信号肯定不好。 万俟林木拿着手机走了好几步,想要找一找信号,可是一动,信号更不好。 “老……嘶啦嘶啦……邹……” “他……是……” “嘶啦——” 万俟林木一看手机,干脆一点信号也没有,自动挂断了。 话听了一半,简直就是百爪挠心,万俟林木刚想拨回去,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快速的跑了过来。 一身黑色的保镖服饰,是阿虞! 阿虞冲过来,一脸都是汗,金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慌张:“先生……先生不见了,房间里都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蛋蛋·凉:哥哥,你要像罗三爷一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指东你不能往西,这样才招人喜欢鸭! 温·一脸狞笑·璟琛:呵呵。 万俟林木:罗小三已死,有事烧纸! 罗小三:三舅哥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为什么要背地里害我? 144、海山天坑5 邹先生不见了? 万俟林木说:“快带我们去看看!” 阿虞没有犹豫, 立刻转身,说:“跟我来。” 他说着, 往前跑去, 邹先生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后一间,是整个游轮最好的房间,也是整个游轮最大的房间。 阿虞冲过去, 门是开着的, 众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房间是个套间,一眼能看到会客厅,卧室还要在里面。 会客厅的门口,“哩哩啦啦”满地都是血,而且还有拖拽的痕迹。 众人跑过去,差点踩到门口的血迹。 万俟林木说:“这么多血……” 虽然看不到阿虞的表情,但是他的肢体有些僵硬, 看的出来非常紧张, 说:“我刚才接到先生的电话, 他说找我有事,让我过来一趟, 等我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罗参皱了皱眉,说:“你接电话到发现邹先生失踪, 大约多长时间?” 阿虞说:“半分钟。” 半分钟? 万俟林木说:“这么短?” 阿虞非常肯定的点头说:“其实我已经睡了, 但是我们给先生做保镖,全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刚才接到了游轮上的室内机电弧, 让我过去一趟,先生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我立刻就过来了,可是……” 可是看到的却是半敞开的大门,套间里有一股血腥的味道飘出来。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立刻打开了门。”阿虞说:“打开门就是这样的场景了,这些脚印是我踩出来的,我冲进卧室,里面肯本没有人。” 会客室的地上都是血,有拖拽的痕迹一直往外延伸,但是到了门口就消失了,地上的确有些血脚印,脚印也吻合阿虞的说辞,的确是他的鞋印踩出来的。 众人小心地避开脚印,一直往里走,进入了卧室。 卧室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血迹,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就算邹先生是个残疾人,但他也是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不可能没有任何打抖挣扎的痕迹。 罗参展眼将整个卧室扫视了一遍,阿虞非常着急,说:“怎么办……” 阿虞平日里虽然少言寡语,看起来十分干练的模样,但那其实都是假象,看起来还是个很年轻的人,没多少阅历,因此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些慌张。 万俟林木仰着头去看罗参,说:“看出什么了没有?” 罗参皱了皱眉,说:“的确看出来一些,非常不合理。” “不合理?”阿虞说:“什么不合理?” 罗参指着会客室拖拽的血痕,说:“按照这条血痕,邹先生是被掳走的,是顺着走廊被掳走的,但是邹先生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后一间,如果有人掳走邹先生,我不可能什么也没儿有听见。” 罗参今天晚上可没有睡觉,因为万俟林木和万俟凉的缘故,罗参今天晚上和二舅哥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儿,所以根本没有睡觉,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动静,罗参不可能没听见。 阿虞点点头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万俟林木说:“那邹先生是怎么失踪的?” 罗参又看了一眼房间,走到会客厅的窗户前,伸手推了推,阿虞立刻说:“窗户是假的,打不开,只有卧室里的阳台是真窗户。” 众人进了卧室,果然看到卧室最里面连着一个阳台,阳台上摆着椅子,可以在这里晒太阳,看看海景。 阳台的窗户是个落地推拉门,可以直接打开,外面有栏杆围着,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太多的防护措施,就是大海了。 此时此刻,窗户外面黑压压的一片。 罗参指着阳台说:“把邹先生从走廊掳走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性,一个是有人做了障眼法,让我们以为邹先生是从走廊被掳走的,其实他们直接从阳台的窗户跳了下去。” 可是下面是大海,跳下去不就等于沉海了么? 除非…… 有船。 但是游轮上都带有非常先进的设备,如果有船只靠近他们,设备会立刻检测出来,不只是检测出来船只的大小,就连型号等等,也会被检测出来,除非是一艘小渔船。 他们出海这么久了,小渔船也不可能飘这么远,还是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存在。 万俟林木说:“你说两个可能性?那另外一个呢?” 罗参淡淡的说:“剩下一个,就是邹先生自己离开的。” 阿虞震惊的说:“自己离开?这不可能,如果是先生自己离开,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地上布置这样的血痕?而且先生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有事找我。” 众人站在阳台上,夜里的海风很凉,像是刀片子,一点儿也没有春暖花开的迹象,反而料峭的厉害。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冷战,说:“咱们先进去再……啊!”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船只突然剧烈的摇动起来。 才不久之前,船只也剧烈的摇动过,船工特意过来说没什么事,只是剐蹭到了礁石。 这一片礁石有点多,但他们的船只是大船,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沉船的。 还没过去多久,船只再一次剧烈的摇动。 这次摇动比刚才更猛烈,好像地震一样,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下脚不稳,尤其还是在阳台上,猛地一歪。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现在是个小孩子,差点直接滚出去,被罗参一把拉过来,抱在怀里,他也不托大了,赶紧手脚并用的,像是八爪章鱼一样死死搂着罗参的腰。 “嗬——” 阿虞脚下不稳,他站在最边上,猛地一歪,“嘭”一声,撞在栏杆上,因为阿虞身材高挑,竟然被惯性一甩,直接就翻过了栏杆。 啪! 阿虞一声大喊,猛地双手一抓,一只手抓空,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栏杆。 “快快!快救人!”万俟林木赶紧招呼着众人去救阿虞。 他身高太矮了,根本够不着栏杆,其他人快速冲过去,抓住阿虞的胳膊,将人奋力往上拉。 罗参拉住阿虞,“轰隆——!!”又一声巨响,船只仿佛撞击到了什么,又剧烈的震颤起来,阿虞手劲儿一松,险些直接被“放了风筝”。 罗参紧紧抓住阿虞的手臂,他臂力惊人,猛地一拽,阿虞只觉得身体被往上提,“嘭!”翻过栏杆摔在了地上。 嘭—— 船只还在发出奇怪的响声,不止如此,竟然倾斜了起来。 罗参拖住阿虞爬上阳台,一边单手抱起万俟林木,说:“快进屋!” 众人立刻冲进房间,巨大的游轮还在发出“吱呀——”“嗡——”的巨响,好像一只哀嚎的野兽,在黑暗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众人冲进房间,阿虞的手臂直接脱臼了,软塌塌的垂下来,他满脸都是冷汗,冲刷着金色的面具。 因为刚才的突发情况,阿虞的面具撞在了栏杆上,被撞进去一块,已经瘪了,他的下巴还有些挫伤,被金面具的边缘蹭着,疼的“嘶”了一声。 船只稍微平稳了一些,没有刚才摇晃的那么剧烈,万俟林木赶紧说:“你快把面具摘下来,伤口被蹭到了。” 罗参扶住阿虞的手臂,“卡!”一声将他脱臼的手臂正回去,阿虞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冷汗更是断了线一样往下流。 阿虞却摇摇头,说:“摘……摘不掉。” “摘不掉?”万俟林木有些奇怪,瞪着大眼睛,眨巴着眼睛看着阿虞。 阿虞说:“面具的钥匙在先生那里。” 万俟林木都听懵了,反应了一下,说:“也就是说……这个面具你自己都摘不下来,必须是邹先生给你钥匙,才能打开?” 阿虞忍着疼,捂住自己脱臼的手臂点点头,虽然已经正回去了,但是脱臼红肿一时好不了,还是疼得厉害,声音沙哑的说:“是这个意思。” 万俟林木更是懵,说:“你自己的脸,你自己都不能做主?” 阿虞听到这里,竟然笑了一声,不过笑声有些淡淡的,说:“不满万俟先生,我自己的脸,自己都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 万俟林木越听越迷茫,哪有自己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子的人? 阿虞从小被邹先生收养,邹先生就是他的义父,虽然对外是这么宣称的,但是阿虞更觉得,邹先生只是邹先生,因为他们没有什么父子亲情。 邹先生为人很温柔,但是对内非常冷淡,并不像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反而是外热内冷的冷心人。 阿虞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很小的时候,邹先生就说他长得很丑,要戴上面具,从那之后,阿虞就拥有了很多很多面具,不同模样。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阿虞渐渐忘记了自己的长相,他已经慢慢长大,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子。 面具的钥匙只有先生才有,阿虞每日都和邹先生在一起,其实并不需要担心戴着面具带来的各种不便,但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先生不允许自己,或者别人,看到自己的容貌。 那仿佛是一个丑陋的禁忌…… 阿虞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似乎有些发呆,眼神发直。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掌,阿虞都没有反应过来,万俟林木干脆伸手过去,试了试阿虞的体温,震惊的说:“你发烧了?这么烫!” 怪不得阿虞的反应有些慢,原来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刚才在阳台上,阿虞的反应就有些反常,没有平日里那么迅捷,要知道他们在超市里交过手的,阿虞能在罗参手底下逃脱,绝对是上乘的练家子。 阿虞才醒过来,说:“哦,没什么,快点找到先生才是要紧。” 他说着,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撑着站起来,刚一站起来,“轰——!!”一声,船体又开始剧烈摇晃。 万俟林木像是个小豆包,“咕咚”一下就倒了,罗参赶紧一把抄住。 万俟林木说:“这破船怎么回事儿?” 他们说着,赶紧跑出邹先生的房间,船只不停的摇晃着,越来越是剧烈,还发出“嗡——吱呀——”的声音,好像在不停的剐蹭什么东西,然后慢慢的往一边偏去。 船只偏向一边,越来越偏,众人行走在走廊上,只能用手扶着墙壁往前走。 咕噜噜—— 有什么东西从房间里滚出来,是一个黑白相间的小圆球。 是团团! 小团团圆滚滚的,是大熊猫崽崽的形态,从房间里滚了出来,老二瑾瑜追在后面,一把将团团抱起来。 团团完全不知道害怕,还以为是爸爸哥哥再跟他玩,笑的“咯咯”的,特别欢畅。 瑾瑜皱眉说:“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说:“我们也不知道,上去看看!” “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了——” “见鬼了!!鬼啊!” 刚刚还在安抚他们的船工,突然从操控间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喊:“见鬼了!见鬼了!!鬼啊——” 那船工脸色惨白,没头苍蝇一样大喊:“快……快跑啊!”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儿?!刚才不还说没事吗?” “鬼!”船工尖叫着:“鬼雾!!你们没看到么,鬼雾!!” 鬼雾? 那是什么? “你们快看!”阿虞突然说了一句,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往船舱中弥漫着。 是…… 雾气! 浓重的雾气,带着一点昏黄色,一点点钻进船舱中。 船工一瞧,瞪大了眼睛,凄惨的大喊:“快看!快看!!来了!”他说着,调头就跑。 万俟林木使劲挥着手,这雾气太邪门了,从船舱一点点灌进来,他们看向窗户外面,已经被昏黄色的雾气笼罩住了,那雾气仿佛一张野兽的大嘴,一点点的吞噬着他们……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说:“走,上去。” 因为船工的吼叫,所有人都醒了,跑出船舱,顺着楼梯一直往上跑,全都上了甲板。 一冲出甲板,昏黄色的雾气就更加浓重了,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雾气遮蔽了整个夜幕,伸手不见五指,可见度别说是几米了,连半米都没有,甚至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楚。 万俟林木使劲挥舞着小肉手,驱散雾气,但是好像无济于事,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有人群在雾气后面跑动着,雾气仿佛是水流,不停的流动着,荡起一阵阵涟漪,但很快就将涟漪尽数吞噬。 只能听到浓雾之后的大喊声:“见鬼了!!到底什么情况?!” “你们快看!看海里——” “魔鬼的眼睛!” “果然是鬼!是魔鬼的眼睛!” “我们完了!” “触礁了——触礁了!仪器失灵了!” “快把小艇放下来!” 四面八方弥漫着声音,仓促的叫喊声,但是万俟林木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什么魔鬼的眼睛?万俟林木使劲挥着手,“嘭!”一下撞到了什么,是甲板的围栏,他扒着围栏往下看,看向海面。 眼睛! 真的如同大喊声,海水中有一个深蓝色的眼睛,只有一只眼睛,深邃的仿佛很遥远,正隔着浓雾凝视着船只,仿佛恶鬼的独眼。 而船只就撞击在眼睛旁边的眼眶上。 深蓝色的眼睛旁边,围着一圈礁石形成的眼眶,巨大的眼睛藏在深邃的眼眶后面。 他们的船只正好触在了礁石上,因为失控,船只还在不停的前行,蹭着礁石发出“嗡——吱呀——”的声音。 海中的鬼眼,还长着眼眶和睫毛,又有浓雾这层恐怖滤镜,怪不得那么多人大喊大叫。 不过万俟林木天生没什么恐惧感,并没有被这些吓着,他小肉包子一样的脸皱了皱。 就在这时候,突听“哥哥?哥哥!”的声音,万俟林木转头去看,循着声音往前摸索,说:“蛋哥?三哥是你吗?” 应该是万俟凉的声音。 万俟林木往前摸索着,万俟凉听到他的声音,真的回话了,说:“林木?林木你在哪里?” 万俟林木说:“我在围栏这边!” 两个人顺着声音往前,“嘭!!”一声,万俟林木直接撞了一个大屁墩儿,撞在万俟凉的后背上。 万俟凉回头一看,隐约看到了一个小豆包,是缩水的万俟林木,赶紧挥了挥手,把四周的雾气驱散。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不只是万俟凉,竟然还有团团。 小团团委委屈屈,已经变成了小宝宝的模样,顶着大熊猫耳朵,一晃一晃的,抱着万俟凉的脖颈。 万俟林木赶紧跳起来,说:“看到其他人了么?” 万俟凉抱着小侄子团团,摇头说:“没看见,雾太大了,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四周还都是喊声。” 船工的喊声连成一片,起初还能听到一些词汇,什么见鬼了,鬼雾,鬼眼之类的,但是后来…… 纯粹变成了“啊啊啊啊——”的嘶叫声,好像丧尸片一样。 万俟林木皱眉说:“这不对劲儿。” 他说着轻轻嗅了一口,说:“雾气有问题,是甜的……” 他一说,万俟凉似乎也感觉到了,因为刚才神经太紧张,所以谁也没有注意这些,但现在仔细一闻,好像的确有问题。 雾气里有些门道,竟然是甜的,好像能让人发疯,那些船工已经着了道。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船工就有点怪怪的。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船工都疯了,那自己怎么没事? 不只是自己,万俟凉和团团也没什么事儿,团团只是受了惊吓,委委屈屈的团在一起而已。 万俟林木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凤凰血的缘故。 凤凰血再生极快,而且据说邪毒不侵,万俟林木拥有温白羽的血统,身体里有凤凰血,万俟凉是个“正经”的鸿鹄,也是凤凰血。 而团团…… 团团看起来是个大熊猫,也可以说是貔貅,不过可能是因为万俟林木是个混血儿的缘故,身体里也拥有凤凰血,所以三个人才都没有被雾气迷惑。 “小心!” 万俟凉突然睁大眼睛,别看他长相漂亮精致,看起来就是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公子哥儿,其实万俟凉身手不错,他猛地一把推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也感觉到了风声,顺势低头,向后一闪。 唰—— 黑色的鱼线! 万俟林木看到鱼线,心中登时有些高兴,不用猜了是罗参! 万俟林木虽然看不到人,但立刻大喊着:“罗参!罗参是我啊!” 唰—— 鱼线再一次卷过来,准确无误。 虽然隔着浓雾,但是罗参的听力非常惊人,瞬间将鱼线顺着声音打过来。 “嗬!”万俟林木吃了一惊,没想到罗参对自己下杀手,猛地向后退了三四步,“咕咚!”一个小屁墩儿直接坐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气的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大喊。不过因为万俟林木缩水,他一大喊就有点奶声奶气,还有点“口音”:“罗小三你要造反鸭!” 万俟凉:“……” 浓雾被黑色的鱼线撕裂,罗参的面容隐约展现在众人面前,眯着眼睛,一双温柔的眼睛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好像不认识万俟林木一样。 万俟凉抱着团团,说:“我看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应该是被毒雾影响了。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抬起手来碰了一下自己耳朵上的耳钉,“咔嚓!”镜棺耳钉快速变形,瞬间变成了一把…… 玩具匕首。 万俟凉眼皮一跳,盯着万俟林木手中的“镜棺长剑”,说:“你要和罗三爷玩过家家吗?!” 万俟林木:“……”自己缩水了,镜棺碎片也跟着缩水了。 罗参唇角轻轻一挑,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说实在的,那样的面容,配合着那样的笑容,真是苏的没朋友,但是前提不是嘲笑自己…… 万俟林木见他沉肩提肘,立刻大喊:“快跑快跑!我这样打不过他!” 万俟凉:“……” 两个人跑着团团,简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调头就跑,扎进浓雾之中。 嘭—— “啊!嘶……”万俟凉一转头,似乎撞到了什么,撞得他一个酸鼻,上嘴唇也丝丝的疼,好像还啃到了什么,定眼一看,是他二哥温璟琛。 温璟琛下巴上有个印子,应该是万俟凉刚才不小心啃的。 万俟凉刚一看到二哥,立刻说:“有救了有救了!” 万俟林木却一把抓住他,说:“我怎么觉得二哥他……他不对劲啊?” 万俟凉定眼一看,心里“咯噔!”一声,的确不太对劲。 温璟琛的眼神非常冷酷,带着一层暴怒的杀意,家里人都知道,温璟琛的真身是烛龙,脾性非常暴虐,只是平常对家里人很“温柔”而已。 一瞬间,前有狼,后有虎! 万俟林木和万俟凉,还有小团团被包围了起来。 万俟林木说:“怎么办?” 万俟凉把团团扔给万俟林木,说:“怎么办?打他!” 他说着,快速冲上去,温璟琛反应非常快,眼睛一眯,瞬间变成了血红色,手臂上快速长出烛龙鳞片,与此同时,双腿瞬间变成了烛龙的红色蛇尾。 这一刹那,万俟凉突然有些“犯怂”,但是为时已晚。 嘭——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三哥何必呢,简直是以卵击石。 万俟林木还在“嘲笑”万俟凉,罗参已经从后背冲了上来。 唰—— 鱼线一抖,黑色的鱼线撕裂雾气,似乎要将整个海上的黑夜一分为二,万俟林木知道自己现在缩水,灵力也跟着缩水,根本打不过,立刻调头就跑,发挥了自己小地出溜儿的天赋,打不过还躲不过么? 罗参在后面紧追不舍,大长腿没有白长,黑色的长靴敲击着地面,发出“踏踏踏”的声音,浓雾之间一个黑影“唰”的落在万俟林木面前。 万俟林木抱着团团,差点来了一个“投怀送抱”! “唰”鱼线一卷,万俟林木感觉颈间一凉,鱼线已经卷了上来,他无奈之下只好双手一松,团团“咕噜”一声滚在甲板上,“咕噜噜”滚出去一段距离。 万俟林木双手死死握住鱼线,不让鱼线绞在自己脖颈上,罗参嘴角渗出一丝冷笑,鱼线“嗖!”一声越收越紧。 “嗬——”万俟林木感觉抓住鱼线的双手一阵剧痛,鱼线好像锋利的刀片,慢慢割入万俟林木的手掌腠理。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快速冲过来,浓雾之间,是金色的面具! 阿虞! 阿虞飞快的跑过来,手中握着一把军刀,他冲过来,“唰!!”的一声,直接去切绞住万俟林木的鱼线。 但鱼线是无启族特制的武器,一般的军刀根本无法割断,阿虞试了一次不成功,立刻改变了策略,眼睛一眯,快速扑向罗参。 罗参眯了眯眼睛,猛地侧头去躲,阿虞快速跟上,跟罗参过了两次手,目的只是将人逼退。 万俟林木发出“嗬——”的一声,深深的喘着气,绞在他脖子上的鱼线猛地松开,气息涌入,鱼线从手掌上脱离下来,掉在上。 万俟林木的鲜血早已经把黑色的鱼线染成了红色。 “怎么样?!”阿虞冲过来,把万俟林木扶起来。 万俟林木甩了甩手,他刚才扒住鱼线,手指上全是鱼线的刮痕,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不过万俟林木凝血很快,伤口正在愈合。 万俟林木狠狠喘了几口气,奇怪的说:“你怎么也没事?!” 万俟林木和万俟凉是凤凰血,小团团受了一些影响,也有鸿鹄的血统,所以都不会被毒雾影响,但是阿虞…… 阿虞怎么也没事? 连罗参和温璟琛都被影响了,阿虞却一点儿事也没有。 阿虞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扶起万俟林木说:“快起来,他回来了!” “呜呜……呜呜……” 弱弱的哭声从浓雾中响起,是小团团。 刚刚万俟林木被迫放开小团团,小团团一咕噜,滚进了浓雾之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小团团似乎有些害怕,起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后来就坐不住了,两只小肉手扑腾起来,挥舞着,嘴里发出委屈的抽咽声。 “咯……哥、锅锅!呜呜……”小团团的大熊猫耳朵抖动着,撅着小屁/股,在甲板上慢慢的爬,哭声很弱:“爸……粑粑……锅锅……” 小团团一边爬一边哭,忽然在浓雾之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条金色的,散着淡淡光芒的…… 鱼尾? 鲛人的尾巴! 小团团立刻睁大了眼睛,加速往前爬去,他爬的七扭八歪,一边爬一边挥着小肉手驱散浓雾,果然爬了几下,就看到了金色的尾巴。 “锅!锅锅!”小团团奶声奶气的叫着,小肉手揪着金色的尾巴,嘴里“啊啊”的叫唤着。 是瑾瑜! 瑾瑜是金鳞鲛人,鱼尾就是金色的,小团团平时就特别喜欢哥哥的大尾巴,哥哥一洗澡,小团团肯定要坐在旁边围观,就像看“海豚表演”一样。 团团抓住金色的尾巴,拍了拍,奶声奶气的说:“锅……锅锅!” 他抬头,顺着金色的大鱼尾看上去,果然是瑾瑜。 然而瑾瑜也被毒雾影响,他的眼睛里一片混沌,包裹着浓浓的冷漠,垂头盯着可爱的小团团,好像不认识一样。 小团团似乎被瑾瑜的眼神吓坏了,他稍微缩了一下,可怜巴巴的仰着小肉脸,说:“啊、啊……锅!锅锅!” 小团团手舞足蹈,巨大的金色鱼尾突然一抽。 咕咚! 小团团攥着鱼尾的小角,被一抽,直接倒在甲板上,摔了一个大屁墩儿,几乎是前仰后翻,异常狼狈。 小团团跌在地上爬不起来,大眼睛瞬间雾蒙蒙的,充满了泪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委屈极了。 而瑾瑜只是用这样冷漠的眼神,垂头盯着小团团,随即巨大有力的鱼尾一摆。 啪—— 直接将小团团打飞起来。 噗通!! 万俟林木听到一声水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中…… 小团团被鱼尾打起来,他也没什么武力值,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宝宝,一下飞起来,越出栏杆,“咕咚”就坠入了水里,只打起了一个小水花,连挣扎也没有。 “团团?!!”万俟林木回头一看,冷汗瞬间流下来。 万俟林木的大喊声非常具有穿透性,仿佛可以穿透浓雾,瑾瑜一脸冷漠的看着海水中激起的水花,突然眯了眯眼睛。 一丝波澜在他的眼中荡起,深邃的眼眸中,更深的地方,好像拍起了惊涛骇浪。 “团团?”他的眼神快速波动着,似乎从混沌之中醒悟了一些,猛地一下清醒过来,脸色瞬间变化,从冷漠一下变得慌张起来。 “团团……”瑾瑜叨念了一声,突然金光一闪,仿佛一道闪电一样,快速的追着坠水的团团,也扎入漆黑的海水之中。 万俟林木大喊了一声,眼看着老二追着老三跳进了水中,背心“嘭!!”一声,狠狠被人砸了一记。 回头一看,是罗参! 因为刚才万俟林木的喊声,陷入癫狂的罗参瞬间捕捉到了他的位置,快速追过来。 “嘭!”万俟林木被罗参掐住脖颈,猛地仰倒在甲板上。 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缩水了,灵力也跟着缩水,根本不是罗参的对手,而且罗参没有意识,招招都在下狠手,根本没有什么顾忌,万俟林木就更不是他的对手。 嗬……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小肉拳头砸着罗参的手臂,罗参的手臂对比其他来,就跟擎天柱一样,因为用力,手臂上隆起流畅的肌肉,打都打不动。 万俟林木干脆上脚去踹,对着罗参踹了好几下,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通红,红的差点发紫。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几乎没有力气挣扎,旁边温璟琛也处于癫狂状态,“啪!”一声,直接将万俟凉一把举起来,猛地向后一摔。 嘭—— 堆放在角落的集装箱被一下砸烂,木屑横飞,瞬间打过来,直接划在万俟林木的脸颊上。 唰—— 鲜血喷出去,溅在罗参的嘴角。 带着一丝丝铁锈的腥甜。 罗参眯着眼睛,眸子里透着一股冷漠的杀意,突然一愣,轻轻的舔了一下唇角的血迹,随即眼神快速的波动起来,仿佛惊涛骇浪的海洋。 “木木?!” 他的手劲儿一下松下来,万俟林木感觉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差点把肺部给吸炸了! 咳咳咳—— 万俟林木剧烈的咳嗽起来,罗参似乎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扶着万俟林木:“木木?!你怎么样?” “差点……”万俟林木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说:“差点……你就谋杀亲夫了……” 他说着,眼看到了摔在木屑碎片中的万俟凉,赶紧大喊着:“救他!快!” 万俟凉的身手不错,但温璟琛的身手几乎得到了景爷的真传,再加上他是烛龙真身,脾性爆裂,力气也大,万俟凉跟他几乎不是一个重量级别。 万俟凉摔在地上,疼的挣扎不起来,他艰难的往前爬了一些,被温璟琛拖拽着向后,罗参快速冲过去,打出鱼线。 啪! 温璟琛脸上挂着暴虐的狞笑,一把纳住罗参突然打来的鱼线,嗓子里发出野兽一样的怒吼声,同时红色的烛龙尾快速打出。 罗参向后闪避,暴怒状态下的温璟琛似乎并没有发现罗参这是假动作,继续跟上来乘胜追击,“啪!”一声,反而被罗参的鱼线瞬间卷住了双手。 罗参一拽鱼线,勉强将温璟琛固定住,万俟林木赶紧冲上来去扶万俟凉,说:“没事吧?” 万俟凉粗喘着气,擦了一下手臂上的血迹,说:“没……没事。” 万俟林木说:“凤凰血能解毒。” 罗参暂时固定住了温璟琛,但是温璟琛力气非常大,几乎要将鱼线绷断,罗参低沉的说:“快给他解毒,我可不敢保证是他把我的鱼线拽断,还是我的鱼线把他的胳膊割断。” 温璟琛一直在和鱼线较劲,仿佛没有痛觉,鱼线如此锋利,直接割进了温璟琛的肉里。 万俟凉一看,立刻说:“我来!” 他说着,快速跑过去,他本就受伤了,胳膊上都是血,还没有凝血,赶紧喂到温璟琛嘴边,想要给温璟琛解毒。 啪!! 哪知道这一瞬间,罗参的鱼线突然断了! 温璟琛身上的皮肤慢慢“变异”,竟然变成了烛龙鳞甲,锋利的鳞甲将割断鱼线,一声巨响之后,温璟琛直接将万俟凉扑在甲板之上。 “嗬……”万俟凉被压在地上,一声痛苦的低喊,温璟琛眼睛里都是暴怒,直接张开嘴,咬在了他的颈侧。 鲜血顺着万俟凉的脖颈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汇聚成一条条细线,温璟琛没有意识,除了撕咬,还在吮吸鲜血的腥甜。 罗参刚要再次冲上去,温璟琛的面容突然有些凝固,风雨一样的暴虐慢慢退却下去,他猛地一愣,快速起身,嘴角还挂着腥甜的血迹,满眼都是懊悔,说:“蛋蛋……?” 万俟凉捂住自己鲜血模糊的脖颈,粗喘着气,说:“你终于醒了?” 温璟琛的眼睛还是血红的,但是已经恢复了意识,将万俟凉打横抱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说:“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的错……” 罗参给大家检查了一下伤口,说:“幸好都是皮外伤,其他人呢?” 团团坠水了,瑾瑜已经去追,阿虞没有迷失,但是刚才在浓雾里又走散了。 嘀—— 嘀——嘀——嘀——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金属声?带着一些电子的气息。 非常有节奏,一顿一顿的跳动声。 就在这时候,阿虞突然从浓雾之中冲出来,他身上挂着血迹,奋力往众人这边跑来,大喊着:“跳!跳下去!是炸弹!” 炸弹?! 那嘀嘀嘀的声音竟然是炸弹? 阿虞大喊着:“船舱里都是炸弹!!没时间了,快跳——” 万俟林木脑子里好像过火车一样,船舱里怎么会有炸弹? 和毒雾有没有关系? 一瞬间,罗参突然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因为万俟林木缩水,身材瘦小,罗参将他紧紧压在怀里,好像一个肉盾,沉声说:“憋足一口气。” 他说着,保护好万俟林木,猛地向水中跳去。 嘭——!!! 几乎在他们沉入冰冷的水中那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席卷而 来,万俟林木感觉到了一股推力,大部分都被罗参挡住,力道直接将他们推出很远,黑暗像是冰凉的漩涡,瞬间吞没了万俟林木的意识…… 哗啦—— 哗啦…… 是海水的声音,鼻息间还有海水的咸味。 万俟林木的意识在漂泊,一会儿陷入黑暗,一会儿迷迷糊糊,影影绰绰之间,他似乎听一个沙哑的声音。 黑影站在他的面前,笑声低沉,带着一股愉悦:“你欠我的,都要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检讨书:因为这次发疯事件,我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对木木造成了伤害,非常自责…… 【罗小三下笔如有神,上交检讨书的时候,发现大叔叔的书桌角落,摆着一份署名为“温璟琛”的检、讨、书!内容如下:】 检讨书:因为这次发疯事件,我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对弟弟造成了伤害,非常自责…… 万俟林木:诶,你的检讨不是写完了么,怎么又要连夜赶检讨? 罗小三:……不小心和二舅哥抄了同一个版本。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本只想围观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潇湘夜雨 2个;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cookies、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一颗少女心小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元 140瓶;风菲菲 84瓶;爱西、沙之器 50瓶;雪球一只 46瓶;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45瓶;鲤 40瓶;落葉未央 32瓶;____、y 30瓶;璃殇 25瓶;在我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20瓶;狐姒 13瓶;楼楼 11瓶;樂樂、零点一刻、夏维安、sep.、二咪、道长的洋洋 10瓶;澜涟 9瓶;潇湘夜雨 5瓶;毂荼 3瓶;wa 2瓶;ferry林永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5、海山天坑6 万俟林木的意识很涣散, 极力睁开眼睛,但是眼前一片模糊, 而且都是虚影, 不停的摇晃着。 他实在看不清楚眼前说话的人,不只是长相,连声音也模模糊糊。 “你……”万俟林木极力的张开嘴, 说:“你是谁……” 那个人在万俟林木面前发出喋喋的低笑声, 嗓音沙哑的仿佛是最粗的砂砾。 “我是谁……” “我……是谁?” “你问我是谁?!” 那黑影大笑起来,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万俟林木的脖颈,将人生生提起来。 粗粝的嗓音在万俟林木耳边响起:“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可以忘记我,唯独你……不可以。” “因为……” “你欠我的太多了。” 那声音又说:“让我帮你想起来吧……” 他说着,突然收拢五指。 掌心慢慢缩紧,闭合, 万俟林木只觉得窒息的感觉涌上头顶, 憋闷得他喘不出气来, 整个人更加无力,眼前发黑, 冒着金星。 手臂猛地软了下来,马上要陷入混沌的黑暗之中。 “嗷呜!” 就在这个时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万俟林木的错觉, 只觉得有东西从斜侧面扑了出来,发出一声奶萌的“嗷呜”,凶萌凶萌的从浓雾之中杀出, 一口咬在那黑影的手臂上。 “嗬——” 黑影疼痛的低呼了一声。 是团团! 竟然是小团团! 小团团从浓雾里冲出来,头顶着大熊猫耳朵,小屁/股上晃着小尾巴,扑在那黑影的手臂上,张口就咬。 要知道小团团虽然可爱,而且外形是个没有攻击性的小宝宝,但是他的本质可是混血的貔貅,牙口极好! 看到皮皮就知道貔貅的牙口有多好了,大熊猫在古代也被称为“食铁兽”,虽然它们不是真的吃铁,但也不难看出来,其实大熊猫非常“威武”。 而小团团是混血大熊猫,继承了万俟林木的多重血统,可是正正经经的“食铁兽”,最喜欢吃的就是——不能吃的东西。 他的牙口好到可以直接咬崩一口不锈钢锅,更不用说是人的胳膊了。 那黑影痛呼一声,显然没有想到,使劲挥着手,但是团团竟然英勇无畏,被晃得来回来去甩,却抵死不松口,死死咬住黑影。 “团团?” “团团——” 有呼喊的声音从浓雾中穿透出来,那黑影一听,劈手将团团甩在地上,突然没入了浓雾之中,瞬间不见踪影。 万俟林木头晕的厉害,摔倒下去,就感觉东西在拱着自己,耳边还有哭唧唧的哭声。 团团的小肉手不停的推着万俟林木的脸,似乎想要把他摇醒。 “团团?!” 浓雾之中,瑾瑜快速的冲出来,狠狠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抱起团团,然后检查万俟林木,轻晃着说:“爸爸?” 万俟林木昏昏沉沉的,感觉很累很累,耳边有说话的声音,海风很冷,吹打在他的脸上,腥味的海水不断迸溅起来,给空气中增加了一股阴冷的气息。 万俟林木的意识慢慢的归拢,猛地“嗬——”了一声,快速坐起来,他一坐起来,感觉身上很疼。 “木木?” 万俟林木还没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就听到了罗参的声音,定眼一看,真的是罗参。 罗参平日里“衣冠楚楚”的头发,此时已经散乱下来,不过并不显得狼狈,反而平添了一股随性的温柔,正用关切和担心的目光望着他。 见万俟林木醒了,罗参赶紧扶着他,说:“小心,别掉下去。” 别掉下去? 万俟林木环视了一下四周,原来他们竟然还在海上,只不过并不在海水里,当然也不会在发生爆炸的船上,而是在…… 海中的礁石上。 一大块礁石,但是礁石的面积还是有限,所以罗参一直扶着万俟林木,以免他突然掉下礁石。 万俟林木连忙看了一眼众人,大家都在,当然,除了之前失踪的邹先生。 阿虞还在昏迷,他的金面具磕的坑坑洼洼,躺在礁石上一动不动。 其他人,温璟琛刚才保护弟弟跳下船只,受了一点儿伤,瑾瑜和团团并没什么大事儿,除了团团一直哭唧唧,应该受了很大的惊吓。 团团哭的一颤一颤的,头顶的小耳朵都趴下来了,万俟林木赶紧把团团抱在怀里,哄着团团,说:“乖乖,不哭了。” 小团团哭的直打嗝儿,万俟林木越是哄,小团团越是委屈,最后还是瑾瑜把团团抱起来哄,这才慢慢不哭了。 万俟林木想起刚才船只的爆炸,竟然有人在船舱里安装了炸/药,当时罗参用身体护住万俟林木,两个人一起跳入海中,虽然有海水“减震”,但是冲击力还是非常巨大。 万俟林木连忙对罗参说:“你没事吧?” 罗参微微一笑,说:“当然没事,一点儿小伤而已。” 罗参已经换了一件外套,因为大家都湿漉漉的,所以万俟林木一下子没有“怀疑”罗参。 其实罗参保护万俟林木跳下来的时候,炸伤了后背,衣服坏了,所以刚才趁着万俟林木没醒的时候,大家打捞了一下装备,罗参快速换了衣服,遮挡住自己的后背,以免万俟林木担心。 罗参怕万俟林木担心,就转移话题说:“其他船员也没什么事,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条小艇,那些船员先坐小艇去找救援了,咱们在这里等一等。” 万俟林木点点头。 “咳——咳咳咳!” 就在这时候,阿虞似乎也醒来了,他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稍微侧了一下头,吐出一大口水来。 众人赶紧围拢过去,阿虞慢慢撑起身来,又开始咳嗽,嘴里呢喃的说:“先生……先生……” 万俟林木说:“你醒了?” 阿虞睁开眼睛,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还有些迷茫,在人群中快速的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应该是在寻找邹先生。 但很快,阿虞失落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很多人,唯独没有邹先生。 万俟凉很直白的说:“我们也没找到邹先生。” 阿虞的眼神明显非常失落,点点头,强行坐起身来,手臂有些不得劲儿,看来是脱臼还没有完全好利索,仍然疼得厉害。 天色灰蒙蒙的,众人围坐在礁石上,地方有限,大家又都是湿的,马上要天亮,这个时候是最冷的,万俟林木冷得直哆嗦。 罗参把万俟林木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万俟林木现在是个小豆包,还没有变回去,和罗参这么坐着,简直就是父子档! 罗参还把大衣敞开,将万俟林木一起包起来。 万俟林木说:“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在船只上安排炸/药,是谁做的?要把咱们置于死地?” 阿虞一脸心事重重,说:“还有先生,是谁绑走了先生,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这里等着那些船员去找救援,身边有几个装备,是之前瑾瑜打捞上来的背包,物资非常有限。 这些背包里,大部分全都是潜水的设备,只有一个背包是食物和水,保守估计,最多最多够他们吃不到两天的。 眼前的情况,可谓非常不利。 小团团哭够了,似乎有些累,就趴在老二瑾瑜怀里,一脸非常委屈的样子,小脸蛋压在瑾瑜的肩头上,眼皮发沉,渐渐要睡着了,瑾瑜也没把他放下来,就这样抱着,轻轻拍他的后背。 万俟凉有些坐不住,站在礁石上四处张望,想要看看有没有船工回来,或者有没有过路的船只。 跐溜—— 礁石非常滑,还有苔藓,万俟凉脚下打滑,差点直接从礁石上窜下去,温璟琛一把捞住弟弟,将人拽上来,冷着脸说:“老实坐着。” 万俟凉一听,立刻特别委屈的说:“哥哥是大坏蛋,刚才咬我,现在还凶我!” 罗参有些头疼,二舅哥和三舅哥打起架了,打架之后就是冷战,一家子都不让人省心。 罗参本想充当好女婿调节调节,万俟林木拉住他,说:“你不用去不用去,这是经常的事情,一会儿就好了,我等着看吧,肯定是二哥跟蛋哥赔礼道歉,这是我的经验之谈,不管蛋哥多无理取闹,反正最后道歉的肯定是二哥。” 温璟琛是个看起来极其冷漠的人,他长得虽然像温白羽,但性格完全和景爷是翻板,怎么看也不是会向别人道歉的人。 万俟林木说:“你数着,最多两分钟,一百二十秒,如果二哥不道歉,我就给你表演生吞鲨鱼。” 罗参:“……” 果然,根本不需要一百二十秒,温璟琛就黑着一张脸,虽然声音很低,但是礁石就这么大地方,说什么悄悄话别人也都能听见。 温璟琛沉声说:“蛋蛋……不要闹了,是哥哥错了,给我看看伤口还疼不疼?” 万俟凉一听,抱臂叉腰,他长着和景爷一模一样的面孔,只不过更加精致漂亮,“哼”了一声,抬起“高傲”的下巴,一脸得意憋笑的样子。 温璟琛见他不理自己,又说:“哥哥错了,哥哥道歉,快给我看看伤口。” 万俟凉这时候才说:“你看看,你把我咬成这样,你当我是磨牙棒呢?” “噗——”万俟林木正在喝水,他们的水资源非常宝贵,虽然大海里都是水,但是海水太咸,根本不能喝,食物和水的物资只有一点点,万俟林木刚说喝一口水,就听到万俟凉的话,直接笑喷了出去。 罗参有些无奈,连忙给他擦了擦,以免把衣服又弄湿了会觉得冷。 阿虞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坐在礁石上,望着远方,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海水也变得亮了起来,一片深蓝,连接着碧蓝的天空,雾气已经散去,水天一线沉浸在安详之中。 阿虞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邹先生现在到底怎么样。 咕嘟—— 水面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冒出了水面。 阿虞立刻警戒,伸手按住腰间,但是腰间的武器和枪全都丢了,什么也没有,只能戒备的说:“两点方向有动静。” 这地方要是有鲨鱼,或者不知名的“海怪”可就惨了。 要知道海水是最变化莫测的,而海生物也是最变化莫测的,海水中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是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甚至是叫不上名字的“怪物”。 他们现在被大海包围着,谁知道会不会遇到鲨鱼? 众人立刻看过去,两点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漂了上来。 从深蓝色的海水中,“咕咚!”一声漂浮了上来…… “什么东西?”万俟林木眯着眼睛去看。 罗参掏了一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望远镜,虽然他们的食物不够多,但是抢救来的背包都是设备,望远镜还是有的。 罗参拿着望远镜看了一眼,说:“是一块怀表。” “怀表?” 海上怎么突然漂起一块怀表? 阿虞连忙说:“让我看看!” 他说着,接过望远镜,立刻紧张的说:“是先生的怀表,我不可能认错!” “那个方向……是什么东西?” 怀表从两点钟方向漂了上来,而那个方向有一片深蓝色的区域。 万俟林木说:“你们还记得么,之前船工说看到了魔鬼的眼睛。” 一只魔鬼的眼睛。 昨天晚上雾气非常大,所以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海面上有一只眼睛,黑洞洞的盯着他们,甚至还长了眼眶和睫毛。 现在这么一看…… 罗参说:“怀表漂上来的地方,是个蓝洞。” “蓝洞?”万俟林木奇怪的说:“蓝洞是什么东西?” 他只听说过黑洞,没想到还有蓝洞这种东西。 罗参解释说:“蓝洞是海中的洞穴,海水中因为出现洞穴,所以海水的颜色和旁边会有区分,就形成了蓝洞,蓝洞周边如果长出了礁石或者珊瑚,看起来就会像眼眶和眼球。” 原来船工所说的恶魔的眼睛,就是蓝洞。 万俟林木还是第一次听说蓝洞,毕竟他以前都不关注这些,万俟凉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立刻笑着说:“你懂的可真多。” 罗参受到了三舅哥的表扬,心里登时美滋滋,心想着在一帮小舅子和大舅哥之中,竟然还有这么平易近人的“异类”。 还没沾沾自喜完,就感觉有一股凉飕飕的视线,冰刀子一样切割着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二舅哥温璟琛。 罗参:“……”差点忘了,二舅哥是个弟控。 阿虞说:“不管底下是什么,先生的怀表从下面浮上来,我要下去看看。” 蓝洞虽然是海下洞穴,但海下洞穴也是灌满了海水的,如果邹先生真的在下面,那么长时间,绝对是凶多吉少。 但是阿虞并不想放弃,立刻去翻找装备,装备里都是设备,潜水的设备也非常齐全,阿虞立刻把衣服脱掉,去换潜水服,态度非常坚决。 他要一个人下水,手臂脱臼还没有好,身上伤痕累累,看起来不是很靠谱。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看着阿虞,总是觉得有些“心疼”,他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冷漠”的人,但是阿虞那种拼命的气势,就是让万俟林木莫名心疼。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反正没事做,咱们也下去看看吧。”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罗参也不反对,只是低声对万俟林木说:“木木,你对这个阿虞这么特别,我可是要吃醋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脸木然的说::“现在吃醋太奢侈了,吃盐你吃不吃?” 罗参:“……” 大家开始换潜水服,潜水服正好少了两套,团团这么小,也根本穿不了什么潜水服。 瑾瑜就说:“我带着团团在这里等你们,正好看行李,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也可以救援。” 瑾瑜可是金鳞鲛人,他根本不需要潜水服,由他在上面救援,大家也可以安心。 众人赶紧去换潜水服,对于万俟林木这个小豆包来说,潜水服还是太大了,不过也只能将就。 罗参把衣服脱下来,万俟林木立刻就看到了他后背的伤疤:“你受伤了?!” 罗参微微一笑,说:“不是大事,已经处理过了。” 万俟林木一看,什么处理过了,伤口有点红肿,一定是被盐水腌的,立刻板着一张小肉脸,拍着礁石,很严肃的说:“过来,我给你上药。” 罗参态度非常诚恳,老老实实的坐过去,万俟林木翻找出医药包,给他清理伤口。 其他人还在换衣服,万俟凉穿上潜水服,转头笑着说:“罗先生身材也太好了吧,好多肌肉啊!” 说着还拍了两把罗参的肩膀,然后又满眼精光的要去摸罗参的腹肌,说:“你怎么练的肌肉,我怎么就练不出来……啊!” 他还没说完,已经被温璟琛一把拽住后背的氧气瓶,直接拽走。 “哥哥你拽我干什么……别拽我别拽我……” 罗参:“……” 罗参狠狠松了一口气,差点被三舅哥给调戏了,而且明明是三舅哥调戏自己,二舅哥的眼神却像是自己非礼三舅哥一样,难道万俟一家都流行不讲道理么? 万俟林木处理了伤口,给罗参小心翼翼的穿上潜水服,众人准备下水。 阿虞一直冲在第一个,谁都看得出来,他非常担心邹先生的安慰。 水底下漆黑一片,果然两点方向有一个蓝洞,如同罗参所说,下面是一个洞穴,而且还是葫芦状的洞穴,潜入洞穴之后,里面更加漆黑,而且地形非常复杂,到处都是水草和珊瑚,非常容易迷失方向,或者被卡在里面。 万俟林木跟着罗参往前游,竟然看到水草之中漂着白森森的骨头,还有尸体卡在石头的缝隙之间。 尸体被海水泡发了,竟然泡成了尸蜡的模样,尸体的脸好像棉絮,而且比普通人大上好几圈,畸形的卡在石缝里。 罗参在前面,示意大家小心,众人继续往水底潜去。 葫芦形的水洞已经见了底,里面除了尸体什么也没有,关键是也没有发现邹先生的尸体。 万俟林木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温璟琛,温璟琛指了指水洞的角落,示意大家过去看。 众人全都聚集过去,就看到水洞不起眼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黑压压的洞穴。 大家扒着洞壁,尽量低头往里看,游泳防水的手电往里照。 竟然是一条隧道! 罗参看了看那隧道,立刻在打字板上打字。 ——人工开凿。 有人在水底开了一条隧道? 隧道保存的非常完好,估计是因为没人发现。而且蓝洞里的水流相对平稳,隧道没有受到什么破坏。 众人立刻潜出水面,把事情跟瑾瑜说了一遍,万俟林木说:“船工也没有来,咱们进隧道里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瑾瑜并不反对,只不过团团太小,不能穿潜水服,罗参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把团团放进一个防水的空背包里,然后再用防水布包起来,交给瑾瑜。 瑾瑜是金鳞鲛人,水里才是他的天下,让他带着团团完全不是问题。 众人再一次潜入水底,这一次因为有经验,所以比第一次效率高得多,罗参打头,第一个钻入隧道,温璟琛垫后,最后一个押尾。 隧道里非常平坦,黑压压的什么也没有,但是非常深,非常深。 而且众人还能感觉到,隧道一直向上,虽然坡度很平缓,但绝对是往上无疑。 他们的潜水设备很先进,除了写字板之外,还有深度温度等等的显示,深度一直在减少。 哗啦—— 众人从隧道中冒头出来,竟然直接冒出了水面,光线照射着众人的眼睛。 罗参双手一撑,直接从水中越出来,赶紧回身去拉万俟林木,众人也跟着跳上岸来。 他们竟然上了陆地…… 这是一座海岛。 隧道从蓝洞一直连通了海岛。 隧道的出口像是一口水井,就打在海岛上,周围光秃秃的都是沙土,再往前就是海水,海浪不断的拍打着小岛的岸边。 阿虞钻出来,卸掉氧气,粗重的喘着气,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什么,立刻激动的大喊着:“先生!!” 邹先生! 真的是邹先生,他就倒在海岛的岸边,被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因为海浪很猛烈,海风吹拂下,海浪一层一层的打上岸边,只差一点点,邹先生就要被海浪卷走。 阿虞疯狂的冲过去,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受伤的人,连忙拖拽着邹先生往岸上拉。 邹先生身材高大,昏迷在沙滩上,也没有轮椅,阿虞一条胳膊还受了伤,众人赶紧跑过去,帮他把邹先生拖拽上来。 邹先生脸上有血迹,额头也撞伤了,一动不动的昏迷着,应该是呛了水,呼吸非常非常微弱,甚至体温也有些失衡。 阿虞一看,似乎非常了解急救知识,毕竟他可是一个保镖,立刻清理了邹先生的口鼻,确保没有异物阻挡,然后按压他的胸腔,让他将存积的海水吐出来。 邹先生吐出了一部分海水,整个人还是非常平静,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也不怎么呼吸,胸口非常平静。 阿虞吓得手脚有些冰凉,连忙微微垫起邹先生的脖颈,快速低头,含住他的嘴唇,使劲往里呼气。 “咳——!” 阿虞反复给邹先生做了几组急救,邹先生终于有了反应,猛地咳嗽起来,胸腔也大幅度的起伏起来。 “先生!先生?” 邹先生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金面具,他似乎没什么力气,嗓音沙哑的说:“阿虞……” 众人见邹先生醒了,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万俟林木说:“邹先生,你怎么突然不见了?是有人绑架了你?” 邹先生咳嗽着,非常虚弱的说:“我也没有看清楚具体是谁,突然有人袭击我,我就晕了过去,一醒来……就看到了你们。” 阿虞连忙说:“先生,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些水?” 邹先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众人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邹先生环顾了一下四周,竟然笑了起来,说:“不必担心,咱们也算是因祸得福,这就是海山的小岛。” “这里就是?”万俟林木连忙仰脖子去看,不过小岛前面被树林弥漫着,什么也看不到。 邹先生指着前面的树林,说:“这是一条带状岛,穿过前面的树林,走到小岛的尽头,就能看到海山了,那就是咱们的目的地。” 带状岛? 万俟林木第一次听说带状岛。 罗参见他一脸不解,就说:“应该是因为泥沙堆积形成的,海岛成衣带状,细长。” 邹先生点点头,说:“没错,因为是泥沙的缘故,这座小岛不止是带状,而且每年都在移动,我还以为隔了这么久可能找不到,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让咱们碰见了。” 万俟林木说:“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海山。” 他说到这里,就听到“咕咚!”一声,阿虞毫无征兆的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差点顺着沙滩滚入海中。 万俟林木赶紧去拽他,没让他滚进海水里,把人拖上来。 “阿虞?阿虞?”万俟林木拍着他的脸。 阿虞却陷入了昏迷,虽然有金面具挡着,但是阿虞露出来的下巴有些红,整个人烧烫无比。 万俟林木说:“他之前发烧就没好,现在烧的更厉害了,看来咱们要先休息一下再出发。” 阿虞的身体根本禁不起折腾,就算海山就在他们面前,也无法立刻出发。 邹先生说:“这座海岛很安全,咱们可以在那边扎营。” 众人捡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前面就是树林,只能在岸边扎营,罗参和温璟琛把帐篷扎起来,抬着阿虞进帐篷里面避风。 罗参又清点了一下物资,微微蹙了蹙眉,温璟琛就在他背后,说:“食物不够?” 罗参摇摇头,说:“是非常不够。” 万俟林木忙前忙后的照顾阿虞,脱下他的潜水服,给他清理了一下伤口,有些奇怪的说:“咦,伤口发炎不严重啊,怎么烧的这么厉害?难道脱臼也会发烧么?” 罗参在外面生了火,正好从外面进来,就听到了万俟林木的叨念,把人突然一把抱起来,说:“走,去外面吃饭了。” 万俟林木现在是小豆包,特别没“人权”,被抱起来踢着小肉腿,大喊着:“放……放我下来!男子汉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嘘——”罗参微微一笑,说:“别吵醒了病人。” 万俟林木赶紧捂住嘴巴,小肉手捂着肉肉的小脸蛋儿,那模样简直是恶意卖萌。 罗参把万俟林木抱出去,将他放在地上,外面的锅子上已经做熟了饭,冒着香味儿,万俟林木一看,肚子里登时“咕噜咕噜”的叫,立刻跑过去,说:“快快,蛋哥,给我盛一碗!” 罗参已经走出了帐篷,不过步子顿了一下,又转头掀起帐篷帘子,矮身进了帐篷。 他眼神冷淡的看着邹先生,很平静的说:“阿虞伤在哪里,你应该很清楚吧。” 啪! 他说着,扔了一个小盒子过去,简练的说:“给他上药,如果你不想他死在这里的话。” 说完,转身离开。 邹先生张开手心,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盒子,又看打了一眼躺在毯子上的年轻人。 罗参走出来,众人正在抢着吃饭,万俟凉秃噜着面条,一边吃一边说:“我还以为爸爸和哥哥做饭最好吃,没想到罗先生你做饭也这么好吃啊!” 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是开餐厅的,手艺自然没话说,大叔叔万俟景侯是个生活残废,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而且是个厨房杀手,而温璟琛则继承了温白羽的一副好手艺。 别看温璟琛平时都一副很冷漠的面孔,但是做饭非常地道,因为蛋蛋从小就特别喜欢吃,所以温璟琛还开过一家甜品店。 甜品店的老板太帅了,这家甜品店已经成了网红,光顾甜品店还要靠提前预约。 万俟凉夸着罗参,罗参本应该挺高兴的,难得有万俟家的人对自己这么肯定,但是罗参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每次被三舅哥夸奖,二舅哥都狠狠盯着自己,罗参已经被凌迟了好多次了。 罗参一脸谦虚的说:“不不,哪有二哥手艺好。” 万俟凉真诚的说:“没有啊,我觉得你比二哥手艺还好呢!” 罗参:“……”三哥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众人吃了饭,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是无法启程了,就钻进帐篷里去睡觉,他们一共两个帐篷,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 邹先生和阿虞在小帐篷休息,其他人就去了大帐篷。 阿虞发烧很严重,嘴里一直叨念着“先生……先生……”,即使是昏睡也不踏实。 邹先生眯着眼睛,盯着昏迷的阿虞,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小盒子,又去看昏迷的年轻人。 年轻人脸色一片潮红,眼角还有星星点点的泪水,卸去了平日里的冷漠,更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邹先生眯了眯眼睛,终于将那小盒子打开…… 阿虞起初觉得很累很累,累得他根本没有力气睁眼,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昏迷,但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个怪圈,不过后来渐渐好了一些。 将近午夜的时候,阿虞终于好转了一些,慢慢睁开眼睛。 帐篷里点着灯,邹先生靠坐在旁边,手肘支着下巴,正闭着眼目,应该是睡着了。 阿虞稍微动了一下,感觉出了一身的汗,但已经有了些力气,他慢慢翻身起来,刚想要钻出帐篷,邹先生突然睁开眼睛,声音非常冷漠的说:“去哪里。” 阿虞吓了一跳,连忙站直,说:“先生,我……肚子有些饿。” 阿虞一直昏迷,还没吃过东西。 邹先生冷冷的,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似乎继续假寐了。 阿虞悄声掀开帐篷帘子,钻出帐篷,去翻找食物吃。 万俟林木睡得正香,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戒备的一个打挺窜了起来。 罗参连忙将他又压回去,给他盖好被子,轻声说:“没事,是阿虞,继续睡吧。” 万俟林木模模糊糊,只是本能跳起来,听到罗参的话,就像是撒了气的皮球一样,又憋了回去,倒回被子里,往罗参怀里钻了钻,枕着罗参的胸口,瞬间秒睡。 万俟林木撒呓挣,万俟凉也给吵醒了,微微睁开眼皮,嘴巴好像黏在了一起,根本张不开,嘟囔着:“嗯……天亮了?要……启程了么?” 温璟琛听他连话都说不清楚,有些无奈,给他盖好被子,说:“再睡会儿。” “哦……”这时候的万俟凉非常听话,让他再睡会儿就再睡会儿。 帐篷里又恢复了平静,小团团却睁着大眼睛,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去的,还在老二瑾瑜的怀里拱来拱去,从他胸口上爬过去,又踏着瑾瑜英挺的鼻梁爬回来,用小脚脚踩他的鼻子。 瑾瑜:“……” 瑾瑜睁开眼睛,把弟弟抱回来,塞在被窝里,低声说:“快睡觉,精神头怎么这么大?” 小团团“啊啊”了两声,小肉手挥来挥去。 瑾瑜脸色突然沉下来,说:“有船靠岸。” 他的声音不低,而且非常阴沉,罗参和温璟琛都没有睡着,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猛地翻身坐起。 “怎么了怎么了?!”万俟林木连忙跳起来,眼皮还没睁开。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急促的跑步声朝着他们的营帐而来,就听到阿虞的声音大喊着:“有人来了!” 阿虞出了帐篷去找吃的,把吃的在火上热了热,他吃了东西却不想回去,邹先生的表情总是冷冷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自己的目光更是冷冷的,阿虞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想面对邹先生那种冰冷,甚至是嘲讽的目光。 阿虞心里很烦躁,也很害怕,害怕哪一天,先生不需要自己了,那谁还会需要自己? 他慢慢的往海边走去,站在潮湿的沙滩上,望着一望无垠的深蓝色大海。 不,是深黑的,已经与黑暗的天际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就在阿虞出神的时候,天边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一闪一亮。 是船只! 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船只,而且大船的旁边竟然跟着快艇,快速向海岛驶来。 阿虞觉得有问题,再加上他们的船只之前被动了手脚,装了炸/弹,阿虞就更是戒备,立刻朝后跑过去,大喊着:“有人来了!” 快艇速度非常快,似乎发现了阿虞,光线打过来,照射在阿虞身上。 众人冲出帐篷,就看到好几把枪在瞄准阿虞,他身上不停晃着红色的光点。 “趴下!”罗参大喊一声,阿虞反应迅速,别看他刚刚还在发烧,动作却异常灵敏,猛地向前一扑,借力一滚,快速向前躲避。 啪! 噼啪! 子弹打在沙滩上,登时激起巨大的沙花,弥漫在黑暗的空气中。 阿虞距离他们有些远,几艘快艇已经快速登岸,从上面跳下来数十个服饰统一的高壮打手来,不仅如此,一个个手上都端着枪。 打头的人身材婀娜,从快艇上跳下来,大喊着:“给我抓起来!” 是个女人? 而且听声音很耳熟。 竟然是井彦! “彦姐,抓活的还是死的?” 井彦的声音冷笑一声,说:“管他那么多,除了要紧的那几个人,其他死活不论!” “是!” “开枪!” “打死那小子!” 万俟林木有些吃惊,井彦不是失踪了么?怎么突然又出现了,而且她这次出现,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之前井彦一直强调,不要开枪,一定要抓活的,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有意放水,但是现在…… 噼啪的枪声犹如下雨,快速击打在沙滩上。 “嗬——!!”阿虞猛地一歪,直接倒在地上,他的小腿鲜血淋漓,显然是被打到了。 “彦姐!抓到一个小崽子,活的!” 一个彪形大汉一把抓起还想逃跑的阿虞,拽住他的头发,使劲往后拖去,拖进了打手群中。 彦姐冷冷一笑,揪住阿虞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用枪狠狠抵着阿虞的额头,说:“都别动,小心我一枪崩了他!” 众人冲过去的脚步立刻停住,全都戒备的看着那伙人? ??大船也已经靠岸,又下来几十号人,装备非常齐全,火力也充足得很。 彦姐哈哈一笑,说:“其实我也不想难为各位,这次来呢,是因为我们老板听说了海山火种的事情,我想和罗三爷做一笔交易,就用他的脑袋,怎么样?” 彦姐说着,又把枪往前送了送,阿虞是个很倔的性子,他被抵住脑袋还想要挣扎,彦姐冷笑一声,“啪!!”狠狠用枪托打在他的头上。 阿虞“嗬……”了一声,额角流出鲜血,划过金色的面具,滴答滴答的落在坑坑洼洼的沙滩上…… 彦姐发狠的说:“别给脸不要脸!” “交易?”就在这时候,一个笑声从帐篷里传出来。 帐篷的帘子打起来,邹先生的面容被昏暗的灯光照耀着,带着一股微笑,说:“交易,总要有好货……你们以为抓住了他,就能要挟我们了么?” 邹先生笑起来,面容非常轻松。 阿虞的眼睛被血水模糊了,因为脑震荡的缘故,他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先生的声音仿佛最冷漠的人。 他说…… “他不过是我买来的佣兵,说句好听是佣兵,说句不好听的……” “就是一条走狗,你凭什么要和我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检讨书:因为做饭好吃事件,和身材好事件,被三舅哥称赞,我对此做了深刻的反省,以后坚决&&$!%$……】 万俟林木:你怎么又又又!又写检讨书了? 罗小三:这回不是给大叔叔的,是给二舅哥的。 万俟林木:……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本只想围观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凤栖、潇湘夜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葉未央 32瓶;道长的洋洋 20瓶;喵喵小丸子、auf-wiedersehen 9瓶;ferry林永渡、贰赋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6、海山天坑7 走狗…… 走狗。 走狗—— 阿虞的头很晕, 刚刚被枪托狠狠砸了一下,彦姐的手劲儿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有些脑震荡。 邹先生的声音被放大了, 也走形了,好像一只咆哮的野兽,声音拖得很长, 扭曲着刺激着阿虞的耳朵。 阿虞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凉, 或许是发烧的后遗症,让他浑身发凉,止不住的冷颤,心脏也好像坠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一直向下沉,向下沉,沉入无底的深渊。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一眼邹先生。 邹先生温柔的脸上挂着冷笑, 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 那抹笑容甚至带着一丝愉悦和嘲讽。 彦姐被他的话激怒了, 一把扯住阿虞的头发。 “嗬……” 阿虞头晕的厉害,被狠狠一拽, 无力的仰起头来,鲜血顺着他的面具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染红了一片沙土。 彦姐冷冷一笑, 说:“好啊,既然他是一条走狗,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着, 挥了一下手,身后有打手捧上来一个金属盒子,放在彦姐手掌心中。 彦姐一手拽着阿彦的头发,另外一手握着盒子,将他抵在阿虞的头上,准确地来说,是太阳穴上。 罗参眯了眯眼睛,突然沉声说:“海虫。” “嗬!!!”阿虞突然惨叫一声,彦姐随即松开手,“嘭!!”一声,阿虞突然失去桎梏,猛地栽倒在地上,不止如此,他还浑身抽搐痉挛,缩成一团,在沙地上痛苦的蜷缩,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阿虞!”万俟林木心头一紧。 那盒子里是海虫。 无启族人都会豢养海虫,大金也养了一条“吃货”海虫,还一度为了金缕的体型发愁。 但是“真正”的海虫,可不都是金缕那样“可爱挂”的,海虫非常凶猛,顺着太阳穴爬入脑袋里,会控制宿主的心智,并且一点点吸食宿主的脑髓,直到宿主被吸干之后,海虫就会钻破宿主的脑袋,从里面爬出来。 邹先生眯了眯眼睛,眼神一瞬间有些锐利,死死盯住彦姐。 彦姐拍了拍手,将盒子一扔,并且提起腿来,踩在阿虞的身上。 阿虞倒在地上,他痛苦的呻/吟了一阵,随即就不动了,仿佛死过去一样,瘫在地上,鲜血还在哩哩啦啦的从他金面具下面流淌下来,不停的染红沙土。 彦姐踩在阿虞背上,冷笑着说:“怎么样,这样心疼不心疼?” 邹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彦姐。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这个彦姐怎么和他们之前见过的彦姐一点儿也不一样,除了长相,总感觉怪怪的,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大变似的。 阿虞静静的躺在地上,邹先生的目光稍微有些晃动,彦姐踹了一脚阿虞,阿虞本已经昏死过去,被踹了一脚,力气还不小,猛地翻了个身,正面朝上瘫在地上。 他的意识很涣散,因为疼痛消磨了所有的力气,根本无法反抗,而且神志也在不断的消磨。 彦姐捂着嘴娇笑一声,说:“没关系,既然他对你们没什么意义,那也挺好的,我这帮兄弟们一路出海,根本没有开过荤,日子过的很是辛苦,虽然这小子戴着面具,看不清楚样貌,但依我看……身段应该还是很风流的,我的兄弟们一点儿也不挑食,对不对啊?” 身后的打手们一听,全都哈哈笑起来,肆无忌惮的开黄腔:“还是彦姐想着我们!” “我觉得不错。” “你看他细皮嫩肉的!” “要我说,他们有钱人不就好这口儿么?说不定他们干爹干儿子的,早就不清不楚了。” 打手们哄笑起来,邹先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平静,异常冷漠的注视着众人。 彦姐抬起手来,说:“拖走。” “是!”大手立刻应声,快速跑上来,拽住阿虞的衣领子,将人向后拖去。 “这小子,皮肤还挺白。” “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儿?” 打手拽着阿虞,阿虞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往后拖去,在沙滩上拖出一段长长的痕迹。 就在这时候,阿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抓住那打手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啊啊啊啊!!!” 打手惨叫一声,反应过来“啪”一声踹在阿虞身上,随即又跟上两脚,发狠的去踹阿虞。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刚要动,就被罗参拦住了,罗参握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万俟林木不要动。 一直非常冷漠漠视的邹先生突然开口了,说:“住手。” 彦姐慢悠悠的抬起手来,说:“怎么了?打一条狗都不行么?” 邹先生冷淡的说:“我答应你。” 彦姐哈哈大笑起来,说:“答应我?答应我什么?” 邹先生的脸色非常冷淡,透着一股寒冬般的冰冷,阴森森的说:“我答应你,带你去海山。” 邹先生又说:“从这里去海山,路途虽然不遥远,但是这个海岛上地形复杂,如果你不想在海山外面就损兵折将的话,会选择和我合作,因为只有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彦姐的目的其实就是这个,因为只有邹先生一个人活着从海山走出来,他是唯一认识路的人。 彦姐笑了笑,突然很好说话:“早就答应了不就得了?我们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僵硬,还不快把虞先生扶起来。” 两个打手架起阿虞,阿虞浑身血粼粼的,无力的垂着头,似乎又昏死了过去。 彦姐说:“你们放心,虞先生受伤了,我这里有队医,会给他治疗,现在……连夜赶路吧。” 彦姐显然是用阿虞作为人质,要挟邹先生带路。 邹先生虽然看起来非常冷淡,但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森然的气息,好像随时要把彦姐大卸八块。 邹先生冷淡的说:“这座小岛是沙土冲击而成,地势一直在不断地变化,我虽然来过,但是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小岛的地形已经变化了,黑夜行路,我也不确保可以万无一失。” “我呸!”彦姐冷笑说:“别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毙了这小子?!” 邹先生说:“既然你执意,那就出发吧。” 彦姐示意了一下打手们,打手立刻端着武器蜂拥而上,将众人围起来,缴获他们的武器,然后让众人走在前面趟路,打手们则是走在后面,似乎想要捡瓜捞。 万俟林木走在前面,小声的罗参说:“为什么刚才不让我动手?” 那些打手虽然武器多,但是如果真的动手起来,说不定还有机会。 罗参低声说:“阿虞中了海虫,首先要套出海虫的解药。” 每一个海虫的驯养方法都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驯养方法,解药也不一样,解药一定在彦姐身上,但是并不知道是哪一种。 另外还有…… 罗参低声说:“你难道忘了,咱们的补给不够了,就算能够找到海山,最多只能在海山里待一天,而且这还不算返程的补给。” 他们出海这么长时间,返程也要同样的时间,如果没有补给,岂不是要孤岛大逃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彦姐带着充足的补给,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罗参低声说:“这些补给……我要了。” 万俟林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罗参肚子里都是坏水儿。 不过,现在阿虞身体虚弱,刚刚发烧,又被彦姐抓做人质,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彦姐在后面监工,说:“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往前走!” 海岛只有一段沙滩,往里走全是森林,密密麻麻的树木,长得非常茂盛,因为天黑,手电的光芒照在地上都是斑斑驳驳的反光。 四周都是海水,树林里的湿度也非常高,偶尔还有小水潭。 众人一路往前走,能听到海风的声音,咸味的海风吹打这树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啊——!!!” 黑暗之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紧跟着就是“噗通!!”一声,转瞬之间,变得悄无声息。 “怎么回事儿?!”彦姐高喊。 “彦姐!彦姐!!咱们有人掉下去了!” 打手快速跑过来,指着树林大喊。 惨叫之后,树林又变得静悄悄,只剩下咸味的海风,吹拂树林的声音。 “掉下去?!掉到哪里去了?!” 彦姐瞪着眼睛大喊,邹先生已经非常冷静的说:“掉到海里去了。” “海里?!” 邹先生语气淡淡的,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一股笑意,说:“我说过了,这是带状岛,而且是泥沙堆积,经过海水冲刷而成,这样的岛屿在不停的变化,本就非常危险……而且这座带状岛,长度非常长,但是宽度很窄,树林外面就是海水,稍有失足,掉进海中也不算什么,常有的事情。” 这座海岛有些特殊,如果从高空俯视下来,就是一条“衣带”,宽度很窄很窄,长度却一直蜿蜒向前。 只有他们扎营的地方是海滩,其余的几面则是“峭壁”,泥沙堆积成的峭壁,其实高度不高,但是泥沙并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被海浪打烂,或者被人一踩,连人带泥沙直接滚进海水中。 刚才那个打手走在边角,身边都是树,天色又黑遮挡了视线,所以根本没注意,脚下一软,泥沙坍塌,哪知道往外一歪就是大海,直接被海水吞没,消失不见了。 彦姐不信这个邪,探头去看,怪不得海风的声音这么清晰,原来与他们一米之隔,就是大海,海水不断的冲击着泥沙堆积而成的峭壁,峭壁上生长的树木,也因为泥沙坍塌,轰然落入水中,瞬间就被吞没。 “彦姐!” “彦姐小心啊!” “快到中间来,靠中间走!” 打手们有些混乱,连忙将松散的队伍聚拢在一起。 彦姐怒火中烧,一把阿虞拽过来,用枪狠狠抵着他的脑袋,说:“给我放聪明点儿!要是你再敢刷花枪,我现在就弄死他,你信不信?!” 万俟林木说:“是你的人自己不好好走路,管我们什么事儿?” 彦姐冷笑说:“我说是你们的错,就是你们的错!给我特么老实点!” 哐—— 哗啦—— 今天晚上的海风很大,海水击打着泥沙堆积而成的峭壁,还在不断的坍塌,彦姐心里有些害怕,说:“快走!带路!要是再有什么意外,我就崩了他!!” 彦姐说着,还故意把阿虞往峭壁上按,似乎想要吓唬他们,如果不听话,就把阿虞丢下去。 海水冲打上来,飞溅在阿虞的脸上,混合着凝固的血水,冲刷着他的头发,让阿虞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带着一股浓浓的无助。 邹先生只是看了一眼阿虞,冷淡的说:“走。” 众人很快又往前走去,因为打手们这回信了邪,所以都不敢分散,踏着前面的脚印往前走。 邹先生是个残疾,现在也没有轮椅,只能架着拐杖往前走,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了。 “为他妈什么又停住了?!”彦姐在后面大喊。 万俟林木也有些好奇,探头往前看了看,前面是个小湖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湖泊的面积还不小,想要过去就要绕路。 但是湖泊里面,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冒着头,一半竖立在湖泊的水面外面,一半淹没在湖泊下面。 邹先生说:“前面有东西。” 彦姐说:“别特么给我装神弄鬼!”她说着,亲自压着阿虞走过来。 阿虞被海虫折磨的几乎丧失意识,押过来,瞬间“嘭”一声摔倒在地上。 彦姐说:“什么东西?” 她说着,接过望远镜照了一下,说:“……墓碑?” 湖泊里竟然埋着一个墓碑,上面长满了苔藓,看起来是个老物件儿了。 彦姐蹙眉说:“这里为什么有墓碑?” 邹先生说:“上次来就看到了,上面还有字。” 彦姐想了想,说:“老板让我们找海山中的火种,什么他妈墓碑,不用管,继续往前走!别想给我拖延时间!” 邹先生则是说:“我下过海山,海山的洞口里,有和这墓碑上同样的字迹,但如果你觉得是拖延时间,那就走吧。”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总觉得邹先生这话有些意思。 果然,彦姐的脚步顿住了,转头看向湖泊中掩埋着一半的墓碑,似乎正在思考,要不要停下来脚程,把墓碑打捞上来。 罗参眼眸微微一动,说:“墓碑上是林氏国的文字,如果我没有猜错,墓碑上的花纹,是林氏国的老虎图腾。” “林氏国?”万俟凉问罗参:“林氏国是什么?” 罗参回答说:“林氏国是一个很古老的部族,在很多古代典籍之中都能看到他们的踪影,其中《六韬》之中就记载了林氏国,说是当年纣王囚困文王,林氏国为了将文王搭救出来,给纣王进贡了很多珍宝。” 万俟凉一听,说:“听起来很有文化!” 他这么说着,罗参就感觉到了二舅哥不善的目光,这才想起来,如果想要活的久,就不能被三舅哥称赞。 彦姐眯着眼睛,似乎在考虑,随即招手说:“来两个人,把那个墓碑给我打捞上来,我要看上面的碑文!” “是,彦姐!” 打手们立刻行动起来,湖泊其实并不算太深,只是一个小小的浅水,打手穿着隔水服,头上戴着电灯,慢慢摸下水去。 最深的地方,水位只能没到打手的胸口。 两个打手往前走,头顶上的手电光斑将湖泊照亮。 黑压压的湖泊,湖水是草绿色的,有些浑浊,完全看不清楚水底的样貌。 众人都在注视着那两个打手,彦姐亲自押着阿虞,邹先生突然转过头来,看向罗参。 罗参的目光也不经意的和邹先生撞在一起,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罗参立刻轻轻在万俟林木的掌心里敲了两下,万俟林木虽然不知道罗参具体什么意思,但警戒的意思非常明显。 哗啦—— 哗啦—— 随着两个打手趟进水中的声音,彦姐大喊着:“动作快点!快点捞上来!” “是,是!这水底有好多泥,走的有点慢,我们……” 其中一个打手正在回答彦姐的话,突然! 唰! 他的话还没说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连人带着头顶上的灯光,瞬间消失! “人呢!?” “怎么回事儿!?” “怎么少了一个人!?” 一共下水两个人,两个冷色的手电光打在湖泊里,一瞬间,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只剩下一块手电光,整个湖面瞬间暗了下来。 哗啦—— 哗啦…… 只剩下海风吹动湖水的声音。 “怎么他妈回事!?” “人呢!” “别他妈装神弄鬼!快出来!” 打手们大喊着,彦姐相当不耐烦,说:“他妈的见鬼了,这……” 她说到这里,突然高声大喊:“有东西!!!” 湖水瞬间波动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水波朝向湖中的打手逼近,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就在彦姐大喊的时候,为时已晚,湖中仅剩下的那个打手突然“啊——”惨叫一声,紧跟着好像被什么拽住了一样。 那东西在水底拽住打手,不停的将他往下拖拽,打手奋力,手脚并用的往岸上爬,但那东西力气巨大,将打手快速往后拖拽。 “快抓住他!!” “他妈的,抓住了!!” 几个打手扑过去,抓住水中的打手,但是那东西的力气竟然巨大无比,拖着三个打手,在湖泊的岸边拖拽出一条长长的拖痕。 “见鬼……见鬼了!!” “是不是水鬼?!” “他妈的,是鳄鱼!!” “抄家伙!” “开火!开火!” “别打自己人——!!” 鳄鱼! 橄榄绿色的深皮,浮现在湖泊的水面上,因为是深夜,黑夜修饰了鳄鱼的皮色,几乎将他们融为一体。 鳄鱼浮上水面,巨大的嘴巴突然张开,獠牙“咔嚓”一声叼住一个打手,并不撕咬,而是用力拖拽着打手进入湖泊,将打手拽入水中。 “这边还有!” “好多鳄鱼!” “怎么回事儿?!”彦姐反应过来,立刻抄起枪来,对着水潭“砰砰砰”放了好几枪。 草绿色的水潭瞬间飘起一阵血花,慢慢散开,紧跟着是打手们的惨叫:“彦姐!是……是刘子!!刘子被你打死了!” 鳄鱼没有中枪,反而是自己人中枪,“哗啦!哗啦——”伴随着水响,不停有深绿色的怪物从水中浮现出来,蹒跚向岸边游走而来。 “这么多鳄鱼!” “快跑!” “开火!开火啊!!” 这块水潭简直就是鳄鱼的老巢,水底不停的冒出涟漪,更多的鳄鱼从里面钻出来。 邹先生猛的一米眼睛,他一手架在拐杖之上,别看他是个瘸子,但是动作异常灵敏,另外一手提起拐杖,“嘭!!”狠狠一打彦姐。 彦姐惨叫一声,“咕噜!”直接往水潭滚进去。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回荡在树林里,瑾瑜立刻将团团的耳朵捂住,把人抱在怀里,压着团团的小脑袋,不让他去看这样的场面。 其他人见场面混乱,立刻踹开身边的打手,罗参抢下几个补给,拉住万俟林木,说:“走!” 彦姐被一下打下水,阿虞猛地摔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和撞击,阿虞似乎醒过来一些,睁开眼睛。 他刚睁开眼睛,眸子猛地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冲向邹先生。 嘭!!! 两个人直接跌在地上,阿虞趴在邹先生背上,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阿虞,浸透了邹先生的衣服,暖洋洋的。 邹先生定眼一看,是血! 彦姐掉进水里,挣扎往上爬,气急败坏,抓了一把枪就对着邹先生瞄准。 阿虞醒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样一幕,想也没想,立刻扑过去,一下将邹先生撞倒。 只不过阿虞的反应速度有些慢,毕竟受了伤,脑袋里还钻了海虫,自己没有躲开子弹。 子弹直接打在阿虞的手臂上,因为距离近,穿透了出去,来了一个对穿。 阿虞“嗬……”了一声,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倒在地上气息游离。 “阿虞!阿虞!”邹先生连忙扶起阿虞,满手都是鲜血。 众人冲过来,万俟林木说:“快,把他背起来。” 罗参将阿虞扶起来,压住他的伤口止血。 邹先生已经撑着拐杖快速站起来,他单手撑着拐杖,来到湖水旁边,彦姐气急败坏的想要爬上来,就在这时候,“啪”一声,一只鳄鱼突然冲过来,直接咬住彦姐的小腿。 彦姐“啊——”的惨叫一声,双手乱抓,抓了好些泥巴,但是鳄鱼的力气巨大,瞬间就要将她拖拽下水。 啪!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邹先生突然一把拉住彦姐的手臂。 彦姐整个人被鳄鱼拖拽着,又被邹先生拉住,几乎要被两股力气凌空拽起来。 邹先生的拐杖扎在岸边的泥土中,死死拽住彦姐的手,彦姐大惊失色,喊着:“别……别松手!拉我上去!” 万俟林木有些惊讶,没想到邹先生会去救彦姐。 就听邹先生说:“我只问你一遍,海虫的解药是什么。” 彦姐脸色瞬间变了,惨白一片,说:“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邹先生笑起来,说:“那好的很,等鳄鱼咬掉你一条腿,你肯定就知道了。” “不!不!”彦姐惨叫着:“别松手!救救我!救救我,拉我上去!” 阿虞在惨叫声中迷迷糊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沉,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虚弱,情况有些不稳定。 万俟林木现在缩小了,灵力也被制约,凤凰血大打折扣,想要救阿虞有些费劲,万俟凉赶紧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掌心,把血液滴在枪伤上。 罗参快速给阿虞包扎起来,他们刚才拿了很多物资,医药包非常齐全。 阿虞的伤口立刻止血,只不过失血这么多,难受肯定还是难受的。 邹先生冷冷的说:“我不想跟你废话,数到三,如果你还不说,这三秒就是你这辈子最后的剩余时间,一……二……” “我……”彦姐大喊着:“我说!是龙涎香!!龙涎香!就在背包里!” 万俟林木连忙扯开背包,果然看到医药包里有个小玻璃瓶,就跟香水的小样儿一样,还带着喷头。 罗参拿起来闻了一下,点头说:“没错,是龙涎香。” 邹先生见他们确认,唇角立刻凝起一阵笑容,眉眼都带着一股温柔,温柔之中却是浓浓的嘲讽。 “不!我都告诉你了,不要松手!”彦姐似乎看透了他,立刻惨叫着。 邹先生的笑容却在不断夸大,沙哑的声音说:“我的狗,也只有我能动。” 他说着,猛地松开手。 “啊——!!!” 彦姐惨叫一声,叫声瞬间被池水吞没,水面不断的发出挣扎的声音,很快平静下来。 邹先生拄着拐着,面色非常冷静,说:“走。” 罗参背起阿虞,众人立刻跟着邹先生往前走去,绕过水潭,打手们还在和鳄鱼作斗争,不断的开火,不断的惨叫。 但奇怪的是,万俟林木观察到,即使鳄鱼都跑到邹先生面前了,竟然不去攻击邹先生,反而绕着路走,直接避开。 邹先生在前面打头,鳄鱼自动避开,并不会攻击他们,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越过了森林。 惨叫和开火的声音被他们抛在身后,天色蒙蒙发亮的时候,大家直接冲出了森林。 眼前是一座高山,和奇石展览的照片里一模一样,被大海包围着。 海山! 邹先生说:“咱们到了,就是这里。” 众人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把阿虞放下来,阿虞的伤口已经止血,但是海虫还在脑袋里,急需要用龙涎香将海虫引出来。 罗参是无启族的族长,驯养海虫这方面他是相当专业的,立刻把医药包里的龙涎香拿出来,又拿了一些医用棉,将龙涎香的药剂喷洒在医用棉上。 然后将医用棉放在阿虞的鼻子下面。 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开来,阿虞本在昏迷,半睡半醒,突然睁开眼睛。 残破的金面具后面,阿虞的眼睛放着光芒,却凝固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痛苦,仿佛在挣扎什么。 “嗬——嗬——嗬——” 阿虞痛苦的痉挛着,双手乱抓,瞬间抓破了自己的皮肤。 邹先生连忙箍住阿虞的手臂,让他不能乱动,阿虞的样子看起来很激动,在邹先生怀里打着挺,痛苦又沙哑的喘着气,好像随时会晕过去一样。 滴答—— 随着阿虞痛苦的粗喘声,有血液从阿虞的眼睛里滴落下来,好像在哭,但滴滴答答的全是黑色粘稠的血液。 罗参立刻说:“海虫已经排出来了。” 他说着,用干净的医用棉将阿虞脸上的血迹轻轻擦干净。 万俟林木皱着眉,说:“怎么流血了?” 罗参说:“正常,他们用的这种海虫是‘一次性’的,海虫如果不是自己吸干了宿主的脑髓,打破头颅钻出来,这种被动的排出,就会化作血水,等黑血排干净就可以了。” 阿虞非常痛苦,脸色有些扭曲,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到后来已经没有力气,只是瘫软在地上,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万俟林木都怀疑阿虞已经死过去了。 黑色的血浆慢慢变成了红色的血水,然后是粉红色的液体,最后慢慢变得透明,泪水夹在阿虞的眼角,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 “阿虞!?”万俟林木连忙去探阿虞的鼻息,随即狠狠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没挺住,幸好呼吸稳定。 罗参将那些带血的医药棉全都装进密封的口袋里,说:“已经好了,让他休息吧。” 阿虞似乎因为很累,已经睡了过去,即使是昏睡,嘴里还叨念着:“先生……先生……” 众人起初没有听清楚,还以为阿虞是渴了或者饿了,毕竟他受伤很严重,消耗能量也是正常的。 仔细一听,阿虞却是在喊先生,似乎在睡梦中都在做噩梦,担心邹先生的安危。 邹先生听清楚之后,微微蹙了蹙眉,面色冷淡的说:“夜长梦多,咱们现在就上海山,那些打手人多势众,鳄鱼拖不了他们多久。”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阿虞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赶路,海山要爬上去,他们现在在半山腰,爬上去之后还要钻进火山口,这强度似乎有些大。 邹先生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柱起自己的拐杖,往前走去。 万俟林木试了试阿虞的体温,幸亏不发烧,万俟凉是个小鸿鹄,凤凰血非常管用,阿虞的情况已经慢慢平稳下来。 万俟林木忍不住小声叨念:“这是义父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杀父之仇呢。” 罗参说:“我来背他。” 万俟林木帮着罗参把阿虞背起来,阿虞迷迷糊糊,根本没有反应,特别老实的趴在罗参背上。 众人一路往海山上爬,山峰不算特别陡峭,但也有一千米的高度,大家脚程不慢,一直没有休息。 团团被瑾瑜抱着,一直没有自己走路,自然是不累的,在哥哥怀里吃饭,在哥哥怀里睡了两觉。 万俟凉是众人力体力最不好的一个,爬了一半之后实在爬不动了,温璟琛就背着他。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也要爬不动了,但是罗参背着昏迷不醒的阿虞,二哥又背着三哥,瑾瑜抱着团团,他总不能让邹先生这个残疾人背着自己,而且别看邹先生是残疾人,但是体力竟然好得很,一路走上来都没抱怨一句。 万俟林木几乎手脚并用,这才爬到了海山的洞口。 火山口非常窄小,大小就跟一个井口一样,旁边都是嶙峋的岩石,往下一看,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罗参把阿虞放下来,从背包里折了一根荧光棒扔下去。 嗖—— 荧光棒一直往下降落,光亮变得渺茫起来,最后被黑洞吞噬,消失在黑暗阿之中。 万俟林木瞠目结舌的说:“这有多深啊?” 罗参说:“看来不浅。” 他说着,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绳索和锁扣,邹先生说:“我之前下去过,绳索够长,没问题。” 罗参把绳索拴好,拴在洞口的岩石上,然后连上锁扣,卡在腰间,其他人也快速固定好。 这个时候阿虞有些迷糊,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 “醒了?”万俟林木赶紧凑过去。 阿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似乎已经清醒了,他的目光在四周探寻,看了好几遍,这才找到了焦距,落在邹先生身上,有些紧张的说:“先生,您没事吧……嘶……” 他一动,伤口还有些疼痛,因为失血和脑震荡,头也有些眩晕,产生位移之后恶心的感觉涌上来,急喘了两口气。 “别动别动!”万俟林木按住他,说:“先别动,靠着坐。” 邹先生看了一眼阿虞,淡淡的说:“没事。” 阿虞轻轻点点头,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万俟林木一看,阿虞还真是忠犬,之前邹先生那么说话,虽然都是“权宜之计”,但阿虞竟然一点儿也不记仇。 罗参说:“你休息一下,我们现在要下火山。” 阿虞点头说:“没关系,我没问题。” 火山口很窄,最多放两根绳子,同时下两个人,两个人下去之后,拉开一段距离,再往下滑两个人。 罗参要打头阵,万俟林木自然不放心,也要跟着他一起下,两个人就先扣好绳索。 罗参把手臂上贴了手电,也给万俟林木贴好,说:“一会儿跟着我,不要滑太快。” 万俟林木点点头,跟着罗参钻进洞口,“唰——!”慢慢松开滑扣。 向下滑行的速度非常稳定,万俟林木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刺激,笑着说:“井彦他们还真是有钱,装备都这么先进,感觉像是游乐园里的娱乐项目。” 罗参有些无奈,随着下滑,抬起手臂去照四周。 “快看,红色的岩壁!”万俟林木指着手电照过去的光斑。 他现在缩水了,眼睛显得特别大,不会像平日里那样懒洋洋,总有一种睁不开的感觉。 大眼睛忽闪忽闪,长长的睫毛眨啊眨,就像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宝宝。 罗参被他可爱的模样给萌到了,说:“红色是因为岩石里还有铁元素,火山岩洞一般含有大量的矿物质,所以岩壁会呈现五彩斑斓的模样。” 万俟林木“咳!”的咳嗽了一声,说:“其实我知道。” 罗参笑了笑,拿出哨子,朝上吹了一声。 上面的人得到了信号,紧跟着是万俟凉和温璟琛扣上滑扣,钻入洞口往下滑去。 等二组滑下一段距离,又给了信号,瑾瑜抱着蛋蛋也装上了滑扣,两个人只需要一个滑扣,还有另外一个位置。 邹先生就说:“阿虞,你去吧,你受伤了,需要一个照应。” “可是……”阿虞皱起眉,说:“可是先生……”行动不方便。 阿虞的话到了口头,不过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按照阿虞对先生的了解,其实邹先生很在意自己的腿,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阿虞最后没有反驳,点点头,将锁扣扣在腰间。 邹先生盯着阿虞的背影,眼看着他钻入洞穴之中,慢慢没入黑暗,只剩下绳索发出来“嗖——”的声音。 邹先生的目光一动不动,带着一股波澜不兴的平静,闭了闭眼睛,似乎在下什么巨大的决定,随即慢慢睁开。 眼神中变得冷漠异常,唇角凝固起冷漠的笑容,沙哑的嗓音喃喃的说:“都该结束了……” 阿虞顺着绳索下来,有些担心邹先生,上面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如果那些打手追上来…… 轰——!!! 就在众人依次往下滑的时候,山洞口发出一声轰鸣,万俟林木感觉到绳子在不停的摇晃,“噼里啪啦!”头顶上的石块飞快的往下坠楼,伴随着石块,还有大量的灰土。 “唔!”万俟林木赶紧捂住自己的脸,沙土迷了他的眼睛,一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罗参眼睛一眯,大长腿突然一踹岩壁,猛地向前一窜,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压在自己怀中,又是一踹岩壁,带着人向后一荡。 轰——! 巨大的石块顺着万俟林木侧面直接擦下去,如果不是? ?参反应及时,万俟林木绝对会被碎石砸个正着。 “怎么回事儿!?”万俟林木灰头土脸,用小肉手使劲揉着眼睛。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有人在炸洞口。” “炸洞口!?” 轰——轰隆——!! 似乎要验证罗参的话,黝黑的头顶发出剧烈轰鸣声,石块飞快的往下降落,仿佛下雨一般。 “嗬……”一声抽气声,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落下来。 是阿虞! 阿虞被石块打中,腰间的锁扣直接脱开,猛地向下坠落。 万俟林木眼疾手快,“啪!!”一把握住阿虞的手臂,“噌——!!”与此同时,万俟林木的锁扣一瞬间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还有阿虞下坠的力道,发出刺耳的鸣叫声,不停的往下坠落。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死死扼住自己的锁扣,“噌!”三个人串成一个糖葫芦吊在半空,幸而下坠的力气已经卸去。 阿虞惊魂未定,坠在半空,“啪嗒”一声,脸上一阵冰凉,金面具被碎石砸中,登时碎裂成两半,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下去,“嗖——”滚入万丈深渊。 万俟林木正死死抓着阿虞的手臂,随着金面具的脱落,阿虞那张混着血水的面孔,终于展露在万俟林木面前。 万俟林木猛地睁大眼睛,瞳孔紧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震惊的东西,死死盯住阿虞袒露出来的面容:“你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再安利一发蠢作者的新文《路人甲超有钱!》,目前日更中,欢迎小天使们收藏~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文案: 书中万年路人甲“简单”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人都绑定了系统。 中学同桌上课睡觉下课打球,考试永远第一——《系统: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学霸》 笨笨女生被总裁疯狂追求,嫁入豪门宠上天——《豪门宠妻系统》 大学舍友翘课打游戏,天降横财一夜暴富——《游戏系统,最强神豪》 嘀—— 【系统管理者,了解一下?】 【系统管理者身份已绑定,请为系统持有者[发布任务]】 简单两眼放光,想要实验系统的可信度。 简单:【一夜成为千万富翁】这种任务也可以? 嘀—— 【任务已发布】 (系统持有者“总裁可甜可盐”,抢单成功) 一脸冷漠的英俊男人递来结婚协议书:“和我结婚,身价绝对超过千万。” 简单:“……”还有这种一夜暴富的骚操作?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本只想围观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少女心小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咬你一口、蔓草 20瓶;道长的洋洋 6瓶;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7、海山天坑8 金面具从阿虞脸上脱落, 瞬间坠入万丈深渊…… 阿虞偏白的肤色袒露在黑暗之中,借着万俟林木手臂上一晃一晃的手电光斑, 冷色的光斑虚虚实实的投影在阿虞的脸上。 柔和的脸部轮廓, 温柔的眉眼,阿虞的眼睛不算大,略微有些狭长, 但是并不会显得老谋深算, 反而看起来干净纯粹,有一股温柔的气息,仿佛是三月的早春之风,淡淡的料峭,淡淡的温柔。 他的鼻梁并不硬挺,嘴唇上薄下厚,配合着稍显瘦削的下颌走线, 简直…… 就是万俟林木的翻版! 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万俟林木现在体型缩水, 看起来像是个小豆包, 估摸着现在的感觉就是在照镜子吧…… 万俟林木拉住阿虞,瞬间就呆了, 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万俟林木这么出神,这么惊讶。 “你的脸……”万俟林木喃喃的说。 阿虞感觉到脸上一凉, 金面具脱落, 但是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万俟林木要这样惊讶的看着自己。 阿虞瞬间下意识想到了邹先生的话,说他小时候遭遇变故, 容貌非常丑陋。 阿虞吓得缩了一下,赶紧垂下眉眼,低下头。 万俟林木脑海中快速旋转起来,阿虞为什么会和自己长得这么像? 最诡异的是,连阿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子。 唯一知道阿虞长相的人,就是邹先生…… 阿虞脸上的金面具,只有邹先生有钥匙。 阿虞的脸并不丑陋,为什么邹先生要撒谎? 是故意遮掩阿虞的长相? 万俟林木肚子里一堆的疑问,他不是个容易好奇的人,但是现在看到阿虞,真的好奇到心里发痒。 阿虞下意识低下头,因为他从小开始,有记忆开始,邹先生就告诉自己,自己样貌丑陋,绝对不能摘下面具,只有邹先生可以摘下阿虞的面具,甚至连阿虞自己也从未看过自己的长相。 他的宿舍里从来没有镜子,阿虞也从来没有照过镜子,每次摘下面具,都是邹先生来完成,然后又会给他扣上面具,就这样,阿虞永远生活在金面具之后。 阿虞低下头去,一瞬间突然睁大眼睛:“有蛇!” 他本想躲避万俟林木探究的视线,因为自小被灌输丑陋的概念,再加上阿虞生性比较孤僻,所以其实他内心有些自卑,不愿意被人直视。 阿虞避开视线往下垂去,本是没有目的的向下一看,哪知道这么一看,竟然发现在斑驳绚烂的岩壁上,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移动着。 火山口下面的岩壁因为含有大量矿物质,因此出现了斑驳绚烂的色彩,红色与鲜艳的颜色交织着,还有大量的灰色岩壁,形成了泼墨一样的视觉效果。 就在这种复杂的视觉效果之中,有一个东西缓缓地移动着,朝他们游走而来。 是蛇! 那条蛇运用了自己的伪装色,趴在岩壁上,正在伺机猎捕,慢慢昂起头来。 阿虞大喊一声,与此同时,那条蛇像是弹簧一样,“嗖!”猛地张开嘴,冲向阿虞。 “嗖!!” 一根银针撕裂幽深的黑暗,罗参手腕一抖,瞬间打出一枚银针,直接将那条蛇击飞出去,“啪!”一声打在岩壁上。 万俟林木拽着阿虞,为了躲避突然袭击而来的蛇,两个人吊在绳子上剧烈的晃动起来。 罗参拽着万俟林木,这一下子两条绳索都晃动了起来,绳索上不只是他们三个人,上面还有温璟琛、万俟凉和团团瑾瑜,上面四个人受到了绳子的波动,也跟着晃动起来,一时间绳子越晃越厉害。 “吱呀——” 绳子晃动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动,阿虞向上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说:“放手吧,快放手,不然大家都要掉下去!” 万俟林木一听,心里莫名搓了一团火气,就在这时候,“嗖——”又是一声。 “当心!” 是温璟琛的喊声从上面传下来:“岩壁上有蛇,大家小心!”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岩壁上原来不只是一条蛇,竟然趴着一堆的蛇,稍微盯着岩壁,就会发现那些斑斑驳驳的岩壁花纹全都是蛇身上的鳞片组成的。 一条一条色彩斑斓的花蛇慢慢苏醒了,睁开眼目,一双双蛇眼在黑暗之中,也盯着他们。 万俟林木一看,说:“这么多!?这是火山还是蛇窟啊?”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抓紧了,咱们先下去,吊在这里太被动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就听到“嗖——!!”一声,罗参快速放开锁扣,剧烈的失重感突然席卷而来,万俟林木更是抓紧阿虞不松手。 嗖嗖嗖—— 嗖—— 嘶——嘶…… 那些蛇看到他们快速下滑,仿佛被触动了机括,突然躁动起来,一个个直立起身体,戒备的盯着他们,随即快速弹出,冲向众人。 一时间“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花蛇吐信的声音,在黑暗中形成一股毛骨悚然的大网,铺天盖地向他们席卷而来。 万俟林木“卧槽!”了一声,说:“他妈的,下蛇雨了!” 凉冰冰的蛇,一条一条从半空降落下来,冲向他们,蛇皮蹭着万俟林木身侧划过去,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后背发凉。 罗参抓住万俟林木快速往下滑,同时用银针阻拦那些冲过来袭击他们的花蛇,上面的人也快速向下滑。 遇到这么多花蛇已经够倒霉的,但是竟然还有更倒霉的事情,万俟林木倒抽一口冷气,说:“绳索不够长了!” 绳索在半空就到头了,但是他们还悬在空中,根本不够长,差着一大截。 这么一大截如果掉下去,八成摔成肉泥,一成脖子插进胸腔,另外还有一成,可能就是摔成半残。 化蛇还在不断的从岩壁上窜过来,袭击着他们,那些花蛇虽然无法近身,却异常聪明,改为攻击他们的绳索,不断的撞击着绳索,还用蛇牙去咬绳索。 万俟林木说:“这些蛇聪明的要成精了!” 万俟林木虽然有鲲鹏的翅膀,但是他现在身体缩水,灵力也缩水,自己能不能飞起来都是问题,根本无法带着这么多人飞起来。 罗参反手将万俟林木背在背上,说:“搂好我的脖子。” 他说着,“卡!”一声解开锁扣,随即猛地一松手,万俟林木就感觉像是在坐翻滚过山车,猛地坠落下去。 啪——!!! 坠落的同时,罗参抽出匕首,使劲往下一扎! 火山岩里面凹凹凸凸,并不平坦,有一块非常大的凸起石头,罗参坠落下去的一瞬间,用匕首扎进凸出的石头上,随时手臂一撑,带着万俟林木直接爬上了石头。 其他人的身手也不错,学着罗参的动作,都从半空跃到石头上。 阿虞跳下来,抽了一口冷气,手臂一抖,就要从石头上滑下去,罗参一把拉住他,将人拖上石头,沉声说:“手臂又脱臼了。” 阿虞的这条手臂之前脱臼次数太多,而且还没有好利索,已经形成了习惯性脱臼。 罗参说:“这条手臂不能用力,如果不好好养,以后肯定会落下病根。” 他说着,其他人也跳下来,万俟凉嫌弃的怕打着自己的衣服,说:“怎么有这么多蛇,成群结队了。” 温璟琛说:“快走,来了。” 花蛇见他们从半空落下来,并不放弃追赶,不停的“嘶嘶——”吐着信子,顺着岩壁游走下来,还有不少的花蛇从火山口的底部游走上来,似乎想要将他们包围。 众人站在半空的凸起岩石上,还要顺着岩壁往下爬,必然要和那些花蛇正面冲突。 罗参说:“走,我打头。” 罗参说着,快速往下一跳,双手一抓,仿佛一只壁虎,顺着岩壁攀岩而下,他的手臂肌肉非常有力,攀岩的动作迅捷流畅,尤其身高还是优势,速度非常快。 万俟林木赶紧跟着往下爬,罗参一边向下爬,一边快速解决岩壁上的花蛇,他一只手抓住岩壁,另外一只手握住匕首,将岩壁上的花蛇挑下去。 花蛇“扑簌簌”的从岩壁上摔下去,又是一场从天而降的蛇鱼。 众人正在爬着,就听到瑾瑜的声音说:“团团,不许咬。”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团团长着粉嘟嘟的小嘴巴,嘴里竟然打横叼着一条花蛇,那条花蛇半死不活的耷拉着脑袋,团团则是星星眼,一脸“好饿”的模样,随时要将那条花蛇大快朵颐! 万俟林木知道自家老幺的口味比较独特,喜欢吃不锈钢的锅碗瓢盆,在家里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啃一啃家具,反正牙口特别好,但是他不知道团团连蛇都敢吃,而且还是生吃! 刺身! 瑾瑜非常嫌弃的一把抢下那条蛇,直接扔了出去,然后一脸严肃的教育团团,说:“不要瞎吃东西,知道了么?下次再瞎吃,哥哥打你屁股。” 团团一脸委屈,被哥哥虎口夺食已经很委屈了,哥哥还扬着手,要打他的小屁屁。 小屁屁上的大熊猫尾巴一耸一耸的,好像害怕似的,团团瘪着嘴巴,两条小挑眉毛皱成了“八”字,委委屈屈奶声奶气的哼唧:“锅……锅锅,坏……坏!” 在这么着急的当口,小团团竟然还卖萌,万俟林木也是没辙了。 罗参说:“快到了。” 这句话简直是天籁,众人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了尽头。 罗参双手一松,猛地往下降落,“啪!”一声稳稳落地,向上抬头,展了展手臂,张了一下双手,说实在的,这个动作简直苏气的不能忍。 罗参身材高大,又是逆天的模特比例,手臂张开的动作,好像在暗示着万俟林木投怀送抱。 万俟林木赶紧往下一跳,他像个小豆包,“嗖!”跳下来,感觉一个酸鼻,直接撞在罗参满是肌肉的胸口。 罗参抱住万俟林木,其他人也相继跳下来。 火山口的底部并不狭窄,比上面要宽阔很多,而且竟然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前面有一条甬道。 后面还有不少花蛇,众人跳下来,立刻向前跑去,阿虞跑的有些踉跄,毕竟他之前失血过多,还受了重伤。 阿虞咬着牙:“没关系,我还可以。” 花蛇形成了一张大网,从后面追赶上来,众人快速冲向甬道,黑暗的甬道被斑驳的手电晃映照着,“踏踏踏”的跑步声带起嘈杂的回音。 “前面有个石室?” 甬道的前方连通着一间石室,石室大敞着两扇石门,里面黑洞洞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石室。 大家立刻冲向石室,如果进入石室,把门一关,那些花蛇就无法跟上他们了。 “快跑!” 万俟林木第一个冲进石室,后面的人也跟着冲击进来,罗参去推石门,石门下面竟然有滚轮,而且没有封死,滚轮非常灵活,石门可以关闭。 罗参和温璟琛一人推着一扇石门,就等着众人进入石室,将石门关闭,隔绝那些花蛇。 “快!阿虞!快!”万俟林木催促着阿虞,恨不得在原地蹦高。 阿虞因为体力问题,跑在最后面,眼看着他就要跑进石室,“嘭!!”一声,竟然突然摔倒在了地上。 他一倒下去,后面的花蛇扑簌簌的席卷而来,立刻冲向阿虞,那势头似乎要将他瞬间分尸。 罗参手掌一攥拳,“嗖——”黑色的鱼线快速打出,直接将一片花蛇凌空抽起,那些花蛇被打飞,撞击在甬道的岩壁石墙上。 “阿虞!”万俟林木快速跑出去,万俟凉也帮忙把昏迷的阿虞拖拽进石室。 “他被蛇咬了!”万俟凉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阿虞手背上的伤口,虽然很细小,但有些红肿,伤口发黑,一看就是被蛇叮了。 嘭!!! 罗参组拦住那些花蛇,猛地关闭石门,将花蛇全部关在外面,有些花蛇想要钻进来,被关闭的石门直接压成两半,扑腾扑腾的,好像一条干涸的鱼,在地上挣蹦几下,蓦然不动了。 阿虞瞬间昏死过去,脸色惨白,手背的伤口肿起老高,瞬间还有化脓的架势。 “快,咱们有血清!”万俟林木赶紧翻找背包,背包里果然有血清,毕竟是彦姐他们的装备,带的东西非常齐全。 他们这里面,没有人会医术,罗参在无启族里读过很多医药的典籍,就算是矬子里拔将军,立刻将血清拿出来给阿虞注射。 针头一颤,血清差点直接掉在地上砸碎,温璟琛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差点掉在地上的血清针管。 “罗参!?” 万俟林木眼看着罗参手一颤,整个人踉跄了一步,他身材高大,差点将万俟林木压倒在地上。 万俟林木使劲托住罗参:“你怎么了!?” 罗参脸色非常难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粗重的喘着气,使劲摇了摇头。 温璟琛本就不苟言笑,此时黑着脸,一把撩开罗参的袖口,袖子下面,竟然也有一个红肿的叮痕。 温璟琛说:“他也被蛇叮了。” 罗参一直在前面开路,众人没有注意,其实他在下来的时候已经被蛇叮过了,只不过当时在半空中,不能停下来,而且罗参不想让万俟林木担心,所以没吱声。 罗参的体力看起来比阿虞好的太多了,而且他之前没有受过伤,体能又比一般人好,所以并没有立刻毒发,但是经过一路奔跑和打抖,罗参的血行加速,加大了毒素的流通,还是被众人发现了。 万俟林木扶住罗参,一张肉包子脸气急败坏:“你怎么不早说!?憋屁呢!” 罗参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勉强,他平日里笑起来很温柔,今日笑起来的样子竟然有些虚弱。 罗参的嗓音很轻,说:“我看过了,血清只有一份。” 血清只有一份,罗参和阿虞都中毒了,也就是说,如果罗参说自己中毒了,他们就缺少一份解毒的血清,如果他不说话,刚才这份血清已经给阿虞打下去了。 万俟林木眼中有些复杂,“唰”的一声,镜棺碎片瞬间凝聚,他现在灵力被制,所以镜棺碎片只能变成一把“小匕首”。 万俟林木毫不犹豫,在自己掌心一划,肉嘟嘟的手掌立刻渗出血来,将血水滴落在罗参的手臂上伤口上,然后对温璟琛说:“二哥,给阿虞打血清。” 温璟琛点了点头,立刻给阿虞打下血清。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血清管不管用,毕竟这些蛇以前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万俟凉则是说:“不就是蛇毒么?有什么害怕的?” 他说着,也划开自己的手掌,说:“咱们凤凰血太多了,就当是献血了,还有益身心健康呢。” 万俟林木因为灵力受到约束,凤凰血也受了干扰,万俟凉是纯种的鸿鹄,也将自己的血液滴在罗参和阿虞的伤口上。 万俟林木扶着罗参坐下来,让他靠在石壁上,板着一张小肉脸,说:“下回看你再自作主张?” 罗参滴了凤凰血,脸色有些好转,但还是头晕,余毒似乎没有清理干净,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万俟林木的脸颊,说:“乖,是我错了,我道歉。” “嗬……”阿虞很快也苏醒了,粗喘着气,似乎和罗参一样,感觉头晕目眩,难受的恶心想吐。 阿虞的反应更剧烈一些,脸色苍白的说:“我……我这是死了吗?” 万俟凉笑着说:“说什么丧气话?有我们在,还能让你死了不成?” 万俟林木说:“你感觉好点没有?” 阿虞微微点头,但是一点头头晕的厉害,手臂脱臼也疼,捂着肩膀说:“好……好多了,谢谢你们……” 万俟林木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他也知道自己怎么能如此“多愁善感”,万俟林木知道自己一向是个冷漠的人,甚是没什么太多的怜悯心。 可是对着阿虞的时候,他感觉怎么也放心不下。 万俟林木盯着那张几乎是自己翻版的脸,诧异的说:“你……照过镜子么?” 阿虞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下头去。 万俟林木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其实……你一点儿也不丑。” 阿虞有些惊讶的看向万俟林木,随即虚弱的笑了一下,说:“万俟先生,你……你人真好。” 万俟林木:“……”自己这是被发了好人卡了么? 万俟林木摇着小肉手,说:“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没有恭维你,也不是安慰你,是真的……你觉得我丑么?” 阿虞有些奇怪,不知道万俟林木为什么这么问,就木讷的摇摇头。 万俟林木一拍手,叉着腰,奶声奶气的说:“那就对啦!你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你怎么可能丑?” “这……?”阿虞显然不相信,抬头去看其他人。 其他人也正盯着他看,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万俟林木一看他不相信,立刻“哒哒哒”跑到背包前,撅着小屁/股,使劲刨里面的东西,终于找出一把折叠小镜子,垫着脚,举着小镜子让阿虞自己看。 阿虞瞪着镜子,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眸子快速晃动起来,似乎格外的惊讶。 镜子里的年轻人十八岁左右的模样,面容清秀,透着一股柔和,和万俟林木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万俟林木的冷淡和刻薄,反而如沐春风。 阿虞似乎被自己吓到了,盯着镜子久久不能回神,说:“这……这么可能……” 他说着“腾”的站起来,却感觉头晕目眩,“嘭!”一声又猛地跌回地上。 “阿虞!” “小心!” 众人赶紧扶住阿虞,让慢慢坐下来。 万俟林木皱眉说:“血清对这种蛇毒好像不起作用?” 万俟凉有些担忧的说:“何止是血清,我怎么觉得咱们的凤凰血也不怎么起作用?” 按理来说,万俟林木现在灵力被制,但是万俟凉的灵力没有被制约,而且万俟凉是温白羽的亲生儿子,纯种的小鸿鹄,并不是“混血”,凤凰血的效力应该更大才是。 但是现在…… 不只是阿虞,就连罗参也不太好。 罗参脸色有些发白,一直在抑制着自己的呼吸,他的呼吸很粗重,似乎喘不过来气息,而且能看得出来,罗参明显感觉眩晕,他微微眯着眼睛,一直在强自支撑。 罗参突然说:“是岩壁。” 岩壁? 众人一时间有些奇怪,都去看岩壁。 岩壁是灰褐色的,和外面五彩斑斓的石头不一样,罗参用沙哑的声音解释说:“你们仔细看看这些岩壁……是不是很眼熟。” 万俟林木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说:“火山石?!” 和邹先生给他们看的火山石,几乎一模一样。 因为这些岩石有些丑陋,所以并没有外面五彩斑斓的岩壁吸引人,大家一时没有注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罗参闭了闭眼睛,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整个石室都是帝俊火种煅烧而成的火山石。” 万俟林木只是摸了一下火山石,就缩水变成了小孩子,而这个石室整个都是这种岩石,他们身在其中,凤凰血不管用也是正常的。 “怎么办?”万俟凉说:“难不成咱们现在出去?” 温璟琛眯眼说:“外面那些蛇还没有散开。” 外面有蛇,石室里都是古怪的岩壁,众人一瞬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别白费力气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幽幽的传了进来。 石室里就这些人,声音却不是他们的,万俟林木立刻戒备的看向四周,说:“是谁?” “谁?”那个声音笑着反问,说:“你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么?” 阿虞身子一震,说:“先生!是先生的声音!” 那声音轻笑起来,笑声带着一丝丝的沙哑,非常愉悦,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说:“是我,驺吾。” 驺吾? 邹先生的声音幽幽的说:“你们猜的没错,这座石室,就是用帝俊火种煅烧而成,岩壁都是火山岩,经过火种的煅烧,拥有了可以抑制灵力的作用……简单来说,你们身处这个石室里,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退一万步……”邹先生又笑起来:“就算你们的凤凰血没有被抑制,那又怎么样呢?这种蛇毒是凤凰血无法破解的,因为……这些蛇都是用我的血喂养而成,如果想要解毒,也是用我的血。” “你到底是什么人!?”万俟林木冷声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什么人?”邹先生的声音又愉悦的笑了起来,说:“万俟林木,你真的记不起来我了么?你问我是什么人?” 邹先生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的笑声嘶哑无比,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随即大笑突然戛然而止,声音充满了森然:“我是……想要你命的人!!!” “不,只是你的命还不够,我要让你万劫不复。” “让你……体会到我的痛苦!!”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我不认识你。” 邹先生又笑了,带着一丝嘲讽,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回忆。” 阿虞感觉越来越难受,头晕目眩的厉害,周围的景物都在打晃,还有一种钻心的疼痛,拉扯的疼痛,从自己伤口处蔓延看来。 阿虞挣扎着站起来,虚弱的声音说:“先生,我求您救救罗三爷,把解药给罗三爷。” 邹先生的声音淡淡的说:“救人,可以。” “真的?!”阿虞立刻高兴起来,脸上漾起一丝笑容,看起来虚弱极了,却又庆幸极了。 邹先生说:“当然可以,我和罗三爷无冤无仇,但有一个条件,只要你能帮我办到,我立刻给罗三爷解药。” “什么条件?”阿虞说:“只要是先生吩咐的,我一定办到!” 邹先生“呵呵”一笑,嗓音温柔了下来,说:“没错,阿虞你是个好孩子,是我养的一条好狗、忠狗,一直忠心耿耿的为我卖命……” 刚刚席卷而来的喜悦,被邹先生这两句话无情的冲淡了,阿虞只觉得身体慢慢冰凉了起来,或许是蛇毒的缘故,让他浑身打斗,几乎站立不住。 邹先生继续说:“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阿虞,我要你……现在杀了万俟林木!” “只要杀了万俟林木,我立刻给罗三爷解药,并且放你们出来。” “为……”阿虞的声音都在哆嗦:“为什么……为什么让我杀了万俟先生……万俟先生救过我很多次,如果不是他……” “你难道不听我的话了吗!?”邹先生的声音瞬间凌厉,带着一股森然和漠然。 阿虞嗓音颤抖:“我……我不敢,先生吩咐的事情,我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无条件为先生完成……可是,可是万俟先生救过我很多次,我……我下不去手。” “你就是我养大的一条狗!凭什么下不去手!?” 阿虞听着邹先生的声音,只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他的牙齿在“得得得”的发抖,上下相击,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冷,如坠冰窟。 可能是自己太贪心了……阿虞这么想,能做一条狗已经不错了,为什么还要奢求太多呢? 奢求的越多,反而越是伤心…… 万俟林木环视四周,说:“你想找茬儿直接冲我来,为什么要指使阿虞?” 邹先生的笑声很诡异,带着一股低沉沙哑,说:“林木啊林木,看来……你是彻底忘了,也是,我这样的无名小卒,生死犹如蝼蚁,在你这种妖邪的眼睛里,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想不想听一个故事?”邹先生突然开始自说自话。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部族被称为林氏国……” 林氏国是一个古老的部族,之前罗参说过,《六韬》之中就记录了林氏国。 纣王囚禁了文王,林氏国搜罗宝物,将文王救出,成为了文王的功臣。 林氏国一向是个非常低调的部族,与世无争,仿佛世外高人,他们崇拜虎图腾,驺吾,就是他们的神明。 《山海经》中记录过驺吾,长得像老虎,尾巴比身体长,可以日行千里,巍峨却不凶煞,驺吾是一种祥瑞的神兽,只有天下出贤者的时候,驺吾才会出现。 而林氏国则是跟随驺吾,辅佐圣贤的部落。 邹先生,就是这样的驺吾。 其实驺吾的本名应该叫做驺虞,古人错把虞记录成吾,也就演变成了如今的驺吾。 怪不得邹先生给阿虞起名叫做虞,因为他们的名字合起来,才是驺吾的真名。 “我本是受人敬仰的神明,哪知道有一天,林氏国却遭受了灭顶之灾!” 林氏国相安无事,与世无争,有一天部族里却来了一个人,那个人以林氏国的百姓为要挟,要活取驺吾的双腿。 驺吾可以日行千里,双腿自然非常宝贵,驺吾断然拒绝,而那个人并不善罢甘休,从那之后,林氏国的百姓死伤无数,每天都有离奇去世的人。 “甚至连孩子和老人都不放过!”邹先生冷笑起来:“后来我没有办法,为了我的子民……” 他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下…… 邹先生为了自己的子民,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他抛来了一把匕首,要邹先生亲自砍下自己的双腿。 “从那之后,我变成了一个没有腿的驺吾,一个瘸子……”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结束,邹先生失去了双腿,并且被那个人带走了,带到了一片荒郊野岭,寸草不生的山坡上。 山峰里埋葬着一个墓葬,那个人把邹先生的双腿献祭给了棺材里的怪物……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心脏突然猛跳起来,有一种呼之欲出的不安。 “没错,”邹先生哈哈大笑起来,说:“那个怪物,就是你啊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身上有九十九种凶兽的特征,不只是烛龙的鳞片,凤凰的血液,鲲鹏的翅膀,九尾的尾巴,还有邹先生的双腿…… 邹先生失去双腿之后,被困在了那座寸草不生的荒山中,正是当年的翼望山。 在那座荒山里,邹先生和保安大哥池长勋一样,都是等待妖邪破关而出的“饲料”。 之前保安大哥说邹先生有些眼熟,但是一时记不起来,其实就是因为保安大哥在翼望山中见过邹先生,但年岁实在太久太久了,而且大家都身为“饲料”,那段时间太过压抑,谁还会记得其他“饲料”长什么样子? 当时保安大哥打电话给万俟林木,也是想说这个事情,可是他们在海上,信号不好,池长勋的话根本没有说清楚,电话就挂断了。 邹先生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语气非常缓慢的说:“那座山……就是一个墓葬,无边的墓葬,无边的尸骨,我在那里生不如死,却怎么也死不了,因为我们是活祭品啊……” 后来邹先生结识了一个白衣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也是翼望山的祭品,他很无聊,会和邹先生聊天,他们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那段日子,恐怕是邹先生在翼望山上,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 但是……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朋友,不过是一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因为他……”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邹先生说的话。 邹先生哈哈大笑:“因为那个朋友,所谓的朋友,他就是你啊!!要吃掉我的人,用我活祭的人!!你却假惺惺的扮好人,和我称兄道弟!耍着我,很好玩么?” “老天有眼……”邹先生的笑声有些沙哑,说:“翼望山突然坍塌了,我得以活命,逃离了翼望山。” 林氏国的人看到伤痕累累的驺吾,都非常愤怒,他们打算报仇,于是在火山口中修建了这座地宫,用帝俊火种煅烧火山岩,来固摄妖邪和神明的灵力,这里算是一个囚牢,一旦进入地宫,就算再厉害的人,也会变成普通人。 邹先生说:“我做梦都在想,怎么样才能把你引到这里来,天天都在想,白天在想,睡觉的时候也在想,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一千年?两千年?我幻想过无数次杀死你的样子,但总觉得……还缺少一些什么?对了,对,是痛不欲生……我的一辈子,都因为你,痛不欲生,我本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却因为你,落了一身残疾!!而你呢,活的这么自在……我真傻,我真傻……” 邹先生说着说着,突然狰狞的笑了起来,笑声非常诡异,回荡在地宫之中:“我真傻!!当年还差一点点,就喜欢上了你这个假惺惺的妖邪!!” 他说到这里,万俟林木皱了皱,似乎终于想起来一点点,他当年意外在翼望山中苏醒,的确遇到过一些人,他以为那些人也和自己一样,被囚困在翼望山中,和自己一样同样是受害者。 然而让万俟林木没想到的是,受害者的确有很多,但自己,并不算在内…… 罗参忍着眩晕的感觉,听到这里,把万俟林木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搭着万俟林木的肩膀,似乎在昭示所有权。 只不过现在万俟林木是个小豆包,罗参搭着他肩膀的样子,就好像搭了一根拐杖。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想要撇掉罗参的手,却被罗参搂得更紧。 罗参在他耳边低声说:“沾花惹草,嗯?回去收拾你。” 万俟林木:“……”我冤枉! 邹先生继续说:“我也要你品尝我的痛不欲生……要你,百倍,千倍的还给我!!老天爷可怜我,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于是让我捡到了阿虞,我终于想到了,让你也痛苦百倍的办法……” 邹先生捡到阿虞的时候,阿虞还很小很小,刚刚……破壳。 邹先生捡走了阿虞,阿虞一天天长大。 “他一天天长大,却长得越来越像你!越来越像你!!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给他戴上了面具,因为我害怕了……我害怕还没有报复你,就先掐死了你的孽种!” 万俟林木听到这里,心头猛颤,立刻转头看向阿虞。 阿虞生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难道…… 万俟林木是“混血”体质,他一直拥有九尾狐的血统,当年他和罗参在翼望山上相识,在一起那么多年,后来罗参回到了无启族等待重生,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其实万俟林木已经怀孕了…… 只不过罗参是无启族人,极难生育后代,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而万俟林木是个大大咧咧的妖邪,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 就连万俟林木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小兔兔并不? ?他们的大儿子。 罗参眯着眼睛说:“你是说……” 邹先生的语气非常愉悦,说:“阿虞……是你们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小三:我的情敌竟然和我大儿子在一起了? 万俟林木:爸爸不同意!!! 温白羽:爷爷也不同意!!! 罗小三:终于轮到我收检讨书了,仿佛享受到了做长辈的快感。 148、海山天坑(完) 万俟林木震惊不已, 转头盯着阿虞。 阿虞也是一脸震惊,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他缓缓地摇头, 眼神有些呆滞。 邹先生愉悦的笑声又响了起来,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他养在身边?” “当然是为了报复你啊!” 邹先生每说一句话,没说一个字, 阿虞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凉了一度, 一颗心坠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一片汪洋,无边无尽,而且还冰冷刺骨,黑暗的没有尽头…… 邹先生冷笑说:“阿虞是个尽心尽力的好孩子,对我言听计从,我本想让阿虞杀了你, 让你自己的亲生儿子杀了你, 这是多么有趣儿的事情……只不过。” 话锋一转, 他的声音冷测测的:“只不过我没想到,阿虞你竟然敢忤逆我的意思。” 阿虞抬起头来, 他在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嘴唇有些哆嗦, 眼神漫无目的。 邹先生又说:“没关系, 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因为……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报复你!” 他的声音变得很淡然,很轻松, 缓缓的说:“罗参和阿虞都中了蛇毒,这种蛇是用我的血液喂养出来的,只有我的血才能解毒,而这座地宫,就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经过帝俊火种煅烧的火山岩可以抑制你们的灵力,在这座地宫里,你们就是躺在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等我宰割……” “很快的,没事……不要着急……”邹先生笑起来,说:“很快,万俟林木,你就能看到你最爱的人,还有你久别重逢的儿子,死在你的面前!!!” 邹先生说到这里,“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声是那么愉悦,他甚至已经看到那副美好的画面。 罗参和阿虞都中了蛇毒,血清和凤凰血都没有办法救他们的命,一切都在邹先生的掌握之中。 邹先生说:“怎么样,这种煎熬的滋味儿……好受么?你也感受到了么?” “像我一样!!煎熬,一千年,两千年,甚至更久,更久……” “我失去了双腿,你失去至亲!真好,我终于……要报仇了。” 邹先生的话音到这里,突然消失了,随即又轻笑一声,说:“万俟林木,我这个人,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不想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就立刻自尽,我说话算数,不会难为他们。” 万俟林木站在石室中,他现在体型缩水,就是个肉肉的小豆包,但是气场却有些不同寻常。 “呵……” 万俟林木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他只挑起了一边的唇角,看起来像是冷笑。 “你以为……我们真的中计了么?” 邹先生听到万俟林木的话,一瞬间声音顿住了,随即冷笑起来:“万俟林木,死到临头你还想诈我?”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其实……你早就暴露了,你难道不知道么?” 暴露? 邹先生眯了眯眼睛,在听到万俟林木话音的一瞬间,“嗖——!!”的一声从后背席卷而来。 是鱼线! 黑色的鱼线从空中卷来,像是一张渔网,四面八方天罗地网。 邹先生行动不便,想要躲闪,但是根本来不及。 “嗬!!” 拐杖发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邹先生也猛地倒在地上,被渔网兜头盖下。 “不可能……”邹先生死死的盯着黑暗,黑暗之中竟然缓缓的走进来几个人。 不正是万俟林木么? 邹先生震惊不已,死死的盯着小肉包一样的万俟林木:“怎么可能……不可能……” 万俟林木说:“我说过了,其实你早就暴露了,刚才我们不过陪你演一场戏而已,目的就是让你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罗参淡淡的笑了一声,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虚弱,面容十分温柔,但眼神中不夹杂一点的温和,稍浅色的眸子透露着一股冷酷。 “这么几条小蛇,真的能伤我么?” 邹先生脸上划过震惊,但还是不相信,突然转头,把目光盯在人群最后的阿虞身上。 阿虞撞到邹先生的目光,眼神晃了晃,稍微撇开一些。 邹先生说:“不可能!阿虞不可能骗我,他是我养大的,我太了解他了!他绝对不可能骗我!” 阿虞垂着头,即使没有了金面具,仍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的头压得很低,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邹先生脸上都是愤怒,他的表情慢慢狰狞起来,恶狠狠地说:“你也骗我!?你也跟着他们骗我?!” 阿虞的身体轻轻哆嗦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手臂脱臼的伤口还在疼痛,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伤口。 他的面容一瞬间有些无助,抿了抿嘴唇,嗓音沙哑的说:“我只是想知道……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阿虞是邹先生收养的义子,佣兵那么多,只有阿虞一个人是义子,很多人都羡慕阿虞,觉得他福气好。 但是阿虞并没有觉得自己福气好,他只希望自己和其他佣兵一样,给先生做保镖,能一辈子跟在先生身边,已经足够了。 他不奢望更多…… 但是。 先生看着他的眼神,明明不像是看着义子的眼神。 有的时候会出神。 有的时候会愤恨。 有的时候带着一股说不尽的悲伤…… 但都不是看着他。 阿虞也隐约猜到了,和自己的脸有关系,只是他猜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阿虞点点头,似乎在和自己说话,喃喃的说:“现在……我知道了。” 万俟林木垫着脚拍了拍阿虞的肩膀,似乎在安慰阿虞,阿虞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万俟林木看向邹先生,说:“在游轮爆炸之后,我们就发现你不对劲。” 邹先生说:“是因为爆炸的时候我没有在现场?”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不是,其实我们当时没有怀疑你,因为你很好的利用了阿虞,阿虞非常担心你的安危,他的胳膊脱臼,就是因为找你造成的。” 邹先生眼神晃动了两下,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又说:“是爆炸之后,你想杀我……” 爆炸之后,万俟林木昏厥了过去,他在昏迷之中,似乎听到有人说话,那个人说“欠他的都要还给他”,当时万俟林木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 那个人就是邹先生。 邹先生设计了爆炸,就是想让万俟林木死在海上,但是没想到万俟林木那么命大,他的灵力被禁锢,却并没有炸死,罗参把自己当成肉盾护住了万俟林木。 邹先生发现万俟林木还活着,本想掐死万俟林木,但是没成想,团团出现了。 团团虽然还是个小宝宝,但是他其实力气很大,身为一只大熊猫,咬合力非常惊人,不只是会卖萌,还会咬人! 团团感觉到了万俟林木的气息,从浓雾中冲出来,咬在邹先生的手臂上,邹先生迫不得已松手,后来瑾瑜追上来,邹先生知道这样下去会暴露,于是改变了策略。 反正一路去海山,还有很多其他的机会。 而且邹先生自己杀不了万俟林木,还可以让阿虞动手,能看到他们父子相残,岂不是更有意思? 邹先生神不知鬼不觉的撤退,他本以为没人能发现,因为当时万俟林木没有意识,而团团只是一个小奶娃娃,连说话都说不清楚,最多就是哭唧唧。 但是他想错了…… 万俟林木很是自豪的说:“我家团团虽然年纪小,但已经非常懂事了。” 团团认出了邹先生,虽然大家都听不懂团团说话,但是身为双胞胎哥哥的瑾瑜说完全可以听懂的,两个人平时就能很顺畅的交流。 瑾瑜听团团告状,邹先生要杀爸爸,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万俟林木和罗参。 但是万俟林木很奇怪,他根本不认识邹先生,完全没有印象,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邹先生。 所以大家故布疑阵,就是想要邹先生暴露。 还有…… 就是帝俊火种了,海山之中藏着一枚帝俊火种,万俟林木想要火种,自然就将计就计,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邹先生听到这里,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几乎都坠下来,眼眶一片通红,但并不是想哭,而是愤恨。 死死盯住万俟林木,说:“你果然……很擅长骗人!我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却被你这个妖邪耍的团团转!我到底还是输了……技不如人,我认栽。”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摔倒在地上的邹先生,他似乎已经放弃了,瘫在地上,闭了闭眼睛,愤恨的眼神掩藏在眼目中,化成了一股颓然的悲哀。 万俟林木说:“在你认栽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邹先生似乎并不想听,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死了,一动不动。 万俟林木说:“当年逼你自残双腿,迫害林氏国人的那个人,不是我。” 邹先生只是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反正我都已经是手下败将了,你何必还要费劲心思的来骗我?” 万俟林木说:“我没有骗你,我也从来没有骗人,你的腿……确实在我身上,但那个逼迫你的人不是我,是无二,就是彦姐的老板。” 邹先生还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还是不信。 万俟林木说:“我记起你了。” 他说到这里,邹先生突然有了一点反应,他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眼眸也轻轻动了一下。 万俟林木说:“我当时的确把你当成朋友,翼望山上什么也没有,你懂的很多,还一直给我讲山下的故事,我说过……要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这辈子还没过完,我不可能害你。” 邹先生听到这里,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有些漫无目的,虚无的望着石室的穹顶。 罗参伸手把万俟林木搂过来,似乎因为万俟林木和邹先生解释,心里很是不爽,一股醋意冲上头顶。 罗参的嗓音冰冷,没有什么语气,平板板的说:“万俟林木也是被囚禁在翼望山上的受害者,他是无二的试验品。” 邹先生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晃动,好像在动摇,随即又眯起眼睛,说:“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 万俟林木说:“信不信随便你。” 他说着,看了罗参一眼,罗参有些不情愿,低声在万俟林木耳边说:“木木,你沾花惹草的本事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嗯?还讲故事?看来咱们回去之后,要好好儿的讲、故、事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阵无语,用小肉手戳着罗参的胸口,低声说:“身为一个男人,这么小心眼子不好。” 罗参淡淡一笑,展露出一个温柔优雅的笑容,说:“放心,木木,我心眼虽然小了点,但其他地方还是很大的。” 万俟林木:“……”刚才自己没注意,罗参是不是开车了?而且还是超速的那种! 罗参说完,五指一收,“唰!”的一声,渔网瞬间收起。 邹先生似乎有些意外,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可以自己去查无二。”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候,“哐!!!”一声巨响,整个石室都在摇晃。 “怎么回事儿?”万俟林木赶紧捂住自己的脑袋,石室摇晃,岩石渣子疯狂的从头顶上掉落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众人身上。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他压在怀里,抬起手来给万俟林木遮挡。 邹先生还倒在地上,石头从头顶砸下来,直朝着他压下来。 嘭!!! 就在这一瞬间,阿虞突然扑过去,猛地撞开邹先生。 “阿虞!!!” “阿虞!?” 众人大喊一声,巨大的石头掉下来,瞬间砸在地上,一片粉碎,激起巨大的尘土,腾腾的烟雾席卷着众人的视线,淹没了阿虞。 邹先生手脚冰凉,沙哑的喊了一声,赶紧爬过去搬开那些碎石头。 阿虞躺在地上,脸上都是血,但幸好没什么大事,看来并没有砸到要害,碎石头迸溅起来,只是划伤了他的面颊。 邹先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死死的抓住阿虞,愤怒的大吼:“你疯了吗?!谁让你冲过来的?!为什么越来越不听话?!” 他正说着,就听到“呜呜呜——呜呜——”的声音传来。 幽幽的,好像是乐器声。 “什么声音?”万俟林木说。 罗参皱眉说:“是笛子的声音。” “笛子?” 地宫里怎么会有人吹笛子? 邹先生愤怒的喊完,赶紧检查阿虞的情况,擦掉他脸上的血迹,阿虞呆呆的坐在地上,也不知道疼。 笛音环绕在耳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阿虞的眼神突然陷入了混沌,随即咧开嘴角,嘴角慢慢挑起来,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嗬——” 一声抽气声骤然响起,众人只听到“嗤!”一声,回头一看,就见邹先生捂着自己的腹部,手指缝里全都是血迹,滴滴答答的涌出来,不停的往下流。 阿虞脸呆滞,嘴角扬起狰狞的冷笑,他的脸部极其不协调,笑容几乎要脱离地心引力,眼睛里迸发出疯狂的寒冷,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狠狠插进邹先生的身体里。 嗤——!! 邹先生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一手下意识捂住阿虞的手,不让他继续将匕首捅进来。 阿虞的动作短暂的受制,却发狠的大吼一声,“嗤!!”更加用力的将匕首捅进去,直到没入手柄。 邹先生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紧紧抓住阿虞的手,阿虞的动作没有停留,猛地一抽匕首。 匕首是开了血槽的那种,直接抽出来,“呲——”一声,无异于在给邹先生放血,加速他的死亡。 邹先生陡然无力,“咕咚!!”一声直接倒在地上,双眼无神,嘴里喃喃的说:“海……虫,海虫……” 海虫?! 阿虞的样子不对劲,他一刀捅了邹先生,竟然还在疯狂的大笑,和平日里沉默寡言,内向的阿虞一点儿也不一样。 阿虞跳起来,快速后退,退到石室门口。 踏踏踏踏—— 脚步声,大量的脚步声! “他妈的,在这里!” “快!给我抓起来!” “如果抵抗,就全特么给我打死!!!” 是彦姐! 彦姐掉进鳄鱼池,竟然没有事,只是瘸了一条腿,拄着拐杖,嘴里骂咧咧的大喊着,她手里握着一根笛子。 刚才的笛音,就是彦姐发出来的。 阿虞的面容非常狰狞,他快速后退,直接越到打手堆里。 彦姐哈哈大笑,说:“怎么样?!海虫的滋味儿烈不烈!?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当时我给他种了两条海虫,龙涎香只能解开一条!” 万俟林木看到邹先生倒在血泊之中,赶紧说:“快救人!” 众人冲过去,压住邹先生的伤口,罗参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救自己的情敌。 这个邹先生不但是自己的情敌,而且还“祸害”了自己的长子,简直就是不共戴天。 罗参说:“地宫的岩石特殊,你们的凤凰血作用不大。” 他说着,快速从背包里拿出绷带和止血药,出血量实在太大,药粉撒在伤口上,直接被血冲走,而且伤口这么大,绝对要缝合,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内脏。 邹先生气息有些游离,目光紧紧盯着黑暗的甬道,打手们堆在外面,忌惮的盯着他们。 邹先生沙哑的说:“阿虞……阿虞……” 阿虞在打手的人群里,像是一只木偶一样,木呆呆的站着,脸上还挂着邹先生伤口迸溅出来的血液,保持着嘴角的狰狞笑意。 他叨念了一声,艰难的抬起手来,放在嘴边“嗖——”吹了一声长哨。 簌簌簌簌—— 窸窸窣窣…… 奇怪的声音席卷而来,朝着石室铺天盖地的逼近。 “蛇!!” “彦姐,是蛇!!” “啊——” 惨叫声突然起此彼伏,是那些花蛇,花蛇飞快的游走而来,似乎受到了邹先生的召唤,冲向那些打手。 打手瞬间慌乱无比,大喊着:“蛇来了!有毒有毒!” “开枪!!他妈的,开火——” “打死他们!!!” 彦姐慌乱起来,立刻想到了什么,把笛子放在嘴边,刚要吹起来,就听到“嗖!”一声,紧跟着是彦姐的惨叫。 “啊!!!” 她的手腕一阵剧痛,罗参的银针突然打来,直接穿透了彦姐的手腕,带着血打在岩壁上。 啪嗒—— 笛子只吹出了一个走调的音节,便掉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嗬——!!” 音节走调,阿虞似乎头疼欲裂,他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看到了满手的鲜血,脑袋仿佛要炸掉了一样,眼神一会儿混沌,一会儿清醒,又无比的痛苦,不断的挣扎…… 阿虞低吼了一声,突然劈手撞开旁边几个打手,踉踉跄跄的往外跑去。 “阿虞……”邹先生用力想要挣扎起来,但是他一动,伤口就会崩裂,鲜血一汩一汩的往外挤。 邹先生管不了这么多,用尽全力断断续续的说:“快去追……追上阿虞!地宫里都是陷阱和机关,他这么跑会没命的!” 万俟林木想去追,但是阿虞中了海虫,最重要的还是解药,如果现在追出去,解药怎么办?说不定彦姐就会逃跑。 温璟琛看出来万俟林木的为难,立刻说:“我去追,你们拿解药。” 他说着,带着万俟凉两个人,穿过混乱的打手人群,快速冲进甬道。 万俟林木说:“快,她要跑!” 花蛇太多,因为一声口哨,全都冲进来,那些打手似乎吃不消,而且他们的“王牌”阿虞突然跑掉,彦姐似乎觉得着场面有些失控,想要转身就跑。 罗参立刻把邹先生扔下,说:“我去把她抓过来。” 说着,立刻迈开大长腿,快速冲出去,“踏!”一声,直接跃起,踩在一个打手肩膀上,借力翻过人群。 邹先生倒在地上,差点又给摔晕过去,万俟林木赶紧把人扶住,说:“没事吧?” 邹先生捂着伤口,似乎想要咳嗽,摇头说:“抓人……” 彦姐根本不是罗参的对手,那些打手又慌乱自保,彦姐惨叫一声,已经被罗参抓住,“嘭!!!”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邹先生“嗖!”又吹了一声口哨,非常简短,那些花蛇立刻停住了攻击,全都围拢过来,围成一个铁桶,将打手和彦姐围在中间,树立起蛇身,仿佛随时待命攻击。 彦姐被罗参绑住手脚,押在地上,喋喋的笑起来:“真是没用,真是废物!!老板本想看你们两败俱伤,没想到,真是让人失望!!” 他的话似乎验证了万俟林木的说辞,无二想要看邹先生和万俟林木两败俱伤。 万俟林木说:“把海虫的解药拿出来。” 彦姐哈哈一笑,说:“没错,我就是有海虫的解药,我听说那个阿虞,是你的儿子啊?那敢情好呢,如果你们敢对我怎么样,他就一辈子当傀儡吧!!不……也不是一辈子,因为海虫很快就会吸食他的脑髓,把他吸干,然后这个阿虞就会变成一具标本,多好……啊啊啊啊!!!” 他刚说到这里,邹先生把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一条巨大的花蛇猛地一探头,咬在彦姐的鼻子上。 彦姐睁大了眼睛,花蛇咬上去之后,竟然没有松口,一直钉在彦姐的鼻子上,吓得彦姐惨叫不已。 不止如此,彦姐的鼻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壮大”,肿的恨不得和眉毛一样齐平。 “啊——!!” “你们……疼啊!好疼!!” “你们这些贱人!!” 罗参刚才给他缝合了伤口,邹先生看起来是个普通人,但其实他是神兽驺吾,有一定的灵力,这种伤口要不了他的命。 他的脸色惨白,却扬起一丝笑容,和温柔根本不沾边,沙哑的说:“如果你不交出解药,我还有很多种办法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你做梦!!你放屁——啊啊啊啊——” 彦姐还想嘴硬,那条花蛇没有松口,另外一条花蛇已经暴起,咬在彦姐的左面颧骨上。 “啊啊啊啊!!” “你……你们……” 彦姐说话已经变成了大舌头,整个人哆嗦着,脸肿成了猪头。 其他打手吓得瑟瑟发抖,都不敢动弹,说也不敢出声。 邹先生说:“我不再说第三遍,解药。” 邹先生是个狠人,彦姐的脸瞬间变成了馒头,而且还是肿的开花的那种馒头。 彦姐疼的龇牙咧嘴,大喊着:“我……我给……” 她说着,掏出一个小瓶子,和之前龙涎香的瓶子差不多,也是香氛,丢了过来。 万俟林木一把接住解药,赶紧说:“快走。” 罗参看了一眼那些打手,怕他们使诈,将人全都绑起来,暂时扣押在这里,有花蛇守着,如果解药不对,还可以回来换。 邹先生把掉在地上的拐杖撑起来,忍着伤口的剧痛,说:“快走。” 海虫会吸食脑髓,如果时间一长,就算拿到了解药,阿虞也没有的救了。 众人快速冲出石室,地上有血迹,应该是阿虞留下来的。 毕竟阿虞之前就受伤了,不止如此,他刚才自己抓着头发,手指甲把脸颊划的斑斑驳驳。 众人快速沿着血迹往前跑,前面的甬道中全都是掉在地上的弩/箭,地面被戳成了筛子眼,一看就是触动了机关,地上也有血迹。 看这情况,阿虞应该是在触动机关之后,被射伤了,出血量比刚才大了不少。 嘭! 邹先生跟着众人,他腿脚本就不利索,也没有轮椅,再加上受伤,突然摔倒在地上,撞得伤口生疼。 万俟林木吓了一跳,看着地上喷溅的血花,说:“你的伤口裂开了?” 邹先生捂着伤口撑起来:“没事,快追,前面还有很多机关。” 邹先生这样不行,不仅抻裂伤口,说实在的也很拖累大家的进度。 万俟林木说:“你背他吧!” 万俟林木的小肉手指向罗参。 罗参:“……”我? 罗参冷着脸,一脸非常不愿意的模样。 毕竟,邹先生是自己的情敌,情敌还给万俟林木讲过故事,听起来就醋心,而且情敌还别有用心的收养了他的儿子。 罗参敢保证,阿虞和万俟林木长得那么像,这个邹先生肯定把阿虞当成了万俟林木的替身。 罗参越想越是醋心,不管是因为万俟林木,还是因为大儿子,这口醋就是咽不下去。 现在万俟林木还让自己背情敌? 罗参当然不愿意,万俟林木催促说:“别磨蹭了,快快。” 阿虞还在前面,生死未卜,说实在的,罗参也非常担心。 罗参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不,像火山岩一样,差点黑出麻子来,一把背起邹先生。 邹先生伤口被抻了一下,非常疼痛,但是忍着没出声,额头上全是冷汗。 万俟林木说:“快追!快追!” 众人一路飞快的往前跑,就听到前面窸窸窣窣的有动静,快速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万俟凉和温璟琛。 “二哥三哥!”万俟林木冲过去,说:“人呢?阿虞呢?” 万俟凉着急的说:“他触动了太多的机关,刚才甬道转换,突然就不见了,一下消失了,我们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甬道是变化的,这座地宫是专门为了报仇修建的,里面全都是变化莫测的机关。 前面出现了五条甬道,就跟批发一样。 万俟林木着急的说:“怎么办,走哪条?” 邹先生立刻说:“刚才阿虞进了哪条甬道?” 温璟琛指了一下左边第二条,说:“那边。” 邹先生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腕表,说:“现在这个时间,甬道会顺时针旋转两度,走右边第二条。” 众人立刻冲进邹先生所指的甬道。 “前面就是地宫主殿。”邹先生一路给他们解说着墓室的机关,有了邹先生的解说,大家通过甬道的速度也快的多。 巨大的石室出现在众人面前,石室的大门敞开,里面隐隐约约绽放出火焰的光彩。 众人冲进去,就看到石室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向上几乎没有穹顶,一直蔓延,直到火焰照不到的地方,直至天边无尽的黑暗。 帝俊火种就在这天坑之中,仿佛一团巨大的篝火。 之前他们见过的帝俊火种,要不然像是油灯,要不然像是火苗,也有像焚和那样修成人形的帝俊火种。 但是从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火种。 帝俊火种的外围,砌着一圈石头的围墙,围墙也被煅烧成了火山岩的模样。 石墙之上,阿虞就站在那里。 他目光呆滞,站在石墙的边缘,只差一步就会投身烈火之中。 滴答—— 呲——!! 阿虞的血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掉在火焰中,一瞬间火焰仿佛溅上了油腥,突然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几乎将阿虞吞没进去。 “阿虞!!” 邹先生大喊了一声,吓得手脚冰凉。 阿虞听到邹先生的嗓音,眼眸突然动了动,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混沌,呆呆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阿虞!”邹先生眼看着他几乎被火焰吞噬,心中愤怒至极,大喊着:“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阿虞呆呆的说:“我……我在干什么?” 他说着,似乎有些清醒,盯着邹先生说:“先……生……?” 邹先生见到有意识,狠狠松了一口气,说:“阿虞!好孩子,快下来,不要站在那里,到义父这里来……” “义父……” 邹先生的嗓音,似乎触动了阿虞的“开关”。 阿虞眼神波动着,说:“义父?” 他说着,脸上突然浮现出狰狞的笑容,用一种沙哑“喋喋”的嗓音,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他算什么义父?!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 众人有些吃惊的看着阿虞。 一瞬间,狰狞的笑容收敛,阿虞好像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利用我……利用……” “对啊!”那狰狞又席卷而来,阿虞与自己说着话:“他就是在利用你,他喜欢的是万俟林木啊!他记恨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是为了自己的腿么!?是为了万俟林木!他收养你,是因为你是万俟林木的儿子!你和万俟林木长得那么相似,那么相似……” “你想想啊,想想啊,他每次在你身上发泄,不都是看着你的脸么?从头到尾,在他眼里,都只有你的脸,因为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啊!”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脸,驺吾还能看上你什么?” “他的温柔,他的喜怒无常,都不是因为你,阿虞……你是一个多余的人!” 阿虞自说自话,狰狞突然转变成了痛苦,他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跌进火焰中,整个人犹如一只破碎的风筝,颤抖的说:“因为……因为我们长得像……” “阿虞!!”邹先生吓得手脚冰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你快下来!你先下来!!有什么话,下来再说!” “你看啊——”阿虞的脸色再一次狰狞起来:“啧啧啧,你看看,他无法反驳,他根本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那么在意他,你的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而他呢,彻彻底底,根本没有在意过你,甚至连一眼,都没注意过你……” “你难道不恨么?恨所有人,杀了他们吧……” 万俟林木听到这里,突然朗声说:“无二,是不是你?!” 阿虞突然放声大笑,说:“被你发现了?” 罗参眼眸微动,说:“是海虫,阿虞是意识坚定的人,海虫没有办法完全掠夺他的思维,无二要玩心理战术。” 阿虞的情绪有些崩溃,眼睛里闪烁着混沌,似乎在挣扎,他的表情非常痛苦,嗓音嘶哑的说:“我……我要不行了……带走火种,快走……” 他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身体不断颤抖着,眼睛望着众人,依次扫过去,眼眶中慢慢腾起泪花,带着一股浓浓的不舍。 邹先生一瞬间感觉心脏要裂开了,这是第一次,他看见阿虞落泪,他知道,阿虞有的时候会背着自己偷偷哭,但邹先生从没见过他哭,在邹先生面前,阿虞总是本分而坚强的。 万俟林木说:“快,解药的香氛。” 罗参说:“不行,香氛的剂量太小了,这么远的距离,不一定能解毒,如果浪费掉,咱们没有多余的。” “怎么办……”万俟林木掌心里都是冷汗。 无二正在用海虫侵蚀着阿虞的意志,一旦阿虞失守,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傀儡…… “嗬——嗬——” 阿虞痛苦的呻/吟着,身体不断的摇晃,抱住自己的脑袋,眼睛里全都是火种的火光。 罗参低声说:“引开他的注意力,我负责把他从围墙上带下来。” 万俟林木点点头,立刻说:“阿虞!无二想要控制你的思维,不要听他说的话。” “怎么?”阿虞又被控制了,笑起来:“我说的不对么?驺吾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驳过一句,因为在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他在意的,是你的父亲!” 阿虞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死死攥拳。 众人有些着急,万俟凉催促的说:“你说话啊,你解释啊!” 邹先生的目光却慢慢平静下来,不管万俟凉怎么催促,他看起来都有些不紧不慢。 “没错……”邹先生开口了。 万俟凉心里却咯噔一下,捋胳膊就要过去揍人,温璟琛一把拉住弟弟,说:“等等。” “等什么?”万俟凉说:“他就是个渣男!” 邹先生的语气非常平静,看向阿虞,说:“没错,我收养你,是因为你是万俟林木的儿子,我想报复他,利用你,报复他……” “但是……” 在报复的那些年月之中,阿虞慢慢长大了,长得越来越像万俟林木,长得越来越像他曾经讨厌的那张脸。 邹先生很苦恼,甚至是愤恨,为什么阿虞要长得那么像万俟林木…… “并不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替身,而是……而是因为我在意你,我在意的人,长成了我恨的人。” 阿虞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他眼神呆呆的,似乎已经忘记了痛苦。 “他胡说!他在骗你!!”阿虞突然嘶吼起来,无二似乎因为无法动摇阿虞,立刻控制着阿虞,猛地纵身跃入燃烧的火种。 呼——!! “阿虞!? ?”邹先生大喊一声,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阿虞,两个人快速跌入火种。 嗖——!!! 就在这一瞬间,罗参的鱼线突然打过来,一下绕住二人,一拽,瞬间将二人拽出来。 “嘭!!”狠狠跌在地上。 “阿虞!阿虞!”邹先生连忙爬起来检查阿虞。 阿虞的神志不清醒,万俟林木冲过来,拿出解药香氛,扒开盖子让阿虞闻。 阿虞浑浊的眼目慢慢平静下来,他在哭,无声无息的哭,海虫化作了黑血,从眼目中流出来。 邹先生紧紧搂住他,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席卷了整个心脏,死死的扼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邹先生给他擦着血泪,说:“阿虞,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阿虞没说话,眼皮很重,哭着哭着竟然直接昏厥了过去,身体一软,塌在邹先生怀里。 “阿虞!” 邹先生吓坏了,罗参赶紧给阿虞把脉。 他们没有医生,只有罗参读过很多药典,还略通皮毛。 “怎么样?看出来没有?”万俟林木催促。 罗参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仿佛下一刻火星要撞地球一样,眼神没有一点温柔和绅士,盯着邹先生,冷的好像夹杂着冰刀子。 罗参低沉的嗓音说:“滑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罗三爷,即将拥有一个上门婿的感觉怎么样?】 罗小三:老虎凳,辣椒水,扒皮抽筋,再搓搓骨头? 万俟林木:你一个人叨念什么呢? 罗小三:哦,没什么,只是突然萌发了做长辈的自觉。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本只想围观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少女心小豆、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2个;我本只想围观、碧落、yll701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鼠王道 50瓶;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咬你一口、蔓草、尼飞彼多 20瓶;云梦水千叠、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sep. 10瓶;吹泡泡 7瓶;道长的洋洋 6瓶;ferry林永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9、白家棺材铺1 “滑脉?!” 万俟林木也是有经验的人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滑脉代表着什么?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其实……其实滑脉也不一定是那什么……阿虞现在贫血,也有可能……” 万俟林木说着, 十分没有底气, 因为阿虞的身世已经明摆在了众人眼前,阿虞身上拥有万俟林木的血统,而邹先生他并非是个普通人, 其实是神兽驺吾。 万俟林木登时头疼的厉害, 而罗参脸黑的厉害。 阿虞混混沌沌的,根本没有听见他们说话,晕倒在邹先生怀里。 邹先生搂着阿虞,心里非常紧张,根本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阿虞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罗参黑着脸看了一眼邹先生,没有说话,而是将阿虞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来, 说:“把火种带上, 咱们先离开这里。” 这次的帝俊火种非常巨大, 不过他们也并非没有办法,这次出门, 万俟林木特意带了九爷给他们准备的陶罐子。 九爷就是画在盛装帝俊火种陶罐子外面的貔貅,因为年代久远, 被火种温养, 渐渐有了灵力,所以化成了人形。 九爷知道他们要去火山,有备无患, 就给了他们那只陶罐子,到时候可以把帝俊火种装在罐子里带回来。 万俟林木把帝俊火种装进罐子里,说:“好了。” “走。”罗参抱着昏迷的阿虞,众人快速往回撤退。 邹先生杵着拐杖站起来,跟这种人一起往回走,地宫里机关非常多,还要邹先生带路才行。 众人一路退回了扣押彦姐的石室。 打手和彦姐还在石室里,半死不活的被捆着,彦姐的脸肿的老高,腿也瘸了,几乎是奄奄一息,见到他们却呲牙咧嘴的大骂:“快放了我,老板不会放过你们的!” 万俟林木冷冷一笑,别看他现在是个小肉包,但是笑起来还挺有范儿,说:“无二?我们倒是在找他,每次都在背地里搞这种暗搓搓的小动作,有本事就明面来。” 彦姐疼得厉害,咬着牙,说:“你们……你们不能杀我!” 万俟林木说:“你放心,我们是文明人,怎么可能做这种杀人的事情呢?不会动你的。” 彦姐狠狠松了一口气,就听万俟林木说:“你们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吧,能不能出去,就看天意了。” “你……”彦姐想要破口大骂,但是抻的伤口开裂,被蛇叮过的鼻子生疼,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万俟林木又说:“哦对了,还有……如果你们能侥幸逃出去,记得给无二带句话,让他小心点,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万俟林木挥了挥小肉手,很有派头的示意大家离开。 “等等!别走!!”彦姐大喊着:“放了我们!放开我!” “别把我留在这里!!”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根本不理他,众人快速撤退,邹先生说:“洞口炸毁了,我知道另外一条路出去。” 洞口怎么炸毁的,这就不用大家明说了,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邹先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根本没搞清楚报仇的对象,看到万俟林木拥有了他的双腿,所以就以为万俟林木是他的仇人,想尽各种办法想要弄死万俟林木。 洞口是邹先生炸毁的,目的就是不让他们上来。 不过很可惜,万俟林木命大,洞口炸毁,地宫并没有坍塌。 邹先生显然还留了另外一手,大家从地道离开海山,出来的地方正好是小岛的井口旁边,走几步就是海岸。 彦姐的船只停在岸边,上面留了两个掌舵的船工,船工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见到有人上来,还以为是彦姐回来了,定眼一看就想逃跑。 不过很可惜,已经跑不掉了,被万俟凉一把抓住。 万俟凉笑着说:“乖乖开船吧,如果不老实,小心我们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不,喂章鱼也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母章鱼把你拉回去做上门女婿。” 船工被万俟凉吓得大叫,万俟凉还犯坏,作势要把船工往海里扔。 船工吓坏了,立刻说:“爷爷!爷爷!我只是一个船工,我开船,我开船!我老实,绝对老实!求求你们放了我!” 万俟凉笑着对温璟琛说:“二哥,你看我辈分多高!他喊我爷爷呢!” 温璟琛:“……” 温璟琛揉了揉额角,说:“少废话,开船。” 大船很快离开了小岛,往回返航。 阿虞上了船之后就有些发烧,昏昏沉沉的一直在昏迷,船上有一个队医,给阿虞开了药。 阿虞失血过多,身体非常虚弱,又受了伤,肩膀脱臼没有好,脱臼的伤口发炎红肿,引发了炎症。 别看只是小小的伤口,但是因为阿虞虚弱,导致了很多其他症状,因此才会发烧,昏迷不醒。 罗参轻轻摸了摸阿虞的额头,试了试体温,阿虞还在昏睡,似乎昏睡的时候也觉得难受,微微蹙着眉。 罗参盯着阿虞的睡颜,脸色又有些难看,怪不得万俟林木三番两次去管阿虞的“闲事儿”,原来是因为两个人骨子里生着血缘,即使互相不认识对方,也无论如何斩不断。 罗参知道,阿虞发烧,除了肩膀脱臼的炎症之外,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伤口,邹先生绝对不温柔,致使阿虞受了伤,在外面条件这么恶劣,发炎感染是必然的。 罗参用赶紧的毛巾的给阿虞擦了擦虚汗,门外传来了动静,应该是万俟林木要进来。 万俟林木刚才去看午饭了,端着午饭往船舱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那里。 那个人坐着轮椅,仅仅是呆在房间外面,也没有说话,眼神复杂的盯着关闭的房间大门。 ——邹先生。 万俟林木端着午饭走过去,邹先生回过神来,就撞见了万俟林木的目光。 万俟林木盯着他,说:“你怎么过来了?” 船只还在海上,大家都在一个船上,平时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邹先生的房间距离这边很远,无论是上下楼都不会遇到,除非是邹先生主动过来。 邹先生看了一眼万俟林木,声音沙哑的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一直以来,邹先生都把万俟林木当做假想的仇人,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愤恨之中,然而有一天,这种痛苦和愤恨突然崩塌了,一切都是自己虚构的,他差一点点就报复错了人,铸成大错。 万俟林木说:“你不应该跟我道歉,你应该跟阿虞道歉。” 阿虞…… 一提起阿虞,邹先生的脸色就僵硬了起来。 他脑子里快速闪过很多片段,是阿虞站在火种围墙上的画面,眼神那么绝望,只要看一眼,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万俟林木又说:“不过你跟我道歉也对,毕竟阿虞是我的儿子。” 邹先生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邹先生抬起头来,看向万俟林木,眼中划过一丝惊喜,说:“真的?”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毕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而且这中间也有无二挑拨离间,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邹先生似乎有些激动,但还没等他说话,万俟林木又说:“但是身为阿虞的父亲,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邹先生刚刚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他的嗓音卡在喉咙里。 没错…… 万俟林木可以接受邹先生的道歉,但是身为人父,他不能接受邹先生的道歉。 邹先生喉咙滚动了两下,看向紧闭的房门,似乎望着什么,喃喃的说:“对不起……” 阿虞在船上躺了好几天,第三天终于苏醒了,瘦的不成样子,幸亏船上有队医,给阿虞每天吊瓶营养液,不过这三天下来,阿虞还是瘦了很多。 阿虞慢慢睁开眼睛,眼眶微微有些凹陷,眼睛显得非常大,眼睫轻轻的颤抖了两下,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肉包子脸。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被火山岩影响,还是个小肉包的模样,趴在床头,看到阿虞醒了,立刻惊喜的说:“醒啦醒啦!” 他一激动,声音就奶声奶气的。 万俟林木一喊,瞬间旁边很多人围了过来。 圆滚滚的团团从枕头旁边爬过来,他现在是大熊猫的模样,浑身都是绒毛,挤在阿虞身边,小肉爪子轻轻的搭在阿虞的脸上,嘴里“啊啊”的两声,奶声奶气的说:“锅……锅锅!” 不只是小团团,瑾瑜也在旁边,看到他醒了,一向面瘫的瑾瑜难得露出一个笑容,说:“可算醒了。” “这就是我大侄子?”万俟凉从后面挤过来,探着头仔细去看阿虞,说:“真别说,还挺像呢!” 阿虞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温璟琛把万俟凉拽过来,说:“小心碰了针头。” “怎么会,”万俟凉说:“我很小心的。” 罗参见阿虞醒了,立刻端来了很多吃的,都是他亲自下厨做的,罗参下厨做饭就不用说了,手艺那是一级棒,比外面厨子做的还好吃。 罗参熬了粥,阿虞三天没醒过来,都没吃过饭,全是打吊瓶输液,因此胃部肯定不适,罗参特意把粥熬得异常软烂,还配了一些青菜。 要知道在海上想要吃到青菜,可比吃肉稀罕的多。 阿虞刚醒来,还有些呆呆的表情,看着众人围着自己打转。 “渴不渴?” “饿不饿?” “伤口还疼不疼?” “不要动,小心输液回血。” “肩膀也要小心,仔细养着,小心以后习惯性脱臼。” 阿虞呆了好一阵,眨着眼睛看着他们,罗参说:“好了,先让他吃饭。” 说着,罗参扶着阿虞慢慢坐起来,给他身后垫了软乎乎的靠枕,然后端着粥碗,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喂到阿虞嘴边。 阿虞很顺从的张嘴吃了一口,粥刚一进嘴,眼圈登时红了。 万俟林木立刻跳起来,小拳头对着罗参连环打,说:“是不是烫着阿虞了?你就不会吹凉点!” 罗参:“……”我冤枉,再吹就冷了。 瑾瑜赶紧端了一杯水,说:“水是凉的,喝一口。” 阿虞摇头,说:“不……不烫,我没事。” 他说着,眼眶还是红红的。 阿虞并不是被烫到了,只是从小到大,没有这么多人围着他,关心他而已,一时间有些感动。 阿虞从小开始就做雇佣兵,每天都接受军事化的训练,没什么时间体会亲情,这导致他有些内向自卑,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 罗参松了口气,说:“不是烫着就好,快吃吧。” 阿虞打着点滴,罗参给他喂粥,万俟林木加小菜,还有人捧着水,这待遇简直不能再好。 打了三天吊瓶,发热退下去了,阿虞也是真的饿了,吃了一大碗粥,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阿虞有点不好意思,罗参笑着说:“能吃的下是好事儿,我再给你盛一碗去。” 万俟林木挥着小肉手,说:“快去快去。” 罗参端着空碗,推门走出去,刚一推门,就看到了门外坐在轮椅上的邹先生。 邹先生每天都坐在轮椅上,等在门外,刚才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阿虞已经醒了。 罗参走出来,开门的一刹那,阿虞正好看到门外的邹先生,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阿虞的眸子一缩,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嘭—— 罗参轻轻把门带上,阻隔了邹先生的视线。 罗参淡淡的说:“过两天就能靠岸了,阿虞我们会带走。” 邹先生想要说话,罗参又说:“不管你喜不喜欢阿虞,你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毕竟……你伤害过阿虞,这是事实。” 罗参说完,立刻越过邹先生,往厨房去了。 罗参走过去,突然感觉到一种“做长辈”的感觉,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叔叔总是“刁难”自己…… 船只行驶的非常平稳,明天一早就能上岸,万俟林木在海上已经漂泊了很久,终于可以上岸,还有点小激动。 万俟林木冲了个澡,倒头就睡,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点奇怪,自己好像做起了春梦,梦到和罗参缠绵在一起。 难道是最近自己变小了,所以很长时间没有和罗参亲近,有点欲求不满? “嗬……” 万俟林木猛地睁开双眼,立刻对上了罗参微笑的双目,带着一股温柔,野兽的温柔,好像一个陷阱。 万俟林木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梦,而是真的! 万俟林木踢着腿,大喊:“罗参你这个禽兽,对小孩子都能下手啊!我……我还是个宝宝!” 罗参“呵呵”轻笑一声,亲了一下万俟林木的耳朵,声音非常沙哑:“木木,咱们家都四个儿子了,你怎么还能装嫩?” 装嫩? 万俟林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好像并不奶声奶气了,也不是大舌头,不再“啦”“鸭”的卖萌。 黑暗中,万俟林木伸出手臂看了看,不是短促短促的小孩手臂。 “我……变回来了!?”万俟林木惊喜异常,他稍微有些激动,罗参狠狠抽了一口冷气,随即扬起一个鬼畜的笑容,说:“木木,这么主动?” “等……等等!英雄,我不是,我没有,你误会了!” 万俟林木幻想着,一睁眼就是第二天,船只靠岸,高高兴兴的踏上陆地。 哪知道,万俟林木直接见证了船只靠岸的过程,眼看着船舱的小窗户,外面黑压压到灰蒙蒙,然后太阳从海面跳起,甚至观摩了日出的全过程。 万俟林木下船的时候简直“奄奄一息”,罗参就是一个温柔的禽兽! 众人下了船,准备回开心墓场,当然,不会让邹先生一起。 不过邹先生始终跟着他们,这路也不是万俟林木修的,所以只能让邹先生这么“死皮赖脸”的跟着。 一直到开心墓场门口,邹先生都没离开,大家进了开心墓场,邹先生竟然也跟了进来,不止如此,还在开心墓场里的酒店,定了一个最贵的行政套房,直接定了一个月的时间。 万俟林木也不能赶客,而且有的赚不赚是傻子。 众人进了墓场,保安大哥看到他们,笑了笑,对万俟林木说:“老板,我前些日子给你打电话,不过你那边信号不好。”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马后炮,你下辈子再给我打电话好不好啊?” 保安大哥说:“信号的问题,也不能赖我,不过……在你们进门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万俟林木还以为是关于邹先生的事,但其实不是,保安大哥说:“也没什么,你叔叔来了,今天早上来的,在里面等着呢。” “叔叔?!” 那不就是大叔叔万俟景侯和小叔叔温白羽么? 叔叔怎么来了? 万俟凉笑着说:“啊,爸爸这么快就来了?” 万俟林木心里一突,说:“不会是你把他们叫来的吧?” 万俟凉说:“不是啊,我只是告诉他们,你喜当爹,突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大儿子。” 罗参:“……”突然觉得检讨书在召唤自己? 万俟凉继续说:“哦还有,我还跟爸爸说了,大侄子疑似怀孕的事情。” 罗参:“……”检讨书,没跑了! 原来是蛋哥告密! 怪不得叔叔们要杀过来,邹先生完蛋了,罗参感觉自己也会被牵连。 果不其然,保安大哥刚说完,叔叔们已经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万俟景侯淡淡的说:“回来了。” 万俟林木立刻乖得跟小猫一样,点点头,说:“嗯。” 万俟景侯抱臂,目光冷冷的从邹先生身上划过去,随即说:“站着干什么,都进来吧。”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谁让景爷是站在金字塔巅峰的人呢? 万俟林木戳了戳罗参,给他打了一个颜色,罗参心里也没谱儿,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想一套丢失大儿子的检讨说明呢? 众人走进去,万俟景侯说:“阿虞累了,带他上楼去休息吧。” 阿虞身体还没养好,而且他还怀孕了,虽然阿虞自己根本不知情…… 万俟林木立刻跳起来,如蒙大赦,说:“我我我!我带阿虞上楼去休息!” 他说着,架起阿虞就跑,根本没有一点儿做父亲的样子。 温白羽摇摇头,有些无奈,说:“我上楼去看看。” 万俟景侯点点头,温白羽一走,罗参感觉自就离死不远了,因为一向好说话的小叔叔走了,那剩下的,只有大叔叔的修罗场了。 不过…… 罗参侧头看了一眼邹先生,不由扬了扬唇角,再怎么说,接下来应该也是邹先生的修罗场,自己只是捎带的那个。 “笑什么?”万俟景侯看到了罗参“阴险”的笑容,淡淡的问。 罗参非常“乖巧”,面满微笑,说:“没什么,大叔叔。” 万俟景侯打量着邹先生,说:“邹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邹先生和万俟景侯握手,说:“万俟先生。” 万俟景侯却没有伸手,邹先生的手尴尬的伸了一会儿,又默默的缩了回去。 万俟景侯叠着腿,坐在沙发上,罗参赶紧给大叔叔倒了一杯茶,说:“叔叔,喝茶。” 可能是不比不知道,万俟景侯看了一眼邹先生,又看了一眼罗参,突然觉得罗参越看越顺眼了。 不说邹先生是怎么残疾的,邹先生到底是个残疾,而且年纪看起来比罗参还要大,怎么看怎么不让人满意。 而且万俟景侯已经听万俟凉打过小报告了,说阿虞特别可怜,邹先生就是个渣男,还有什么替身强迫梗! 万俟景侯冷淡的说:“邹先生放心,我们万俟家的人,开明的很,你和阿虞的事情,我有所耳闻……” 罗参听到这里,心里觉得不对劲儿,不能够啊,大叔叔对自己就犹如秋风扫落叶,没道理对到邹先生就这么和煦,还开明? 就听万俟景侯继续说:“上过床没关系,好聚好散,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从今往后,你不用担心阿虞纠缠你,大可以放心。” 罗参:“……”就说,大叔叔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邹先生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但是也没敢反驳什么,说:“阿虞的事情,我非常抱歉。”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有些错是可以弥补的,有些错,则是需要一辈子才能弥补的……” 他说到这里,就说:“送客。” 罗参立刻站起来,笑的很绅士,说:“邹先生,请吧。” 邹先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开心墓场的办公楼,不过并没有离开开心墓场,而是进了酒店。 罗参送走邹先生,心里那叫一个扬眉吐气,敢欺负我儿子?曾经还跟我做过情敌? 就在罗参没高兴完的时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大叔叔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对他展开一个“和煦”的微笑,罗参只剩下一个念头——大事不好。 果然就听万俟景侯说:“罗三爷,现在说一说阿虞的事情吧?听说阿虞是林木的大儿子,这么多年,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情?” 罗参:“……”实话实说,我也……不知情。 万俟林木带着阿虞上了楼,阿虞并没有回头去看邹先生,一眼也没有看。 其实并不是阿虞已经放弃了邹先生,而是因为阿虞自卑,他在地宫里已经全都听到了,邹先生喜欢的是万俟林木,他那么想要报仇,也是因为万俟林木欺骗了他。 而不是自己…… 在阿虞戴着面具的时候,他就自卑,因为邹先生总是说他很丑,厌恶他的脸。 终于有一天,阿虞变得不丑了,但他仍然自卑。 万俟林木扶着阿虞,带他进了房间,让他上床休息,给他盖上被子,笑着说:“感觉怎么样?坐了一天车,累不累?” 阿虞摇摇头,说:“不累,没事。” 万俟林木塞了一个玩具抱枕给阿虞,是一个圆滚滚的大熊猫抱枕。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这是团团的玩具,我从他房间偷渡出来的,你睡觉的时候可以抱着。” 阿虞看着万俟林木偷偷摸摸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说:“爸爸,您怎么欺负团团,要是他找不到玩具,又该哭了。” 万俟林木听他叫爸爸,虽然感觉压力大了点,但还是美滋滋的,别看阿虞平日冷冷淡淡,但他性子其是有点软,骨子里是个小天使。 万俟林木说:“没事,团团长的就跟玩具一样,根本不需要这个大熊猫抱枕。” 他们正说话,温白羽就敲门走进来,说:“怎么样,这房间还好么?我特意提前收拾了一下。” 房间其实是个杂物间,温白羽听万俟凉告密之后,赶时间收拾出来的。 万俟林木给阿虞引荐了一下,阿虞抱着大熊猫抱枕,眨了眨大眼睛,那模样和万俟林木长得真的九分相似,还有一分软软的感觉,根本没有万俟林木的那种玩世不恭和冷漠。 阿虞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随即声音很小的说:“爷……爷爷。” “哎!”温白羽一个没踩稳,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叔叔!”万俟林木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扶温白羽,温白羽连忙摇手,说:“没……没事,就是被叫的有点腿软。” 温白羽是鸿鹄,天生的天神,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而且其实他年纪也不算大,如果看起来,比邹先生还要年轻呢,结果已经变成爷爷了。 这辈分,足够让温白羽腿软的。 阿虞吓了一跳,说:“没事吧?” 他说着,脸色突然有些难看,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温白羽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贫血还没好么?” 阿虞贫血,这些天罗参变着花样给他喂食,血色素已经涨上去了,完全不贫血,只不过…… 阿虞的滑脉一直持续着,但是罗参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不能肯定,大家不确定这事情,也就没有告诉阿虞。 万俟林木小声的对温白羽说了一遍,温白羽脸色登时变了,赶紧跑下楼下去,把万俟景侯拉上来,让他给看看。 阿虞有些奇怪,见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自己,好像自己才是国宝大熊猫一样。 万俟景侯给阿虞看完,直接出了房间,大家也出了房间,把门关上。 温白羽说:“怎么样?” 万俟景侯黑着脸,点了点头。 无启也有些医学知识,说:“的确是滑脉,而且有一段时间了,大约两个月。” 罗参、无启和万俟景侯三个人都确定了,那就是怀孕无疑了。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怎么办?” 罗参黑着脸说:“这件事情,应该告诉阿虞。” 阿虞是当事人,肯定有知情权,决定还是要阿虞自己做的。 万俟林木说:“等……等等,现在告诉阿虞?阿虞性子那么软,而且他这些天心情也不好,要不然还是改天再告诉他吧。” 阿虞不知道大家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好像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阿虞在开心墓场住了下来,这里人很多,每天都有人变着花样的和阿虞说话,阿虞并不是话多的人,也不是很喜欢交朋友,但是被大家围着,竟然有一种无可奈何,渐渐的也话多了起来。 当然,阿虞每天也能看到邹先生。 邹先生在开心墓场的酒店住着,他每天从早上到晚上,都会坐在轮椅上,呆在阿虞的窗口下面,一坐就是一整天,像是一座石佛,只是坐在那里。 如果阿虞去挂窗帘,或者开关窗户,都会看到邹先生。 哗啦—— 阿虞把窗户关上,将窗帘拉上,阻隔了邹先生的视线,转身回到房间里。 万俟林木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有些苦恼。 万俟林木知道,阿虞怕是喜欢惨了邹先生,从小到大,可能邹先生就是他的唯一,而阿虞的自卑,又让他退缩回自己的壳子里,不敢逾越一分。 其实说起来,万俟林木也看得出来,邹先生也是喜欢阿虞的,虽然他口口声声把阿虞当做替身,但其实邹先生并不是因为阿虞和自己长着一样的脸而喜欢阿虞,反而是因为阿虞和自己长着一样的脸,而“厌恶”阿虞。 万俟林木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是棒打鸳鸯,但是如果不教训教训邹先生,他是难出这口恶气的。 万俟林木正在苦恼,小白先生从旁边路过,笑着说:“你怎么苦着一张脸,快给爷笑一笑……啊呀!” 他还没调戏完万俟林木,就被温石衣掐住了后脖子,冷冷的一笑,说:“背着我就不老实,嗯?想让我弄死你?” 小白先生挣扎着,说:“你特么有病啊你!我这是看万俟林木苦着一张脸,想……想帮他排忧解难!” 温石衣说:“你能帮什么忙?别是帮倒忙吧!” 小白先生“呸”了一声,说:“我还真能帮忙,你们不就是为了阿虞的事情苦恼么,这有什么苦恼的?” 万俟林木皱眉说:“你有办法?” 小白先生非常自豪的说:“阿虞整天闷闷不乐,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忘记邹先生,而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恋情!”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小白先生说:“让阿虞出去相亲啊!给他介绍漂亮的女人,大胸大屁……啊呀!你又掐我,我咬死你!!” 小白先生扑腾着温石衣,就跟小鸡崽子似的。 温石衣眯着眼睛说:“大胸大屁/股?我看你屁/股就不小。”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说:“我儿子他好像不喜欢美女。” 小白先生说:“那就介绍美男啊,相亲谁说一定要相异性?我认识好多帅哥,免费给大侄子介绍介绍。” 他刚说完,就看到温石衣危险的目光刺过来,立刻解释说:“只是普通的朋友!普通朋友!” 万俟林木心里隐约觉得不靠谱,但是想要结束一段感情,开启另外一段感情的确是个办法,于是迟疑的说:“靠谱么?” 小白先生还没来得及回答,焚和从旁边飘过去,冷笑着说:“你如果你觉得白痴靠谱,那么说明你的智商本身就不靠谱。如果你犹豫白痴靠不靠谱,说明你的智商潜在已经掉线了。” 万俟林木:“……”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扑腾着,指着焚和那律黑烟,说:“这鬼欺负我!” 温石衣笑了笑,说:“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温石衣!!我草你爹——!!”小白先生怒吼着,哪知道这么巧,温石衣的两个爸爸,万俟景侯和温白羽正好从楼下上来。 小白先生:“……”我命休矣…… 罗参从办公楼回来,说:“给阿虞相亲?” 万俟林木头疼的说:“你觉得……靠谱么?” 罗参笑了笑,让人意外的说:“我觉得挺不错。” “什么!?”万俟林木跳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罗三爷,你……你是不是傻了?这是小白痴想出来的办法啊,你都觉得靠谱?” 罗参把万俟林木放在自己额头上的爪子抓住,一拉万俟林木,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搂住万俟林木亲了一下,说:“相亲当然不靠谱,不过让阿虞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散散心,吃吃饭,再去看个电影,不是挺好的么?” 万俟林木想了想,觉得也是,有很多不开心就是吃吃吃,买买买,然后心情就愉悦了! 万俟林木说:“既然这样,我就让小白先生安排了。” 罗参点点头,突然扬起一个微笑,说:“对了,安排好了之后,别忘了把阿虞要相亲的消息,告诉邹先生。” “告诉他干什么?”万俟林木“呿”了一声。 罗参微微一笑,说:“欺负我儿子的人,我当然要百倍的欺负回来。”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罗参潜在是个鬼畜。 小白先生立刻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开公司的大老板,和小白先生很早就认识,酒肉朋友,毕竟小白先生没什么真正的朋友。 两个人之前经常去酒吧,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取向是弯的。 万俟林木看过照片了,长得高大英俊,一看就是年轻有为,事业有成的模样,一张精英脸,风流多情桃花眼,就是个标准的风流种子,嘴唇却薄薄的,有些绝情的模样。 万俟林木看着照片,就觉得不靠谱,小白先生却说:“虽然不靠谱,但是这个哥们儿特别会哄人开心,只是出去玩一天,开心点就行了,而且我已经跟他说了,你们放心好了,不让他伸手,只是单纯的出去玩。” 罗参拿着那张照片,笑了笑,说:“花花公子啊?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更好。” 当天晚上,邹先生就听到了阿虞要出去“相亲”的消息,而且对方还是个人模狗样的花花公子。 邹先生有些坐不住,立刻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现在开车过来接我,我要去个地方。” 万俟林木和罗参带着阿虞出去玩,阿虞回来之后还没出去走过,这些天呆在家里也很闷,就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 黄昏的时候三个人开车出门,直接往市中心去了。 小白先生订了餐厅,就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地区,专门定了著名情侣餐厅,不过订的是四人位,因为万俟林木和罗参也要跟着。 三个人到了餐厅门口,就看到有一辆商务车停在旁边,黑色的商务车,黑色的玻璃车窗,根本看不见里面坐着什么人。 但阿虞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他认得这辆车,也认得这个车牌号,他以前经常开这辆车,给邹先生做司机。 果然。 车窗慢慢降下来,真的是邹先生,坐在车里,侧头看着阿虞。 罗参微微一笑,说:“走吧,咱们进去。” 阿虞点点头,赶紧低着头跟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走进去。 邹先生眯了眯眼睛,助理推过来轮椅,扶着他坐上轮椅,也进了餐厅。 进了餐厅,服务生引着他们到了预定的位置,那个富二代还没有来,三个人坐下来,邹先生正好就坐在他们斜侧面的桌子。 阿虞低头握着玻璃杯,就在这时候,突听“踏踏踏”的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 一个身材婀娜的美女走进餐厅大门,直接来到阿虞身边站定。 他们约的是个男人,然而现在竟然有个穿着裙子高跟鞋的美女走到跟前,万俟林木心里吐槽着小白先生真是不靠谱。 抬头一看…… “是你?!” 竟然是? ?熟人。 那美女身材高挑,火辣性感,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透露着一股干练和优雅的气场。 “井彦?!”万俟林木不确定的说。 之所以不确定,因为井彦的腿没有残疾,她的脸也没有毁容,好端端的站在众人面前。 “万俟先生,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小三:其实我想感谢邹先生。 邹先生:??? 罗小三:因为有邹先生这样的巨型靶子,大叔叔终于跟我站在同一个战壕里,谢谢你吸引炮火,这种粉身碎骨成为炮灰的精神,可歌可泣。 万俟林木:……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本只想围观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笑意、qaq求大大更新、一颗少女心小豆、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云梦水千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沙之器 30瓶;浔熙、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20瓶;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juice、长安又雨、书至 5瓶;道长的洋洋 4瓶;ferry林永渡 3瓶;香蕉不拿拿 2瓶;小十今天好不好、杨洋得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0、白家棺材铺2 井彦。 眼前的美女, 真的是井彦无疑。 但是在海山分开的时候,井彦明明被绑在火山口里, 而且她的腿被鳄鱼咬瘸了, 脸也被花蛇叮过,就算不毁容,也不可能一个伤疤也不留下来。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井彦。 井彦站在他们面前, 身边也没有前呼后拥着打手, 打了一个招呼,随即说:“我定了包间,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万俟林木更是狐疑,奇怪的盯着井彦上下打量。 井彦语气很平静,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受伤,那就跟我来。”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一眼罗参,似乎在询问罗参的意见。 井彦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原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万俟林木觉得井彦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虽然看起来带着狠相,但是行事总是留有余地, 也不会对着他们开枪。 但是上次见到井彦,井彦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们今天来这里, 是为了给阿虞散心, 还约了小白先生的朋友,那个富二代还没有来,估计是迟到了。 阿虞看了看他们, 就说:“没关系,你们去聊吧,我在这里就可以。” 万俟林木有些不放心,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他们斜侧面的邹先生,不过阿虞看起来很平静。 罗参拍了拍阿虞肩膀,说:“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阿虞点点头,罗参就和万俟林木站起来,两个人跟着井彦,往包间走去。 邹先生一直注目着这边,看到罗参和万俟林木离开,他本想立刻过去和阿虞谈谈,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昂贵西服的年轻人从旁边匆匆路过,越过邹先生,先一步,直接坐在了阿虞的对面。 那年轻人笑着说:“你就是小白先生介绍来的吧?” 原来是小白先生的狐朋狗友来了。 邹先生皱了皱眉,便没有过去,又把轮椅靠在桌边,侧头观察着那两个人。 阿虞见到有人坐在自己对面,点了点头,说:“您好。” “虞先生对吧,我是小白先生的朋友。”年轻人笑了笑。 果然是个花花公子,花心挂相的模样,阿虞之前看过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男人生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顾盼神飞,再加上他身材高大,看得出来,西装下面全是肌肉,应该常年有去健身,所以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桃花? 男人叫做曹洺,家里是做生意的,父母都不在了,继承了一笔不小的遗产,公司也在他的名下,不过曹洺就是个富二代,撩汉还不错,没什么能耐,典型的徒有其表,除了皮相,什么也不行。 曹洺笑着说:“我听小白先生说过了,你是小白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虞先生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 阿虞说:“叫我阿虞就可以了。” 曹洺说:“行,咱们先点单吧?” 他说着,直接站起来,越过桌子,和阿虞坐在了一边,好像小情侣一样,说:“咱们一起看菜单,这个餐厅我经常来,有几道菜味道特别不错。” 曹洺说着,借着看菜单的借口,直接把手搭在了阿虞身后的椅背上,那动作好像把阿虞直接圈在怀里一样。 别看阿虞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不错,但阿虞身材瘦高,有点羸弱,那曹洺身材高大,和阿虞坐在一起,看起来特别有征服欲。 邹先生皱了皱眉,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阿虞这方面比较迟钝,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是一心一意喜欢着邹先生,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对上曹洺这种撩汉高手,根本就是小菜,完全不是对手。 阿虞没有介意,只是说:“我什么都可以,曹先生决定吧。” 曹洺笑起来,说:“哎,你都让我叫你阿虞了,别再叫我曹先生,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曹洺说着,还故意惊讶的说:“阿虞,你脸上有东西,快闭眼,我帮你弄下来。” 阿虞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觉得有什么东西,果然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还稍微侧过来一点头示意曹洺帮忙。 曹洺见他闭上眼睛,阿虞只有巴掌大的脸,皮肤非常白皙,是那种白里透着粉红的健康肤色,并非惨白一片,长长的眼睫投下阴影,虽然不卷翘,但意外的非常撩人。 阿虞虽然看起来冷淡,但是嘴唇是粉红色的,上唇微薄,下唇略厚,水嘟嘟的模样,好像可口的樱花果冻。 曹洺扬起唇角,笑了一声,心想着还真是清纯呢,这样毫无防备的闭眼,简直就像是在邀吻一样。 曹洺立刻压低头去,就要亲在阿虞的唇上…… “啊!!”就在曹洺低下头的一瞬间,他的肩膀突然被人狠狠一抓,疼的曹洺整个人都抽搐起来,根本没有办法低头。 曹洺惨叫一声,愤怒的回头:“谁特么……”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就看到了邹先生。 邹先生已经转着轮椅过来,伸手搭在曹洺的肩膀上,刚才那一下就是邹先生捏的。 别看邹先生是个残废,他的腿不能走路,但是终归是神兽驺吾,力气还是不小的。 曹洺疼的满头是汗,破口大骂的话却噎在了嗓子眼,似乎认识邹先生。 阿虞听到曹洺的惨叫,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邹先生。 邹先生抬起手来,松开曹洺的肩膀,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说:“曹先生,你肩膀上刚才有灰尘,不过放心,我已经给你掸掉了。” 曹洺额头上都是冷汗,感觉肩膀肯定青了,却尴尬的笑笑,说:“邹……邹先生啊,真是巧。” 邹先生点点头,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刚巧来这个餐厅吃饭,没想到遇到了曹先生,真是缘分,对了,咱们上次的合同还没谈好,不介意我坐下来一起吧?” 阿虞的脸上瞬间很难看,曹洺却像是有求于邹先生,赶紧点头,说:“坐坐坐!不介意,请请,邹先生。” 邹先生很顺利的把轮椅靠在桌子旁边,这下子曹洺只好又坐回了阿虞对面,三个人一人一面,邹先生坐在阿虞和曹洺中间。 阿虞垂着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阿虞立刻站起来,赶紧离开了餐桌,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转了一个弯,这才松了口气。 阿虞进入洗手间,他其实并不是来上厕所,或者洗手的,只是下意识的避开邹先生。 阿虞站在洗手间里,看着洗手间的镜子,几乎和万俟林木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更加柔和,没有那种冷冷的不近人情。 叹了口气,阿虞拿出手机来,准备给曹洺发个信息,就说自己临时有事,想要提前离开。 让他和邹先生一桌子吃饭,阿虞是无法吃下去的。 阿虞正在编辑短信,“咔嚓——”一声,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咕噜噜”的声音从外面滚进来。 是轮椅! 邹先生转着轮椅,进了洗手间,“咔嚓”又一声把门关上。 阿虞看道邹先生,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就要错身出去,邹先生的轮椅堵着门,突然抬起手来,拦住了阿虞的去路。 邹先生的手差点碰到阿虞,阿虞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撇开目光,没有与邹先生对视,声音有些低:“不好意思,你……挡到门了,我想出去。” 邹先生看向阿虞,脸色很阴沉,说:“那个曹洺不是好东西,吃喝嫖赌抽,从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在业界的名声很差,你不要再和他来往。” 阿虞听着邹先生命令口气的话,突然笑了笑,慢慢抬起头来,说:“邹先生有什么立场说这些话?” 邹先生一愣,似乎是因为阿虞的话愣住了,做梦也没想过阿虞会和自己呛声。 阿虞趁着邹先生愣神,错开邹先生,拉开洗手间的大门准备出去。 啪! 邹先生反应很快,一把抓住阿虞的手腕,将人猛地往下一拽。 阿虞没有防备,邹先生的力气好像是一把铁钳,钳住阿虞,阿虞一个不稳,直接跌在邹先生的轮椅上。 阿虞想要起身,邹先生箍住阿虞,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死死搂住阿虞,突然吻上了阿虞的嘴唇。 “嗬……” 阿虞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一时间都忘了反应,呆呆的瞪着眼睛,好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邹先生狠狠搂着他,就和以前无数次亲吻一样,阿虞显然不是邹先生的对手,刚才也只是硬气一瞬间,立马破功,有些瘫软的任由邹先生摆布。 邹先生捧着阿虞的脸颊,用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有些出神,声音异常沙哑的说:“阿虞……阿虞你是我的。” 阿虞呼吸有些急促,喘不过气来,听着邹先生的低沉的嗓音,温柔中带着一股深情,几乎让人沦陷。 然而邹先生的眼目一直紧紧盯着阿虞的脸,阿虞一瞬间脑袋里“轰隆!”一声,差点爆炸,顿时手脚冰凉,一把推开走邹先生,猛地站起来,直接夺门而出。 出门的时候差点摔倒,磕在门框上,赶紧扶住门框,狼狈的往外跑。 “阿虞!” 邹先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刚刚阿虞还乖巧的像一只粘人的小猫咪,转瞬突然受了惊吓,踉踉跄跄就跑了。 邹先生想要追过去,不过阿虞跑得很快,冲出餐厅,很快消失不见了。 邹先生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到曹洺还在,正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梳头,一边打电话:“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特别正的美人儿,长得真好看,特别挠人……一会儿我就带他去开房,放心,等他变成了绕指柔,我就介绍给你玩。” 曹洺口中的美人儿,必然就是阿虞无疑了。 邹先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转着轮椅走过去,来到曹洺对面。 曹洺赶紧把电话挂断,笑着说:“邹先生……欸,你没看到阿虞么?他也去洗手间了,怎么还不回来?” 邹先生冷冷的笑了一声,说:“你也配叫他的名字?” 曹洺一下都懵了,奇怪的看着邹先生。 邹先生说:“离阿虞远一点,不该动的人就不要动,否则……” 邹先生笑了一声,又说:“别说你一个生意都谈不到,小心自己的脑袋。” 说完,邹先生转着轮椅直接离开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跟着井彦进了包间,很快就收到了阿虞的短信,说是他先回家去了。 万俟林木给阿虞回了一条短信,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井彦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想必二位心里有很多疑问吧。” 万俟林木放下手机,说:“的确有很多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井彦叠其腿来,说:“我叫井彦。”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是无二手下的打手头子,打手们都管他叫做彦姐。 井彦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突然又站起来,一只手抬起来,向后背去,另外一只手垂下去也向后背去,竟然“嘶啦——”一声,解开了自己的连衣裙后拉锁。 “等、等等,你干什么?!”万俟林木赶紧捂住自己眼睛,一想不对,立刻又抬起手来捂住罗参的眼睛。 罗参倒是淡定得很,被万俟林木捂着眼睛,只是挑了挑眉。 井彦说:“放心,我只是想给二位证明一件事情。” 哗啦—— 万俟林木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见,井彦应该把长裙脱了下来,然后扔在了餐桌上,简直要人老命。 就在这时候,罗参拍了拍万俟林木的手背,示意他放开自己的眼睛。 万俟林木迟疑的先张开手指缝,往外看了一眼,登时惊讶的放下手去,说:“你……” 井彦虽然脱掉了长裙,但是里面还有衣服。 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裤子只到脚踝以上,所以被长裙遮住根本看不见,上衣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运动背心。 平坦的很…… 飞机场…… 万俟林木脑袋里一转,说:“不对啊,井彦她的胸不是……”很大吗! 万俟林木差点变成流氓,但他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他们在沙漠第一次见到井彦的时候,井彦的胸可是很大的,前凸后翘。 而且刚刚在包间外面见到井彦的时候,井彦也是婀娜有致的,怎么转瞬就…… 变成平胸了? “嘭!” 井彦扔过来一个背包,拉锁没有拉上,万俟林木低头一看…… 胸。 假的! 万俟林木差点变成结巴,说:“你你……你是男人?” 井彦点点头。 一分钟前,一个前凸后翘的火辣美女,就这样突然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连胸都是假的。 万俟林木叨念着:“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异装癖? 女装大佬? 万俟林木和井彦交手这么多次,都没发现井彦原来这么“深藏不漏”。 井彦又重新坐回桌边,说:“我叫井彦,还是个学生。” 井彦比万俟林木还要小一岁,是个大学生,还有一年大学毕业,本来是个非常普通的人,并非什么打手。 井彦的话匣子打开了,让万俟林木有些吃惊,没想到无二手下的佣兵竟然是个学生,并非专业出身,而且还是个佣兵头子,这就…… 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为什么那么多专业佣兵,会选一个学生当组长? 井彦又说:“我是学舞蹈的。” 怪不得井彦气质很出众,原来是学习舞蹈的。 井彦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长相精致好看,身体柔软,所以非常适合学习舞蹈,他的成绩非常优秀,在学校里也是校草,虽然为人比较冷漠低调,但是追求井彦的女生不少。 当然也有不少男人追求井彦,毕竟很多人都觉得学舞蹈的男人不太直,而且井彦身上的气质就很吸引同性。 他的生活一直很单调,学舞蹈,上课,回家,学校和家两点一线,没有什么朋友,没有女朋友,更没有男朋友。 但是有一天…… 井彦说:“我在学校门口被一伙陌生人堵住,那个为首的人是个富二代,看起来很有钱,叫做……曹洺。” 曹洺? 万俟林木低声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罗参说:“小白先生约的狐朋狗友。”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井彦继续说:“那个曹洺带了很多人堵在学校门口,说是要教训我,说我昨天晚上去了酒吧撩骚,然后又放了他的鸽子。” 曹洺说的酒吧是个非常有名的约炮圣地,井彦根本没有去过,甚至当天他是第一次见到曹洺。 “从那之后,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很多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门来,说一些井彦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不止如此,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奇怪账单,甚至井彦还因为寻衅闹事,被请去局子喝茶。 井彦说:“我觉得非常奇怪,好像有人在背后刻意整我一样,所以我特意去查了这件事情,结果让我非常意外。”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结果?” 井彦顿了顿说:“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叫做井彦的女人。” 两个井彦? 井彦又说:“那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用我的身份活着,甚至我们的指纹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但是,她是女人,我是男人。”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烂账”,算在了井彦的头上。 突然有人偷走了井彦的身份,井彦当然非常在意,不得不去调查这个叫做井彦的女人。 “我查了很久,终于查到了这个女人的住址,于是夜里偷偷跑过去,想知道这个井彦倒是什么人,不过……” 井彦进入女人家门的时候,女人并不在家里,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一些普通的食物,甚至连床都没有,几乎没什么生活痕迹。 井彦说:“就在我想离开的时候,房间里进来了很多人,当时我很害怕,因为我觉得自己要露馅了,肯定会被抓住。” 房间里进来了一帮穿着统一的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身材高大,应该是打手一类的,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 井彦想要逃跑,却被那些人拦住了,让井彦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打手并没有难为井彦,反而说:“彦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老板找你呢!” 井彦说:“我当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把我当成了和我同名同姓的女人。” 因为打手头子平日里作风很彪悍,他们经常出去执行任务,穿男装也是情理之中,所以那些打手没有认出井彦并不是他们的队长。 井彦将计就计,和那些打手离开了房间,直接混入了打手的基地。 井彦说:“之后我们就见面了,在沙漠里。” 原来当时井彦才混入打手的基地不久,竟然就敢去沙漠“鬼混”,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之后的事情,万俟林木基本知道了,怪不得当时彦姐一直大喊着不要开枪,因为那时候的井彦,根本不是打手队长。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那……海山的那个?” 井彦点点头,说:“的确不是我,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连指纹都一样的那个女人,我也是刚刚听说了海山的事情。” 沙漠之后,大家一起去地窑的时候,彦姐失踪了,后来消失了好一阵,在海山又重新见到了彦姐。 井彦说:“去地窑的路上,当时我受伤很重,一直昏昏沉沉的,修养了好长一阵,等我重新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海山的事情,‘我’跟着打手们一起下斗,还在海山遇见了你们。” 也就是说,沙漠和地窑的那两次,都是面前的井彦,而海山的彦姐,则是那个女人。 井彦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却突然遇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事情越来越奇怪,我都开始怀疑,那个女人也是我,只是我精神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人,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奇怪?这个世界上真的可能拥有另外一个我,只是性别不一样,连指纹都一样么?” 井彦在基地里找不到任何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所以…… 井彦说:“我需要合作,我想和你们合作。” 万俟林木狐疑的看向井彦,说:“你为什么想要和我们合作?” 井彦说:“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打手们效力的老板,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无二。 万俟林木说:“你见过无二?” 井彦摇头,说:“没见过,那个无二非常小心,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最多戴着面具,但我去过他的基地,基地里都是试验品,各种各样的尸体,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个变态。” 看来无二根本没有放弃他的各种“研究”,从万俟林木开始,他就一直在创造怪物。 井彦说:“我知道你们,和无二很不对盘,我觉得如果想要查清楚我自己的事情,需要和你们合作。” 井彦见他们不说话,突然将一张纸放在桌上,推过去,白纸是折叠的。 井彦敲了敲那张纸,说:“我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是我从无二的实验基地偷出来的东西,他这些天一直在研究这个地方。” 万俟林木把那张纸抽过来,展开折叠,是一张地图,上面画了一个圈。 升官村? 一个很偏僻,很小的村落,万俟林木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地方?” 井彦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我肯定,这个地方很重要,我听那些打手私下里说,无二已经派了一批人前往这个村子,似乎有所动静。” 无二派人去的地方,万俟林木第一个就想到了帝俊火种。 毕竟无二现在是魄,他想要获得真身,必须要帝俊火种的帮助。 井彦说:“我知道的都说了,剩下就看你们的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从餐厅里出来,阿虞已经先回家去了,两个人也就开车往回去。 他们刚一进开心墓场,就听到小白先生的大嗓门,说:“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啊,我最不怕的就是渣男了!” 万俟林木走进去,原来是小白先生一脸斗鸡模样,正在和邹先生呛声儿。 邹先生脸色很难看,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啪!”摔在茶桌上,冷淡的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下次交朋友谨慎一点,而且……不要把这种烂七八糟的人介绍给阿虞。” 小白先生一听,就跟炮仗一样,登时炸了,说:“你才是烂七八糟的人,我怎么了?我的朋友怎么了?总比渣男要强得多吧!” 牛皮纸袋摔在茶几上,“呼啦——”一声,里面的资料和照片散落了下来,铺了一地。 小白先生低头一看…… 全都是他的狐朋狗友曹洺的照片,各种不雅照,还有绯闻黑料,简直满天飞。 小白先生登时有点头皮发麻,曹洺就是他的酒肉朋友,两人约着泡泡吧之类的,曹洺很会说话,也很会哄人开心,除此之外,其实小白先生了解也不是很多,完全不知道曹洺黑料这么多。 温石衣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捏住小白先生的后脖颈,说:“你给我大侄子介绍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小白先生大喊着:“我冤枉啊!我特么真的冤枉啊,我也不知道曹洺人模狗样的,怎么背地里这么乱七八糟!”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客厅里登时鸡飞狗跳起来,就在这时候,团团怀里抱着的大熊猫玩具,突然裂开嘴巴,露出一嘴的“獠牙”,“嘎嘎嘎”的笑了起来。 团团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迷惘的盯着自己变异的大熊猫玩偶。 瑾瑜抱着弟弟,赶紧把大熊猫玩偶扔在地上,以免伤到了弟弟。 大熊猫玩偶掉在地上,自己爬起来,因为身体圆滚滚的,还左右摇晃了两下,在地上蹒跚的爬,嘴里“嘎嘎嘎”的笑,然后开口说话了。 “本座就说过,谁要是觉得白痴靠谱,那么他自己就是个不靠谱的。” 本座……? 万俟林木头更疼了,盯着上蹒跚卖萌,满口本座的大熊猫玩偶,说:“焚和?” 小白先生听大熊猫玩偶说自己不靠谱,跳着脚说:“焚和!?怎么又是你啊!你到底有多饥渴啊,怎么连玩具你都不放过,好端端一只可爱的大熊猫,被你整的跟基因突变一样,你自己照照镜子好吧!” 焚和竟然附身在了大熊猫玩具身上。 “嘭!”大熊猫玩具的小肉爪子一拍地板,张着一口“獠牙”:“放肆!你以为本座无聊?还不是你们谁也不借身体与本座,本座这才迫不得已,附身在这区区玩偶之上,实乃对本座的折煞。” 简直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曹洺是个渣男,品行不端,经过这件事之后,温石衣明令禁止小白先生和狐朋狗友出去玩,一切酒肉朋友全部断交,一个也不能留。 当然,小白先生也不敢给阿虞随便相亲了。 这天吃饭的时候,小白先生说:“我要出差几天,明天的火车。”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还出差呢?我以为你天天就知道吃喝嫖赌。” “啪!”他刚说到这里,小白先生立刻把筷子一放,高声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吃喝我做过,嫖赌我可没做过!” 他说着,还对着温石衣说:“真的!” 温石衣笑眯眯的说:“我知道,我当然信你,就你这小身板儿,还出去嫖?你就是被嫖的。” “温石衣,我擦你亲爹!”小白先生蹦起来就要掐温石衣,真是太巧了,每次小白先生“召唤”温石衣亲爹的时候,温石衣的两个亲爹都会出场。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刚一进开心墓场的大门,就听到里面有人问候他们。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登时蔫儿了,觉得自己真的太点背儿,以前走运,是因为焚和寄存在他的身体里“冬眠”,现在焚和已经剥离出来,完全不能给小白先生带来好运,所以小白先生的运气一泻千里,只剩下人傻、钱多两个优点。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走进来,是来找万俟林木的。 罗参一见到叔叔们来了,立刻乖巧的站起来,去加了两副碗筷,特别殷勤。 之前没有对比,所以两个叔叔其实不是很满意罗参这个儿婿,但是现在有了对比,“孙婿”邹先生不只是个瘸子,年纪还挺大,还是个报复错人,把孙儿当替身的“渣男”,所以这样一对比下来,罗参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景爷这些日子看罗参越来越顺眼,甚至有的时候还给予高度赞赏。 反正万俟林木最近发现,罗参写检查的频率降低了很多…… 万俟景侯说:“关于升官村,我去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道上也没听过这个村子。” 罗参已经打听过了,没有任何进展,又拜托了景爷去打听,罗三爷和景爷在道上都是总瓢把子的段位,他们涉及的领域各不相同,两边都没打听下来,看起来是真的没有什么消息。 升官村名不见经传,也和帝俊火种没多大的关系,甚至连个古墓都没有,不知道无二为什么费劲去研究这个地方。 “升官村?!”小白先生突然问。 温石衣夹了一只鸡腿,直接塞在小白先生嘴里,说:“吃你的吧。” 小白先生“唔唔唔”了好几声,使劲摇头,说:“温石衣你大爷,我擦你……” 差点点,一失足千古恨,几乎又喊出我擦你亲爹…… 小白先生一头冷汗,默默的咬了一口鸡腿,非常弱气的说:“其实……我想说,我知道这个升官村。” “你?” 众人都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小白先生,随即各自转头,默默吃饭。 小白先生立刻大喊着:“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啊!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什么表情?!别不信啊!” 焚和附身在大熊猫玩偶身上,他不需要吃饭,正坐在沙发上,翘着大熊猫玩偶的小短腿儿,孜孜不倦的看总裁剧。 “嘎嘎嘎”的嘲讽一笑。 小白先生说:“真的,我知道这个地方,我老家就是升官村的!” “老家?”万俟林木终于正眼去看小白先生了。 小白先生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说:“别不信,是真的,我家里就是这个村子出来的,当然了,不是我爹,是我妈。” 小白先生可是现任白民族长,虽然不是很靠谱。 小白先生的母亲,是上一任白民族长,不过已经过世了。 “我母亲在升官村,可是大户人家。”小白先生非常自豪,说:“这个升官村,村后面有一片山岭,地势非常陡峭,据说还有瀑布,这片山岭上出产木材,村子里世代都以做棺材为产业。” “棺材?”万俟林木眼皮一跳。 罗参说:“怪不得叫升官村。” 不是当官的官,是棺材的棺。 “没错啊!”小白先生说:“因为棺材实在太不吉利了,所以村子才把棺材的棺给改了,我们白家在村子里拥有一个很大的棺材铺子。” 温石衣笑着说:“失敬失敬,原来你还是个棺二代呢?” 小白先生:“……”真想揪掉他的小蓝毛! 小白先生拍着胸脯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升官村了,我小时候还去过,对了,我说的出差,就是去这个升官村。” 万俟林木说:“去干什么?” 小白先生偷偷摸摸的说:“其实啊……我是打算回去一趟,把白家棺材铺给盘出去。” “好好儿的,为什么要盘出去?”万俟林木说:“不是说你家的铺子是村子里最大的么?” “嗨!”小白先生说:“我这么有地位的富商,怎么可能搞这么不吉利的事情呢?现在还有多少人用棺材啊?再者说了,那小地方也没什么人出得起钱买白家棺材铺的棺材,所以左右不怎么赚钱,我早就想盘出去了……而且!” 小白先生压低了声音说:“我总听说棺材铺的掌柜说,铺子里闹鬼,不太平……这不是么,最近有人想要盘我的棺材铺,我就打算亲自走一趟,出手算了。” 万俟林木如有所思,小白先生就说:“你们打听升官村,要不然跟我一起走啊?不过这个地方有点偏僻,坐飞机过去太麻烦了,还是火车方便,下了火车开一会儿车也就到了……偏僻是偏僻了一点,不过远离城市,绝对的纯天然,生态游,怎么样,一起吧?” 小白先生肯定是一个人去出差无聊,所以想要拉着大家一起拉帮结伙的去玩。 他说着,就把目光盯在了有些内向的阿虞身上,笑眯眯的挑了挑眉。 阿虞吃着饭,他吃饭从来不说话,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有点奇奇怪怪的,就抬起头来,正好撞见了小白先生“猥琐”的目光。 小白先生笑着说:“你最近不是闷嘛,怎么样,跟我去生态游好不好?我跟你讲啊,那里青山绿水,空气都是甜的,晚上还能看到星星,一大片一大片的星星,简直人杰地灵,最适合你这种怀孕的人去散心了!” “怀……孕?”阿虞的筷子一抖,绿油油的油菜直接掉在了桌上。 小白先生:“……”糟糕,说漏嘴了。 阿虞怀孕的事情,他自己还不知道,众人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哪知道小白先生这么憋不住屁! 小白先生反应特别快,说:“我不是说你怀孕啊!我是说特别适合怀孕的人去散心!你看男人怎么会怀孕呢,怀孕这个事儿……哈哈、哈哈哈哈……” 一口一个怀孕,一口一个怀孕!小白先生真的是编不下去了…… 万俟林木:“……” 小白先生赶紧抓起一个鸡腿,直接塞在自己嘴里,大口的吃起来,把自己的嘴巴堵住,含糊的说:“唔!好次!好次……诶,这鸡腿……怎么有点油碾子味儿。” “呕——” 小白先生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发青,捂着嘴蹦起来,立刻冲向洗手间,全吐了出来。 一边吐一边虚弱的说:“我……我好像有点反胃,是不是胃肠型感冒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欢迎走进今日特别节目——替身娇妻带球跑~】 【这几日邹·渣·先生一直为非常苦恼,为了追回阿虞,邹先生发奋苦学,买了好几本书研究。】 邹·渣·先生:《渣男是如何洗白的?》《讨好岳父岳母的一百零八种方法》《做一个贴心温柔的好老公》,作者……罗参? 罗小三:要签名么?书友群了解 一下? 万俟林木:……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本只想围观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2个;云梦水千叠、笑意、qaq求大大更新、一颗少女心小豆、auf-wiedersehen、风菲菲、夏维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沙之器 30瓶;雪球一只、浔熙、神荼 20瓶;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juice、长安又雨、书至 5瓶;道长的洋洋、ferry林永渡 4瓶;杨扬 3瓶;香蕉不拿拿 2瓶;单身狗万岁≧▽≦、小十今天好不好、顾翛云、杨洋得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1、白家棺材铺3 怀孕? 阿虞有些怔愣的看着向洗手间冲去的小白先生。 随即就听到洗手间里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呕——” “鸡腿是不是过期了!?” “妈的, 怎么……呕——” 小白先生一边咒骂鸡腿,一边狂吐不止, 阿虞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眨了眨眼睛。 黑色的眼眸微微转动着,似乎在回想自己。 这些天阿虞的确有些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来, 做什么都没兴趣, 还总是懒洋洋,睡觉也难得懒床,吃饭的话,没太大的胃口,但是也没有恶心狂吐的症状。 阿虞还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心里头堵得慌,因为邹先生。 没想到…… 阿虞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万俟林木赶紧说:“阿虞……其实是这样的, 那个……” 万俟林木难得没有组织好语言, 阿虞则是说:“是……真的么?小白先生说的。” 万俟林木:“……是。” 阿虞点点头, 因为刚才小白先生说漏了嘴,阿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好像并没有什么太惊讶的。 毕竟阿虞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性子本就冷淡, 竟然非常平静的接受了。 罗参放下碗筷, 很郑重的说:“我们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罗参的意思很明显了,阿虞想不想要这个孩子,罗参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众人看向阿虞, 阿虞一时没有说话。 这时候小白先生摇摇晃晃的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像是霜打的茄子,瞬间蔫儿了,不过还挣扎着,扶着墙走出来,嘴里说:“要我说,阿虞你也别伤心,谁还没喜欢过渣男呢?这天涯何处无芳草……” 万俟林木刚想说小白先生突然会安慰人了,就听小白先生笑嘻嘻的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一个挨着草……哎呦我槽!你掐我干什么!?” 小白先生蹦起来,瞬间对这温石衣“拳打脚踢”,怒目说:“我也是有脾气的!反对家庭暴力!” 温石衣笑了一声,说:“还想一个一个挨着草?看来我平时对你太客气了。” “救命——救命啊!!你们别笑了,救我啊!” 小白先生蹦起来,围着桌子来回绕,俨然和温石衣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阿虞一个没忍住,竟然笑了出来。 小白先生说:“阿虞,你个没良心的,我刚才就是为了安慰你,才说出这种逢场作戏的话,现在我被家暴,你怎么能见死不救,还笑!?” 阿虞连忙说:“抱歉,我只是……觉得小白先生你和小叔叔的感情真好。” 温石衣是万俟林木的弟弟,虽然不是亲弟弟,但是小时候一起长大,阿虞是万俟林木的大儿子,自然要叫温石衣是小叔叔。 小白先生瞪着眼睛,说:“感情好?!你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温石衣冷冷一笑,说:“我数到三,你自己麻利的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哼!你还不客气,我就……就不过去!”小白先生嘴里骂咧咧。 “一……” 温石衣刚一数,小白先生立刻脚底抹油,“跐溜”一声,窜到了温石衣跟前,说:“英雄,我都过来了,有话好好说,被动手动脚的。” 温石衣捏着小白先生的后颈,把人又按回了桌边,说:“吃饭。” 鸡飞狗跳的晚饭继续进行,阿虞又重新拿起碗筷,咬着筷子头,突然说:“其实……我觉得小白先生的提议也不错,去散散心也行。” 罗参和万俟林木是要跟着小白先生去升官村的,正放心不下阿虞,毕竟阿虞现在身体比较特殊,所以阿虞愿意跟着一起走是最好的。 万俟林木说:“那好,一会儿咱们就收拾行李。” 小白先生夹起一筷子鱼塞进嘴里,笑着说:“这就对了,跟我去转转,这花花世界……” 他说到这里,突然“唔!”了一声,温石衣虽然脸上不屑,却说:“被鱼刺扎到了吧?让你吃饭的时候话那么多,快吐出来。” 小白先生使劲摇头,脸色瞬间绿了,又蹦起来,冲着洗手间冲过去。 “呕——!!” “一股馊味儿!” “太腥了,鱼鳞没刮掉吧!” 温石衣有些惊讶,小白先生不就喜欢吃鱼么?怎么突然觉得鱼腥气? 他坐不住了,连忙去洗手间,说:“是不是生病了?” 小白先生吐完,感觉浑身发软,被温石衣从洗手间里架出来,虚弱的说:“我……我肯定得了胃肠感冒,不行了,感觉要吐死了……” 罗参淡淡一笑,说:“别瞎吃感冒药,不是感冒。” 小白先生见他笑的如此瘆人,说:“不……不会是绝症吧?!” 罗参点点头,说:“对于你来说,肯定是绝症,治不好,但可以自愈。” 小白先生脸色煞白,说:“是……什么绝症?” 温石衣说:“罗三爷,你就别吓唬他了,小白痴他最怕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白先生因为他母亲的缘故,非常怕死,总是在道上重金求长生不老,这点大家都知道,罗参一吓唬他,小白先生登时觉得腿软,自己哪哪都不好了,好像随时要死过去似的。 罗参说:“我没有开玩笑。” “完了完了……”小白先生心如死灰的叨念着:“我要完了……” 就听罗参淡淡的说:“是怀孕了。” “还好还好!”小白先生重重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怀孕?怀孕还好还好,死不了人就行了……等等!怀孕?!” 他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 罗参点点头,不像开玩笑:“的确治不好,但是可以自愈。” 万俟林木:“……”罗参和自己呆一起,好像幽默细胞大大提高了,而且还是冷幽默…… 小白先生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丝自豪:“我是男人!” 罗参说:“这和你是不是男人没什么关系。” 小白先生说:“这还没关系?” 罗参看了一眼温石衣,说:“要看小舅子是什么体质。” 温石衣虽然是坟鸟,但他是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的儿子,还是有烛龙血统的。 烛龙的繁衍力相当惊人,小白先生和温石衣在一起也挺久的了,因为小白先生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没什么特别的防护措施,温石衣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就…… 小白先生一脸被刷新三观的样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哆哆嗦嗦的坐在桌边,还是不敢相信。 罗参笑着说:“升官村山清水秀,空气又好,的确适合小白先生养胎。” “啊!”小白先生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一声大吼,双手捂着耳朵,一脸“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狂奔上楼去了。 温石衣:“……” 阿虞眨了眨眼睛,吓得筷子差点又掉了。 万俟林木突然有些安慰,自己的儿子还是靠谱的,起码“临危不乱”,要是像小白先生这么作,自己还不操心死了? 当天晚上,大家联系了井彦,准备往升官村走一趟,井彦为人比较冷漠,倒是也干练,没有任何废话,答应下来明天火车站见,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准备出发去火车站,升官村比较偏僻,坐飞机反而麻烦,火车下了直接开车就能到村子里。 在火车上需要过夜,而且据小白先生说,升官村里什么也没有,通电就不错了,什么洗发水沐浴液等等,全都没有,都需要自己带过去,行李自然很沉重。 当然了,更别说村子里能找到酒店了。 小白先生托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大咧咧的说:“我跟你们讲,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呢么?我们家那个棺材铺子在村子里非常大,再怎么说,我们白家在升官村也是首富,宅子还是很大的,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万俟林木眼皮有点跳,说:“你家不会在棺材铺里面吧?” 小白先生说:“前面开铺子,后面住人,地方大着呢……” 他说着,就看到万俟林木嫌弃的眼神,说:“怎么着?你一个开坟场的,还嫌弃我家的棺材铺子。” 万俟林木:“……”竟无力反驳。 万俟林木说:“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你要是不把铺子盘出去,我还可以和你做点生意。” 小白先生笑着说:“这点棺材铺的生意,我还真是不屑做,这些年棺材铺生意也不好,穷人买不起棺材,有钱人也不想买棺材,大多都是出口。” 还出口? 小白先生又说:“出口也赚不得几个钱,还没我一家地产的零头来得多,而且……不干净,听掌柜说总是闹鬼,所以才想给盘出去。” 棺材铺阴气大,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将行李装上车子,保安大哥开车,准备给他们送到火车站,然后再开车回来,免得这么多行李还要打车,开心墓场又偏僻,出租车都不愿意接单。 因为小白先生突然中标的缘故,温石衣相对温柔了不少,帮小白先生提着箱子,搬上车子的后备箱。 小白先生一看来劲儿了,就指使着温石衣说:“我忘带东西了,你去给我拿过来。” 温石衣跑了一趟,刚回来,小白先生又说:“啊呀,我又忘带东西了,还挺重要,你再去跑一趟吧?” 温石衣耐着性子,跑了第二趟,大老远小白先生就喊着:“啊呀呀,我好像又……” 他的话没说出口,温石衣已经一把捏住小白先生的后脖颈,说:“耍我,是不是?” 小白先生立刻吱哇大叫:“疼疼疼!我要被你捏死了!杀人了杀人了!” 温石衣一笑,笑的颇为邪魅狂狷,他把头发又染成了紫色,一笑起来就跟鬼畜反派一样,说:“你放心,我捏不死你,只会爽死你,信不信我当着大家的面,让你爽死。” “你……”小白先生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恶狠狠地说:“你这臭流氓!” 小白先生瞬间老实下来,被温石衣塞进车里,阿虞帮忙把行李装好,万俟林木说:“不用你忙,上车去吧。” 阿虞点点头,刚要上车,突听“骨碌碌”的声音,是轮椅的声音,阿虞太熟悉了,因为他以前每天都会听到这种轮椅的声音。 回头一看,果然。 是邹先生。 邹先生转着轮椅从开心墓场出来,他显然不知道大家要去干什么,只是皱眉看着他们提着这么多行李装车,阿虞也正要上车。 邹先生说:“阿虞,你要去哪里?” 显然,他好像误会了。 阿虞看到邹先生,下意识避开眼神。 车子里的小白先生探出头来,唯恐天下不乱的说:“我们要去私奔……啊!你怎么又掐我,我咬死你啊!” 小白先生还没说完话,就被温石衣又塞进了车子里。 邹先生皱了皱眉,说:“你是为了避开我才走的么?如果你不想让我在这里,我可以立刻搬出去。” 万俟林木刚想说话,罗参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听阿虞淡淡的说:“邹先生,您误会了,您付了钱订了酒店,可以安心住在这里。” 他说完,直接上车去了。 万俟林木还以为儿子会纠结一下,毕竟大儿子性格很自卑内相,这点和邹先生的教育有关系,邹先生一直是这么培养阿虞的,让他言听计从。 但是没成想,阿虞突然这么洒脱,说话一个磕巴也不打。 众人上了车,车子很快就开动了,邹先生坐在轮椅上,定定的看着车子渐行渐远,他从后车窗还能看到阿虞的背影,阿虞坐在大车的后座上,正侧头和小白先生说着什么,被逗笑了起来,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特别温柔。 邹先生眯了眯眼睛,说:“给我查查阿虞去哪里。” 众人到了火车站,保安大哥就开车回去了,检票之后上车,进了卧铺隔间,就看到了井彦。 井彦已经在了,正坐在卧铺的床位上看书,耳朵里塞着耳机,略微有些冷艳的眉眼,没什么表情,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却又莫名有一种风情。 万俟林木咂咂嘴,果然这是跳舞的人,与生俱来的魅力吧? 井彦见到他们,把耳机摘下来,说:“来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大家把行李装好,车子很快就开动了。 车子一开,就有乘务员在叫卖午餐,小白先生和阿虞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就是怕路上晕车,现在肚子都饿了,罗参就站起来,说:“我去买点午餐。” 温石衣也说:“我也一起去吧。” 小白先生是个好动的,自己坐不住,非要也跟着去,就剩下万俟林木、阿虞和井彦三个人在隔间里。 阿虞坐车之后脸色不太好,有点晕车难受,自己就爬上卧铺,闭眼休息一会儿。 万俟林木和井彦坐在下铺上,万俟林木拧开一瓶矿泉水,刚要喝水,就感觉水瓶突然动了起来,万俟林木差点直接把水瓶扔出去。 低头一看…… 水瓶真的在“扭动”,瓶口咧开,一张一合的竟然讲话了:“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万俟林木一听这声音,分外耳熟,惊讶的盯着水瓶:“焚和?!” 焚和自从附身在大熊猫玩偶上之后,就“上瘾”了,既然不能附身活物,就附身在器物身上,这会儿竟然偷渡过来,附身在了矿泉水瓶上。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跟来了?” 矿泉水瓶的瓶口张牙舞爪,发出焚和的嗓音,说:“白痴不是怀孕了么?本座身为他的长辈,怎么能放心?自然是要跟随保护的。” 焚和和小白先生的母亲相识,对于焚和来说,小白先生的母亲对焚和有“知遇”之恩,别人都惧怕焚和,觉得焚和是扫把星,只有小白先生的母亲不这么认为,焚和一直非常感激。 焚和为了小白先生的母亲,宁愿牺牲自己的灵力,用帝俊火种的阳气,温养小白先生的魂魄,看起来的确是对小白先生的母亲“用情至深”。 不过这种“用情”并非是爱情,更像是一种亲情和感激。 虽然焚和平日里很嫌弃小白先生又笨又傻又作,不过说到底还是很照顾小白先生的,不然这些年小白先生怎么能这么幸运呢? 焚和说:“我不是怕白痴他路上出现什么问题么?本座养了他那么多年,这一哆嗦,一尸两命,本座岂能对得起他母亲的在天之灵?” 万俟林木:“……”一尸两命,说的好有道理,竟无力反驳。 井彦则是第一次见到水瓶会说话,其实他一直以为,这世上再没有比凭空多出一个自己更稀奇的事情了,但是如今眼见为实,不得不相信。 井彦戒备的盯着“水瓶”,说:“这是……水瓶精?” 万俟林木差点笑出来,焚和扭动着水瓶的身体,不过他没有手也没有脚,说:“本座乃是帝俊火种的火灵。” 井彦眼神里都是狐疑,还有一丝丝的质疑。 “水瓶”又说:“美人,你还没有告诉本座,你叫什么名字?”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焚和这是在搭讪么?用水瓶搭讪? 万俟林木也不喝水了,这水谁喝得下去?连忙拧上瓶盖,焚和立刻大叫起来:“休得无礼,勿拧本座!” 万俟林木:“……” 唰——! 就在这一刹那,万俟林木拧瓶盖的动作突然一顿,“啪!”一声,手中的水瓶掉在地上,没有拧上瓶盖,矿泉水飞溅起来,喷溅了井彦一声。 井彦吓了一跳,说:“万俟林木,你怎么了?” 他说到这里,就见万俟林木的眼神突然混沌起来,一刹那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里闪着“邪魅狂狷”的笑意。 嘭! 迈开腿,一步欺上来,直接给了井彦一个壁咚。 “万俟林木”突然魔怔,将井彦壁咚在狭窄的下铺,唇角一挑:“美人,本座名唤焚和,你还没告诉本座你叫什么名字?” 井彦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焚和趁着万俟林木不注意,附身在了万俟林木身上。 井彦愣过之后,又恢复了冷漠干练的模样,撇开头说:“我不是女人,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井彦现在是女装的模样,他长相本就漂亮精致,又是学舞蹈的,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柔韧,焚和笑起来,自然不相信,说:“哦?” 他说着,一口总裁呛,估计是看总裁剧看多了,焚和平日里就喜欢这个调调。 焚和支配着万俟林木的面容,“呵呵”一笑,说:“是不是女人,那本座可要好好的检查一番了……” 他说着,提起手来,竟然顺着井彦的裙摆钻进去。 “嗬!”井彦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候,“喀拉——”隔间的门被推开了,罗参正好买了午饭回来,一眼就看到“万俟林木”壁咚着井彦,耍流氓的场面。 焚和:“……” 焚和回头一看,登时“呼——”一声,一股黑烟腾起,立刻脱离了万俟林木的躯壳。 万俟林木只感觉一阵头晕,突然回了神,一脸迷茫的低头一看,自己…… 自己怎么壁咚着井彦,井彦满脸通红,眼睛里雾蒙蒙的。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转头一看,罗参黑着一张脸站在隔间门口。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赶紧跳开两步,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说:“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 焚和做了坏事,想要逃跑,罗参眼疾手快,鱼线一甩,“嗖!!”一声将黑烟捆住。 黑烟被鱼线拴着,不断的挣扎,罗参直接捡起地上的水瓶,将黑烟塞进了水瓶里,然后慢条条的拧上瓶盖,使劲晃了好几下。 “本座……” “休得无礼……” “别晃了,本座想吐……” 万俟林木摇摇头,谁让焚和不长眼,“泡妞”竟然还要借用自己的身体,罗三爷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子。 焚和被关在水瓶里,大家坐下来吃饭,万俟林木说:“井彦,你有没有打听到,无二派人到升官村干什么?” 井彦摇摇头,说:“我又打听了,但是没人知道,派出去的人已经走了,剩下的人都不知情,而且……我觉得无二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所以我不敢多问。” 这么小一个村子,无二总不能派人去定制棺材吧? 大家要在火车上过夜,第二天就能到地方,天黑下来,因为没什么娱乐项目,大家就直接睡觉了,正好养精蓄锐,明天还要坐车进村子。 井彦躺下来,将耳机塞在耳朵里,瞥了一眼小桌,水瓶里黑烟还在不停的晃荡着,被关了大半天,好像想跑出来,不过井彦对焚和还是有些忌惮的,也就没有多管闲事。 他闭上眼睛,耳朵里听着舒缓的音乐声,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境中一片黑暗,身边是嘈杂的大喊声。 “实验成功了!” “剥离成功了!” “两颗心脏,终于被切开了!” 井彦感觉身体被桎梏住了,手脚冰凉,好像套着铁铐,像鱼肉一样,被绑在砧板上,等待着宰割。 一股冰凉窜上他的头顶…… “快追!快追!试验品跑了!” “抓活的!” “要活的!” 井彦在黑暗中狂奔着,感觉很累,但是身后有人在追他,不停的嘶吼着,求生欲让井彦撑着疲惫的身体,不停的往前奔跑,狂奔在黑暗之中。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扇门。 井彦快速冲过去,猛地推开大门。 轰隆—— 黑暗的大门被推开,一瞬间,里面泄露出音乐的声音,舒缓的音乐,柔和的灯光。 井彦一跑进去,身后的门瞬间消失了,他身上穿着练舞服,站在空旷的练功房中,实验、厮杀都好像做梦一样。 井彦站在镜子前,心里都是疑问,慢慢的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在这时候,“唰——”,身后突然冒出一股黑烟,瞬间席卷井彦,井彦被黑烟冲撞,直接倒在地上,但是不疼。 做梦。 一定是在做梦。 井彦想要挣扎,那黑烟却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一张大网,牢牢将他束缚住,一个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白日里本座没能检查,如今来检查一番,可好?” 井彦连忙向四周去看,根本没有人,只有那团黑烟,黑烟没有任何形态,朦朦胧一片。 那黑烟一顿,似乎有些惊讶:“竟真是男子?” 井彦连忙挣扎:“走开!” 黑烟一笑,说:“本座本以为,只有漂亮的女子才能让本座兴奋,原来……漂亮的男子也不赖。” 阳光,伴随着嘈杂的人流声,慢慢弥漫在火车的车厢里。 天亮了起来。 再有一会儿就要到达目的地。 井彦慢慢睁开眼睛,真的是做梦…… 自己竟然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春梦。 井彦吓得一下翻身坐起来,水瓶还放在小桌上,只不过已经歪倒,随着火车的震动不停地摇晃着,瓶口打开了,里面的水早就撒干净了,黑烟也不见了踪影。 万俟林木睡得迷迷糊糊,突听“咯吱”一声,是井彦太过激动,翻身跃起来,火车的床铺有些不结实,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万俟林木揉着眼睛坐起来,说:“嗯……?到站了?” 他说着,看向对面的井彦,惊讶的说:“你……弄脖子上怎么红了一块?火车上不干净,过敏么?” 井彦连忙捂住自己的脖颈,感觉有些刺辣辣的疼,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怪梦”,那黑烟团团的围着他,反复的琢磨他的脖颈,低沉的嗓音笑着说:“真漂亮,像天鹅一样,脆弱的让本座想要一口咬断它……” 井彦因为做了怪梦,难得脸上不是那么冷漠,支支吾吾的说:“我去……去洗手间。” 他说着,赶紧钻出隔间,动作有些猛,“嘶……”了一声,总觉得身体怪怪的。 井彦出去之后,罗参很快从外面进来,说:“醒了?” 万俟林木说:“到站了么?” “快了,起来吧小懒猫。”罗参已经买好了早餐,勤勤恳恳的伺候万俟林木早起。 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大家都有些疲惫,毕竟火车上条件不怎么好。 下了火车,万俟林木抻了抻筋骨,说:“嗯?糟糕了,焚和还在水瓶里关着,咱们都给忘了!不会被打扫卫生的乘务员扔进垃圾箱吧?” 罗参淡淡的说:“不用担心,早就跑出去了。” 焚和虽然是火灵,没有实体,但他可是帝俊火种的火灵,一个小小的水瓶怎么能困得住他?其实早就跑出去了,估计是去找合适的附身物件去了,毕竟焚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小白先生也说:“你担心那个老东西?肯定是吃盐吃多了咸的,没关系,让他去玩蛋吧,咱们先上车。” 来接他们的车子已经在火车站口等着了,一辆大商务车。 司机从车上下来,殷勤的弓着腰,笑着说:“白老板,您可来了!” 这司机年纪也有五十来岁,头发都花白了一半,穿这一身棕红色的对襟衣,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看起来就跟土豪一样。 小白先生认识他,给大家引荐说:“这就是棺材铺的掌柜,也姓白,叫做白大鑫。” 白大鑫是棺材铺子的掌柜,其实他不姓白,但是因为成为了棺材铺的掌柜,棺材铺又叫白家棺材铺,所以掌柜自己改了姓氏。 白大鑫十分殷勤,把小白先生供成了一尊大佛,笑着说:“老板您可来了,上车上车,我来开车,送各位进村。” 白大鑫一把年纪了,在他们这里看起来就是个长辈,却特别殷勤的主动开车。 众人上了车,白大鑫立刻开始哭穷:“老板您不知道,这几年生意真是不好做,咱们棺材铺子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出口量年年都在递减,不止如此,这棺材铺子里还……还闹鬼!” 万俟林木早就听说了,棺材铺子里闹鬼,小白先生觉得闹鬼,还不赚钱,所以才想盘出去,不然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就算是亏本儿,小白先生本打算不卖的。 万俟林木不怕这些,反而很有兴趣的问:“怎么个闹鬼?” “这位先生,您可不知道,邪乎呀!”白大鑫一说起这个,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夜里能听见女人的哭声,呜呜的,起初我们以为是风声,但不是,真真切切的,好几个伙计都听见了哭声。还有……” “有人订了棺材,取走之后却退货了,说什么棺材闹鬼,棺材里有女人的头发,开始我们以为是买家闹事儿,但是那户人家怎么说都不肯接这个棺材,就算是不退钱,也不肯要这个棺材,执意送回来,我就觉得纳闷儿了!当天晚上,怪事儿就发生了……你们猜,怎么样?” 万俟林木听得还挺投入,笑着说:“真的有女人的头发?” “嘿!”白大鑫说:“可不是嘛!?小兄弟你真的猜准了,当天晚上我又听见哭声,就出来看看情况,到了堆放棺材的仓库门口,偷偷往里一看,有什么东西从棺材板子下面冒出来,黑黝黝的,一缕一缕的……我仔细一看,嗬!!” 白大鑫突然抽了一口冷气,万俟林木天生没有恐惧感,所以压根儿没觉得怎么样,倒是小白先生“啊!”的大喊一声,吓得差点钻进温石衣怀里。 温石衣笑了笑,搂着小白先生的腰,说:“别一惊一乍的,再吓坏咱家宝宝,以后跟你一样咋呼,岂不是糟糕了?” 小白先生气的直磨牙。 白大鑫继续说:“头发!女人的头发,一股股的从棺材板儿下面冒出来,像是海水一样,源源不断,弥补了整个仓库,我当时吓毁了,想要逃跑,那头发突然撞开门,直接缠住了我的脖子,我当时又害怕,又喘不过气儿,登时就晕过去了,还是第二天一大早,伙计发现的我,说我脸色发青,躺在院子的地上,仓库开着门,棺材板儿翻着,我们壮着胆子往那古怪的棺材里一看……空荡荡的,又什么都没有了!” 白大鑫说:“你说邪性不邪性?!太邪性了!从那之后,只要太阳一下山,大家都不敢去库房,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咱们棺材铺子里的伙计都少了……您说说,以前棺材铺子就是,不怎么光鲜,大家都觉得不吉利,所以伙计本就不好招过来,也就是因为咱们升官村都是搞这个的,也算是站了天时地利人和,到如今闹鬼,那些伙计全都跑到其他铺子去了,就算给的钱再多,也不敢留在在这里等死哎!得亏是白老板想要把铺子盘出去,也有这种冤大头打算接手。” 小白先生听他说“冤大头”,可算是想起来了,说:“要收铺子的人,到了么?” 白大鑫笑着说:“到了到了,那位老板今儿一早,已经提前到了,我已经安排他在后院休息下来,就等着白老板您过去,两边谈拢,签合同呢。” 火车站是个小站,白大鑫开车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走,如果不知情的,还以为白大鑫心怀不轨,把他们打算拉到荒郊野岭埋了呢。 一路上坑坑洼洼,翻山越岭,天色黄昏的时候,可算是到了地方,一个小村子,背靠着大山,棺材木全都是从大山里砍出来。 的确依山傍水,空气清新,但是也实在太偏僻了。 就是这样的小山村,几乎不通电,家家户户门前都摆着棺材,全都是以做棺材为生,充斥着一股阴暗的气息。 房子都是土砖堆砌的,唯独一处大门户,屹立在小山村里,那就是白家了。 白家的房子相当气派,一个巨大的四合院,牌匾上一排大字——白家棺材铺。 简直就是朱门大户,放眼望去,只是白家这个房子,就占了大半个山村。 白大鑫引着众人进去,进去之后先是棺材铺,里面一排排,堆砌的全都是棺材,有一面墙就是用棺材堆的,万俟林木从没见过这么多棺材,真是相当壮观了。 再往里走,绕过铺子,后面就是主人家和伙计们住的地方,和普通的大户人家没什么区别。 白大鑫说:“请请,各位。” “真是让我好等啊,白先生。”他们刚进来,还没休息,就听到一个笑声飘过来。 众人顺着往里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 曹洺! 就是之前小白先生那个不靠谱的狐朋狗友,万俟林木他们都见过的,还打算对阿虞图谋不轨,结果被邹先生给暗搓搓的解决了。 不止如此,曹洺和井彦还有些过节,他们也相识。 井彦刚刚发现自己的身份不对劲的时候,就是曹洺找到他们学校,当着很多同学和老师的面,羞辱井彦,说井彦跑到酒吧去撩骚卖屁/股。 这次简直是冤家举头! 白大鑫立刻引荐:“这就是谈合同的老板,曹老板。” 小白先生说:“怎么是你?” 曹洺今天穿着一声黑色的西装马甲,没有穿西服外套,外面罩着一件长风衣,那种造型有点民国复古风,还真别说,金玉其表,除了脸蛋和身材,曹洺可能一无所有。 不,他还有钱! 曹洺笑起来,说:“嗨,白先生要卖铺子,我要买铺子,正好儿的买卖,还在乎是什么人买了去?就跟你吃西瓜觉得甜,会在乎是谁种的么?一个道理。” 曹洺又说:“咱们也别废话了,反正你这铺子,我也听说了,闹鬼,最近生意也不景气,不会有其他人想要买的,咱们就这么一口价,直接签了合同,大家都省事。” “谁说没有其他人想合作?” 曹洺的话刚说完,还没落地,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伴随着“骨碌碌”的声音,阿虞再熟悉不过,那是轮椅的声音。 邹先生转着轮椅,从外面进来,身上有一股风尘仆仆的感觉,脸色非常冷淡,透露着一股嘲讽,说:“曹先生哪里来的自信,别人就不会看上这间铺子?” 邹先生虽然在和曹洺说话,不过目光一直注视着人群之后的阿虞,一秒都没有挪开。 邹先生又说:“合同我都准备好了,价格空着,小白先生开个价吧,数额多少随便你填。” 他说着,真的拿出一份合同。 万俟林木眉头一跳,这邹先生真是人狠话不多,为了追阿虞跑到深山老林来,连棺材铺都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邹·递合同·先生:金额空着,爸爸您随便填。 万俟·一本正经·林木:我是被钱勾/引卖儿子的人么?儿子不卖!不过……可以入赘。 罗·自豪·? ?三:……我家木木果然有原则。 152、白家棺材铺4 小白先生眼睛登时都亮了起来, 盯着合同的目光,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 曹洺一看邹先生那财大气粗的模样, 立刻说:“小白, 咱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多少有些交情,对不对?” 曹洺开始和小白先生套近乎, 但这也要看“局势”, 温石衣这些天正在气小白先生有眼无珠,总是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不三不四的人,这个曹洺就算一个,如今又听到曹洺和小白先生套近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哼……” 温石衣淡淡的冷笑一声,似有若无, 小白先生登时汗毛倒竖, 噤若寒蝉, 真不是他怂,因为温石衣这个小蓝毛, 不,现在是小紫毛, 总是有千百种方法, 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白先生当下就反驳说:“做生意,又不是刷脸, 再者说了……咱们,也不是很熟。” 他这句话显然是说给温石衣听得,温石衣听到这里,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一些,不过也不算云开雨霁。 小白先生心里唾弃着自己,凭什么那么怕他!?真是没种! 不不…… 有种! 种就在自己肚子里! 小白先生:“……”总觉得,世界欠自己一个年度最佳悲惨人物奖…… 曹洺见他不吃这套,立刻又说:“好好,就算咱们不谈交情,这合同的事情,咱们不是事先谈好了么?就差最后签字,你不能见到有人出价高,就现场反悔吧?” 万俟林木一笑,说:“曹先生,瞧您这话说的,谈生意难道不是价高者得,谁会死乞百赖的做赔本的买卖,不是么?” 小白先生也说:“对对,咱们可没有说好,现在邹先生出钱比你多,你是不是考虑多出点?” 曹洺脸色不太好看,看样子他本想低价收购的,但是哪知道半途杀出了一个邹先生。 其实邹先生对这个棺材铺子根本没有兴趣,他的业务也不在这个范围内,只不过邹先生昨天看到阿虞离开开心墓场,心里一哆嗦,当时就让助理去查了阿虞的动向。 发现阿虞去了一个叫做升官村的地方,不止如此,曹洺也去了这个地方,还要谈什么合同。 曹洺在圈子里口碑非常差,也就是小白先生这样的“缺心眼儿”才和他做朋友,其他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再加上曹洺之前和阿虞“相过亲”,所以邹先生非常厌恶这个曹洺,一听说他们要去同一个小村子,心里就非常不舒服,于是立刻动身赶了过来。 就算棺材铺子不是他的业务范围,邹先生也不想给曹洺好脸子,必须要搅黄这笔生意才是。 曹洺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邹先生您可能不知道吧?这个棺材铺子闹鬼,所以小白先生才这么低价出售,您这身子骨……又这么大年纪,吃的消么?” 邹先生的脸色瞬间落了下来,黑的像锅底一样,曹洺瞬间戳到了他的逆鳞。 年纪大? 年纪大就是邹先生的逆鳞。 邹先生年纪确实挺大的了,看起来像是个三十来岁的成功人士,其实邹先生的真身是驺吾,那年纪可就大了去,比万俟林木大得多,万俟林木还没有制造出来的时候,驺吾已经生存在这片天地之中了。 而邹先生现在一心想要成为万俟家的“上门女婿”,“女婿”比岳父大人年纪还大,这像话么? 万俟林木的大叔叔万俟景侯是护犊子界的扛把子,知道邹先生把阿虞当做替身的事情之后,就非常的不看好邹先生,再加上邹先生年纪大,还是个瘸子,这就更更更不看好了。 因此年纪大是邹先生的逆鳞之一。 邹先生“呵”的冷笑了一声,说:“闹鬼?曹先生还是管好自己吧。” 他说着,又对小白先生说:“签合同吧。” 小白先生两眼放光,这可是敲竹杠的大好时机,而且邹先生为了面子,绝对不会和自己砍价,有钱赚为什么不赚? 小白先生说:“好,那咱们……” 他说到这里,曹洺扬声说:“等等!” 曹洺抬起手来:“我再考虑考虑,这家铺子真的很和我心意,要不然……咱们再谈谈,有事好商量不是么?我看今天也晚了,明天,明天咱们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谈一谈。”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这白家棺材铺的确很大,规模也不小,算是棺材铺子里的翘楚了,但是…… 一个棺材铺,至于这么抢手么?看起来曹洺对这个棺材铺真是爱的不行,明明已经割肉了,却还要硬着头皮和小白先生谈。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心想,难道……棺材铺子比我的坟场还赚钱? 小白先生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考虑曹洺的意见,只是心里有个小算盘,噼噼啪啪打得响亮。 如果自己再稍微拖一拖,佯装考虑曹洺的意见,那么邹先生肯定着急,一着急,岂不是给的更多? 小白先生虽然是个傻白甜,但是做生意还是会的,立刻假笑着说:“这样啊……大家远道而来,都是贵客,那今天就先休息,我让掌柜的带各位去下榻,咱们明儿个再详谈。” 曹洺松了口气,邹先生则是一眼就看出了小白先生的心思,毕竟如果要比心机,小白先生还差得远。 邹先生很冷静的说:“明天再谈也可以,钱不是问题,小白先生只管加价,我要是还口,以后在圈子里也不需要混了。” 他说着,还对曹洺冷笑了一声。 白大鑫一看这剑拔弩张的,赶紧送大家去下榻,分别送走了邹先生和曹洺,邹先生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看着阿虞。 小白先生等他们走了,就招呼着大家到主卧房来,天色正好黄昏,是吃完饭的时候,一起吃个晚饭,也能讨论讨论。 小白先生说:“这么看来,老邹真的超有诚意,我要是把铺子卖给了老邹,你们没意见吧?” 万俟林木说:“反正是你的铺子,我们能有什么意见?邹先生给的钱那么多,不要白不要。” 小白先生又看向阿虞,阿虞正在专心吃饭,他吃饭的时候特别斯文,从来不说话,吃的也很认真,只不过阿虞身材高挑瘦弱,吃的也不多,尤其是他现在身体比较特殊,没什么太多的胃口。 阿虞扒拉着白米饭,听众人没了声儿,抬起头来一看,大家正盯着自己。 阿虞就放下碗筷,说:“小白先生不用考虑我,我没有意见。” 小白先生笑起来,说:“对嘛对嘛,既然大家没有意见,明天我就狠狠的敲老邹一笔,哎呀,他看起来就超有钱。” 万俟林木把拉着饭,眼睛从碗边露出来,眨巴着大眼睛来回来去的转,说:“小白,这个棺材铺,这么赚钱么?” 小白先生挠了挠后脑勺,说:“我也是纳闷儿呢,没想到这么好卖。” 小白先生又说:“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现在棺材生意不好做,大家都环保了,谁还土葬呢?况且这个土葬也是个讲究费钱的事儿,穷人不需要棺材,富人又看不上你的棺材,出口也越来越不好走,这些年不挣几个钱,而且……你没听白大鑫说么,还闹鬼,不干净,阴气太重,我也没成想这么抢手。” 邹先生抢这棺材铺,全是为了阿虞,那曹洺为什么下这么狠得手要收棺材铺? 万俟林木咬着筷子说:“而且你母亲不是喜欢玉石么?怎么家里还开个棺材铺子?” 小白先生又挠了挠头,说:“我……我也不知道啊,这个棺材铺开了很久了,其实我以前也没听说过什么,但是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也不管生意上的事,都是我自己来弄,才发现有这么一个棺材铺,而且还是母亲名下的,如果不是这些年实在不景气,我也不想卖了它。” 众人一边说一边吃,阿虞没什么胃口,他表面看上去很洒脱,但是邹先生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心里其实有些乱糟糟的,脑海中都是邹先生的模样。 小白先生大咧咧的吃了一堆,吃完之后胃里不舒服,毕竟他现在和阿虞一样,身体也比较特殊,吃东西还不忌口,自然吃完不舒服。 小白先生哼唧着:“我感觉胃里塞塞的,心里塞塞的,不行了,我会不会死掉啊……” 万俟林木说:“出去走走吧,你肯定是吃多了。” 温石衣有些无奈,说:“走吧,我看你们这院子还挺大,转一转。” 小白先生立刻跳起来,活蹦乱跳的往外跑。 他们刚出了主卧房,就看到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原来是白大鑫。 村子里确实通电了,但是用电不是很普及,晚上黑压压的一片,白大鑫手里还提着灯笼,看起来有些落后。 白大鑫看到他们,脸色立刻变得特别惊悚,迎上来说:“老板呦!你们这黑灯瞎火的,要去哪里?千万不能出去啊!”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这才八点多,天刚黑,怎么了?” 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天色黑的也是越来越晚,八点多刚天黑,时间不算晚,一般的小学生都没有睡觉呢,更别说他们是成年人,精神头非常旺盛了。 白大鑫拍着膝盖说:“老板,不是我吓唬你们,您忘了,咱们这闹鬼!晚上天黑千万不能出门,不然会撞鬼的!伙计们就看到了好几次,上次……上次我遇到了黑头发的鬼,生生在院子里躺了一晚上,第二天冻得都高烧了,差点没去阎王爷那里报道!老板听我的,千万不能出去啊。” “闹鬼?”小白先生一笑,说:“那太好了,这里没什么夜生活,我正愁没刺激呢,咱们去找找刺激?” 小白先生好像不怕鬼,毕竟“田野”都下过了,还怕什么“鬼”么? 白大鑫见他们不信,一脸扼腕惋惜:“老板,是真的,我没有吓唬你们,千万……千万别瞎逛,会惹怒了鬼魂的!” 他说着,连滚带爬,说:“我……我先回房间了。” 白大鑫举着灯笼,速度很快往回跑,“嘭!”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四合院的天井里只剩下大家空荡荡的站着。 小白先生嗤笑:“瞧他那个怂样,还在棺材铺上班呢。” 万俟林木也不怕这个,毕竟他在开心墓场工作,每天都住在那里,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走吧。”罗参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万俟林木肩上,这里是棺材铺,阴气很重,又在山里头,的确有些凉。 小白先生一看罗参这么体贴,就撇着眼睛看温石衣,温石衣挑眉说:“看什么?想让给我你来点刺激?” 小白先生:“……”不解风情! 白大鑫说过,仓库闹鬼,天黑下来没人敢过去,还有很多伙计都亲眼所见,弄得人心惶惶的。 万俟林木说:“咱们就去仓库看看。” 棺材铺子的仓库可不只是一间,有很多间,整个四合院最里面的一进院子,西面厢房全都是仓库,一片,怎么也有七八间。 小白先生带路,大家摸黑走过去,从第一间开始,“吱呀——”推开门。 棺材铺子一进门的时候,累着一面棺材墙,什么样的棺材都有,看起来相当壮观,但是和仓库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仓库里密密麻麻堆放的都是棺材,一个落一个,一个压一个,一股木屑和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万俟林木说:“这么多棺材?” 小白先生说:“嗨,不是说了,这些年生意不好做么?都是厂房积压,怎么样,有看上的么?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你挑两个?”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你自己留着吧。” 前面还有好几间仓库,小白先生说:“这边还……”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众人转头一看,厢房最里面一间,也就是最后一间仓库,竟然是亮着灯的,而且…… 有动静。 一个人影在里面闪动着,微微的晃动着,伴随着夭曳的火光,那人影好像会飞,腾空而起,飘悠悠在空中打转。 “啊……啊啊啊啊!!!”小白先生一句话没说完,登时惨叫起来,先是小声的喊了一声,随即大嗓门扯开,就跟晨起吊嗓子似的,“吓”得万俟林木一个哆嗦! 温石衣一把捂住小白先生的嘴巴,说:“鬼嚎什么?鬼都给你嚎跑了!” 小白先生扒着温石衣的手,脸色苍白,打着抖:“你……你放屁!鬼影还在那呢!根本没有跑!跳……跳起舞来了!!” 仓库里的光线应该是火光,类似于蜡烛一类的,明明暗暗,不停的晃动着。 而那“鬼影”,真的如同小白先生所说,竟然随着蜡烛的摇曳舞动起来,不停的在空中飘然飞舞。 小白先生缩在温石衣后背:“真……真特么见鬼了。” 温石衣一笑,说:“你连我都不怕,还怕鬼?” 小白先生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好像是这么回事,温石衣可比鬼可怕多了。 万俟林木说:“什么鬼东西?去看看。” 万俟林木一点儿也不害怕,大步走过去,一个磕巴也不打,直接“啪!”一声推开房门。 火光跳动着。 “鬼魂”还在翩然起舞,因为房门被推开,有风从门外钻进来,火光突然明灭了一瞬间,“鬼魂”的舞步竟然也打了个磕巴。 阿虞眨了眨眼睛,说:“这是……?” 井彦皱眉说:“走马蜡烛?” 库房里,垒起的棺材上摆着一颗蜡烛,蜡烛不断的燃烧着,绽放出火光。 而火光的上方,有一个类似于走马灯的装置悬挂在屋顶房梁。 万俟林木见过罗参买的香薰蜡烛,就是这样的走马香薰蜡烛,蜡烛在中间燃烧,上方挂着各种装饰,因为蜡烛燃烧的火焰和气流,使挂在上方的装置不停的旋转起来,形成了走马香薰,其实和走马灯差不多原理。 他们眼前的这个走马蜡烛,就是把上面悬挂的装饰物,换成了“纸片人”,一个个铁片做的人,随着走马蜡烛的燃烧,不停的旋转起来,隔着房门的窗户,形成了群魔乱舞的假象。 大黑天的,又是在棺材铺子里,乍一看的确挺吓人的,估计没有几个贼大胆儿会进来一探究竟。 万俟林木笑着说:“不是闹鬼,怕是有人心里有鬼。” 他说着,指了指一口棺材。 棺材盖子是斜着放的,并没有盖严实,里面黑压压的,经过火光一照,看不太真切,就像是一团团的女人头发。 鬼影,女人的头发,这都和白大鑫所说的闹鬼非常吻合。 万俟林木直接伸手将那团黑压压的东西,从棺材里掏出来,扔在地上。 “我的妈!”小白先生还是吓了一跳,直接蹦到温石衣身上,两条小细腿还夹着温石衣的腰,就跟树懒一模一样。 温石衣笑了笑,看他这小胆子的模样,其实还挺受用,抱着他说:“假的,不信你看看。” 小白先生眯着眼睛,几乎不敢看,虚着眼睛去看地上黑压压的一团,颤抖地说:“假……假发!?” 的确是假发,而且还有好几顶。 “这么特么……”小白先生当时就炸毛了:“骗人的?!唬人的!?谁在我的地盘玩这种鬼把戏!?他妈的,老子非弄死……”他! 小白先生一边说,一边觉得很丢人,立刻从温石衣身上跳下来,对着假发狠狠踩了好几脚,然后又去拽悬在房顶上,还在旋转的走马“纸片人”。 他的手刚碰到“纸片人”,话也没说完,一瞬间,那‘纸片人”的眼睛动了! 确切的说,不是眼睛,而是眼缝! 因为是走马蜡烛,上面的纸片人雕刻根本不精细,就是随随便便掏了几个大洞,当做眼睛和嘴巴。 眯眯缝的眼睛突然咧开,弯成了月牙,嘴巴也咧开,微微上翘,还露出尖锐的獠牙,笑的异常狰狞。 “啊啊啊啊——救命啊!” 小白先生立刻缩回手,一头撞进温石衣怀里,吓得差点哭出来。 温石衣也看到“纸片人”动了,赶紧一把抱住小白先生,把他拦在身后。 那“纸片人”发出“嘿嘿嘿”的笑声,还抬起手来和他们打招呼,掉在半空,忽悠忽悠的:“本座的新造型,有这么可怕么?” 小白先生吓得手舞足蹈:“说……说话了!!”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听他说“本座”两个字,登时醒悟过来,说:“焚和?” 焚和! 焚和从下火车开始,就不见踪影,肯定是跑去找东西附身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出现,还附身在了“纸片人”身上。 说真的,这场面的确有些怕人,别说是小白先生了,阿虞也吓了一跳。 焚和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说:“美人,你不怕本座?” 他说着,看向井彦。 井彦脸上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看起来相当干练冷静,淡淡的说:“鬼有什么可怕的,难道还能比人可怕?” 焚和“呵呵”笑起来,一副鬼上身的模样,用沙哑性感的嗓音,支配着“纸片人”,说:“很好,美人,你成功吸引了本座的注意力。” 万俟林木:“……”神经病啊! 井彦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屑于焚和这种调戏,抱臂冷淡的说:“我说过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男人。” “纸片人”晃来晃去,脸上的“大窟窿”因为表情扭曲到了极点,看起来异常恐怖,根本就是恐怖片的标配,声音却非常霸道总裁。 “美人,你这种话很没有说服力,咱们不是已经做过了么?你穿着黑色的舞服,还在本座怀里跳舞,妩媚极了。” 唰—— 众人的目光瞬间全都聚拢在井彦身上。 井彦一愣,冷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皲裂”,说:“你怎么……” 他说着,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颈,那地方有一个浅浅的痕迹,是昨天从怪梦中醒来就留下的,像极了吻痕。 万俟林木的眼眸快速的转动起来,他似乎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焚和笑起来,“纸片人”笑的张牙舞爪,果然像极了一个神经病! 焚和说:“怎么,美人,这么甜蜜的美梦,你都不记得了?要不要本座今晚……也入你的梦,帮你回忆一番?” 焚和用邪魅狂狷的口吻说着总裁台词,结果“哎”了一声,因为得意忘形,被蜡烛的火苗给燎了,幸亏他不是真正的“纸片人”,而是金属做的,否则立刻就要灰飞烟灭。 井彦咳嗽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脖颈,生硬的岔开话题,说:“这里显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万俟林木点点头:“不过……他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谁要装神弄鬼呢?” 罗参突然笑了一声,说:“想知道是谁做的把戏,这还不容易么?” 小白先生说:“罗三爷有办法?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老子弄死他!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抓到他草的他连爹都不认识……啊呀,你怎么又捏我!?” 温石衣眯着眼睛,说:“本事大了,你想草谁?” 小白先生很没骨气的说:“我……我就那么一说……”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好办法?” 罗参笑了笑,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说:“不如将计就计,咱们手里可有一张‘王牌’。” “王牌?”万俟林木有些奇怪。 罗参说:“当然是焚和。” “装神弄鬼的人,”罗参解释说:“肯定坚信棺材铺里没有鬼,蜡烛的燃烧时间是有限制的,他必然要来更换蜡烛,如果他亲眼看到自己布置的鬼魂诈尸,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万俟林木一听,瞬间露出坏笑,说:“这个将计就计,我喜欢……” 第二天小白先生病了,据说是给吓坏了,因为棺材铺子闹鬼,亲眼看到了上吊鬼和长头发的女鬼,所以不能谈生意了,需要推迟。 天色黑压压,八点之后天就黑透了,因为老板都亲眼看到了闹鬼,棺材铺子里更没人走动,吃了饭大家就全都藏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前院偷偷摸摸的往后走,走进了最后一进院落,径直往西面厢房而去。 动作鬼鬼祟祟,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 吱呀—— 黑影推开最后一间仓库的房门,直接走进去,熟门熟路的掏出一只蜡烛,然后将蜡烛点燃起来,替换之前已经燃烧殆尽的蜡烛。 他把蜡烛“残骸”收拾起来,摆好蜡烛,调整起走马蜡烛的“纸片人”。 就在他调整“纸片人”的时候…… “本座的身体,岂是你这种肮脏蝼蚁,可以触碰的?” 耳边突然响起沙哑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严,回荡在满是棺材的仓库里。 黑影吓得“啊!!”一声惨叫,定眼一看,原来是他手中正在调整的“纸片人”,突然活了! “纸片人”做工粗糙的眼睛咧开,嘴巴不断张合着,朝着他发出喋喋的笑声,还突然压低头,瞬间贴近黑影。 “啊——!!”黑影“嘭”的绊倒在地上,直接撞翻了棺材上的蜡烛,蜡烛掉在地上,“呼——”整个仓库突然昏暗下来。 “救——救命啊!!” “闹鬼了!” “闹鬼啊!!!” 黑影从地上爬起来就跑,手脚并用,疯狂的往外爬,“嘭!!”一头似乎撞到什么,直接跌倒,抬头一看,眼前不再黑暗,反而明明暗暗的都是灯笼。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一张脸,藏在灯笼后面,被灯笼红色的光芒映照着,看起来就像是潜伏在深夜中的恶鬼:“大半夜鬼鬼祟祟的,白掌柜,你好啊?” 白大鑫! 那鬼鬼祟祟出入库房的,竟然是棺材铺子的掌柜,白大鑫! 小白先生立刻从后面蹦出来,说:“好啊,白大鑫!我待你不薄,你竟然装神弄鬼的吓人!?” “老……老板……”白大鑫吓得脸无人色,眼睛转了好几圈,被当场抓获,竟然还想抵赖,装傻充愣说:“老板,你说什么,我不清楚啊……我……我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哎呀,我肯定是中邪了!” 万俟林木“嗤”的一声笑出来,说:“白掌柜,你想装小白花儿,你也要长得像小白花儿,我见犹怜才行啊。” 白大鑫脸色僵硬,硬着头皮说:“我……我真的是中邪了,好像……好像鬼上身,对对,我刚才肯定是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纸片人又“喋喋”笑起来,从众人背后慢慢探出头来,两只窟窿眼睛凝视着白大鑫,沙哑的说:“虽然本座附身也是有要求的,但是既然有人这么恳求被附身,本座勉为其难,成全你一次……” “啊啊啊啊——”白大鑫尖叫起来:“鬼!鬼!!救命——救命,快救救我!” 万俟林木不紧不慢的说:“如果你不如实招来,鬼要附身你,我们也没办法。” “我说!!我说!!” 白大鑫简直是没骨气的典范,立刻改口,还直接给吓尿了。 万俟林木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那就快说,为什么装神弄鬼?” 白大鑫颤巍巍,不敢抬头,哆嗦着说:“都是……都是曹洺指挥我的!” 曹洺? 阿虞说:“就是那个想要收购棺材铺的曹先生?” “对对对!”白大鑫点头如捣蒜:“就是他!” 万俟林木皱眉说:“一个棺材铺子,至于这么装神弄鬼么?” 白大鑫见他不信,吓得直哭:“祖宗!是真的!是真的!我不敢骗人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曹洺!曹洺指使我干的!” 罗参沉声说:“说具体点。” “就……”白大鑫说:“就一个多月前的事情,曹洺……曹洺突然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我……我也需要补贴家用不是么。” 万俟林木说:“他让你把棺材铺子卖给他?” 白大鑫哭丧着脸说:“哪能啊!我说到底只是个打工的,如果要卖铺子,也是老板说了算,我说了不算……他给我了一笔钱,说是让我……让我在铺子里找东西。” “找东西?” 这个结果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曹洺勾结白大鑫,竟然要在棺材铺子里找东西,找什么?这里除了棺材还有什么? 白大鑫说:“找……一张地图。” 小白先生说:“什么地图?” 白大鑫说:“我……我不知道啊!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千万信我,他就说是地图,让我去找,事成之后给我更多的钱,我就……就没管那么多,在铺子里翻箱倒柜得找,您也知道的,这个铺子平时我最大,卖铺子的话我说了不算,但是找东西,我说了是算数的,我让伙计们一起去找,但是……但是啥也没找到啊!” 小白先生也没听说过铺子里有什么地图,曹洺的要求简直匪夷所思。 白大鑫又说:“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地图,曹洺就说……就说他要这间铺子,等拿到了铺子他自己找,让我想办法,把铺子的生意搞黄,然后他再出现,把铺子买下来。” 原来如此! 一切都联系上了。 什么闹鬼,全都是白大鑫自己传出去的,他大半夜躺在天井里,第二天被伙计发现,装疯卖傻的喊有鬼,再加上这个地方本就落后偏僻,很多人全都信以为真。 白大鑫做戏还是全套,又弄了走马蜡烛,在仓库里装神弄鬼,伙计们远远一看,发现有鬼魂在棺材上跳舞,吓得是魂飞魄散,深信不疑。 白大鑫哆嗦着说:“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曹洺他……他说只要事情成了,给我收购铺子五成的回扣!我……我一时贪心,就……就答应了。” 五成! 万俟林木说:“这个曹洺,出手这么大方?他明显在做亏本的买卖啊,到底是什么地图?” 白大鑫根本不知道地图的事情,他只是被利益驱使,所以和曹洺合伙而已。 小白先生百思不得其解,说:“对了,我打电话问问那个老不死的。” 小白先生口中的老不死,自然是他老爸了。 他说着拿出手机,给自己老爸打电话,自从上次大家从戈壁回来,小白先生的父亲意识到自己差点魔怔,差点害死了儿子之后,也就不再玩失踪,踏踏实实的开始养老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小白先生说:“老不死啊,我问你个事儿。” 万俟林木:“……” 小白先生很快挂了电话,万俟林木说:“怎么样?你父亲知道么?” 小白先生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母亲有这家铺子,每隔几个月,母亲就会来这家铺子住上几天,不过从来没说是干什么用的。” 小白先生的父亲家里有钱,妻子想要做生意,他从来不干涉,就当让妻子去玩玩,放松一下,所以根本没多管。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有蹊跷,肯定有蹊跷。” 小白先生说:“曹洺费那么大的劲儿,如果不是老邹横插一杠,现在这家铺子就是他的了,这么说,咱们还要感谢老邹呢!” 的确如此,如果没有邹先生“争风吃醋”,曹洺现在已经得手了。 提到邹先生。 “对了!”白大鑫突然一惊一乍,说:“对了对了,邹先生。” 阿虞立刻说:“这事情和邹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邹先生和曹洺也有勾结?阿虞就怕这事情和邹先生有什么关联。 白大鑫说:“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曹洺还来找我。” 白大鑫压低了声音,说:“因为邹先生突然杀出来,曹洺非常不甘心,本可以用低价收购的,现在必须要抬价……” 一抬价,给白大鑫的回扣也就多了,这可是两分钱,曹洺自然不乐意。 “曹洺找到我,说是要……要一不做二不休!”白大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让我给邹先生下毒,直接弄死他!这样棺材铺子就是曹洺的了,再没人和他争抢。” 阿虞心脏一提,说:“你给邹先生下毒了!?” 别看阿虞平日里斯斯文文的,而且身材瘦高,没什么攻击力,但他是佣兵出身,冷下脸来还是很可怕的。 白大鑫连连摇手:“我是个生意人啊!让我骗钱可以,杀人……那是万万不能的!我拒绝了,我已经拒绝了!曹洺发了好大的火儿,为此还和我闹得很不愉快,说如果邹先生买下了铺子,就揭发我,让我也不好过!但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杀人啊!”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驺吾有危险。” 他的话音刚落,突听“嘭!!!”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就是墙体坍塌的声音。 声音从前面的院落传出来,众人心头一紧,赶紧丢下白大鑫,往前面的院子跑过去。 只见院墙竟然坍塌了一块,灰土纷飞,地上都是血,哩哩啦啦的一片。 灰土之中,竟然有一个蒙着衣服,戴着兜帽,鬼鬼祟祟的男人,男人看不到脸,邹先生的轮椅倒在旁边,轱辘已经扭曲了,邹先生被那男人拖拽着,正要越过坍塌的院墙。 鬼鬼祟祟的男人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定眼一看,那男人竟然没有皮,浑身血呼啦一片。 罗参说:“是血尸。” 邹先生双腿不便,他被血尸拖拽着快速向后,手掌“唰!”的一声,从指缝间露出银亮锋利的钢片,刚要反击血尸。 就听到“先生!”,竟然是阿虞! 阿虞从后面的院落冲出来,满脸都是焦急,动作异常迅捷灵敏,犹如一头黑豹,不顾一切的冲上来。 唰…… 邹先生犹豫了一瞬间,立刻手指一缩,将钢片收回去,装作一副“无力反抗”的模样。 阿虞冲过去,“嘭!”一个横扫,直接踹在血尸身上,血尸“咯咯咯”大吼着被踹翻出去,“嘭!!”砸在坍塌的院墙废墟之中,可见阿虞的力气有多大。 阿虞扶起倒在地上的邹先生,一摸满手的血,眼睛里全是焦急,之前的故意冷淡全部灰飞烟灭,一瞬间土崩瓦解,眼眶红彤彤的,还有迷蒙的眼泪在里面打转儿,声音颤抖的说:“先生,您哪里受伤了?!哪里疼?!” 邹先生一脸万千不胜的模样,拉着阿虞的手,声音低沉温柔的说:“义父心疼,因为阿虞一直不理我。” 万俟林木:“……”老男人,段位真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近日,罗小三和焚和走得很近,经常一起探讨某些方面的心得,万俟林木有些好奇,于是……】 罗·真诚请教·? ??三:关于入梦play,我还是有点地方不明白。我进入木木的梦境之后,要怎么才能【哔——】,然后【哔——】,紧跟着【哔——哔——】呢? 焚·人生导师·和:这个问题问的特别好,证明你回去有认真的在复习,你看啊,其实应该【哔——】,然后【哔——】,紧跟着【哔——哔——】,是不是就好多了呢? 万俟·按捺杀气中·林木:……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本只想围观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离星落、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violetcat 2个;36378020、一颗少女心小豆、31994887、道长的洋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 270瓶;雨落尘埃 60瓶;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violetcat、周南、不是仓鼠是苍生 20瓶;我本只想围观 16瓶;kim晓、娜娜陈、爱吃肉的团子 10瓶;宁宝贝、wa 5瓶;道长的洋洋 3瓶;顾翛云、ferry林永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3、白家棺材铺5 心疼? 阿虞听到前面半句, 非常紧张,还以为邹先生出了什么问题, 结果听到后面半句, 瞬间脸色僵硬了起来。 邹先生虽然被血尸拖拽出去,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兵邹先生好歹真身是驺吾, 想要摆脱血尸轻而易举, 只不过看到了阿虞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所以就放弃了反抗。 阿虞脸色僵硬,想要抽身,邹先生连忙抓住阿虞的手,阿虞顿时感觉手心里蹭到了一些鲜血,还带着体温。 邹先生立刻“哼哼唧唧”的说:“阿虞……义父好像流了很多血。” 阿虞也感觉到了,邹先生流了不少血, 肯定是被血尸抓伤了, 僵硬的脸色登时紧张起来, 说:“没事的,先生, 我立刻给你包扎!” 万俟林木咂了咂嘴,这是欺负我们家阿虞比较“纯情”么?老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罗参的鱼线甩出去, 立刻将血尸捆住, 血尸没有意识,在地上不断的挣扎乱吼,白大鑫看到血尸剥掉一层皮的红色“鬼脸”, 大吼一声,吓得当场就晕了过去。 井彦脸色非常难看,说:“这血尸……” 小白先生嫌弃的说:“怎么,你还认识?别是亲戚吧?你这是要认亲么?” 温石衣盯了小白先生一眼,小白先生撇撇嘴,说:“活络一下气氛。” 井彦没有注意小白先生的调侃,皱眉说:“我还真认识这血尸,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无二最新的实验项目。” “无二?”万俟林木说:“又和他扯上了关系。” 井彦说:“无二手上有很多项目,他一直在研究怎么控制尸体,我见到很多人研究拨了皮的血尸,和这个一模一样。” 根据白大鑫的指控,曹洺从中捣鬼,制造白家棺材铺闹鬼的谣言,想要低价收购铺子,但是被邹先生横插一杠出来捣乱。 所以曹洺视邹先生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偷偷除掉邹先生,白大鑫身为帮凶,但是胆子不够,杀人的事情是不敢做的。 于是…… 万俟林木说:“曹洺想要自己动手,这血尸难道和曹洺有关系?这么说来,曹洺……难道就是无二派来升官村的人?” 井彦皱眉说:“这我不清楚,无二的打手有很多,我看那个曹洺,的确不是什么练家子,或许是跟无二合作,也说不定。” “走。”罗参说:“去找曹洺问问,就知道了。” 众人立刻赶向曹洺的房间,曹洺的房间比较靠外,众人走过去,就看到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黑洞洞一片。 万俟林木冲进去,向四周一扫,说:“跑了,没人!” 大家也冲进来,果然,房间里没有人,曹洺不知踪迹。 罗参伸手摸了摸桌上的杯子,这里是山村,山里都是树,据说山里还有瀑布,天气本就比城区凉的多,茶杯里都是热水,还冒着热气。 罗参说:“水很烫,没有走远,追。” 众人立刻从白家棺材铺出来,天色已经黑了,升官村最近总是传闹鬼的传闻,所以没什么人在外面走动,天一黑就全都回家去了。 升官村黑压压的一片,门外摆着零零星星的棺材,一片萧索,看起来就像是专门拍摄鬼片的基地一样。 众人也不知道曹洺往哪里跑了,就在这时候,突听“啊——救命!”的叫声,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小孩子,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们。 嘭——!! 那东西撞在门外的半成品棺材上,一声巨响,直接将那棺材给撞成了碎渣。 血尸! 这具血尸没有穿衣服,也没有伪装,发狂的追赶着那对母女。 母女显然没有驱赶血尸的能力,那中年妇女因为害怕,摔倒在地上,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女孩,血尸大叫着,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朝着她们冲过去。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快速摸了一下自己的耳钉,“咔嚓!”镜棺碎片变形,“嗖!”一声打出去。 “咯咯!!” 血尸直接被镜棺碎片变成的匕首打穿头部,猛地向后掠去,“嘭——哐当!!”砸在撞碎的棺材碎屑上。 “咯咯咯咯咯——” “鬼……闹鬼了!” “诈尸了!” 四面八方突然涌来尖叫声,此起彼伏,原来血尸根本不只是一具,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像要包抄这个小村子。 “这么多血尸?”万俟林木手掌一张,“唰!”打出去的镜棺匕首突然回收,直接纳回了万俟林木的掌心中。 血尸涌出来,冒着腥臭的气味,异常刺鼻,身上滴滴答答的粘液,血红色的粘液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污痕迹。 村民们根本没见过这种仗势,吓得大叫不止,血尸疯狂的扑过去,一场面一下就混乱起来。 “快救人。”万俟林木沉声说。 整个山村瞬间陷入混乱之中,大家也来不及去追曹洺了,立刻散开,各自救人。 天已经黑了,村子里本身没什么人,全都回家睡觉去了,但是血尸突然出现,很多人听到吵闹的声音,出门来看,立刻就被血尸冲进家里。 还有的血尸直接砸开房门或者窗子,扑进村民的房间里,吓得村民们连滚带爬的冲出家门。 这一冲出来,家门外面也全都是血尸。 小白先生大喊着:“我操他大爷!哪里来的这么多血粽子!” 小白先生的功夫不行,反应能力也不行,温石衣拉住他,将人护在身后,说:“别离开我。” “放、放心吧!”小白先生紧紧抓着温石衣的袖口,像是吊死鬼一样,怎么也不松手,说:“我又不傻!” “救命——救命啊!” “我的孙儿!!!” 一个老者大哭着,踉跄的冲向血尸,罗参一看,眼睛一眯,立刻冲上前去,“唰——”鱼线在黑暗中打出一条亮光,发出轻响,直接卷过去。 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卷住那血尸脖子的一刹那,“咕咚”一声,血尸的脑袋瞬间掉在地上,桌上弹球一样“咚咚咚”弹了几下,撞在半成品棺材上,又弹开,滚到了万俟林木脚边,被万俟林木一下踢出去。 抓住小娃娃的血尸被一下割断了脑袋,与此同时,罗参一步冲过去,直接将小娃娃抄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睛,背过身去。 呲—— 血浆喷溅,罗参转身,血浆直接飞溅在了罗参的大衣上,一点儿也没有沾染在小娃娃身上。 那小娃娃因为年纪太小,一脸懵懂,被罗参捂着眼睛,还发出“咯咯”的笑声,似乎以为罗参在跟他玩。 “谢谢!谢谢谢谢!”老者快速跑过来,哆嗦着结果他的孙儿,千恩万谢。 “不必谢了,”罗参说:“快回家躲起来,不要出门。” “谢谢谢谢!”那老者又是千恩万谢,抱着小娃娃赶紧调头就跑,小娃娃还“咯咯”笑着和罗参挥手,似乎觉得特别有意思。 真别说,罗参一下割下血尸脑袋,抱着小娃娃的动作还挺苏气,无论是凌厉刚猛的动作,还是比模特还要出众的大长腿,或者一脸暖男婊的微笑,简直都苏炸天。 万俟林木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心说不是花痴的时候。 众人各自制服血尸,赶紧聚集在一起,万俟林木说:“大家受伤没有?” “没有,”小白先生说:“我还能再打十个!” 温石衣有些无奈,说:“别闪了自己腰。” 小白先生现在身体特殊,别人怀孕的时候从没像他这么亢奋,上蹿下跳的。 邹先生转着轮椅过来,脸色非常着急,说:“你们谁看到阿虞了?” “阿虞?”万俟林木说:“阿虞不是跟你在一起?” 邹先生说:“刚才太乱了,阿虞过去帮忙,我就没在看见他。” 大家连忙向四周去查看,大喊着:“阿虞?阿虞你在吗?!” 四周到处都是血污,像是刚刚被血洗过一样,地上到处都是棺材残破的碎屑,甚至还有零星的火苗燃烧着。 地上都是伏尸的血尸,乱七八糟错综复杂的躺着。 咯吱…… 突听一声轻微的响声。 “阿虞?”众人立刻走过去,还以为是阿虞。 就在这时候,“咯!!”一声怒吼,躺在地上伏尸的血尸,突然蹦了起来。 那具血尸非常高大,全身到下没有皮,血粼粼的一片,眼眶里的眼珠子掉了,脑袋还被砸瘪了一般,额头中间一个大窟窿,可不就是之前被万俟林木用镜棺匕首直接穿透头颅的那个血尸么? 血尸突然蹦起来,朝他们跑过来,众人戒备不已,刚要出手,就听那血尸竟然开口说话了…… “别动手,是本座!” 万俟林木:“……” 本座?能这么称呼自己的,只有一个人,不,他不算是人,是火灵。 “焚和?” 血尸立刻点头,说:“没错,是本座,本座刚才附身在纸片人身上,不是很方便,于是找了一个更好的躯壳。” 你确定……这是更好的躯壳? 万俟林木心里吐槽着,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他更担心阿虞,就说:“你见到阿虞了么?” 血尸也就是焚和,蹙着眉,他一动五官,脸上的血浆就滚落下来,黏糊糊的非常恶心人。 焚和说:“不只是阿虞,井彦也不见了。” “什么?” 井彦不太合群,也是第一次和他们合作,平日里话很少,存在感也很低,刚才大家一时间都没注意,井彦也不见了。 阿虞和井彦全都不见了,就在刚刚血尸出现的时候。 万俟林木说:“难道是被血尸抓走了?”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这些血尸,恐怕是声东击西用的……” 他刚说到这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四周静悄悄的,罗参的手机来电声音非常刺耳,众人立刻看向罗参,罗参把手机拿出来。 来电显示——阿虞。 “阿虞?”万俟林木说:“快接起来。” 罗参按下接通键,说:“喂?” 阿虞只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眼皮也很沉重,腹部有些绞痛,痛得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一阵阵冒冷汗。 耳边有些嘈杂,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笑着说:“啐!老子就喜欢这样儿的,上次没有得手,这次又栽在我手里,嘿嘿,这不是天意么?” 那声音非常耳熟…… 阿虞迷迷糊糊的,心里一跳……曹洺! 是曹洺!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曹洺,曹洺身边还有不少打手,都穿着统一的队服。 曹洺嘿嘿笑着,一脸不怀好意,阿虞睁开眼睛,正好和他对视在一起。 这地方荒郊野岭,是在野外,四周非常昏暗,但能看得出来,是个野外营地,好几个打手手里托着枪,戒备的盯着自己,好像阿虞一动,他们随时都会开枪。 曹洺走过来,蹲在阿虞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笑着说:“醒了?” 阿虞腹部疼痛,脑袋里也昏沉,感觉自己有些脑震荡,恶心想吐,浑身无力,被曹洺捏着下巴,发狠的甩了一下头。 曹洺冷声说:“呸,别给脸不要脸!” 他说着,要去撕扯阿虞的领口,“嘭!!!”一声巨响,旁边一个黑影突然撞过来,直接将曹洺撞了一个大跟头,跌在地上,标准的老太太钻被窝! “哎呦!!”曹洺大吼一声,撞得七荤八素,抬头一看,是井彦。 井彦被绑着双手,冷冷的盯着曹洺,眼睛里仿佛藏着刀片儿,他猛地撞开曹洺,虽然也是被绑着,但是气势一点儿也不差,护在阿虞面前。 “草他妈!”曹洺从地上爬起来,骂咧咧的说:“给脸不要脸,都已经成了阶下囚,还特么装什么清高!?好啊好啊,两个小美人,今天我就让你们俩一起陪我!” 阿虞腹部疼痛难忍,一阵阵打摆子,说不出一句话,脸色煞白一片,冷汗涔涔的往下流,井彦护在他身前,非常镇定冷静。 井彦本就是这个性格,别看他只是一个大学生,而且是学舞蹈的,但是井彦能混入无二的打手群,而且还震慑得住那些打手,说明他的确有两把刷子。 井彦冷笑一声,说:“给脸不要脸的人,是你吧?” “你……”曹洺气的冷声说:“小心我特么弄死你!只要我一开枪,别管你长的多漂亮,脑袋瓜就要开花!” 井彦十分镇定的说:“你身边的人,是无二的打手,对么?你和无二有合作,对么?他派你来白家棺材铺,找一张地图,对么?” 井彦连问三次,曹洺眼眸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狐疑。 井彦又说:“我猜的都没有错吧?你没有盘下白家棺材铺,也没有找到地图,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如今你抓了我们,想必是想要用我们要挟白家,交出你想要的地图……” “曹洺,”井彦冷笑一声,说:“你要是感动我们一根头发,你说他们还会给你地图么?” 曹洺听着井彦冷静的分析,还有嚣张的言语,气的在原地跺脚,用枪狠狠的砸着地,说:“草他妈!好!我就先拿到地图,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死!” 他说着,拿出一只手机来,是在阿虞昏迷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打开手机,按下通话键。 嘟——嘟——嘟——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罗参的嗓音非常低沉,从手机里传出来,说:“喂?” 曹洺笑起来,说:“罗三爷,知道我是谁吗?” 曹洺按了外放,看到阿虞脸色苍白,走过来,故意踹了阿虞一脚。 “嗬……” 阿虞忍着疼痛,使劲咬紧牙关,只是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立刻咬住嘴唇,不再发出声音。 邹先生从手机里听到阿虞浅浅的痛呼声,登时气的双眼发红,恶声说:“曹洺,你这个兔崽子,你敢动阿虞一根手指,我就让你百倍偿还!” 曹洺哈哈大笑起来:“别着急别着急,邹先生,你我都是生意人,干什么喊打喊杀的?我们来谈生意。” “明晚之前,”曹洺说:“找到白家棺材铺里的地图,进后山找我,如果你们耍什么花样,或者没有给我地图,那么……别怪我对这两个小美人不客气!” 曹洺的话一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邹先生气的狠狠砸了两下轮椅:“曹洺!” 万俟林木脸色也非常难看,阿虞现在身体特殊,而且阿虞表现得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灵力,只不过身手非常过硬,根本不是那些佣兵的对手。 而井彦。 井彦就更是个普通人了,这两个人被抓走,估计是曹洺的精心策划。 小白先生着急的说:“怎么办!?我家里哪来的什么地图啊,我自己都不知道!” 罗参说:“大家冷静。” 他说着,又说:“现在可以确定,曹洺是无二的人,那么他想找的地图,或许和帝俊火种有关系,也是我们要找的。” 小白先生揉着额角,抓耳挠腮,说:“别管是什么地图,我家里真的没有啊,如果有这么好的东西,我早就听说了。” 万俟林木冷静下来,说:“小白,你仔细想想,你母亲在世的时候,每个月都会来棺材铺,说明这个棺材铺很重要。” “可是……”小白先生说:“可是她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罗参说:“走,先去你母亲生前的房间看看。” 小白先生立刻引路,说:“这边。” 小白先生的母亲,生前总是来棺材铺小住几天,再加上他是东家,所以有自己的房间。 不过小白先生的母亲过世之后,她的房间也就变成了棺材铺的库房。 因为棺材铺这些年不景气,囤货越来越多,根本卖不出去,所以需要大量库房,几乎把不常用的房间全都当做了库房。 吱呀—— 天色都已经快要亮起来,众人跟着小白先生进入了库房,推开门,里面全是灰土。 小白先生说:“这里基本都是卖不出去的压箱底货,所有的老货都在这里,特别脏。” 房间里落着好多棺材,和其他库房几乎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万俟林木说:“好了,咱们开始找吧,就算是上房揭瓦,也要找出来。” 棺材数量不少,万俟林木还让大家开棺来找,工作量自然非常巨大。 如果是小白先生的母亲把地图藏了起来,必然在很隐蔽的地方,所以他们连墙角都不能放过。 万俟林木找了一身的土,呛得直咳嗽,众人从快天亮,一直找到正午,连一个库房还没有找完。 小白先生说:“快累死我了,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啊,曹洺给咱们的时间是到今天晚上,还有半天就要到点了……卧槽!!!” 他说着,突然蹦起来大喊一声,因为蹦的太猛,还抻了一下,肚子疼得不行,突然又蹲了下去。 温石衣赶紧跨过去,抱起小白先生,说:“怎么了?干什么一惊一乍,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特殊?” 小白先生捂着肚子,使劲挥手,说:“尸……尸体!” 他指着最后被打开的棺材。 这是这间库房最后一个棺材,乍一打开,里面竟然躺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穿着凤冠霞帔,一身大红嫁衣,脸上上着浓妆,小白先生看的汗毛倒竖,瞬间就给吓着了。 温石衣往棺材里一看,说:“你仔细看看,是假人!” “假……假人?”小白先生探头,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还真是假人! “妈的,谁装神弄鬼的,吓死老子了!” 棺材里躺着一具假人,应该是烧给死人用的,做工非常精细。 小白先生摆手说:“快……快盖上吧,看着怪吓人的。” “等等。”罗参突然抬起手来,制止了小白先生的动作。 他说着,走到棺材跟前,竟然伸出手,伸进棺材里,开始解那假人的衣服。 “卧槽!”小白先生震惊的说:“没想到罗三爷是个衣冠禽兽,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罗参看了小白先生一眼,说:“这假人有问题。” 众人赶紧凑过去,罗参已经解开了假人的衣服,将假人的领口拨开一些。 假人做的跟真的似的,皮肤竟然都是仿真的,拨开领口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雪白,而且还是个女人模样,大家都有些不好直视。 罗参却一脸淡定,还伸手仔细摸了摸那皮肤,看的小白先生又想骂禽兽。 “动物皮。”罗参突然说。 万俟林木说:“什么?” 罗参解释说:“不是人皮,是动物皮。” 假人是假的,皮肤还是动物皮,这看起来更奇怪。 罗参说:“搭把手,把它弄出来,我要解剖。” “呕——!!” 小白先生没忍住,罗参解剖开假人,小白先生立刻调头蹲在地上狂吐不止。 假人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器官,果然是假的。 呲呲—— 刺啦—— 嘶—— 罗参动作性小心翼翼,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一点点轻轻地将假人的皮割下来,一边割,一边剥皮,这动作非常的熟练。 罗参说:“皮上有东西,应该就是曹洺所说的地图。” 原来地图在假人的皮上,而且向内缝合了起来,怪不得别人都找不到。 小白先生看的后背发麻,说:“罗三爷,我怎么觉得你开膛剥皮的动作,那么熟练啊。” 罗参十分淡定的说:“你会做饭么?做饭多了你就会了。” 呕—— 小白先生忍住呕吐的感觉,心说再也不想吃饭了! 罗参把地图剥下来,说:“果然。” 因为一直向内缝合,保持的非常完整,是一张动物皮子,上面绘制着升官村,在升官村后山的某个地方,绘制了一个火焰标记。 “帝俊火种……”万俟林木说:“果然是帝俊火种。” 小白先生的母亲,是上一任白民的族长,其实她也在穷尽一生寻找白民的“解药”,只不过她的一生实在太短暂了…… 邹先生说:“快,立刻联系曹洺。” “等等。”罗参阻止了邹先生。 “还等什么!?”邹先生说:“曹洺在圈子里口碑非常烂,他就是个人渣,阿虞落在他手上,时间越长越不安全!” 罗参镇定地说:“阿虞是我儿子,我比你更担心他。” 邹先生似乎瞬间泄了气,没有话可说了。 罗参说:“正如你所说,曹洺是个人渣,无二也一向心狠手辣,咱们真的把地图给他,他们可能放了阿虞和井彦么?”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不可能,肯定有诈。” 小白先生说:“我有办法了!咱们弄个假的给曹洺,反正他也没见过地图,画一张差不多的不就得了。” “不行!”邹先生说:“我不能拿阿虞的生命开玩笑,万一无二见过地图,或者他获得了什么蛛丝马迹,知道我们骗他,阿虞岂不是危险了?” “那……”小白先生说:“那怎么办?” 真地图给曹洺,曹洺不一定放了阿虞和井彦,八成要撕票。 假地图给曹铭,曹洺很可能会发现他们动了手脚,到时候也是撕票。 罗参的目光轻轻一晃,说:“我有办法。” 万俟林木说:“什么办法?” 罗参的目光投射在血粼粼的焚和身上,焚和现在附身在一具血尸身上,眼珠子掉了太松,总是从眼眶里掉出来,正扶着眼珠子往眼眶里塞。 罗参说:“这件事情,焚和可以帮忙。” 焚和把眼珠子塞进去,血尸的脸狰狞笑起来:“哼!本座就知道,是本座拯救苍生的时候了。” 万俟林木:“……”虽然焚和是帝俊火种的火灵,但他…… 也是个神经病。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罗参说:“焚和可以附身在这张地图上,到时候我们就用真的地图去交易。” 这样一来,他们交易的时候就可以专心解救人质,因为曹洺绝对猜不到,地图已经长了脚,会自己跑回来。 焚和又是一笑,血浆挤得满地都是:“放心吧,正好本座已经厌倦了这具躯壳,总是到处流脓,太不卫生了。” 万俟林木:“……” 罗参联系了曹洺,告诉他已经找到了地图,可以交易。 曹洺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让他们到升官村的后山来交易,就在后山的断崖上。 后山有一处断崖,海拔不算太高,但是断崖下面是个低谷,比村子的海拔低很多,也就是说,如果掉下断崖必须死无疑。 曹洺故意在这里交易,显然是想要占据地利优势,而且他身边还带了很多打手。 万俟林木众人带着地图上山,很快就到了曹洺所说的断崖,他们一上去,就看到了曹洺。 曹洺恨不得搬个沙发坐在断崖边上,身边站着两排打手,显然他也十分忌惮万俟林木和罗参的武力,所以有备无患。 阿虞和井彦被绑着,双手绑在身后,脚上也戴着镣铐,就倒在断崖边上,只要稍微一动,便会从断崖上掉下去。 “阿虞!”邹先生一看到阿虞,脸色立刻沉下去,眼睛里似乎能冒出冰锥子。 阿虞的样子非常憔悴,倒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脸面惨白一片,嘴唇有些发青,显然是病倒了。 曹洺笑了笑,跟暴发户一样,手里还夹着一根烟,说:“别着急,你们有的是时间团聚,把地图拿出来,别搞小动作,否则……” 他说着,突然伸手使劲掐住阿虞的脖颈,将他往断崖推。 哗啦—— 石块冲出断崖,“噼啪”的滚落下去,阿虞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只要再用力一点,他就会掉下去。 但阿虞本人因为混沌,浑浑噩噩,根本无法反抗。 “阿虞!”邹先生双手狠狠抓住轮椅的扶手,“咔吧!”一声,竟然把扶手给掰断了。 曹洺松开阿虞,“啪啪”拍了两下手,身边的打手突然推出好几个箱子,然后把箱子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竟然装的是血尸。 一个箱子里堆着三四具血尸,好几个箱子罗列开了,曹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手里捏着一个鼻烟壶,不过没有扒开帽子,笑着说:“看看,我除了打手之外,还有一些‘外援’,想必你们已经领教过血尸的厉害了,不要轻举妄动。” 打手将血尸全都搬出来,血尸正在伏尸,并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普通的尸体一样。 曹洺玩耍着手里的鼻烟壶,笑着说:“地图呢?” 万俟林木将皮子拿出来,说:“在这里,我可以和你交易,把阿虞和井彦放了。” 曹洺晃着手里的鼻烟壶,轻轻摇头说:“不,万俟林木你这个人诡计多端,我不和你交易,让那个瘸子把地图送过来。” 他说着,一指邹先生。 邹先生腿脚不方便,曹洺认定他比较好欺负,自然让邹先生把地图送过去。 邹先生没有推脱,立刻说:“给我。” 万俟林木把地图交给邹先生,低声说:“小心。” 邹先生一手拿着地图,一手转着轮椅,自己慢慢过去,旁边好多打手围着他,用枪指着他,生怕邹先生搞什么小动作。 曹洺“啪!”一把将地图抢过来,展开一看,“哈哈”大笑着说:“地图!长生不老!我就要长生不老了!!” 阿虞听到曹洺的大笑声,混沌的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了被打手们围着的邹先生,挣扎着说:“先生……快跑……” “跑?!”曹洺的脸色狰狞,混淆着巨大的欣喜与贪婪:“想跑?!你们真是傻,把地图给了我,我还留着你们有什么用?!开枪,杀了他们!!” 曹洺一声令下,打手们就要开枪,然而这一切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就在这时候…… “呼——” 曹洺手中的地图竟然突然动了起来,无风自动! 焚和附身在地图上,猛地掠起,“啪!!”直接呼在了曹洺的脸上。 曹洺眼前一黑,皮子紧紧裹着他的脸面,包括口鼻,不只是看不清楚,而且无法呼吸。 “唔唔唔!!!”曹洺吓得惨叫起来,使劲挥舞着双手,手中的鼻烟壶“啪嚓!”掉在上,摔了个粉碎。 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儿飘散出来。 咯—— 咯咯咯! 咯咯—— 随着那股脂粉味儿,伏尸的血尸就好像被触动了什么机括,突然暴躁了起来,“唰!”睁开双眼,而且不分敌我,就近撕咬了起来。 “救命——” 打手惨叫起来,那些血尸距离打手最近,打手猝不及防,被直接砸倒在地,狰狞的大叫起来。 “起尸了!!!” “他妈的快开枪——” “打死这些怪物!!” 四周一片混乱,枪声,粽子的怒吼声,慌乱的交织成一片,曹洺又被焚和糊着脸,什么也看不清楚。 邹先生立刻转着轮椅过去,拉住阿虞,将人从悬崖边上拽过来。 其他人也快速冲过去,万俟林木拽起井彦,也把他从悬崖边上拽过来。 井彦立刻大喊一声:“当心!!” 是血尸! 血尸冲过来,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使劲一带,将人搂在怀里往后连退好几步。 血尸扑过去,蹭着万俟林木冲过去,没有扑倒万俟林木,竟然扑到了后面的曹洺。 曹洺什么也看不见,“咚!!”倒在地上,脸上还糊着焚和这张地图,只觉得腹部“噗——”一声,一阵麻木,然后是温热的感觉,鲜血喷涌一样流出来。 竟然是血尸一把将他的肠子给掏了出来! 曹洺一声大叫都没有,“呼——”,被掏了肠子之后,直接被血尸撞下了悬崖,消失不见了。 万俟林木大喊着:“焚和,快下来!” 曹洺掉下悬崖的一瞬间,焚和从曹洺的脸上脱离下来,飘悠悠的落在悬崖边上,万俟林木赶紧抓起地图,说:“快走!” 打手们还在和血尸做斗争,那些血尸突然疯狂起来,根本不分敌我,大家立刻趁着这个好时机撤退。 众人一路快跑,冲向昏暗的树林,天色非常黑,众人跑的呼哧带喘,万俟林木抬头一看,说:“这不是下山的路啊,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小白先生跑的只想干呕,说:“我也没进过后山啊,刚才怕那些血尸追过来,我都没注意,这是哪里啊?” 邹先生声音沙哑的说:“别管这些,快来看看阿虞!” 阿虞躺在邹先生怀里,闭着眼睛,嘴唇发青,脸色却从苍白变得有些红。 罗参试了一下阿虞的额头温度,说:“阿虞体质太弱,发烧了。” 温石衣把背包摘下来,说:“我带了物资,就怕有个万一,果然有用。” 他拿出水和药来,邹先生赶紧喂阿虞吃下去,阿虞混混沌沌的,迷迷糊糊吃了药,倒头又睡了过去。 井彦的身体素质相对好一些,而且他也没有怀孕,说:“肯定是受凉了,我们一直在山里呆着。” 邹先生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阿虞身上,将人抱在怀里,还给他搓着掌心,说:“没事,睡一下……阿虞,睡一下就不难受了。” “嘘……”罗参突然抬起手来,食指贴着自己的嘴唇,轻声说:“有声音。” 血尸? 还是打手?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很可能是后面的血尸或者打手追上来了。 啪! 一只手突然从草丛伸出来! 染着血,好像是一只男人的手…… 那手指扒着草丛,慢慢的往外爬,手腕上竟然还戴着一块天价手表,伸出来的手腕露出一截白衬衫和西装袖口。 “曹洺?!”万俟林木认得那添天价腕表,还有西装的颜色,是曹洺无疑了。 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还活着? 男人从草丛里爬出来,浑身都是血,“咕嘟——”腹部有个大洞,肠子发出一声粘腻的声音,竟然从里面淌了出来。 曹洺手脚有些不协调,晃晃悠悠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捞住自己往下流的肠子,看到戒备的众人,立刻说:“是我……是本座……”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焚和!?” 不是曹洺。 曹洺已经死了,竟然是焚和。 怪不得地图一直老老实实,也不动,原来焚和早就从地图上脱离了出去,竟然附身在了曹洺身上。 焚和支配着曹洺的躯壳,还有些不协调,把肠子往肚子塞,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具躯壳,本座觉得还不错……就是这肠子总是流,罗三爷,劳烦你帮本座缝一缝。” 作者有话要说:  【? ?剧场】 【让我们来采访一下焚·角色扮演·和先生】 焚·蛇精病攻·和:本座戏路比较广,只要导演有要求,什么纸片人、地图、水瓶、丧尸,本座都能信手拈来,分分钟入戏。 井·女装受·彦:导演,我要求删减这个神经病的戏份,最好全删干净。 焚和:不可能,我和资本方罗三爷是交心的好朋友,今天还要和罗三爷继续深入讨论入梦play的精髓。 罗小三:《入梦play精髓题库大全》这道题应该是选a还是选c呢? 万俟林木:…… 154、白家棺材铺6 焚和现在是曹洺的形象。 曹洺身材高大, 长得人模狗样,光看外表绝对是个年轻英俊, 事业有成的男人, 谁也看不出来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子。 不过此时此刻的曹洺…… 脸上都是挫伤,头发染着血,一缕一缕的趴在额头上, 最重要的是, 他的西装开了一个大口子,腹部漏了一个大窟窿,“肠子肚子”哗啦啦的往外流,发出粘腻的声音…… 焚和低头一看,肠子又溜出来了,连忙用手塞了塞,那模样就跟有东西从背包里漏出来, 伸手塞一塞似的。 焚和说完, 抬头看向罗参。 缝……肠子。 罗参倒是淡定, 说:“你确定……要用这具尸体?” 焚和耸了耸肩膀,他一耸肩膀, 肠子又流出来,看的众人一阵恶心, 头皮发麻, 有尤其是小白先生,感觉胃里痉挛,“呕——”一声, 捂着嘴巴想要呕吐。 也是因为小白先生现在身体特殊,他呕吐的症状本就很厉害,不像阿虞,只是食欲不太好,有些懒床想睡觉而已。 小白先生恨不得把自己的肠子也吐出来,使劲摆手,说:“快给他缝缝!太恶心了!” 罗参没有办法,说:“那你过来吧。” 焚和往众人跟前走,每走一步,恨不得就有一个器官从腔子里蹦出来,万俟林木忍无可忍的说:“你还是过去吧。” 最后还是罗参走过去,让焚和躺在地上,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医药用品,简单粗暴的给焚和缝合了一下。 毕竟这具躯壳已经是尸体了,焚和虽然是借尸还魂,尸体还是死的透透的,大约缝合起来,让外形看着体面就可以了。 焚和抱怨的说:“给本座缝的美观一些。”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说:“你就附身这具尸体了?” 焚和说:“本座觉得挺好,不然你把躯壳借我用用?” 万俟林木是没意见的,不过罗参不允许,用罗参的话说,就是严禁任何男人女人上万俟林木的身,只有自己可以上…… 反正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罗参给焚和缝伤口,焚和就掏了掏口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很多东西,手帕、香水、钱夹、化妆镜,还有鼻烟壶等等。 鼻烟壶…… 万俟林木一眼就看到了鼻烟壶,和之前曹洺拿的一模一样,当时曹洺手里拿着鼻烟壶,附身在地图上的焚和突然冲过去糊在了曹洺脸上。 曹洺什么都看不见,一不小心摔了手中的鼻烟壶,一股香味飘出来,紧跟着血尸就诈尸了,从伏尸的状态突然无差别攻击人,不管是打手还是他们。 万俟林木说:“这个鼻烟壶,肯定有些名堂,难道里面的香味儿可以控制血尸?” 罗参皱眉说:“我的确在无启族的典籍里看到过这种东西,利用香味儿可以控制尸体,有人专门研究这方面的香道,很早之前,还有这方面的香人,不过这种事情是禁术,很早之前就已经失传了,流传下来的香道,都是比较正统的香道。” 井彦说:“无二很可能在研究这个,我之前在基地里,就看到过他们捣鼓血尸,没想到这么快已经研究出来了。” 焚和并不在乎这个鼻烟壶,把鼻烟壶交给万俟林木,又开始研究曹洺口袋里其他的东西。 焚和拿着化妆镜,是折叠款式,手掌大小,还是香奈儿的化妆镜,不过镜子已经裂了,毕竟曹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人都死了,镜子能不裂开么。 焚和打开镜子,用碎裂的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还把自己泡血打缕儿的头发顺了顺,向后背起来。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很想翻个白眼,焚和要是自居神经病第二,真的没人敢自居第一了。 焚和照了镜子,似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颜值。 说实在的,焚和已经很久没有“颜值”这种东西了,他被剔除了火种之后,就变成了没有形体的火灵,没有躯壳,没有五官,后来附身在小白先生身上,用自己的灵体温养小白先生,也很久都没有重见天日了。 虽然这具尸体破烂了一点,肠子总是往外流,不过现在缝合起来,还不错。 焚和照了镜子,把镜子收好,又拿起香水来看了看,是个便携滚珠香水,曹洺活的还挺精致。 焚和打开香水,在自己手背上滚了两下,闻起来有点柠檬和青草的味道,不是很香,也不是很脂粉味儿,但是清爽的前香之后钙里钙气的,不是特别直的味道。 焚和研究了一番,笑着说:“这曹洺身上的家当还不少。” 众人正说话,就听到一阵呻/吟,原来是阿虞醒了过来。 “阿虞!阿虞?你怎么样?感觉怎么样?”邹先生非常紧张,把阿虞抱在怀里。 阿虞躺在邹先生的腿上,也就是轮椅上,稍微动了动,睁开了一丝眼睛,好像没有彻底醒过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 “先生……”阿虞盯着邹先生,眼眶瞬间红了,还有些委屈的模样,声音也软软的,和平日里那种镇定冷静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一样,缓缓地说:“我……肚子好疼。” 说完,闭上眼睛,继续昏睡了过去。 邹先生一听,立刻又紧张起来,说:“阿虞还在发烧,而且神志不清,现在必须立刻下山,山上条件太差了。” 阿虞病的很厉害,而且他现在身体特殊,担不起任何风险,万俟林木也心疼阿虞,毕竟阿虞遭罪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他有任何闪失,就说:“好,咱们现在下山。” 其他人也担心阿虞,没有任何人反驳,邹先生负责抱着阿虞,罗参推着轮椅,众人赶紧往山下去。 还没走两步…… “有人。”罗参突然顿住了脚步,皱眉说:“数量还不少。” 万俟林木说:“肯定是那些打手。” 山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如果有人,肯定是曹洺带来的那些打手,那些打手刚才非常混乱,让万俟林木他们趁机溜走了,估摸着现在已经解决了血尸,想要追赶他们。 罗参说:“这边走,不要和他们硬拼,下山要紧。” 阿虞身体虚弱,必须立刻下山,他们的确可以和那些打手硬碰硬,但是不值得,还是要分清主次。 众人立刻跟着罗参,错开那些打手,没成想又是“踏踏踏踏”的脚步声,竟然有一伙人从山下快速而上,和那些从山上而下的打手,正好来了一个前后夹击。 手电光非常亮,那群人从山下上来,人数众多,穿着统一的队服,不止如此,还背着很多行李,不用猜,绝对是打手的后援部队,已经赶过来了。 如果说刚才可以硬碰硬,那么现在完全不行了,数量实在太多,就算罗参功夫再好,但他们还有伤员。 万俟林木低声说:“怎么办?” 山上的人下来了,山下的增援正在地毯式的往上搜索,很快就能把他们搜出来,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罗参眯了眯眼睛,突然看向焚和,焚和这时候竟然还在照镜子,把自己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理着。 罗参低声说:“焚和,看了那么多脑残片,现在是磨练你演技的时候了。” 脑残片? 焚和思考了一番,点头说:“你是说电视剧。” 没错,焚和看的都是一些脑残电视剧,没什么逻辑,天凉王破的总裁剧。 罗参低声和焚和说了一句,焚和立刻点点头,随即“唰!”的站起来,摇着手大喊:“本座在这里!!快救本座!!” 本……座…… 万俟林木登时有些头疼,焚和为什么要本色出演,他就不能入戏一点儿吗? 踏踏踏——!! 焚和一喊,打手们立刻被惊动了,无论是山上的打手,还是增援的打手,立刻全都戒备的冲杀过来。 哗啦—— 瞬间将众人围在中间,打手们都配有枪,端着枪,戒备的盯着众人,说:“不许动!” “再动开枪了!” “曹总,您没事儿吧?” 显然那些人不知道曹洺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具被焚和附身的尸体,他们看到曹洺,还以为曹洺大难不死。 焚和则是说:“无碍,本座无事。” 万俟林木:“……”好担心焚和穿帮啊。 不过那些大手们并没有发现焚和的问题,只是以为曹洺受到了刺激,毕竟他浑身都是血,受了重伤,而且还掉下了山崖,大难不死,说话稍微奇怪一点儿,也是合情合理的。 焚和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指挥着那些打手说:“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反抗的直接打死!” “是,曹总!” 打手们应了一声,全都冲上去,将众人铐起来,罗参根本没有反抗,大家就被打手带走了。 打手的营地在半山腰,营地非常大,原来上山的打手并不是全部,还有一部分留在了半山腰,这么一看,少说也有一百人,数量相当可观。 罗参被押进营地,打量了一下局势,仍然没有反抗,老老实实的进了帐篷。 焚和是被打手们众星捧月,供着走进来的,进了帐篷,坐在帐篷中间的椅子上,还有打手端来了热水。 “曹总,这些人怎么办?” 焚和冷笑一声,像极了反派,说:“这些人差点就坏了本座的好事!不过幸好本座机智过人,这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里的打手显然分两拨人,一拨就是无二的人,看起来非常专业,是专业的佣兵,而另外一波人就有些业余,虽然也穿着同样的队服,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应该是曹洺自己的人,非常谄媚。 “曹总,你说得对!如果没有咱们曹总,这些人就逃跑了!” 焚和站起来,继续飙着自己尴尬的演技,说:“本座也不难为你们,只要你们肯答应与本座合作,一起寻找地图上的宝藏,本座答应你们,不但不杀你们,以后也会有你们的好处。” 一个打手说:“曹总,小心有诈,上次彦姐也想要和他们合作,结果九死一生。” 万俟林木一听,原来那个女版的井彦并没有死啊。 焚和摆手说:“不要怕,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这些人就是砧板上的肉,还能逃得出本座的五指山么?” 万俟林木:“……”西游记也看多了吧,猴哥! 不过万俟林木还是要配合的说:“合作?我看你们不是想要合作,只是想要利用我们找到地图上的墓葬,然后再卸磨杀驴吧?” 焚和“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总裁剧都不是这么演的,那演技特别尴尬,旁边一片打手都被他吓到了,立刻回头去盯着焚和,一脸“我们要不要请队医给曹总看看”的模样。 焚和笑过了,说:“即使如此,合不合作,也由不得你们,不合作现在死,合作的话……还能苟活一时,本座以为……不会有人选择现在就死吧?”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戏感都要被焚和给带跑了,咳嗽一声:“倒的确是这个道理。” 焚和说:“放心,合作的话,在找到墓葬之前,本座不会亏待你们。” 邹先生非常着急,已经没有耐心看他们演戏,试了试阿虞的额头,说:“阿虞现在病得很严重,我需要你们的队医。” 焚和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阿虞,阿虞除了发烧,似乎肚子还疼,一直在轻微的颤抖着。 焚和摆摆手,很有派头的说:“去,找队医来。” 打手有些迟疑,焚和说:“这点儿诚意,本座还是付得起的。” 打手们没看出来曹洺的不同寻常,不疑有他,出去寻找队医。 队医很快就赶来了,因为队医是跟着无二的人,因此什么世面都见过一些,看到阿虞这样子,立刻说:“应该是要临产了。” 临产? 众人登时都有些慌,队医赶紧让人准备东西,又准备了一个干净的帐篷,让人抬着阿虞进了帐篷,其他人全都在外面等着。 天色已经黑了,营地上灯火通明,众人站在帐篷外面的空场上,四周都是巡逻的打手。 罗参大体看了一眼,想要逃出去,基本没什么可能,毕竟他们还要带着行动不便的邹先生,还有没什么灵力的小白先生,何况阿虞现在昏迷不醒。 而且就算逃出去,这些打手数量这么多,也是冲着地图去的,还是要在目的地狭路相逢,得不偿失。 还不如将计就计,让焚和扮演曹洺,这样也可以利用那些打手,一路上物资充沛,人员充足,也让大家享受一下前呼后拥的待遇。 队医和阿虞在里面已经很久了,众人都有些着急,尤其是邹先生,手心里全都是汗,一言不发,蹙着眉头,脸色在营地光线的照耀下显得非常黑,黑的好像锅底一样。 “呜……” “呜呜——” 哭声。 小孩子的哭声? 众人一听,“唰!”目光全都看向帐篷,快速围上去。 “哗啦——”帐子掀开了,队医从里面走出来,和焚和交代着:“已经没事了,病患还有些虚弱,休息就可以了。” 邹先生赶紧冲进帐篷,阿虞躺在床上,脸色不是那么红了,稍微有些虚弱,正兀自沉睡着。 阿虞身边有一个“小筐子”。 小筐子里晃晃悠悠,似乎装着什么东西,一直被拱的来回晃。 咕咚! 小筐子一歪,一个白色带着绒毛,圆溜溜的东西滚了出来,正好滚到阿虞旁边。 是一只…… 小老虎! 万俟林木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小老虎趴在阿虞身边,呆头呆脑,虎头虎脑! 是一只白色的老虎,巴掌大小,就跟一只茶杯犬似的,但的确是老虎,全身是白色的皮毛,身上竟然有金色的虎斑,金色的虎斑在帐篷的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好像贴了金帛,镀了金边! 小老虎的耳朵毛茸茸,稍微有点大,耳朵的边框也是金色的,好像描了一层金线。 不止如此,小老虎的额心中间,若隐若现还有一个金色的“王”字。 小老虎的尾巴却不是老虎的模样,是一条大尾巴,比小家伙整个人身体还要长,活脱脱是布偶猫的大尾巴,跷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好像天线,因为尾巴的毛很长,白色的毛毛垂下来,扫在小家伙的头顶上。 小耳朵动了动,似乎是觉得痒,举起小爪子,使劲拨楞着自己的尾巴毛,还皱了皱眉,额心的王字稍微有些扭曲。 “唔——” 小家伙憨头憨脑的,好像不知道那尾巴是自己的,仰着头,对着尾巴奶凶奶凶的呲出小牙,小牙异常迷你,但是也尖锐无比,一口只有四颗小虎牙,其余的牙齿还没有长齐。 万俟林木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脑斧! 而且这小脑斧一出生还镶着金边,镀着金子,也太有钱了吧? 小老虎趴在阿虞旁边,好奇的睁着大眼睛,用小脑袋拱了拱阿虞。 值得一说的是,这小老虎如果不算尾巴的话,好像是二头身,脑袋特别大,看起来就像q版一样异常可爱。 小老虎拱了拱阿虞,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阿虞的脸颊,阿虞微微蹙眉,似乎觉得痒,竟然睁开了眼睛。 “阿虞!” 邹先生立刻扶着阿虞,不让他起来,说:“乖孩子,再休息一下。” 阿虞虚弱的厉害,声音像小猫一样:“这是……在哪里……” 阿虞还不知道大家已经被“抓”了,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 邹先生安抚地说:“没事,睡吧,再睡一会儿,我在呢。” 阿虞听着邹先生的声音,那么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好像在梦中一样,一定是在做梦,于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万俟林木向队医了解了一下情况,小老虎可不是“蛋生”的,生下来直接就是小老虎,所以阿虞稍微有点受罪。 这小家伙应该就是“驺吾”,和邹先生完全就是一个品种,长得像老虎,尾巴比身体要长,是象征圣贤的灵兽。 邹先生忙着照顾阿虞,就便宜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趁着小家伙不注意,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笑着说:“太可爱了,太有钱了,你们看到了没有,金闪闪的,小家伙身上的虎斑,金闪闪的,是不是真金?” 他说着,还伸手摸了摸金闪闪的虎斑,虎斑入手真的是金属感的,配合着毛茸茸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奇妙。 小家伙被万俟林木琢磨,似乎觉得很痒,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唤着,竟然被万俟林木挠的很舒服,像极了一只大猫咪。 罗参有些头疼,说:“乖,别琢磨人了,小心把小家伙琢磨坏了。” 万俟林木对小老虎简直是爱不释手,心说不愧是我大孙子! 大…… 孙…… 子…… 万俟林木想到这里,突然心里一阵打颤,这么快就有孙子了,可是自己还很年轻啊! 焚和见阿虞没事,就又开始飙戏,说:“你们就老实的呆在营地,哪里也别想跑,对了……” 焚和又说:“以防万一你们耍诈,本座还需要一个人质。”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有些奇怪,什么人质?焚和怎么突然给自己加戏?这是要玩哪一出? 就听焚和“呵呵”一笑,语气非常的总裁,指向井彦,说:“这个美人就当做人质吧,带到我的帐篷来,本座要亲自看押。” 他这么一说,身边的打手顿时起哄起来:“曹总您放心,一会儿就把这个美人儿给你带到!” “嗨!曹总说的对,必须要一个人质!” “曹总挑人质的品味一如既往这么高啊!” 井彦:“……” 原来焚和这是在“夹带私货”。 打手们给大家安排了帐篷过夜,唯独把井彦带走了。 阿虞还很虚弱,邹先生要照顾阿虞,于是小脑斧就归万俟林木了,万俟林木一脸正义的把小家伙抱走。 万俟林木和罗参一个帐篷,万俟林木抱着小老虎进来,低声说:“没想到焚和悟性还挺高,这样一来,咱们的物资补给和人手,就全都不缺了。” 罗参点点头,说:“看他们的设备这么先进,这一路上阿虞也不用受苦。” 万俟林木点点头,将小老虎举起来,抛了两个高高,小老虎一点儿也不害怕,虎头虎脑的晃着脑袋,捯饬的小爪子,嗓子里“咕噜咕噜”的,还对万俟林木笑。 万俟林木亲了一口小老虎的额头,说:“太可爱了,虽然邹先生人不怎么样,但是基因挺好啊!” 罗参有些无奈,说:“夜深了,来睡觉,别欺负小家伙。” 万俟林木说:“我这是亲亲他,怎么是欺负他?” 罗参把小家伙抱过来,放在柔软的枕头上,给他搭了一个小窝,昏暗的光线下,罗参的目光深情又温柔,嗓音低沉又性感,对万俟林木说:“你可以亲亲我,也可以欺负我,怎么样?” 万俟林木:“……”太特么苏了! 万俟林木刚要禁受不住诱惑,欺负一下罗参,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 嘟嘟—— 原来是聊天群。 ——脑残剧交流中心。 这个群是焚和建立的,非要把大家都拉进来,刚开始不是叫这个名字,后来大家建议焚和改成了这个名字,因为焚和总是在群里讨论脑残剧。 焚和:大功告成,感谢本座吧,这一路上都有打手前呼后拥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我只想问一句,井彦呢? 焚和:#笑脸# 焚和:且放心,本座会好好招待美人。 焚和正在给大家发信息,就听到了脚步声,是打手们过来了。 哗啦—— 打手掀开帐篷帘子,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曹总,那美人给你带过来了。” 焚和很有派头的点点头,说:“人带进来,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是!” 哗啦—— 于是一声,井彦被几个打手推进来,那些打手没有进来,笑嘻嘻的离开了。 井彦踉跄的进了帐篷,“咕咚!”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力气似的。 焚和有些奇怪,走过去把井彦拉起来,说:“你怎么了?难道是看到本座,连路都走不动了?” “焚……焚和……”井彦的声音很微弱,还有一丝丝软绵绵。 要知道井彦是个冷静又冷漠的人,他和阿虞的冷漠还不一样,阿虞比较内向自卑,所以平时不爱说话,而井彦是因为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喜欢独自一个人,所以才不和别人说话,他完全不自卑,关键时刻还很硬气,简单来说就是特别扎手。 此时此刻的井彦,说话却有点软绵绵,声音还特别小,跌坐在地上,垂着头。 井彦断断续续的又说:“你……你这个混蛋……” 混蛋? 焚和说:“为何要咒骂本座?” 井彦一口气似乎说不了多少个字,又缓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你……让他们,给我吃了什么……” 焚和更是奇怪了,他没让打手干什么,只是让打手把井彦带过来,不过仔细一想,的确带人的时间有点长。 而且看井彦这个反应…… 焚和蹲下来,托起井彦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井彦挣扎了一下,似乎不愿意抬头,不过力气很微弱,最终还是抬起了头来。 井彦脸上殷红一片,眼睛里氤氲着浓浓的水汽,带着一股渴望和迷惘…… 焚和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那些打手自作主张来着,估计给井彦吃了一点点奇怪的东西,助助兴。 井彦上一刻还在咒骂焚和,下一刻对上焚和那孤掠夺性的目光,心里突然有一丝痒痒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在火车上的那个怪梦。 井彦抓住焚和的袖子,稍微有些用力,一开口,嗓子里好像就在冒烟儿,低声说:“焚和……帮、帮帮我……” 焚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特殊福利,挑起唇角一笑,沙哑的说:“那……本座就不客气了。” 营地的条件非常好,万俟林木从来没有在野外露营这么舒适过。 折叠床非常柔软,还有睡袋,不过万俟林木不喜欢睡袋,感觉束手束脚,他就躺在折叠床上,盖上被子,左拥右抱。 一手搂着罗参,一手搂着小老虎,感觉齐人之福真的太享受了。 罗参见他一脸猥琐的笑容,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说:“乖,睡觉了。” 营地也不需要他们守夜,外面打手太多了,每次守夜都是两队人马,来回巡逻,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万俟林木一觉睡到大天亮,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拱自己,毛茸茸的,暖洋洋的,特别温暖,好像小太阳似的。 不止如此,还有个什么湿乎乎的东西,在自己脸上划来划去。 万俟林木稍微撩开一点眼皮,就对上了一双大眼睛。 圆溜溜,黑亮亮,还瞄着金色的眼线。 小脑斧! 原来是小老虎,小老虎被万俟林木抱在怀里,俨然成了抱枕,挣扎不开,小家伙又好动,所以在万俟林木怀里拱来拱去,还用小舌头舔万俟林木。 罗参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万俟林木和小家伙亲来亲去,立刻横插一杠,拦住万俟林木的动作,说:“该出发了,起来吧。” 经过昨天晚上的休养,小白先生活力四射,早饭就在吃鸡腿,眼看着万俟林木抱着小老虎走出来,突然有一种噎住的感觉,瞬间食不下咽。 温石衣说:“怎么了?又想吐?” 小白先生把手里的鸡腿扔在碗里,突然有点蔫蔫儿的,朔:“不是,我就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温石衣说:“什么问题?” 小白先生低声说:“那什么……真的很恐怖么?” 那什么? 温石衣奇怪的看着小白先生,小白先生又拉着万俟林木说:“我问你啊,你生孩子,也那么疼么?你看看阿虞昨天疼的那模样啊,太可怜了……不!我不要生了!” 万俟林木:“……”我怎么突然头疼? 温石衣一听都愣了,随即笑起来,说:“乖,别害怕,没事的,我的真身是坟鸟,不是胎生,是卵生。” 小白先生恍然大悟:“生蛋?生蛋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小白先生又抓起鸡腿,一边拍着自己胸口,一边咬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那……那我就当是便秘,拉了一个稍微大点的驴粪球呗!” 温石衣:“……”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赶紧抱着小老虎远离小白先生,去别的地方吃饭,影响食欲是一方面,再把小家伙给教坏了? 众人吃着饭,阿虞竟然也起来了,万俟林木见到阿虞,赶紧迎上去,把小老虎放在他怀里,说:“身体好点了没有?” 阿虞的气色看起来不过,已经退烧了,又恢复了平日的干练,说:“已经没事了。” 他从小就是佣兵,身体素质很好,又年轻,恢复力也不错,一晚上竟然已经好了大半。 邹先生转着轮椅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粥碗,说:“阿虞,怎么起来了,快回去再躺一会儿,我给你熬了粥,吃一点好消化的。” 阿虞从没见过邹先生这么温柔,昨天他迷迷糊糊还以为是自己做梦,没想到今天一早上起来,梦还是没有醒。 阿虞木木呆呆的,邹先生催促着他,说:“别着凉,快进帐篷。” 阿虞抱着小老虎,呆呆的点了点头,乖乖进了帐篷。 邹先生也想跟进去,却被罗参抬手拦了下来,罗参给万俟林木剥着鸡蛋,修长的手指,剥鸡蛋好像也成了一种艺术,莹润的鸡蛋在他手中翻滚,莫名也带起了一股苏气。 罗参淡淡的说:“即便有了孩子,承不承认你,还要看你的表现。” 邹先生听了,只是说:“放心,我是真心在意阿虞,不会让阿虞再受一点委屈的。” 焚和也算是姗姗来迟,大家吃了饭,已经在研究地图,准备出发去寻找目的地了,焚和还没有出现。 除了焚和之外,井彦也怪怪的。 天气不算特别冷,井彦竟然围了一个绒毛围巾,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 万俟林木说:“井彦,你很冷么?” 井彦眼神晃了晃,说:“稍微……稍微有点凉。” 他一开口,声音竟然无比沙哑,井彦的脸色瞬间就红了,赶紧嗽了嗽嗓子。 凭借万俟林木的直觉,他总觉得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这时候,焚和终于出现了,换了一身行头,黑色的西装,异常的总裁风,头发全都背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立体的五官。 还真别说,焚和选的躯壳不错,身材高大,要颜值有颜值,再加上焚和的总裁气场,绝配! 焚和一进来,井彦的眼神更不对劲了,故意避开他,坐在了角落。 刚一坐下来,“腾!”瞬间又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吸着气。 这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因为在场的人,基本都是有经验的人,昨天晚上,总裁和人质一定发生了什么不能具体描写的事情…… 小白先生还没心没肺的说:“井彦,你坐啊!你别站着!” 井彦:“……”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说:“小白,你应该是最了解这片地形的,地图上有个山岭,走这个山岭是最方便的,你觉得呢?” 小白先生没注意,不知道万俟林木故意岔开话题,真的认真看起地图,说:“我其实很少来这里,不过我听老辈儿说起过这个山岭,叫做……叫做鬼门岭!” “鬼门岭?”万俟林木笑起来:“还是个文艺风?” 小白先生又说:“村子里都传言,鬼门岭里有阎王,如果谁要是进去,就会被阎王收走,所以一般没人进去,那里的地势也非常复杂,因为常年没人,树木非常茂密,很容易迷路,我听说有想要上好棺材木的匠人进过鬼门岭,想要砍木材,结果……” 小白先生神神秘秘的说:“疯了!村子里的人找到他的时候,已经疯疯癫癫了!” 罗参说:“但如果要绕路这片山岭太大,我们需要走很多弯路。” 焚和说:“怕什么?咱们的器材这么齐全,还有佣兵,直接趟过去。” 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好不容易带着这么多打手,不用白不用。 吃过早饭,大家就出发了,往鬼门岭而去。 一进入鬼门岭的地界,天色瞬间暗了不少,四周树木遮天蔽日,隔绝了不少日光。 鬼门岭之所以叫鬼门岭,不只是因为闹鬼,还因为这个山岭的入口,真的有“鬼门”。 “前面就是鬼门了。” 四周环境非常昏暗,左右两边是山岭,两座高高的山岭把众人夹在中间,好像一个巨大的地狱拱门,张开大嘴,迎接他们的到来。 因为这地方远远看过去就是一座大门,而且阴森恐怖,所以村子里的人都管这里叫做鬼门岭。 万俟林木突然说:“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罗参皱了皱眉,是“沙沙”的声音,浓密的草丛不断波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会从里面随时扑出来。 小白先生吓得一下窜到了温石衣身后,阿虞则是拦在邹先生面前,戒备的压住腰间的枪。 万俟林木怀里抱着小老虎,小老虎突然躁动起来,使劲甩着大尾巴,耳朵立起来,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变成了“吼——吼……”的的吼声,真别说,虽然个头小了点,但是吼声像模像样。 “狼!!” 草丛里隐隐约约有些光芒,一个打手突然大喊起来,戒备的用枪指着草丛。 是狼! 而且是成群结队的狼,“簌簌簌”的钻出草丛,将他们围在中间,不断的锁紧包围,逼近猎物。 “大家戒备!” “抄家伙!” “不就是狼么!?咱们有家伙,打死丫的!” 打手们正说话,突听一个打手说:“你们……你们看……” 不只是围着他们的狼,仔细一看,浓密的草丛中竟然还藏着很多,大约有三十来只的模样,数量相当惊人。 狼群大家见得多了,但是从没见过这么大数量的狼群。 打手们的底气瞬间卸了下来,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吼——!!!” 万俟林木感觉到怀里小家伙不断的躁动着,随着一声怒吼,奶声奶气,奶凶奶凶的吼声突然“走调”,万俟林木手心一沉,被挤了一个踉跄。 就见到怀中可可爱爱的小脑斧突然白光一闪,伴随着巨大的吼声,震耳欲聋,天摇地动。 “轰——!!” 巴掌大的小老虎,突然膨胀了! 怪不得把万俟林木挤? ?一个踉跄,小老虎瞬间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一只体型巨大的老虎呈现在众人面前,伏在地上至少有一米八的高度,身长则更长,背上充满流线型的肌肉。 和虎头虎脑,呆头呆脑完全不沾边,一双虎目充斥着威严和暴虐,张开獠牙,发出一声低沉,震彻天地的吼声,金色的虎斑好像铠甲,在昏暗的日光下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邹·父凭子贵·先生:这年头想要嫁进豪门,真是不容易,幸亏我儿子是镀着金边出生的,深得岳父大人喜爱。 万俟·财迷眼·林木:小脑斧真好玩! 罗·虚伪微笑·小三:木木,你也可以玩玩我,我也很好玩。 小脑斧:咕噜咕噜~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2个;我本只想围观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4个;一颗少女心小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汝鄢涂钦 32瓶;卓别铃 30瓶;道长的洋洋 16瓶;一颗薄荷糖 15瓶;宁宝贝、筱茹、鸢、娜娜陈、莺鸣 10瓶;日月与卿 6瓶;テケテケ 5瓶;杨扬 3瓶;wa、ferry林永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5、白家棺材铺7 “吼——!!” 小老虎, 不,大老虎张开嘴巴, 口中瞬间长出很多獠牙, 仰着头怒吼了一声。 “嗷呜……”那些狼发出低低的叫声,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竟然有些害怕, 慢慢的向后退去。 小老虎拦在众人面前, 无比威严,一双虎目冷冷的扫视着狼群,仿佛丛林之王,天生的王者。 群狼不断后退,不敢往前,一头狼缩进草丛中,紧跟着其他的狼也向后缩进草丛里, 嗓子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很快草丛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是狼群撤退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没有了声响。 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是一场苦战,毕竟那些狼数量很多, 而且各个都非常矫健, 没想到小老虎一声怒吼,竟然把狼群给吓跑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小老虎也太厉害了吧?” 小老虎听到表扬,立刻昂起脑袋里, 似乎有些高兴,甩了甩“小尾巴”。 他是小老虎的时候,尾巴像布偶猫一样,如今他是个大老虎,尾巴粗壮的就像是铁索,摇头摆尾的时候,尾巴“呼——”甩出去。 罗参立刻说:“低头!” 众人赶紧缩头,只觉得“唰——”冷风从自己头顶削过去,如果不是罗参反应的快,大喊让众人低头,自己的脑瓜子可能…… 此时此刻已经飞了出去,旋转,跳跃,在空中飞舞…… “唔——” 小老虎似乎觉得自己做了错事,赶紧缩了缩脖子,把大尾巴夹起来,一转头…… 咚!!! 小老虎忽略了自己的体型,他现在的体型趴在地上,都和一米八八的罗参差不多高,更不用说身长了,林间树木茂密,小老虎根本没有注意,他一转头,大脑袋直接“咚!”撞在了林间的树干上。 轰——隆—— 一声巨响,树干发出“咔嚓!”的声音,竟然直接从中间裂开,“轰!”倒在地上。 众人连忙向后躲闪,合抱粗的树干,被小老虎一头撞裂,直接倒在地上,好像强力拆迁队! 小老虎一脸呆呆的盯着地上的树干,摇头晃脑,这回不是得意了,好像有点头晕,毕竟撞得这么狠。 噗—— 白光一闪,巨大的老虎突然缩水,刹那间从半空落下来。 阿虞赶紧一步冲上去,将小老虎接在怀里。 小老虎撞晕了,脑袋上顶着一颗“大枣子”,趴在阿虞怀里,特别委屈,用短短的小爪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这小老虎看起来有点憨憨的,真是白白浪费了他英武的外形…… 就在万俟林木偷笑的时候,突听“咚咚咚”的声音传来,地动山摇,四周的土地都被震得有些发酥。 小白先生说:“怎么回事,地震了吗?!咱们也太他妈倒霉了吧!” “不是地震……”罗参说:“有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这么大……”动静……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草丛中突然冒出蓝色的光芒,一双硕大的眼睛,幽幽的盯着他们,就好像海上的怪闻奇谈一样。 犹如灯塔一样的大眼珠子,在昏暗中牢牢的盯住他们。 “当心!” 罗参一声大喊,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将他扑向旁边,同时又大喊一声:“散开!!” 打手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立刻全都向四周散开,与此同时,就听到“轰!!”一声巨响,有东西从草丛里扑了出来,如果大家散开的太慢,眼下已经被砸成了肉饼,而且还是会爆浆的那种! “你们……”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怪物?!” “天……天呢……” 打手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毕竟要跟着无二做各种实验,早就不会少见多怪了,但是他们现在都目瞪口呆,一脸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从草丛中扑出来的是一个怪物,灰色的毛皮,身上竟然披着黑灰色的鳞甲,头上还戴着头盔,面部只露出两只灯塔一样大小的眼珠子,还有尖尖凸出的嘴巴。 嘴巴张开,满是獠牙,发出可怕的嘶吼声。 一头狼! 一头比刚才狼群都大无数倍的狼,身形可能和变大的小老虎差不多。 但关键还不在这里…… “怪……怪物!” 打手们端着枪,对准那头怪物,害怕的说:“它……它怎么会有三头六臂?!” 万俟林木眼前的这头狼,不只是身形巨大无比,超出一般的狼,而且竟然拥有三头六臂,三个硕大无比的脑袋,全都戴着头盔,正面一个脑袋,侧面还藏着两个脑袋,六只眼睛从不同的角度窥伺着众人。 六只爪子,四爪着地,还有两只爪子好像人类一样,举在半空之中。 “开……开枪!!!” “打死丫的!!” “快集火——” 不用别人发话,打手们已经瞄准那头巨狼,猛地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一时间开火的声音席卷着山岭,山岭上空不停回旋着激烈的开火声,伴随着巨响,山岭中的树木被击中,木屑横飞,一时间烟雾和木屑乱七八糟,交织成了一张大网,众人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要打自己人!” “瞄准再打!!” “妈的有人受伤了!” 打手们一度陷入混乱,开火的声音慢慢消停下来,“嘎啦——哗啦……”子弹壳子掉在地上,不停的滚动着,发出轻微的声音。 等烟雾散开之后…… “吼——!!” 那巨狼竟然还兀立在众人面前,它的铠甲上斑斑驳驳,稍微有些凹陷,但竟然几乎没有受伤。 “刀枪不入?!” “这怪物竟然刀枪不入!” 打手恐慌了起来,罗参皱眉说:“是铠甲的问题。” 巨狼身上的铠甲发黑,并非本身颜色,应该是常年氧化之后的颜色,这具铠甲或许是贵金属制作而成,而且看上面的纹路,非常精细贵重。 “这……”小白先生躲在温石衣后面,说:“这不会是阎王吧?村子里都传说不能进鬼门岭,因为会撞见阎王,我听人说阎王就是三头六臂!” “你家阎王还批发呢?”温石衣突然冷笑一声。 众人随着他的笑声,就听到“咚——咚咚咚——”的声音,是狼!同样的巨狼,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团团的围住他们。 不止一只,果然如同温石衣所说,简直就是批发,跳楼大甩卖,而且是打版同款! “这么多?!”万俟林木刚才还想,这么多打手,罗参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对付一头变异的狼,完全不用害怕,但是现在…… 这变异狼的数量也太多了吧? “怎么回事儿?!” 就在众人手心冒汗,被狼群包围的时候,四周突然开始弥漫起浓重的雾气。 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重,伴随着冷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着众人,没有半分钟,周围就一团白雾,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起雾了!?” “怎么回事儿!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要贸然开火,不要打到自己人!” “啊——!!” “吼——” 本就已经十分混乱,没成想这个时候竟然还起雾了,大家站的并不远,也不松散,但是雾气升上来,竟然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明明四周一片惨白,但同样伸手不见五指。 “罗参!”万俟林木听到惨叫声,连忙向四周摸索,罗参刚刚就在自己身边,但是瞬间不见了人影,根本什么也没抓到。 “这边!怪物在这边!” “在这边!” “嘭——” 打手们的声音分散在各个方向,万俟林木虽然能听得清声音,但是真的无法辨别该往哪里跑。 “啪!”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万俟林木,温热的,带着人体的温度。 同时有人大喊着:“抓到了抓到了,快跑!跟我跑!” 万俟林木被对方一拽,踉跄了两步,被对方拽着往前一路猛跑。 万俟林木虽然看不见对方,最多只能看到一只手,但是他听的清楚,这分明是小白先生的声音。 小白先生拽着他一阵猛跑,也不分东南西北,万俟林木怕他瞎跑,大喊着:“白痴你拽我去哪里!?” 小白先生稍微顿了一下,猛地站在原地,说:“诶,你不是十一啊?!” 万俟林木:“……”原来小白先生把自己当成温石衣了? 小白先生凑近过来,仔细的去看万俟林木,两个人都快贴在一起了,这才看清楚对方,小白先生说:“我以为你是十一呢!人都去哪里了?” 刚才本就混乱,小白先生拽着万俟林木一阵跑,再加上变异狼袭击了打手,打手们也不可能原地等死,也在移动,这一下子瞬间散开了。 小白先生说:“不用担心,我记得原来的路,咱们往回跑……哎呦!” 万俟林木刚想说小白先生那方位感,如今没有了焚和的温养,小白先生连运气值都没有,方位感就更是扯淡了。 万俟林木还没来得及阻止小白先生往回走,他走了两步,“咕咚!”撞到了什么东西,直接跌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 “什么他妈玩意!”小白先生骂咧咧的揉着自己的屁/股,抬头一看,雾气太浓,什么也没看到,但因为他是坐在地上的,隐约看到了地上落着一个尖锐的……爪子。 狼爪! 不是一只,一、二、三、四、五…… 六! 三头六臂的狼阎王! 小白先生一阵怔愣,“吧嗒!”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掉在了自己头顶,还顺着头发往下滑,凉丝丝,被雾气和林间的冷风一吹,更是凉飕飕的。 口水…… 狼的口水! “卧……槽!!” 小白先生一声大吼,那只三头六臂的狼阎王就在小白先生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距离,因为高大,口水滴落在了小白先生的头发上。 万俟林木心口一紧,猛地冲过去,“嘭!!”直接将小白先生扑倒在地,一刻也不停留,一把抓起小白先生,拽小鸡一样将人拖走。 “咚咚咚!”与此同时,那头狼发疯一样冲向他们,张开獠牙,满嘴粘腻的口水,顺着獠牙的缝隙滚落下来。 “快跑!”万俟林木大喊一声,这才把小白先生喊醒,两个人牟足了力气向前冲去。 “怎么办啊!”小白先生体力不好,满头冷汗,再加上他现在身体特殊,登时有些不行,一股股绞痛从腹部冒上来,席卷了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爬树!快上来!” 万俟林木灵光一晃,一般的狼都不会爬树,只有为数不多的棕狼,他们的爪子仿佛登山钉,能牢牢的抓住树干往上爬。 万俟林木一窜,他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虽然赶不上罗参那样的“牲口”,但在人群中也算是中等偏上的。 万俟林木双手一兜,动作凌厉,两腿一缩,瞬间向树干上窜去。 小白先生也学着万俟林木到的动作,快速往树上爬,不过他是“有身份”的人,从小虽然很皮,但是也不爬树,没有这方面经验。 小白先生试了试,就跟在原地做蹲起似的,万俟林木已经爬到了一半,眼看着小白先生还在跟树干缠绵,一脸恨铁不成钢,伸手下去说:“手给我!” “啪!” 万俟林木勾着一根粗壮的树枝,拉住小白先生往上拽,哪知道这么巧,那头狼阎王发现了他们,猛地冲过来,“嗷呜!”一声,张开大嘴,直接咬住了小白先生的裤子! “啊!!” 小白先生惨叫了一声,万俟林木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小白先生被咬到了。 哪知道小白先生用凄厉的嗓音大喊着:“我的裤子!!裤子……裤子撕了——” 万俟林木:“……” 林子里很凉,湿气也很大,小白先生感觉屁股后面有点凉飕飕的,是裤子被扯开了,那头狼阎王一口咬中了裤子,撕扯了一个大口子,小白先生感觉自己瞬间走光了,连内裤都报废了。 狼阎王不松口,万俟林木也不能松手,小白先生使劲蹬着腿,想要将狼阎王踹下去。 不过狼阎王除了一个脑袋之外,它还有另外两个脑袋,虽然不在一个平面,不能一起咬小白先生的裤子,但是只要小白先生一踢腿,另外两个脑袋就冲着他呲牙咧嘴。 “啊——!”小白先生差点被咬到,万俟林木一手拽着小白先生这条死狗,另外一手猛地一挥,镜棺耳钉瞬间变成匕首,“嗖——”打出去。 狼阎王反应非常快,猛地躲闪,但是并没有松开小白先生。 万俟林木大喊着:“别吼了,脱裤子!” “又……又脱裤子?!”小白先生声音打颤,他记得上次去戈壁,自己就被粽子拽的脱了裤子,怎么这次又要脱裤子! 小白先生挣扎的说:“我……我不是这么随便的……啊卧槽,脱就脱!” 上次小白先生脱裤子,他们在车子里,还有储备的衣服,现在荒郊野岭的,一旦脱了裤子,就要当暴露狂了。 小白先生是典型的作死性格,还想要为了裤子再挣扎一下,但是他一句话没说完,感觉狼牙都碰到自己了,吓得一头冷汗,二话不说,瞬间动手,把裤子一扔。 脱裤子也是熟练工种了,小白先生一缩,万俟林木感觉拽着的力气瞬间一泄,两个人差点都翻下树去。 啪! 万俟林木用力一勾,用腿勾住树枝,拉住小白先生,两个人挂在树枝上,小白先生手脚并用,爬上来,紧紧抱着树枝,就好像树懒一样。 “吼——!!” “嗷呜——嗷呜——” “呋——呋——” 狼阎王三头六臂,吼声好像三重奏,不停的怒吼着,绕着大树来回来去的转,还窜起来,不停的撞击着树干。 不过它的确不会爬树,只是跳起来一些去咬万俟林木和小白先生。 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冷汗,说:“没事吧?” 小白先生还打着哆嗦,怂到了家,摇头说:“没没没、没事。” 刺啦刺啦—— 狼阎王不停的刨着树干,蹦上来去咬他们,但是因为万俟林木爬的高,狼阎王的三个头也重,弹跳力到达了极限,根本跳不上来。 小白先生起初害怕,不过后来胆子渐渐壮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指着下面“蹦蹦跳跳”的狼阎王:“你咬我啊!你咬我啊!上来啊?怎么不上来了?”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你就别作死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作的人。” 怀着孕,竟然还这么大精神头。 小白先生说:“别害怕,有我罩着你,这怪物跳不上来的,你看,他腿短,头还大。” 小白先生指着地上的狼阎王,还嘲笑起来,结果就听到“嗖!”一声,竟然一个不稳,小白先生一声大吼,直接头朝下向下栽去。 就在这一瞬间,狼阎王反应特别快,猛地张开大嘴,向上一跃,咬向小白先生。 万俟林木吓了一跳,但是小白先生掉下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伸手去拽,已经来不及…… 踏踏踏—— 眼看着小白先生就要掉进狼嘴里,突听一阵奔跑的声音,紧跟着“嘭!!”一声。 两条人影从浓雾中冲出来,两个人动作非常整齐,从后背冲来,直接踩在跃起的狼身上,快速踏上狼头,狼脑袋被狠狠一踩,猛地向下栽去。 那两个人借力向上跃起,抓住小白先生,稳稳的落在树枝上。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松了口气,说:“井彦,焚和!” 原来是井彦和焚和,两个人从浓雾中冲出来,动作干脆利索,直接拯救了“羊入狼口”的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一阵后怕,整个人好像没骨头,倒在树枝上,也顾不得自己没穿裤子了。 井彦比较沉稳,一向干练冷静,只是说:“大家没有受伤吧?” 万俟林木摇头,说:“没事。” 焚和现在还附身在曹洺的尸体上,笑着说:“才过这么会儿,你竟然就把裤子给脱了?” 小白先生气的瞪了一眼焚和,说:“你不挤兑我会死啊,还长辈呢!” 焚和一向自诩是小白先生的长辈,毕竟他和小白先生的母亲有些渊源,但是说实在的…… 爱看总裁剧的焚和,一点儿也没有长辈的模样。 万俟林木说:“看到其他人了么?” 井彦摇头:“雾气太大了,我们也是听到了惨叫声,才顺着声音过来。” “惨叫声?”小白先生后知后觉,可能是自己刚才叫的声音太大了。 小白先生说:“要不然……我再叫两嗓子?” 万俟林木头疼欲裂,揉了揉额角,说:“你想把其他的狼阎王也都叫过来么?” 小白先生:“……” 井彦说:“现在怎么办?我们该如何和其他人汇合?” 小白先生突然说:“我有办法!” 众人自觉地没有搭理小白先生,小白先生激动的说:“我说真的!你们看啊,我有无线电!” 唰——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小白先生身上,小白先生还真的拿出了一个无线电,刚才别在腰上的。 焚和一笑,说:“裤子都没了,腰带还系着?” 果然如此,小白先生的裤子都被咬掉了,腰带还别在腰间呢,一个大大的爱马仕h标志,就跟暴发户一样。 小白先生脸上一红,说:“你们懂个屁!这是时尚,我的皮带是系在西装外面的,只是凹……凹造型!” 也亏了凹造型,小白先生把无线电别在了皮带上,所以刚才“脱裤子”的时候,无线电竟然幸存了下来。 万俟林木赶紧抢过无线电:“能听见我说话么?有人么?有人吗?” 万俟林木说了好几声,无线电里安安静静。 “刺啦——” 就在这时候,突然冒出一声杂音。 “我……刺啦——刺啦——” “啊——刺啦!呲——” “呲——开火——呲——” 无线电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非常嘈杂,惨叫的声音混合着开火的声音,但最多的是电流声,好像鬼片一样。 “怎么回事儿?”小白先生说:“接触不良么?” 井彦说:“应该不是接触不良,是磁场的问题。” “磁场?” 井彦撩开袖子,露出腕表,说:“进入鬼门岭之后,我的腕表就不走了。” 真巧了,万俟林木也带了腕表,因为罗参是制表大师的缘故,万俟林木家里有很多很多的手表,虽然万俟林木平日里不怎么戴这些东西,但是架不住值钱啊,罗参送给他,他也就戴了。 万俟林木的腕表也停了,和井彦的腕表停下来的时间差不多。 小白先生睁大了眼睛,看着井彦的腕表,突然说:“你……胳膊上好大一块吻痕啊!” 井彦撩开袖口,本是在看腕表,哪知道小白先生的关注重点这么奇葩,袖口下面的确露出了一块暧昧的吻痕。 井彦一惊,赶紧把袖子拉上。 焚和咳嗽了一声,说:“这地方的磁场很混乱,而且你们刚才观察到了没有,狼阎王的身上带有尸毒。” “尸毒?”万俟林木没有被狼阎王抓伤过,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焚和又说:“这些狼身上的铠甲,应该是经过处理的金器,长年累月所以变成了黑色,而起它们身上带有尸毒,这地方的磁场又有些古怪,你们说是为什么?” 万俟林木眯眼说:“墓葬。” 这些都证明这附近很可能掩藏着一座墓葬。 而小白先生的母亲留下来的地图,目的地就在鬼门岭后面。 万俟林木说:“很有可能,墓葬就在鬼门岭的下方,但是入口需要越过山岭。” 井彦说:“这样说来,那些三头六臂的狼阎王,或许是从墓葬里跑出来的?”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我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墓葬年久,被破坏之后产生了其他的洞口,让这些狼阎王跑了出来,墓葬或许很大,横穿鬼门岭,不然那些狼怎么能从岭外面跑到里面来,活动范围应该不会这么大。” 小白先生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嗨,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你们倒是说点实在的,咱们先现在怎么办?那头狼还在底下,又无法联络其他人。” 万俟林木沉吟了一下,说:“咱们的目的就是去寻找墓葬,如今走散了,大家肯定会往墓葬靠拢。” 小白先生说:“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从这些狼身上找到墓葬的入口,然后去墓葬和大家汇合,那你们谁懂狼语?人猿泰山?” 万俟林木:“……” 焚和突然笑了笑,说:“其实根本不需要懂狼语,你们或许听说过,狼有一种习惯,就是把猎物咬死之后,拖着猎物到自己的地盘进食。” 狼会负责喂养自己的孩子,因此狼会把猎物咬死,猎物不动之后,会咬着把猎物拖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吃。 焚和说:“我可以当诱饵,让狼把我拖回去,到时候咱们不就能找到这些狼阎王的老巢了么?” “不行!”井彦第一个否定,脸色非常难看,说:“这样太危险了,如果狼就地把你分吃了,不拖回老巢怎么办?” 万俟林木也说:“的确,虽然狼的确有这样的习性,但是……也不是所有的狼都需要喂养孩子,而且这些狼已经变异了,比普通的狼要凶残上百倍。” 焚和没当一回事儿,说:“你们忘了?本座这具身体就是死尸啊,本座脱离出来,并没有什么损失,如果尸体真的被分食了,顶多再找其他的。” 众人一时间有些迟疑,焚和的身体的确不是他自己的,可关键焚和没有自己的身体,借尸还魂也不是那么好找身体的。 众人正犹豫,焚和突然“嘭!!!”向后倒去,吓了众人一跳。 只见身体突然掉下树干,“嘭”一声一动不动,与此同时,一股黑烟冒出来,脱离了躯壳。 “嗬……”井彦下意识的抓紧树枝,尸体一掉下去,那头狼立刻扑上来,死死咬住尸体的脖颈。 不过那已经是死尸了,焚和突然脱离躯壳,尸体当然不会再动,狼阎王很快就“制服”了尸体。 井彦吓得一头冷汗,手心里都是汗水,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贴着井彦耳朵,笑着说:“怎么,心疼本座了?” 井彦后知后觉,的确是担心的要死,他连忙收拢了情绪,没有说话。 狼阎王咬住尸体的脖颈,果然,并没有立刻将食物分食,而是拖拽着食物向后,很快速离开了。 万俟林木说:“追上。” 众人也不敢追的太紧,远远的跟着,一直往前走,雾气越来越淡,能见度越来越高,四周非常荒凉,树木也减少了,耳朵里能听到“轰轰轰——”的声音。 小白先生揉着自己的耳朵,说:“坏了,我这几天肯定是没休息好,好像耳鸣了?” 万俟林木翻了一个大白眼,说:“不是耳鸣,是水流声,千真万确……别人都说一孕傻三年,诚不欺我。” 小白先生穷开心的反驳说:“我这是大智若愚,如果一孕傻三年,哈哈,你就是大傻子!” 万俟林木:“……”为什么突然有点无力反驳呢? 井彦说:“瀑布。” 水流声越来越大,怪不得小白先生说是耳鸣呢,因为比一般的水流声大很多,竟然是瀑布。 一股白色的水带从山岭上席卷而下,简直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写照,白色的水花打得稀碎,轰隆隆的咆哮着。 狼阎王拽着尸体,一直往前走,拖拽着竟然靠近了瀑布。 小白先生说:“狼不是怕水么?它要自杀么?” 很快,狼阎王就在瀑布后面消失了,万俟林木说:“走,去看看。” 众人快速往前跑去,小心翼翼的挨近瀑布,瀑布的声音实在太大了,震耳欲聋,水花飞溅,打在脸上,竟然有些生疼,这里的水量非常充足。 巨大的瀑布水流之后,霍然开朗,有个山洞! “山洞!”小白先生用怒吼的音量说:“山洞!这里竟然有个山洞!!” 万俟林木也扯着嗓子,盖过瀑布的杂音,说:“我看到了!进去看看!!” 山洞很湿滑,瀑布的水流飞溅进来,地上都是苔藓,有的地方长了很长的“大毛子”。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心想如果这后面是墓葬,开了这么大的口子,而且还这么潮湿,不尸变才怪呢。 “看,尸体在那呢!” 一进去,众人就看到了尸体,尸体脖子上有个血孔,肯定是被咬的,倒在地上。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山洞里面竟然还有很多很多的尸体,全都横七竖八的堆积在一起,好像一个巨大的“粮仓”。 万俟林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黑色的队服,应该是打手,尸体还很新鲜,也被拖拽了过来。 那尸体上还缠着一股黑色的鱼线。 万俟林木心里狠狠一跳,这是罗参的鱼线,不知道罗参是不是来过这里,或者鱼线只是缠在了尸体身上,被狼阎王拖拽到这里的。 山洞里面很深,别有洞天,一直往里走,很快就开阔起来,接上了隧道一样的空间。 果然是墓葬! 焚和立刻重新附身在尸体身上,尸体在地上不协调的扭了几下,然后歪七扭八的站起来,用手扶正自己的脖颈,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听起来还挺诡异的。 焚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是很在意,说:“我就说管用。” “你们看。”井彦指了指洞穴和墓道链接的入口。 刻痕。 而且非常新鲜,万俟林木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刻痕,说:“是无启族的标记。” 这是无启族的标志,也是罗参经常会用的标志。 刚刚刻上去的,痕迹很新,万俟林木立刻说:“罗参他们来过这里,快走。” 众人赶紧越过洞口,进入墓道。 墓道里也氤氲着一些湿气,毕竟洞口挺大的,那些狼阎王都能自由出入,湿气自然也蔓延了进来。 墙壁上有一些笔画,但是湿漉漉的,氧化很严重,受潮掉皮,只能看到小一半。 “祭祀……”焚和眯了眯眼睛,说:“一定是祭祀的场面。” 祭祀在各个部族都是大同小异的,焚和经历过这些,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冷笑了一声。 壁画损毁的非常严重,几乎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些手舞足蹈的人,其中一个人手中捧着什么东西。 小白先生说:“啥玩意啊,这里太黑了,也看不清楚,他捧的是……两个蛋蛋?”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想,果然小白先生这样的奇葩,只有温石衣能制住他,还是要以毒攻毒啊。 万俟林木仔细看了看那副壁画,说:“这是……” “心脏。” 井彦突然无声无息的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很轻,但在昏暗的墓道里掷地有声。 他们已经远离了洞口,一律残破的阳光洒进来,打亮了井彦半张脸面,另外半张脸面正好掩藏在昏暗之中,这种明暗的交织,让井彦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拼凑在一起的两极,充斥着一股对立的扭曲。 井彦的目光紧紧盯着壁画,说:“两颗心脏。” 井彦说到这里,目光突然有些混沌,突然发出“嗬——嗬——”的粗喘声,随即一句话不说,突然发足猛跑。 “喂!!井彦!” 小白先生大喊一声,井彦却像是中邪了一样,头也不回的冲进墓道,瞬间没入黑暗之中。 万俟林木说:“不好,快追!” 井彦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众人赶紧追着井彦往里跑,没跑多远,突听“咚咚咚”的声音,非常耳熟。 狼阎王! 而且是好几头,好几头狼阎王从墓道深处钻出来,眼睛仿佛探照灯,闪闪发光,紧紧盯着众人,呲牙咧嘴,怒吼着冲上来。 井彦显然还在前面,但是狼阎王实在太多了,众人根本越不过去,小白先生后退了两步,说:“怎……怎么办?” 万俟林木说:“调头跑,跑!” 众人立刻调头,快速向后面跑去。 洞口打在墓道的中间,向前向后都有空间,三个人一阵快跑,狼阎王在后面紧追不舍。 “快,这边有路!” 墓道出现了岔路口,小白先生大喊着,众人立刻拐进了岔路口。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冲进岔路后,身后的狼群“咚咚咚”天摇地动的追到路口,竟然全都停住,并没有再追过去,好像有什么分明的界限阻拦了他们。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 小白先生说:“不知道啊,快跑吧!” 咔嚓! 与此同时,就听到一声轻响,好像是触碰机关的声音。 小白先生立刻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说:“不是我。” 轰——轰隆—— 隐约的声音从岔路口的深处传来,小白先生咂咂嘴,说:“怎么那么像水流声?” 不是像! 就是水流! 巨大的水流,机关竟然启动了巨大的水流,这并非是一条岔路口,而是一条“水管”。 墓葬外面水流充沛,墓葬做了引流的装置,机关启动,水流突然奔腾而来,直接灌满了整个“管道”。 “卧槽!!”小白先生后知后觉,大喊着:“怪不得那些狼……”不进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洪水”席卷而来,直接将小白先生的大喊吞没。 万俟林木被浪头一打,登时懵了,被洪水直接兜走,心想完了完了,自己是一只猫啊,不会游泳! 溺水的感觉让他四肢发凉,巨大的水流带来巨大的推力,将万俟林木向后打去,不断吞没。 就在万俟林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哗啦——!!”一声,水流突然旋转了起来,万俟林木身边荡起巨大的波涛,一瞬间,万俟林木从溺水的窒息感中摆脱了出来。 他自己也很纳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在水中,好像和在陆地上没什么区别似的。 低头一看…… 鱼尾? 自己的双腿竟然变成了黑色的鱼尾。 波光粼粼的黑色鳞片,仿佛璀璨的黑宝石,流线型的鱼尾,带着一股魅惑和性感。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本来的老二,现在应该说是老三的瑾瑜,就是一条金鳞鲛人,自己也是有鲛人血统的。 万俟林木还是个“新手”,稍微摆了摆鱼尾,竟然快速在水流中穿梭了起来,他想去寻找小白先生和焚和。 结果却在水流中看到了一个? ?影,是罗参! 罗参也溺水了,毕竟水流太猛。 罗参脸色有些苍白,不断的往水底沉去,万俟林木快速窜过去,一把搂住罗参,“哗啦——”一声冒出水面。 冒出水面的一刹那,罗参猛烈咳嗽起来,头发湿濡向后背起,竟然有一种颓废的荷尔蒙,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轻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又磁性,说:“木木,你变成小人鱼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小三:入梦play太难了,我还在新手入门期,所以特意找作者加戏,给木木来段鱼尾play。当当当——小人鱼把门开开,我是王子。 万俟林木:……老子是财迷又不是近视,你是大灰狼吧? 罗小三:……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半截入土的铁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少女心小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路丢了谁 124瓶;不晓得叫什么 50瓶;慕容小猫 20瓶;宁宝贝 10瓶;道长的洋洋 6瓶;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星空 5瓶;wa 3瓶;ferry林永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6、白家棺材铺8 鲛人, 又称泉先。 很多古书上都有记载这种神奇的生物,《山海经》中记载鲛人国, “氐人国在建木西, 其为人人面而鱼身”。 《史记》中记载了秦始皇以鲛人油膏制成长明灯,“始皇初即位……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 上具天文, 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鲛人藏在深海之中,性情偏执,因为自上古人类的大量捕捉,鲛人越发稀少,其中以黑鳞鲛人为鲛人族中正统,世代鲛人王都拥有纯正的黑鳞血统。 万俟林木在溺水之际突然变出黑鳞, 他自己也始料未及, 不过说实在他, 他觉得什么黑鳞,虽然是鲛人一族的正统血统, 也还是瑾瑜那样的金鳞好看,金光闪闪, 俨然一只超有钱的“大金鱼”! 万俟林木抱住罗参, 猛地扎出水面。 这哪里是墓道,这分明就是一条河道,灌满了滔天巨浪, 怪不得那些狼阎王不敢进入墓道,因为它们肯定知道,这条墓道会因为触发机关而蓄水,不管是狼还是变异狼,或者是狼阎王,都是极为怕水的动物。 众人被巨大的水流一冲,全都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在这种滔天巨浪的环境下,识水性已经完全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一个浪头打过来,直接就能将人掀翻过去,水性还有个屁用! 不过万俟林木没想到,自己这只“猫”,竟然还能变出鲛人尾巴,在水底完全不需要呼吸,也不会呛水,就好像在陆地上一样。 不,更迅捷。 鱼尾一摆,凶恶的水波变成了助力,在他面前卑微无比。 万俟林木从胯/下的位置,闪烁着黑色的粼粼波光,黑色的鳞片不比烛龙鳞甲坚硬,但是细腻有光泽,一眼看上去好像是锦缎,反射着说不出来的光亮光泽,在水中璀璨生辉。 人鱼线与鱼尾流畅衔接,柔缓的曲线配合着力度,形成了一股说不出来的美感,透露着浓烈的性感。 万俟林木托着罗参,尽量让他的头露出水面,罗参醒了一瞬,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呼——!!! 巨大的水流将众人推出去,一直顺着墓道往后推。 一声巨响之后,水流竟然把众人推进了一个正方形的墓室中。 墓室是封闭的,往前没有墓门,但是水流进入墓室之后,竟然没有暴涨,反而水位慢慢下降。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原来是墓室四面的墙边,都有一个排水的孔洞,空洞的大小就好像成年人手臂粗细,水流冲进墓室之后,就从空洞排泄了出去,因此水面开始下降。 众人被一下冲进墓室,“轰!!”紧跟着连接着墓室和墓道的墓门竟然轰然下降,是一个千斤闸。 嘭! 狠狠落在地上,截断了水流。 因为没有后续灌入墓室的水流,墓室有自带排水的孔洞,水位下降的非常快。 “咳咳咳”的剧烈咳嗽声不绝于耳,水位一下降,众人终于可以呼吸,趴在潮湿的墓室地板上,不断的咳嗽起来。 罗参也呛了水,使劲咳嗽着,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湿润的头发有些凌乱,并不显的狼狈,看起来反而平添了一种湿漉漉的性感。 万俟林木拍了拍自己的脸,赶紧让自己回神,这种时候绝对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赶紧说:“大家都没事吧?” “咳咳咳——”众人仍然剧烈的咳嗽着,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没什么事。 定眼一看,除了罗参,和他们走散的温石衣、阿虞、邹先生竟然全都被水流冲了进来。 还有小老虎。 小老虎似乎有点怕水,四只小短腿趴在地上,使劲摇晃着脑袋,一条比身体还要长的大尾巴湿漉漉的,竟然是个“虚胖”,毛都瘪下去,有点可怜兮兮的翘着。 温石衣咳嗽了两声,说:“我最讨厌水了……” 温石衣是火鸟坟,自然非常讨厌水,他慢慢站起来,说:“白痴呢?你们谁看见白痴了?” 万俟林木说:“他刚才不是还……”跟着我们吗? 小白先生一直跟万俟林木他们在一起,刚才进入墓葬的时候还在,只有井彦一个人跑掉了,水流冲过来的时候,小白先生还在大喊,怎么一转眼…… “不见了?”万俟林木向四周看去,真的没有小白先生的踪影。 罗参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拿出手电,装备刚才被水流冲走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手电是防水的,轻轻一按就打开了。 四周敞亮起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墓室,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大空场一样。 手电的冷光照在众人身上,万俟林木、罗参、温石衣、阿虞、邹先生、焚和,还有就是小老虎,竟然真的没有小白先生,一转眼就不见了。 温石衣有些着急,毕竟说实在的,小白先生没什么特别技能,他这个人就是人傻钱多,以前运气好,是因为有焚和的温养,现在连运气也不见了,而且身体还不方便,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罗参因为呛水,声音还有些沙哑,说:“别着急,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万俟林木立刻说:“原路返回,刚才那扇门掉下来了,快看看这扇门能不能打开。” 他说着,想要站起来,结果…… 嘭! 竟然跌了一个大马趴。 低头一看,万俟林木有些迷茫,自己竟然还是鱼尾的状态。 黑色的鱼尾趴在地上,在手电冷光的照耀下,众人看的是一清二楚,鳞片反射着光芒,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璀璨光芒,就好像偏光。 吧嗒吧嗒! 万俟林木的鱼尾还在地上拍了两下,有些着急说:“这……这鱼尾怎么变回腿?这样我站不起来啊。” 虽然眼下情势笑不出来,不过罗参不得不说,万俟林木这个样子……还挺可爱。 而且有一种让人冲动的欲望。 万俟林木是个“变异”妖邪,但是说实在的,到底有多少重变异,万俟林木自己都说不清楚,更别说怎么控制鱼尾了。 罗参找了一块相对比较干的毛巾递给万俟林木,说:“你先擦擦,说不定水干了就能变回去。” 万俟林木觉得这有点不太靠谱,毕竟自己平时也洗澡,没见到一碰水就变成鱼尾,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依言擦着自己的尾巴。 “嗬……” 哪知道万俟林木一擦自己的尾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席卷上来,直冲头顶,嘴巴比脑袋快,直接低哼了出来。 阿虞脸色登时有些红,赶紧别过头去。 罗参则是微微一笑,在万俟领木耳边低声说:“木木,你自摸这么奔放?” 万俟林木:“……”我……要不是看小老虎还这么小,真想爆粗口啊! 小老虎一脸迷茫的趴在地上,还在抖着自己湿漉漉的毛,抬起小爪子,使劲擦着自己的脸,好像猫洗脸一样。 罗参在万俟林木炸毛之前赶紧站起身来,去检查那座千斤闸墓门,他在四周摩挲了一番,皱了皱眉。 焚和说:“怎么样?” 罗参皱眉说:“严丝合缝,机关应该在外面,是通过水力潮汐打开的,如果想打开,可能需要炸/药。” “炸/药?”温石衣说:“咱们哪偷炸/药去。” 万俟林木已经把自己尽可能的擦干净了,但是毛巾有点潮湿,地上又都是水,怎么也擦不干净,鱼尾还是鱼尾,根本没有变回双腿,只能颓丧的坐在地上。 “啪嗒啪嗒!”万俟林木拍了拍尾巴,用尾巴尖指着角落的排水孔说:“你们去看看那些排水孔可以利用么?说不定比较薄弱,咱们从那里打个盗洞。” 罗参走过去,蹲下来查看排水孔,随即摇了摇头。 罗参是个手艺人,是众人之中手艺最好的一个,他一摇头,其他人瞬间有些泄气。 不过罗参并没有站起来,仍然蹲在地上,似乎有什么发现。 万俟林木说:“有什么发现么?” 罗参说:“孔洞也有机关。” 他说着,指了指孔洞,说:“这个孔洞边缘有明显的摩擦痕迹,刚刚水流从孔洞排出去,按理来说,孔洞里应该有一些潮湿的水迹才是,但这个孔洞是干燥的,而且……里面附着着一层污泥。” 众人立刻凑过去看,果真如同罗参所说,刚刚排水的孔洞,并不湿润,反而脏兮兮的,里面蒙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罗参皱眉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孔洞后面连接的管道应该不只是一条,可能是不断变化的,刚才排水的是一条,现在已经换成了另外一条。” 万俟林木被那味道熏了一下,说:“这黑乎乎的是什么?” “血。”温石衣眯了眯眼睛,说:“是血的味道。” 温石衣是坟鸟,坟鸟的脾气都不太好,暴虐成性,闻到血的味道会非常敏感,他的眼睛有些微微发红,似乎在克制着自己。 “血?”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为什么会有干涸的血迹?” “你们看。”阿虞半跪在地上,指着墓室角落的地方,说:“这里也有血迹,非常陈旧。” 墓室方方正正,边角的地方黑乎乎的,好像死角一样藏着污泥,仔细一看,也是血迹。 不只是管道,就连墓室里也藏着血迹。 罗参眯了眯眼睛,立刻说:“这个墓室里应该有机关,大家小心。” 众人听到罗参的话,立刻戒备起来。 罗参说:“从进入洞口我就发现了,那些狼阎王只是将猎物咬死,但是并没有自己享用,而是拖入了这个墓葬,就像是准备过冬,储藏起来……还有这个墓室。” 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猎物并不是狼阎王自己要吃的,而是猎捕回来,带进墓葬,供墓主人享用的。” 万俟林木说:“那这个墓室……?” 罗参指着墓室四周的空洞说:“墓室里应该有机关,猎物的血浆会顺着管道收集进去……这个墓室,是一个大型的榨汁机。” 榨汁机?! 真亏的罗参能比喻出来,众人的脸色都有些诡异。 墓室里应该有机关,一旦触动,就会将猎物榨成汁,血液顺着空洞流进管道收集起来,等墓门打开的时候,水流冲进来,空洞后面的管道因为水力潮汐的变化,又换成了另外一个管道,把残存的血迹冲出去,清洗一遍。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这个墓主人还挺讲究?” 其他人可笑不出来,都没有万俟林木这样的冷幽默。 阿虞说:“如果是这样,我们什么也不动,没有触动机关的话,等到下一次水流冲洗墓室,说不定就可以从千斤闸后面出去了?” 邹先生笑了笑,摇摇头,说:“墓主既然这么设计墓室,机关或许不是被动触发的。” “主动?”万俟林木问。 罗参说:“应该是定时主动触发的,即使我们什么也不做,机关照样会被触发。” 咔——嚓…… 似乎要验证罗参这个手艺人的权威,一声轻响之后,墓室竟然晃动了起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钝响着,不断向下压来。 众人抬头一看! 墓顶发生了变化,竟然慢慢下压,同时平滑的墓顶突然突出无数的坠子倒刺,墓室瞬间变成了野兽的獠牙巨口,而众人都在这张大嘴之中。 獠牙一旦落下,大家肯定会被榨成汁! 万俟林木说:“这何止是榨成汁?都要变成肉泥了!” 怪不得墓室里只有血迹的污泥,偶尔有成浆的肉屑贴在墙角,却没有断胳膊断腿,因为墓顶整个压下来,骨头渣都要被碾碎。 “吼——!!” 小老虎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昂着大脑袋,对着压下来的墓顶大叫,叫声奶凶奶凶的。 阿虞赶紧把小老虎抱起来,不让他乱跑,毕竟墓顶垂下来很多坠子,一不留神就会被扎穿。 罗参脸色不变,似乎非常镇定,像四周看了一眼,突然拔步向前冲去,冲向墓室的角落。 众人不知道他干什么去,罗参跑的非常快,身高优势再加上大长腿,两三步冲到角落,仰头向上看去。 墓顶下落的不慢,众人虽然不知道罗参要干什么,还是跟着跑过去。 跑到角落抬头一看,大家瞬间有些明白了…… 这个墓葬一看就有些年代,机关常年运作,难免有些老化,墓顶不停的下落,产生摩擦,这样一来,墓顶因为摩擦,比墓室小了一圈,旁边有一圈很窄的缝隙。 罗参冲过去,眯眼说:“木木,把镜棺借我用用。” 万俟林木赶紧摸了一下耳朵,镜棺碎片转瞬变成了匕首的模样,丢给罗参。 罗参握着匕首,“啪!啪——!!”狠狠的对着落下来的墓顶敲了两下。 “啪嚓!!!”一声巨响,墓顶的石头粉碎下来,竟然被罗参敲了一个口子,虽然不大,但是能供一个人站立。 罗参立刻说:“墓顶是上一层墓室的地板,有空间,钻上去,动作快。” 他说着快速退开,让阿虞第一个钻上去。 阿虞功夫不错,而且身材高挑灵活,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一跳,他的弹跳力惊人,向上一跃,像是一直灵巧的猫一样,双手扒住粉碎的墓顶边缘,直接从一人宽的狭窄洞口钻了上去。 随即传来阿虞的声音:“真的有空间,快上来!” 墓顶还在不停的下坠,速度很快,摩擦着墓室墙壁,发出“呲——!!!”的声音。 罗参托了一把邹先生,邹先生腿脚虽然不方便,但是臂力很好,抓住墓顶边沿,再加上阿虞在上面拽他,一下也钻了上去。 焚和、温石衣很快也钻了上去。 墓顶已经压得非常低,罗参把小老虎扔上去,立刻说:“木木,快!” 万俟林木却说:“你先!你长得太高了,跟凯旋门似的,再不快就来不及了!” 罗参有一米八八的个头,身材高大,现在已经无法直起腰来,必须半蹲在地上,如果墓顶再往下压,罗参蹲着都容不下他。 万俟林木见他犹豫,就说:“快!听我的!” 罗参没再说话,立刻一窜,钻入墓顶的空洞,动作非常迅捷,好像一头猎豹。 万俟林木等他钻进去,立刻扒住墓顶的边沿,他现在是鱼尾,根本站不起来,鱼尾无法站立,用不上力气,一蹬“腿”还打滑,非常不得劲儿。 万俟林木一个打滑,“嘭!”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立刻又往上钻去。 啪!! 墓顶的“獠牙”落下来,一瞬间,罗参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万俟林木的胳膊,将人使劲往上一提。 罗参手臂上都是肌肉,猛地将人一提,肌肉愤然隆起,力气极大无比,直接将万俟林木抱了出来。 唰—— 万俟林木只觉得鱼尾被獠牙刮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猛地拉了上去。 四周一下敞亮了不少,空间也不再逼仄,罗参把万俟林木提上来,狠狠将人抱在怀里。 万俟林木还是鱼尾,坐在罗参的臂弯上,甩了甩自己被“獠牙”刮破的尾巴。 “你流血了。”罗参一眼就发现万俟林木的尾巴受伤了,轻轻摩挲了一下伤口。 只是轻微的剐蹭,万俟林木的鱼尾有黑鳞保护,虽然黑鳞看起来很柔软,像是缎子一样,但是鲛人的黑鳞其实是他们的“铠甲”。 因此万俟林木并没什么大事,只是轻微剐蹭了一下,轻微出血。 罗参轻轻摩挲着黑色的鳞片,那种感觉好像带着电流,万俟林木“啊……”,又是嘴巴比脑子快,低哼了一声,整个人都瘫软下来,鱼尾却紧紧缠住罗参的腰。 罗参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惊喜彩蛋”,他只是担心万俟林木的伤口,那些獠牙说不定会沾染尸毒,没成想万俟林木的鱼尾如此敏感。 万俟林木登时闹了一张大红脸,岔开话题说:“果……果然上面有一间墓室啊。” 上层墓室的地板,就是下层墓室的墓顶,机关启动的时候,上层的地板往下掉,下层的天花板往下压。 这个时候,他们所在的地板又开始慢慢回升。 这间墓室应该是堆放陪葬品的配室,里面并不是空荡荡的,好多名贵的名器堆放在一起,墙壁上还刻着壁画。 一层的墓道有些受潮,毕竟瀑布的水都飞溅进来,破坏了壁画,看不太清楚。 而这里的墓室完全没有受伤,壁画非常清晰。 是祭祀的场面,壁画上很多族人跪拜在地上,这个部落的族长应该是个女人。 女王的身边,围绕着很多三头六臂的狼,就跟他们看到的狼阎王一模一样。 那些狼很驯服,趴在地上,伏低头,好像大狗一样。 接下来的壁画上,有祭司正在主持祭司,他们捧上了很多婴儿。 婴儿画的很奇怪,身上好像透视一样,能看到内脏,奇怪的是…… 万俟林木说:“两颗心脏……” 婴儿的心口有两颗心脏,而且硕大无比,应该使用了夸张的手法画的,但绝对是两颗心脏。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和无二一样。” 万俟林木在沙漠的墓葬中看到了自述,无二本是白民族长,他以行医救人为己任,但这个白民族长生出了两颗心脏,一颗善心,一颗歹心,歹心就是无二。 无二想要主宰白民族长的整个身体,却被这个白民族长活葬在了墓葬之中。 而这个墓葬记录的部落,就是拥有两颗心脏的部落。 井彦说无二派人来升官村,估计就是来寻找两颗心脏的部落,无二很可能想要通过这个部落的墓葬,来进一步找到主导身体的法门。 罗参说:“看这个壁画,两个心脏应该是他们部族神圣的存在。” 这种拥有两颗心脏的孩子,会被祭司捧着,供大家祭拜,未来将成为下一任部落长的接班人。 两颗心脏的孩子被洗礼之后,接受了“改造”。 这个部族并不想把孩子的两颗心脏分离开来,而是利用了孩子的两个心脏,然后又给孩子接上了新的头颅和驱赶。 就像三头六臂的狼阎王……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看向下一幅壁画,壁画上普通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三个脑袋的怪物,不止如此,一共还有六条手臂,六条手臂成半圆打开在身侧,好像在扮演千手千眼,每个掌心之中,还托着法宝。 “是火种。” 焚和突然指着其中一只手,说:“掌心里托的是帝俊火种。” 六只手中,有一个火焰的标记,好像捧着一撮烈焰火苗。 万俟林木说:“看来这个墓葬,果然也有帝俊火种。” 他说着,突然有些迟疑,说:“你们说……井彦会不会……” 万俟林木没有说完,但是其他人似乎听懂了。 焚和说:“你的意思是……井彦或许也有两颗心脏?” 万俟林木定定头,说:“也只是推测,不过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你们想想看,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井彦,连指纹都一样,说不定是两个心脏分裂而来的。” 罗参说:“的确有这种可能,无二一直想要主导那具白民族长的躯壳,如果能够从一分裂为二,无二也可以拥有躯壳。” “谁在那里!?”正说话间,阿虞突然眯了一下眼睛,非常警觉。 他站的位置靠近墓门,一个人影突然从黑暗中掠过去,阿虞又是个练家子,瞬间警觉起来。 众人立刻冲向墓门,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墓道太黑暗了,什么也看不清楚,万俟林木不太确定,焚和却说:“井彦!肯定是井彦!” 他说着要去追,万俟林木连忙说:“冷静一点,你看清楚了么?” 焚和说:“根本不用看,他身上的气息我一清二楚!” 万俟林木:“……”虽然不是很合时宜,但焚和这个话,让万俟林木有点想入非非了…… 众人追出墓室,井彦顺着墓道快速跑过去,很快就要被黑暗吞没。 万俟林木还没有恢复双腿,根本跑不了,罗参干脆抱着他,说:“抱紧我的脖子。” 这个动作有点羞耻,但是万俟林木也顾不得太多了。 眼看井彦就要消失,不知道为什么,井彦突然顿了一下,焚和大喊着:“井彦!!” 井彦突然站定,没有再往前跑,众人跑过去一看,前面竟然是个死胡同,已经到头了,怪不得井彦不再往前跑。 井彦一脸冷漠的站在原地,表情淡漠的一一扫过众人。 万俟林木说:“井彦,你怎么了?” 井彦没有说话,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踏踏踏”的脚步声从墓道背后传来,众人转身一看,有人来了。 而且数量不少。 随着脚步声,几个穿着黑色统一服装的打手走进了墓道中,站在他们面前。 那些打手很快让开,“啪啪啪!”鼓掌声慢慢逼近众人,一个黑衣女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黑色的低胸背心,腰上别着枪,身后跟着好几个打手,一边鼓掌,一边走出来,站定在众人面前。 井彦! 又是一个井彦。 不过这个井彦是个女人。 两个一模一样的井彦,终于同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彦姐鼓着掌,一脸狰狞的笑意,说:“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众人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后背的路被堵死,彦姐带着一大堆打手,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将整个墓道堵得严严实实。 焚和眼睛一动,说:“井彦,你怎么才来?是无二让你来支援我的?” 彦姐哈哈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说:“不用再演戏了,曹洺那个废物……已经死了!” 焚和眯了眯眼睛。 彦姐娇笑起来,说:“我就说,曹洺本就是一个废物,连个地图也找不到,死有余辜,这种货色根本不配和我合作!你早就被我识破了,也不用再装了。” 彦姐招了招手,说:“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呢?快点过来呀!” 众人顺着彦姐的手势一看,目光盯在了站在墓道尽头的井彦身上。 井彦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什么表情,虽然他平日也没什么表情,但现在的模样更加冷漠,更加不近人情。 井彦没说话,抬起脚步,竟然朝着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彦姐,慢慢走了过去。 众人有些吃惊,阿虞连忙说:“井彦,小心,不要过去……” 他说着,还想去抓井彦的手,却被邹先生一把拦住。 幸亏邹先生反应快,一把拦住阿虞,“唰!”的一声,井彦手中竟然藏着一把匕首,差点就削掉了阿虞的手。 “嗷——!吼!!” 小老虎一看井彦要伤害阿虞,立刻吼起来,表情非常凶,露出自己尖尖的小虎牙,使劲刨嗤着小短腿,一副恨不得要扑上去咬人的模样,好像在说“咬你!让你欺负我爸爸!” 井彦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彦姐身边,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更显得一模一样,除了面目表情,井彦冷漠疏离,彦姐娇俏狰狞。 彦姐笑着说:“哎呦呦——怎么?你们这么惊讶的看着我们干什么?” 她说着,看向井彦,说:“怎么,不和他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么?” 井彦没有说话,仍旧冷漠异常。 彦姐笑着说:“好,我来替你说……” 彦姐十分得意,迈着猫步,笑起来:“实话告诉你们吧,井彦是老板的人,你们都中计了。” 焚和眯了眯眼睛,说:“你骗我们?” 彦姐笑的很愉悦,说:“骗你们怎么了?我本以为会有些难度,没成想他这么快就博得了你们的信任。” “你们猜的没错……”彦姐继续说:“我和井彦本是一个人,拥有两颗心脏的一个人……” 这一点和无二一模一样。 井彦是一个拥有两颗心脏的人,无二一直以来都想重塑真身,因此盯上了井彦,把井彦抓来做实验,除了井彦,无二还到处搜罗双心脏的人,一起做实验。 无二真的成功了。 在这么多试验品之中,只有井彦这一例成功了,井彦的心脏成功的被分裂出了两人,也就是井彦本人,和女的彦姐。 焚和的嗓音有些低沉,说:“你们都是无二的人?” 他虽然是问句,但说话的语气是肯定的,似乎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 “没错!”彦姐笑起来:“我们都是老板的人,是老板给了我们生命,又让我们永生,我们当然都为老板效力。” 罗参轻笑了一声,说:“虽然无二分列出了你们两个人,但其实是个例,除了你们两,其他都是失败品,所以无二还是不能拥有自己的真身,想尽办法进行这个实验,所以才会让你们来到升官村,对么?” 彦姐笑起来,说:“罗三爷真是聪明啊,可惜都是马后炮。” 井彦只是一个个例,其他都失败了,无二不能把这个个例用在自己身上,在这个时候,无二查到了关于升官村鬼门岭的一些事情。 鬼门岭掩藏着一个古老的部族,他们拥有两颗心脏,所以无二打算从这个部族入手,继续探寻下去。 部族的资料,都在小白先生的母亲手里,自从小白先生的母亲过世,这个部族也就成了一个谜团。 曹洺只是无二的一个棋子,曹洺想要长生不老,无二就诓骗他,让他来为自己卖命,出手盘下小白先生的棺材铺。 一方面,无二派出了曹洺来盘下棺材铺。 但是另外一方面…… 彦姐笑起来,十分得意:“你们太愚蠢了,老板把你们耍的团团转,另外一方面,老板让井彦故意投靠你们,来迷惑你们。” 井彦主动找到他们,其实是无二的计策。 什么舞蹈生,什么不知道怎么被偷盗了身份,其实都是瞎编的,为了博取众人的信任和同情。 彦姐说:“其实他和我一样,一心一意为了老板办事。” 曹洺没能成功,无二的双保险就起了作用,井彦取得了众人的信任,顺利拿到了地图,而且还找到了墓葬的入口。 彦姐说:“没想到,你的效率还挺高,这次大功一件,回去老板一定会奖赏你的。” 井彦淡淡的说:“废话就别说了。” 他说着,摊开手来,彦姐笑着说:“还挺心急。” 彦姐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井彦手心里,竟然是一只便携香水瓶,井彦打开瓶子,在自己身上涂抹了一下,耳根手腕这种容易挥发的地方,尤其涂抹了一些。 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非常熟悉。 是控制血尸的味道! 彦姐挥了挥手,在井彦涂抹完香水之后,几个打手将黑色的箱子打开,果然里面装的都是血尸。 彦姐笑着说:“你们不要想着逃跑,这些血尸可是翻脸不认人的,你们身上没有抑制血尸的香味,一旦有所动作,这些血尸就会攻击你们。”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曹洺的鼻烟壶,鼻烟壶里的香味可以让血尸狂暴,而血尸狂暴起来不会攻击自己人,是因为自己人身上涂了那种香水,就是井彦刚刚涂的香水。 罗参也说过,古代有一种香人,专门研究香道,可以用香气控制尸体,应该就是这种法门了。 井彦涂抹了香水,又说:“只凭这些血尸,我怕他们不会老实,你抓的人呢,还等什么?把人带上来吧。” 抓的人? 温石衣突然狂暴起来,说:“你们抓了白知?!” 他们走丢了一个,就在刚才水流冲过来,混乱的时候,小白先生不见了。 彦姐拍了拍手,两个打手架着一个奋力挣扎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你们放开我!!” “草你们大爷的!放开我!” “小心老子咬死你们!!” 果然是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看起来“元气十足”,不过身上都是水,有些打冷战,不停的颤抖着,嘴里气愤的大骂。 两个打手把小白先生拖过来,彦姐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笑着说:“哎呦,真是可爱,我还听说……他现在身体可是金贵,如果你们不想出事,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 彦姐说着,“嘭!”狠狠踹了一脚小白先生的腹部。 “嗬——!!” 小白先生脸色瞬间苍白下来,猛地跌在地上,蜷缩起来,嘴里却挣扎着说:“我……我草你……大爷的,疼死老子了!” 温石衣眼睛里能喷火,心里着急的要死,说:“小白!” 井彦皱了皱眉,拦住彦姐又要再踢第二下的动作,彦姐不满的说:“干什么!你难道真的要背叛老板!?” 井彦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甩了一下,冷声说:“正事要紧,这群人都是疯子,我们已经抓住了他们,何必激怒他们。” 彦姐哼了一声,似乎不怎么服气井彦,还想继续去踹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倒在地上,脸色非常难看,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突然开口说:“墓葬漏水,绝对是大凶之墓,无二让你们利用我们找到墓葬,肯定还会有下一步指使,让我们做敢死队,给你们排雷,对么?如果小白先生有个好歹,你觉得我们还可能乖乖的听你们的话么?就算是鱼死网破,你们也没好结果……” 万俟林木又说:“既然手里已经握住了王牌,就别浪费。” 彦姐眼睛转了转,有些愤恨,但是万俟林木说对了,这个墓葬绝对不简单,狼阎王只是其中之一,再往里走很可能还有更多的机关,就没有再为难小白先生。 焚和死死盯着冷漠的井彦,说:“原来你一直骗我们,就是想要利用我们找到鬼门岭的墓葬?” 井彦冷漠的挑起唇角笑了一下,说:“不然……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彦姐笑起来,嘲讽的说:“怎么,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焚和异常愤怒,身上仿佛要着火,一双眼珠子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罗参突然抬起手来,轻拍了一下焚和的手背,示意焚和不要冲动,微微摇了摇头。 井彦回视着焚和愤怒的目光,又是挑唇一笑,走过去几步,贴着焚和的耳朵,靠近了一个暧昧的距离,却用众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没想到取得你们的信任这么容易,上一次床就可以……不过,你的技术还可以,我很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金主狗蛋儿》今天应该会开坑,欢迎小天使们看文,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新文啦! 【小剧场】 【焚·蛇精病攻·和惨遭利用,大家都想着怎么安慰他】 罗小三:天涯何处无芳? ??。 小白先生:谁还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呢? 万俟林木:焚和是难过到脸部扭曲了么? 焚和:哈哈哈——本座就说,本座的技术天下无敌!果然,承认了吧!本座乃实力派! 井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空城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周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在|天|边 131瓶;失 68瓶;冥河 60瓶;34498552 50瓶;_______纨绔つ 40瓶;苟threehairs 16瓶;宁宝贝 15瓶;云梦水千叠、岁月旧曾谙 10瓶;テケテ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7、白家棺材铺9 彦姐笑起来, 上下打量着焚和,说:“真的?他的技术当真这么好么?那我……还真想试试呢。” 彦姐说着, 伸手去摸焚和的下巴。 “啪!” 没成想却被井彦一把打开, 声音还挺清脆,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彦姐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冷声说:“怎么, 只许你玩?我就不能试试?” 她又说:“反正咱们本就是一个人, 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试试怎么了?” 井彦冷冷的说:“现在有时间给你闹么?别说废话了,让他们往前走。” 彦姐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井彦说的是正确的,他们到这里来是有目的的,并不是来游山玩水取乐的。 彦姐哼了一声,说:“走, 带路, 去主墓室。” 又瞥了一眼小白先生, 说:“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我有千百种方法弄死他。” 小白先生有些虚弱, 垂着头,额头上都是冷汗, 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温石衣眼睛里都是担心, 但是打手人多势众,还有很多血尸,小白先生还在他们手里, 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众人从死胡同退出去,右转向另外一条墓道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万俟林木等人,在前面开路做排雷,后面跟着血尸,然后才是彦姐的队伍,还有小白先生。 彦姐亲自押送着小白先生,两拨人中间隔着血尸,看来彦姐也是非常忌惮他们,所以做了这种万全的准备,即使万俟林木他们突然反抗,也有血尸挡着,彦姐可以随时用小白先生要挟众人。 万俟林木打头慢慢往前走,墓道越来越狭窄,起初还以为是错觉,不过很快就发现并非如此。 “彦姐,这墓道是不是越来越窄了?” 后面的打手也有些疑问。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还在缩窄?” 墓道越变越窄,最后只能允许单人单排通过,就像是一个小胡同一样,非常逼仄。 不止如此,墓道的两边墙壁上还刻画着各种各样的壁画,多以红色为底色,颜色鲜艳绚丽,经过岁月洗礼,竟然还如此光彩夺目,看起来无比泼辣,一看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壁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打手们用手电照着壁画,他们设备齐全,将昏暗的墓道打得犹如白昼一般,灯红通明。 墓道的壁画上大多刻画着祭司的场面,或者节日的场面,壁画上男女老少翩然起舞,看起来非常欢腾。 画面紧凑,再加上墓道狭长,一副一副的壁画连接下来,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万俟林木使劲摇了摇头,眼前红色泼墨的一片,还花里胡哨,眼睛的负荷有些大,眼睛难免有些酸痛的感觉。 “没路了……” 万俟林木使劲摇头,一抬头来,登时有些吃惊,这条狭窄的墓道竟然走到了尽头。 “前面怎么回事儿?!”彦姐在后面高声大喊:“走啊,别给我耍花样!” 万俟林木说:“前面没路了,到头了。” 彦姐似乎不相信,她人在后面,扬声说:“去看看,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很快一个打手从后面挤过来,大家都要侧身使劲贴着墓道墙壁,打手这才挤过来,探头一看,还真是没路了,又踉踉跄跄的挤回去。 后面传来打手报告的声音:“彦姐,前面真的没路了,死胡同!” “怎么又是死胡同?”彦姐只好说:“调头,继续找另外的路。” “彦姐,这边也没路了!” “前面又没路了!” “怎么全是死胡同?!” 众人退回去继续找其他的路,找到了一条墓道,进入之后也是细窄的壁画墓道,走了一会儿就没路了。 再次原路退回,继续找路,最后还是同样的结果。 “到底怎么回事儿?!”彦姐愤怒的说。 “会不会是……”打手说:“鬼打墙?” “咱们不会遇到恶鬼了吧?不然这个墓葬怎么都是死胡同?” “彦姐,咱们泼点狗血吧!” 彦姐冷喝:“都冷静点!吵什么吵!?” 随即就盯着万俟林木说:“你们最好不要搞花样!”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说:“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能搞什么花样?而且还有人质在你们手里。” 彦姐眼珠子动了动,似乎觉得万俟林木说的很对。 罗参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这应该是迷宫。” “迷宫?”万俟林木问。 罗参点点头,说:“修建墓葬的人,专门为盗墓贼准备的,壁画的涂料有问题,而且又选择了鲜艳密集的壁画,为的就是配合光线折射,影响人的视线和心智,再加上像迷宫一样的鬼打墙,在物资不充足的条件下,很可能让盗墓贼崩溃。” 的确是这个道理,万俟林木刚才盯着壁画看的时候,就发现有些头晕眼花,甚至壁画上的小人都在跳舞,几乎要跳出墙壁来。 原来就是利用的视觉错觉。 他们已经连续遇到了好几个死胡同,很多打手都进入了怪圈,说:“彦姐,我看这里邪乎的很!” “怎么办?!咱们被困在这里了。” “都不要慌!”彦姐大喊着:“听我指挥,原地退回去,找其他墓道。” “人……人在跳舞,壁画……壁画出来了!”突然有一个打手大喊起来,人群跟着骚动起来。 那打手指着壁画,自己不停的晃动着,眼眸缩紧,眼球突出,瞪着眼睛:“有鬼……有……鬼,出来了!出来了!” 啪—— 彦姐直接一个大耳勺子抡过去,狠狠打在打手的脸上,骂着:“清醒点!不要被迷惑了!” 彦姐指着万俟林木等人,说:“快!退回去!找其他路!” 万俟林木没什么意见,随着众人慢慢退出窄小的墓道,因为墓道非常细窄,众人后退的速度有些慢。 彦姐恶狠狠地说:“跟上来,别想耍什么花样,如果不听话,就把这些香粉洒在你们的身上!” “你们想必也知道,这些香粉的作用。”彦姐拿出一个类似鼻烟壶的东西,这东西他们的确见过,曹洺之前就拿着一个这种东西,不小心洒在了自己身上,结果血尸狂躁起来,攻击了曹洺,直接把曹洺的肠子给掏了出来。 这香粉应该是可以让血尸狂躁的香料,而刚才井彦涂抹的香水,就是让血尸不攻击他们的香料。 彦姐冷笑说:“如果不听话,我就把这个香粉洒在白知身上,到时候……哼!血尸疯起来,谁都拦不住,直接刨开他的肚子,到时候不论肚子里有什么东西,都能给你们掏出来!” “你敢!?”温石衣瞬间炸了,眼眸血红的盯着彦姐,如果不是罗参使劲压住他的肩膀,温石衣估计现在就冲出去和彦姐拼命了。 彦姐说:“你看我敢不……”敢。 彦姐的话没说完,突然对上了壁画上的小人,因为光线的缘故,彦姐突然觉得非常头晕,就和之前的打手一样,自己摇晃起来。 分明没有地震,彦姐却自己摇晃了起来,就跟磕了药似的,左摇右摆,还不停的踉跄。 “不……不要晃了!” “地在晃!你们感觉到了么……” “我……” 嘭—— 彦姐说着,突然摔倒在地上。 根本没人碰她,自己左脚绊右脚,摔了一个狗吃屎,手中的鼻烟壶“啪嚓——”一声扔出去,幸亏盖子没有摔开。 鼻烟壶摔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摔在了井彦的脚边,这才停了下来。 井彦弯腰将鼻烟壶捡起来,然后突然扒开帽子。 “你干什么?!你疯……”彦姐见他扒开鼻烟壶,大喊起来。 但是话音没落下,井彦突然将扒开盖子的鼻烟壶,劈手扔向彦姐。 “啊——”彦姐连忙伸手去接,但是因为头晕,没有接住,鼻烟壶砸在她身上,那么小一样玩意儿,根本不重,砸的也不疼,但是彦姐却惨叫了一声。 因为鼻烟壶里的香粉落了出来,“扑簌簌”落在彦姐身上,一头一脸都是。 “咯!咯咯——” 香粉是启动血尸的机关,血尸对香粉非常敏感,会攻击沾染香粉的人。 一排血尸立刻“启动”了,好像按下了机括,脖子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从下垂的角度慢慢的,一点点扭曲的抬起来。 “咯!!!” 一声大吼,扑向沾满香粉的彦姐。 “你……”彦姐惨叫一声,和血尸缠斗在一起,血尸扑过来,将她压在地上扑咬,彦姐蹬着腿,大吼着:“你……你这个叛徒!!” 井彦脸色非常冷淡,只是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彦姐,同时没有目标的说了一句:“快走。” 井彦将香粉扔出去,粉末飞散,可不只是落在彦姐一个人身上,旁边的打手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香粉,血尸启动,他们只认香粉不认人,立刻六亲不认的冲上去,撕咬那些打手。 “诈尸了!!” “开枪!!开枪——” “快跑啊!快跑,跑——” 打手们乱七八糟,想要开枪,但是墓道太狭窄了,在这种近身搏斗的距离里,枪/支就是累赘,开枪的速度还赶不上血尸扑过来的速度。 不止如此,这么狭窄的墓道,再加上混乱,后面的打手根本没办法越过前面的人往前跑,简直就是暂不支持超车。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说:“走。” 血尸疯狂起来,撕咬着打手,却不攻击万俟林木等人,都到了跟前,甚至鼻子贴着鼻子,也像是看不见一样。 “怎么可能?!”彦姐一脚踹开扑过来的血尸,挣扎着爬起来,瞪着眼睛:“血尸怎么可能……” 血尸是无差别攻击,关键就在于香粉,香粉可以让血尸起尸暴躁,香粉沾染的越多,就会优先成为血尸的攻击对象。 但血尸起尸之后,即使身上没有沾染香粉,同样也是会被血尸攻击,毕竟血尸处于狂暴的阶段,没有香粉加成,也是难逃一劫的,除非…… 除非涂抹过“香水”。 井彦身上涂抹了香水,其实彦姐身上也涂抹了香水,不过她虽然涂抹香水,但香粉砸在她身上,那么大剂量,早就把香水的味道盖过去了,所以血尸依然会优先攻击香水。 “不可能……”彦姐叨念着,“嘭!”刚爬起来,又被后面的血尸直接扑在地上,拽着她的小腿往后拖。 彦姐不知道的是,其实井彦刚刚在反水的时候,和焚贴的那么近,其实不是为了言语羞辱焚和,而是偷偷在焚和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就是那个便携式的香水。 这一路上遇到那么多死胡同,众人早就“击鼓传花”,依葫芦画瓢的在自己身上涂抹了香水,所以这会儿血尸根本不攻击他们,只是攻击沾染了香粉的打手们。 罗参拦着万俟林木退出墓道,说:“快跑。” 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墓道里,小老虎似乎被这种味道刺激到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身上金色的斑点好像铠甲,眼神也越发的锐利起来。 “吼——!!!” 随着一声大吼,小老虎的声音从奶凶奶凶,突然变得非常沙哑,与此同时,身体开始快速膨胀。 呼—— 一瞬间,又从巴掌大的“超小体”小老虎,突然膨胀成庞然大物。 因为墓道狭窄,小老虎一“膨胀”,立刻将墓道堵死了,墓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几乎一瞬间就会被小老虎撑裂。 墓道摇晃着,小老虎还在不断的膨胀,布偶猫一样的尾巴快速涨起,如果等小老虎“变身”完成,整个墓葬可能就会被他撑爆! 万俟林木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小老虎的尾巴。 老虎的尾巴摸不得,尤其是驺吾。 小老虎显然是变异的驺吾品种,最“怕”别人摸尾巴,万俟林木一拽他尾巴,小老虎瞬间就醒了,尾巴炸起来,“噗——”一声,还没涨大到极点,立刻泄了气。 猛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又缩回了巴掌大小的超小体。 万俟林木一把接住缩水的小老虎,抛出去扔给走邹先生,说:“抱着你儿子!” 邹先生赶紧抱住小老虎,小老虎的尾巴还炸着,好像天线一样刺棱着毛,一拱一拱的耸动着小鼻头。 温石衣冲过去,拉住小白先生,说:“没事吧,走……”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啊!嘶……”了一声,众人还以为温石衣被血尸攻击了,没成想…… 并不是被血尸攻击,温石衣去救小白先生,打手乱成一团,根本没有防备,完全没时间阻拦他们,温石衣顺利拉住小白先生。 哪知道小白先生定力最差,竟然被壁画影响了,也在打晃,不止如此,还把温石衣看成了粽子。 “大粽子!老子废了你!!” 小白先生英勇无比,在温石衣拉住他的一刹那,突然屈膝向上一撞,动作干脆利落,大有宗师风范。 嘭! 温石衣感觉自己的重点位置差点给废了,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苦楚,疼的温石衣“嗖!”直接蹲在了地上,根本直不起腰来。 小白先生对温石衣进行了“人道毁灭”,还心狠手辣的想一次又一次的进行人道毁灭,对准了温石衣又要踹。 万俟林木赶紧扑上去,一把抱住小白先生,箍住他的双手,往后一拽,温石衣就感觉脸颊边“嗖嗖”生风,幸亏有万俟林木,小白先生第二脚人道毁灭没有踢在温石衣重点位置,堪堪擦着脸侧踹了过去。 罗参赶紧大步跨过来,伸手拽起温石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行么?能不能走?” 温石衣疼的面部扭曲,一副相当“娘炮”的模样架着腿,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行……能走!” 大家赶紧甩开打手,托着受伤不轻的温石衣快速往前跑。 小白先生因为被壁画影响,还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意识不清醒,万俟林木和阿虞一人架着小白先生一条胳膊,直接将小白先生从地上架起来,说:“走!” 小白先生非常不配合,使劲蹬着腿,双腿离地捣腾的欢实,扯着脖子大喊:“老子不怕你们!该死的粽子!放开老子!老子踹……踹死你丫的!” 温石衣:“……” 温石衣跟在后面,因为疼痛的问题,跑的稍微有些慢,一边跑一边说:“嘶……你们轻点,别伤了他……” 万俟林木也想轻点,但是小白先生挣蹦的厉害,还要歪头咬人,要不是因为小白先生身体特殊,万俟林木真想把他打晕了直接带走。 “我去你大爷腿儿!!” “有本事你过来,老子草死你!” “放开我——放开唔唔唔——” 万俟林木实在忍不住了,掏了一块毛巾,直接塞在小白先生嘴里,小白先生两只手被架着,无法将毛巾拔/出来,世界瞬间清静下来,只剩下“唔唔唔”的挣扎声,虽然像苍蝇一样,但到底好了不少。 众人顺着墓道退出来,后面的打手和血尸搏斗,乱作一团,没空去追赶他们,大家顺利甩开彦姐和打手。 血尸和打手的声音渐渐远去,很快听不见了,万俟林木说:“不……不行了,累死我了,休息一下吧,小白太沉了。” 万俟林木这个当爹的累的不轻,别看阿虞身材瘦高,但竟然一点儿也不累,连汗都没出,可见这水平就不一样。 “咦?” 这时候小白先生慢慢醒了过来,毕竟已经远离了壁画,他把自己嘴里的毛巾拔/出来,“呸呸呸”吐了好几下,然后眨了眨眼睛,盯着万俟林木,说:“耍什么流氓?!你为什么不穿裤子?万俟林木,你原来有暴露癖吗?!”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 没穿裤子? 腿! 是双腿! 万俟林木的黑鳞鱼尾竟然变成了双腿,刚才情况太混乱了,所以万俟林木什么时候变出的双腿,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自然而然的就用腿走路了。 不过问题也来了,万俟林木的鱼尾比较……丰满,而且黑鳞看似柔软犹如锦缎,但却是鳞甲一类,直接把裤子给刮花撑爆了。 所以万俟林木从鱼尾变成双腿之后,是没有裤子的。 万俟林木:“……”怪不得褪下凉飕飕的。 万俟林木“临危不惧”,说:“你不是也没穿裤子么。” 的确,小白先生在树林里,就被狼阎王脱了裤子,所以并没有裤子,后来进入墓葬汇合,小白先生却突然丢了,到眼下才再次聚头。 罗参背着行李,赶紧翻找了一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条备用的裤子,说:“只有一条了。” 嗖! 小白先生猛虎扑食,直接扑上去抢过裤子,说:“我!我穿!” 万俟林木也想抢裤子,自己又没有暴露癖,当然也想穿裤子。 但是慢了一拍,小白先生立刻把裤子套上,挑衅的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不由分说,踏上两步,直接把小白先生按在地上就要扒他裤子。 “救……救命啊!您们管管万俟林木!”小白先生惨叫着,一副被非礼的模样。 罗参眼皮一跳,想穿裤子的心理他能理解,但是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去扒别人的裤子,什么理由都不能。 罗参赶紧拦住万俟林木,说:“木木,别闹。” 万俟林木那个气啊,为了裤子,自己怎么能是闹呢? 罗参又找了找,真的没有裤子了,因为他们在林子里丢了很多装备,备用的衣服有两件,但是裤子就…… 罗参最后善解人意的找出一件大衣,是罗参自己的,还是长款,给万俟林木披上,这样一来,起码罩到了万俟林木的小腿,盖住了羞耻的位置。 焚和说:“咱们现在应该聊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他说着,看向井彦。 井彦的表情还是非常冷淡,说:“我是站在你们这头的人,这一点,万俟林木应该很清楚吧?” 焚和转头看向万俟林木,那眼神带着一股探究,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本座通奸了?” 万俟林木:“……”头疼!焚和就不能正常一点么? 万俟林木没搭理焚和,只是说:“井彦没有说话,如果他说谎,我能闻出来。”他说着,点了点头自己的鼻子。 万俟林木天生能闻到别人情绪的味道,井彦他并非一个有灵力的人,只不过长了两颗心脏,如今也被剥离开来了而已,没什么特别的灵力,因此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味道。 “如果井彦说谎,我是可以发现的。”万俟林木解释。 但是一直以来,井彦并没有说谎。 他的确是站在万俟林木这头的人。 井彦说:“的确,我是无二派来的人。” 其实彦姐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无二的计策,无二从头开始买的就是双保险,一方面派出曹洺盘下棺材铺,另外一方面则是派出井彦假意投靠万俟林木。 但无二不知道都是,井彦是真的投靠了万俟林木。 井彦刚才之所以突然“反水”,是因为彦姐带着队伍进入了墓葬。 井彦说:“无二显然不完全信任我,所以派了她过来,他们手上有控制血尸的香料,但我没有。” 显然,井彦和彦姐这两个人,无二更加信任彦姐,所以给了彦姐香料,但是没有给井彦。 井彦说:“你们也见识过那些血尸,而且他们带了那么多打手,还有先进的设备,硬碰硬我们完全无法讨到好处,所以……” 井彦就假装反水,搞到了香料。 万俟林木蹙眉说:“这些香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起来还挺厉害的。” 井彦摇摇头,说:“刚才我也说过了,其实无二并不那么信任我,我做的事情都是一些旁支,关于血尸的事情,我不太了解,只知道他们管‘引爆’血尸的香料叫做尸香,而那种阻止血尸攻击的香料,叫做魂香。” 简单来说,鼻烟壶里装的是尸香,可以令血尸暴躁。 而香水一样的香料就是魂香,相当于一种解药。 万俟林木说:“你刚才跑什么?” 进入墓葬之后,井彦看到壁画,突然就发疯跑开了,也是因此,他们被狼阎王追赶,触发了机关,被水流冲进了墓室之中,差点榨成汁。 井彦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只是……看到那些壁画,想起了一些往事。” 井彦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他的确与别人有些不同,因为井彦拥有两颗心脏。 “有一天我醒过来,就躺在一个密封的铁屋子里,四周都黑漆漆的,他们说要给我做手术,可以玻璃我的两颗心脏,让我成为真正的普通人……” 不用说了,那些给井彦做手术的人,其实就是无二的人。 井彦似乎在回忆,喃喃的说:“手术之后,我休养了一段时间,忘记了一些事情,我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看到那些壁画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想起来了……” 那是手术的经过。 除了井彦,还有很多的试验品也被带入了“铁盒子”之中,到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有人在他们身上反复的做实验,井彦耳边总是盘旋着…… ——失败! ——失败!实验失败! ——xx号实验品又死了…… “等等,这样的词汇……”井彦的声音很平静,继续说:“我很害怕,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我竟然成为了唯一的成功实验品,但从死里逃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忘掉了很多事情,那些让我害怕的事情,全都藏在了心底里……” 在墓葬里看到墙壁上的壁画,那些都是关于改造双心脏的壁画,虽然不是剥离双心脏,而是给双心脏的圣婴加上三头六臂等等器官。 但是这个场面,让井彦似曾相识。 井彦一脸冷淡,却慢慢抬起手来,改为双手抱臂的姿势,这个姿势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有一些自我保护的意味在里面。 井彦说:“我当时脑袋里很混乱……” 万俟林木拍了拍井彦的肩膀,让他安慰一个人,还不如让他挖苦一个人。 井彦似乎也不需要安慰,继续说:“现在看来,无二想要寻找这个墓葬,一方面是为了帝俊火种,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学习这个部族改造双心脏的技术,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罗参说:“大家休息够了,咱们就往前走,去找主墓室。” 小白先生一拍大腿,说:“行了,咱们走吧!” 他说着大咧咧站起来,回头一看,温石衣还蹲在地上,脸色不是很好看。 小白先生一脸纳闷,说:“喂!你干什么呢,干什么娘不唧唧的蹲在地上,你这样子很恶心人啊!” 温石衣:“……” 温石衣恶狠狠的盯了一眼小白先生,慢慢站起来,掐住小白先生后脖颈,说:“你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你难道不记得了么?” 小白先生缩着脖子,说:“我……我知道什么?我警告你啊,我可是会随时肚子疼的!” 温石衣:“……” 万俟林木说:“好了,别闹了,咱们走吧。” “白知——白知——” “白知……” “白……” 众人往前走了没几步,小白先生突然回头,瞪着温石衣说:“你别喊了,叫/床啊!黑灯瞎火的,一会儿你把鬼喊过来。” 温石衣无奈的说:“我没喊,要是叫/床,也是你叫。” “白知……” 就在温石衣说话的同时,又是一声,幽幽的嗓音传了过来。 因为温石衣在说话,所以那声音绝对不可能是温石衣同时发出的。 小白先生的汗毛“噌!”的竖了起来,目光四处打量:那“那……那是谁在叫魂儿?!你们别吓唬我,老子可是吓大的!” 万俟林木说:“肯定不是我们,我们不会叫你白知,要叫也是叫白痴啊!”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委屈的瞪了一眼万俟林木。 “万俟——” “……林木——” “万俟林木……林木……” “你、你们听……”小白先生说:“又叫你名字了!什么东西?!”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向四周看去,黑洞洞的墓道,那声音仿佛在四面八方,每一声都从不同的方向传过来。 “罗……三爷……”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他把咱们的名字叫的还挺全。” 小白先生突然深吸了两口气,说:“你们有没有闻到……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香香的,有点水果味儿?” 他说着,又嗅了两下。 罗参猛地抬手捂住口鼻,说:“不要呼吸!” 他这么说着,就听到“咕咚!”一声,深呼吸的小白先生首先倒在地上,突然失去了知觉。 “小白!”温石衣冲上去搂住小白先生,自己也有些打晃。 嘭—— 嘭! 接二连三的摔倒声在耳边响起,万俟林木只觉得眼前发花,身体打晃,眼皮支撑不住困倦,非常重非常重。 “嘭!”猛地一歪,也摔倒在了地上。 “唔——嗷呜!嗷呜!” 万俟林木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东西在舔自己,湿乎乎的在脸上游走,弄得他很痒,意识慢慢的,一点点回笼起来。 他费劲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白绒绒镶着金边的大团子,在自己面前拱来拱去。 是小老虎! “嗷呜——”小老虎看到万俟林木醒了,似乎非常高兴,抬起短腿儿来,用短粗的小爪子拨着万俟林木,嘴里“嗷呜嗷呜”的叫唤着,又低头去咬万俟林木的衣服,扯着万俟林木。 “去……哪里?” 万俟林木刚醒来,还觉得头晕不已,身上无力,就跟打了麻药一样,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小白?!” 他还在刚才的墓道里,但身边的人竟然消失了,罗参、温石衣、阿虞、邹先生、井彦、焚和全都不知道去向,只剩下了小老虎和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蜷缩在墙角,不停的打着摆子,脸色非常非常的难看。 万俟林木冲过去,扶起小白先生,说:“你怎么了?” 小白先生捂着自己腹部,艰难的说:“我……我肚子……好、好疼。” 万俟林木一摸,小白先生身上竟然都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因为疼痛,脸色和嘴唇惨白一片。 万俟林木手足无措,说:“你……你不会要生了吧?” 他也不懂医术,看不出来是不是要生了。 小白先生艰难的说:“真……真特么疼!我该……怎么办啊!” 万俟林木一时间有些懵,说:“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小白先生艰难的睁开眼睛,艰难的瞪着万俟林木,艰难的咬牙切齿:“你儿子都一箩筐了……你、你不知道怎么办?!别、别告诉我……是罗三爷生的!” 万俟林木的确有一箩筐的儿子,大儿子阿虞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在翼望山和罗参生的,万俟林木自己都不知情,可想而知,在这方面他到底有多糊涂。 而且万俟林木本就是一个“奇异”的物种,和其他人也不太一样。 万俟林木难得慌乱,紧紧握着小白先生的手,说:“要……要不然,你就当……当拉屎,使点劲儿!” 小白先生脸色苍白,哆嗦着说:“我……你等我有劲儿,我草你大爷……” “嘻嘻——” “嘻嘻嘻……” 小白先生满脸都是汗,翻了个白眼说:“我都要草你大爷了,你怎么还笑,笑……笑的怪渗人的……” 万俟林木说:“我没笑啊!” 小白先生说:“总不能是你孙子在笑啊……” 孙子…… 差点忘了,小老虎是自己孙子。 小老虎张着大眼睛,虎头虎脑,当然也不可能这么笑。 此时此刻的小老虎炸起毛来,尾巴斜向上竖着,呲着牙,眯着眼睛,一脸奶凶的样子,冲着黑暗,发出“嗷呜——吼——”的声音,似乎在恐吓着什么东西。 “是刚才那个声音……”万俟林木突然说。 是刚才叫他们名字的声音。 “嘻嘻嘻——” 那笑声幽幽的,穿透了黑暗。 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慢慢走了出来,一点点越过黑暗,走到他们面前。 一双黑色的皮鞋,比例逆天的大长腿,黑暗中,一个男人慢慢走了出来,温柔的五官显得异常冷漠,仿佛整个人沉浸在漠然之中。 “罗参?!” 是罗参! 罗参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但他并不是一个人,罗参的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鲜红色的敛服,头上戴着叮叮当当的首饰,坐在罗参的手臂上,胳膊挽着罗参的脖颈,娇俏羞涩的依偎在罗参的怀里,好像最亲密的情侣一样。 一个头娇笑:“嘻嘻,你看他,好丑呀!” 第二个头靠着罗参:“我倒觉得,他的毛皮不错,讙兽的毛皮很少见呢!” 第三个头已经变成了干尸,紫黑色的皮肉紧紧贴着骨头:“我喜欢他的鳞甲,无论是烛龙的鳞甲,还是鲛人的鳞甲,快替我一片片剥下来。” 三个头! 那穿着敛服的女人,确切的说,是女尸,竟然长着三个脑袋。 “六……”小白先生顾不得疼痛了,指着那女尸说:“三头六臂?!和壁画里一模一样,难道是墓主?!” 不止起尸,而且还有意识。 女尸的六条手臂,有的已经腐烂了,有的呈现灰紫色,有的坑坑洼洼变成了尸蜡,还有的只剩下了森然的白骨。 八爪鱼一样,用胳膊缠绕在罗参的脖颈上,亲昵的磨蹭着罗参的面颊。 而罗参双眼混沌,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一尊雕像。 “罗三爷不正常……”小白先生忍着剧痛,说:“他……不会被女尸控制了吧,怎么办?” 万俟林木眼看着女尸和罗参亲亲我我,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不,确切的说,是醋海。 万俟林木的占有欲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旺盛…… “怎么办?”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唇角一挑,显得颇有几分狰狞,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说:“竟然当着我的面出轨。” “出……出轨?!”小白先生震惊的说:“这特么是重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了很久的《金主狗蛋儿》开坑啦~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 文案: 这是一个任性金主攻因为意外变成了一只狗,并被前情人“饲养”,一夜爆红成为网红犬的故事。 (财大qi粗有钱任性金主攻,十八线艺人自强痴情受) 在变成狗之前,金主薛崇磊觉得,任何人对他都非常好,除了那个不识抬举的前情人小艺人 在变成狗之后,金主薛崇磊才发现,所有人对他都是虚情假意,除了那个不识抬举的前情人小艺人 小艺人,手拿火腿肠:狗蛋儿,坐下。 金主:汪汪,汪汪汪汪汪汪!(麻蛋,这操蛋的狗生!) 158、白家棺材铺(完) 罗参的眼睛一片混沌, 里面充斥着呆滞的死板。 任由三头六臂的女尸勾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怀中, 亲昵的用三个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 “嗬——” 小白先生倒抽了一口冷气, 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气,好像随时要撅过去似的,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把脸颊都给捂变形了, 说:“她……她她她……女尸好像要亲罗三爷!” 女尸的两条手臂挽着罗参的脖颈,两条手臂攀着罗参的后背,还有两条手臂捧着罗参的脸颊,然后送上了自己的“香唇”。 女尸有三个脑袋,一个明艳动人,一个变成了紫黑皮的干尸,还有一个白骨森森, 三个脑袋争抢着要去吻罗参。 咔吧! 万俟林木狠狠一攥拳, 关节“咔吧”作响, “唰”掌心一握,手中炸亮, 镜棺碎片瞬间化成短剑,握在万俟林木掌心。 踏踏踏—— 万俟林木快速向前掠去, 短剑一摆, 刺向三头六臂的女尸。 女尸本要献吻罗参,见到万俟林木冲过来,“嘻嘻”娇笑一声。 嘭!! 就在这个时候, 罗参猛地抬起双手,手中握着黑色鱼线,鱼线坚韧无比,拦在女尸面前,硬生生接下了万俟林木的一剑。 女尸“嘻嘻”又笑,娇俏的说:“他要打人家,好坏呢,你把他的鳞甲,全都给我拔下来,人家喜欢!” 嗲声嗲气的撒娇回荡在黑暗的墓道中,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想扒老子的皮,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着,“啪啪——啪!”三声,手中短剑快速斩下,罗参一直拦在女尸面前,好像一个“花护使者”,手中鱼线不停变化着角度,拦截万俟林木的攻击。 女尸快速向后掠去,脱离战圈,站在后面围观万俟林木和罗参缠斗。 万俟林木每一次都被罗参拦住,心里火气噌噌的涨,这简直就是出轨实锤了! 万俟林木手臂麻嗖嗖的,他几乎用了八成的力道,罗参每次都照本全收,震得万俟林木手臂发麻,微微有些吃力。 小白先生腹部绞痛,几乎站不起来,扶着墓墙慢慢往下滑,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小老虎在旁边使劲用头拱着小白先生,似乎是生怕小白先生陷入昏迷。 小白先生耳朵里直听到“当——当当!啪啪——”的金鸣声,是万俟林木和罗参正在交手。 罗参没有意识,完全被女尸操控着,每一下都是狠手,万俟林木反应速度很快,但是体力不如罗参,如果硬碰硬,似乎也没有十足的胜算。 小白先生一面肚子疼,一面给万俟林木捏了一把冷汗,只觉得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席卷着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嗷呜!嗷——” 小老虎见小白先生头一歪,软倒在墓道里,立刻叫唤起来,使劲用大脑袋拱着小白先生,但是小白先生已经昏厥过去,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软趴趴的瘫在地上。 咕噜—— 小老虎拱着小白先生,就听到一声轻响,从小白先生身上掉下来,“咕噜噜——”滚在墓道之中。 亮晶晶的,好像一颗夜明珠,比鸡蛋还要小,比鹌鹑蛋又大,圆润润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咕噜噜—— 墓道突然亮了起来,万俟林木被晃了一下,难免有些分神,罗参却没有分神,他毫无意识,只知道攻击万俟林木。 嘭!!! 万俟林木被罗参一脚踹在胸口,猛地向后跌去,“嘭!”一声直接砸在小白先生身上。 “我……草……”小白先生还在昏厥,就感觉自己被砸了一下,浑身砸的钝疼,还特别沉,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上,简直就是胸口碎大石! 他眼睫颤抖着,愣是被砸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跌在自己“怀中”的万俟林木,身上还是非常无力,艰难的喘着粗气,说:“万俟林木你干什么……罗三爷出轨,你不能为了报复罗三爷出轨,你也出轨啊……而且我可不想和你搞,咱俩是没有……”未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已经一个翻身,快速跃起,动作干脆利索,然后一个猛子扑出去。 嘭! 直接扑在地上,一个翻滚,快速将闪闪发光的“夜明珠”抱在怀里,想斜地里又一扑。 原来那女尸也注意到了“夜明珠”,似乎非常感兴趣,挥舞着六条手臂,快速冲过去要抓“夜明珠”。 万俟林木快了一步,直接将“夜明珠”抄起来,丢给小白先生,说:“接住。” 小白先生手忙脚乱的接住“夜明珠”,说:“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抢宝贝,见钱眼开啊!”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白痴,你生的!” 我……生……的? 小白先生低头一看,夜明珠?难道是蛋? 坟鸟蛋?简称坟蛋? 小白先生一脸迷茫,托着金光闪闪的“夜明珠”,感觉还挺烫手,温度特别高,不能一直托在手心,不然会被烫熟的。 女尸突然笑起来,冲呆滞的罗参招了招手,“嘎嘎”笑起来,笑的特别欢畅,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只是要万俟林木的皮给我做新衣,如今我刚刚苏醒,还需要充分的食物,去把那颗凤凰蛋给我拿过来,我要……享用美味。”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想吃凤凰蛋,也不怕噎死你。” 女尸冷声说:“去,把凤凰蛋给我抢过来,杀了他,扒了他的皮!” 罗参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神呆板,只是听到号令之后,立刻冲出去,迈开大长腿,“踏踏踏”快速冲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只看到一个黑影冲过来,他下意识像侧面闪过去,“踏!”踢在墙面上,借力跃起老高,猛地大长腿一垮,踹着墙面又折返了回来,“嘭!”一声,两条腿猛地剪住罗参的脖颈。 嘭—— 巨大的冲力让罗参和万俟林木两个人直接跌倒在地,万俟林木双腿用力,使劲剪住,并不放开罗参,罗参反手去拧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啪!!!”一个响亮的大耳勺,直接抽在罗参的头上。 罗参一懵,他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打了一个磕巴,就像流畅的影像带突然卡了一样。 随即罗参的眼神发暗,微微眯起眼睛,脸色有些扭曲,额头上的青筋也在蹦动。 小白先生刚刚生下凤凰蛋,整个人还很虚弱,被小老虎拱着,勉强站起来,将凤凰蛋掖在自己的口袋里,喊着:“万……万俟林木!你好像把他惹急了……” 的确,罗参挨了一个大耳勺之后,脸色瞬间就不对劲儿了,充斥着一股暴怒的情绪,直接掩盖住了温柔的面相。 万俟林木不觉解气,嘴里说着:“一个耳勺怎么够,我看他就是欠打!” 说着,“啪!”竟然又给了第二个大耳勺。 这下子好了,小白先生突然感觉到一股绝望的气息,就听到罗参一声低喝,双手钳住万俟林木的双腿,腰上用力,也不知道怎么练出的这么一副好腰力,罗参竟然生生将给万俟林木举了起来。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嘭!!”他还剪着罗参的脖颈,突然被罗参举起来,向后一摔,一个巨响,后背直接砸在墓墙上,疼得他感觉自己要内出血了。 猛地摔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就在这个光景,罗参丝毫不手软,“唰!”黑色的鱼线一甩,直接绕过万俟林木的脖颈,就要去勒他。 万俟林木反应很快,双手一撑,撑住鱼线,鱼线绞紧,勒在万俟林木的手上,罗参眼中尽是冷酷的杀意,直接将万俟林木向后拽去。 “万俟林木!!”小白先生着急不已,大喊着就要冲过去,但是他什么也不会,功夫也不好,现在身体还非常虚弱。 万俟林木被觉的有些窒息,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看到小白先生要冲过来,立刻大喊着:“快跑!!别过来!” 小白先生的步子顿了一下,万俟林木仍然大喊着:“跑啊!!” “想跑?”女尸笑起来,嗓子里发出“嘻嘻”的声音,一步步往前走去,越过缠斗的万俟林木和罗参,走向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想后退了好几步,“唰!”就在这时候,镜棺碎片一闪,变成了一把匕首,“嗖——”一声,直接冲过去。 “唰!”一刀剁下了女尸的一条手臂。 吧嗒—— 那是一条线条优美,流线匀称的手臂,一声轻响,直接连根掉在了地上。 “啊——!!!”女尸大吼起来,似乎是因为疼痛,三个脑袋都扭曲起来,一下被万俟林木激怒了。 “我要杀了你!!”女尸大吼着,转过身来,放弃了去追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担心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抱起小老虎,转身冲入黑暗的墓道,调头跑了。 万俟林木见他们逃走,狠狠松了一口气,盯着地上的手臂,用沙哑的声音笑着说:“怎么样,少了一条手臂,轻了不少吧?我这是在帮你减肥呢。” 女尸面部扭曲,狰狞的走过来,盯着被罗参扼住脖颈的万俟林木,突然说:“我改变主意了,不要杀了他,带他去主墓室。” 罗参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就像是一个提线人偶,猛地拽起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因为缺氧,“咳咳咳——”的咳嗽起来,他的体力消耗很多,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无力感。 被罗参拖拽着,蹭着墓道的地面,一点点向前拽去。 罗参面无表情,“噌——噌——噌——”拖拽着万俟林木,眼神混沌而呆滞,一瞬间稍微闪过一丝在挣扎,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那抹挣扎就被混沌吞没。 主墓室,硕大的墓室就在眼前,女尸走在前面领路,罗参将拖拽着万俟林木走进主墓室。 墓室中点缀着长明灯,墓顶悬挂着像星星一样的灯火,墓室的正中间是一口巨大的圆形棺材,应该就是墓主人,眼前这个女尸的棺材。 因为女尸的“体积”比较大,所以棺材选择的是这种圆形的设计,除此之外,主墓室里竟然还放着六口棺材,六口棺材成圆形,围绕着主棺材。 所有的棺材都有些破败,万俟林木被拽进去,一瞥眼,正巧看到了一口破了盖子的棺材,那棺材里装着万俟林木的一个熟人! “井彦……” 棺材里有三分之二缸子的水,棺液浸泡着井彦,井彦身上有很多伤口,陷入了昏迷,被棺液浸泡,皮肤有些微微发白。 女尸非常自豪的张开仅剩下的五条手臂,向万俟林木介绍着:“这就是你们想要找的主墓室,来看看,我就是在这里……获得重生的。” 她说着,指向四周的小棺材,说:“这些棺材,都是给我陪葬的养料,不过很可惜,我在重生的时候,已经把这些养料吃完了,但是……还没有吃饱。” 她笑起来,说:“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肚量稍微大了一些,所以……还在找新的养料,真是多亏了你们来送死。” 女尸看向罗参,说:“把他也泡进去,等炼化成功,让我美餐一顿。” 罗参提起万俟林木,“嘭!!”一声,直接将万俟林木扔进一口棺材中。 棺材和井彦躺的棺材一模一样,都有三分之二的棺液,白色透明的棺液,稍微有些浑浊,一看就知道是炼尸用的。 万俟林木摔进去,想要挣扎,不过说来也奇怪,一摔进去,那棺液包裹住万俟林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好像麻药,万俟林木的四肢立刻就不能动弹了,一股麻痹的感觉席卷了全身,脑袋里混混沌沌,身体好像在飘,不停的打转儿,如在云端。 女尸“嘎嘎”笑起来:“虽然你不是双心,不过没关系,我也勉为其难的吃掉你好了。” 万俟林木躺在棺材中,棺液瞬间吞没他的全身,难以呼吸,咕噜咕噜的小气泡快速涌动着,窒息的感觉让他异常难受。 唰—— 一瞬间,万俟林木的双腿快速长出黑色的鳞片,转眼变成了鲛人鱼尾,随着腿部的变化,棺液中的气泡也慢慢消失,好像是因为应激的缘故,万俟林木的身体自行发生了变化,变出了鱼尾。 罗参站在长明灯下,眼神冷漠的盯着沉浸在棺液中的万俟林木,明明暗暗的长明灯光辉,不停摇曳着,映衬着罗参眼中的挣扎。 那抹挣扎更加明显了,快速的浮动起来,就好像深海中的暗流,不停地涌动着,即将突破水面。 女士似乎发现了这一点,走到主棺材面前,那棺材里似乎放着很多陪葬的物品,女尸五条手臂在里面掏了一阵。 是壁画上画的那些法宝。 女尸的手臂如同壁画上一样,每一条手臂都托着一样法宝,但是她现在只剩下了五条手臂,所以有一个手心托了两样法宝。 万俟林木在混沌之中,似乎看到了帝俊火种。 帝俊火种城放在小瓷瓶中,火苗不停的摇曳燃烧着,就托在女尸的手心里。 女尸另外的手心托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的像是短剑,有的像是图腾,还有奇奇怪怪的小盒子,或者熏香鼎炉。 女尸走到罗参面前,手臂缠住罗参的脖颈,坐在他怀里,伸手抬起罗参的下巴,娇笑起来,说:“真不愧是无启族的族长啊,定力不是一般人可比,这么快就要清醒了?没关系,我还有很多香料……张嘴,我喂你。” 说话间,女尸打开手心里的小香炉,从里面捏出一个黑色的丹药,放在罗参的唇边,贴着他的耳朵,说:“吃吧,吃了它,你就会成为我中心的奴仆,再也不会看其他人一眼……” 罗参眼中的挣扎越来越明显,女尸喂他香丹,罗参明显侧了一下头,目光紧紧盯着浸泡在棺液之中的万俟林木。 女尸有些暴怒,掐住罗参的脸颊,逼迫他张开嘴巴,恶狠狠地说:“吃!!吃下去——!啊!!” 她的话才说到这里,“啪!”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大开的墓门飞了进来,是匕首。 女尸没有防备,被匕首直接削中了手掌,半个手掌应声脱落在地上,发出“吧嗒!”一声。 黑色的血浆和香丹一起落在地上,瞬间混合在一起,黏糊糊的摊成一片。 女尸惨叫着,定眼一看,竟然有人冲进了墓室。 年轻人身材高挑,几乎和万俟林木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看起来更加柔和。 是阿虞! 阿虞冲进来,出其不意打掉了女尸手中的香丹,随即立刻扑过去,冲到棺材旁边,就要伸手去捞万俟林木。 “等等!”邹先生也跟着进了墓室,拦住阿虞的动作,说:“棺液有毒,戴手套。” “你们……你们……”女尸看到有人冲进来破坏自己的计划,震怒非常,血粼粼的手臂挥舞着。 不只是阿虞和邹先生,后面还有其他人,温石衣、焚和,还有刚刚跑掉了的小白先生、小老虎,全都冲进了墓室。 原来刚才小白先生调头跑进墓道,没多久就遇到了和他们走散的阿虞等人。 小白先生立刻喊上大家,原路返回,想要去追万俟林木,于是这一路就追到了主墓室。 “杀了他们!!”女尸怒吼着,罗参的眼睛瞬间阴沉下来,手中鱼线一甩,猛地跃出去。 温石衣快速越出,“啪!”左手握拳,骨刺瞬间从手背长出,猛地一削,迎上罗参的猛攻。 温石衣拦着罗参,立刻说:“救人!” 他们说着,分批合作,从背包里拿出手套来,阿虞将万俟林木从棺液中抱出来,放在地上,焚和将井彦从棺液冲中抱出来,并排放在地上。 其他人手忙脚乱的用毛巾擦拭着二人身上的棺液,他们的毛巾有限,根本无法擦拭干净,小白先生说:“快脱,脱衣服!衣服也能吸水!” 他说着,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用衣服当毛巾,给二人擦拭着,其他人也学着小白先生的模样,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 “咳——!” 万俟林木猛地咳嗽了一声,他只觉得麻痹的感觉慢慢退去,五感慢慢回笼,呼吸也变得舒畅了一些,终于从混沉重醒了过来。 “小……白?” 小白先生惊喜的说:“太好了,你醒了!” 井彦受伤有些严重,而且他身上的伤口比较多,被棺液浸泡的时间也比较长,所以苏醒的稍微慢一些,但已经有了一些苏醒的迹象。 万俟林木睁开眼睛,捋顺了自己的呼吸,第一句话就是说:“出轨……的渣男呢?” “出轨?”阿虞一脸迷茫,说:“谁……出轨了?” 万俟林木撑坐起来,恶狠狠地说:“还不是你的渣爹?!” 阿虞更是一脸迷茫。 小白先生:“……” 万俟林木看到众人,呼吸还有些粗重,说:“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小白先生自豪的说:“是我找到他们的!” 邹先生说:“说来话长。” 当时大家在墓道里,都闻到了一股香味儿,随即浑身无力,就晕倒了。 这香味就是女尸放出来的。 邹先生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女尸就是罗三爷口中的香人。” “香人?” 罗参之前多次提起过,在很久以前,有一种人就被称作香人,他们以调香为生,自古就有香道,但这些香人因为调香支配尸体和活人,渐渐被看做了一种旁门左道,很快就在道上灭绝了。 女尸三头六臂,手上不只是捧着帝俊火种,还捧着香炉和香盒,而且会用香道支配别人的情绪,显然就是一个香人。 他们在墓道里闻到的香味儿,就是香道之中的一种,众人很快陷入了昏迷,当时罗参反应很快,屏住呼吸,所以并没有陷入昏迷。 罗参为了引开女尸,故意激怒了女尸,然后带着女尸离开了墓道,目的就是保护其他人。 当时邹先生昏昏沉沉,虽然还有一些意识,但是完全爬不起来,就这么忙看着罗参和女尸消失在墓道之中。 后来不巧,女尸的确离开了,但是彦姐和那些打手来了,还有血尸,因为尸香没有完全散去的缘故,血尸还非常疯狂,一时间墓道里乱七八糟。 万俟林木和小白先生,还有小老虎昏迷的非常死,其他人都先后醒来,情况非常混乱,因此大家全部被冲散。 邹先生说:“我听说这些香人的手段非常旁门左道,而且香人与无启族历来就是劲敌,罗三爷想必是着了她的道。” “你们别聊了!”温石衣大喊着:“罗三爷不是盖的,快来个人帮忙!!” 罗参虽然已经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不过还没有完全清醒,他的动作非常快,招招都对温石衣下毒手,温石衣有些不敌,额头上全是冷汗。 万俟林木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去帮忙…… “咯咯咯咯咯——” 大吼的声音从远处席卷而来,紧跟着是“踏踏踏”的脚步声,好像过马队一样,伴随着嘈杂的喊声“开枪啊!开枪!”“没子弹了!”“快跑啊——” 是那些打手和血尸! 血尸还在疯狂,他们可没有意识,因为是死尸,也不觉得累,追在那些打手后面,孜孜不倦。 一瞬间,血尸和打手冲进了墓室。 硕大的墓室一下冲进来这么多,突然变得拥挤起来,这下子更好了,本来已经非常混乱,又加入了两拨人。 女尸、血尸、打手还有万俟林木他们,一共四拨人,立刻混战在了一起…… 小白先生连连后退,吓得退到了墙角,眼看到墙角堆放着很多陪葬品,立刻抄起一个大罐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反正挺压手,够沉。 大喊着:“我草你大爷!” 冲上去,“嘭!!!”一声,直接砸在一个打手头上。 打手趁着温石衣和罗参缠斗,想要偷袭温石衣,没成想被小白先生一个盖瓢下来,“咕咚”一歪,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温石衣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又看了看地上碎裂的瓷片儿,笑着对小白先生说:“出手够阔气!” 小白先生后背都是冷汗,还有些后怕,低头一看,满地的碎瓷片,品相还挺好,但是已经碎的稀巴烂,登时心肝肺脾肾全都疼起来,最主要还是心疼! 罗参又冲上来,“当!!”一声,万俟林木从侧面迎上来,拦在温石衣面前,说:“渣男我来对付,你们去拿火种。” “好。”温石衣立刻点头,向后撤去。 彦姐冲进墓室,一眼就看到了女尸手中捧着的帝俊火种,他们的目的也是这个,立刻冲上去,温石衣也加入了战圈,还有血尸在旁边不分敌我的发疯,四拨人很快又搅在一起。 万俟林木阻拦下罗参,罗参鱼线一抖,“啪!”拧成了一把黑色的鞭子,鞭子的尖端拖在地上,在长明灯的映照下,反射着粼粼的光泽,随着罗参迈开大长腿,一步步接近万俟林木,鞭子摩擦发出“噌——”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罗参颜值出众的缘故,一脸黑化的冷漠表情也帅的天昏地暗,万俟林木突然发现,鞭子真的很适合罗参,黑色的鞭子握在他的手心,自带一股苏气。 但现在不是被美色迷惑的时候,因为万俟林木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还是鱼尾,他不太清楚怎么把鱼尾变回双腿,活动有点不是很自如。 “啪——” 鞭子甩过来,万俟林木向侧面一扑,鱼尾有点打滑,“嘭”直接摔在地上,撞得有些生疼。 罗参的鞭子“噼啪!啪!啪!”连续三响,犹如疾风骤雨围绕着万俟林木,简直就是一张天罗地网。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一瞬间感觉都快成现场版s/m了,绝不能让罗参再这么猖狂下去。 鞭子是长兵,如果和罗参保持距离,永远都非常被动。 万俟林木干脆找准时机,猛地扑过去,“嘭!!”罗参的鞭子打空,万俟林木瞬间将罗参快准狠的扑倒在地。 罗参的后脑砸在地上,稍微顿了一下,万俟林木立刻制止罗参的双手,态度强硬,直接将罗参的双手压在头顶。 但是罗参的力气非常大,而且手腕也比万俟林木粗了不少,想要一只手压住罗参的双手,几乎是没可能。 于是万俟林木也需要用两只手压住罗参的双手,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已经没有多余的手,而罗参还有两条腿,万俟林木现在却没有腿了! 罗参抬腿就去踹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的鱼尾使劲压住罗参的腿,但是鱼尾滑溜溜的直打滑,眼看罗参就要挣扎开。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变成血红色,紧紧盯着罗参的双眼。 是怀梦之心。 万俟林木的心脏是怀梦草炼制的丹药,他的眼睛具有控制人心的效果,但是万俟林木一般不会用双眼,一来怀莫是危险的东西,二来催动怀莫非常消耗体力和灵力,有一种反噬的感觉,很容易得不偿失。 但万俟林木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一瞬间,罗参猛地顿住,紧紧盯着万俟林木的双眼,似乎已经被万俟林木的眼眸吸了进去。 万俟林木眼看着罗参不再挣扎,一股恶气冲上头顶,猛地低下头来,按着罗参的双手,竟然当场强吻了罗参。 罗参一愣,混沌的眼眸打起波澜,一股血液的味道弥漫在二人的口腔之中。 怀梦之心的力量,再加上万俟林木的凤凰血被罗参吞咽,罗参的眼眸瞬间找到了焦距,但比刚才还要深沉。 “啪!”罗参挣开万俟林木的双手,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身,反客为主,猛地一个翻身,直接将万俟林木按在地上,狠狠的吻了下去。 万俟林木感觉到罗参恢复了意识,狠狠松了一口气,也就没有反抗,任由罗参加深了这份亲密。 “木木……”罗参的嗓音非常沙哑,贴着万俟林木耳朵说:“你的鱼尾真漂亮。” “他妈的!”小白先生大吼着:“别亲了,没看这边忙着吗!?来帮忙啊!” 小白先生的话简直破坏气氛,不过墓室里的气氛一点儿也不旖旎,小白先生架着血尸的脑袋,血尸的嘴巴不断张合着,探着头,发疯的要去撕咬小白先生。 “嗷呜!”小老虎从侧面冲出来,用大脑袋直接撞在血尸身上,将血尸撞飞出去,虎头虎脑的冲着血尸大吼大叫,不过奶声奶气的。 罗参一把将万俟林木拉起来,说:“走,去帮忙。” 彦姐也想要抢夺帝俊火种,扑向女尸,井彦一把抓住彦姐的肩膀,将人直接向后一摔。 “你这个叛徒!!”彦姐冲着井彦怒吼,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扭曲愤怒,一个镇定冷漠。 “你忘了吗?!忘了老板能让我们长生不老了吗?!你这个叛徒!!” 井彦淡淡的说:“我从来都不想长生不老,我只想要过我的生活,而不是像一条狗一样给无二卖命。” 彦姐笑起来:“好啊,那我就杀了你这个叛徒,这个世界上,我就是独一无二的井彦!!” 喀啦啦—— 两个井彦缠斗在一起,彦姐像是疯了一样,有什么东西被她踢了一脚,咕噜噜穿过墓室,滚到了万俟林木脚边。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 “尸香?” 是类似于鼻烟壶的小瓶子,根据井彦说,里面装的是尸香,可以让血尸发狂的香料。 万俟林木立刻将尸香捡起来,挑唇一笑,颇有几分狡黠,说:“我想到办法了。” 他说着,将尸香丢给罗参,说:“渣男,到你将功折罪的机会了。” 罗参:“……” 万俟林木说:“把尸香洒在女尸身上,让他们打得更厉害一些,咱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罗参接过尸香,冲着万俟林木一笑,随即快速向前冲去,飞快的冲向女尸。 阿虞正在和女尸缠斗,阿虞的反应速度很快,但是架不住女尸三头六臂,手臂狠多,一时有些僵持难下。 罗参从后面冲过来,低喝:“阿虞,退后!” 阿虞听到罗参的声音,快速向后掠去,就地一滚拉开距离,脱离战圈。 紧跟就看到一样东西从远处抛过来,女尸想要躲闪,但是那东西扔过来的速度非常快,“啪!!”直接打在女尸身上,将女尸打得后退了几步,“嘭”撞在墓墙上,这才停了下来。 尸香的鼻烟壶打在女尸身上,罗参用足了十成的力气,鼻烟壶一下碎裂开来,尸香粉末炸裂。 啪嚓—— 白色的粉末弥漫开来,扑簌簌落在女尸身上。 一瞬间,血尸躁动起来。 墓室里的血尸瞬间像是磕了药一样,疯狂的扭过头去,黑洞洞的眼眶齐刷刷的盯着女尸,前仆后继的冲上去。 “不!”女尸发现不对劲,立刻去掸自己身上的香粉,但是香粉的味道非常重,血尸已经冲了过来。 “咯!!” 一声大吼,血尸扑上去,咬住女尸的手臂,女尸大叫一声,使劲甩着血尸。 更多的血尸冲向女尸,几乎将女尸淹没。 万俟林木甩着鱼尾巴,指挥着罗参:“快去把火种抢下来。” 不只是万俟林木,彦姐也看到了女尸被血尸围困,这是抢夺帝俊火种的大好时机,立刻大喊着:“还等什么!快去抢啊!” 打手们立刻冲上去,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像是狼看到了肉一样,疯狂的扑上去。 “嗷呜嗷呜!!” 小老虎闻到了血腥味,他毕竟是猛兽,眼睛闪着红光,蒙上了一层血色,似乎非常躁动,甩着长长的尾巴,嗓子里不停的发出怒吼的声音,爪子刨在地上,尖锐的指甲挠着石头地板,发出“噌——噌——”的声音。 “开枪!!” 彦姐一声令下:“给我抢火种!!开枪打死他们!” 彦姐发狠的指着井彦,立刻扫射一气,人群太混乱了,井彦根本躲不开,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了筛子眼儿,哪知道“嘭!”一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抬头一看,竟然是焚和! 焚和挡在井彦身前,好像肉盾一样,将井彦紧紧抱在怀里,竟然用身体给他挡下了全部的子弹。 “焚和!!”井彦睁大了眼睛,眸子紧紧缩紧,他甚至能感受到焚和的血液绽放在自己身上。 焚和抱着他,却勾唇一笑,说:“放心,不疼。” “当心!!” “嘭!!!” 万俟林木大喊了一声,众人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什么东西扔了过来,一瞬间墓室天摇地动,好像要坍塌了一般,炸的昏天暗地。 女尸大叫一声,手中的帝俊火种瞬间飞出去,“啪!”摔在地上,瓷瓶碎裂,火种掉在地上,扑簌簌的燃烧了起来。 小白先生被炸得向后跌去,“咕噜——”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滚了出去。 咕噜噜—— 顺着墓室一直滚。 竟然是凤凰蛋! 金灿灿的“夜明珠”滚出去,随着爆炸声,小老虎也被炸的飞旋着从远处摔过来,“啪!!”一声脆响,小老虎只觉得小屁/股下面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 脆生生的…… “蛋……”万俟林木目瞪口呆,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目瞪口呆。 那颗凤凰蛋,被小老虎一屁/股就给坐碎了! 蛋壳还飞出来一半,落在旁边的地上,碎成了渣子! “叽叽……” “叽叽叽——” “叽……”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叽叽叫,很微弱,听不太清楚,还闷闷的。 就在众人都发愣的时候,小老虎感觉自己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拱动,随即是一只黄橙橙的小翅膀挤了出来,然后一只小脑袋挤了出来。 一个圆嘟嘟,黄橙橙的小东西,奋力从小老虎的屁/股下面爬出来,蹬了好几下小腿。 “叽叽叽——” 小黄鸡? 毛茸茸的,还在叫。 不知道是刚破壳的缘故,还是被小老虎压的缘故,反正走路不是很利索,小翅膀扑腾着,嘴里“叽叽叽”的叫唤,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帝俊火种的瓷瓶碎裂了,虽然就掉在地上,但是没有保护谁也不敢直接去碰帝俊火种。 刚破壳的小黄鸡却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黑溜溜的眼睛像宝石一样,“叽叽叽”扑腾着小翅膀,跑过去,对着在地上燃烧的帝俊火种歪了歪小脑袋。 一脸很懵懂的样子。 然后张开小鸡嘴…… 叽—— 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像啄米一样,生吞了帝君火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阴险狡猾·小三:木木,咱们商? ??个事,我被迫变成渣男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叔叔,否则……你就做攻。 万俟·死鱼眼·林木:什么,我做攻?太麻烦太累了,行行,帮你保密。 罗·得逞笑容·小三:木木真乖。 温·恨铁不成钢小叔叔·白羽:烂泥鳅怎么从来不会提出让我做攻这种好事?! 万俟·烂泥鳅大叔叔·景侯:……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七咚泷咚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5个;一颗少女心小豆、ferry林永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辰. 99瓶;盗庚 65瓶;松茸菌 40瓶;筱茹、白菜 20瓶;印牵、甜甜、雨落尘埃、袭蒽若 10瓶;道长的洋洋 5瓶;w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9、火炼沉香1 叽! 小鸡啄“米”的刹那, 整个墓室突然变得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被小老虎一屁/股压破壳的小黄鸡一口吞下帝俊火种, 眨了眨黑溜溜的小眼睛, 还歪了歪头,就好像故意卖萌一样。 过了大约五六秒钟…… “帝俊火种被他吞了!” “快,给我抢回来!” “我的火种!!” 打手们、彦姐的命令声, 还有女尸的大叫声, 混为一谈,差点直接掀翻了墓顶,让寂静无声的墓室陷入混乱之中。 “叽叽!” 小黄鸡却一脸懵懂,“叽叽叽”的叫了一声,吞了火种之后,就呆立在原地,偶尔扑腾一下翅膀, 还伸着短短肉肉的小脖子, 似乎觉得火种像是干烧饼, 有点太干涩了,不堪吞咽。 “叽!”好像是打了个嗝。 “叽!”好像是在抱怨火种太干了。 万俟林木没时间看小黄鸡卖萌, 立刻大喊着:“拦住他们!!” 打手和女尸全都扑向小黄鸡,小黄鸡睁大了眼睛, 扑腾了一下小翅膀, 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小黄鸡的小爪子实在太小了,他往后退的动作更像是往后跳,一蹦一蹦的。 “嗷呜!!” 小老虎距离小黄鸡最近, 立刻充当了护鸡使者,拦在小黄鸡面前,对着那些冲过来的打手怒吼。 罗参鱼线打过去,瞬间卷住一个打手,将人向后一拽,“嘭——”压倒了一片冲过去的打手,好像多米诺骨牌。 小白先生看到这一幕,赶紧冲上去,一把抱起在地上扑腾的小黄鸡。 “嘶!烫——”小白先生刚抱起小黄鸡,登时被烫的一个激灵,手一抖,又把小黄鸡扔在了地上。 “叽!叽——叽……”小黄鸡掉在地上,因为很圆润,还弹了弹,好像特别有弹性的样子,伴随着弹跳每次落地,小黄鸡就像玩具一样,落地一次叽一声。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说:“你怎么给扔了!?” 小白先生不靠谱的吹着自己的手心:“太他么烫了!我的手都要熟了!” 不知道是小黄鸡本身的缘故,还是吞下了帝俊火种的缘故,小白先生抱起小黄鸡的一刹那,感觉烫得要死,这不是小黄鸡,根本就是一只小火鸡! 叽叽—— 小黄鸡掉在地上,扑腾着翅膀,眼看着一个打手就要冲过去。 “呼——” 飓风突然席卷而来,小黄鸡张开自己迷你的翅膀,随着翅膀的张开,真的变成了一只小火鸡! 圆敦敦的金黄色身体突然燃烧起来,红色的烈火包围着小黄鸡,好像给他镀上了一层火焰的铠甲,小尾巴撅起来,不停的甩着,好像动画片里要变身的镜头…… 随着飓风的席卷,小黄鸡短短的炸毛小尾巴真的变化了,开始分岔,从一条变成两条,从两条变成四条,最后变成了六条…… 罗参说:“是金凤凰。” 温石衣是坟鸟,不过温石衣的爸爸温白羽是纯种的白鸿鹄,也就是白色的凤凰,估计小黄鸡隔代遗传比较重,所以竟然是一只金色的小凤凰,虽然现在更像是一只小火鸡…… 小黄鸡扑腾着翅膀,甩着自己迷你的小尾巴,似乎有些炸毛,很生气的样子,绿豆大小的眼睛眯起来,眼皮往下压,眼神却往上挑,配合着小鸡嘴,一副宝宝很生气的表情。 就在众人差点被小黄鸡萌翻的时候,阿虞突然说:“他……是不是在长个?” 小黄鸡在长个。 在烈火的包裹下,真的慢慢长大,q版的小胖鸡渐渐舒展自己的体态,从一只小胖鸡,渐渐看到了凤凰优雅流畅的形态,六条凤尾不断生长,变得纤长无比。 打手们瞬间都看傻了,然而小黄鸡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呆愣而停止生长,竟然一直在长,一直在长。 不停的生长! 不到五秒的时间,小黄鸡的体型已经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绿豆一样大小的小眼睛,此时此刻已经变得比两个拳头还要大,而且还在继续生长。 “怪……怪物!” “他要把墓顶捅破了!!” “啊——快跑!!” 打手突然惨叫一声,小黄鸡变得硕大无比,脑袋卡在墓顶上,需要弯着腰,根本伸不直,随着小黄鸡变大,他的脾气也从小火鸡,变成了大火鸡,活脱脱小白先生的进化版,无比暴躁。 六条燃烧着火焰的凤尾一甩,“啪!!!”地上六口棺材瞬间全都被小黄鸡抽起来。 呼—— 棺材在空中飞舞,打着转儿的飞旋出去,众人连忙闪开,“啪嚓——!!”巨响,棺材砸在墓墙上,愣是将墓墙砸出一个大坑。 小黄鸡暴躁的晃着自己的脑袋,“嘭!嘭!”脑袋砸在墓墙上,整个墓室开始摇晃,“噼啪”的往下掉石头,头顶上悬挂的长明灯也不堪重负,“噼啪”的掉落下来。 嘭—— 一个长明灯掉下来,正好砸在小黄鸡的脑袋上,小黄鸡一愣,晃着修长的凤凰脖颈,眼睛里全都是火焰,猛地张开嘴巴“呼——”,竟然吐出一口火焰。 不知道是凤凰的火焰,还是帝俊火种的火焰,反正“热烈”无比。 “趴下!”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直接扑在地上,其他人也快速俯冲趴下。 剧烈的火焰顺着头顶擦过去,好些打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大喊着:“着火了!!啊!着火了——” 小黄鸡暴躁无比,不停的张口吐火,甩着尾巴,用头去撞击墓室,墓室发出“哐哐!”的声音,天摇地动,不停的坠下石块。 “压塌了,快离开这里。”罗参抱起还是鱼尾行动不便的万俟林木,对其他人说:“快撤出去。” “乒乓——”石块从头上砸下来,好像下雨,石头混合着灰土,墓室几乎被灰尘笼罩,头顶上的长明灯又砸下来,四周立刻陷入灰暗,大家甚至找不到墓门在哪里。 “吼——!!” 昏暗之中,一声大吼袭来,这声音有些耳熟,是小老虎。 小老虎突然涨大,从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快速生长,变得巨大无比,就在墓室不堪重负,坍塌下来的一瞬间,小老虎瞬间涨大,抬起爪子扑上来,一下将众人全都盖在身下。 轰——!! 轰隆—— 万俟林木只能听到坍塌的声音,还有打手们的叫声,女尸大喊着帝俊火种的声音,瞬间失去了知觉,被黑暗吞噬。 万俟林木昏昏沉沉的时候还在想,温石衣是坟鸟,脾性一向不太好,典型的暴脾气,而小白先生则是炮仗“成精”,这两个人合在一起,怪不得生出来的孩子脾气也不好,而且是不好前面加一个“更”字…… 万俟林木迷迷糊糊的,稍微有了一些意识,他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好像在墓室里,而且墓室被小黄鸡砸的坍塌了。 万俟林木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因为刚刚睁开眼睛,还不太能适应昏暗的环境,想要翻身坐起,旁边却有人拦住了他,说:“醒了?” 定眼一看,原来是罗参。 再一看四周,这并不是墓葬里,有床有桌子有椅子,装修风格还有点熟悉。 “这是……?”万俟林木揉了揉头,还是觉得有些昏沉。 罗参让他躺下来,给他盖好被子,说:“这里是白家棺材铺。” “咱们回来了?”万俟林木惊讶的说。 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记得在墓葬里,没想到一睁眼,原来已经出来了,而且还回到了小白先生的棺材铺里。 罗参说:“嗯,回来了,已经回来三天了。” “三天?” 罗参无奈的伸出手,试了试万俟林木的额头温度,说:“墓室坍塌之后,你就一直昏迷,高烧不退。” 万俟林木还以为自己是被墓室砸晕的,没想到并不是砸晕的,而是高烧昏迷了。 小黄鸡“拆副本”的时候,小老虎突然变大,一下拦在众人身前,将大家全都保护了起来,所以大家都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万俟林木却昏厥了过去,一直叫也叫不醒,原来是发起了高烧。 罗参说:“是怀莫的缘故,你动用了怀莫,消耗了太多的元气,所以身子吃不消,突然昏厥了过去。” 万俟林木一听,“啧啧”的说:“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做渣男。” “好好好,”罗参说:“是我的错,快闭眼,现在是半夜,快睡觉,养好精神。” 万俟林木在被子里鼓秋了一会儿,好像是睡多了,醒过来之后精神头十足,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你也来睡啊,不用照顾我了。” 罗参轻笑了一声,黑暗中用沙哑的声音说:“嗯?木木身体刚好一些,就这么迫不及待?” 万俟林木不屑的说:“我让你来睡觉,又不是让你来睡我!” 罗参笑了笑,把外衣脱了,真的躺在万俟林木身边,伸手搂住万俟林木,说:“乖,快睡。” 万俟林木的精神头还是很旺盛,他翻了个身,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额,“嘭!”一声踹开被子,猛地翻身坐起来,低头一看…… “嗬——” 一向“宠辱不惊”的万俟林木,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腿。 确切的说,是鱼尾。 黑色的鲛人鱼尾,在鲛人族群中,黑色象征着身份和地位,是纯血统的代表,历代的鲛人王全都是黑色的鱼尾。 粼粼的波光流淌在黑色的鱼尾上,流线型的鱼尾,线条充斥着婀娜与魅惑,连接在万俟林木的人鱼线之下,相得益彰,无比的融洽。 啪啪! 鱼尾拍了拍,万俟林木好像在验证这条尾巴是自己的一样。 “这……”万俟林木指着黑色的鱼尾,说:“它怎么还在这里?!” 罗参笑了笑,说:“木木,这是你的尾巴,又不是我的尾巴,我怎么知道?”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又使劲拍了两下,说:“你知道怎么把鱼尾变成人腿么?” 罗参保持着微笑,摇了摇头。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脸死灰的说:“变不回去了怎么办?” 罗参温柔的嗓音微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木木想什么时候变回去,就什么时候变回去,不用有负担,再说……你的鱼尾漂亮极了。” 万俟林木一抬头,就对上了罗参“兽性”的眼神,鱼尾不由扑腾了一下,向后搓了搓,说:“你不会连一条鱼都不放过吧?” 罗参突然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你从墓葬出来之后就一直昏迷,我照顾了你好几天,其实该研究的早就研究过了。” 他说到这里,声音放的很轻很轻,贴着万俟林木的耳朵,沙哑的说:“木木,你的鱼尾有一片软鳞……可以翻开,看你精神头这么大,咱们来做点消耗时间的事情。” 万俟林木觉得自己变出鱼尾,好像不是为了游水,而是专门为了给罗参研究人鱼play的…… 万俟林木睡的很晚,几乎天边蒙蒙亮的时候才睡下去,还没睡多久,就听到院子外面“叽叽叽”“嗷呜嗷呜嗷呜!”“叽!”“嗷呜!”的声音,没完没了,好像开了动物园。 万俟林木忍无可忍,睁开眼睛,艰难的从床上下来,低头一看,很好,还是鱼尾! 万恶的鱼尾! 他艰难的蹦到窗边,把窗户推开,大家竟然都在院子里。 罗参笑着说:“木木,醒的这么早?”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被你们吵醒的。” 院子的天井里,小黄鸡已经变成了小小的模样,正追着小老虎满地跑。 小黄鸡个头小小的,毕竟那颗蛋比鸡蛋小,比鹌鹑蛋大一些,所以小黄鸡的个头也不是很大,他挣扎着翅膀,炸着毛,头顶上还有一缕小金毛,看起来像是呆毛,跑步的时候迎风飞舞。 小黄鸡就是个小火鸡,也是个小斗鸡,竟然追着比他大了好几倍的小老虎满地跑,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 还把小老虎追的直接爬上了树去,小黄鸡不肯罢休,仰着小短脖子,冲着树上的小老虎“叽叽叽!”的叫唤。 小老虎一脸憨头憨脑的纯良,扒着树干往下看,使劲摇着大脑袋,就是不下去。 万俟林木摇摇头,感叹的说:“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鸟,这只鸡也太暴躁了,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帝俊火种,他吐出来了没有?” 众人没说话,不过摇摇头。 万俟林木说:“催吐啊!” 小白先生托着腮帮子说:“何止是催吐了,我还给他吃了好多泻药,想让他拉出来呢!但是根本拉不出来。对对,我还找了村子里最有名的兽医给他看病,压根儿啥都没看出来。” 兽医…… 给自己的孩子找兽医看病,不愧是小白先生啊。 小白先生说:“嗨,这里条件不太好,等你好了咱们回去,到了市里面,找个宠物医院,给他照个片子。”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小黄鸡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白先生很自然的接口说:“公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养的差不多,就准备回去了,这里条件不好,小黄鸡一直没有把帝俊火种吐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消化了,什么办法都用了,真的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回去之后找家宠物医院,给小黄鸡照个片子,看看肚子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目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万俟林木的鱼尾还没有变成人腿,这样非常不方便,出门很可能被人当成怪物。 小白先生笑着说:“诶,这就要问我了,毕竟我才是你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我早就给你想好了!” 他说着,弹了一个响指,温石衣就从门外推进来一样东西。 轮椅! 小老虎还趴在轮椅上,小黄鸡站在轮椅的椅背上,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着小胸脯,摇晃着脑袋上的小金毛。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说:“轮椅?” 小白先生说:“对啊,你坐在轮椅上,然后拿张毯子一盖,就装成残疾人的样子,你放心吧,一般人都不会仔细去看残疾人的腿,不会被发现的。”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呵呵笑了一声:“真是个好办法。” 罗参把万俟林木抱起来,放在轮椅上,给他盖好毯子,说:“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先这样吧。” 其实小白先生的这个办法还是管用的,大家顺利上了火车,很快就回了开心墓场。 这次回开心墓场,又带回来了一只鸡和一只老虎,开心墓场里本来就有很多动物了,什么小兔兔、金鳞鲛人、大熊猫等等,俨然就是一个动物园。 而且都是珍惜动物。 对比这些珍惜物种,阿虞显然就是其中难能可贵的正常人,因为阿虞性子比较稳重,而且行事干练,很快就变成了动物园的……护理员。 阿虞很自觉地担负起了照顾弟弟们的责任,每天都能看到阿虞追在弟弟们身后,跑前跑去,不是喊着“吃饭了,快去洗手,”就是喊着“不要打架,打架不是乖孩子。”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这个动物园的园长,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焚和从升官村回来,身份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直以来焚和都是火灵,根本没有实体,自从附身在死掉的曹洺身上之后,焚和才有了一个稳定的实体,而且焚和还挺满意这个身体的。 原因无他——曹洺是个总裁。 曹洺是个富二代,继承了很大一笔财产,他是个总裁,名下产业还不少,就像很多小言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而焚和,最喜欢看这种电视剧。 如此一来,这简直是圆了焚和的梦想! 焚和附身在曹洺身上,曹洺原来的那些秘书助理属下,根本没发现什么端倪,只是觉得曹总越来越神经病了,而且神经病的程度令人发指! 焚和过了一把总裁瘾,需要照顾公司,而且焚和的公司之前与无二有些合作,焚和去公司的时候,也能打听一些无二的消息,所以难免这些天有些早出晚归。 万俟林木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甩着鱼尾,说:“嗯?你们看,是焚和啊,还上电视了。” 有一个节目正在采访焚和,焚和最近很出风头,行事作风特别的电视剧气场,就跟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哪知道瞬间成了网红,天天上热搜,还有关于焚和的超话,天天有小明星和焚和蹭热度炒cp。 焚和竟然又上电视了,说话行事非常“幽默”,不过在万俟林木眼里那就是浓浓的中二气场。 主持人还问起了焚和对那些cp粉的看法。 井彦从旁边路过,冷淡的看了一眼电视,都没有停顿下来,转身上楼去了。 快午夜的时候,万俟林木被罗参赶着回去睡觉,焚和“日理万机”还没有回来,一直过了一点,才听到“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了,焚和从外面走进来。 他好像喝了不少酒,焚和这个人是个酒痴,有了身体之后就更喜欢喝酒了。 咔嚓…… 一声轻响,井彦睡觉本就轻,突听自己的房门轻微响了一声,立刻警戒的睁开眼睛。 只不过他根本没有看清楚,突然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钳住了双手,死死压住。 定眼一看,竟然是焚和。 “焚……”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焚和落下一吻,全部吞咽进了嗓子。 焚和的身上还有一些酒味,黑暗中眼睛异常明亮,紧紧盯着井彦,突然笑了一声,说:“美人,本座给你带了礼物。” 他说着,“咔嚓”将一个盒子扔在床上,盒子一下散开了,里面竟然是一件黑色的舞服…… 和梦境中的舞服一模一样! 一向冷漠镇定的井彦脸色瞬间就红了起来,眼睛乱瞟,焚和笑着说:“美人,不给本座献上一舞么?” 万俟林木睡得好好儿的,突然就被吵醒了,不知道怎么三更半夜有音乐的声音,而且是非常舒缓高雅的音乐,这里可是墓场,简单来说就是坟头,三更半夜的传来音乐声,简直就是鬼片经典配乐。 万俟林木虽然不害怕,但还是觉得很奇怪,和罗参起来查看情况,发现其他人也被吵醒了,众人顺着声音去寻找,没成想竟然找到了井彦的房间。 房间里隐约泄露出声音,还有焚和那神经病的声音:“美人,本座还未欣赏够美人的舞姿,怎么,没有力气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登时有一种头顶冒烟的感觉,“砰砰砰!”使劲砸着门板,大喊着:“焚和,你神经病啊!做/爱就做/爱,还放音乐?!”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就看到焚和蹲在井彦门口,还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半张脸上是一个清晰无比的五指印,显然是被井彦“家暴”了。 焚和受气包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看到万俟林木,抬起眼皮,抱怨的说:“都是你,打扰了本座与美人的雅兴,害得本座后半夜在这里受冻。” 万俟林木:“……”神经病! 万俟林木的鱼尾一直没办法变回去,大叔叔和小叔叔听说之后,也来了一趟开心墓场,温白羽有些迟疑的说:“林木,你不会是又……那个啥了吧?”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那个什么?”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轻声说:“怀孕。” 温白羽说:“灵力被制约的时候,很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万俟林木立刻说:“不会!罗参他不行,还能此此都中标?他可是无启人啊!” 万俟林木这么说着,就感觉一片阴影投了下来,乌云密布的遮在自己头顶。 抬头一看…… 就是万俟林木口中“不行”的罗参…… 吃饭的时候两个叔叔都没看到万俟林木,罗参把万俟林木抗走之后,万俟林木一直没出房门,晚饭都是罗参给送上楼的。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要累死了,做受也这么累,不就是说了一句罗参不行么? 万俟林木迷迷糊糊的睡着,天气转暖了不少,有些热,就使劲踹了两下被子。 踹被子? 万俟林木蹬了蹬腿,蹬了左腿蹬右腿,猛地坐起来,低头一看…… “腿!!腿!”天色还没亮起来,万俟林木使劲拍着旁边的罗参,摇晃着他,兴奋的说:“腿啊!腿!你快看,我的腿变回来了!” 万俟林木的鱼尾终于变回了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回来的,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变了回来,此时此刻他叉着腿大马金刀,关键鱼尾是没办法穿裤子的,现在突然变回来就…… 罗参被他摇醒,这大早上的,一睁开眼睛就如此劲爆,而且万俟林木还特别热情,说:“罗参,你看啊,我的腿变回来了!你快帮我摸摸,真的假的!” “呵呵——”罗参挑唇一笑,特别的霸道总裁,好像得到了焚和的真传一样:“木木这么热情,还真难得。” 万俟林木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变回双腿的惊喜,哪知道惹得罗参发疯,还一直逼问他:“木木,你说我行不行,嗯?” 众人就听到一大早上的,万俟林木的房间里爆发出一声大喊:“行行行,我行你大爷!” 罗参和焚和的脸上,好像有同款五指印,不同的是焚和的已经淡了一些,罗参的还很新鲜,不过罗参一点儿也不介意,毕竟用一个五指印,换回了男人的尊严,也是值了。 老男人的尊严…… 九爷和皮皮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罗参顶着五指印,很优雅用着早餐。 九爷不由一笑:“罗三爷,很悠闲啊。” 罗参说:“你怎么来了?” 九爷笑着说:“当然是有情报。” 万俟林木正好抱着他家小儿子团团,趁着瑾瑜不注意的时候,万俟林木抱起团团就跑。 万俟林木干了坏事,抢了团团从楼上跑下来,正好看到了皮皮和九爷,很自豪的笑着说:“我也有大熊猫,而且我家团团比你更可爱。” 皮皮不服气,哼了一声,摇手说:“不不不,我最可爱,不信你可以问叔叔。” 叔叔说的自然是九爷了。 皮皮又说:“叔叔说了,我在床上的时候最可……唔唔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九爷一把搂住,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小团团被万俟林木抱着,晃荡着小脚脚,一脸迷茫不解,似乎没听懂。 万俟林木:“……”我听懂了,禽兽! 正说话间,被抢了弟弟的瑾瑜已经发现团团不见了,立刻从楼上下来,无奈的把团团又给抱走了。 团团特别喜欢跟哥哥玩,瑾瑜一张手,团团立刻要抱抱,很自觉地抱着瑾瑜的脖颈,直接被抱走了,还坐在哥哥怀里,朝着万俟林木挥小手。 万俟林木悔恨的说:“我还没玩够儿呢!让我再玩一会儿啊,瑾瑜!” 罗参:“……” 罗参揉了揉额角,敲了敲桌子说:“九爷还是说说情报吧。” 九爷这才回过神来,说:“我听说一些关于帝俊火种的事情。” 万俟林木说:“最近道上特别太平,我们怎么没有听说?” 不只是万俟林木和罗参没有听说,就连大叔叔和小叔叔也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九爷说:“不是道上的消息,你们当然不知道了。” “不是道上的消息?”万俟林木问。 九爷说:“是我做生意的时候,无意间听说的……最近我进了一批很好的沉香,给我供货的老板说的。” 九爷一看就是富贵人,还能玩香。 要知道沉香这东西,是一年不如一年,随着年岁的推移,几乎已经没有天然的沉香了,天然的沉香早就被开采干净,剩下的沉香基本都是人工“养殖”出来的。 这种人工的沉香,入药没什么问题,但是关键人工沉香年头比较短,一般都是两年就采下来,所以和那种经过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大自然自然孕育出来的沉香并不一样。 九爷平日里比较雅致,家里一直都会焚香,而且他喜欢沉香,有个老板想要讨好九爷,就通过人牵线搭桥,和九爷联络起来。 这个老板给九爷说了很多香道上的事情。 香…… 最近万俟林木总是反复听到这个字,一听到这个字,他就想到了罗参说过的香人。 香人和无启族是死敌,无启族通过机关手艺来扩充自己的领地,而香人则是通过调香,甚至控制尸体和活人来扩充自己的部族,很早之前,两个部族就是死敌。 香人觉得无启是旁门左道,无启也觉得香人是旁门左道。 在鬼门岭的墓葬中,女尸应该就是一个香人,起码她有一只手,或者一个头是香人,连罗参也着了她的道。 罗参皱眉说:“沉香和帝俊火种有什么关系?” 九爷说:“我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你们,你们知不知道,人工制作沉香,用什么办法?” 万俟林木完全不懂香,毕竟他就是一个喜欢大黄鱼的俗人,香那种东西太抽象了,而且万俟林木比较容易过敏,很容易晕香。 九爷说:“最古早的制作沉香的办法,就是用钉子,钉在树干上。” 沉香其实是一种白木的树脂,天然的沉香是要经过大自然长久孕育的,这种白木在受到伤害的情况下,例如被虫蚁啃咬,就会分泌出树脂,这种树枝经过长时间的沉积,最后变成了沉香。 九爷继续说:“人工制作沉香的办法其实很简单粗暴,就是人工让沉香白木受伤,一旦受伤,沉香白木就会分泌树脂,经过两三年,再把树脂处理下来,就变成了沉香。” 听起来有点疼,好端端的树,用钉子给戳穿,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人工沉香两三年就可以得到,但是树脂分泌量非常少,所以一棵树往往会被钉成筛子眼,而且钉子可不是家里挂壁画用的小钉子,往往都是手腕一般粗的大钉子。 九爷又说:“这种方法是最古早的方法,但是钉过的树千疮百孔,很快就死了,并不十分经济,而且钉过的树裂开,树木也没有办法在做其他用处,所以后来又有了其他办法逼迫沉香白木凝结树脂……” 九爷顿了顿,说:“火烧。” 终于提到了火字。 九爷解释说:“其实也很好理解,沉香白木受伤之后会凝结树脂,所以人们就用火焰燎烧白木,让白木退皮受伤,这样的情况下,白木不会死,反而会凝结出树脂……”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你是说……用帝俊火种去烧沉香白木?” 九爷点点头。 “我听那个老板说,他们行业内有一个姓丁的先生,总是出去采风,就在一个地方发现了千年沉香木。” 丁先生带着他的学生们去采风,和学生走散之后,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深井之中,他在那里发现了千年沉香。 九爷说:“我托了这个老板,给我搞来了一点点丁先生的千年沉香,绝对是帝俊火种火炼出来的沉香,没有错。” 九爷又说:“只有这位丁先生知道那个深井在哪里,据他所说,这个深井下面,还有很多这种沉香,他只是随手拿了一块……” 要知道这种沉香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丁先生又是行业内的人,所以肯定要去采集。 九爷说:“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个丁先生正在组织队伍,招募有户外露营经验的助手,准备再去走一趟,把那些沉香挖出来,你们要不要去应聘一下?” 罗参立刻去打听了一下,他们对香道这个行业知之甚少,不过果然这位丁先生正在招募助理。 这不是道上的事情,道上的人都没有听说,所以罗参觉得,既然不是道上的事情就不要打草惊蛇,毕竟这么珍贵的沉香,如果让道上的人知道了,估计少不得一些腥风血雨。 如此一来,万俟林木和罗参真的打算乔装改扮一下,去面试这个户外助理。 万俟林木打扮了一下,他虽然长相清秀好看,身材也高挑,但绝不是在人群中扎眼的人,毕竟他也没穿什么名牌,长相也没有攻击力。 但罗参不是。 罗参的身材一米八八,就已经鹤立鸡群,再加上他的长相极致温柔,绝对是扎眼的类型,所以罗参需要乔装改扮一下。 万俟林木给罗参选了一顶假发,蘑菇头假发!戴上之后,罗参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呆傻的乡土气息,再加上一副黑框大眼镜,完美! 万俟林木看着罗参的扮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对了,一定要穿土黄色的格子衬衫,里面套个藏蓝色的老头衫,真是太配你了。” 罗参有些无奈,他一向比较有品位,穿成这样还真是头一次…… 两个人乔装改扮之后,就拿了假的履历去面试,假履历还是大叔叔准备的,大叔叔人脉很多,想要准备个假的履历得心应手。 面试的地方是个香舍,一走进去古香古色,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里面的工作人员穿的都是长衫,特别有格调。 “这边请。”工作人员引着二人往里走。 万俟林木嗅了嗅,说:“好像有股甜甜的味道。” 那工作人员笑起来,说:“是焚香的味道,这可是我们丁老师亲自调制的焚香,今天真是巧了,丁老师就在香舍,你们能闻到他亲手调制的焚香,真是有福气呢!” 罗参戴着蘑菇头假发,黑框眼镜,穿着土里土气的衣服,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话也傻憨憨的,还挠了挠自己的后脖子,笑着说:“真好闻呀!” 万俟林木:“……”真能装呀…… 工作人员在前面走,说:“听说你们都是有户外经验的,那就好了……” 罗申轻轻拉了一下万俟林木的衣袖,低声说:“这个香味,有点像墓道里闻到的香气。” 万俟林木点点头,的确如此,他也感觉到了,闻起来有点甜,但是又不腻,闻了之后感觉身上软软的,有点困倦,但不至于像墓道里直接昏睡过去。 万俟林木故意笑着说:“丁先生今天在的话,那是丁先生亲自给我们面试么?” 工作人员说:“看来你也是丁先生的迷弟吧?不过,丁先生应该没时间给你们面试……喏!你们看!” 工作人员突然说:“那就是丁老师!” 万俟林木和罗参立刻回头,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清瘦背影从远处走了过去,仿佛要融入古朴的亭台楼阁之中。 只可惜,没看到正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抢孩子这个事情,我很有心得,能从瑾瑜手里把团团抢下来,成功率,嗯……? ?概是百分之七八十吧。最重要是快准狠,别犹豫,抱起来就跑! 罗小三:…… 隔壁的《路人甲超有钱!》也改到早上8点更新啦~欢迎小天使去看文鸭~ 160、火炼沉香2 万俟林木抻着脖子看了好一阵, 白色长衫的男人已经走远,渐渐看不清楚, 一转弯, 绕过了假山,彻底被挡住了。 工作人员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笑着说:“别看了, 人都走远了, 你们要是真的能面试上助理,往后里见到丁老师的机会还多着呢。” 罗参戴着蘑菇头假发,一脸憨厚傻笑,非常的入情入境,说:“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万俟林木:“……”罗参这演技,莫名让自己滚了一身鸡皮疙瘩。 工作人员说:“这边走,我带你们去面试。” 两个人跟着工作人员往里面走, 香舍很大, 进了中间一进院落, 两个人坐下来等,工作人员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 罗参低声说:“有人来了, 是个女人。” 只是听脚步声,罗参竟然听出来是个女人, 耳力真不是一般的惊人。 万俟林木心想, 一定穿着高跟鞋,所以能听出来是个女人。 唰—— 推拉门被打开,果然是一个女人, 年纪也就在二十岁出头,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的样子,比万俟林木都小了几岁。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没有高跟鞋! 穿的是平底鞋,连个跟儿都没有…… 大学生走进来,很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手里捧着一个册子,估计就是面试夹简历的册子,里面已经厚厚一大叠了,最上面那就是他们的简历。 大学生坐下来,说:“你们应该知道了,我们这次招的是户外助理,需要有野外经验的人,你们的户外知识怎么样?都去过哪里?” 万俟林木还没开口,罗参已经开始飙起了演技,裂开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一笑起来,眉毛飞进了蘑菇盖的刘海里,刘海还特别的厚,眉毛遮挡的严严实实,就更显得傻里傻气的。 罗参压着嗓音,一副憨头憨脑的说:“我们!我们去过雪山,对对还进过沙漠!小姐姐,你进过沙漠吗?” 小……姐……姐……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根本接不上话,就听罗参一个人白话! 大学生说:“小姐姐?看起来你年纪比我大很多吧?” 罗参傻兮兮的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我要是做了户外助理,小姐姐你肯定是前辈,不叫小姐姐,那岂不是太失礼了么?” 万俟林木:“……”当着我的面,还撩上了?就你那个蘑菇盖,怎么撩?撩得动么! 哪知道大学生竟然笑起来,说:“说的也是呢!你们还进过沙漠?别是骗我的吧!” 罗参立刻拿出手机,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骗小姐姐呢?我还拍了很多照片,都在我的手机里,我翻给你看!” 他们进沙漠的时候的确拍照片了,但是照片上的罗参可不长着蘑菇盖啊!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一眼罗参,罗参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万俟林木安心。 一瞬间,万俟林木被他的蘑菇盖狠狠电了一下,不是被迷倒了,而是被雷得外焦里嫩,果然发型很重要啊。 罗参像模像样的托了一下自己的黑框大眼镜,然后把手机上的图片展示给大学生看。 茫茫的沙漠,照片里的主人公竟然是个蘑菇盖! 这p图技术! 万俟林木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了一下,果然,罗参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也真是厉害了,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照片也给p了。 大学生欣显然没有看出是ps过的,震惊的说:“你们真的去过沙漠,那你们有没有去过森林或者山岭?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去找百年的沉香,根据丁老师说的,一定在深山里。” 罗参使劲点头,点头如捣蒜,说:“小姐姐你放心,我们也去过森林,还是那种原始森林,也有这方面的经验。” 大学生说:“那就好了,我刚才面试了不少,都不怎么靠谱,我看你们还挺靠谱的。” 罗参使劲推销着自己,说:“我们不但有户外经验,而且还是沉香爱好者,这次是慕名而来的。” “我听说了,”大学生说:“刚才带你们进来的已经跟我说过了,说你们是丁老师的迷弟。” 万俟林木在一边呆坐着,只能附和的点头,一脸干笑,剩下全都交给罗参来白话。 就在万俟林木干笑的时候,一缕幽香传了过来,软软的香味儿,闻起来非常舒坦,有一种从内软到外的感觉。 是那种奇异的香味儿,刚才也闻到了!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就见罗参的眼眸也动了一下,显然他也闻到了。 叩叩—— 敲门声。 推拉门是白色磨砂的,能隐约看到外面人的轮廓,是个体型高挑的人,那人敲了敲门。 大学生连忙站起来,推开门走出去,万俟林木隐约看到了一个白衫的边角,门外的人是丁先生不假! 只不过大学生出去的太快了,把门一带,万俟林木想要抻头去看,但是根本没有看清楚。 大学生出去了一会儿,留下万俟林木和罗参两个人在房间里,万俟林木斜眼上下打量罗参,说:“就你这个蘑菇盖,还撩妹呢?” 说着,拨楞了一下罗参的假发,戴的还挺结实,毕竟他这不是单单的戴假发,还易容了,别看只是简单的化妆,寥寥几笔下去,从温柔优雅的罗三爷,就变成了一个憨头憨脑的蘑菇头。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的手,笑起来说:“怎么,吃醋了?” 万俟林木“呿”了一声,心说自己怎么可能吃醋呢? 哗啦—— 两个人正说话,大学生又回来了,她推门进来,但是没有进入室内,而是说:“刚才丁老师来过了,他对你们的户外经验非常满意,你们被录用了,等出发那天,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好好!”罗参一脸“我超惊喜、超兴奋”的样子,说:“谢谢谢谢!谢谢小姐姐!” 大学生迟疑了一下,看向罗参,说:“你嘴巴还挺甜的,那就你吧,到时候出发,我给你打电话。” “好的,小姐姐随时给我打电话。”罗参满脸憨厚的微笑答应。 面试完毕,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出了香舍,万俟林木冷嘲热讽的说:“现在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什么品位,叫两声小姐姐,蘑菇头都能撩?” 罗参轻笑了一声,说:“木木,吃醋了吧?还说不是吃醋。” 万俟林木没有搭理他,心说不,我不吃醋,我生气起来是吃人的! 两个人回了开心墓场,大叔叔和小叔叔也在,见他们回来,温白羽说:“怎么样,面试成功了么?” 万俟林木说:“罗三爷一出马,顶着蘑菇头都能撩妹,当然成功了。” 温白羽:“……”好大一股酸味儿啊! 大叔叔万俟景侯说:“我查了一下这个丁先生,几乎没有在道上的任何消息,他不是圈子里的人。” 怪不得之前罗参找不到帝俊火种的消息,因为这次的帝俊火种不在圈子里。 “但是……”万俟景侯又说:“这个丁先生,和无二有交易。” “无二?”万俟林木惊讶的说。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我查了这个香舍的具体情况,我发现香舍最近有个大买家,通过他们进购了一些沉香,而这个大买家就是无二。” 万俟林木想到井彦说的,无二研究了尸香和魂香,这两种都是香料,肯定需要一些原料,而这个原料,很有可能就是丁先生提供的。 “除此之外,”万俟景侯说:“再查不到任何这个丁先生的事情了。” 万俟林木说:“看来这个丁先生,还挺神秘的。” 罗参皱眉说:“这个丁先生不只是和无二有联系,他身上的香气,有些像鬼门岭墓葬中女尸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有一种疲软安神的功效,如果剂量大一些,不知道会不会昏厥。” 万俟林木点头说:“不是个简单的人,咱们这次要小心。” 温白羽有些担心,说:“早知道这么危险,就让你大叔叔去面试了,你们俩这么去,我不是很放心。” 万俟景侯有些无奈,揽过温白羽的肩膀,说:“白羽,你这是要侄子不要老公啊,我去就不危险么,嗯?” 温白羽耳朵一酥,赶紧把万俟景侯推开,说:“说正事。” 罗参立刻说:“叔叔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木木的。” 面试已经通过,出发的日子近在眼前,应该不会太远,不过两天过去,罗参都没有收到香舍打来的电话。 万俟林木百无聊赖的趴在餐桌上等着吃饭,小兔兔和瑾瑜在厨房做饭。 万俟林木家的老二小兔兔是个温软暖男,和罗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柔,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更加人畜无害,不过也只是表象,表象有多人畜无害,内地里就有多鬼畜。 小兔兔喜欢做饭,瑾瑜比较沉稳,两个人经常包揽所有家务,这时候二人就在厨房里做饭。 小团团像是腿部挂件一样,抱着瑾瑜的小腿,瑾瑜切了菜,转身拿盘子,想要把菜丝盛起来,小团团就挂在瑾瑜的腿上,也跟着转了一个圈儿,似乎还觉得挺好玩。 瑾瑜有一个腿部挂件,其实小兔兔也有一个,但不是腿部挂件,而是背部挂件,自然就是白先生的师父销宁一了。 按照白先生的回忆,他师父销宁一是个世外高人,仙风道骨,仙气十足,平日里是绝对的高岭之花,连看一眼都会被冻成冰坨,而此时此刻…… 神志不清的销宁一就像是个小孩子,别看比团团大出了很多,但也学着团团的动作,挂在小兔兔身上。 销宁一身材高挑纤细,不可能挂在小兔兔的腿上,就挂在他的后背上,双手从后背搂住小兔兔的脖子,两条腿还勾着,那动作真是…… 不堪入目! 小兔兔正在洗菜,师尊挂着一直乱动,水流顺着小兔兔半挽起的袖子往下趟,把衣服都弄湿了。 “乖,不要闹。”小兔兔现在说话也利索了很多,声音低沉又温柔,比男播音还好听。 师尊笑嘻嘻的,好像叛逆的小孩子,不让他闹他就非要闹,还用自己的头发痒痒小兔兔的耳朵。 嘭! 万俟林木就听到厨房里发出一声闷响,紧跟着视线之内的小兔兔和师尊大人突然消失了,小兔兔一个反手直接将师尊大人从自己的背上拽下来,背着变成了抱着,两个人往后一退,掩藏进了万俟林木的视线死角里,看不到了。 紧跟着瑾瑜突然捂住了团团的眼睛,说:“团团,去外面跟爸爸一起等着吃饭。” 万俟林木:“……”为什么团团和爸爸要并列在一起,让别人听到的话,会以为爸爸和团团一样“不懂事”。 团团很快就被瑾瑜送了出来,很难得放在了万俟林木怀里,万俟林木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琢磨儿子的“邪恶”微笑,小团团则是一脸纯良,“爸爸!”奶声奶气叫了一声。 万俟林木琢磨着团团,厨房里又有事故,瑾瑜说:“燃气好像坏了,看来今天晚饭要出去吃了。” “燃气坏了?”万俟林木抱着团团站起来,真别说,团团好像变重了,不愧是小熊猫。 瑾瑜说:“打不着火儿。” 万俟林木手一挥,说:“不用不用,打火儿而已,我来。” 虽说万俟林木有烛龙和凤凰的血统,但是说实在的,万俟林木没有火精,不会喷火。 他抱着团团上了楼,很快又下来,怀里除了团团,还抱着小老虎,小老虎和团团都不大,两个人在万俟林木怀里刨饬着小爪子,似乎玩的还挺好。 万俟林木的头上还顶着一个橙黄橙黄的东西。 ——小黄鸡。 那是小白先生的儿子,破了壳没多久,还是只小黄鸡。 万俟林木重新下楼,走进厨房,一进去差点吓一跳,小兔兔和师尊大人竟然还藏在厨房的角落,一脸难舍难分,师尊都被欺负哭了。 万俟林木无奈的把两个人轰出厨房,于是小兔兔带着师尊,从厨房play变成了阳台play,又去阳台了。 万俟林木进了厨房,把小黄鸡从自己头顶上托下来,放在燃气台上,然后“嘿嘿”狰狞一笑,伸手戳了戳小黄鸡的小屁/股。 叽! 小黄鸡是个暴躁的小火鸡,别看他个头不大,但是脾气很暴躁,歪着肉肉的小脖子,回头瞪了一眼万俟林木,好像不喜欢别人戳他小屁/股。 万俟林木又戳了一下小黄鸡。 叽叽! 小黄鸡眯着眼睛,一脸本鸡很生气的模样,又叫了两声。 万俟林木孜孜不倦的戳了第三次。 叽叽叽! 呼—— 这一次不只是叽叽叫,还猛地吐出一口火来,万俟林木眼疾手快,立刻调转鸡头,小火鸡一口火对着燃气台吐了出来,与此同时万俟林木拧开燃气。 呼—— 成功点火! 瑾瑜:“……” 小团团和小老虎眨了眨眼睛,身为小叔叔的小团团一脸迷茫,身为大侄子的小老虎一脸憨厚,然后两个小家伙都不明所以,大为震惊的“啪啪啪”,一个拍着小肉手,一个拍着小爪子。 小黄鸡:“……叽!” 罗参一进家门,就看到万俟林木正在耍宝,身为长辈,却在欺负小辈。 “木木,别欺负人家儿子,小心小白先生过来咬你。” 小白先生正好肚子饿了,过来看看还有多久开饭,目睹了小黄鸡喷火的全过程。 完全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兴奋的说:“哇!太厉害了,还能点燃气,太酷了!” 小黄鸡:“叽!”心累! 万俟林木玩的不亦乐乎,罗参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 ——小姐姐。 万俟林木:“……” 是香舍的人打电话来了,罗参赶紧接起来,上一面还是优雅绅士,立刻变脸成了憨厚傻大个,笑着说:“小姐姐,你终于打电话来了!” 香舍的人准备出发了,明天中午的飞机。 罗参和万俟林木准备好,第二天很早就出发了,往机场赶去,到了机场的时候,香舍的人员已经在等了。 面试他们的那个“小姐姐”,大家都管她叫做小雅。 小雅可是香舍里的一枝花,他们香舍男多女少,而且女孩子的颜值普遍不是很好,但是小雅颜值很高,据说还是名牌大学学舞蹈的学生,身上自带一股清雅风,是香舍里的头号美女。 小雅是行香师,简单来说就是用香的,因为颜值很过硬,平时都负责香舍推广。 小雅说:“你们可来了,一会儿就要登机了。” 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说:“丁先生没来么?” 小雅笑起来:“丁先生?放心吧,老师跟咱们一起去,毕竟那个地方只有老师去过,别人都找不到的,不过老师已经提前坐飞机过去了,咱们到了酒店,就可以和丁老师汇合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这样一来,就还要一会儿才能看到丁先生的庐山真面目,还真是挺期待的。 众人上了飞机,罗参把箱子举起来放在行李架上,他一举起箱子,手臂上的肌肉想藏都藏不住,小雅正好经过,眼睛里都是惊喜,说:“哇,你肌肉好多呀!平时都有锻炼吗?” 小雅可是美女,在香舍特别受欢迎,她一举一动很多人注意,听到小雅赞美罗参,好多人全都瞪过来,很有敌意的看着罗参。 万俟林木心想,活该,让你撩。 罗参傻笑的搪塞说:“我们搞户外的,肯定要练点肌肉。” 不知道小雅是不是平时被追求的太多了,眼神出了一点意外,竟然不在乎罗参的颜值,只看上了罗参的“肉/体”,似乎对罗参很感兴趣。 对万俟林木说:“我坐这里吧,你去我那边坐。” 万俟林木:“……” 飞机是小飞机,双排双人坐,万俟林木和罗参本坐在一起,小雅非要和他换地方,万俟林木心里叨念着烂桃花,脸上笑了一下,说:“好啊,没问题。” 他说着站起来,就在这一刹那,头顶上的箱子发出“嗡!”的一声,明明已经放稳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动了一下,直接掉下来,往万俟林木的脑袋上砸去。 “当心!” 罗参反应特别快,一把搂住万俟林木,把人拽到怀里,另外一手突然举起来,撑住掉下来的箱子。 嘭! 箱子被罗参的手臂撑住,有惊无险,万俟林木也吓了一跳。 “啊!危险——”小雅后知后觉,惊魂甫定捂着自己的心口,定眼一看,更是对罗参刮目相看,那手臂肌肉,那反应速度,是香舍那些书生一类的男人根本不能比的。 小雅眼神中的爱慕都快溢出来了,死死盯着罗参。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和小雅换了位置,还是有些奇怪,箱子放的好好儿,怎么突然掉下来呢? 他把箱子从头顶的行李架拿下来,想要检查一下箱子,“嘶啦——”拉开拉锁,才拉了一点,突然看到箱子里有一双眼睛! 眼睛! 黑溜溜的眼睛瞪着万俟林木。 定眼一看…… “小老虎?!”竟然是大儿子家的大儿子! 怪不得箱子会动,小老虎竟然藏在箱子里,不止如此,“叽叽!”箱子里还传出一声怪叫。 除了小老虎,还有小黄鸡。 这两个小家伙竟然偷渡! 万俟林木赶紧把箱子拉起来,以免别人看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把箱子放回行李架上,然后趁着还没起飞,拿出手机打电话。 他首先打给阿虞,电话很久才接起来,但接起来也没人说话,紧跟着就听到邹先生那个老禽兽的声音,轻笑着说:“乖,阿虞真乖。” “先生……”阿虞的声音带着哭腔。 随即就听到老禽兽继续说:“乖阿虞,你不要叫先生,叫义父……” 万俟林木:“……”果断挂了电话,又打电话给小火鸡他爹。 小白先生倒是接了电话,也没什么奇怪的声音,说:“喂……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还没醒了!” 万俟林木说:“都中午了还早?” 小白先生说:“我又不起早贪黑,还没起呢,有什么事儿么?”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你儿子在我手里。” 小白先生:“……”这话怎么有点怪怪的。 万俟林木也反应过来,好像有点像绑匪的开场白,就改口说:“你儿子偷偷钻进了我的行李箱,现在在飞机上呢!” 小白先生打了一个哈欠,说:“啊?那你帮我照顾几天,没事儿!” 万俟林木:“你没事,我有事啊!” “先生,不好意思,手机要关机了,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空姐走过来,甜美的朝万俟林木微笑。 万俟林木也没有办法了,只好把手机关机,等回去之后,一定要管小白先生敲诈一笔托儿费。 万俟林木关了手机,就看到罗参和小雅聊得很带劲儿,忍不住“嗤!”了一声。 坐在万俟林木身边的一个男人也是香舍的男人,是和小雅一起进香舍的,据说他和小雅都是丁先生的学生,排行老五,大家都管他叫老五。 老五一脸很看不惯罗参的模样,估计他也喜欢小雅,他听万俟林木嗤笑,就跟万俟林木吐槽,好像找到了大本营一样,说:“哎,你认识那个蘑菇头么?他平时就这个发型么?小雅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眼神不好?” 万俟林木正生气呢,就和那个老五一起吐槽罗参。 罗参应付着小雅,从小雅嘴里打听了一下丁先生,小雅说:“丁老师啊,其实我们都不是很了解丁老师,他平时里都不怎么露面,说是学生,但我们是他的门外学生,丁老师只有一个入室弟子,就是我们的师哥,这次丁老师提前出发,只带了师哥一个人,所以之后你们有什么疑问啊,可以去问问师哥。” 还有个师哥。 罗参点点头,回头一看,正巧看到万俟林木和那个老五有说有笑。 罗参脸上不动,心里立刻就醋了,见老五站起来去洗手间,立刻也站起来,不过没去洗手间,而是坐在了万俟林木身边。 万俟林木一看,说:“你怎么过来了?” 罗参笑起来说:“来看看我家木木吃醋吃的怎么样?” “呸!”万俟林木说:“我没吃醋,绝对没有,别乱说!” 说完之后,万俟林木突然发现,这不是否定三连么?妥妥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老五上了洗手间,回来一看,自己的位置被占了,但他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立刻颠颠儿的坐到了罗参的位置上去,和小雅挨着坐去了。 坐飞机三个小时,到了地方还有大巴,把他们送到酒店,万俟林木一下车,立刻就看到了丁先生。 一身白色长衫,坐在酒店一楼的餐厅里,背对着玻璃窗,众人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丁先生本人身材肯定非常高挑,是那种书卷气很浓郁,温文尔雅,带着一股书生气,却又不酸腐的人,气质很出众。 众人进了酒店,刚要去找丁先生,没成想丁先生竟然站起来,上楼去了,只差一步,万俟林木就能看到丁先生的脸。 丁先生离开,有人迎了出来,就是小雅口中的师哥了。 师哥叫做丁辙,据说是为了拜入丁先生名下,连自己的姓氏都给改了。 丁辙走出来,很有派头的样子,说:“大家今天先休息,一会儿晚上在餐厅还有一顿晚饭,就当是团建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所以今天晚上不要喝酒,吃点东西早点睡。” 丁辙拦着大家,谁也没能见到丁先生,眼睁睁看着丁先生离开。 众人分配了房间,两个人一间,都是标间,就住一个晚上,毕竟他们不是来酒店度假的,明天会离开酒店,进入深山老林。 队伍里只有一个女生就是小雅,但全都是标间,他们的人数又是双数,所以有一个男人肯定是一个人一间房。 这样一来大家就抽签决定,没成想罗参真幸运,就抽中了单间,万俟林木和那个老五分配在了一个房间里。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万俟林木也没说什么,把行李交给罗参,拿到罗参的房间去,毕竟里面有两个偷渡客呢。 众人放下行李,就到餐厅,准备等着用晚饭。 大家到的七七八八,差不多都齐全了,很快大师哥丁辙走了进来,众人左右看了看,但是没有看到丁先生。 小雅就说:“师哥,老师呢?怎么没看到老师啊?” 丁辙坐下来,说:“老师有点水土不服,就不来一起吃饭了,我端一些饭菜上去。” 丁辙说完,就离开了,留下大家吃饭。 丁辙一走,其他人全都窃窃私语起来,小雅也非常不满,说:“摆什么大师哥的派头啊。” 老五应和说:“就是。” 其他人也说:“谁让他是入室弟子呢?咱们都是门外汉。” 万俟林木听着有八卦,就问了一句,小雅说:“这个丁辙啊,仗着自己是大师兄,平时就霸占着老师,老师基本没什么时间给我们讲课。” 老五压低声音,说:“你们都不知道吗?什么霸占着老师!这个丁辙,肯定是个弯的,他来咱们香舍,不是为了学习什么香道,就是看上咱们老师了。” 小雅说:“真的假的?也太劲爆了吧!” “那老师呢?”小雅追问说:“老师不会和他好上了吧?” 老五说:“嗨!这你就不懂了,若即若离,老师建立香舍的时候,才有多少本钱,咱们香舍本就是个小破店,自从这个丁辙投资之后,那就不一样了,有这样的钱不赚么?” “原来是这样……” 小雅不满的说:“不就是一个上赶着送钱的么,这么耀武扬威,哼。” 老五说:“要我说,也是咱们老师能耐,你看看这个丁辙,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的,但是在老师面前,乖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些年他没少投钱呢!” “那是,”小雅说:“别管那个丁辙,咱们老师可是丁谓的后人!” “丁谓?”万俟林木一边听八卦,一边抓了一只鸡腿,鸡腿稍微有些硬,不是很脱骨,干脆上手直接撕,顺口说:“丁谓是什么人?” 一瞬间,众人陷入了沉默,全都盯着万俟林木上下打量。 万俟林木:“……”自己只是问了一句话,不至于被当成怪物吧? 小雅说:“你不是丁老师的迷弟么,还是沉香爱好者,怎么连丁谓是谁都不知道?” 万俟林木:“……”好像要露馅了? 罗参这时候笑起来,说:“嗨,小木的意思是,丁谓这么了不起的人,你们听错了!” 万俟林木立刻干笑说:“是……这么……这么了不起的人,原来丁老师是丁谓的后人啊!” 所以丁谓到底是什么人…… 万俟林木从来没研究过香道,他是个大俗人,这时候就“露怯”了,果然还是罗参“优雅”。 罗参很自然的说:“黑水溪旁聊驻马,奈何岸上试回头。高崖昏处是阴狱,须信人生到此休。” 小雅笑起来,说:“是丁谓的诗《阴狱》。” 罗参说:“这个丁谓可是识香第一人,没成想丁老师竟然是丁谓的后人,要不然造诣非凡呢!” 罗参科普了一下丁谓,在沉香圈丁谓是识香第一人,但是在普通人的圈子里,提起丁谓,丁谓只是宋朝的一个奸臣、奸相。 丁谓是北宋宰相,被称为五鬼。 他本人非常有才华,才高八斗,不世栋梁,而且在历史长河中,做出过非常多的功绩和贡献,可以说是文能治国,武能兴邦,不禁兴修水利,提倡减税,而且还曾经击退契丹铁骑,可以说是一代鬼才了。 丁谓还对茶艺有自己特殊的见解,将香加入茶中,后来丁谓晚年的时候,被贬谪,失意赴任,又因此接触了沉香,成为了识香第一人,在沉香圈中,丁谓是首屈一指的大家。 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成了奸臣。 或许是人无完人,而且人的心窍都是多面的,丁谓除了才华之外,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往上爬,因此也做了很多错事,为了迎合皇上大兴土木,栽赃陷害,结党营私,勾结宦官,一朝失势,那剩下的只有万劫不复和众人嗟叹。 罗参刚才所说的那首诗,就是丁谓失去势力之后,被贬谪所写的。 万俟林木化险为夷,随便吃了几口,感觉不能再多吃了,找了个借口,就准备回去睡觉了,罗参见他离开,也找了借口离开。 两个人上楼,刚下了电梯,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好像在拍门一样。 不,是撞门,因为声音太大了。 万俟林木探头一看,是那边的套间发出来的声音,下了电梯左转的房型是标间,右转则是贵一些的套间。 丁先生应该住在那边,有人站在他门口砸门。 “丁辙?”万俟林木说。 砸门的人正是丁辙,丁辙脸色非常阴郁,带着一股焦急,甚至焦急到扭曲的阴郁,使劲砸着丁先生的门,说:“老师!开门啊,是我,丁辙啊!你开门,老师!” 万俟林木觉得有些古怪,起初还以为是丁先生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意外,但仔细一看不对劲,这个丁辙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看起来像个…… “变态。”罗参一句道破天机。 万俟林木也觉得,真的挺像那种尾随的痴汉变态,一直砸别人门。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故意放重了脚步,笑嘻嘻的说:“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丁辙一看有人来了,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对他们说:“没事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他说着,离开了丁先生门口,回自己房间去了,进房间的时候还“嘭!”使劲撞上门,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看这情况,丁先生也不是那么游刃有余,这个丁辙可是个危险人物。 两个人管了一下闲事,罗参就把万俟林木拉进了自己的房间,是个标间,不过只有他一个人住。 两个人进去之后,黑灯瞎火的,罗参没有开灯,“嘭!”一声将万俟林木压在门板上,立刻吻了下来。 罗参的嗓音有些沙哑,贴着万俟林木耳朵说:“木木,在我这里睡,那个老五看你贼眉鼠眼的。” 万俟林木忍不住笑起来,说:“人家是钢铁直男,喜欢小雅的,看你还贼眉鼠眼呢,你们搞三角恋,可别把我拉进去。” 罗参一笑,突然把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说:“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洗洗?” 万俟林木没说话,不过挽住了罗参的脖颈,罗参见他这么乖,眼神瞬间都暗了下来。 “叩叩——” 这时候却有人在敲门。 罗参赶紧把万俟林木放下来,整理好万俟林木的衣领,万俟林木挑了挑眉,说:“咱们怎么跟偷情似的?” 万俟林木缩紧浴室里,罗参把假发戴好,就把房门打开,敲门的是小雅。 小雅手里抱着一件白色的浴袍,稍微有些羞涩,期期艾艾的说:“小……小罗啊,我……我房间的浴室坏了,没办法洗澡,我想……反正你也一个人住,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小雅一咬牙,后半句说的流畅多了。 说完之后,就抬起头来,羞涩的脸颊通红,一脸期待的盯着罗参。 罗参:“……”头疼。 罗参尴尬的笑了一声,说:“这么晚了……不太方便。” “有……有什么不方便的,”小雅没想到罗参会拒绝自己,有些羞愤,说:“反正……反正你也一个人,我就借用一下浴室,你不要这么小气!” 她说着,想要挤开罗参,直接钻进房间去。 万俟林木暗搓搓躲在浴室里,隔着门一听,好家伙,小雅都找上门来了,罗参这蘑菇头简直魅力四射,看来以后不能让罗参伪装成蘑菇头,干脆直接剪一个秃瓢吧! 罗参拦着小雅,小雅非要进门,万俟林木眼睛一转,突然从浴室里走出来,装作偶然和小雅装了一个正着的模样。 小雅震惊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万俟林木笑着说:“小姐姐,你也是来借浴室的?真是太巧了,我刚借完了浴室。” 借浴室只是一个借口,小雅一听,更是震惊,一脸震惊的都要瞪出皱纹的模样,颤抖的说:“你……你们!” 说着,掩面调头就跑了。 万俟林木还在后面挥手,抻着脖子说:“小姐姐,不借浴室了么?浴室的水温洗着还不错啊!” 罗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加粗问号·林木:这年头蘑菇头这么吃香么?我是不是应该也去剪一个蘑菇头? 罗·凭借颜值无理取闹·小三:木木不乖,想要剪蘑菇头招蜂引蝶?我不管,木木必须写检讨,三千字起,上不封顶。 万俟林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贰赋棠、violetcat、一颗少女心小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eroro 40瓶;阿芝 30瓶;星辰、christie 20瓶;violetcat、kim晓 10瓶;yetta_yi_ 7瓶;香蕉不拿拿、wa、甜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1、火炼沉香3 罗参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说:“人都走远了,回来吧。” 万俟林木哼哼了一声, 说:“借浴室, 怎么不借假发呢?” 罗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万俟林木的重点一直在自己的假发上。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说:“行了, 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晚了同屋该起疑心了。” 罗参却“嘭!”一声关上门,将万俟林木拦在房间内,来了一个标准的壁咚。 罗参身材高大,不只是大长腿,手臂也长,一伸手将万俟林木圈在自己和门板之间,肌肉有力的胸膛近在咫尺, 无论是看向胸膛还是看肌肉, 都苏气爆棚。 但是绝对…… “哈哈哈!”万俟林木没头没尾的爆笑起来, 笑的肚子直疼。 绝对不能往上看,一看到脸, 就看到了蘑菇头假发,配合着罗参性感的身材, 流畅的肌肉, 蘑菇头假发就更突出了,仿佛在闪闪发光,加了什么特效。 万俟林木笑的直不起腰来, 罗参:“……” 罗参突然捏住万俟林木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已经把蘑菇头的假发摘了下来,歪歪斜斜的戴在万俟林木的头上。 罗参的假发有点大,扣在万俟林木头上,莫名没有土里土气的感觉,发型略长,盖住了小半截雪白的脖颈,竟然有一种弱气的感觉。 罗参贴近万俟林木的耳朵,用沙哑啊的声音低声说:“木木,我还有另外一个蘑菇头,想不想尝一下?” 万俟林木:“……”罗三爷好像开车了,而且速度还挺高,有理有据。 第二天六点,大家就准备出发了。 五点半天亮,天色亮堂起来的时候,酒店的房间门发出“叮——咔嚓”一声,应该是用门卡开门的声音。 和万俟林木同屋的老五还挺警觉,睁开眼睛,一看是万俟林木,就说:“小林啊,你去哪里了?怎么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啊。” 万俟林木声音沙哑,“额”了一声,赶紧嗽了嗽嗓子,说:“我……昨天晚上出去喝酒了,喝醉了就没回来。” 老五一听,笑着说:“丁辙都说了,不许喝酒,你还偷偷跑出去喝酒?” 万俟林木昨天晚上哪里是跑出去喝酒了?而是罗参非要请他吃、蘑、菇! 所以万俟林木昨天一晚上都在罗参的房间,一大早就赶回来,没想到老五醒了。 老五很善解人意的说:“我也喜欢喝酒,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丁辙的,而且那个丁辙,一天到晚仗着自己是大师哥,就事事儿的,你放心,大家都看不惯他,不会说的。” 万俟林木干笑着说:“呵、呵呵!谢谢啊。” 老五还说:“诶,我看你嘴角有点红,喝酒喝多了,上火了吧?” 万俟林木:“……”不,吃蘑菇吃的。 老五说:“别闲着了,快点收拾收拾,六点集合,咱们该出发了。” 众人六点在酒店的停车场集合,一共租了两辆越野车,准备往有沉香的小村子去。 万俟林木抻着脖子,颇为有些期待,终于可以看到丁先生了吧? 倒是要看看,这个丁先生是何许人也,这么神神秘秘的。 踏踏踏…… 是脚步声,从酒店里走出来,果然是丁先生。 丁先生一声白色长衫,今天的打扮竟然有些不同,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风衣,风衣还是带帽的,帽子盖在头上,风衣有些大,正好遮住了丁先生的面容。 从万俟林木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丁先生的下巴,很清秀的线条,一股浓重的书卷气,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再多余的,一点儿也看不见。 丁辙跟着丁先生走出来,直接说:“老师,上这辆车吧。” 一共两辆越野车,平均分配的话,还有多余的座位,毕竟他们这次出动的香舍人数其实不太多。 但是丁辙让丁先生上了第一辆越野车之后,竟然不让其他人上车,把老五和小雅全都赶了下来,说:“你们去坐后面的车。” 那两个人瞬间就不干了,说:“为什么我们去坐后面的车?两辆车平均分配不可以么?后面的车只有一个座位了,这边座位还剩下这么多,大师哥,你不能不讲道理啊!” 丁辙冷笑一声,重复说:“你们去坐后面的车。” 老五和小雅心里不爽,但是好像都挺怕丁辙的,灰溜溜从车上下来,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啊。” “狂什么,不就是有点小钱么。” “真是的。” 那两个人过来,万俟林木好奇的说:“你们怎么过来了?” 老五抱怨说:“还不是那个丁辙?不让我们坐前面的车,这个车只有一个座位了,咱们还得挤着,前面那么空,不知道丁辙脑子怎么想的,进水了么!?” 小雅说:“还不是想要霸占丁老师么?丁老师也是,竟然由着他胡闹。” 万俟林木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跳下车去。 罗参说:“你去哪里?” 万俟林木小声说:“我去会会他。” 万俟林木快速跑到前面的越野车边,一脸迷弟的模样,特别兴奋的说:“丁老师!丁老师!我是你的粉丝啊,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丁先生就坐在后车坐上,已经把兜帽摘了下来,不过车窗的玻璃颜色有些深,所以从侧面看不清楚丁先生长成什么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 万俟林木使劲扒着窗户,几乎把脸贴在窗户上,用签名作为借口,就是想要看一看这个丁先生,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万俟林木扒着玻璃,丁辙立刻跳下车说:“干什么干什么!不能签名,回去!” 那个丁辙立刻冲过来,很不客气的推了一把万俟林木,手劲非常大。 万俟林木一个踉跄,罗参猛地上前一步,“嘭!”一把搂住万俟林木,托住他的后腰,万俟林木这才站稳。 罗参的脸色很难看,盯着那个丁辙,丁辙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虚,梗着脖子说:“看什么看,滚回去,上路了。” 万俟林木没能看到丁先生的真容,有些不甘心,回了后面的车子,大家上了车,老五还在抱怨:“那个丁辙,要我说,就是个变态吧,你看看他对丁老师的占有欲。” 车上人很多,大家都挤着坐,有人也应和说:“真的真的,我知道,这是真的,我看见丁辙好几次都尾随丁老师回家!” “真的假的啊?” “天呢,还有这样的事儿?” “真的,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 “我还看见丁辙在丁老师家门口使劲敲门,让丁老师开门,那种模样特别疯狂,后来邻居都报警了!”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虽然他没看到丁老师的邻居报警,但是很巧的是,昨天吃了晚饭,他们提前上楼,也看到了丁辙拼命的拍丁先生的房间门,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个变态。 老五说:“凭什么他丁辙一个人霸占着丁老师?” “就是,”小雅说:“我还有问题请教丁老师呢,丁老师又不是他家一个人的。” 万俟林木一看,低声对罗参咬耳朵说:“这个丁先生,简直就是个万人迷啊!” 虽然不一定是爱慕,也有敬慕,但丁先生是万人迷没错了。 万俟林木又说:“你可被丁先生比下去了。” 罗参轻笑一声,也低声和万俟林木咬耳朵,说:“如果比起万人迷,我可比不过木木。” 罗参又说:“连咱们大儿子的爱人,都是木木的前暧昧对象,我是甘拜下风的,失敬。” 万俟林木:“……”怎么回事儿?自己这是给罗参揶揄了么? 车子走了一天,终于到了小村子。 据说丁先生就是在这个小村子附近,找到的沉香。 天气不是很好,小村子被阴雨笼罩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上挥洒而下。 村子比较落后,到处坑坑洼洼,尤其是积水之后,别说是行车了,走路也非常难走。 村子里一片荒凉,都是小破屋子,也没多少人活动,零零星星几个人,穿着斗笠从他们车子旁边路过,都是行色匆匆的。 众人下了车,都有些腰酸背疼,毕竟这么多人挤一辆车,难免有些累得慌。 丁先生并没有下车,丁辙说:“我已经在村子里定下了房间,咱们先休息,等找了向导之后,就进山林去找沉香。” 虽然丁先生之前找到过一块价值不菲的沉香,不过当时丁先生也遇到了危险,自己到底怎么得救的都不太清楚,这山林地形又复杂,所以除了丁先生的印象之外,还是要找当地的向导带路才行。 村子没什么酒店,都是当地的农家,他们定下的房间还是当地最大的农家,看来丁辙给了不少钱,那农家披着斗笠跑出来,笑着说:“老板们来了,快进来吧!” 外面雨水突然下大了,而且风很大,雨水横着倾泻下来,打伞几乎没用,罗参就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万俟林木头上,抱着万俟林木快速冲进农家。 其他人也冲进来,浑身都湿透了,身上还都是泥点子,非常狼狈。 大家冲进农家之后,丁先生就直接上楼去了,他的兜帽和风衣已经湿透了,却没有摘下来。 房间早就安排好了,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会都不用抓阄了,众人先各自回房换衣服,然后下楼来听接下来的安排。 这个小村子虽然很小,但已经是当地有名的产沉香的大户村子,村子里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是香农,靠贩卖沉香为生。 万俟林木和罗参从楼上下来,队员们差不多已经到齐了,果然丁先生没有出现。 丁辙一脸队长的模样安排着,说:“今天雨太大,山林里的雨肯定会更大,咱们不要贸然进山,等一会儿管店家找了向导,准备了物资之后,咱们再进山。” 农家的主人正好端着热饭从外面进来,给他们上饭,笑着说:“各位老板,外面下着大雨,冷的很,各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哎呦喂……”农家很好谈,絮絮叨叨的说:“这天气啊,一直下雨,最近就是雨水太多,咱们这里已经连着下了三天,村子里还好,后山已经快要洪涝了,下的可比这里大呀!” 丁辙说:“店家,我们想去后山,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带路的向导。” “向导?”农家立刻摆手说:“哎呦,去不得啊!去不得啊!”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去不得?难道有鬼。” 农家说:“嗨!啥子鬼不鬼的,不是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在下雨,连着下了三天了,后山的雨水更大,容易塌方,而且还会迷路,去不得啊!” 丁辙冷笑一声,说:“有什么去不得,是不是嫌钱少?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给钱的。” 农家摇头说:“不是这个道理,不是钱的问题,真的……就算是给的钱再多,咱们村子里最熟悉后山的人,也不敢这个鬼天气带着人进山啊,太危险了!” “你们不知道,”农家神神秘秘的又说:“这个村子里,是有沉香树神的,树神保佑着我们村子,但是一下雨,树神就不高兴,如果发威起来,会将洪水给我们的村子,泥石流滚下来,我们就完了呀!千万不能下雨进村子!” 万俟林木:“……”树神? 如果真的有沉香树神,你们还能做香农? 要知道人工制作的沉香,不是对沉香白木插钉子,就是用火燎沉香白木,虽然这些植物不比动物会说话,但是植物也是活生生的,用这么残忍的手段获取树脂分泌物,要是真的有沉香树神,早就把他们都给办了,还能等着下雨天在发威么? 万俟林木笑了笑,农家说:“哎,小伙子,你可别不信啊,这下雨,就是树神在哭啊!说来也是……唉——” 农家叹了口气,说:“其实啊,也不是我不给你们带路,你们进村的时候也应该看见了吧,咱们村子不算太小,但是活动的人特别少,而且都是一些老弱病孺。” 的确如此,进村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没什么人烟,很萧条的样子。 农家又说:“其实,咱们村子里的小伙子、男人,全都进山了!” “进山?”万俟林木说:“不是下雨天不能进山么?” 农家摇头叹气说:“不是下雨天进去的,进去大概四五天了。” 这雨连着下了第三天,也就是说,村子里的壮丁进山第二天就开始下雨了? 农家神神秘秘的说:“不瞒你们说,村子里也听说了,山林里有百年,甚至千年的沉香王,所以禁不住诱惑,就组织壮丁进山去瞧瞧,如果真的能采到沉香王,乡亲们也能一起发达了,不是么?” 原来丁先生离开村子之后,其实村子里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毕竟在宋朝的时候,就流行着一两沉香一两金的说法,古代的沉香资源远比现在发达的多,到了现代,沉香几乎成了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自然更加珍贵,就不是一两沉香对应一两金子了。 村民们又都是香农,以采香为生,他们能不知道沉香的价值么? 所以丁先生走后,村民们也准备进山去碰碰运气。 山林是有分界的,前面这片山岭,挨近村民住户的一片,是村民们养殖沉香白木的地方,也是他们经常活动的范围。 后面这一片,拉了一道警戒线,那是…… “鬼林!”农家神神秘秘的说:“沉香树神,就住在鬼林里面,那里面暗无天日,一年四季见不到太阳,地形非常复杂,无论是不是有经验的人,进去就别想走出来。” 丁先生就是从鬼林里找到的沉香。 因为沉香的诱惑,村民们组织了壮丁,就在他们来的不久之前,鼓足勇气,进山去了。 因为沉香王太有诱惑力,所以几乎整个村子的壮丁,无一例外,全都加入了这次队伍。 “他们进山第二天,造孽啊,造孽!”农家拍着桌子说:“就下雨了,下大雨,一直下,不断的下雨,山林里的雨水更是多,再这么下雨,就要闹洪水了,到时候沉香白木全都淹了,我们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还有,那些壮丁也都没有回来,这么多天了,之前说好了,最多去三天,现在雨水连下了三天,杳无音信的!” 听起来确实挺邪乎的。 不过万俟林木觉得,雨水的问题,应该不是什么沉香树神做的,就算有树成了精,他也不是龙王啊,还能管布雨? 农家说:“所以不是我们不帮忙,是真的不能帮忙啊,一来是我们这里已经没有壮丁能带你们进山,二来是这雨水太大了,也没办法进山。” 丁辙什么也不管,说:“如果没有向导,你就只管准备物资粮食,我们自己进山。” 他的态度十分武断,其他人很不服气,但是丁辙是香舍的出资人,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丁辙又说:“吃了饭就去休息,今天雨太大,明天咱们出发。” 大家吃了饭,外面的雨水更大,比他们来的时候还要大,噼噼啪啪的敲打着房顶。 万俟林木准备上楼去休息,他还是和老五一个房间,路过罗参房间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拖住万俟林木,直接拽进房间离。 “嘭!!”一关门。 万俟林木:“……”是罗参。 罗参把万俟林木拖进来,说:“乖,今天跟我睡一间。” 万俟林木说:“这回又不能喝酒,我一晚上不回去,他该起疑心了。” 罗参笑着说:“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跟其他男人睡一个房间。”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没有办法,最后只好留在罗参的房间过夜。 一张双人床,足够大,因为昨天晚上万俟林木被罗参折腾了一夜,今天又起的很早,而且颠簸了一路,所以很早就睡了,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万俟林木睡着觉,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暖烘烘的,不过有点痒。 万俟林木用手拨了一下,“叽!”竟然还会叫! 一下就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万俟林木差点变成对眼,仔细一看,原来是暴躁小黄鸡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小黄鸡看来是睡着了,被万俟林木拨了一下,还很不满的忽闪着自己的小翅膀,不过没有睁开眼睛。 万俟林木被吵醒了,把小黄鸡小心翼翼的托下来,放在一边,小黄鸡睡觉似乎喜欢靠着什么东西,一个咕噜,自己靠在小老虎身边,又睡着了。 小老虎眯着眼睛,半睁开一点儿,用小爪子把小黄鸡扒拉到自己怀里,调整了一下角度,也又睡了。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时间,才三点多,还没有天亮,想要继续睡觉,不过觉得有些口渴,房间里又没有水,就打算下楼去打点水和。 “去哪?”他一动,罗参也醒了。 万俟林木说:“去找水喝。” 罗参也翻身起来,说:“一起去吧。” 万俟林木心想自己又跑不了。 两个人出了房间,外面黑漆漆的,小村子因为一直下大雨,电线都短路了,所以没有点灯,点着油灯和蜡烛,这大半夜的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顺着受潮的木质楼梯走下来,就看到一楼烧水的地方似乎有人,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那个人鬼鬼祟祟,动作很轻,不知道在干什么,手臂微微颤抖,有什么粉末的东西被抖落下来,抖进一个水杯里。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轻声说:“是不是丁辙?” 罗参眼力好,点了点头。 还真是丁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水壶旁边鬼鬼祟祟的,好像还在往杯子里洒什么东西,可千万别说是泡腾片,这感觉一点儿也不像。 丁辙往杯子里洒了东西,一回头,不由“嗬——!”狠狠抽了一口冷气,他也没想到有人站在自己背后。 罗参简直是一秒变脸,顶着蘑菇头假发,笑眯眯的说:“丁队,你也口渴啊!” 丁辙脸色惨白,都是冷汗,点头说:“啊……是、是啊,我倒杯水,这就上楼去了。” 他说着,磕磕巴巴的往楼上走,端着水杯的动作有些发抖,一看就是心虚。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丁辙的水杯边上还有白色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丁辙走上楼,就站在楼梯口,敲了敲门,说:“丁老师,我给您送水来了。” 丁老师? 那杯水是送给丁先生喝的? “丁老师,您不是口渴了么?” “丁老师,开门啊,喝点水!” 万俟林木撸了撸袖子,立刻顺着楼梯走上去,笑着拍了一下丁辙的肩膀,说:“我虽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你这么做,我还真是有点看不惯……” 丁辙往水里放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为什么做贼心虚,他一向都趾高气昂的,怎么可能倒个水就吓出一头冷汗? 万俟林木刚要拆穿丁辙,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是拍门声。 “不好了!不好了!” “快开门啊!” “进山的队伍出事了!出大事了!” 有村民来拍农家的门,看起来还挺紧急,丁辙也是心虚,手一抖,“啪嚓!!”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一眼杯子,凉凉的又看了一眼丁辙,就没有再说话,赶紧又下楼去,说:“发生了什么事?” 农家被吵醒了,赶紧冲过去开门,几个村民冒着大雨跑进来,非常着急,一边哭一边说:“完了完了!咱们这回是触怒了树神爷爷了!完了,完了!出事了,进山的队伍怕是凶多吉少啊!” 罗参说:“老人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您慢慢说。” 村民一直懊悔的拍着腿,说:“进山的队伍好些天没出来,我们都着急,就刚刚……我和我老伴儿睡得都轻,外面下雨太大,给吵醒了,隐约看到湖水里有什么东西飘着,我们就过去看看,哪知道……哪知道是二牛啊!就是村东头的二牛!跟着队伍进山的那个,浑身都是血啊,哎呦喂——” 大家一听,香舍的人也都被吵醒了,跟着那老村民冒雨跑去二牛家看情况。 受伤的壮丁一直昏迷不醒,身上都是伤口,看起来像是从高处滚落,挫伤非常多,还撞到了脑袋,估计是比较严重的脑震荡。 山里雨水充沛,二牛是顺着山上的河水,被冲到村子里的湖中的,大半夜飘在湖面上,就跟一具尸体一样。 村子里也没有像样的医院,只能好歹包扎一下,罗参给二牛看了一下情况,并没有致命伤,但是因为伤口很多,失血过多,所以很虚弱。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村民们哭着说:“我家儿子孙子都在山上呢,他们若是有个事儿,我们可怎么活呀!怎么活啊!” 看这情况,肯定不止是二牛,队伍里的其他人八成也出事了。 万俟林木皱眉说:“您先别着急,我们可以进山去找人。” 村子里只剩下老弱病残,根本没办法进山找人,而且下雨这么大,外面的人估计也进不了,能找人的也就是他们了。 正巧,他们需要进山去找沉香。 那些村民一听,立刻全都高兴坏了,激动的差点下跪:“多谢你啊小伙子!谢谢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把我儿子孙子带回来啊!带回来!” 丁辙冷声说:“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万俟林木说:“反正咱们也要进山,难不成你现在不想进山了?” 千年沉香啊,如果真的能找到,那就是当之无愧的沉香王,这么大的诱惑,大家又是千里迢迢而来,而且香舍都是爱香之人,怎么可能放弃这次大好的机会? 丁辙说:“我是领队,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只管跟着队伍就好。” 丁辙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答应下来,说:“我们需要大量的物资,水干粮,还有一些进山的必备物品。” “好好好!”村民们全都答应,这时候他们要什么都会答应。 大半夜的,谁也睡不着觉了,全都立刻去准备物资。 罗参说:“村子里真的没有人可以带我们进山了么?我们就算能进山,人生地不熟,还是需要向导,这样也能事半功倍。” 按照丁先生的说法,他是从一个深井里得到沉香的,山林里的深井虽然很有标志性,但是茫茫森林,哪里去找一口井? 如果能有向导,起码经验丰富,能少走一些弯路。 “壮丁都进山了,哪里还有向导?如果真的有向导,咱们就自己去找了啊!” “是啊是啊!” “对对,还有一个人!有一个人!”老村民突然喊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农家说:“你不会是说,林子边上住的那个年轻人吧?” 什么年轻人? 万俟林木说:“村子里还有可以进山的年轻人?” 农家愁眉苦脸的说:“是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但是……但是他性子不合群,古里古怪的,也不住在村子里,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也不是香农。” “喏!”农家一指幽暗的树林,说:“他就住在林子口。” 老村民说:“是个哑子,不会说话。” “哑子脾气古怪得很,人看起来很凶,我们村子基本不和他来往。” “是啊,不过我倒是看到很多次,这个哑子进山采野菜,据说他还进过鬼林,活生生的走出来过呢!”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哑子吧。” 万俟林木刚要往外走,丁辙从后面越过去,说:“让开!我是领队,你跟在后面。” 万俟林木:“……” 众人准备好干粮,各自背在背上,外面套上雨衣,就准备出门了,先去林口找哑子,如果哑子愿意为他们当向导,就一起进山,如果不愿意…… 也只能他们自己进山了。 因为要直接进山,丁先生也跟着一起走,他穿着白色的风衣,戴着兜帽,外面罩着雨衣,雪白的下摆溅上了泥点,但是竟然一点儿也不显得狼狈,那些泥点反而像是泼墨一样,带着一股文雅的气息。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泥点,嗯,很好,还是泥点,脏兮兮的。 罗参见他看着脚下的泥点,说:“我背你?” 万俟林木咂咂嘴,说:“算了吧,我自己可以走。” 雨很大,风斜着吹过来,一张嘴说话就灌进嘴里,不止如此,还迷眼睛,脚下的路很难走,尤其是出了村子,靠近山林的地方。 “这是什么鬼地方?!”老五抱怨的说。 因为风雨太大了,几乎听不清楚,老五扯着脖子重复的喊:“这是什么鬼地方?!那个哑巴到底住在哪里啊!我怎么没有看到?!” “前面,快到了,前面就是山林了!” 农家在前面带路,灌了一嘴大雨,使劲压着自己的斗笠,弯着腰,顶着呼呼的狂风王往前走。 “到了!快到了!”农家又这么说。 村子外面的路坑坑洼洼,一脚泥一脚石头,众人走的都是磕磕绊绊。 “嗬——”走在后面的丁先生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往前一栽,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万俟林木在他前面不远,听到丁先生的惊呼,立刻下意识回身一把,直接将丁先生抱了一个满怀! 丁先生摔在万俟林木怀里,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冲破了风雨,席卷着万俟林木的嗅觉,这股味道回味悠远,能瞬间压过情绪的味道,有这股味道在身边缭绕,万俟林木基本闻不到什么情绪的味道,全都被盖过去了。 丁先生身材很瘦削,倒在万俟林木怀里,有一种…… 嗯,滑滑软软的感觉。 万俟林木扶着丁先生站起来,丁辙已经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推开万俟林木,说:“你干什么!?” 万俟林木往后踉跄了一步,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脸色非常难看,压低了声音说:“你干什么。” 丁辙的脸色在暴雨之中几乎变形,说:“谁让你碰丁老师了?” 老五说:“丁辙,你别不讲理好不好,刚才丁老师要摔倒,是小林扶住的,小林也是好意,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雅说:“丁辙,你不要欺负人了,丁老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别人还不能碰吗?” 暴雨本就很混乱,香舍的人还吵了起来,就更是混乱。 嘭—— 就在这时候,一声轻响透过暴雨,卷入了众人耳朵。 是声音! 好像是开门的声音。 众人立刻寻着声音看过去,刚才谁也没有注意,原来前面黑压压的地方,竟然立着一座小房子,很简陋的木头房子。 此时房子的门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因为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应该就是村民口中的不合群的哑子,是一个高大的人影。 虽然距离不近,但绝对是一个高大的人影,因为那个人从木屋里走出来,是低着头,扶着上门框走出来的,竟然比房门还要高。 就算木屋的房门矮了一些,但是也能确认,那绝对是个高大的男人。 黑影从木屋里走出来,并没有走近他们,而是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一棵小树被吹得歪歪扭扭,黑影蹲在地上,竟然在冒着风雨加固小树。 呼——呼—— 暴雨还在呼啸,众人也忘了吵架,赶紧欣喜的赶过去。 众人来到木屋前,被篱笆拦住了,全都拦在院子外面,那黑影蹲在地上,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还在加固小树。 小树被吹得歪歪扭扭,年轻人动作非常仔细温柔,梳理着小树的枝桠。 他虽然蹲着,但是众人走得近了,也看得清楚,这个年轻人的身材真的非常高大,估计和罗参差不多,总有一米八五以上,而且他蹲在地上的时候,显得肩膀很宽。 农家说:“小伙子!我们想请你帮忙啊!村子里出事了,进山的队伍全都没有回来,我们想请你做向导,进山去寻找大伙儿啊!” 丁辙很傲慢的说:“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肯带路,价钱你随便开。” 呼—— 簌簌簌—— 噼噼啪啪—— 暴风雨还在继续,小树挥舞着枝桠,已经被年轻人固定住,年轻人动作麻利,又扯了一个挡雨的棚子,遮挡在小树的头顶。 小雅低声说:“他是不是听不见啊?” 老五说:“不可能,咱们声音这么大了。” 小雅又说:“我不是说声音小听不见,我是说……很多哑巴不都是聋子么?他是不是也又聋又哑?” 小雅说完这句,年轻的哑子正好把棚子搭好,小树终于不用再遭受大雨的洗礼。 年轻人又把几个小花盆从旁边搬过来,快速的都搬到棚子下面,罗参定眼一看,低声说:“都是名贵品种。” 万俟林木不认识花,他也不养花,因为总是养不好,一养就死,不过罗参是个文雅的人,高雅的东西他都能如数家珍,包括养花。 老五说:“搞不好,他真的是聋子!” 老五说到这里,年轻人终于侍弄好了花花草草,站起身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我不要钱。” “嗬——”老五和小雅齐刷刷抽了一口冷气,什么哑子?! 农家的情报有误啊,这根本不是哑子,分明能说话。 而且声音非常好听,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浓浓的磁性,说不出来的性感,光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个帅哥。 年轻人说着,转过头来,昏暗的暴雨中,一道闪电突然劈下来,撕裂黑夜,绽放出一丝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年轻人的面容。 沙沙! 丁先生突然动了一下,他一直不说话,也没什么太多的反应,却在年轻人转过头来的一瞬间,突然动了一下,好像有些失态,往后退了两步。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难道这个年轻人不是太好看了,而是太难看了,所以丁先生才会被吓成这样? 万俟林木借着微弱的光线,去看那年轻人的脸。 “这……”万俟林木说:“分明是个小鲜肉。” 罗参“咳!”咳嗽了一声,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笑着说:“放心好了,我比较喜欢老的,啃起来直塞牙的那种肉,你不会失宠的。” 罗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日,在餐厅点餐】 万俟林木:服务员,要一份牛排,五分熟。 罗小三:不行。服务员,要一份牛排,十二分熟,越熟越好,我爱人喜欢塞牙的那种。 万俟林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一颗少女心小豆、ferry林永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槿、吕小曦、二木 10瓶;w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2、火炼沉香4 “你……你不是哑巴?!” 队里的人齐声叫了出来, 就连农家也叫了起来:“你原来不是哑子?”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们这个问题,表情平静如水。 大约二十岁出头, 带着一股年轻人的青涩, 神色却平静犹如石佛,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微微低沉:“我可以带你们进山。” 丁辙把不信任都挂在了脸上:“你可以带我们去, 但是你不要钱?” 这天底下哪有白来的午餐? “那你图什么?” 年轻人果然有后话:“我的确有一个条件。” 丁辙满不在乎的说:“要多少钱, 你就直接开口吧!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穷惯了,所以就怕我们给的少,你放心,我给的绝对不少。” “我说过,我不要钱。”年轻人的声音冷冷的,如同他的表情, 没有一丝波澜。 年轻人转过身去, 继续侍弄棚子下面的花草, 说:“我知道你们进山为了什么……沉香。” 年轻人已经自问自答,又说:“我的条件就是, 进山之后,你们除了那块沉香王, 其他的沉香白木, 一棵也不能碰。”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年轻人就是这样的条件,不能碰那些沉香白木, 对他有什么好处? 连钱都不要了,只是不让他们碰其他的树? 万俟林木小声对罗参说:“这小鲜肉好像有点傻,他应该先要钱,然后再追加一个不能碰其他沉香白木的条件。” 说着,还恨铁不成钢的感叹:“应该先要钱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大好的发财机会。” 罗参:“……”木木果然是一个专一爱财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等着丁老师的答案,但是丁辙没有去看丁老师,而是自己回答,说:“好,我答应你了!” 其他人都颇有微词,老五小声说:“他算哪根儿从,已经僭越了吧?老师还没开口呢。” 小雅也对丁辙早就不满了,翻了个白眼,但是不敢说话。 丁辙说:“什么时候能带我们进山?现在就走吗?” 年轻人说:“等等。” “怎么?”丁辙露出不屑的冷笑:“你又反悔了?想要钱?” 年轻人根本没有搭理他,从始至终脸上的表情一动不动,说话也不太张嘴,不知道是懒,还是不屑。 他不看丁辙,转过身去,反而去看农家。 年轻人的双目没有一丝波澜,他的黑眸很大,就好像那些戴了美瞳的小姑娘似的,但并不会觉得可爱,定定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他的眸子像一个无底洞,好像会把人吸进去。 年轻人盯着农家,农家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站不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村子里的壮丁都被困在了山上,你想让我带路上山,对于你们,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农家说:“什么条件?” 年轻人说:“山上被困的壮丁下山之后,从今往后,村子里的人都不能再碰沉香白木,不得已制香为业。” “什么?!”农家大叫了出来,看得出震惊不已。 “可、可……我们村子都是香农啊,不采沉香,我们用什么过活啊!岂不是没饭吃了么?” 年轻人还是没有表情,嘴唇张合都很微弱,说:“如果香农不答应,我不会带任何人上山。” 丁辙立刻看向香农,说:“你还等什么!?答应他啊!” 香农有些犹豫,现在沉香短缺,他们守着这片沉香白木林,可比种菜要赚得多,如果以后再也不能做香农,岂不是丢掉了发家致富的产业? 香农非常为难,罗参淡淡的说:“答应吧,壮丁都在山上,人命关天。” 队里的人也都说:“是啊,人都找不到了,还管什么赚不赚钱啊,先答应了吧,救人要紧。” “就是的。” 大家都这么说了,香农也非常为难,他们为了采沉香王,壮丁全都上山了,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村子里的老弱妇孺也无法去当香农。 农家一拍大腿,咬着后槽牙:“好,我答应了!” 年轻人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说:“明天早上雨会变小,天亮出发。” 他说着,打开了篱笆的小栅栏,让众人进来,随即转身大步走进了木屋中。 木屋开着门,似乎是让他们进屋。 老五小声说:“他怎么知道明天早上雨会变小?” 小雅说:“就是啊,那不成是龙王?” 丁辙不满的走进去,说:“为什么现在不能出发?你是不是不想走夜路?好,我加钱,现在出发!” 众人进了小木屋,里面非常简陋,基本什么也没有,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年轻人已经从空旷的一楼上了二楼,从二楼的栏杆看下来,距离这么远,年轻人更像是一尊是佛,基本看不到他张嘴,淡淡的说:“我说过了,明天早上雨会小,现在雨水太大,进山危险。” 说完,年轻人转身离开,进了房间,“嘭!”关上门。 丁辙冷笑一声:“这么目中无人!?我呸!”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现在雨下的真的很大,而且天色黑洞洞的,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这几个小时还是能等的。 众人找了个地方,都是席地而坐。 丁先生也坐下来,老五和小雅想要坐在丁先生旁边,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丁辙已经大步走过来,直接踢在小雅肩膀上,说:“滚开,谁让你坐在这里的?” “啊!” 小雅被踢得一个踉跄,直接趴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一看,这个丁辙也太不要脸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竟然连女孩子都踢。 丁先生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湿漉漉的兜帽遮挡着,众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距离最近,想要扶起小雅。 丁辙拦在面前,不让丁先生去碰小雅。 众人赶紧扶起小雅,小雅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你……你干什么!?丁老师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不让我们和丁老师说话?” 丁辙有恃无恐,说:“不想在香舍呆着,就都滚出去,哪那么多废话?!” 众人一听,全都没了声儿,委委屈屈的缩到一边去了。 万俟林木实在好奇,这个丁辙也太嚣张了,其他人竟然能忍了他? 老五小声和万俟林木八卦说:“你不知道,咱们这些搞沉香的,其实没有一个标准。” 香道其实没有一个确定的标准,也没有国/家级别的的资格证,所以很多香道的协会俱乐部等等,存在忽悠人的情况,真正的香道协会对于一些门外汉来说特别难找。 丁老师简直是香道中的国宝,很多人都是真心喜欢香道,想要跟着丁老师学习的,但是奈何香舍里就有这么一个,仗着自己出资多,嚣张跋扈的丁辙。 老五说:“咱们香舍里,基本没有和丁辙合得来的,要不是想要和丁老师学习香道,至于这么忍辱负重么?”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丁老师不是丁辙的师父么?怎么平日里不管管丁辙?” 按照大家的说辞,这个丁辙是被丁老师迷得五迷三道的,丁老师说话的话,丁辙应该会言听计从的,但是从目前看来,怎么觉得丁老师像是被丁辙胁迫了一样? 小雅听他们讨论这个,刚才她被踢了一下,心里都是郁闷,就吐槽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丁辙起初也不是这么嚣张的,乖的跟孙子似的,一直跟在丁老师身后讨好老师,但是就在最近……” “对对,”老五补充说:“好像就是丁老师大难不死,带了沉香王回来,丁辙就突然嚣张起来。” 小雅说:“是啊,丁老师带着沉香王回来,也算是大难不死,病了好一阵,天天卧病在床,就从那开始,丁辙突然嚣张起来,我们也见不着丁老师了。” 万俟林木心想,不会真是丁辙趁着丁先生卧病在床,胁迫了丁先生吧? 众人坐在一楼,屋子里空旷旷的,还是木头搭建,所以难免有些冷,还有穿堂风,尤其现在快要天亮了,天亮之前总是最冷的。 万俟林木缩了缩,罗参就贴近万俟林木,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取暖。 踏——踏踏踏。 一串脚步声从楼上下来,踏着发潮的木头楼梯。 是年轻人走了下来,那年轻人手里还端着一个火盆,明明暗暗的火焰跳动着,映照着他俊美到夸张的面容。 硬朗的脸部轮廓,虽然很凌厉,表情也很冷漠,但是竟然不显得怕人,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年轻人二十岁出头,但是脸上带着一股历经沧桑的老练,对立又统一的结合在一起,这样的容貌和气质,本已经是焦点,老天爷还赐给了他一双大长腿。 也不仅仅是大长腿,年轻人肩膀很宽,胸肌也比较厚实,破布衣服下面,掩藏的都是肌肉,绝不是白斩鸡一只,反而有一种行走的荷尔蒙的感觉。 可能是经常侍弄花草的缘故,年轻人的身上隐隐传来一股草木的清香,不像花香果香那么甜蜜,淡淡的青草味儿,好像经典男香,而且是那种沐浴事后的香调。 年轻人端着火盆子走下来,万俟林木立刻跳起来,笑着说:“太好了,我们正冷……”着呢。 他伸手要去接,年轻人却目不斜视,直接把火盆子端了过去,直接走到丁老师身边,把火盆子“咔哒”放下,然后转身离开,没说一句话。 万俟林木:“……”还保持着伸手的动作。 罗参轻笑一声,对万俟林木说:“来,还是跟我挤着暖和一些。” 丁老师微微抬头,看着那年轻人的背影,年轻人没有回头,很快进了房间,关上门。 丁辙见到丁先生一直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气的站起来,很愤怒的踹了两下那个火盆子,差点把火盆子踹翻,踢出去一段距离,说:“什么破火盆,谁需要取暖?!” 丁辙不让丁先生用火盆,万俟林木立刻高兴了,垫着衣服把火盆子扯过来,笑着说:“啊呀,那我就用了,来来大家取暖。” 其他人赶紧全都围过去,蹲在火盆子旁边取暖,果然暖和了不少,驱散了雨水的潮气和寒意。 天色很快亮堂起来,天一亮起来,雨水真的小了。 “天呢!你们快看,雨小了!”小雅叫起来。 “是真的!雨小了!天呢,向导说的是真的!” “向导是天气预报吧?!” 咔哒! 楼上的房间门打开,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背上背着一个简陋的包袱,迈开大长腿走下来,说:“出发。” 众人赶紧整理了一下行李,全都背好行李,跟着年轻人走出木屋,往山上去。 外面的雨水已经小了,变成了毛毛细雨,完全不用穿雨衣或者打伞,这样的情况上山,简直就像是春游踏青一样。 “向导,你叫什么名字呀?”小雅笑着说。 年轻人没什么表情,见到女生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说:“你们不需要知道。” 丁辙从后面走过来,说:“这条路不对。” 老五不满的说:“你是向导,还是他是向导?你要知道对不对,还找向导干什么,我们跟着你上山不就得了?” 丁辙狠狠瞪了老五一眼,老五也有些怂,很快缩到万俟林木后面去了。 丁辙说:“你是不是想要谋财害命?把我们带到山上,图我们的装备?!我之前问过村子里的香农,上山要从那边走,我们为什么从这面上?” 年轻人很冷漠,淡淡的看了一眼丁辙,眼神依旧没有什么波动,不是不高兴,也不是高兴,那种淡淡的表情,好像丁辙是一个无所谓的人,反而更令丁辙恼火。 年轻人说:“香农上山,要通过沉香白木的养殖林,从这条小路上山,可以直接进入鬼林,不需要弯路。” 鬼林。 就是香农口中的那片鬼林,壮丁们也是进入了鬼林去寻找沉香王,这才走丢失踪的。 不过香农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小路,所以一般都是穿过沉香白木林,然后才能进入鬼林。 丁辙还是很不信任年轻人,说:“你这么说,让我怎么相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图财害命?” 年轻人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往前走,步幅不快不慢,保持着原样,似乎丁辙的无理取闹不值一提,说:“村民被困在山上已经有几天,如果穿过白木林,会浪费很长时间,如果你不信,可以不跟来。” 其他人都没有搭理丁辙,反而觉得年轻人这样“怼”丁辙,他们看起来很爽,就干脆高高兴兴的跟上年轻人。 丁辙眼看着众人越过自己,叽叽喳喳的跟着前面的年轻人,脸色更是恼火,但是无处发泄。 年轻人虽然冷漠,不过万俟林木发现,他其实并不是高冷,而是不善与人交流,可能是因为不合群的缘故,平日里没人说话,所以养成了面瘫脸的习惯。 但年轻人真的不高冷,队里的人也发现了,很多人想要和年轻人攀谈两句的话,很简单粗暴的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年轻人都会认真地解答。 小雅笑着说:“哇,你知道的真多!林子里的植物你都认识么?” 年轻人很平静的说:“看习惯了,就认识了。” 万俟林木见年轻人被香舍的人众星捧月,还有一些人根本不是真心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而是想要借着机会和年轻人说话,万俟林木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去“调戏”一下年轻人。 他刚要跑过去,就被罗参一把拽住衣领子,拽了回来。 万俟林木不满的说:“干什么啊!” 罗参微微一笑,说:“你不是不喜欢小鲜肉么?我也知道这些植物,问我就可以了。” 万俟林木:“……” “你们看!” 从年轻人选的路,很快就进入了鬼林,鬼林里根本没有路,黑压压的一片,阳光全都被弥补的树叶遮蔽了,有些阴暗,基本分辨不出是什么时间。 小雅兴奋的大叫了一声,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地方。 是水! 好像是湖水! 鬼林被截断了一片,弥补的树木突然消失,前面竟然是湖水,一大汪湖水,放眼望去一望无垠,没有尽头。 不仅是湖水对岸没有尽头,湖水的流向两头也没有尽头,汪洋的一片。 “这也太美了!”众人忍不住都赞叹起来。 鬼林里竟然有这样的美景,整片的湖水,一望过去,竟然是蓝色的,好像看到了蓝色的大海一样,比大海的颜色青翠,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众人快跑了几步,站在湖水边上。 万俟林木说:“咱们带皮艇了么?” 年轻人说:“不用皮艇。” 丁辙冷笑,明显找茬:“不用皮艇,你游着过去?” 湖水这么宽广,三面都看不到头,肯定不能游着走了。 万俟林木说:“难道……要绕路走?” 年轻人摇摇头,说:“水不深,可以趟水过去。” 趟水?!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趟水过去。 年轻人又说:“放心,我趟过很多次,涨水的时候也没有问题。” 他说着,率先走进了河水中,年轻人的身材高大,身高基本和罗参差不多,一米八五往上,他率先走进水中,蓝色的湖水一点点淹没年轻人。 最终水面高度差不多在年轻人的腰身往下。 其他人一瞧,也都放心了,大家连忙把怕湿的东西归置了一下,用防水布抱起来,准备趟水过河。 万俟林木说:“这水怎么这么蓝?” 罗参淡淡的说:“水是无色透明的,湖水呈蓝色,应该是水中藻类比较多,或者水质被污染,只是藻类滋生,通过光的折射反射,所以在肉眼看来,变成了蓝色。” 万俟林木和其他人本来想要下水玩的,毕竟水的颜色这么好看,这一路走来也没什么危险,简直就就像是春游一样。 听到罗参的动作,大家都是一顿。 罗参又继续说:“看这水的样子,湖底应该有不少淤泥和水藻。” 万俟林木:“……”淤泥? 万俟林木顿时一脸不情不愿,说:“突然不想下水了。” 罗参这时候就温柔的说:“木木,我背你?”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他虽然没有洁癖,有洁癖的是罗参,但是万俟林木从小就有一个特别的习惯,那就是特别讨厌泥,别说是淤泥了,公园里的泥土地他都不想踩。 万俟林木立刻点头如捣蒜,说:“好好好,你背我。” 罗参当然知道他的习惯,微微一笑,露出一个“老奸巨猾”的笑容,说:“叫一声老公,我就背你。” 万俟林木:“……”趁火打劫?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估计会觉得很羞耻,不过放在万俟林木身上…… 叫一声老公,就不用踩淤泥,别说是一声了,让万俟林木叫十声都没问题,管够! 而且万俟林木之前有过双腿变成鱼尾的经历,他怕自己一下水,时间长了又变成了鱼尾,岂不是要吓坏花花草草? 万俟林木很爽快地说:“老公。” 罗参也很爽快,把背包摘下来,微微蹲下,让万俟林木趴在他背上,然后回头低声说:“木木叫的真好听,害得我都想请你吃蘑菇了。” 吃……蘑……菇…… 这个梗就过不去了! 万俟林木真想一把拽掉罗参的蘑菇头假发! 大家趟着水过河,丁辙想要扮演温柔,也想背着丁先生过河,但是很不巧,丁辙的体力不够。 丁先生虽然看起来高挑瘦弱,但他可是个成年男人,骨架子就大,丁辙又不像罗参,别看罗参平时优雅又绅士,也不显得壮,但是脱下衣服全是肌肉,体力惊人就是一头禽兽,万俟林木是深有体会。 罗参背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非常清闲,哼着走掉的曲子,老五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还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啊!” 罗参笑着说:“可不是么?我们可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关系!” 说着,还“啪!”拍了一下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里“呿”了一声,心说谁跟你穿开裆裤。 “你看,那边多漂亮啊!” “真的有水草啊!水草也好有意思!” “哇,前面,我好像看到岸边了。” 大家在水里前行了半个小时,水面一直很稳定,达到罗参的腰部,最矮的小雅也才淹没胸口,并没什么危险。 众人放松下来,就说说笑笑,半个小时之后,队里的人就看到了岸边。 年轻人说:“快到了,越过这片湖水,前面才是真正的鬼林。” “要我说啊,”小雅说:“也就是那些村民自己吓唬自己,我看这林子太漂亮了!” “就是啊,”老五也应和:“是他们之前太倒霉了,一上山就赶上了下暴雨,不下雨的时候,这风景太漂亮了,我跟你们说,要是秋天来这里,估计遍山红叶,更漂亮呢!我可要多拍几张照……” 照片。 老五的话没说完,突然感觉有什么拽了他一下,“噗通!”老五的手一抖,相机竟然掉进了水中,飞溅起一个大水花,溅了老五一脸。 “丁老师!!” “啊丁老师掉进水里了!” “丁老师?!” 众人一阵尖叫,原来刚才拽了老五一下的竟然是丁先生。 丁先生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歪,伸手拉了一下老五,但是没有拉住,只是拉住了相机绳子,老五也没攥紧,相机掉进水里,丁先生也淹没进了水中。 按理来说这水底不深,丁先生怎么会突然淹没进去。 哗啦—— 哗—— 哗啦! 水面快速波动起来,还在冒泡,丁先生猛地探出头来,兜帽湿透了,已经从头上滑了下去,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整个人在水里扑腾着,冒了一下头,很快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一样,突然又淹没进水中。 “丁老师!” “丁老师!快救人呀!” 大家都是香舍的人,没什么户外知识,一有突发情况,全都六神无主,似乎吓坏了,只知道尖叫大喊。 “噗通!!”水花突然飞溅起来,就见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突然快速折返回来,他的动作非常矫健,扎进水中,快速向丁先生游过去。 罗参说:“是海藻。” 他说着,把万俟林木快速往岸上一放,自己也回头扎进水中。 “啊——!”小雅指着水面,高亢的叫了一声,“咕咚!”跌坐在岸边,说:“骨……骨头!” 这边的水比那边清澈不少,能看到水底的样子,水中飘荡着很多水藻,不止如此,还有骨头! 是整个的人骨,白森森的骨头被水草卷在水底,偶尔随着水波飘荡。 “人!人骨!” 众人站在岸边上,丁辙看到这场面,也有点六神无主,吓得不敢吱声。 丁先生也是被水草勾住了,水草随着水流波动,再加上丁先生一直挣扎,反而越缠越紧,将他拽下水去。 年轻人快速冲过去,抱住丁先生,伸手去扯水藻,罗参快速游过去,手中匕首一划,“唰!”直接将水草隔断。 哗啦—— “出来了!出来了!” “丁老师!” “你们没事吧?!” 岸上的人又跳又喊,就看到丁先生被托出了水面,呛水很严重,已经一动不动的歪头晕了过去。 年轻人勾着丁先生的脖子,快速游上岸来,万俟林木赶紧去拉罗参,把罗参也拉上岸来。 “丁老师!丁老师晕过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 “快,给他排水!” 老五想要按压丁老师的腹部,让他把水吐出来,年轻人突然沉声说:“不要按。” 老五吓了一跳,下意识收回手来,呆呆的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的头发微微有些长,湿润了之后全部向后背起,硬朗的五官袒露出来,更显得俊美立体,蹙眉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微微有些冷酷。 年轻人把丁先生侧过来,并没有按压排水,丁先生“哇——”吐出一口水来,但还不是很清醒。 年轻人没有说话,一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将丁老师放正,微微拱起他的脖颈,然后突然低下头…… “嗬——”小雅和老五齐刷刷倒抽了一口冷气,捂住自己的嘴巴,年轻人在给丁先生做人工呼吸,嘴对嘴的那种! 而万俟林木惊讶的则是,这个丁先生竟然是个大、美、人! 不同于年轻人小鲜肉的感觉,丁先生完完全全是个大美人,好像从古画里走出来,自带一股谪仙特效的大美人,眉目犹如远山,脸部宽阔非常温和流畅,削肩瘦腰,小细腰不盈一握。 虽然闭着眼睛,但这简直就是标准的古风丹凤眼,内勾外翘。 年轻人紧紧封着丁先生的嘴唇,向内吹气,反复了几次,丁先生“咳!”突然动了一下,激烈的咳嗽起来,又是咳,又是吐水。 “醒了……” “太好了!” “丁老师醒了!太好了,没事了!” 众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丁先生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没什么焦距,但的确是醒过来了。 就在众人都放下心来的时候,“啊!”一声大吼,丁辙竟然从后面冲了过来,把老五和小雅全都撞开,冲上去一把拽住年轻人的衣领子。 大家吓了一跳,没想到丁辙突然发疯。 “啊!干什么呀!” “丁辙你这是干什么啊!?” “开放手,别打了!” 丁辙赤着眼睛,像是吃了死人肉一样,他没有年轻人高,却死死拽着年轻人的衣领子,发狠的先后推去,嘶哑的大吼着:“谁让你碰他的?!谁让你碰!?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年轻人显然没有防备,被丁辙狠狠往后冲撞,丁辙是牟足了劲头,两个人快速向后退了有五六步,年轻人反应很快速,立刻稳住身形,向侧面一闪。 嘭—— 丁辙只是一股牛劲,年轻人闪开一些,丁辙就顺着惯性扑出去,“嘭!!”一声巨响,倒在了草丛中。 丁先生还在咳嗽,无力的几乎无法从地上爬起来,丁辙那边已经闹成一团。 “丁辙你发什么疯?!” “就是,刚才丁老师有危险,也没看你跳下水去救人!” “现在发狗疯?!” 众人指责着丁辙,丁辙跌在草丛里,一身狼狈,不知道压到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飞溅了一身。 万俟林木连忙捂住鼻子,说:“你踩到屎了么?” 丁辙跌倒的地方,一片模糊,说不清是什么,黏糊糊的,他一动,还“吧嗒吧嗒”的响,好像把一筐鸡蛋压破了一样。 罗参突然皱起眉头,快速走过去,用匕首拨开丁辙旁边的草丛。 “咦——是什么?” “好恶心啊!” “怎么……怎么有这么多海洋球?” 草丛里埋着很多古怪的东西,有点像游乐园里小孩子们经常玩的海洋球,一个球一个球,一大片藏在草丛下面,只不过这些球不是彩色的,而是乳白色的,还有些透明。 丁辙刚才一不小心,坐破了好多,里面滚出许许多多的粘液,沾了丁辙一身。 “草!这他妈晦气!” 丁辙谩骂着,罗参的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配合着他的蘑菇头假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但他说出来的话,让众人完全笑不起来。 “这是白蚁的蚁卵。”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你说什么?” 罗参的脸色完全不像是开玩笑,重复说:“白蚁的卵。” 丁辙冷笑:“你欺负我们没有户外经验么?白蚁?白蚁才多大,卵能长成这个大小?那白蚁要长多大?!” 他的话刚说完,年轻人脸上也有些变色,沉声说:“快走,他说的是真的。” “什么!?” “白蚁?!” “还真有这么大的白蚁?!” 簌簌簌—— 正说话间,草丛里发出“簌簌簌”的声音,快速的抖动起来,众人吓得脸色苍白,也不管丁辙了,全都快速向后跑去。 年轻人说:“快跑,这边走。” 草丛疯狂的颤抖着,众人不敢回头,跟着年轻人发狂的往前跑,冲入黑黝黝的鬼林之中。 大家一口气往前冲,谁也没看到那些白蚁长什么模样,当然谁也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到众人实在跑不动了,小雅“咕咚”跌倒在地上,大家这才休息下来。 年轻人只是微微喘气,体力非常好,说:“已经安全了。” “真的是白蚁?那么大?”万俟林木说:“你见过么?” 年轻人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众人都看见他点头了,瞬间大家脸色都有些难看。 年轻人站直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比较安全,可以在这里休息做饭。” 丁辙把自己身上的卵液全都擦干净,他丢了面子,似乎想要琢磨回来,就说:“害怕什么,不过是大一点的蚂蚁!就算是来了,咱们也给它全都碾死!”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丁辙说:“你笑什么?” 万俟林木说:“白蚁可不是蚂蚁。” 丁辙说:“不过是品种不同而已,反正都是蚂蚁。” 罗参说:“白蚁的确不是蚂蚁,是两种不同的昆虫,并不是亲戚,蚂蚁的近亲是蜜蜂,高等昆虫,而白蚁的近亲……是蟑螂。” “蟑螂?!”队里的人全都惊叫起来,似乎觉得很可怕,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罗参又说:“白蚁是从蟑螂演变而来的,而且很多白蚁都会飞,他们是咀嚼式口器,一般大小的白蚁对活人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但是如果是刚才那么大的白蚁卵,谁也说不准了。” “天呢,太可怕了……”小雅哆嗦的说:“我终于……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鬼林了,白蚁都能变异的这么大!” 众人刚从水中出来,进入了鬼林,遮天蔽日的都很冷,赶紧把火堆升起来取暖,换一些干燥的衣服。 一路走过来非常耗费体力,大家也都饿了,准备煮一些东西吃。 干粮是从山下面带上来的,村民们为了让大家上山寻找壮丁,准备了很多干粮,大家一路上也带了很多速食。 罗参把干粮的饼子烤了一下,他们还带着方便面,可以烧点水泡开,这样也免得干粮太干,咽不下去。 第一锅水煮开,只够泡几碗泡面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吃上。 罗参把自己的那碗递给万俟林木,让他先吃,年轻人也分到了一碗。 他似乎没吃过这种东西,很新奇,也不知道泡面盖子要撕下来,更不会用一次性叉子。 小雅笑着说:“向导,要这么吃,这样,就可以啦!” 年轻人端着泡面桶,拿着叉子,但是并没有吃,他抬起头来,一成不变的眼神在人群中快速找到了丁先生。 丁先生换了衣服,还是有些冷,在人群中瑟瑟发抖。 年轻人干脆直接站起来,走到丁先生面前,把泡好的泡面递给丁先生,声音低沉简练,说:“暖和。” 丁先生有些发愣,不过还是抬起手来,将泡面桶接过来,低声说:“谢谢。” 万俟林木咬着干饼子,偷偷的盯着年轻人和丁先生,说:“我觉得……小鲜肉向导很照顾丁先生啊,他们一定有奸情,丁先生第一眼看到小鲜肉的时候,非常震惊,但并不是震惊小鲜肉长得好看,好像是看到了熟人的震惊。” 罗参很无奈,把泡面盖子撕下来,塞在他手里,说:“吃。” 万俟林木挑起一筷子泡面,嫌弃的说:“牛肉味的?我更喜欢鲜虾鱼……”板的。 万俟林木还没说完,突然“唔!”了一声,瞪大了眼睛,说:“这泡面……过期了吧?一股馊油味儿!” 他这么一说,罗参盯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说:“木木,你不会是又……”怀孕了吧。 这几天罗参和万俟林木的亲密其实有点多,不过都做了一些防护措施,唯独那天,万俟林木说罗参不行的时候,被罗参正好听见,为了老男人的尊严,罗参特意证明一下自己行不行。 万俟林木愣了愣,说:“不……不可能吧。”就那么一次而已,罗参还真百分百中么? “唔……”两个人正说着,就听到丁先生也发出了和万俟林木同样的声音,微微蹙眉盯着手中的泡面,说:“这个味道……有些奇怪。” 老五笑着说:“一看老师就不吃这种垃圾食品,泡面都是这个味儿的。” 万俟林木眼睛雪亮的指着丁先生,对罗参说:“你看你看,他也觉得泡? ??味道怪,就是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论泡面的油碾子味儿,有理有据,你们看,丁先生也觉得难吃! 罗小三:不明觉厉。 丁先生:???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少女心小豆 2个;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ferry林永渡、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20瓶;一颗少女心小豆 10瓶;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3、火炼沉香5 罗参把万俟林木手中的泡面桶接过来, 放在一边,说:“那就别吃泡面了, 吃点别的。” 万俟林木说:“想吃甜的。”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万俟林木竟然想吃甜食。 要知道万俟林木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吃甜食,罗参才是那个甜食爱好者,不仅长得甜, 连口味也特别的甜…… 罗参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罐装的八宝粥来, 打开盖子,把折叠的一次性勺子也打开,这才交给万俟林木,说:“尝尝,甜的。” 万俟林木尝了一口,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说甜,就着干粮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说:“我就说嘛, 我怎么可能怀孕, 你看这个就挺好吃的,分明是方便面坏了。” 万俟林木还有话说:“而且丁先生是普通人, 还是个男人,他总不可能怀孕吧?他也说方便面坏了。” 罗参点头说:“是是是, 你就快吃吧。” 万俟林木津津有味的吃着八宝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八宝粥真的太好吃了,如果吃完之后, 再能来点酸的就好了。 酸……的…… 万俟林木一震,连忙收回神来,使劲摇摇头,心说不可能不可能,我不想吃酸的。 众人吃着饭,丁辙还在帐篷里处理黏糊糊的卵液,其他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倒是融洽。 向导坐在人群之中,小雅将一个面包递给他,笑着说:“向导,咱们都这么熟悉了,你总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了吧?” 之前年轻人一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他接过面包,沉默了短暂的一秒,说:“白木。” “白木?”小雅说:“向导你姓白呀?那以后我就叫你白大哥了!” 老五笑着说:“白木?沉香白木的白木么?不过也真是人如其名,好像木头一样……” 他说完,被众人盯了一阵,老五这才后知后觉,说:“我不是骂你啊,我就是说你有些木讷……” 的确,白木有些木讷,也不算是真的冷漠,就是不爱说话,而且不知道如何与别人交际。 白木接过面包,捏在手中,包装纸“哗啦哗啦”的响,然后面无表情的举起面包来,直接张口就咬。 “哎——!”众人大喊一声,全都朝着白木摇手,一脸大惊小怪的模样。 白木刚要咬下去,“呆呆”的看着众人。 小雅说:“白大哥,包装纸不能吃呀,要撕开才能吃。” 万俟林木喝着八宝粥,一脸奇怪的看着白木,说:“向导你没吃过面包么?” 白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包,摇头说:“没吃过。” 众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白木竟然没吃过面包,这个小山村虽然有些落后,但并不是与世隔绝,要不是这几天下大雨,村子里断电,村民们还在家里看电视呢。 而白木竟然连面包都没吃过,这就有点太夸张了…… 白木捏着手里的面包,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两遍,丁先生转过头来,说:“要撕开包装纸吃,我帮你。” 他说着,撕开面包的包装纸,没有全部撕开,只是退下来一点点,毕竟这荒郊野岭的也不干净,垫着包装纸吃相对比较干净。 丁先生把撕开的面包递给白木,白木点点头,伸手接过去,就在这时候,两个人的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在了一起。 “嗬——” 啪嗒! 丁先生不知道怎么了,露出一股受惊的表情,猛地向后一缩手,手中的面包直接从包装纸里掉出来,“吧嗒”蹦在地上,瞬间在土中打了一个滚儿,沾的像是个泥猴儿,根本不能吃了! “啊呀!面包!” 小雅没注意丁先生的失态,只关注地上的面包了。 丁先生的瞳孔快速收缩,身体向后倾斜,呈现防卫姿势,紧紧盯着面前的向导白木。 白木没有动,还是很平静的看着丁先生。 丁先生一霎那站起来,有些匆忙,还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在地上,说:“我……我突然想起有事,先进帐篷了,你们吃吧。” 丁先生说完,急匆匆刚进入帐篷,“嘶啦——”把拉锁拉上,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小雅奇怪的说:“老师这是怎么了?” 老五说:“不知道啊,什么情况?好像见鬼了一样?” 万俟林木啃着干粮,饶有兴致的看着丁先生跑进帐篷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八卦可挖。 丁先生离开了,其他人坐着吃饭,第一天进入鬼林,下午本要继续出发的,不过下午天色阴沉下来,而且小雅他们嚷着走不动了,需要休息,只好在这里扎营。 罗参说:“鬼林里不安全,或许会遇到白蚁,晚上休息的时候需要有人守夜。” 老五说:“小罗你真的知道很多野外露营的知识啊!” 罗参顶着蘑菇头假发,笑的一脸憨厚,说:“没有没有,就一点点,也都是实践经验。” 小雅说:“不行,我可不能守夜,我还要睡美容觉呢。” 让小雅他们这样没有经验的人守夜,万俟林木也不放心,万俟林木说:“今天晚上我和罗……小罗守夜吧。” 差点把罗参的大名叫出来。 他们主动要求守夜,其他人是没有意见的,毕竟这一天奔波下来,香舍的人多办都是“文人”,体力的确透支了不少。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家刚刚答应下来,就听到“哗啦!”一声,丁辙的帐篷掀开了。 丁辙走出来,说:“今天晚上我守夜,你们都去休息。”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你守夜?还是一整晚?不用换班的么?” 丁辙不耐烦的说:“哪有这么多废话?我说我守夜,你耳朵聋了么?” 万俟林木觉得,这个丁辙可能有暴躁症,总之不会好好说话。 万俟林木说:“行,你守夜,那我们就去睡觉了。” 丁辙主动要求守夜,其他人还乐得清闲,他一出来,众人也没什么话好说,可以说是冷场王,就纷纷钻进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是小帐篷,两个人住在一起正合适。 万俟林木进了帐篷,把拉锁拉好,然后打开背包…… 叽叽叽—— 嗷呜! 先是一个炸毛小黄鸡从里面钻出头来,头上还带着小呆毛,一晃一晃的,小黄鸡在背包里憋久了,好像特别暴躁,跑出来之后扇着翅膀,“叽叽叽”的叫,又叫又跳,还跺脚,似乎在抗议把自己塞在背包里。 相对比来说,小老虎就温顺的多了,从背包里爬出来,眼看着小黄鸡一直叽叽叫,就伸出舌头,舔了小黄鸡一下。 咕咚! 小黄鸡没有防备,被偷袭了,整个一歪,“咕咚”直接坐在地上,摔了一个小屁/墩儿。 小黄鸡:“叽叽叽叽!!” 小老虎:“嗷呜——” 万俟林木:“……”他们在说什么? 万俟林木听不懂两个小家伙说话,从背包里把食物拿出来,小家伙们都饿坏了,在外人面前他们也不好钻出来吃东西。 万俟林木撕开一个面包,小黄鸡就爬上小老虎的脑袋,咕嘟坐下来,晃着小腿儿,扑闪着小翅膀,示意万俟林木快点喂饭吃。 万俟林木把面包掰成小块,喂给小黄鸡一块,喂给小老虎一块,两个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之后,又喝了一瓶牛奶,小老虎是个肉食动物,外加了一个速食的卤味大鸡腿。 掰完面包之后,万俟林木满手都是面包渣子,呼噜了一下,归置到一起,小黄鸡很自觉的扑腾起来,飞到万俟林木的掌心上,然后低头啄啄啄,吃起了面包碎渣。 万俟林木的手心被小黄鸡啄的有些痒,小黄鸡一边吃,他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小黄鸡的小脑袋。 小黄鸡可是个小炸毛,和他爸爸小白先生一样,平时就是一只次毛栗子,只能在小家伙吃饭的时候,调戏一下小家伙,平时就别想了。 万俟林木给小黄鸡顺毛,说:“你说这个丁先生是怎么回事儿?他肯定和向导认识,而且他俩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罗生给万俟林木铺好了床,说:“别八卦了,过来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万俟林木躺下来,把小黄鸡和小老虎也安顿下来,又说:“你说……丁先生为什么露出一脸惊讶和惊慌,向导分明是个小鲜肉,长得也不吓人啊?” 他说到这里,突然“啊!”的喊了一声,说:“你咬我干什么?” 罗参握着万俟林木的手腕,万俟林木低头一看,他的手背上赫然一个齿痕,虽然不深,也不会破,但是真的清清楚楚。 万俟林木说:“你属狗的啊!” 罗参轻笑了一声,说:“我只是想尝尝,我家木木是不是小鲜肉。”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钻在睡袋里,不过很不舒服,睡下没多久,就把睡袋给踹了,从里面鼓秋出来,一个打滚儿,靠在了罗参身上。 罗参本就睡得轻,他是个机警的人,更别说这里荒郊野岭,深处鬼林,而且外面还有一个非常不靠谱的守夜。 他本打算眯一会儿,没成想刚闭眼,万俟林木已经滚过来,跟个秤砣一样撞在自己身上。 罗参睁开眼睛,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万俟林木睡相真的不雅观。 万俟林木滚出睡袋,又觉得很冷,紧紧缩在罗参身边,整个人像是个小可怜儿一样。 罗参叹了口气,把人抱住,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万俟林木身上,搂着万俟林木一起睡觉。 相对于万俟林木,小家伙们就省心很多了,小黄鸡和小老虎躺在毯子下面,小黄鸡睡觉的时候缩成一团,喜欢紧紧的靠着什么,就被小老虎抱在怀里,特别的老实,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不像是一只炸毛鸡。 罗参搂着万俟林木,睡了也就大约两个小时左右,万俟林木又开始不老实,总是在他怀里鼓秋,热气还洒在罗参的脖颈间、耳朵根。 罗参忍了又忍,万俟林木突然一个打挺儿翻身坐起来,罗参睁开眼睛,说:“去哪?”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我把你吵醒了?” 罗参:“……”就没睡下。 万俟林木说:“哦,我想上厕所,没事没事,你接着睡。” 罗参所幸也翻身起来,说:“一起去吧。” 两个人从帐篷出来,已经夜深人静,营地上点着火,篝火汹汹的燃烧着,旁边就是树林,这地方树木茂盛,燃烧篝火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如果一不小心点燃了森林,无异于自焚! 因为有人守夜,所以篝火就留了,一般在野外露宿,睡觉之前一定要将篝火扑灭,最好还是用小型灭火器扑灭。 万俟林木和罗参出了帐篷,就看到篝火燃烧着,但是没有人。 “守夜的丁辙去哪了?”万俟林木奇怪的说。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丁辙的人影儿,篝火正好烧出了圈子去,燃烧着旁边的落叶和杂草。 罗参眼疾手快,立刻从旁边的行李箱中抽出灭火器,“呲——!!”对着篝火扑灭。 “什么情况?!”万俟林木说:“丁辙不是守夜么?跑哪里去了?这是要把咱们都做成烧烤啊。” 罗参说:“而且看这个样子,肯定走了有一会儿了。” 篝火烧出来是需要时间的,丁辙最少走了也有半个小时。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 “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哭声,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 声音应该就在营地附近,罗参突然说:“这边。” 两个人快速顺着声音寻找过去,竟然是从丁老师的帐篷里发出来的,类似于哭声。 帐篷里没有亮灯,但是显然有人在走动,借着月光明明暗暗的,不止如此,好像还有挣扎的声音。 两个人快速冲过去,万俟林木一摸镜棺耳钉,镜棺碎片瞬间变成匕首,“嗤!!”直接将帐篷划开。 “唔唔!”那声音是丁先生发出来的,不过并不是哭声,而是挣扎的声音。 他的嘴巴被堵住了,还贴着胶条,双手被绑在身后,脚腕也被绑在一起,跌倒在地上,丁辙就在他身边手里握着一把折叠的军刀,脸色非常狰狞,眼睛里带着一股暴戾。 万俟林木说:“丁辙你要干什么?!” 丁辙狰狞的哈哈大笑,说:“我要干什么!?丁雪阳是我的!!是我的!我问你,你和那个向导是什么关系?!” 丁辙的军刀抵着丁先生的脖颈,丁先生脖颈上立刻被扎出一个凹陷的痕迹,马上就要出血。 他的嘴巴被堵着,根本不能说话,脸色一片惨白,应该是受了惊吓。 罗参说:“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丁辙疯狂的嘶吼着:“你之前也进过鬼林,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认识这个向导!?你和他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是我的——!!” 丁辙的大吼声非常大,其他人都是第一次野外露营,难免睡得不是很踏实,听到声音立刻都被惊醒了,全都跑出来看看究竟。 “丁辙你疯了吗?!”小雅看到丁辙亮着刀子,吓得尖叫起来。 老五说:“丁辙你干什么!?快放开丁老师!” 沙沙—— 就在这时候,有人走了过来,站在破碎的帐篷外面,目光平静的盯着他们。 是白木! 他们的向导。 丁辙看到白木,情绪立刻更加激动,“嗤”一下,军刀的尖刺已经刺破了丁先生的脖颈,瞬间流下鲜血。 丁先生疼的紧紧闭住眼睛,急喘着气。 白木冷冷的看着丁辙,说:“你有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但是……应该打不过我。” 白木似乎在做陈述,但是他的最后半句话彻底激怒了丁辙,丁辙大喊着:“我要杀了你!!!” 他说着,挥舞着手中的军刀,发狂的冲过去。 “啊!”香舍的人赶紧散开,吓得连连后退,白木却没有动,只是在丁辙冲过来的一霎那,突然一把拧住丁辙的手臂,“啪!”一声将军刀缴获下来,然后使劲一推。 嘭—— 丁辙摔出去,重重的撞在地上,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儿。 丁辙扑出去,万俟林木赶紧跑过去,把丁先生扶起来,他的脖颈流血了,不过并不致命,只是普通的皮外伤。 万俟林木给他贴了一块创可贴,然后用镜棺匕首划开绳子,轻轻撕开贴在嘴巴上的胶条。 “嗬——嗬——嗬……”丁先生显然受了惊吓,瞳孔有些涣散,眼睛无神,呆滞的没有焦距,泪水顺着眼眶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好像怎么也停不住,不停的颤抖着。 万俟林木扶着丁先生,心想着,我总算是见到美人落泪是什么样子了,丁先生不愧是个万人迷,招变态的那种,哭起来都这么好看。 丁辙摔在地上,“啊啊啊啊”的大吼:“别碰他!!!丁雪阳是我的!你们都不能碰!” “他是疯了吧?” “丁辙疯了吧?” “变态呀!” 众人窃窃私语着,丁辙见到万俟林木扶着丁先生,又开始要对万俟林木发疯。 轰轰轰——轰隆—— 就在这时候,大地突然震颤起来。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说:“难道是丁辙的狮吼功?” “嗤——”丁先生刚才受到了惊吓,情绪还很紧张,听到万俟林木的话,瞬间破涕为笑,似乎没有忍住,笑了出来,这又哭又笑的,也亏了丁先生的颜值过硬。 轰—— 轰隆!! “不会是地震了吧?!” “被丁辙喊得泥石流?” “难道是野兽?” 罗参突然一皱眉,脸色非常严肃,说:“有东西来了,快带行李,咱们要连夜赶路了。” 其他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罗参这么说,都严肃了起来,别看罗参顶着一个蘑菇头假发,但是此时此刻,这顶假发好像也不是那么滑稽了,竟然无比威严…… 大家全都慌了神,“轰隆隆——”的声音非常大,而且越来越大,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快!行李!” “我……我刚换了睡衣!我还没换衣服!” “来不及了,行李,快跑!” “天!!”老五高亢的大叫一声:“蚂蚁!!不,不对,是白蚁——” 那轰隆隆逼近他们的,竟然是白蚁。 他们之前在草丛里见过白蚁的卵,一个个都有海洋球那么大,好像化妆品扭蛋机里的扭蛋似的。 但是他们跑路及时,所以并没有和白蚁正面冲突,大家都在想,白蚁卵已经这么大了,那么白蚁会有多大? “这特么是白蚁!?”众人大吼起来。 “这是牛犊子吧!?” 像小牛犊子一样的白蚁,身材比普通的白蚁不知道大上多少倍,因为身材巨大,这些白蚁的细节全部被放大了,好像天然的放大镜。 巨大的头部,头部还有触手,身体是一节一节的,有些向他们之前遇到的血蚕,但是比血蚕更恐怖的是,这些白蚁的腹部极其发达,因为发达,所以腹部胀大。 一节一节的身体下面,还爬着足。 多足不停的交替着向前爬去,冲向营地。 “快……快跑啊!!” “怪物!” “跑!跑啊!快跑——” 营地瞬间混乱起来,罗参大喊着:“不要慌,往前跑,不要走散!” 嘭——!! 硕大的白蚁成群的爬过来,密密麻麻,发出“簌簌簌”声音,震颤着大地,它们爬过来,直接碾压了帐篷。 帐篷都是铝合金的杆子,又轻又坚固,那些白蚁爬过来,却转瞬将帐篷“咔嚓嚓”碾压成碎渣。 丁辙“啊——!”的大喊一声,直接被一只白蚁撞在胸口上,那白蚁力气非常大,撞着丁辙快速向后退。 “嘭——”撞在一棵大树上。 “啊——!!!”丁辙突然惨叫出声,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丁辙的半张脸,突然斑斑驳驳,刹那间竟然看不清楚了,已经完全不能叫做一张脸。 “是蚁酸。” 罗参说:“白蚁不同于蚂蚁,他们主要以木纤维为食,但也可以吃砖头铁片,因为他们的口器可以分泌蚁酸,帮助消化。” 蚁酸也叫作甲酸,不过这些白蚁已经变异了,看来它们口中的蚁酸比普通的甲酸要厉害的多。 白蚁快速的碾压过来,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铝合金的帐篷杆子,还有树木全都被啃噬的坑坑洼洼。 万俟林木向前冲去,直接冲进帐篷,一把抱起小老虎,说:“你叔叔呢?!” 小老虎是阿虞的儿子,小黄鸡是温石衣的儿子,按照辈分来说,小老虎比小黄鸡出生早,但是小黄鸡的确辈分比较高。 小老虎“嗷呜”了一声,甩着大尾巴指了一个方向。 万俟林木赶紧冲出帐篷一看,小黄鸡这个火爆鸡,竟然在单挑牛犊一样大的白蚁。 小黄鸡昂着头,振着翅膀,甩着六条小尾巴,嘴里“叽叽叽”有声,如果他变成金凤凰,万俟林木一点儿也不担心,吃白蚁不就跟啄虫子一样吗? 但是现在的小黄鸡只有那么一点点大,他昂着头一脸“凶狠”,却不变大,简直太危险了。 “叽!” 万俟林木一把揪住小黄鸡的小呆毛,小黄鸡抗议的叫唤了一声,扑腾着小翅膀,不过还是被万俟林木强硬的拽走。 众人都在逃命,完全没有注意到万俟林木怀里的小老虎和小黄鸡,罗参拦着众人快速撤退,抓起几个行李背在背上,说:“快走!” 他说着,突然提起营地里一个笨重的装备。 万俟林木跑过去说:“这么重的装备就别拿了!” 罗参没有说话,就在那些白蚁即将冲过来的一刹那,“啪!!”罗参按下了仪器的按钮。 “嗬……”万俟林木连忙捂住眼睛,差点被暴盲! 是大型的照明仪器,非常笨重,但是光线强度非常强,续航时间也非常长。 罗参按下开关的一刹那,那些白蚁突然向后退去,竟然没有再往前逼近,而是不断的逡巡着。 万俟林木有些惊讶,罗参拉住万俟林木,说:“快走,白蚁怕光,暂时不敢过来。” 众人吓得六神无主,快速向前跑去,森林里路不好走,尤其是黑天瞎火的,众人跑的时候很急,也来不及找手电,只能摸着黑的往前跑。 “嘭!” 丁先生快速往前跑着,突然感觉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他的脚腕,一直往后拖拽。 “嗬!”是白蚁! 一只白蚁从黑暗中探出头来,一口咬在丁先生的小腿上,因为衣服穿得厚,所以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但是那只白蚁叮的很紧,丁先生使劲踹了两下,都没有将白蚁踹开。 扑簌簌簌—— 丁先生倒在地上,被快速的向后拉去,整个人搓在地上,下巴瞬间流血了,双手乱抓,但地上的杂草都很松,那白蚁拖拽的力气非常大,抓住杂草之后直接就给拽豁开来。 “丁先生!”万俟林木和罗参两人在最后,从后面赶上来,就看到丁先生被一直向后拽着,后面就是白蚁群,那些白蚁虽然畏光,但是非常聪明,知道绕路,已经快要追上来。 眼看着丁先生就要被拖入白蚁群,“踏踏踏!”一个黑影突然从暗中冲出来。 嗤——!! 一声脆响,那黑影掠出来,直接截断在白蚁和丁先生中间,随着声音一落,白蚁的脑袋“咕咚!”一声直接断了下来。 丁先生感觉拖拽的力气一松,整个人跌在地上,回头一看,白蚁的脑袋还钳在自己的腿上,已经尸首分离,腹部呲着液体,还在不停的挺动着。 丁先生显然吓坏了,双眼睁大,不停的颤抖着,奋力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双腿打颤有些无力,“嘭!”又摔了回去。 那黑影快速扶起丁先生,定眼一看,竟然是向导白木。 白木见丁先生浑身发软,而且丁先生的腿部被蚁酸腐蚀了一些,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好像已经不能走路。 白木没说话,还是一脸木然冷酷,猛地将丁先生打横抱起来,快速向前抱去。 轰—— 轰隆—— “前面有水!” “是水!!” “咱们有救了!” 前面有水,而且水流很湍急,看起来是个小瀑布,瀑布的落差不大,大约也就两米,跳下去绝对死不了。 白蚁不会游水,大家只要跳进水里,白蚁绝对跟不上来。 “快!快跳!” “跳!” “快啊!” 前面的小雅还有些犹豫,不知道水深如何,瀑布虽然不高,但是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溺水。 后面的人冲过来,伴随着白蚁逼近的声音,众人谁也不敢再犹豫。 罗参大喊了一声:“跳!” 罗参的声音好像就是命令,众人深吸一口气,立刻发狠的顺着小瀑布跳下去。 万俟林木连忙将小家伙们塞进背包里,毕竟小老虎和小黄鸡谁也不会游泳,“嘶啦!”拉上拉锁。 罗参说:“小心点。” 万俟林木说:“你还是小心你的假发被泡掉吧!”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说:“快跳!!” 呼—— 两个人往下跳去的瞬间,万俟林木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风从自己耳边窜过去。 是白蚁! 白蚁冲向他们,咀嚼式口器已经张开,差一点点就咬住万俟林木。 噗——通!! 万俟林木坠入水中,只感觉疼得要命,被瀑布狠狠一冲,差点直接压入水底,使劲向上扑腾游去。 他没有变出鱼尾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一只猫,根本不懂水性,使劲回忆着鱼尾的感觉,向水面上扑腾。 “哗啦!”一只大手拎着万俟林木的脖颈,将他直拽上水面,是罗参! 哗啦! 哗啦! 伴随着水声,其他人也快速从水底钻出来,瀑布下面水流非常湍急,冲击着众人,让众人顺流而下。 大家都是会一些水性的人,在水中扑腾着,虽然冷了一些,但是非常兴奋,因为那些白蚁追不上来了,他们站在瀑布的边缘,躁动的盯着顺流而下的众人,似乎有些不甘心,还顺着水流追了一段。 “哈哈!去你妈的!追你大爷!”老五一边扑腾,一边笑着。 “真特么刺激!看这些该死的白蚁还怎么追!” “卧槽!”大家正欢欣鼓舞能够死里逃生,万俟林木突然不雅的大喊了一声。 “瀑布!!” 大家刚刚经历了瀑布,就在他们身后,已经被水流冲出去好长一段,那些白蚁就算身形再大,也追不上水流的速度,顺流而下绝对能甩开那些凶残的白蚁。 “瀑布!瀑布!!”万俟林木扑腾着水,指着前方大喊。 众人定眼一看…… 瀑布!! “前面还有瀑布!!” “卧槽怎么办?!” “好像很深——啊啊啊啊——” 没想到这里的地势这么复杂,顺流而下还有瀑布,而且这次不只是两米高的瀑布,水流非常湍急,像是一只大手,推着他们快速往前冲,如同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 眼看着前面就是“万丈悬崖”,然而他们的车子还没有刹车装置,不但不刹车,还在不停的加速。 众人大喊一声,前面的人已经被瀑布甩出去,巨大的落差,让众人被水流甩出一个巨大的抛物线。 万俟林木只觉头晕眼花,直接被水流甩了出去,因为惯性的缘故,他脱离了瀑布,被甩出去一段距离,凌空兜了一段距离,想要张开翅膀,毕竟自己可不只是鲛人,还具有鲲鹏的翅膀。 但是…… 一刹那,万俟林木只觉得腹部痉挛的疼痛,“嗬!”疼得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力气,仿佛断线的风筝,被抛开一段距离,紧跟着快速下坠。 “噗通!!”顺着瀑布跌下来,又坠入水中,大瀑布下面的水流更加湍急,万俟林木陷入水中,腹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意识跟着慢慢坠入了黑暗之中…… “咳咳咳”!!! 万俟林木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还泡在水中,冷冰冰的,“腾”的醒了过来,睁大眼睛。 万俟林木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竟然被冲到了岸边,四周非常荒凉,全都是乱石,万俟林木呛了水,坐起身来猛烈的咳嗽。 他抬头一看,不远处还趴着一个人,赶紧跑过去,将那人反过来一看:“丁先生?” 万俟林木只发现了丁先生一个人,他们应该昏迷了很久,太阳乌涂涂的,马上就要下山了,竟然过去了一整天。 丁先生浑身冰冷,好像一块冰坨子,还在昏迷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应该是顺着水流被冲走了。 万俟林木费力的将丁先生从水中拖上来,拖到岸边上,然后让他侧过来。 丁先生立刻“咳咳咳”的咳嗽起来,稍微一侧身,立刻咳出了很多水,稍微有了一些意识,使劲用手擦着自己脸上的水,嗓子里发出粗重的呼吸声,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小林?” 万俟林木听丁先生喊自己小林,差点没反应过来,赶紧应声:“丁先生,是我啊,你怎么样?” “没……咳咳咳!没事!”丁先生显然没有万俟林木皮实,非常虚弱的咳嗽着。 他一抬手,万俟林木就看到丁先生的袖子破了,衣服也划的乱七八糟,他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水中还有很多石头,水流那么快,被划伤也在所难免。 丁先生摆着手,突然“嘶……”了一声,沙哑的说:“我……我的腿好像不对劲…… 丁先生的腿有些发木,一动还疼,不得劲儿,根本无法弯曲。 万俟林木说:“是不是骨折了?” 第一次从小瀑布跳下来,那是逃命,但是从他瀑布摔下来,他们就跟跳楼没什么区别。 虽然底下是水,但是水对身体造成的冲击力也非常大,丁先生的腿部显然是因为第二次掉下瀑布摔得骨折了。 万俟林木赶紧说:“别动,我看看。” 他靠过去,本想看丁先生的腿是不是骨折了,结果仔细一看,丁先生被剐破的衣服下面,竟然有很多奇怪的痕迹…… 斑斑驳驳的吻痕,还有一些剐蹭的伤痕。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说:“这是怎么弄的?是丁辙那个混蛋?” 万俟林木突然想到,这一路上,丁辙简直就像是变态一样盯着丁先生,半夜砸门,还往丁先生的水里加东西,哪一条想起来都让人非常反胃。 丁先生赶紧捂上自己的衣服,脸色有些恍惚,说:“不、不是丁辙。” 万俟林木说:“那是怎么弄的?” 痕迹不是很新鲜了,但是留痕很深,丁先生正好又是那种伤疤体质,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好不了。 丁先生提起这个,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撑着双臂,靠着岩石坐起身来,牙齿“得得得”的作响,似乎在回忆。 万俟林木给他捡了两个树枝,将骨折的小腿固定住,他们现在没什么装备,只能先这样了。 “是上次……我进入鬼林的时候。” 丁先生的话匣子似乎打开了,双眼无神的望着水面,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好像做梦一样。” 丁先生进入鬼林,无意间发现了一口深井,他在深井里得到了千年沉香,带了回来,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丁先生没跟其他人说过。 “我不是自己找到那口深井的,我是……是被一个怪物拖下去的。” “怪物?”万俟林木问。 丁先生点点头,说:“长着触手,好像树藤,卷着我的腿,把拖入了深井之中,我当时摔下去就晕了……” 后来的丁先生慢慢醒过来,是被疼醒的,黑暗中他只看到树藤,无数条树藤蔓延在自己身上,好像天罗地网。 丁先生以为是做梦,当时太黑了,他什么也没看清楚,但是在昏昏沉沉之中,他对上了一双血红的,冷漠的眼睛。 丁先生回忆着,似乎觉得有些冷,又很后怕,缩了缩身体,说:“我……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这个样子了。”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丁先生应该不是做梦,肯定被什么给袭击了,而且……还是触手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如果让你选择一种新玩法,你会选择____?】 a.触手系。 b.捆绑系。 c.异装系。 温·小叔叔·白羽:呵呵!一个都不选! 万俟·无所谓脸·林木:无所谓,价高者得! 罗·列清单·小三:触手系一次十条大黄鱼? ??异装系一次十条大黄鱼,捆绑系一次十条大黄鱼…… 万俟·大叔叔·景侯:投去羡慕的目光。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容小猫 20瓶;道长的洋洋、南元 10瓶;龙冥 3瓶;ferry林永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4、火炼沉香6 丁先生稍微迟疑了一下, 说:“我只看到了那个怪物的眼睛,长得……长得……” 丁先生打了两个磕巴, 说:“长得很像……白木向导。” 向导? 怪不得丁先生看到白木的时候, 会非常惊讶,而且被白木碰到的时候会有应激反应。 丁先生又说:“不过我觉得肯定是自己看错了,毕竟……那个怪物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而且向导看起来是个好人, 刚刚还拼命救了我,我这样想有点不太好……” 万俟林木想了想,白木身上好像没有什么灵力的感觉,如果有的话,自己应该能感觉到,并不像什么触手怪。 丁先生说完,一直“得得得”的打颤, 他的小腿摔断了, 身上湿漉漉的, 抱着手臂缩起来,不停的颤抖着。 万俟林木看了看四周, 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这里树木稀少, 临着水边, 适合休息,如果走到其他的地方,进入了树木茂盛的地区, 说不定又会被白蚁袭击,还是在这地方过夜安全一些。 万俟林木说:“你现在这里呆着,我去那边捡点树枝过来,咱们生火取暖。” 丁先生点点头,他现在腿脚不方便走路,只能坐在岸边,就说:“麻烦你了。” 万俟林木站起来,旁边的林子很稀疏,地上有很多掉落的树枝,他捡了一些树枝,抱在怀里,恐怕丁先生一个人呆着有危险,就赶紧小跑回来。 丁先生还在原地坐着,“阿嚏!”打了个喷嚏,迎风颤抖着,好像弱柳扶风,那模样果然是个端端的大美人,怪不得是个万人迷的属性。 哗啦—— 万俟林木把树枝扔在地上,丁先生从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打火机来,不过湿漉漉的,泡了水,已经打不着火了。 丁先生颓丧的说:“这……刚才掉进水里,全都泡水了,已经不能用了,怎么打火?” “嗨。”万俟林木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上起来,说:“在这种野外,不能用打火机,打火机虽然方便,但是局限性太大了。” 第一,打火机就是怕水,这一点非常重要,野外难免有水,一沾到水,打火机就报废了。 第二,打火机的可用次数非常有限,虽然可以带上打火机的替换液体,但是一大罐很占地方。 这个时候就有更好的选择了,万俟林木从腰间拽下一个东西,黑漆漆的,类似于一把钥匙的模样,不过钥匙上没有齿儿,就是一个光秃秃的铁棍。 万俟林木把那把奇怪的钥匙拿出来,笑着说:“这是打火石,沾了水也没事,放心用。” 打火石是金属的,只要摩擦,打火石的粉末就会自动着火,用起来非常方便,而且不占地方,就算是泡了水,把表面的水擦干净,就可以继续使用了。 万俟林木在丁先生崇拜的目光下,把火堆点了起来。 丁先生震惊的说:“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看来我们真是书呆子了,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搞研究,一遇到事情就抓瞎了。” 其实万俟林木这些事情,全都是跟罗参学的。 罗参可是道上的总瓢把子,带着万俟林木东奔西走的,两个人下了不少斗,所以多多少少学习了一些野外知识,在丁先生面前,突然变得“神圣”起来。 噼啪!噼啪—— 万俟林木用树枝戳了戳火堆的树枝,让树枝蓬松起来,这样可以充分燃烧,让火焰大一些。 他们没有背包,身上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烤火烘干,火焰燃烧的旺盛一些,也就暖和一些。 丁先生不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他虽然不抗拒和别人交流,但是如果别人不主动说话,他也不会主动说话。 两个人并排坐着,万俟林木挠了挠下巴,说:“那个丁辙……是怎么回事?你介意我问问么?” 他们遇到白蚁之前,丁辙趁着守夜的空档,夜深人静的,竟然直接绑了丁先生,如果不是万俟林木起来上厕所,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一提起丁辙,丁先生有些发抖,眼眸一缩,身体下意识的产生了害怕防卫的反应。 丁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丁辙是我的学生,其实他天分不高,但是比较喜欢沉香文化,拜我为师。” 丁先生这个人性子比较软,好说话,另外一方面…… “你也知道,沉香文化这个圈子里,骗子很多,如果是圈外的人,根本别想买到真正的沉香,能买到沉香白木已经算是卖家良心,大发慈悲了……我当时刚刚建立香舍,手头资金很短缺。” 丁先生想要建立一个香舍,不为赚钱,也不搞坑蒙拐骗那种,因为他是真的爱香,但是钱是一个问题。 “当时丁辙找到我,说他真的特别喜欢沉香,但是是个门外汉,所以想要拜我为师,一方面是因为他很虔诚,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我需要钱,他说要是我收他为徒,就会投资香舍……我就同意了。” 但是没想到,丁辙是“别有用心”的。 刚开始香舍很成功,丁辙投资,丁先生又有真本事,很快壮大起来,不过后来,丁辙竟然开始追求起丁先生来。 丁先生脸上有些不自然,说:“我……我对性取向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歧视的,但是我……我真的是喜欢异性的,就拒绝了丁辙。” 丁辙其实没有太大反应,直到丁先生从鬼林回来,大病了一场。 丁先生出去“采风”,回来大病了一场,丁辙就顺利接管了香舍。 丁先生回忆起来,缩起腿来,抱着膝盖,说:“他接管了香舍,什么都不让我做,整天让我在房间里休息,门外还有保镖看守,不让我出房门一步,限制我的自由。” 万俟林木说:“这不就是囚禁么?” 丁先生又说:“我起初以为他是为了我生病的事情担心,但后来我发现……” 丁辙竟然还往丁先生的水和饭里面加了东西,起初丁先生没发现,只是觉得自己身体比较疲惫,每天活动有限,不能走远,不能劳累,所以就天天呆在房间里。 后来时间长了,丁先生发现不对劲,就留意了一下,没想到丁辙竟然做了小动作。 显然丁辙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而且非常暴躁,他除了囚禁丁先生之外,有的时候还会动手打丁先生。 丁先生说:“我……只要我和别人说话,就算和门口的保镖说话,被他看到了都会打人,有的时候是打我,有的时候是打那些跟我说话的人……上次……” 丁先生哆嗦起来,闭了闭眼睛:“上次丁辙差点把那个保镖给打死,踹的满脸都是血,我……我太害怕了,后来就一直不太敢说话。” 一来是丁先生力量没有丁辙大,无法反抗,二来也是因为丁先生不想连累其他人被打。 怪不得丁先生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其实他是怕丁辙发作,连累了其他人。 万俟林木“啪!”的用树枝狠狠的戳在地上,说:“变态!应该阉了他。” 丁先生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为了寻找沉香王,他也不会带我出来,其实我都想好了,找个机会逃跑,不过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意外。” 沉香王价值不菲,就算丁辙有钱,似乎也非常垂涎沉香王的价值,所以这次丁辙打算带着丁先生出门来寻找沉香。 万俟林木说:“你在香舍的时候,怎么不找其他人帮忙?” 丁先生说:“我也想过找其他人帮忙,趁着丁辙不注意,我找了小五,不过……” 小五第二天被人打了,说是被一帮小混混抢了钱,差点送去医院,后来丁辙找到丁先生,告诉他不要耍花样,老五只是一个警告,如果在耍花样,就杀了香舍里的人。 丁先生说:“我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这个丁辙还真是变态。” “其实丁辙以前也不是这样,就是从最近开始的……”丁先生说:“我出去采风,丁辙没有跟着,回来之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总是神神叨叨。” 以前丁辙也总是追求丁先生,但是从来没这样,但是自从丁先生采风回来,就不一样了。 “我听说,”丁先生说:“我出去这段时间,丁辙迷上了算命,还找了一个命理师,就变得神神叨叨了。” “算命?”万俟林木狐疑。 丁先生点头说:“对,我看到丁辙还天天喝什么符水,好像是命理师给他的,那个命理师叫……叫……无二?好像是这个名字。” “无二!?”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又是他?” 丁先生说:“你认识这个命理师?” 万俟林木说:“他算什么命理师,一个大忽悠而已。” 万俟林木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你们香舍的生意,是你来管么?” 丁先生摇摇头,说:“不是我管,我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都是丁辙来管,我只是负责研究沉香的,偶尔出去讲讲课。” “果然,”万俟林木说:“无二那些沉香,肯定是丁辙卖给他的了。” 之前大叔叔万俟景侯说,丁先生的香舍和无二有来往,无二的尸香魂香原料,都是香舍供应的,所以这个丁先生不是什么普通人。 原来丁先生并没有和无二来往,全都是丁辙暗地里和无二来往。 丁先生说:“这个无二到底是什么人?” “他……”万俟林木的话没说完,突然蹙起眉来,抬手压在自己唇上,说:“嘘!” 丁先生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向四周看去,也不敢说话,紧紧闭着嘴巴。 簌簌簌—— 沙沙—— 草丛在快速的波动着,似乎掩藏着什么东西,随时都会向他们扑出来。 “有人来了,走!”万俟林木扶起丁先生。 沙沙! 一霎那,黑影突然从草丛中扑出来。 “丁辙!?” 竟然是丁辙。 但丁辙怪怪的。 他之前被白蚁袭击,蚁酸吐在脸上,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没成想竟然还活着。 活着……? 不,并非是活着。 万俟林木闻到了一股尸气。 丁辙应该已经不是活着,而是起尸了。 只见丁辙趴在地上,他的举动很奇快,匍匐着,脑袋来回来去的转动,腹部竟然胀大了起来,说不出来的诡异,衣服都给撑破了,而他破裂的衣服下面,竟然长出了好几只足! 并不是人类的脚,而是…… 白蚁的足! “白蚁?!”丁先生诧异的惊呼出来,说:“他……他怎么变成白蚁了!?” 丁辙趴在地上,腹部胀大,还长出了胸下的足,竟然变异的像是一只白蚁一样。 “应该是蚁酸有问题。”万俟林木说:“快跑!” 丁先生脸色惨白,说:“我的腿断了,跑不了了,你快跑吧!” 万俟林木一咬牙,干脆直接将丁先生背了起来,说:“我背你!” 丁先生骨架子瘦,并没有那么沉,万俟林木背上他,两个人快速向前跑去,前面是树林,树木越来越茂盛,万俟林木一头扎进去,专门往树多的地方跑,想要隐蔽起来,甩掉后面的变异丁辙。 丁辙嘴里发出奇怪的吼声,多只足在身下不停的交换奔跑着,“簌簌簌簌”快速从后面追上来。 万俟林木跑的大汗淋漓,“草!”了一声,骂道:“他妈的,他腿多了点,我只有两条腿!” 虽然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但是丁先生竟然笑了出来,万俟林木发现,丁先生的笑点……好像有点低。 “甩掉了?”丁先生笑过之后,惊喜的发现,他们真的利用森林的地势,将后面的丁辙甩掉了。 万俟林木“呼——”狠狠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腿多了不起啊?照样甩了你?” 话音刚落,就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万俟林木说:“蜜蜂?” 丁先生说:“我也听见了,嗡嗡的声音。” “嗡——” “嗡嗡——” “嗡……” 哗啦—— 伴随着树枝和树叶摇曳的声音,有东西从半空冲了出来,万俟林木和丁先生抬头一看,不由得齐刷刷“嗬——”了一声。 丁辙! 腿多当然没有什么了不起。 因为丁辙不只是腿多,他还长了翅膀! “草他大爷!”万俟林木说:“我给忘了,白蚁好像有翅膀!” 白蚁的种群之中,有的是长翅膀的,而且大多都是长翅膀的,他们之前被白蚁袭击的时候,没有看到白蚁会飞,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白蚁从蟑螂演变而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白蚁长了翅膀。 丁辙后背有两只短翅,不停扑腾着。 “他以为自己是小蜜蜂吗!”万俟林木管不了太多了,一边吐槽,一边背着丁先生快速往前跑。 “低头!!” 丁先生大喊一声。 嘭!! 万俟林木快速往前一扑,就感觉风从头顶略多,丁辙俯冲而下,冲着他们席卷而来。 万俟林木扑在地上,下巴蹭的直疼,丁先生也从上面栽下来,摔在地上,直接滚了出去。 万俟林木一个翻身,借力跃起,轻轻一抚耳钉,“咔嚓咔嚓”,镜棺碎片快速变形。 啪! 一声脆响,万俟林木感觉手里的武器不得劲,好像不是很趁手,低头一看,好家伙! 镜棺碎片竟然出岔子了,万俟林木刚刚想要一把长剑,结果自己手里赫然握着一面大镜子,怪不得不对劲儿呢,这怎么打人? 呼——!! “当心!”丁先生大喊一声。 丁辙已经俯冲下来,张牙舞爪的冲着万俟林木,张开了他的口器。 当——!!! 万俟林木下意识一抡,手中的镜棺……镜子,一声金鸣,敲锣一样,直接盖在俯冲而下的丁辙脸上,给他来了一个烙大饼! 丁辙被打的一懵,显然脑震荡了,直接从半空掉下去,掉在地上,翅膀颤抖了好几下,胸下足也在不停的踢腾着。 万俟林木使劲抖着手里的镜子,嘴里念叨着:“什么特码玩意,镜棺碎片怎么这么不靠谱?” 他想把镜棺碎片变成长剑,“唰!”手中一闪,镜子变形,竟然变成了一把梳子! 唰—— 一只锅子! 唰—— 一只铲子! 唰—— 一双筷子! 万俟林木恶狠狠的说:“我要拿着这双筷子去扎瞎白蚁的眼睛么!” 镜棺碎片失灵了。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猛地感觉到自己腹部一阵绞痛,灵力在身体里激荡,有一种被狠狠扼制的错觉…… 错觉! 不是错觉。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自己吃方便面觉得油,想吃甜酸的东西,难道…… 不是难道,自己真的又怀了!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就不能让自己帅过三秒么? 喀拉! 就在万俟林木吐槽的时候,镜棺碎片彻底失灵了,猛地碎裂开来,变成了碎片,掉在地上,万俟林木赶紧趴在地上捡碎片,胡乱的揣在口袋里。 就在他捡碎片的时候,被打晕的丁辙已经醒了过来,“咯噔!”翻身起来,呲牙咧嘴,成功被万俟林木激怒了,又扑闪着翅膀冲过来。 万俟林木就地一滚,滚到丁先生面前,将他拽起来,说:“走!”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万俟林木灵力被制,现在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区别就是他时不时还会肚子疼! 嘭—— 想什么来什么,万俟林木腹中一阵剧痛,猛地跌倒在地上,蜷缩起来,伸手压着自己的腹部,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哗哗的往下流。 “小林!?小林!” 丁先生晃着万俟林木,说:“快起来!小林!” 丁先生撑着万俟林木,但是万俟林木已经没有了力气,怎么也爬不起来,脸色苍白,意识也有些涣散。 呼—— 丁辙已经冲过来,快速的俯冲而下,丁先生一看这场面,根本走投无路,竟然合身扑在万俟林木身上,用自己护住了万俟林木。 嘭!!! 一声巨响,丁辙俯冲下来,万俟林木和丁先生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预期而来的疼痛。 反而是丁辙,大吼着向后翻滚了出去。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模模糊糊的见到眼前出现了个人影。 那人影背对着他们,十三四岁的模样,年纪不大,看起来就像是个初中少年,身材纤细,小细腰不盈一握,肤色白里透粉,透露出一股仪态之美。 从少年的左肩到右腿,仿佛有金色的纹身,好像是一只金色的凤凰,缭绕着他婀娜纤细的身材。 万俟林木怎么会看的这么仔细?因为这个少年他压根没有穿衣服! 少年头发有些长,头顶还挑染了一律金灿灿的头发。 金色的……小呆毛? 万俟林木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少年冲过来,背对着他们,看不到表情和容貌,“唰!”双手下垂,微微张开,手背上竟然冒出白森森的骨刺。 和温石衣的骨刺一模一样! 只不过温石衣是左撇子,只有左手有骨刺,而这少年双手都有骨刺。 丁辙大吼一声扑上来,那少年好像冷笑了一声,因为看不到表情,所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紧跟着突然跃起,弹跳力惊人,不退反进,迎面扑上去。 骨刺左右开弓,“唰唰!”两声,直接剁下了丁辙的一对短翅。 嗡——嘭! 丁辙失去了翅膀,猛地摔在地上,少年快速冲过去,骨刺对着丁辙的头部狠狠戳下去。 丁辙猛地一滚,躲开骨刺的袭击,对着少年张嘴吐出粘液。 少年歪头躲过去,不过因为头发有些长,“呲——”一声,发烧竟然被粘液烧糊了一截。 “得得得!”是牙齿上下相击的声音。 少年浑身发抖,并不是害怕的,而是生气的,因为他的头发被烧糊了,好像浑身充斥着暴怒的气息,瞬间被点燃了,就跟一只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就要炸开。 少年大喊一声,快速冲上去,“砰砰!”双手骨刺交替扎下,与此同时,双手还不停的绽开火焰! 火焰,没错,这个少年手掌里冒出火焰。 万俟林木刚才只是觉得眼熟,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这不是眼熟的问题,这是小白先生和温石衣的儿子。 小黄鸡! 只不过他们分开的时候,小黄鸡还是一只小鸡仔,没成想这么快竟然化成了人形。 不愧是暴力小火鸡,化成人形依旧十分暴力。 丁先生已经看傻了,这个少年的手掌里竟然能喷火。 万俟林木撑坐起来,赶紧干笑说:“打火石打火石!” 丁先生木讷的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这样才有鬼呢,打火石能这么方便,估计要卖出天价了! 白蚁怕火,小黄鸡又是金凤凰,他制造的火焰不是一般的火焰,丁辙显然畏惧,又因为丢了翅膀,嘴里大吼着,“簌簌簌”缩紧森林里去了。 小黄鸡想要去追,万俟林木大喊着:“别追!别追了!” 森林里情况复杂,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遇见了小黄鸡,可不能再弄丢。 暴力小少年听到万俟林木的喊声,虽然很想去追,不过还是乖乖的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他刚才一直背着身,所以万俟林木也没看清楚小黄鸡的长相,这一转过头来…… 超可爱! 小黄鸡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可爱小正太的感觉,竟然长着圆圆的包子脸,而且这张脸和大叔叔万俟景侯起码有八分形似,两边的眼角下方,各有一颗红痣,好像特意点上去的一样,有点可爱,又有点妖冶。 少年身材匀称,充斥着一股仪态的美感,虽然看起来很瘦,但还藏着好些小肉肉,左肩到右腿攀附着金色的花纹,特别有钱的样子。 一头长发,但也不算太长,头顶上的金色呆毛很不服贴,竖起来一段又垂下来,特立独行。 少年小小大蒜头鼻,不点自红的樱桃小口,五官秀气又漂亮,但总是保持着一双睁不开睡不醒的死鱼眼,充斥着很不高兴的气场。 小黄鸡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揪了揪烧焦的发梢,果然很不高兴。 他没穿衣服,应该是刚刚化形不久,万俟林木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 小黄鸡是少年,还是个小正太,身高也就一米五不到,万俟林木的外套是长款,直接从头兜到尾,一系扣子,完美! 什么也看不见了。 丁先生奇怪的说:“这是……?” 万俟林木急中生智,说:“这……这是店家的儿子啊,你忘了,咱们在店家家里,还看过他的照片呢,叫……叫……叫小黄!” 小黄鸡:“……” 丁先生完全没有印象,但是他们这次进山,一是为了找到沉香王,二就是为了把困在山里的村民救出去。 丁先生信以为真,根本没有怀疑,只是皱眉说:“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还在上学,怎么就进山做香农了。” 万俟林木:“……”丁先生的思维真是跳跃啊。 万俟林木检查了一遍小黄鸡,给他把头发绑起来,说:“小……小黄啊,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其他人呢?” 小黄鸡顶着一双死鱼眼,摇摇头,好像还不会说话,一脸不高兴。 万俟林木问不出什么,看来大家也都是走散的,就说:“咱们往前走走吧,丁先生,你对那口深井,还有什么印象么?” 丁先生仔细回想着,说:“我当时也迷路了,这森林很容易迷路,就……就顺着水走的,然后遇到了深井。” 水? 万俟林木说:“是咱们休息的溪水么?” 丁先生说:“我也不太清楚。” 他们都跑出来这么一大段路了,当时太急,也不知道往哪边跑的,现在要找水很麻烦。 小黄鸡没说话,指着一个方向,示意走过去。 万俟林木说:“你说那边有水?” 小黄鸡还是没说话,圆圆的小包子脸点了点头,肉肉的婴儿肥腮帮子特别可爱,还随着点头颤抖了两下,害的万俟林木很想捏一捏。 万俟林木说:“那咱们往那边走吧,我背你丁先生。” 丁先生的腿骨折,不能走路,但是万俟林木刚才腹部奇痛,丁先生说:“我可以自己走,这边树多,我扶着跳就可以。” 跳着走,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小黄鸡没说话,但是做了一个半蹲的动作,示意自己背着丁先生。 小黄鸡撑死了一米五的身高,看起来是个粉粉嫩嫩的小正太,就算总是顶着一双睁不开的死鱼眼,那也是个孩子,丁先生是个成年人,比他高了一头,怎么也不能让孩子背着自己。 丁先生刚想拒绝,小黄鸡已经“呼——”把他背了起来,力大无穷,稳稳当当! 小黄鸡背着丁先生,三个人一路往前走去,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溪水,又顺着水流往前走。 “你们看!” 前面是一片林子,比之前他们经过的林子整齐很多。 说整齐,是因为这个林子好像只有一种树木,而他们刚才经过的林子很嘈杂,什么树木都有,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而这里,只生存着一种树木。 万俟林木不懂这些,也叫不出名字,丁先生则是说:“这些都是沉香白木,太壮观了!” 一大片沉香白木林,好像列兵,整齐划一的向前延伸,一列列,一排排,笔直笔直,放眼望去,几乎没有尽头,比丁先生见过的任何养殖林都要壮观。 而且这些白木比养殖林的树木健壮很多。 丁先生说:“太漂亮了,这些沉香木肯定不是香农种植的,一来是因为这里地形太复杂,进出树林都需要很长时间,香农种树也不可能种在这里。二来是因为这里的沉香木,起码都是几百年的老树,一般香农为了利益的问题,小树苗一旦长到树龄,不需要太粗,就会被穿钉,或者火燎,或者人工打入真菌,让其分泌沉香,不会让沉香木养成几百年的老树。” 丁先生伸手抚摸着这些树木,仔细一看,又有些蹙眉。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丁先生说:“这里……虫蚁很多。” 万俟林木顺着丁先生指的地方看过去,树干上斑斑驳驳,这些沉香木大多都有被蛀咬的痕迹,有的树干分泌出一种油脂。 丁先生说:“这就是沉香,这里竟然有天然的沉香……” 万俟林木微微皱着眉,仔细盯着那些被蛀咬的树干,突然有一种大胆的想法…… 人们制造沉香,一般都是三中办法,刚才丁先生已经说过了:一种是穿钉,这种方式很古老,让树木受伤,受伤的地方虫蚁就喜欢啃咬,从而让树木分泌大量的保护液;第二种方法是火燎,褪下树木的一层皮,用大火燎烧,这样的办法因为树木的受伤面非常大,所以能得到大面积的沉香,雕刻一些摆件没有问题;第三种方法就是人工让树木感染,香农会给沉香白木打吊瓶,吊瓶里就是让树木感染的真菌。 但万俟林木看到这片沉香林的时候,想到了另外一个产出沉香的办法…… 白蚁。 或许沉香林的主人,还有第四种制造沉香的方法,就是制造了啃咬沉香白木的虫蚁类型。 那些巨大的白蚁,难道是为了啃咬这些沉香木用的? 万俟林木突然说:“这里的沉香,或许也不是天然的。” “不是天然的?”丁先生奇怪的说:“还有人在这种地方人工制造沉香?”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 草丛树木不断的波动起来,伴随着“轰——轰隆——”的声音,又是那种地动天摇的震颤声。 “白蚁?!”丁先生脸色瞬间惨白起来,没错,是白蚁,大家已经有经验了,之前被白蚁袭击,也是这个样子。 天色已经灰暗下来,树叶在黑暗中疯狂颤抖,好像恶鬼张牙舞爪的触手。 簌簌簌—— 白蚁! 无数的白蚁从黑暗中钻出来,还有带翅膀的,扑簌簌的朝他们席卷而来。 万俟林木立刻对小黄鸡说:“快,快打火!” 只要有凤凰火焰,这些白蚁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小黄鸡把丁先生交给万俟林木,两只雪白的小手一张,看起来特别有派头,睡不醒的死鱼眼充斥着不高兴。 噼啪! 掌心发出打火的声音。 但是…… 刚冒起来一点点小火星,突然熄灭了。 嘶啦—— 伴随着熄灭的声音。 啪啪! 嘶啦—— 噼啪! 嘶啦…… 小黄鸡努力试了三次,死鱼眼就睁开了,原来睁开之后竟然是一双圆溜溜,超可爱的杏核眼,黑溜溜的眼睛充斥着迷惘,还歪了歪头。 卖什么萌! 知道你很萌了! 小黄鸡这个时候竟然临时掉链子。 “跑吧!!”万俟林木手拽着丁先生,一手拽着小黄鸡,火都打不起来,还不快跑?! 也就是万俟林木现在用不上灵力,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都怪罗参,没事非要证明老男人的尊严! 罗参…… 一想到这里,就听到“吼——!!”一声,地动山摇的大吼声。 是老虎的叫声。 一头白色的老虎,尾巴硕大无比,比身体还要长,体型也比普通的老虎大上很多,突然从树林的深处一跃冲了出来。 “嘭——!!” 尾巴一甩,直接将袭击万俟林木的一片白蚁甩飞了出去。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小老虎?! 小老虎变大了,膨胀了不少,不过还是没有化作人形,怒吼着冲出来。 啪! 与此同时,一声脆响,燃烧的火炼突然在空中打响,将空中的白蚁扫掉一片。 那条长长的火炼好像飞舞在空中的火龙,快速飞舞着,“啪!啪!噼啪!”不停鞭打。 是一条燃烧的鞭子! 踏踏踏—— 随着火蛇飞舞,万俟林木就看到一个黑影,快速冲树林中穿梭而出,他手中握着黑色鱼线凝结而成的鞭子,鞭子包裹着汹汹的火焰。 罗参! 罗参快速穿梭在白蚁群中,他竟然是从白蚁群后面冲过来的,“踏”一跃而起,猛地翻身,一踏沉香白木,借力越过白蚁群,手中鞭子一甩,火星扑簌簌落下,仿佛画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白蚁遇到火星,快速向后退去,不甘示弱的逡巡着。 罗参一步跃过来,黑色的衣服几乎融入黑夜,逆天的大长腿,还有矫健的身姿,简直就是一头黑豹。 如果…… 忽略他的蘑菇头假发的话。 罗参纵身而来,拉住万俟林木说:“走!” 小老虎一低头,将小黄鸡和丁先生供上背去,驮着两个人,罗参拉着万俟林木,众人快速向前跑去,扎入沉香林中。 “不……不行了,跑不动了!”众人一路向前跑,将白蚁甩在后面。 万俟林木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被罗参一把抱住。 罗参惊讶的说:“木木,你的灵力……” 没错,万俟林木的灵力被制,罗参好像发现了,迟疑的说:“你不会是又……”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是是是,罗三爷老当益壮,中标率大大的有!” 咕咚! 两个人正说话,丁先生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小老虎背上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 众人赶紧扶着丁先生躺下来,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脸颊,丁先生毫无反应,浑浑噩噩的。 罗参撸起丁先生的袖子,赫然发现他好像被白蚁叮了,手臂肿起来一大块,为了不拖累大家,所以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有些毒发,昏死了过去,脸色一片惨白。 万俟林木是凤凰血,但是灵力被制,只剩下小黄鸡是凤凰血统了,小黄鸡划开手掌,滴了两滴血在丁先生的伤口上。 伤口很快就不再红肿发紫,丁先生的脸色也渐渐稳定下来,只不过还沉浸在昏迷之中。 罗参给丁先生检查了一下,突然皱起眉来,脸色有些深沉。 万俟林木说:“不会……没救了吧?” 难道也会像丁辙一样变异起尸? 罗参说:“不是,丁先生中毒很浅,凤凰血有用,毒已经解了,没有生命危险。” “那是怎么了?”万俟林木追问。 比中毒还要可怕? 罗参说:“我不是很肯定。” “丁先生……好像怀孕了。” 万俟林木:“……”果然,比中毒还要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家好,我是镜棺碎片。除了变长剑、变匕首、变耳钉 ,我还能变碗变筷变锅变盆,其实主人还用我变过手铐,用处不方便细说,请大家自行体会……】 镜棺碎片:总之,说多了都是眼泪。 万俟林木:《镜棺碎片妙用100招》,太可惜了,不是金色的,变不成大黄鱼。 罗小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少女心小豆、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圈圈叉叉 14瓶;椛奈奈、winnie、テケテケ、不想上课 10瓶;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5瓶;wa 2瓶;ferry林永渡、龙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5、火炼沉香7 “怀孕?!”万俟林木惊讶的说。 “唔……”丁先生还在昏迷之中, 迷迷糊糊的被万俟林木吵醒了一些。 万俟林木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很快丁先生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万俟林木低声说:“真的是怀孕?” 罗参说:“我不百分之百肯定, 但……八/九不离十。” 都十有八/九了, 这还不肯定? 万俟林木说:“可是……丁先生是个普通男人啊……” 万俟林木还着重了“男人”两个字,说完,他就突然想起丁先生和自己说过的, 他被一个“触手怪”袭击的事情。 难道…… 万俟林木自言自语说:“是那个触手怪?” 罗参说:“触手怪?” 万俟林木又说:“可……那也不能够啊, 丁先生体征这么普通,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怎么会……” 罗参说:“或许问题并不出在丁先生身上,而是你口中的触手怪,很可能是一个繁衍力很强的种族。” 丁先生并不是中毒晕倒的,而是因为太累,身体经不住负荷, 所以才昏睡了过去。 万俟林木说:“其他人呢, 你们看见其他人没有?” 小雅老五还有向导等人, 全都不见踪影,罗参摇摇头, 他一直在寻找万俟林木,但是只遇到了小老虎。 “嗷呜!”小老虎突然低吼了一声, 大脑袋朝后看去, 小黄鸡也突然戒备起来,一双睁不开的死鱼眼突然眯了起来,满眼都是暴躁。 小正太圆圆的脸盘子耷拉着嘴角, 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罗参说:“有声音,是那些白蚁。” “还真是阴魂不散!”万俟林木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草丛被波动的声音。 簌簌簌簌—— 簌簌簌! 沙沙沙…… 白蚁大部队快速从后面追上来,竟然对他们紧追不舍。 丁先生还在昏迷,而且他的腿断了也跑不了,罗参把他扶起来,放在小老虎背上驮着,说:“走。” 簌簌簌! 白蚁好像大军一样,潮水般席卷而来,疯狂的向他们开进,众人快速向前跑去,在沉香林中疯狂的穿梭着。 万俟林木呼吸慢慢有些沉重,他现在的状态其实和丁先生差不多,身体都不怎么方便,掉进水中,又一路猛跑,也没有补充食物,应该非常累了,再被这些白蚁追赶,总觉得有一种脱力的感觉。 “嗬——” 万俟林木惊呼了一声,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稳住他的身形,说:“木木,没事儿吧?” 万俟林木喘了两口气,说:“没、没事,被绊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块青色的石头,看起来其貌不扬,平平无奇,但是很沉,躺在地上绊了万俟林木一下。 大家被迫停下来,万俟林木刚想说自己没事,可以继续跑,罗参突然皱眉说:“停一停。” “怎么了?”万俟林木问。 白蚁大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身后的树林里发出“簌簌簌”的声音,好像千军万马,随时都能将他们淹没,然而罗参却突然停了下来,而且还单膝点地,蹲在地上。 罗参一身黑色,大长腿弯曲跪在地上,那动作简直苏炸天,配合着他完美无缺的面容,温柔的眉眼,再往上…… 只有蘑菇头假发,万俟林木不方便形容,他已经自动过滤掉了,看到眉毛就不继续往上看了。 罗参捏了一把地上的土,在手指尖细细的磨蹭,好像情人间亲密的调情,同款苏炸天!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到底怎么了?” 罗参肯定的说:“五花土?” 五花土是道上的话,万俟林木已经下过这么多斗,到底学了几招。 土壤在地下是分层的,时间长久之后,会出现不同的层次和不同的颜色,倒是修建墓葬的时候工匠会把土全都挖出来堆在一起,重新填土的时候,各个层次的土壤混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五花土。 简而言之,五花土是墓葬的标配。 万俟林木说:“你说这下面有墓葬?会不会是沉香王?” 他们要找沉香王,其实并不是为了沉香,而是为了煅造沉香的帝俊火种。 罗参说:“这很难说。” 万俟林木又说:“不对啊,丁先生说是在一口深井下面,找到的沉香,这里没有深井啊。” “你自己看看。”罗参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指着地上,说:“这一片,应该是塌方的痕迹。” 塌方? 罗参又捡起刚才绊了万俟林木一下的那块石头,说:“这石头上还有雕刻。”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还真是如此,石头上有花纹,绝对不是普通的石头,应该是人工雕刻的花纹。 塌方的痕迹、五花土,还与这块雕刻着花纹的青石。 难道…… 深井原本就在这里,但是因为塌方,所以陷阱了土里? 丁先生还处于昏迷,也不能起来看看这地方眼熟不眼熟。 簌簌簌簌…… “白蚁来了!”万俟林木向后看了一眼,树木和草丛的波动更大了,那些白蚁已经跟了上来。 罗参往前走了两步,拨开草丛,说:“这里有一个洞口。” 大家赶紧凑过去看,果然看到了“洞口”。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你管这个叫洞口?” 草丛后面有个窟窿! 最多是个窟窿,大小非常尴尬,小孩子可以随意进出,但是对于成年人来说,就比较拥挤了,更别说对于体型硕大的小老虎了。 罗参说:“下面有空间,应该是塌方留下来的,咱们下去。” 他说着,快速往里一钻。 别看罗参身材高大,肩膀也宽,但是他动作非常灵动,肩膀一缩,猛地向下一跳,“啪!”就陷入了洞窟的黑暗之中。 紧跟着是罗参的声音:“下面有空间,下来吧。”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森林,白蚁来了! 他立刻将昏迷的丁先生从小老虎背上拽下来,然后直接丢尽了洞窟中。 罗参在下面接着,不至于让丁先生摔出个脑震荡来。 万俟林木把丁先生扔下去,立刻自己也一缩,钻进洞窟里,他猛的往下一跳,黑暗之中一双手“嘭!”稳稳接住万俟林木,自然是罗参了。 万俟林木跳下来,赶紧让开地方,向上大喊:“快跳下来!” 小黄鸡是个小正太的模样,身材在众人之中最为娇小,等万俟林木钻进去,立刻也往里一跳,他身手矫健,都不需要别人接,稳稳落在地上。 众人都钻了下来,只剩下小老虎了。 小老虎现在是驺吾的体型,身材巨大无比,他用力皱了皱眉,甩着尾巴,似乎想要变小,但是好像都没有成功。 众人顺着洞窟往上看,已经从洞窟狭小的视角看到了白蚁。 万俟林木大喊:“当心身后!” 白蚁猛地冲过来,对着小老虎的尾巴就咬上去。 嗖! 小老虎一甩尾巴,将尾巴缩回来,躲开白蚁的袭击。 “吼——!!” 小老虎被激怒了,张开嘴巴怒吼一声,“嘭!!!”甩着尾巴将一片白蚁扫出去。 上面只剩下小老虎一个人,而且说起来他年纪也不大,根本没什么阅历,虽然武力值出众,又有驺吾的血统,但是万俟林木还是止不住担心,怕他会吃亏。 “快下来!” 万俟林木大喊着,让小老虎不要恋战。 小老虎怒吼了两声,一个甩尾,突然往前冲去,“咚!!!”一声,扎在洞窟口。 但是因为他身体太大了,而且没办法变小,所以扎在洞窟口,只有一个大脑袋塞了进来。 轰—— 一声巨响,万俟林木眼前突然黑暗,小老虎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光线一下就消失了,简直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了。 小老虎使劲鼓秋着,想要塞进来,但是身体实在太大了,根本都是徒劳。 轰隆—— 咔嚓! 随着小老虎不停的往里挤,石窟的洞口也开始松动起来,这本就是塌方之后的产物,已经不结实了,更别说小老虎这么蛮力的挤,很可能造成二次塌方。 “哐!” 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洞窟摇摇欲坠。 众人管不得这么多,赶紧拉住小老虎。 小黄鸡冲过去,身为小正太的他,身高没有一米六,却拉着小老虎使劲往洞窟里拽。 小黄鸡眯着死鱼眼,平时很不高兴的表情,现在变成了非常不高兴,用尽全力,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通红通红。 小老虎塞在洞窟口,那些白蚁似乎非常聪明,找到了弱点,立刻全都冲上来,想要叮咬小老虎。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嘭!!!”一股白烟突然缭绕起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着火了。 小老虎巨大的身形猛地缩小,但并不是缩成巴掌大的小老虎,竟然变成了人形。 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应该有一米八往上,身上起伏着流畅的肌肉,尤其是大臂,大臂肌肉隆起,因为用力,好像小山似的。 一头白色的短发,皮肤却是微微古铜的颜色,肩上和手臂上分布着金片一样的纹身,在黑暗中都有些略微闪闪发光。 “嘭!” 随着小老虎的体型“变异”,小老虎变成的年轻人突然从洞口冲了进来,小黄鸡还拉着小老虎,使劲往后拽,来不及卸去力气。 一声巨响,两个人直接向后栽倒,小老虎整个人压在小黄鸡身上,小黄鸡比小老虎矮了一头还多,差不多也就到小老虎的胸口往上,突然向后栽倒在地上,就感觉对方像是山一样,瞬间把自己掩埋了。 咕咚! 小老虎摔得也是一懵,不过并没有疼痛,毕竟小黄鸡当了肉垫,小老虎撑在小黄鸡身上,歪头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说:“叔叔。” 万俟林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小老虎栽进来,洞口突然见光,“簌簌簌!”白蚁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密密麻麻的白蚁一个落一个,想要从外面钻进洞窟来。 万俟林木来不及去惊讶小老虎也变成了人形,立刻大喊着:“堵住洞口!” 因为是塌方的缘故,洞口附近有很多碎石,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冲过去,搬起石头去堵洞口。 白蚁疯狂的往洞口里钻,不过这些白蚁的体型巨大,想要钻进来必须单排通过,众人已经钻入洞中,占据了地利优势,单个白蚁远远比一窝一窝的白蚁要好对付的多,来一个砍一个。 空!空! 轰隆—— 外面的白蚁非常狡猾,知道自己这样钻不进去,就开始撞击洞口,而且不停的挖掘洞口。 要知道白蚁都是在土下筑穴的,白蚁王国的蚁穴可以达到三十米,往往挖到土下十米都是常有的事。 再这样下去,洞口很快就会被他们挖穿。 小黄鸡被小老虎仰面压在地上,见他呆呆的没有起身,赶紧就推了一把小老虎,把小老虎推开,自己蹦起来去帮忙,和万俟林木罗参一起用石头堵住洞口。 轰! 洞口被石头堵得严严实实,但是整个洞穴还是不稳定,白蚁在外面孜孜不倦的挖着,似乎认定了众人是盘中餐。 堵住了洞口,万俟林木才来的及去看四周,这里根本不是一个洞穴,而是一个墓室! 墓室四四方方,正中间摆着一口棺材。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整个墓室异常寒酸简陋,也没有任何沉香。 万俟林木说:“这是哪里?不像是咱们要找的地方,怕不是惊扰了邻居吧?”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这下完了,外面是白蚁,这里是死胡同,咱们被困在里面了。” 罗参向四周看了看,似乎是想寻找出路。 万俟林木稍微有些累,就席地坐下来,喘了两口气。 小老虎变成了人形,一脸暖男大哥哥的模样,不过跟他万俟林木家的小兔兔的暖那气质又不太一样,小兔兔的暖男其实是心里黑的气质,表面暖男,实则鬼畜。 而小老虎的暖那气质,透露着一股正直和憨厚,再加上他的国字脸,古铜色的皮肤,还有高大健壮的身材,给人一股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了两眼小老虎,身材好是好,但是……还是要穿衣服的啊。 万俟林木扒拉了两下正在勘察四周的罗参,说:“把你外套脱下来,别让孙子光屁/股啊。” 罗参:“……” 罗参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小老虎的学习能力很强,学着样子穿在身上,果然人靠衣装,这么一穿,小老虎突然变成了型男,又酷又帅,还稳重温柔。 嘭—— 哐哐! 白蚁挖掘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墓室已经开始有些摇摇晃晃起来,万俟林木说:“怎么样?有发现么?” 他说着,突然见到罗参消失了,刚刚还在检查棺材,突然一眨眼,没人了。 “罗参!?” 万俟林木“噌”的站起来,连忙大喊:“罗参?你在哪里!?” 他快步迈向棺材,探头一看,原来罗参不是消失,而是蹲在了棺材里。 万俟林木松口气,说:“看的这么仔细,棺材里有什么?” 罗参指了指棺材底,说:“压棺石有问题。” 压棺石? 万俟林木探头往棺材里看,这个棺材底部有个压棺石,简单来说,就是压在棺材里面的一块石板。 破石头没什么看点,普普通通,连个花纹也没有,而且还有一些磨损的痕迹,不知道罗参在看什么。 万俟林木说:“这有什么特殊的么?” 罗参说:“整个墓室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这块普普通通的压棺石,太特殊了。” 哐哐! 白蚁还在挖土,时间非常紧迫,罗参却气定神闲,不紧不慢,说:“这块压棺石,如果不是达官显贵,是用不起的。” 他说着,食指中指并拢,两根手指贴着厚重的压棺石侧面一转,也不知道他在感受什么,但是万俟林木莫名感受到了一股苏气扑面而来。 罗参解释说:“这个墓葬太平平无奇了,估计也就是平民的墓葬,但是保守估计,这块压棺石起码也有三吨向上的重量。” “三吨?!”万俟林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块厚重的压棺石,除了笨重,什么也没看出来。 罗参点头说:“这么重的压棺石,在古代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古代可没有起吊机,全都是靠人力输送,本身开凿这么完整的石头,就是一个技术问题,又要考虑运送损坏问题,因此除了达官显贵,没有这样的财力和人力。” 普通的墓葬,天价的压棺石? 罗参说:“这石头上有机关。” 他的手划在石头的边沿,突然停顿下来,“卡!”轻轻一按,压棺石瞬间发出“轰——!”的声音,竟然是个翻板,突然翻开了一个角度。 “有路?!”棺材底部是空的,怪不得要压着一块压棺石。 这块压棺石巨大无比,而且十分沉重,如果不是找到机关打开,那么就要动用炸/药。 哐!哐!轰隆——!! 洞口猛地塌陷,因为白蚁孜孜不倦的挖掘,洞窟真的出现了二次塌陷,罗参拉住万俟林木,说:“下去。” 万俟林木没有犹豫,快速往下一钻。 这一钻才突然发现,下面不是路,而是一个…… 滑楼梯! 长长的滑梯,没有台阶,打磨的滑不留手,万俟林木一钻进去,瞬间打滑,“嗖——”滑了下去。 罗参反应很快,一把搂住万俟林木,两个人顺着滑梯快速下降。 后面的小黄鸡拽起还在昏迷的丁先生,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将丁先生往下一扔,然后看向小老虎。 小老虎也快速一缩,钻进墓道底部,小黄鸡最后往下一沉,与此同时,“哐!!”一声巨响,压棺石翻板又重新闭合。 这时候墓葬已经二次坍塌,白蚁潮水一样涌进来,想要跟着进入压棺石下面的通道,但是翻板猛地闭合。 啪—— 汁水四溅! 白蚁钻到一半,被压棺石一下夹在中间,一瞬间就像是炸烟花,白蚁被夹成了稀巴烂,触角掉在地上,还抖动了两下…… “嗬……”万俟林木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唰!”甬道到达了尽头,万俟林木被一下抛了出去。 他现在灵力被制,幸亏有罗参抱着,不然肯定大头朝下着地。 罗参抱着他,在半空调整了一下姿势,“啪!”稳稳当当落地。 落地之后快速向前奔跑一阵,后面紧跟着发出“嗖——”的一声,昏迷的丁先生被抛了出来,如果罗参不往前跑,肯定会被砸一个稀巴烂。 嗖—— 罗参的鱼线一甩,卷住丁先生,给丁先生减去惯性,也是稳稳落地。 “嘭!” 小老虎也被甩了出来,屁/股跌在地上,疼的有些呲牙咧嘴。 紧跟着又是“嗖——”一声,一个肤白貌美的小正太突然从天而降,“嘭”落在了小老虎怀里。 小老虎瞪着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小黄鸡,小黄鸡摔下来有些头晕,趴在小老虎怀里,“呕——”干呕了一声,撑着爬起来,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 万俟林木说:“大家都没事吧?” 丁先生落在地上,虽然摔得不算疼,但是头晕眼花,一直沉浸在昏睡中他的终于醒了过来,有些恶心想吐,捂着自己胸口,趴在地上,也在干呕,后知后觉的说:“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问得好。 众人甩开了白蚁,这时候才开始关注这个问题。 罗参看了看四周,他们身后的位置竖立着一棵大树,刚才大家就是从“树枝”形状的甬道被甩出来的。 这颗大树参天而立,但并非是真正的树木,而是一棵青铜大树,枝叶非常茂密。 丁先生呕吐之后,正经的看着这棵青铜大树,说:“这……这是沉香白木啊,太壮观了,怎么会有如此精美的青铜白木,真的……太壮观了!” 果然,破旧的墓葬只是一个障眼法,低调奢华的压棺石下面,竟然别有天地。 这么大的青铜树,而且一看就是铸造的手法,绝对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可以完成的,在古代,只有帝王级别的人才有这样的能耐。 青铜树所在的墓室里,方方正正,除了这棵大树什么也没有,再往前有一条幽深的墓道通向远方。 万俟林木立刻问丁先生,说:“丁先生,那块千年沉香,是在这个地方拿到的么?” 丁先生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说:“这……我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能确定是不是,当时我在昏迷,看这环境,有点像,又有点不像……真是对不起。” 丁先生的说辞没有帮到什么忙,似乎有些惭愧。 罗参说:“往前走走吧。” 墓室里很昏暗,但是众人手上都没有什么照明的东西,只能摸黑往前走。 走出墓室,进入墓道,墓道修建的可以用“富丽堂皇”四个字来形容,极尽奢华,墓道的墙壁上全都是壁画,异常精美,多半是歌颂天下太平,歌舞升平的壁画。 万俟林木说:“你们看这壁画上画的人甬,好像有点怪怪的,不是中原人吧?” 罗参看了一眼壁画,说:“这应该是南北朝的墓葬,风格非常明显了。” 万俟林木对于这些历史,虽然了解一些,但绝不能一眼看出是什么朝代的墓葬。 罗参解释说:“这些人甬壁画很有特点,他们的服饰和中原的确有差异,但是又有一些汉文化的意味。” 而且壁画上的兵俑,也不全都是奇奇怪怪的服侍,还有一些壁画上的服侍,和汉文化没什么出入。 罗参说:“这是典型的北朝文化,西晋统一三国,但是后来西晋又被分为了两分,上半部分,也就是北朝,被五个少数民族瓜分,形成了著名的五胡乱华,后来北朝分分合合,就呈现出南北朝的局面。” “北朝是少数民族,与汉文化不同,”罗参继续说:“但是在后续的一段时间之中,北朝出现了很多……奇葩皇帝,纷纷效仿汉文化,而且到达了痴迷的地步,所以北朝的文化之中,尤其是后期,都有潜移默化的被影响,这个墓葬也是相结合的模式。” 怪不得觉得壁画的“画风”怪怪的,原来是融合,但是没有融合好的后果。 丁先生仔细看着比划,他是研究沉香的,对中国古典的文化也有所研究,所以看得比较入迷,喃喃的说:“天台?” 小老虎和小黄鸡是看不懂的,毕竟是两个小家伙,虽然小老虎现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小…… 小老虎看不懂壁画,就盯着小黄鸡的“呆毛”,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还抬起手来,揪了揪那根呆毛。 小黄鸡立刻回头瞪过去,本来表情就是一贯的不高兴,现在更加不高兴,阴测测,随时要爆炸似的盯着小老虎。 但是小老虎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对小黄鸡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抬起手来…… 做了一个万俟林木始终“不敢”做的动作——捏小黄鸡肉肉的小脸蛋儿! 万俟林木其实也不是不敢,而是因为碍于自己是长辈,所以不好这么“玩弄”晚辈。 小黄鸡被突然捏了脸颊,登时一愣,果然炸毛了,几乎蹦起来,要去咬小老虎,小老虎还“嘿嘿”傻笑,似乎觉得叔叔在跟自己玩游戏。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把重点放在壁画上,说:“天台是什么?” 罗参说:“刚才我只确定这是南北朝的墓葬,但是不能确定具体时代,但是看到这幅壁画,差不多确定了。” 万俟林木看向那副壁画,画着一个奢华的宫殿。 罗参说:“这是天台,是北周周宣帝禅位之后居住的宫殿,叫走天台。” 说起周宣帝,就要说起北朝的几个奇葩皇帝,北朝皇帝有很多奇葩的爱好和嗜好,都不能用常人的脑袋瓜子去思考。 罗参说:“周宣帝还在做太子的时候,他的父亲对他非常严格,周宣帝的一举一动,都会有负责起居的官员记录下来,这些官员都是他父亲的亲信,简单来说,专门负责找茬,一旦周宣帝做出什么错误的事情,都会汇报给他的父亲。” 周宣帝的教育非常严苛,打骂,用鞭子抽都是常有的事情,一旦做错了事情,少不得苛责,周宣帝的父亲还曾经扬言,天下的废太子那么多,也不会少了你一个。 在这样的严酷教育之下,周宣帝的性情难免有些走形。 后来周宣帝的老爹终于驾鹤西去,周宣帝非但没有守孝…… “据说在他父亲去世第二天,便登基继承了皇位,”丁先生说:“放弃了守孝一月的规定,沉迷在酒色之中。” 周宣帝被压迫了将近二十年,一朝放肆起来,简直是无法无天,一连立了五个皇后! 而且不是先后立的皇后,是五位同时共存的皇后。 说白了,其实古代也是一夫一妻制,只不过古代的妾,根本不属于“妻”,但是周宣帝不同,开局就有五个正经八百的妻子。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他还挺会享福的?” 罗参一听,眯了眯眼睛,低声说:“木木,我怎么听着你的口气有点羡慕?” 万俟林木哈哈一笑,说:“是么?没有吧,你听错了。” 罗参轻笑一声,用沙哑的嗓音说:“木木你放心,虽然你只有我一个老公,但是我也会让你享福的。” 万俟林木:“……” 周宣帝不只是沉迷酒色这么简单,而且他沉迷酒色的方式非常奇葩,上位一年之后,竟然退位让贤了,把自己的皇位退给了不到十岁的儿子,号称天元皇帝,五个老婆分别叫做天元大皇后、天大皇后、天中大皇后、天左大皇后,天佑大皇后,居住在天台,自称为天。 罗参说:“所以这个墓葬应该和周宣帝有关系。” 众人顺着墓道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听罗参讲故事,就好像参观历史古迹一样,罗参是免费导员,讲解的又清楚又明白,而且还不用花钱! “前面是不是有光?”丁先生突然说。 好像还真是有光,隐隐绰绰的,是火光。 从一个墓室中隐露出来。 众人快走了几步,走向发光的墓室,罗参留了一个心眼,让大家先站着别动,自己在墓室门口慢慢往里走。 随即这才说:“进来吧。” 墓室里没有棺材,应该是个配室,同样极为奢华,墓室的墙壁上悬挂着各种“头”。 没错,头,就是脑袋。 狗头、马头、鹿头、熊头、虎头等等,围绕着墓室一圈,墓顶上悬挂着巨大的长明灯,在灯火的映照下,那些脑袋的阴影投射下来,投影在墙壁上,无数个脑袋投影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这……”丁先生一眼就看中了头顶上悬挂的长明灯,惊讶的说:“沉香白木!这是沉香白木做成的长明灯!” 丁先生对沉香非常有研究,所以不可能认错,激动的说:“你们闻,这中间还夹杂着沉香的味道,品质非常高。” 沉香是有油脂的,没成想墓葬的主人如此奢华,竟然用沉香做成了灯油,在这里常年燃烧。 丁先生有些激动,突然“嘶——”了一声,捂住自己腹部,慢慢弯下腰去。 “怎么了?” 万俟林木赶紧扶着他,说:“慢慢的坐下来,动作不要太大。” “嗬——嗬……”丁先生粗重的喘着气,或许是他刚才太激动了,说:“我……我怎么肚子这么疼,是不是……岔气了?” 岔气…… 比岔气严重多了。 不过丁先生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所以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肯定也很难理解自己怀孕了。 万俟林木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坐下来休息一下。” 丁先生坐下来,靠着墓墙,还是觉得腹部疼痛难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咕噜噜”的滚下来,顺着面颊往下流,不停的哆嗦着,嘴唇咬的出血,脸色一片煞白。 “丁先生!”万俟林木惊呼一声,丁先生竟然一歪头,突然昏死了过去。 疼…… 很疼。 腹部疼痛难忍,在昏迷之中,丁先生都还能感觉到清晰的疼痛,十分消磨精神,而且丁先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的减少,似乎有什么东西,吸附着自己的力量,让丁先生坠入万丈深渊。 丁先生浑身无力,迷迷糊糊之间,鼻息间闻到了淡淡的沉香气味,然后慢慢浓烈起来,浓重的沉香味道弥漫在四周。 “嗬!” 丁先生睁开眼睛,一刹那,对上了一双棱角分明,血红色的眼睛。 是那个怪物! 丁先生心头一紧,立刻挣扎起来,大喊着:“小林!?小罗!你们在哪里!?” 四周为什么没人? 他们明明刚才在一起的! 丁先生爬起来就想跑,那血红眼睛的怪物紧紧盯着他,“唰——”突然卷来无数枝条,瞬间将丁先生捆绑住。 “啊……”丁先生被捆住,根本无法动弹,越是挣扎,腹部越是疼痛。 黑暗中,那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唰——唰——”随着轻微的声音,是枝条爬上丁先生衣服的摩擦声,带起一股熟悉的战栗。 丁先生害怕极了,牙齿“得得得”的颤抖起来,不可抑制的回想起上次的经历,猛地闭起眼睛,使劲摇头,枝条爬在丁先生的脸上,往他的嘴里钻去。 “唔!”丁先生更是猛烈的摇头,紧紧闭着嘴巴。 “张嘴。”一个沙哑的声音回荡在丁先生的耳边,他却找不到说话的人,只能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 “张嘴。” 那声音又开口了。 怪物说:“喝下去,就不疼了。” 丁先生害怕极了,额头上都是汗水,枝条强硬的钻进丁先生口中,一股清凉的,略带甘甜滋味儿的汁液缓缓融汇了丁先生的津液,像清泉一样。 “你是谁!?”丁先生寻找着黑暗中的怪物,但他仍然什么也看不到。 只能看到捆在自己身上的枝条,还有黑暗中的一双眼睛。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中,怪物说:“你不记得我了么?” “你还赞叹过……你抚摸着我的身体,赞叹我真漂亮……” “高大、魁梧……苍劲……” “你为我深深的着迷……” 丁先生越听越是糊涂,那沙哑的声音让他战栗,卷起一种难以言会的恐惧:“我不认识你……你……你到底是谁?!” “丁先生?” “丁先生?” “丁先生,你醒醒!” 丁先生迷迷糊糊,腹部的痛疼真的慢慢减轻了,一点点的缓解下来,让他再次陷入沉睡,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 丁先生迷茫的睁开眼睛,下意识戒备的说:“别……别过来!” 万俟林木奇怪的注视着丁先生,说:“丁先生,你怎么了?” 丁先生的意识这才彻底归拢,戒备的看了看四周,还是在那个挂满脑袋的墓室里,周围出了万俟林木、罗审,和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并没有那个红眼睛的怪物。 错觉? 丁先生狠狠松了一口气。 万俟林木说:“你真的没事么?刚才突然昏厥过去了。” “没……没事,”丁先生的声音还有些打颤,说:“我只是稍微做了一个噩梦,吓坏了……” 他说着,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手腕,在噩梦中,被那个红眼睛的怪物用枝条捆绑住。 “嘶!” 丁先生抽了一口冷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竟然稍微有些红,明显有一条勒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儿?”万俟林木握住丁先生的手腕,也有些吃惊的看着丁先生手腕上的红痕。 他们刚才都在这里,一眨眼都没有离开,丁先生沉入了昏迷,没有五分钟又醒了过来,手腕上竟然多了一条勒痕。 罗参看着那勒痕,微微皱了皱眉。 丁先生突然指着墙壁上的阴影,说:“多了一个脑袋!” 墙壁上都是脑袋的投影,但那些脑袋都不是人脑袋,全是动物的头颅,而正对着丁先生的墙壁上,此时此刻,多了一个人脑袋的投影。 众人立刻看过去,“唰!”一个黑影快速一缩,反应很快,冲进墓道之中,只留下一阵轻微的幽香……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的《路人甲超有钱!》入v啦,v后同样日更1万字,欢迎小天使们去看文! 蠢作者新开了个预收坑《地府连锁酒店》,戳进作者专栏就能看? ??,欢迎提前收藏鸭! 文案: 温暖找到了一份酒店大堂经理的工作,薪资优厚,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就是酒店的名字稍微有点晦气 ——地府连锁酒店(黄泉一店) [帝王行政套房]——999999元(免费早餐) 秦始皇:套房之恢弘,堪比阿房宫,衬托朕之尊贵,朕甚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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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黄鸡砍掉了短翅的丁辙,因为璞玉太大了,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渺小”的丁辙。 轰—— 一瞬间,璞玉又动了,这次大家都感觉到了。 巨大而斑驳的璞玉,突然睁开了眼睛。 没错,睁开了眼睛! “嗬……”万俟林木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很不文雅的爆了一句粗口:“这他妈不是玉石!是蚁后!” 这根本不是玉! 而是蚁后。 因为身体太巨大了,而且蚁后的足都缩在胸下面,所以大家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怪不得是滚筒状,半透明,里面还有絮状杂质。 那根本不是杂志,而是人家蚁后的“内部结构”! 万俟林木一声大喊,众人吓得脸色苍白,紧跟着就听到罗参用非常深沉镇定的口气说:“后退,蚁后在和丁辙交/配。” 万俟林木:“……”非常好,果然是罗三爷。 语不惊人死不休,罗三爷一句话,成功的雷到了万俟林木,而且是外焦里嫩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今天只有三千字了,我昨天花样作死,下午喝了两罐兰芳园的鸳鸯奶茶,晚上心慌失眠,作死的牙疼又又又又复发了!隔壁的《路人甲超有钱!》《金主狗蛋儿》正常更新,谢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小剧场】 万俟林木:哇,我看到了现场版,还是兽【哔——】人!。 罗小三:……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云梦水千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宝贝、陌槿 10瓶;ferry林永渡、龙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7、火炼沉香9 万俟林木被蚁后和丁辙雷的外焦里嫩。 而其他人则是被吓得尖声大叫, 也不怪香舍的这些人少见多怪,毕竟丁辙变异成了这个模样, 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事情。 不止如此, 还在和蚁后交/配,简直可以入选世界最恐怖事件! “啊——”小雅吓得几乎崩溃,尤其是看到丁辙变异的腹部之后。 蚁后和丁辙的好事被打扰了, 蚁后睁开眼睛, 丁辙也动了一下,众人彻彻底底看清楚了丁辙。 丁辙的腹部胀大,变成了白蚁巨大的肚子,胸下面还长着一排排的足,不停的运动着。 小雅吓得眼睛一翻,“咕咚”就栽在了地上。 “小雅!小雅!”旁边的人连忙拽住小雅,众人一团混乱, 什么也不顾了, 疯狂的调头就跑。 大家一动, 蚁后似乎得到了讯号,“噌!”也动了起来。 别看蚁后身材庞大无比, 甚至比一个正常男人还要庞大,但是它动作灵活自如, 快速向前爬去, 冲向人群。 “怪……怪物!!” “快跑!!” “救命啊——怪物!” “啊——快跑!跑啊!” 墓室的门不算小,但是架不住人群冲撞,所有人都想第一个冲出去, 但是混乱的结果就是谁也冲不出去,全都堆在门边上互相推搡。 万俟林木一看,在后面喊着:“别挤了!” 前面的人互相推搡着,根本听不到后面的大喊声。 “噌——” 风声贴着万俟林木的耳朵扑上来,万俟林木就听到罗参低喝一声:“当心!” 万俟林木下意识侧面一闪,“嘭!”直接扑在地上,那风声堪堪蹭着万俟林木的耳边划过去,带起一股狂风,回头看…… 蚁后! 蚁后已经冲过来了。 与此同时,丁辙也爬在地上,快速冲上去,直接扑上去撕咬罗参。 罗参被绊住了脚步,和丁辙缠斗在一起,万俟林木连忙从地上一跃而起,刚才躲闪的太猛,腹部微微有些疼痛,下意识伸手压住自己的腹部。 万俟林木的灵力受到制约,连镜棺碎片都用不了,不方便和蚁后正面硬拼,连忙躲闪向前跑去。 不过前面被人群堆着,大家还没来得及冲出门去。 “嘭——” 眼前一黑,蚁后再次扑过来,万俟林木躲闪不及,一声巨响,直接被蚁后正面扑在了地上。 “卧槽!” 蚁后并没有叮咬万俟林木,也没有对着万俟林木吐蚁酸,而是用胸下的足钳制住万俟林木,限制万俟林木的动作,然后用奇怪的地方蹭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脑袋里“轰隆——”一下,瞬间炸开了花,这蚁后是什么意思? 骚扰吗?! 太明显了吧! 万俟林木感觉天雷滚滚,刚才看到蚁后和丁辙交/配的时候,只觉得天雷滚了过来,但是如今这道天雷竟然劈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这才是天雷滚滚,外焦里嫩! 万俟林木使劲曲腿去踹,“嘭!”毫不留情,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踹在蚁后庞大的身躯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将蚁后踹了一个王八大翻个儿,飞了出去。 嘭! 蚁后向后翻在地上,蹬着胸下的足,因为身体太过庞大,一时间根本无法翻过来,不停的在地上扭曲着,一拱一拱,说实在的,蚁后这个体型再加上它的颜色,已经不像是白蚁了,反而像是一只肉蛆! 万俟林木踹翻蚁后,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嘴里骂着:“怎么回事,你眼睛是不是近视啊,我这样怎么跟你交/配,要交/配找罗参去!” 罗参手中鱼线一甩,将丁辙快速甩出去,冲到万俟林木身边,将他扶起来,正好听到万俟林木嘴里念念叨叨这句话,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说:“木木,你怎么能赶着自己的露水烂桃花给老公呢?” 万俟林木:“……”露水烂桃花?! 那明明是白蚁,根本不是桃花! 场景非常混乱,蚁后翻出去,跌在地上,似乎彻底被激怒了,不停的扑腾着,“轰!”翻了起来,张合嘴巴快速向前冲,见人就咬。 “啊!救命!!” “快跑啊!” “救命——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小雅哭喊着,蚁后追在她后面,“嘭!”小雅脚下一绊,直接跌在地上,双手搓破了皮,下巴也磕破了,登时有些发懵,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吓的已经爬不起来。 身后的蚁后快速冲过来,张嘴就要叮咬小雅。 唰—— 罗参的鱼线从后面打过来,一下套住了蚁后的脖颈,将蚁后向后一拽。 蚁后张开嘴巴,像是马匹尥蹶子一样,被拽着抬起头来,后排的足蹬在地上,前排的足在空中不断乱摆,似乎想要挣脱罗参的鱼线。 鱼线非常坚固,蚁后一时间被制住,罗参却没有以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说:“离开墓室。” 小雅吓坏了,死里逃生,爬在地上,一点点往前爬,丁先生忍着腿部的剧痛,扶起小雅,两个人互相扶着往外跑,其他人也混乱的跟着往外跑。 老五看到这场面,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胆子,地上掉着一把折叠军刀,老五就冲上去,拾起军刀,“啊——!!!”大喊着:“我要跟你拼命!” 冲着蚁后就扎下去。 蚁后被罗参的鱼线绞住,活动范围有限,“呲——!!”一声,竟然真的被军刀扎中了腹部。 因为蚁后庞大,又被罗参向后勒起,所以老五扎下军刀这个动作,正好扎在蚁后硕大的腹部。 一声脆响,没想到蚁后庞大,但是它腹部的皮竟然如此单薄,军刀瞬间扎透,“滋滋——”顺着伤口,竟然往外流出一股刺鼻的脓水。 罗参微微皱眉,沉声说:“糟了。” 万俟林木不知道罗参说糟糕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罗参刚刚明明有时间杀死蚁后,但他并没有动手,只是用鱼线勒住蚁后,给大家争取时间逃走。 罗参虽然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他绝对不是妇人之仁的人,相对来说,罗三爷温柔的外表之下,其实相当心狠手辣,不杀蚁后绝对有他的理由。 就听罗参说:“蚁后受伤了,它的味道会把周边的白蚁全都引过来,快走,没时间了。” “什……什么?” 老五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毕竟他扎伤了蚁后,蚁后受伤,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嚣张”。 但是老五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说法? 簌簌簌簌—— 似乎要验证罗参的说法,四周突然涌动着什么声音,听那声音,只觉密密麻麻。 众人似乎瞬间脑补出了铺天盖地的白蚁,一个个白色的颗粒此起彼伏,白色浪潮一样冲向他们,汹涌而来。 昏暗的墓道中,众人只听到了声音,还没有看到白蚁的影子,谁也不敢懈怠,立刻全部冲出去,发疯一样往前逃跑。 簌簌簌簌—— “来了!!” 有人大喊一声,众人向后看去,就见到墓道之中有一层白花花的东西,好像长毛了一样,从远处而来,不只是墓道的地上,就连墓道的墙上,瞬间也爬满了白毛。 是白蚁! 白蚁仿佛要吞噬整这个墓葬,追在他们后面,果然像是海浪一样。 万俟林木一边跑一边说:“有没有大功率的照明器?” 老五大喊着:“那玩意太沉了,跑路的时候都给丢了!只有手电筒!” 老五掏出一个手电筒,向后扔给万俟林木。 “啪!”万俟林木接住手电筒,打开一看,就这么点亮度,还不够暴盲的,就算白蚁怕光,但是这么多白蚁,一个手电筒也不够啊。 最重要的是…… 噼啪—— 手电还接触不良了!一定是之前他们掉进瀑布的缘故,手电进了水,而且不是防水手电,按下按钮之后,一直“噼噼啪啪”的闪烁,最后“啪”一声不堪重负的憋掉了。 “草!”万俟林木咒骂了一声,干脆使劲将手电筒向后扔出,“嘭——”狠狠砸入白蚁群中。 “呜呜呜怎么办!”小雅一边跑一边哭:“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我害怕!!呜呜呜……我不想死!” “都怪老五!”小雅抱怨说:“你逞什么能!?” 老五也知道是自己的错,可这个时候大家本就暴躁,听着别人指责自己就更暴躁了,老五说:“我还不是因为要救你?!你现在倒是怪上我了!要不是你在前面跑得慢,堵了墓门,我也不会逞能!” 万俟林木被他们吵得耳朵直疼,说:“都别吵了,你们还是太有力气了,快跑吧!” 簌簌簌—— 墓道前方突然出现分叉,万俟林木说:“往哪边跑?!” 罗参只是稍微一顿,说:“没有选择了,这边。” 他说着,带着众人冲进了右边的墓道。 众人起初都没明白罗参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时间思考什么,跟着罗参快速拐弯,等他们扎进墓道中,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回头一看,怪不得罗参说没有选择了。 因为另外那条墓道里,铺天盖地的也都是白蚁,墓道地上、墙上、墓顶上,乌央乌央,联军一样冲过来,与先前的白蚁汇合,席卷在他们身后。 “咱们是捅了白蚁窝了!”万俟林木说。 罗参说:“森林里那些变异的白蚁,很可能就来自于这里,这里是白蚁的大本营。”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没想到只是为了逃脱白蚁的围攻,他们下了墓葬,结果这个墓葬才是白蚁的大本营,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嘶——” 万俟林木跑着跑着,感觉腹部痉挛的疼,脸色瞬间煞白下来。 “木木!”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说:“怎么样?” “没……没事。”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好像岔气儿了,但这个时候不是停下来的时机。 罗参没有犹豫,立刻将万俟林木背在背上,他身体素质非常好,体力也超过常人,背着万俟林木完全没有问题。 万俟林木微微颤抖的趴在罗参背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克制着自己的疼痛,捋顺呼吸,慢慢稳定了一些。 “这要跑到什么时候!” “我跑不动了!” “累死我了!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丁先生和小雅互相扶持着往前跑,小雅的情绪已经崩溃,不停的哭着,她是队里唯一的女生,年纪也不大,以前都是“文职”,突然遭遇这样的情况,的确令人非常崩溃。 丁先生赶紧安抚着小雅,说:“小雅,没事的,我们都在,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丁先生说到这里,小雅突然“啊!!!”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丁先生。 与此同时,就见到黑暗的墓道中,“嗖——”什么东西飞了出来,带着翅膀。 那个东西一直趴在墓道的墙壁上,因为环境昏暗,所以大家根本没有发现,小雅刚才一边跑一边哭,抬起手来擦眼泪,电筒绑在手臂上随着抬手的动作一晃,正好打在了那墓道墙壁上,映照着一片惨白。 是白蚁! 有一只白蚁竟然趴在墓道的墙壁上,张开短翅,飞扑向小雅和丁先生。 小雅惨叫一声,出手突然推开丁先生,两个人互相受力,全部向两侧跌倒。 嘭! 嘭- 两声跌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因为小雅这一推,白蚁没有扑中,落在了小雅和丁先生中间。 “丁老师!!” “老师!” “老师——” 小雅虽然救了丁先生一命,但是她推得太狠,丁先生向后跌倒,白蚁群从后面追上来,眼看着丁先生就要变成白蚁的盘中餐。 “继续跑,不要回头。”罗参一声令下,让大家继续往前跑,自己向后冲去。 “呼——” 眼看着丁先生就要被白蚁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就在这一刹那间,一个黑影突然扑出来,一把抱住丁先生,快速向前一滚。 “向导?!” “是向导!” 人群喧哗起来,众人眼看着向导白木突然冲出来,救下丁先生,全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小鲜肉?”万俟林木也有些惊讶,竟然是小鲜肉向导,他也没事,他也在这个墓葬里。 “嗯?”罗参一听万俟林木说“小鲜肉”三个字,登时挂上一脸虚伪且阴险的笑容。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说:“快走快走!” 白木一把抱住丁先生,反应非常快,动作灵敏,犹如一头豹子,随即将丁先生背起来,冲向人群,说:“走!” 白木背着丁先生冲在最前面,其他人跑在后面,跑不多远,竟然又有岔路。 “这回往哪边跑啊!?”众人边跑边问。 最前面的向导白木根本没有等着大家的选择,立刻拐入了左手的墓道。 整个地下宫殿富丽堂皇,岔路非常多,白木在最前面,其他人全都跟着后面跑,大约十分钟之后,白蚁渐渐落在后面,然后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影子,最后声音也渐渐变小起来。 “快进来。”白木冲进一个墓室,众人赶紧也跟着跑进去。 等大家一冲进去,白木放下丁先生,立刻拍了一下墓墙,“哐!”那墓墙竟然是机关,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快速降落。 轰—— 一张雕刻着沉香树花纹的青铜大门瞬间降落下来,将墓室封死。 白蚁追赶过来,眼看着猎物进入了墓室死胡同,但是还没有冲进墓室,“嘭”青铜铁门瞬间落下,隔绝了内外,将白蚁全部拦在外面。 簌簌簌! 吱吱吱—— 簌簌! 白蚁被拦在外面,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发狠的刨饬着青铜大门。 万俟林木皱眉说:“咱们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是说白蚁嘴里的蚁酸连石头和铁块都能消化么?外面那些白蚁体积这么大,时间一长,这铁门都会被溶解的。” 向导白木非常镇定,淡淡的说:“不会,它们进不来。” 语气非常笃定,一点儿也没有迟疑。 万俟林木又皱了皱眉。 丁先生的情况不是很好,他刚才被小雅推在地上,摔了一下,摔得还不轻,虽然小雅也是为了救丁先生的命,但是丁先生好像受伤了。 丁先生一直蜷缩着,捂着自己的腹部,其他人不明所以,万俟林木是知道的,因为丁先生怀孕了,肯定是刚才的一摔,让他疼痛难忍,现在还没有平息。 丁先生一直颤抖着,靠坐在墓室的地上,白木走过去,蹲下来快速检查了一下丁先生,微微蹙眉,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开小木瓶的盖子,将里面的水喂给丁先生。 “什么味道?”众人嗅了嗅鼻子,说:“好甜啊!” 是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只是靠闻的,就觉得非常甜蜜,是向导白木的那只小木瓶子散发出来的。 丁先生的意识有些迷糊,木瓶靠在他的嘴边,丁先生就下意识的张开嘴巴,白木很顺利的将里面的液体喂给丁先生。 液体是白色透明的,稍微有些粘稠,丁先生喝了一点点之后,脸色竟然慢慢好转了起来,疼痛也减轻了一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老师醒了!” “太好了,老师醒了!” “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学生们围上来,白木就退到了人群后面,看着香舍的人围着丁先生叽叽喳喳。 丁先生还有些迷糊,虚弱的说:“这……这是哪里啊?” 这是哪里?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因为大家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众人环视了一下四周,整个墓室黑洞洞的,幸好他们手里有手电照明。 方方正正的墓室,没有棺材,四壁雕刻着沉香树的花纹,和墓门上的花纹是同款,除此之外,墓墙上还雕刻着叙述风的壁画。 万俟林木用手电照着壁画看,奇怪的说:“这壁画讲的什么啊?”完全看不懂。 好像是一些人在采摘树果? 丁先生靠坐着,没有起身,借着光亮远远的看了一眼,虚弱的说:“这些都是沉香树,壁画刻画的应该是香农们在采摘沉香的果实。” 壁画上的大树的确硕果累累,不过如果不是丁先生说这是沉香树的果实,万俟林木一定觉得这是葫芦,这棵树结了一树的葫芦,葫芦娃七兄弟…… 沉香树的果实的确长的很奇怪,有点像小葫芦,但是只有一个大肚子,更像是瓢的模样。 壁画上,有的果实还是裂开的,从里面吊毛毛虫一样,吊着一样什么东西,一根细线穿连着那样东西,挂了满树。 丁先生解释说:“这就是沉香树的果实,果实成熟之后就会裂开,里面的果实就漏出来,由一根细线牵引着,就好像小宝宝和母体的脐带一样。” 果实是绿色的,成熟之后裂开,就会露出里面黑色的果实,裂开之后的果实,就是沉香树的种子了。 种子可以种出沉香树树苗,也可以压榨成油脂。 万俟林木指着另外一幅画,说:“那这是什么意思?在种沉香树么?” 壁画上很多人把沉香树的种子放进土里,但是“种植”的方式有些古怪,看起来太简单了,种植完毕也不浇水。 丁先生果然是这个行业的大家,看了一眼就摇头说:“不是种植,是储藏,沉香树的果实摘下来之后,需要埋进沙子中储藏,这样可以储藏一段时间……不过,有些奇怪。” 丁先生指着下一幅壁画,显然这两幅壁画表达的时间有些不同,前面一幅壁画沉香树还在结果,下面一幅壁画树上已经积雪了,要表达的肯定是冬天。 丁先生奇怪的说:“用埋沙的办法,的确可以储藏沉香果实,但是果实储藏的时间非常有限,最多就是五到七天,但是这幅图想要表达的储藏时间,竟然这么长,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罗参皱眉看了看那壁画,轻声对万俟林木说:“这个墓葬里,应该有帝俊火种。”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他们真的找到了帝俊火种。 罗参之所以这么肯定,也是因为这些壁画。 壁画上用沙子储藏沉香果实,储藏之前,这些沙子都经过特殊的处理,那就是被火烧。 图中的火焰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被火焰煅烧的沙子,竟然有了长久保存果实的特性。 罗参点了点那幅画,低声说:“帝俊火种。” 两个人说话间,向导白木又从背包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些伤药,给丁先生把剐蹭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别看他为人非常冷淡,但是动作小心翼翼,十分温柔仔细。 小雅笑着说:“向导真温柔啊,别看长得这么冷酷,但是竟然是个温柔的人呢!” 罗参听到这里,微微蹙眉,突然往回走了几步,站在向导白木身边,“嗤——”抽出一把匕首,搭在白木的肩膀上。 罗参这动作让大家有些始料不及,小雅尖声说:“小罗!你要干什么?!” “这是怎么了!?” “咱们不要内讧啊!” 刚才还好好儿的,一瞬间罗参突然拔出匕首对着白木,其他人全都吓坏了,最为淡定的显然就是白木本人了。 丁先生也说:“怎么回事?大家有好好说,不要内讧……” 他说着,又觉得肚子疼,没什么力气,伸手捂住自己腹部。 万俟林木没有阻止罗参的动作,罗参十分平静的说了三个字:“你是谁。” “他是咱们的向导啊!”小雅说。 老五也应和:“小罗,你怎么了?突然不认识向导了吗!” 白木没有说话,平静的望着罗参。 罗参又开口了,但这次不是和白木说话,而是看向众人,说:“我想问问你们,在你们眼中,向导长成什么模样?” 众人都懵了,一脸迷茫的看着罗参。 小雅说:“小罗你在说什么啊,我们都听不懂了,向导不就长成这个模样么?” 老五说:“是啊,挺年轻的,有点胡子。” “胡子?!”小雅吃惊的看向老五,说:“老五你眼睛坏了吗?向导哪有胡子啊?” 老五一愣,说:“虽然不是络腮胡,但这么明显你看不到?” 小雅差点笑起来:“老五,你回去看看眼科吧?你这不是近视,你这是瞎啊!” “分明就有胡子!”老五坚持说,还对其他人说:“你们说,是不是有胡子?” 香舍的多半人都表示向导没有胡子,罗参的匕首没有离开白木,突然肯定的说:“你们再仔细看看,他有没有胡子。” 小雅立刻仔细去看,肯定的说:“就算再看,没有胡子那也是没……”没有…… 小雅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脸惊骇,揉了揉眼睛说:“胡子?!怎么长出来的!?不可能,之前根本没有胡子!”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全都看过去,惊惧地说:“真的……胡子!我刚才也没看见,怎么突然长出来的?我肯定,刚才没有!” 众人都懵了,有些慌神,但白木本人还是十分镇定,淡淡的看着罗参。 罗参轻笑了一声,说:“你们再仔细看看,向导到底有没有胡子。” “怎么回事儿?!” “胡子又没有了!” “对啊,胡子呢!?” “这到底这么回事儿?!我们见鬼了吗!?” 罗参淡淡的说:“向导不是鬼。” 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却听罗参又说:“人死之后的魂魄才会被称为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白木根本不是人。” “什么!?” “不是……不是人?!” “妖怪吗!” 香舍的众人瞬间散开,他们刚才见识过了白蚁蚁后,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现在想一想,好像一切皆有可能,尤其是非常神秘的向导。 罗参说:“我们每一个人眼中的向导,都是不同的模样。” 小雅看到的没有胡子,老五看到的有胡子,在罗参的暗示干预下,众人一会儿看到向导有胡子,一会儿又看到向导没有胡子。 罗参看向万俟林木,说:“我们每个人看到的向导,长相都不一样,你不觉得这个情况很眼熟么?” 无启! 但是在雪山,无启也是如此,每个人眼中的无启都不一样,原因很简单,障眼法! 万俟林木说:“是障眼法,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木依旧没有说话,似乎想要消极抵抗。 罗参说:“你很熟悉这个墓葬,刚才是你带着我们七拐八拐,进入了这个墓室,也是你知道这座青铜门有蹊跷,不会被白蚁的蚁酸腐蚀,这一切你都非常笃定,如果你只是一个村子里的村民,又怎么会如此熟悉这里?” 罗参越说,众人就越觉得后怕。 罗参又说:“而且你不觉得,作为一个村民向导,自己的身手太好了一些么?” 他的话说到这里,白木突然动了一下,声音很冷静,带着一丝丝低沉,说:“原来如此,我的破绽这么多?” 他这么说,无异于承认了,众人立刻远离白木,戒备的看着他。 白木又说:“我是第一次伪装自己,因为……我还从未离开过这个墓葬。” “唰!” 白木的话音刚落,飓风突然席卷而来,围着白木,一瞬间,向导白木突然消失在众人面前,只剩下一双红色的眼睛,伴随着弯曲凌乱的枝条。 “啊啊啊啊!!!” 小雅眼睁睁看着向导大变活人,瞬间从人变成了树妖,吓得惊叫一声,这一路刺激实在太多了。 咕咚! 小雅一歪,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老五吓得连连后退,直接坐了一个大屁墩儿,说:“你……妖怪!妖怪啊!” 丁先生一瞬间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睛,吓得浑身颤抖起来,是那双眼睛! 就是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在黑暗中,也是那样的树枝卷住他的身体,肆意的掠夺。 丁先生坐在地上,吓得连连往后错去,声音打着颤,脸色苍白的说:“是……是你……那不是做梦……”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树枝上飘散而来,“嘭!”“咕咚!”“当——”香舍的人嗅到一股清香的味道,突然头晕脑胀,一个接一个的晕倒在了地上。 “小五!小五你怎么了?”丁先生赶紧晃了晃晕倒在地上的小五,说:“你……你干了什么?” 这个墓室里,除了丁先生,其他普通人全部一个接一个的晕倒,闭着眼睛昏睡过去,怎么也叫不醒。 血红的眼睛藏在凌乱的枝丫之后,嗓音低沉,说:“只是昏睡了过去,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们不应该听到,听到……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万俟林木说:“你到底是谁?” 白木淡淡的说:“你们要找的沉香王,就是我结出来的树脂。” 换句话说,白木就是白木,他是一棵沉香白木! 白木血红色的眼目扫过众人:“想必这个墓葬的大体情况,你们都有所了解了。” 这是一个北周的墓葬,墓葬应该是障眼法,因为他们从这个墓葬里完全没有找到尸体,棺材也都是机关,而且没什么陪葬,反而像是一个大型的沉香树博物馆。 白木的嗓音十分低沉,回荡在墓室之中,说:“人们喜爱沉香,有的时候,明明喜爱,却能如此不择手段……” 这的确是一个北周的墓葬,因为白木就葬在这里。 ——活葬。 从北周到现在为止,白木都还活着,他是一颗活生生的沉香白木。 北周的时候,虽然香道已经开始发展,但是沉香文化最鼎盛的时候,应该是在唐宋,北周还有点太早。 尤其南北朝时期,佛教文化已经传入,北周的贵族基本都崇尚佛教,按理来说,北周皇帝应该不喜欢沉香才对。 但是,正好相反,皇上沉迷于沉香不能自拔,因为他听人说,沉香可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 皇上身边有一个国师,国师年纪轻轻,相传是香道大家,对沉香非常有研究,皇上分拨给国师一个军队,专门寻找、制作沉香。 后来,国师找到了白木。 白木不是普通的沉香树,他曾经长在翼望山下……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这么说……咱们还做过邻居呢?” 翼望山上妖气太重,因此寸草不生,翼望山下却长满了草木,白木就生长在那里,汇聚天地灵气,直到有一天,翼望山坍塌,妖邪的学水顺着沟壑流下来,血水染红了土壤,白木得到了灵气,成为了一株沉香白木王。 万俟林木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如果自己听的没错的话,白木能够成“精”,好像还有自己的功劳? 别的白木想要求道,或许历经百年,或许历经千年,而白木不知道积攒了什么福报,竟然如此走了捷径。 后来白木才知道…… “这不是福报,而是梦魇的开始……” 白木成为了一株非常年轻的沉香白木王,也招来了那个国师。 国师将白木亲手挖出来,连根刨出,然后将白木转运到了这里,重新种了下来。 皇上听说国师找到了一株沉香白木王,龙颜大悦,批给了国师不少人力和财力,让他修建一个“秘密基地”,专门研究让人长生不老的沉香。 国师痴爱沉香,已经到了魔障的地步,白木落在他的手中,后果可想而知。 白木用很自然的语气说:“他们用铁链固定我的枝桠,害怕我逃走,将我栓的伤痕累累,又培养巨型的白蚁来啃食我的树皮,迫使我受伤……” 人工沉香是一个暴利的项目,沉香供不应求,利益非常巨大,而且因为沉香白木是植物,不会说话,香农们无论怎么折磨沉香白木,都不会拥有负罪感。 但白木不同,白木是活生生的存在。 墓葬中的巨型白蚁,就是国师的杰作,为了提高沉香的产量,国师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办法,繁殖白蚁还只是其中之一。 白木被啃得伤痕累累,日复一日。 “后来……”白木淡淡的说:“国师又想到了新的办法,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株火焰。” “帝俊火种?”万俟林木立刻问。 白木血红色的眼睛微微闭了一下,说:“对,帝俊火种。” 皇上和国师都太贪婪了,他们想要大面积的沉香,一般的方法得不到大面积的沉香,只有火烧的方法最为有效,而为了沉香产量,火种也要经过精心的挑选。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葬里,确实有帝俊火种?” 白木点了点头,说:“确实有,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帝俊火种,也请你们帮我做两件事情。” 果然讲了这么多,白木要开条件了。 罗参没说话,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白木继续说。 白木说:“沉香王的故事,还有后续……” 国师通过帝俊火种,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沉香王,但还是觉得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的沉香。 终于,白木不堪其扰,积攒了自己所有的灵力,化成了树灵,进入了国师的梦境。 在梦境之中…… 白木冷淡的说:“我杀死了国师。” 国师一夜暴毙,在梦中悄然死去,皇上听说了这件事情,非常痛心疾首,于是将这个“秘密基地”作为国师身后的墓葬,让人把国师入殓在了这里。 白木说:“所以这里的确也是墓葬,国师的尸体就下葬在墓葬里,帝俊火种也成了陪葬,就在他的棺材里,温养着国师的肉身。” 万俟林木说:“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白木冷淡的说:“第一个条件,我与国师之仇,岂止血海,我用所有灵力入梦绞杀国师,已经拼尽全力,如今已是苟延残喘,再加上国师的墓葬中有帝俊火种的温养,我很难得手,我想请你们将国师的棺材打开……曝尸荒野。” 果然是血海深仇。 万俟林木说:“第二个条件呢?” 白木藏在枝条后面,血红色的眼睛瞥向丁先生。 丁先生被他看得一颤,似乎是回忆起了被枝条捆绑的恐惧,将自己蜷缩起来,牙齿不停的颤抖。 白木低声说:“我这辈子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墓葬之中,只有两个心愿,第一是报仇,第二……就是拥有一个后代。” 白木顿了顿,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丁先生,又说:“在我死后,请帮我照顾丁先生,还有……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其他文,戳进作者专栏就可以看到~欢迎收藏!】 正在更新的其他文:《黑驴蹄子旗舰店》《路人甲超有钱!》《金主狗蛋儿》 准备开坑的文:《地府连锁 酒店》《结婚吗?情敌先生》《春秋小吏》《朕佛系养儿》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龙冥、风菲菲、w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8、火炼沉香(完) “你真漂亮。” 白木当年还是一棵小树。 树龄不大, 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阅历。 白木生长在翼望山的脚下,那里平和而安宁, 直到有一天, 翼望山突然崩塌。 白木受到翼望山崩塌的影响,土壤裂开,树根倾泻, 歪歪扭扭的半倒在地上, 奄奄一息。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忽然有人轻轻的抚摸着他的树干,说…… ——你真漂亮。 白木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个白衣黑发的年轻男人。 一身白色长袍,纤尘不染,轻轻抚摸着他的树干,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爱慕之色。 “你真漂亮。” 白木那时候太年轻了, 他还不能说话, 只能安静的感知着外力。 温柔的年轻人说:“这块土壤已经不适合你了, 要不要跟我走?” 白木还是不能说话,他的枝条在微风中轻微的拂动着, 年轻人笑着说:“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年轻人把白木的根彻底刨出来,白木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是后来…… 当白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竟然活了过来,彻底的活了过来,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活着, 也不再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年轻人将白木栽在了新的土壤里。 这片土壤肥沃、温暖,又安宁,是白木的新家。 在那之后,白木渡过了他这长久一生中,最欢心的一段日子。 年轻人每天都会来看望白木,给他修理枝条,浇水,抚摸着他的树干,满满都是爱慕和真诚的说…… “你真漂亮,高大、挺拔……” 温柔的年轻人还会靠着白木睡一个午觉,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透过枝丫的缝隙,落在年轻人轻轻闭合的眼眸上。 这种时候,白木就会顺着午后的和风,轻轻的挪动自己的枝丫,用浓密的树叶遮住阳光,让年轻人睡一个安详的午觉。 白木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最幸福的一棵沉香白木树。 但是…… 他错了。 因为年轻人爱慕的不是白木本身,而是白木伤痛的结痂…… 后来白木才知道,这个温柔的年轻人是一个痴爱沉香的香人,他之所以这么精心照顾白木,是想要等到白木养到了树龄之后,用白木来结沉香。 白木向年轻人提出,自己的伤已经好了,想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故乡去。 白木永远都记得年轻人的笑容,他的唇角挑起一个根本不温柔的弧度,还是那样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树干,却用沙哑的嗓音,喋喋的轻笑。 “你想去哪里?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故乡啊,你哪里都走不了,永远都走不了,只能……和我在一起。” 年轻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北周的国师,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修建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将白木囚困在地下宫殿之中,用巨大的铁索将白木锁住。 年轻的国师依然每天都会来看他,抚摸着他高壮的树干,轻声的问:“你还想走么?” 只要年轻人回答,想,国师就会用虫蚁啃咬他,用火焚烧他,看着他伤痕累累。 国师用纤细的手指,看似温柔的指尖,摩挲着他身上伤痕累累的沉香树脂,笑着说:“你真漂亮,连伤疤都散发着一股芬芳……” 每一日,每一日比每一日,都更加痛苦。 虫蚁的啃咬,烈火的焚烧,让白木奄奄一息,每一日都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直到…… 白木终于用全部的灵力汇聚成树灵,悄然进入了国师的梦境。 梦境之中,春暖花开,灿烂的午后阳光从树梢泄露而下,轻轻的播洒在年轻人熟睡而安详的面庞上。 白木在国师的梦境中,看到了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 在那片梦境中,国师正靠着年轻的白木午歇,年轻的白木会悄悄的挪动枝桠,遮蔽住俏皮的阳光,让国师安详的甜梦。 靠着参天大树的国师,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带着一股温柔的微笑,嗓音也轻柔的很,说:“你来了?” 国师好像知道白木会入梦一般。 国师笑起来很温柔,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白木森然的说:“等我杀了你。” 国师仍然微笑,还是那句话:“我等你很久了。” 白木慢慢走过去,一把钳住国师的脖颈,国师身材高挑,除去了他的军队和士兵,国师完全没有什么攻击力,脆弱纤细的脖颈被白木死死牵住,轻轻一提,国师纤细的身子就凌空提起,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嗬……” 国师脆弱的呻/吟着,扒着他的手,却没有一点儿恐惧,反而轻轻的笑了起来。 白木冷声说:“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国师还是在笑,笑的眼泪狂流,打湿了他的鬓角,鲜红的嘴唇微微开启,他说…… “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那就来恨我吧!” “我可以保证,我是你心中第一个恨到咬牙切齿,想要杀了我的人,我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白木,杀了我啊!” 白木钳住国师的手,有些微微打颤。 如果不是国师,自己或许已经死了,死在那个翼望山的脚下。 他们曾一起,在春天的午后相依相偎。 他曾经是第一个称赞白木的人,在那之前,白木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平平无用的烂木…… “怎么?心软了?” “你害怕了?” “白木,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杀了我,我还是会把你囚禁在我的身边。” “你猜……” “我是更喜欢你,还是更喜欢你的伤疤……” “嗬——” 伤疤两个字,在轻轻的打颤,因为白木的枝条已经忽然打出,直接刺进了国师的胸腔。 国师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握住白木手掌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他用带血的手掌,艰难的抚摸着白木扎进自己胸腔的枝条,轻声说:“真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白木……” 国师死了,皇上痛彻心扉,再也没有人可以为皇上制作沉香王。 皇上痛心之余,将国师葬在了制作沉香的地宫之中,并且用帝俊火种和沉香白木作为陪葬,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将整个地宫掩埋在地下。 从此之后,这里就成为了国师真正的墓葬……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就算国师他能做沉香,是很厉害,但是……这个皇上对他也有点太好了吧?陪葬的是帝俊火种和沉香王?” 白木淡淡的说:“你们都太小看国师了,我听说国师可以利用香气来蛊惑人心,他的身上常年冒着一股与众不同的香味儿,皇上对国师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罗参皱眉说:“这个国师……是香人?” 白木说:“我不知道什么是香人,但他的身上的确有一股香味儿。” 所有见过国师的人,都会爱慕国师,连北周的皇上都不能例外,如果不是因为白木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得到了万俟林木血液的滋养,或许也已经被国师蛊惑了。 万俟林木说:“这个国师,到底是什么人?” 罗参说:“这么听来,的确是香人。” 香人是无启族的死敌,在很早之前就老死不相往来,罗参说:“据我了解,香人在北周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众人刚要说些什么,丁先生突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脸色惨白一片,不停的哆嗦着。 “丁先生?!” 众人不知道丁先生怎么了,刚刚才平稳下来,突然又有些不对劲。 丁先生已经靠不住墓墙,顺着墓墙躺了下来,疼得他满头冷汗,汗水顺着鬓角涔涔的往下流,丁先生几乎失去了意识。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轻轻拍了拍丁先生,丁先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罗参说:“应该是临产了。” 万俟林木一脸茫然,这可怎么办,丁先生估计自己都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丁先生歪倒在地上,一阵阵痉挛哆嗦着,白木的枝条快速收拢,猛地窜到丁先生跟前。 白木的实体还被困在棺材旁边陪葬,这只是他变化出来的一种虚像而已,白木的虚像只能在墓葬周边活动,太远的地方到不了,而且虚像极为损耗灵力。 白木伸出枝条,想要抚摸丁先生流淌着冷汗的面颊,但是他的枝条伸过去,丁先生正好睁开眼睛,一下就对上了白木血红色的眼睛,好像吓了一跳,忍着疼痛往后缩了缩。 白木的枝条一抖,连忙又收了回来,以免吓到丁先生。 丁先生虚弱的喘着气,整个人好像一叶扁舟,一个海浪打过来就能将他碾碎。 白皙的皮肤上突然泛起浅黄的花纹,好像是花瓣儿一样。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这是沉香木的花。” 开花了? 沉香木在丁先生的身上展开了花朵,仿佛一个个纹身,钱黄色的花瓣舒展开来,舒展在丁先生白皙的皮肤上,仿佛水中涟漪,一点点扩散开来。 黄色的花瓣展开之后,又慢慢凋零,在众人眼前快速萎靡,开花之后就是结果…… 刺啦—— 刺啦—— 丁先生的皮肤好像溃疡一样,绽开鲜血,在鲜血之中,一个嫩绿色的枝条正在发芽,不断的生长着,混合着丁先生的血液,看起来娇艳欲滴。 “果实……” 万俟林木见识过卵生和胎生,但是他真的没见识过从人的身体上种出植物来,丁先生好像就是土壤,他的皮肉绽放,果实的枝条就从他的皮肉之中抽芽生长。 丁先生看到自己身体的变故,似乎受了惊吓,疼的眼睛泛白,好像要坚持不住了,整个人哆嗦着,冷汗和眼泪一起流下来,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白木也没有繁衍过后代,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场面,尤其繁衍的对象是一个普通人。 白木看到丁先生痛苦的样子,枝条发出“咔嚓咔嚓”声音,似乎在忍耐什么。 这一路上也看得出来,白木虽然非常冷淡,但是他并不是冷漠,经历过这么痛苦的一辈子,白木的确拒人千里之外,但本性并不坏,而且他也是的确喜欢丁先生,路上十分照顾丁先生。 白木在克制自己,突然卷住枝桠,似乎想要扒掉新生的果实。 “等等!”罗参突然伸手组拦住白木的动作。 就在这一刹那,新生的果实突然停止了生长,和他们在壁画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一个绿色的果实,大约鹌鹑蛋大小,垂在枝桠头部,“咔嚓!”一声脆响,绿色的果实从中间裂开。 嗖——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一根细线连接着裂开的绿色果实和那小东西,小东西掉下来,因为有细线连接,所以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挂在了空中,还踢了踢小腿,嘴里“啊……啊……”的叫了两声。 奶声奶气的。 竟然是一个小娃娃! 果实只有鹌鹑蛋大小,小娃娃的体积就更是小,简直就是个拇指姑娘。 秀气的小脸蛋儿,看起来迷你又精致,有三分白木的眉眼,和丁先生长得似像非像,比丁先生更加美艳扎眼。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娃娃头上还顶着一朵小黄花,就和沉香树的花朵一样。 “啊!啊……”小可爱吊在果实下面,似乎不太舒服,晃了晃小脚丫,连带着“小芽芽”也晃了晃。 “咕咚!” 就在这时候,丁先生身上的枝桠快速枯萎,“吧嗒”一声小可爱就从枯萎的枝桠上掉了下来,丁先生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根本没有反应。 万俟林木眼疾手快,赶紧扑过去一把接住小可爱。 小可爱掉在万俟林木的掌心,摔了一个大屁墩儿,拱着圆圆的小屁/股,从万俟林木的掌心中翻身站起来,头顶上的小黄花就好像小呆毛一样,晃了晃,两条白白嫩嫩的小胳膊抱着万俟林木的手指,用细细滑滑的小脸蛋儿蹭了蹭,似乎在表达对万俟林木的感谢。 万俟林木一瞬间差点被小可爱给萌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这个小家伙身上冒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介于花香和木香之间。 万俟林木说:“他长得好可爱,是个小男孩,哎等等……” 小男孩? 不对,好像又不太对,这小男孩怎么有点怪怪的? 罗参淡淡的说:“是雌雄同体,对于沉香木来说,很正常。” 万俟林木:“……” 对啊,植物很多都是雌雄同株的,万俟林木的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好奇的感觉,很想很想知道白木他是不是…… 白木也顾不得万俟林木“惊悚”的眼神,也顾不得刚出生的小可爱,枝条快卷起丁先生。 丁先生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身上的枝条虽然已经枯萎了,但是破开肉绽的地方还没有愈合。 白木的枝条卷着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喂给丁先生喝,丁先生因为消耗了不少体力,似乎渴极了,昏迷中就喝了不少液体。 皮开肉绽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没有半分钟,已经全部愈合。 “咳……”丁先生慢慢睁开眼睛,虚弱极了,根本坐不起身来,就躺在地上,说:“我……我刚才怎么了?” 万俟林木:“……”你刚才生了一个小可爱,还是雌雄同体。 丁先生完全还在状况之外,小可爱已经诞生了。 白木见丁先生没事,就说:“队员在这个墓室完全安全,把他们留在这里,我们现在出发去主墓室,你们取走帝俊火种,帮我把国师的尸体毁掉,我可以给你们带路,离开这个墓葬。” 大家身上没有多少补给,自然是早离开早好。 万俟林木点头说:“好。” 白木又说:“外面那些白蚁进不来这个墓室,这里是最安全的……丁先生也留在这里吧。” 丁先生虚弱的撑坐起来,说:“你们……你们要继续往前走?不行,我也……也想跟着你们走,我还没有看到沉香王。” 丁先生是香道爱好者,他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沉香王。 白木的实体在主墓室里,成为了国师的陪葬品,进入主墓室,自然就能看到沉香王。 丁先生坚持要和他们一起走,白木的枝条按下了墓室中的机关,“轰——”一声,墓室进里面的墙突然翻开,原来是个巨大的翻板,这边竟然还有路。 白木说:“我带路,跟上吧。” 众人点点头,万俟林木搀扶着丁先生站起来,小可爱嘴里“噫噫啊啊”的,艰难困苦的爬上了丁先生的肩膀,好像特别粘人,靠着丁先生的脖颈,大眼睛眨啊眨,头上的小黄花还来回晃,似乎非常亲近丁先生,毕竟是血缘关系。 白木催促说:“快走吧。” 众人跟上来,白木很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怎么避开白蚁,往前走了一阵,墓道突然开阔。 “到了。” 这是一个方形的巨大空场,就好像一个地下祭祀的场所,巨大的空场之中,隐藏着一棵参天大树。 树木拔地而起,树龄少说也有千年,枝叶茂密,但是枝叶都已经枯黄了。 这就是沉香白木! 白木因为意外,经过万俟林木的血液洗礼,得到了天地滋养的灵气,成为了一棵沉香白木王。 壮观、挺拔,一眼看上去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就是这样一棵参天大树,树干上,枝桠上,全都被绑着黑色的锁链,好像这棵沉香白木王随时会长腿逃走一般。 白木说:“这就是我的真身。” 白木高大,一眼根本望不到头,就在白木不远的地方,立着一尊纯金的雕像。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金的!好大一块金子!” 罗参:“……” 金雕像浑身绽放着金光,经过千年竟然金光闪闪,一点儿也没有被腐蚀,显然涂了什么奇怪的涂料,才能隔绝空气,保存的这么完好。 金子的雕像是一比一的,身材和万俟林木差不多高矮,看起来纤细高挑,万俟林木绕到正面一看,说:“是个男人,我还以为是个美女。” 那雕像背面看起来衣襟飘飘,长发及腰,的确会让人误解是个美女,不过绕到正面一看,并不是美女,而是一个美男子。 那男子二十来岁,不到三十的模样,眉眼温柔之中充满了蛊惑的气息,万俟林木差点直接喊出声来:好一个狐狸精! 顾盼神飞,巧笑倩兮。 万俟林木一直觉得,男人长得这么好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像是万俟林木的大叔叔,还有罗参这样的长相,就是暴殄天物中的暴殄天物。 万俟林木觉得,像是自己这样,长相就刚刚好,英俊帅气,充满男子气概,又不会太扎眼。 万俟林木说:“这就是国师?” 白木的嗓音冷漠,说:“对,就是他。” “怪不得,”万俟林木说:“怪不得北周的皇上会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这长得也太……” 他说到这里,罗参突然“咳!”咳嗽了一声,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很自然的说:“长得也太一般了,北周的皇帝不是眼神不太好,就是品味太特殊。” 罗参微微一笑,说:“木木说的很有道理。” 万俟林木:“……”有个鬼!老腊肉还爱吃醋! 白木说:“棺材在前面。” 绕过参天白木树,众人赫然看到了一口棺材,巨大的棺材好像能平白躺下三个人,厚实的木料,一看就下了血本儿,上面雕刻着一只引颈长鸣的金色凤凰。 棺材…… 也是金的! 包着一层金边,富丽堂皇,奢华至极! 万俟林木盯着棺材,突然有一种两眼发光的感觉,如果可以,把棺材扛出去也不错。 罗参的脸色却突然变了,沉下脸来,说:“果然是香人。” 万俟林木说:“你看棺材就能看出来了?” 罗参说:“这棺材很特殊,你们闻到没闻到一股香味儿。” 他说着,万俟林木使劲嗅了嗅,好像的确有一点儿香味儿,不过因为白木的缘故,空气里一直飘散着一股沉香白木的味道,所以万俟林木闻了也不是很确定。 罗参说:“这个棺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我在无启族的典籍里见过香人的丧葬仪式,等级高的香人长老,都会以这样的香葬棺椁入殓。” “香葬?” 罗参点点头,说:“没错,香葬,他们在棺椁的木材中,添加香料,自古香道就可以通神,香人认为,这样的香葬也可以保存尸体,让灵魂不腐,最重要的是……” 罗参的声音顿了顿,说:“你看棺材上雕刻着一只凤凰,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香葬的棺椁,是为了墓主重生而制作的。” “重生?”万俟林木说:“有凤凰就能重生了?” 罗参说:“我也不是很确定,香人很早就绝种了,我没有见过太多的香人,只是听说,香人有一种制香的工艺,将特殊的香料添加在木头中,就可以将木头变成不死树的木头。” 凤凰在不死树上燃烧,就会浴火重生,口衔去腐生肌的不死药,然而不死树可遇不可求,传说只有在昆仑以西的西王母之国,才会有不死树的踪迹。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这个棺椁,真的有不死树的功效?” 罗参摇头说:“我也只是看过典籍,但是并没有亲眼见过。” 白木皱眉说:“开棺吧,不管是不是不死树,他都没有机会重生了。” 帝俊火种就在棺材里,罗参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工具来,准备开棺。 白木站在一旁,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雕刻着金色凤凰的棺材,“卡!”一声脆响,罗参动作干脆利索,直接将棺材盖子一撬,轰然推开。 呼——!!! 阴风席卷,在推开棺材盖子的一瞬间,狂风怒吼,白木树的枝桠被吹得疯狂摇动起来。 “你们看!”丁先生指着棺材,睁大了眼睛,推开棺材盖子的一刹那,棺材里的尸体突然腐烂干瘪,众人几乎没有看清楚国师的面貌,尸体已经瞬间变成了一具斑斑驳驳的骷髅。 丁先生吓得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腿部伤口,差点跌坐在地上,白木一把搂住丁先生,说:“没事吧?” 丁先生先是被尸体吓了一跳,又被白木吓了一跳:“没、没事……谢谢你。” “帝俊火种。” 果然,棺材里点着一盏灯,就在棺材的角落里,巨大的狂风席卷,灯火却摇曳着没有熄灭,散发着温暖的温度,小小的火焰瞬间将整个墓室打的明明亮起来。 真的是帝俊火种。 万俟林木说:“太好了,找到了。” 他说着,刚要去取火种。 嗖——!!! “当心!”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快速向后一撤,一只巨大的白蚁竟然藏在棺材旁边,万俟林木的手一伸过去,差点就被一口叮咬下来。 万俟林木现在灵力受制,如果被白蚁叮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嗬——!”与此同时,白木突然蜷缩起来。 丁先生说:“你怎么了?!” 白木忍着剧痛,咬住后槽牙,沙哑的说:“白蚁……白蚁来了。” 簌簌簌簌—— 果然是白蚁,成群结队的白蚁,从墓室的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那些白蚁进入墓室之后,自发的啃咬沉香白木,白木的真身被啃咬,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嘭!”一声,单膝跪地,摔在地了地上。 “白木!白木!”丁先生挣扎扶着白木,白木的枝条颤抖,血红的眼睛充斥着痛苦和忍耐,说:“快!拿了帝俊火种快走!” “丁辙!?” 在沉香白木的树枝上,一个黑影非常眼熟,竟然是丁辙! 白蚁果然是蟑螂的亲戚,真是打不死的小强,丁辙已经变成这副德行,竟然还在孜孜不倦的纠缠着大家。 他扒着白木的树枝,快速的从上面俯冲下来,张牙舞爪的冲向丁先生。 “当心!”白木抱着丁先生,快速就地一滚,“嘭!!!”丁辙从树干上跳下来,因为短翅受了伤,已经不会飞,“着陆”的时候撞击力很大,脸先着地,瞬间撞得是脑浆迸裂! 但是丁辙完全没有痛觉,托着自己撞得崩裂的脑浆,歪歪扭扭的爬起来,冲着丁先生狞笑,慢慢的爬过去。 “快走!白蚁越来越多了!” 白木推了一把丁先生,把他推向万俟林木。 嘭! 丁先生向后跌倒,万俟林木一把搂住他,与此同时,众人就看到白木突然张开双手,沉香白木的真身打出枝条,“嗖嗖嗖——”,树木开始生长,白木不停的抽枝发芽,树枝密集的几乎要将这个墓葬淹没。 唰—— 枝条打出去,不停的席卷向白蚁,仿佛一张大网,将那些白蚁困在网中,即使被撕咬,也满不在乎。 “白木!白木!” 丁先生挣扎着想要去抓白木,万俟林木一把拉住丁先生,说:“别过去太危险了。” 白木的枝条还在不断的生长,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我从来……没想着能走出这片墓葬,这里注定就是我的归宿……” 万俟林木拦住丁先生,丁先生眼眶里都是泪水,不停的在打转,他突然睁大了眼睛,说:“丁辙!他要抢火种!” 众人一个没留神,丁辙竟然又有所行动,快速向墓葬中的棺椁爬过去。 呲——! 丁辙嘴里发出一声大吼,突然腾空而去,扑向巨大的棺椁。 “嗖!” 罗参的鱼线打出去,一下绕住丁辙的脖颈,快速向后一拽。 丁辙受阻,发出“吱吱”的怒吼声,也不怕把脖子拽掉使劲挣扎着。 万俟林木眼看着丁辙与罗参缠斗,白木又阻挡住了那些白蚁,立刻对丁先生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火种!” 他说着,快速冲向棺椁。 “啊——”丁辙眼看着有人冲向棺椁,怒吼起来,有些失控,但是罗参对付丁辙一个人绰绰有余,丁辙根本无法分神。 万俟林木冲到棺材边上,刚要去取火种,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从侧面伸过去,“啪!”一声,抢在万俟林木前面,将火种的灯盏握在手中。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说:“丁先生?” 竟然是丁先生。 丁先生握着做成灯盏的火种,冲万俟林木露出了一个笑容。 温柔的眉眼,温柔的唇角,绽放出一个并不温柔,充满算计的笑容…… 轰隆! 万俟林木脑袋里一声轰鸣,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丁先生握着火种,腿也不瘸了,翻身站在棺材上面,高人一等的俯视着万俟林木,声音也变得妩媚了一些,笑着说:“谢谢你,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面试香舍的时候,用的是假名,大家一直都管他叫小林,丁先生应该不知道他的真名。 万俟林木眯起眼睛,说:“你是谁?” 丁先生没有说话,一把扯下肩膀上的小家伙,将小花花一扔,万俟林木眼看着小花花就要被抛在地上,赶紧伸手接住小家伙。 就在他接住小家伙的一刹那,丁先生突然松手,手中的帝俊火种倾泻,“啪!!”一声横着落入棺材之中。 轰——!!! 只有灯芯大小的帝俊火种碰到木质的棺材,瞬间燃烧起来,棺材里尸骨变成了“助燃剂”,巨大的火焰瞬间将棺材吞没。 万俟林木抱住小花花,赶紧往侧面一扑,躲开熊熊燃烧的帝俊火种。 吱吱吱—— 火种越烧越是凶猛,墓室之中的白蚁非常惧怕火种的光芒和温度,吓得快速向后退去,一瞬间全部退出了墓葬。 呼—— 呼呼—— 噼里啪啦! 巨大的火焰吞噬了棺椁,棺椁疯狂的燃烧,与此同时绽放出淡淡的幽香。 浓烈的火蛇之间,突然慢慢分开一条缝隙,一个黑影顺着那缝隙钻了出来…… 远山柳叶眉,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温柔的眉眼,唇角挂着满满都是算计的笑容。 从火焰中走出来的那个人,容貌美得惊心动魄,活脱脱就是一只狐狸精! “国师!?”万俟林木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金雕像。 真的是国师! 熊熊的烈火吞没了丁先生,吞没了棺材,吞没了白骨尸体,燃烧殆尽之后,丁先生消失了,白骨尸体消失了,只剩下裹着火焰的国师…… 白木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眯眼说:“是你……?” 那男人从火焰中慢慢走出来,一步一步,面带微笑,唇角微微一挑,笑着说:“睡得太久了,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也无法得到重生。” 万俟林木眯眼说:“你是丁雪阳?” 男人笑着说:“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万俟林木突然有些恍然大悟,小花花可是白木和丁先生的孩子,小花花的面容和白木有三分相似,却不太像丁先生,这就非常奇怪了。 刚刚在看到金雕像的时候,万俟林木稍微有些古怪的感觉,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来,正是因为小花花和国师长得有七分相似! 只不过众人都没有留意。 丁先生…… 原来就是白木口中的国师! 就是躺在棺材里的那个尸体。 刚才丁辙突然扑向棺材,可能也不是为了抢夺帝俊火种,毕竟丁辙被叮咬之后,变成了一只白蚁,白蚁怎么可能主动去碰帝俊火种呢? 他要抢的,或许是棺材里的尸体,因为那是丁先生的尸体! 丁先生虽然变成了白蚁,没有什么意识,但也正是因为他没有意识,所以摒弃了很多常人的杂念,一眼就认出了棺材里的国师就是丁先生。 丁先生刚才大喊了一声“他要抢火种”,其实就是为了误导大家而已。 身上的火焰慢慢退去,丁雪阳微微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他身上的衣物被大火残烧殆尽,却一点儿也不害羞,坦荡荡的站在众人面前,黑色的长发披散而下,似隐若无的遮挡着躯体。 丁雪阳笑着说:“躺了这么久,谢谢你们,让我获得了重生。” “不可能……”白木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丁雪阳,说:“不可能!不可能是你……我明明已经……” “已经杀了我?”丁雪阳笑了起来,白皙的手指挑起一律黑发,轻轻的绕在指尖,他的黑发又软又滑,好似绕指柔一般。 丁雪阳笑着说:“在你杀死我之前,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丁雪阳就是国师,确切的来说,其实丁雪阳是国师的一缕魂魄。 国师知道,白木痛恨自己,他早就料到,有一天白木会杀死自己。 国师将自己的一缕魂魄分了出来,以元婴的形式温养,提前准备了香葬棺椁,等待着白木的复仇。 果不其然,白木进入了他的梦境,被国师激怒,真的亲手杀死了国师。 国师的确死了,但是在他死之前,已经做好了重生的准备。 棺椁是香人特殊的香葬棺椁,就如同罗参所说,具有不死树的功效,棺椁之中又有帝俊火种,再加上国师留在人间的一缕魂魄,他可以确保复活自己。 丁雪阳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淡淡的一笑:“我本打算好了一切,即使被你杀死,我也可以复活,但是……但是那个皇帝,太蠢了。” 丁雪阳是香人,身上天生具有蛊惑人心的香气,所以北周的皇帝才那么爱慕丁雪阳,不止如此,香舍的所有人,包括已经变成白蚁的丁辙,都非常爱慕丁雪阳,丁雪阳是个标准的万人迷。 丁雪阳告诉皇帝,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就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尸身。 帝俊火种再加上香葬,丁雪阳就能依靠一缕魂魄获得重生,但是丁雪阳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那个皇帝太喜欢他了,以至于不肯烧毁他的尸身,将他的尸身葬在了沉香白木身边。 这一睡…… 就是几千年。 丁雪阳投胎了无数次,无数次都想真正的复活自己,但是因为他的魂魄不齐整,所以生命总是短暂的,而且身为一个普通人的丁雪阳,根本没有能力进入这片大森林。 “所以……我才要谢谢你们。” 丁雪阳笑起来:“是你们,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怪不得万俟林木闻不出丁雪阳身上的气味,一来他是香人,身上自有一股掩藏的香气,二来他的魂魄不齐整,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丁雪阳抬起手来,抚弄了一下柔顺的黑发,别在耳后,对上白木愤恨血红的眼神,说:“我以前……多想和你交/合,但你始终不肯,你不? ??欢我,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但是现在……” 丁雪阳说着,指尖轻触着自己颈间残留的红痕,美艳魅惑的眉眼间充斥着一股贪婪和餍足:“没想到……你原来喜欢清纯的小白花,我装的像么,合不合你的口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丁·万人迷·先生:大家好,我是一朵小黑莲!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万俟·……·林木:甘拜下风! 罗·……·小三:我大无启族输了输了! 白·……·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少女心小豆、ferry林永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川执旧墨 20瓶;作者 10瓶;毂荼 5瓶;wa 3瓶;龙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9、生而为杀1 “丁雪阳!” 白木的眼睛里能喷出火焰, 死死盯着眼前的丁先生。 不,是国师。 原来从头到尾, 楚楚可怜的丁先生, 不过是国师的伪装而已。 一切都是假象。 唰—— 白木的枝条快速伸长,猛地打出去,朝着丁雪阳的面门甩过去。 帝俊火种的火焰还在燃烧, 白木的枝条穿梭在火焰之中, 丁雪阳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当回事,向后一撤,动作非常灵动,好像一叶鸿毛,体态轻盈魅惑,轻轻松松躲闪开白木的攻击。 “白木!”万俟林木喊了一声。 白木是树, 元神损伤, 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动用灵力, 而且这里到处弥漫着帝俊火种的火焰,白木的枝条根本经不住火焰的焚烧。 轰——!!! 火焰得到了香葬棺椁的助燃, 变得更加汹涌猛烈,瞬间将金色的雕像吞噬, 不断扩大, 似乎要燃烧尽这个墓室。 “咳咳咳!”万俟林木被燃烧的黑烟呛的不轻,捂住自己的口鼻,这里是墓室, 环境相对密闭,这么大的火焰燃烧起来,燃烧空气不说,而且还会制造出大量的灰烬,空气一下就焦灼起来,让万俟林木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腹中隐隐作痛,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嘶……”万俟林木疼的直不起身来,慢慢蹲在地上。 “木木!”罗参突然低喝一声,猛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就地一滚。 嘭!!! 帝俊火种的火焰正在吞噬整个墓葬,墓室不堪燃烧,墓顶的巨石摇摇欲拽,一声巨响,从高空掉落下来,正好冲着万俟林木砸过去。 万俟林木因为腹中疼痛,根本没有注意,罗参快速冲过来,一把抱起万俟林木躲闪开来。 “怎么样?”罗参赶紧检查了一下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艰难的摇头,声音有些哆嗦:“疼……太疼了……” 罗参抬头看了一眼墓室,帝俊火种燃烧的太猛烈了,墓室根本经不住这种折腾,可以说马上就要烧毁了。 罗参眯眼说:“墓室要塌了,先从这里出去。” 万俟林木艰难的点点头,小老虎不愧是个小暖男,赶紧过来扶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白木怎么办?” 白木的真身就是沉香白木王,他种在这个墓葬中,根基就在这里,如果想要将白木带出墓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整棵白木树挖出去。 如果白木的灵力没有受损,或许他可以自己出墓,但是现在白木的灵力受损,真身严重枯萎,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离开这个墓葬。 但是想在这种巨大的火焰之中,挖出这么大的白木树,还要扛着白木树离开墓葬,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 白木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真身兀立在墓葬之中,枯萎却盎然傲立着,白木的树灵快速打出枝条,仍然在火焰之中与丁雪阳缠斗着。 “你打不过我的。” 丁雪阳轻笑起来,说:“你怎么还如此异想天开?难道你不明白,就算再过几千年,你也打不过我么?” “为什么总要做这种徒劳的事情?” 白木没有说话,“啪!!!”一声卷出枝条。 丁雪阳快速侧头,枝条顺着他的面颊打过去,“啪”一声脆响,竟然剐蹭到了他的侧脸,一道血痕瞬间浮现,鲜血从细小的伤口缝隙中慢慢的渗透出来,好像一滴血泪,划过丁雪阳白皙剔透的面颊,缓缓流向嘴角。 丁雪阳一愣,随即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指尖沁染着鲜红的血液。 他盯着手指上的血液,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将血液蹭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一舔,似乎在品尝着什么人间美味。 “我更加痴迷你了,怎么办?”丁雪阳笑着说。 他的话音一落,白木甚至没看清楚丁雪阳是怎么动的,“呼——”一阵风过,白木只闻到鼻息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丁雪阳的体香! 一个人影已经冲到白木面前,“啪!”一把握住白木的脖颈,“轰!!”一声巨响,两个人快速向后撞去,巨大的冲击力撞着柏木冲向自己的真身。 嘭! 白木只觉得背后生疼,眼前一花,定眼去看的时候,自己已经背靠着白木树,丁雪阳保持着钳住他脖子的动作,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让他美艳的脸蛋变得狰狞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 白木的话还没说完,丁雪阳突然低头,瞬间将白木所有的话音全部吞入口中。 在汹汹的烈火之中,丁雪阳不顾一切,突然强制的吻上了白木的嘴唇,主动又疯狂的献上双唇,一股甜蜜的香气弥漫在二人之间。 白木倒抽了一口冷气,背后快速伸出枝条,想要甩开丁雪阳。 咕嘟! 就在这时候,有什么东西快速推入了白木的口中,滑溜溜的,好像一颗丸子,白木没有防备,顺着他的喉咙滚了下去。 凉丝丝的气息在他腹中快速弥漫开来。 嘭!! 白木猛地用力推开丁雪阳,出乎意料的是,一直表现的非常强势的丁雪阳被白木踉跄的推开了几步,差点跌在地上。 “你给我吃的什么!?”白木睚眦尽裂,狠狠盯着丁雪阳。 丁雪阳笑着说:“你猜……” 白木的呼吸更加粗重,丁雪阳原来却不是回答白木的问题,继续说:“你猜,我是更喜欢你,还是更喜欢你的伤痛?” 国师是更喜欢白木,还是更喜欢白木沉香? 丁先生是更喜欢白木树,还剩喜欢沉香王? 这好像是一个无解的答案,或许也是一个残忍的答案。 因为人们喜欢沉香,远胜过沉香白木,人们会小心翼翼的侍奉沉香,然而为了得到沉香,人们可以极尽残忍的对待沉香白木…… 白木的嘴唇突然哆嗦了一下,腹中那股凉丝丝的感觉更加清晰了,好像有什么气息在盘旋。 “你到底……”白木的声音沙哑:“给我吃了什么?” 丁雪阳这次没有嬉笑,很直白的说:“我的香丹。” 香丹? 丁雪阳淡淡的说:“我们香人,从出生起就会吸香,随着这一生,香会沉浸在五脏六腑,汇聚成丹,就好像你们的内丹一样……” 白木愤恨的眼神突然晃动了两下,汹涌的狠意之中夹杂着一丝丝的不解。 为什么? 丁雪阳为什么要把内丹给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汹汹的火光之下,丁雪阳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起来,并不是白里透粉的白皙,变得像墙砖一样苍白无力。 丁雪阳笑起来,已经没有了那种蛊惑世间的魅惑,看起来也有些苍白无力,说:“你猜……我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伤痛?” “为什么……”白木没有得到答案,反复的问着:“为什么把内丹给我?!” 丁雪阳轻声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不惜……所有。” 轰!!! 丁雪阳说到最后,突然一把推开白木,巨大的墓顶瞬间掉下来,承重的实心木轰然砸落,就在一眨眼间,白木被丁雪阳瞬间推出去,尘土飞扬,再也看不到丁雪阳的身影…… “丁雪阳……” 白木眼看着眼前纷飞的尘土,看着被火种燃烧的实木,喃喃的低唤了一声。 “呜呜——” 巨大的实木砸下来,声音震彻整个墓葬,墓葬轰然摇晃起来,天摇地动,或许是声音太大了,趴在万俟林木怀里的小花花才刚出生,本就有些怕生,不知道是被声音吓得,还是因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声音很小,非常弱气,哭的梨花带雨,头顶上的小黄花直摇晃,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张着小手,伸向冒着浓烟的废墟,不停的抓啊抓。 呜呜—— 呜—— 呜呜…… “丁雪阳!”白木怒吼了一声,香丹在他的腹中快速运转,灵力洒向他的四肢百骸,本已经枯萎的沉香白木王突然舒展枝条,刹那间变得繁茂而沧桑。 巨大的沉香白木王消失在众人面前,取而代之的是终于有灵力化作人形的白木。 白木双目赤红,冲向燃烧的废墟,不顾一切的伸手去刨地上的灰土,想要将实木抬起来。 而燃烧的废墟之下,一切都静悄悄的,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墓室还在坍塌着,万俟林木腹中很疼,忍耐着剧痛说:“快走,离开这里,要塌了。” 罗参冲过去,拦住白木,说:“走!” 白木仍旧搬着石块,发疯一样,说:“你们走!不用管我,走!” 罗参一把按住白木的肩膀,白木发疯的力气瞬间被卸掉,罗参皱眉说:“你的两个心愿,今天都完成了。” 白木一共有两个心愿,第一个是拥有一个自己的后代,第二个是杀死国师报仇。 国师已经死在白木的眼前,砸在废墟之下,而他也拥有了自己的儿子,一切的夙愿都结束了,成功了,这么完满…… 可是白木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突然升起一股颓然的悲伤,或许是因为香丹的缘故,那股颓然的悲哀在他的胸腹中,久久不能平息,仿佛惊涛骇浪。 罗参又说:“想想你的儿子。” 白木慢慢回头,顺着“呜呜”的哭声看过去,就看到万俟林木怀里趴着的小花花。 小花花头顶的小黄花哭的趴下来,有气无力的颤抖着,和丁雪阳七分像的面容,哭的一抽一抽,不知道是因为哭咽,还是因为浓烟,呛得小花花不停的咳嗽着。 白木突然收回目光,站起身来,快速冲到众人跟前,抱起小花花,说:“快走。” 墓室摇摇欲坠,香舍的队员还在来的路上等着他们回去,众人快速向后撤退,被大火追赶着撤出主墓室,向原路返回。 万俟林木突然说:“谁看到我侄子了?怎么少了一个人?!” 众人仔细一看,还真的少了一个人,小黄鸡不见了,刚才墓室里太混乱了,滚滚的都是浓烟,谁也没有看清楚。 轰——! 哐! 主墓室不断的坍塌着,众人回头一看,罗参说:“不好,还在里面。” 小黄鸡竟然没有跟着跑出来,浓烟密布的主墓室里,小黄鸡冲向燃烧的熊熊烈火,身上闪着金色的光芒,瞬间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凤凰,猛地一口,将帝俊火种吞没! 众人有些震惊,之前小黄鸡就吞了一枚火种,不过那枚火种看起来很小,没成想小黄鸡竟然吃火种上瘾,这次这么大的火种,他竟然也吃得下。 小黄鸡吞下火种,“嗝——”竟然还打了一个饱嗝,引着长长的凤凰颈项,扑闪了一下翅膀。 轰! 就在他吃的高兴的时候,墓顶又坍塌了,石块坠落下来,冲着小黄鸡的脑袋就砸下来。 嘭!! 一个白影瞬间冲过来,一下将小黄鸡扑倒出去,两个人“咕噜噜”往前一滚,小黄鸡登时闻到了一股鲜血味。 睁眼一看,竟然是小老虎,小老虎额头上滚落着鲜血,显然是被石块砸了一个正着,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几乎流进他的眼睛里,小老虎却面不改色,似乎不怕疼一样,猛地一把抱起小黄鸡,立刻冲向墓门。 “快!” 虽然大火被小黄鸡一口吞了下去,但是墓葬已经烧得乱七八糟,早就不堪重负,马上就要坍塌,罗参让大家在前面跑,自己背上万俟林木。 大家跟着白木原路退回配室,将那些香舍的队员带上。 小雅和老五悠悠醒过来,因为没有了丁雪阳的香气蛊惑,两个人都有些迷茫。 “这……这是哪里啊?” “我是怎么了?我怎么脑袋里乱糟糟的?” 墓葬坍塌,众人也顾不得解释太多,赶紧带着大家撤出墓葬,没成想跑到一半的时候,竟然听到墓道里乱糟糟的,原来是村子里的壮丁。 村子里的壮丁们组成了香农的队伍,想要上山来采沉香王,但是没成想鬼林如此复杂,香农们落入墓葬之后就迷路了,根本没有找到白木所在的主墓室,被困在了一个陷阱墓室之中,本就要活活困死了,哪知道刚才墓葬坍塌,竟然塌出了一个豁口,就让这些香农找到了空隙钻出来,正巧遇到了万俟林木他们。 队伍一下就扩大了,非常嘈杂,在不断的坍塌声中,白木带路,快速爬出墓葬。 轰——!!! 最后一个人爬出墓葬的刹那,就听到一声闷响,土地快速下陷,似乎是因为地下空间塌方,让土地也跟着下陷。 下陷的距离有限,形成了一个凹型的大坑,瞬间将墓葬的出口堵死。 看这模样,底下或许是彻底毁了。 众人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尤其是香舍的人和香农们,瘫在地上不断的粗喘着气。 万俟林木深深呼吸了两下林子间的新鲜空气,腹中的疼痛慢慢平息下来,这才感觉稍微好转一些。 白木站在废墟的土地上,眼神非常平静,他的肩膀上趴着拇指姑娘大小的小花花,小花花头顶上小黄花耷拉着,眼巴巴的盯着残无的废墟,瘪着小嘴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丁雪阳……” 白木轻轻的低唤了一声,平静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涛骇浪,快速冲过去,跪在地上,用手刨着塌陷的土壤和石块。 “向导在干什么?”小雅惊讶的说。 老五说:“不……不知道,中邪了么?” 白木没有理会旁人,自顾自的徒劳的挖着地上的废土,沙哑的声音低声说:“丁雪阳……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你以为这就完了么……滚出来……” 小雅喃喃的说:“丁雪阳……丁雪阳是谁?我怎么……嘶——我的头怎么那么疼?” 老五也一脸呆滞:“丁雪阳?到底是谁?怎么这么耳熟……但是我……我好像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跪在地上,不断挖土的白木,不知道疲倦,不知道疼痛,眼神中都是复杂,估计连白木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挖土吧? 他一直恨着丁雪阳,恨着那个国师。 国师虽然救了濒死的白木,却也囚禁了他,用白蚁啃食白木,用帝俊火种焚烧白木,折磨他,威逼他,这一切的痛楚不共戴天。 然而丁雪阳在最后,竟然把自己的香丹给了白木。 万俟林木真的很难想象,丁雪阳废了这么大力气重生,他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把自己的香丹送给白木么? 哗啦——哗啦! 白木使劲用手刨着土,小花花坐在他的肩头,一脸悲伤,撅着小嘴巴,靠着白木的脖颈,一副可可怜怜的模样。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有些看不下去了,慢慢蹲下来,说:“我们帮你。” 他说着,示意了一下罗参,罗参也蹲下来,单膝跪在地上,帮白木一起挖土。 小雅催促的说:“你们到底在挖什么啊,快走吧!” “是啊,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下山吧!” “人都齐了,咱们快走吧!” 白木并没有说话,不停的挖着地上的土,一直到天黑,森林里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仍然什么也没有挖出来。 喀拉! 一声轻响,万俟林木“嗯?”了一声,说:“这有块石头,好像刻了字。” 他们并没有挖到丁雪阳,但是挖到了一块破碎的石头,应该是个石碑,已经破损了,上面雕刻着一些文字。 应该是记录墓葬的碑文,上面都是赞美国师的文字,或许是北周的皇帝让人雕刻的。 万俟林木说:“原来这些白蚁不是丁雪阳改造的。” 丁雪阳的确囚禁了白木,但是白蚁不是他让人改造的,这些白蚁是北周的皇帝改造的,其实原因很简单,白蚁只是试验品罢了,南北朝的时候战争动荡,很多国家没几年就会改朝换代,所以北周的皇帝也觉得岌岌可危。 这个皇帝在做太子的时候非常聪明,很多残暴的皇帝年轻的时候都是不世出的天才,毕竟做暴君也是需要头脑的,他令人利用帝俊火种在白蚁身上做实验,其实目的就是想要训练更强大的士兵保卫他的大周。 白蚁啃食白木,只是实验的一部分而已…… 白木轻轻的抚摸着那块石碑,轻声说:“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你猜…… 我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伤痛? 白木慢慢从废墟之中站起来,没头没尾的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不知道。” 但无论是我,还是我的伤痛……都是我。 白木伸手将小花花托在掌心中,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花花头上的小黄花,小家伙哭累了,已经蜷缩在一起,用小黄花做成小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闭着眼睛睡着了,眼角还夹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 白木轻声说:“走吧。” 九枚帝俊火种,万俟林木已经得到了七枚,还差最后两枚,虽然任重道远,但是已经完成了绝大多数。 众人带着香农下了山,村民们看到壮丁回来了,全都喜极而泣。 白木表情十分冷淡,又恢复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小鲜肉模样,说:“希望你们,遵守自己的诺言。” 上山的时候,村民们已经答应了,只要帮他们救回家人,以后这个村子再也不能以只做沉香为生,换句话说,他们不能再做香农。 村民们欣喜之余,脸色也不是太好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喃喃的答应下来。 大家休息了一个晚上,天亮就出发了,准备回开心墓场,继续寻找剩下两个帝俊火种的消息。 万俟林木坐在车上,眼看着小村庄渐渐远去,说:“你们说,这些村民会不会遵守承诺?” 罗参轻笑了一声,说:“你说呢?” 万俟林木抱着臂,长叹一声,说:“这就难说了,毕竟……人心都是贪婪的。” 小花花“啊!啊!”奶声奶气的叫了两声,趴在车子的后车窗上,小黄花随着颠簸的车子摇曳着,两只小白手紧紧贴着车窗,似乎在看什么。 “小雪,来。”白木张开手,小花花立刻离开了后车窗,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的跑过去。 别看他一出生就是个漂亮的小男孩模样,不是个小婴儿,但是走路不是很利索,平时都是趴着,走起来摇摇晃晃,好像婴儿学步。 小花花跑过去,“咕咚!”栽在白木手心里,白木把他托起来,放在自己怀中。 小花花很粘人,靠着爸爸怀里,用小脸颊蹭了蹭白木的胸口,似乎准备睡觉了,小黄花垂下来,随着小花花的呼吸,一吹一吹,一摇一摇,别提多可爱了。 小花花有个小名,叫做小雪。 小花花是白木树,花朵是黄色的,万俟林木觉得,如果起小名,应该也叫小黄,而不是小雪,为什么叫小雪,或许只有白木一个人知道…… 千年来,白木都没有离开过墓葬,严格来说,他没有家,所以离开墓葬之后,也不知道准备去哪里。 万俟林木说:“那好办啊,到我的墓场去。” 白木长得这么帅,小鲜肉一枚,而且是那种不苟言笑的类型,看起来高大又神秘,就算不会干活儿,刷脸就够了! 往开心墓场门口一站,绝对招揽生意。 罗参揉了揉额角,万俟林木也真是,什么都往家里收罗,现在的开心墓场已经变成了动物园,估计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也会变成植物园儿。 万俟林木低声对罗参说:“来了一个站台的,多好啊,要不然你和大叔叔去站台?” 罗参轻笑一声说:“让我牺牲色相,你就不吃醋?” 万俟林木想了想,干脆的说:“吃醋!所以才让白木来,而且……” 万俟林木小声说:“他儿子太可爱了,想玩!” 罗参:“……”头疼。 白木没有地方去,成功的被骗到了开心墓场来。 小花花实在太可爱了,进入开心墓场之后,很快就变成了开心墓场的……吉祥植物! 小花花和小团团立刻成为了“闺蜜”,毕竟团团的哥哥们都长得太快了,不是迎风生长,就是急速生长,连小黄鸡和小老虎也修成了人形。 小老虎变成青年人模样,高大英俊,笑起来自带暖男气场,小黄鸡的人形虽然年纪不大,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但还是比小团团大了很多。 所以小团团和年龄相近的小花花立刻成为了好朋友,为此身为弟控的瑾瑜,还有些吃醋。 万俟林木刚睡醒,顶着一头鸡窝,从楼上走下来,就看到小花花趴在窗户旁边,两只小手贴着玻璃,不知道在遥望什么。 小黄花在头顶不停的摇曳着,大眼睛眨巴眨巴,或许是想他爸爸了,另外一个爸爸。 罗参从厨房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围着白色的蕾丝边围裙,这是万俟林木专门为他挑选的围裙,一股浓郁的少女风扑面而来。 罗参皱眉说:“怎么光着脚?你现在不能着凉。” 他说着,赶紧过来将万俟林木一把打横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说:“饿了么,马上就能吃早饭了。” 罗参又说:“对了,香舍要关门了,今天最后一天。” “关门?”万俟林木有些惊讶。 香舍的规模很大,他们之前去香舍应聘助理,都需要层层筛选,这么大的香舍转眼竟然要关门了。 罗参说:“毕竟丁辙是香舍的出资人,出资人现在没了,资金链就断了,再有……” 罗参抬了抬下巴,没有再说。 万俟林木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白木。 罗参不用再说,万俟林木也明白,丁雪阳可是香舍的支柱,但是现在丁雪阳死了,香舍自然也就会解散。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白木,咱们去香舍走一圈吧?” 今天最后一天开放,香舍的院子也会被卖出去,说不定会有什么丁雪阳用过的东西留下来,可以带回来给白木做个念想。 白木表情很平静,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波澜,点点头,没有说话。 众人吃过了饭,白木将小花花放在上衣的口袋里,小花花很听话,知道上街出门的时候不能露脸,一定要缩在口袋里,于是老老实实的缩进去。 不过小花花有点掩耳盗铃,像是一只小鸵鸟,他的确缩进去了,但是头顶上的小黄花却露在外面,随着风一晃一晃的,让万俟林木想捏一把。 罗参低声在他的耳边说:“克制一下,你的眼神有点诡异。” 万俟林木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有这么……明显么?” 罗参挑了挑眉说:“你要是喜欢可爱的,咱们多生几个,保证会有可爱的。”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罗参,他现在这个还没生出来呢,好像比较“难产”…… 众人开车往香舍去,香舍最后一天开放,门口乱糟糟的,停着一辆大车,好像正在搬家,小雅和老五都在,指挥着搬家公司。 他们进了门,也没有人管,里面也是人来人往,多半在搬东西。 罗参管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丁老师”的房间。 房间敞开门,里面的东西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个破桌子,桌子的柜子也拉开,里面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垃圾”,完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白木走进去,将小花花托出来,放在桌子上,小花花立刻“啊!啊!”的摇摇晃晃站起来,在桌子上跑来跑去。 白木的手掌轻轻搭在桌案上,顺着平滑的桌案抚摸,慢慢往前走去,这个房间里残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知道是焚香的味道,还是丁雪阳的味道。 那么熟悉…… 万俟林木在四周看了看,香舍的人搬家是三光政策,好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留下来,他随手翻了翻柜子里的“垃圾”,低头一看,柜子最里面有一个破本子,没有被掏出来。 万俟林木伸手把破本子夹出来,上面落满了灰土,“呼——”的吹了一下。 “咳咳咳!”呛得万俟林木还以为是拍电影的烟雾特效,一股浓重的灰土腾空而起。 罗参赶紧伸手给万俟林木把灰土扫开,说:“什么东西?” 万俟林木咳嗽的说:“一个破本子。” 他掸了掸本子,随手翻开,本子的第一页竟然画着一颗沧桑的大树。 沉香白木! 万俟林木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去过一次鬼林,见识过很多沉香白木,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可能是丁雪阳画的。 画的白木…… 哗啦—— 万俟林木又翻开下一页,零零散散的记载着一些香料。 原来是个记事本。 “嗯?”万俟林木翻着翻着,突然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声音。 罗参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说:“这里记了一个地址,就在市里。” 罗参拿过本子看了一眼,说:“是古玩城。” 市里一共有两个古玩城,一个在南角,一个在北角,丁雪阳的记事本上的古玩城已经没落了,现在提起古玩城,大家只记得南角的古玩城,北角这个基本已经没什么人去掏东西。 这个古玩城早年是个笔墨市场,文艺气氛非常浓郁,据说当年学子赶考都会聚集在这里,久而久之就有很多人在这里摆摊做生意,演变成了笔墨市场和古玩城。 现在已经彻底没落了,笔墨市场还保留着一些,但是古玩多半是假的。 万俟林木说:“这个地址是什么意思?” 罗参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反正大家没事做,开心墓场在郊外,好不容易来一次市里,到处转转再回去。 万俟林木把笔记本交给白木,众人上了车,往地址上的古玩城找去。 “甲244号。” 万俟林木把车子停在古玩城外面,这里是老城街,车子是进不去的,只能停在外面。 地址果然在古玩城里,还要往里再走一段路。 罗三爷是圈子里的人,因此对这些大大小小的古玩城知之甚详,有很多古玩城的老板,都想请罗三爷到店里来,只要是罗三爷掌过眼的东西,甭管是新的旧的,那价值都会噌噌的翻倍。 “是这里吧?”万俟林木指着前面墙角的排号。 ——甲244 在古玩城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起来特别破旧,旁边都是大牌楼,只有这座小店凹陷下去,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被看成是公共厕所。 “这……” 古玩城里,唯一一个卖床上用品的小铺子。 连招牌也没有,门口挂了几个枕头,几张卡通图案的床单,在大风中咧咧飞舞着,看起来张牙舞爪……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丁先生特意记载的地址,就是这个床上用品的小铺子?” 罗参皱了皱眉,说:“进去看看。” 三个人和小花花进了铺子,铺子只有转身大小,里面堆得满满当当,一摞摞的枕头床单,角落还放着很多大纸箱子,几乎没有人可以踏足的地方。 万俟林木一走进去,就听到浅浅的呼吸声,但是什么人也看不到。 柜台上也堆放着好几个纸箱子,那呼吸声就是从纸箱子后面传出来的。 万俟林木探头越过纸箱子,就看到一个年轻人趴在柜台上,还垫了一个颇为少女心的蕾丝边枕头,睡得正香。 “叩叩!” 万俟林木敲了敲柜台,那年轻人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这才爬起来,说:“要买点什么?” 年轻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大大的眼睛,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眼尾向下垂着,看起来一脸无害,有一种睁不开的朦胧感,打哈欠的时候脸颊上会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罗参左右看了看铺子,很淡然的说:“随便看看,有什么好货?” 万俟林木:“……”一头雾水。 床上用品要什么好货? 那年轻人听了,抱着自己的蕾丝边枕头,眼睛还是那种半睡半醒的模样,说:“货都在那边,挑好了自己结账。”说着又要睡着了。 年轻人指了指角落堆积的箱子,万俟林木更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货,走到箱子旁边,把箱子打开,往里一看…… 并不是枕头和床上用品,是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工具。 罗参说:“这是一家道上卖工具的商店。” 罗参是道上的泰山北斗,他下斗从来不用自己去淘工具,也不会来小店儿,不过罗三爷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所以进来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原来床上用品根本是掩人耳目,这就是一个工具铺子,箱子里堆放的都是工具。 罗参说:“掌柜,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那年轻人抱着枕头,强自支撑着眼皮,说:“什么人……” 说着,好像立刻就会睡着。 万俟林木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丁雪阳的人?” 年轻人似乎在回想,但是估计想不起来这个人名。 万俟林木说:“这个人。”他拿出手机,展示给年轻人看。 年轻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声音软绵绵的,好像在说梦话,说:“哦——我记得,长得这么好看,我记得。” 万俟林木说:“他来买过什么?” 年轻人“唔——”了一声,说:“买……” 年轻人拉长了声音,似乎在回想。 看这个记事本的样子,也有些年头了,估计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万俟林木就说:“可能时间有点久,不过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所以麻烦你能回忆一下吗?” 年轻人抱着自己的枕头,歪了歪头,奇怪的看着万俟林木,说:“我记得很清楚。” “他买了什么?”万俟林木问。 年轻人点了点头,说:“他买了一张染布,是个老货。” 罗参微微蹙眉,说:“你记得很清楚?” 年轻人很自然的说:“当然清楚了,我记忆力还没有这么差,他刚走。” “刚走?!”这句话是白木说的。 白木没有进门,就站在门口,冷着脸和门口飞舞的卡通床单格格不入。 听到这句的时候,一步抢进来,差点碰翻了旁边的纸箱子,说:“你说他刚走?” 年轻人点头,说:“对啊,大约……半个小时之前吧。” 丁雪阳……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万俟林木:数钱! 罗小三:干木木……喜欢干的事情。 温白羽:反攻! 万俟景侯:睡白羽。 白木:带孩子。 丁先生:嗯……让白木监、禁我。 万俟林木:……你这 属性到底是s还是m?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erry林永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鹿鹿 20瓶;テケテケ、莺鸣、筱茹、keroro 10瓶;苏君子 9瓶;wa、27071206 2瓶;龙冥、夏夕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0、生而为杀2 丁雪阳还活着? 白木喃喃的说:“活着……他还活着。” 白木立刻抢过去, 对店里看铺子的年轻人说:“他往哪里走了?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你知道什么?” 年轻人:“……” 年轻人眨着眼睛,呆呆的看着白木, 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然后缓缓的说:“……我怎么知道。” 万俟林木:“……” 白木难得一句话说这么多字,平时他都是不太爱说话的类型,三脚踹不出一个闷屁, 不过他问的这些问题, 好像挺有难度的…… 年轻人趴在柜台上,抱着蕾丝边的枕头,说:“我只知道他买走了一块染布,是个老物件,而且这块染布是他很久之前,就在我这里订下的。” 罗参微微蹙眉,说:“很久之前就订了?为什么现在才取走?” 年轻人摇摇头, 说:“不知道, 他只是让我保管着, 不要卖给其他人,而且付了全款, 刚刚才拿走。” 为什么? 丁雪阳为什么不直接拿走那块染布,要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才把染布拿走。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丁雪阳还活着。 铺子里的年轻人说着说着话, 一脸要睡着的样子,趴在柜台上枕着枕头,随时都会打起小呼噜。 万俟林木想了想, 说:“老板,你……” 他说到这里,就听到“呼……呼……”轻微的声音,定眼一看,年轻人竟然真的睡着了。 万俟林木:“……” 叩叩! 万俟林木敲了敲柜台,年轻人睡得正香,被吵醒了,“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嘴里下意识的说:“欢迎光临……买点什么?”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老板,是我们,还没走呢。” 年轻人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说:“是你们啊,你们还没走?” 万俟林木说:“那个人买走的染布,是什么样子的?” 年轻人站起来,在柜台里捣鼓了一会儿,拿出来一个册子,翻开,说:“就这样。” 册子里是照片,铺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有登记,年轻人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喏。” 果然是个老物件,但是也不是很老,看起来普普通通,还脏兮兮的,就是一块花布而已。 万俟林木又打听了一下,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众人就从床上用品的铺子走了出来。 万俟林木说:“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可以知道的是,丁雪阳还活着。” 白木的上衣口袋鼓秋了两下,小花花从里面钻出来,先是冒出小黄花的花瓣,然后又钻出小脑袋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他似乎听懂大家说话了,另外一个爸爸还活着。 小花花虽然很可爱,但是总是露出一脸忧郁的表情,平日里我见犹怜,今天难得笑起来。 罗参说:“这也不难,我在道上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这块老布的消息。” 目前只能如此了,众人很快回了开心墓场,罗参没有进墓场,直接又离开,去道上打听消息。 万俟林木百无聊赖的坐在电脑前,准备看一看开心墓场的账目,他打开电脑看了一会儿,有些开小差儿,就把丁雪阳的那个笔记本拿出来翻了翻。 破本子上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翻开床上用品店地址的那一页,万俟林木仔细看了看,也没什么特殊的,除了一个地址,没写其他的字…… 其他的字? 万俟林木刚想到这里,隐隐约约看到笔记本老旧的纸页上竟然有些发光。 荧光? 万俟林木赶紧把屋子里的灯关掉,真的在发光,是荧光粉写出来的字迹。 这种荧光粉应该是吸光的那种,不会自己发光,需要在有日光的地方吸收光线,然后在黑暗的地方才会放光,这只破旧的笔记本一直合起来放在柜子里,基本没什么光线,所以他们第一次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荧光粉写的字。 现在这个字迹吸收了光线,竟然慢慢浮现了出来。 一共八个字。 ——生而为杀 ——帝俊火种 万俟林木连忙大喊着:“罗参!罗参?” 他差点忘了,罗参出门去了,还没回来。 万俟林木手里攥着笔记本,“噔噔噔”从楼上快速跑下来,因为跑得太猛,下楼梯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差点从楼梯上栽下来。 “嘭!” 万俟林木还以为自己要撞一个大枣,下一刻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定眼一看,竟然是罗参。 罗参才刚刚进门,听到一阵疾跑的声音,想告诉万俟林木不要跑,他现在身体还很特殊,平时就不要跑来跑去。 哪知道罗参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到万俟林木从楼梯上栽了下来,当时吓得一向八风不动的罗三爷后背都是冷汗,一步冲过去将万俟林木接在怀里。 罗参狠狠松了一口气,万俟林木这要是摔个好歹,自己后半辈子就要和检讨“圆房”了。 罗参抱着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在楼梯上跑,还不穿拖鞋,团团都不这么皮。” 罗参说着,瑾瑜正好抱着团团从厨房走出来,团团坐在瑾瑜怀里,“啊啊”的叫了两声,奶声奶气,皱着小眉毛,大熊猫耳朵忽闪忽闪的动,似乎也在声讨万俟林木这样跑不安全。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正事儿,说:“你们看啊,这本子上还有字。” “生而为杀?帝俊火种……”罗参低声念了一句。 万俟林木说:“丁雪阳也在找帝俊火种,你说那块布,和帝俊火种是不是有关系?” 罗参说:“有没与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查到那块布的消息了。” 白木带着小花花从楼上下来,说:“什么消息?” 罗参把万俟林木的拖鞋拿过来,半蹲下来,单膝点地给他穿上,那穿拖鞋的动作,简直堪比王子给灰姑娘试穿水晶鞋,苏气炸天,一股荷尔蒙的气息,不要钱大甩卖似的往万俟林木脸上甩。 万俟林木赶紧摇了摇头,抛却杂念,认真听罗参说那块布的事情。 罗参说:“道上的确有人收了那块布,也就是今天的事情,但不是丁雪阳。” “不是他?”白木皱眉,似乎有些失望。 罗参说:“对,是一个姓卢的人,我在道上没有打听到他的消息,手底下雇佣了一票土夫子,这两天就要出海。” 万俟林木说:“丁雪阳最会装了,他会不会伪装成了这个姓卢的人?” 罗参说:“这就不知道了。” 万俟林木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他们出海干什么?” 罗参说:“那块破布,据说是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万俟林木一听,眼睛又晶晶亮起来。 罗参继续说:“听道上的人说是沈万三的宝藏,卢老板得到了这个藏宝图,所以准备出海去找宝藏。” 沈万三? 就是那个元末的巨富?拥有聚宝盆的那个沈万三? 万俟林木瞬间傻笑起来,如果自己也有一个聚宝盆就好了,聚宝盆啊,听说把什么丢进去,就能生出什么来。 如果把大黄鱼丢进去,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无穷无尽! 万俟林木又瞥了一眼罗参,那如果把罗参丢进去呢,一个罗三爷变成两个罗三爷? 那自己真是艳福不浅…… 万俟林木奇异的思维被罗参一把掐灭,罗参捏住他的后脖颈,声音满满都是温柔,却蕴含着一丝丝的虚伪和鬼畜,说:“木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我在想,怎么才能混入卢老板的队伍里,你看这次的事情和丁雪阳有干系,又和帝俊火种有关系,咱们不能不去啊,这一趟必须去。” 罗参轻笑一声,说:“你是想要聚宝盆吧?” 卢老板招揽了一批土夫子打手,万俟林木本打算如法炮制,就和混入香舍一样,也去应聘土夫子打手,不过很不巧都是,这些土夫子都是“熟人团伙”,已经招齐了,并不缺人。 万俟林木说:“不缺人,那怎么办?这趟是去出海,咱们也没办法跟踪啊。” 罗参微微一笑,说:“不着急,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万俟林木还在懒床,罗三爷是从来不懒床的,一早就起床去给万俟林木做早点。 万俟林木一个人在床上翻滚,睡得那叫一个滋润,尤其是自己身体不便以来,罗参对他简直百依百顺,从天黑睡到天黑都没问题。 万俟林木赖在床上,感觉有什么东西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然后顺着头发爬了上来,转头一看,竟然是小花花。 小花花个头小小的,是个迷你的小宝宝,可可爱爱。 门是关着的,不过小花花可能是顺着门缝爬进来的,毕竟他个头太小了,出入自如。 小花花特别喜欢万俟林木,平日里除了腻着他爸爸白木以外,就是腻着万俟林木,这一点让万俟林木特别高兴。 因为万俟林木本人没什么孩子缘儿,毕竟他的长相不遂小叔叔那么温柔,而且还继承了白先生“无理取闹”的性格,平时又很“刻薄”,所以说到底没什么孩子缘儿。 他儿子们的生长速度实在太快了,长大之后如果腻着万俟林木,罗三爷的醋海喷泉就会爆发,而小团团又天天被十足弟控的瑾瑜抱着,如果万俟林木想要抱一抱小团团,就需要使出十八般武艺抢孩子,抱起来就跑。 万俟林木一直很想“蹂/躏”小可爱,小花花可是第一个每天主动跑过来找蹂/躏的小可爱。 小花花爬上来,趴在万俟林木的枕头边,眨巴着大眼睛,头上的小黄花一摇一摇的,超级可爱。 万俟林木没忍住,抬起手戳了戳小花花的脸蛋儿,肉肉的,软软的,还滑滑的,好像椰奶味儿的小果冻。 万俟林木哈哈一笑,说:“乖宝宝,来让哥哥亲一个!” 万俟林木像是怪蜀黍一样,撅着嘴亲过去,小花花却一点儿也没有躲闪,还咯咯笑了两下,忧郁小美人突然展颜一笑,简直就是颠倒众生,还嘟起自己粉嘟嘟的小嘴唇,主动贴上去。 眼看着万俟林木和小花花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就能轻薄到可可爱爱的小花花。 “么!”万俟林木亲了一下,感觉不对劲儿,又硬又凉,一点儿也不嫩。 睁眼一看…… 锅铲子! 自己根本没有亲到小花花的小嘴嘴,反而亲到了一个锅铲子,定眼一看,竟然是罗参。 罗参一身西装革履,围着蕾丝边的围裙,一看就是在做早饭,锅铲子横在万俟林木和小花花中间,万俟林木刚才非礼了一下锅铲子,怪不得又硬又凉。 “呸呸呸!”还一股油味儿! 万俟林木嫌弃的吐了两下,登时把小花花逗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头顶上的小黄花差点给笑掉了。 万俟林木看着小花花差点流口水,这才叫美人一笑啊。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向罗参,说:“你瞧瞧人家,小美人儿,你看看你,笑起来又阴险又虚伪。” 罗参笑起来也很好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罗三爷一笑,那也是颠倒众生的标配,道上南北还给罗三爷和景爷举办过最美颜值的投票,每年都是平票,可谓竞争汹涌。 不过罗三爷的笑容和美艳完全不沾边,温柔又绅士,充斥着一股成熟男子的魅力。 罗参笑着说:“没关系木木,你美就足够了。” “不过……” 罗参压低了声音说:“我更喜欢看木木哭,哭起来也很美。” 万俟林木:“……” 小花花坐在枕头上,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没有听懂罗参的意思,头顶上的小黄花差点变成一个小问号。 罗参换了一副正经的口吻,又说:“起来吃早饭了,吃完了早饭,咱们要去城区一趟,会一会卢老板的那些土夫子。” 万俟林木一听是正事,只好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土地主一样让罗参给自己穿衣服。 吃过早饭之后,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准备出发了,因为是去查卢老板的事情,所以白木也想跟着,他想知道,这个卢老板到底是不是丁雪阳。 白木把小花花放在上衣口袋里,他这个奶爸,一天二十四小时,二十三个小十必须都要把小花花放在自己身边,另外那一个小时可能就是小花花腻在万俟林木身边的时间了。 三个人出了门,往市中心去了,到了市中心已经是下午,没想到罗参竟然直接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小馆子。 不是什么大餐厅,和罗三爷一贯高雅的气场不是很相符,就是开在小吃街上的馆子,面积不大,但是日常火爆,等位三个小时都是常事,想要不等位,那就只能下午来吃。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还要等小十桌,大约半个小时就进门了,里面乱哄哄的,人声鼎沸。 餐单只有一页纸,全都是小龙虾。 麻辣小龙! 万俟林木一看菜单,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喜欢吃麻辣小龙虾,超喜欢,不过最近因为身体的缘故,罗参禁止他吃麻辣小龙虾。 毕竟小龙虾这个东西,说实在的不是很干净,倒不是因为很多报道上说小龙虾吃腐肉,谁不吃腐肉? 而是因为小龙虾的结构,就算是再仔细的清洗,也不会十分干净,万俟林木现在身体娇贵,不能有一点闪失,罗参给他吃的都是最最干净的东西,自然不让他吃小龙虾。 今日罗参竟然转了性子,带着万俟林木来吃小龙虾。 万俟林木高兴的拿着餐单,笑着说:“我今天可要大……”大开杀戒! 万俟林木没说完,罗参就把菜单拿走了,微笑的对服务员说:“不要海鲜,不要小龙虾,不要烤串,也不要太辣的。” 服务员一脸懵的说:“那……那就吃盖饭吧,我们家盖饭也不错。” 万俟林木:“……” 最后罗参要了三份盖饭,自己是糖醋里脊盖饭,白木对吃没什么要求,他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奶爸,要了宫保鸡丁盖饭。 在万俟林木强烈的要求下,万俟林木最终争取了一点点自己的权利,要了一份小龙虾盖饭。 罗参微笑的对服务员说:“小龙虾盖饭,不要辣,少来点小龙虾。” 服务员:“……哦,好好。” 万俟林木:“……” 你干脆说小龙虾盖饭不要小龙虾! 很快盖饭就端上来了,罗参独爱甜食,糖醋里脊最适合他,又甜又腻,宫保鸡丁盖饭看起来也不错。 最后小龙虾盖饭千呼万唤始出来,放到了万俟林木面前。 万俟林木:“……”这…… 满满一大盘的米饭,小龙虾在上面点缀着,可能正常量一共就没多少小龙虾,毕竟是剥好的,掐头去尾。 现在可好了,米饭上顶着三只小龙虾,简直就是三国鼎立,割据中原! 罗参把筷子递给万俟林木,微笑说:“吃吧。” 万俟林木:“……气饱了。” 罗参笑着说:“乖,等你身体好了,我给你做小龙虾。” 万俟林木哼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优雅吃糖醋里脊的罗参,说:“你不会就是来吃糖醋里脊的吧?” 罗参优雅的擦了擦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前面看,三个人对桌的角落也坐着三个人。 两男一女,桌上摆着很多啤酒瓶,一大盘子的麻辣小龙虾,估计怎么也有二百只,满满的,像小山一样,有吃有喝,聊得特别起劲儿。 万俟林木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唾沫,好馋。 罗参说:“那桌的三个人,就是卢老板队里的土夫子。” 万俟林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三个人吃吃喝喝,已经喝高了。 其中一个男人人高马大,国字脸,一脸的横肉,另外一个人一张马脸。 两个男人为了同桌的女人,有些争风吃醋。 万俟林木仔细打量了一眼,那女人的确长得很漂亮,不过漂亮的有些公式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看起来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但其实并非是女人有多高深莫测,而是她脸上动了刀子,可能刚刚打过针没多久,还有些僵硬。 女人身材非常火辣,简直火辣的不行,比之前井彦的伪装还要火辣。 如果她的脸蛋因为整容僵硬,只能给六十五分,那么身材就是一百分,甚至一百零一分,简直就是宅男女神。 万俟林木正在打量那个美女,就被罗参捏住了下巴,让他转回头来,说:“木木,看什么呢?” 万俟林木拨了拨自己只剩下白米饭的小龙虾盖饭,故意在罗参的胸上瞟了两眼,挑衅的说:“看你没有的东西喽。” 哪知道罗参贴着万俟林木的耳朵说:“木木,你放心,其实……我的胸也很大,晚上你仔细看看。” 万俟林木:“……”输了输了,是我输了! 不过罗参没说假话,别看罗参看起来斯文绅士,但是胸肌真的很大,那一身肌肉不是白练的。 万俟林木白了他一眼,突然说:“哎,那三个人结账了。” 罗参也叫服务员过来结账,跟着那三个人走出了餐厅。 三个人喝大发了,歪歪扭扭的走在路上,那国字脸大个儿说:“小美,你看你都喝醉了,咱们去旁边……开个房,怎么样?” 马脸立刻说:“看你不安好心的样子!这种酒店你也开的起?” 国字脸哈哈一笑,说:“有什么开不起的?咱们这次就要发达了!我跟你们说,不是我吹牛,这次你们跟着我,那就是发达了,这一片干完了,咱们后半辈子都不需要干活儿,可劲造!” 马脸半信半疑说:“真的这么邪乎?” 那美女笑着说:“两位好哥哥,这次还要多亏你们提携,我才能认识卢老板,不如……咱们一起去开房吧。” 三个人有说有笑,直接进了旁边高档的酒店。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怎么办?咱们还要跟着?” 罗参微微一笑,说:“跟上。” 那三个人进了酒店,开了一间房,直接进了房间,美女说要去洗个澡,那两个男人就在房间里等着,嘻嘻哈哈的调笑起来。 万俟林木来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调笑声,忍不住皱了皱眉,真是够重口的。 叩叩叩! 罗参动作毫不含糊,竟然直接抬手敲门。 “什么人啊?”门里传来声音。 罗参淡定的说:“客房服务。” 咔嚓—— 来开门的是国字脸,打开门一看,后知后觉的不对劲儿,说:“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出手如电,那高大的国字脸“轰!!”一声,山一样的摔倒在地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马脸在里面听到声音,立刻跑出来看一看究竟,但是他喝多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刚一到门口,还没看清楚,罗参已经一个手刀砸下来,马脸眼睛一翻,“咕咚”也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罗参动作利索,拽住两个人的胳膊,直接将两个人拽进房间里,淡定的说:“关门。” 白木配合的很淡定,将门关上。 万俟林木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声,压低声音说:“你要干什么啊!” 罗参说:“卢老板的口风很紧,道上没什么人认识他,好像是个新人,在网上也查不到任何的资料,好像一个真空人,咱们只好从这里下手,探探口风。” 罗参说着,“咔嚓!”浴室的水流声听了,紧跟着那美女走了出来,一股浓浓的湿雾扑面而来。 “啊呀!”美女看到他们吓了一跳,万俟林木还以为要被发现了。 哪知道美女笑着说:“讨厌,怎么又多了三个人?你们这些臭男人。” 万俟林木:“……” 那美女的眼神看到罗参,立刻亮了起来,满眼都是惊艳,上下打量,说:“小哥哥,看你面生呢?” “是么?”罗参搭了一声呛,冲着美女走过去,美女脸上有些羞涩,还没来得及再说下一句话,“咕咚!”一声,也倒了下来。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觉地板都要砸漏了。 三个人都昏迷了,罗参把证件钱包全都找出来翻了翻,这些人有很多证件,一看就是为了方便,全都是假证。 嘟嘟嘟—— 罗参正在查看证件,哪知道那个国字脸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 万俟林木立刻说:“怎么办?” 罗参很镇定的将手机拿起来,然后淡然的点了一下接通键,说:“喂?” 对面似乎没有注意他的声音,说:“大龙啊!你在哪里呢?咱们今天晚上要出海了,临时有变动!” 罗参为了不暴露,一句话也没说,那个人自顾自的说:“道上好像有人在查咱们,所以卢老板说要早些出海,今天晚上就动身,你们快来港口……哦对了,港口也有所变动,地址我发到你的手机上。” 罗参镇定的听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 很快手机又响了起来,冲进来一个短信,短信的内容看不太清楚,没有解锁屏幕之前,只能看到一半的地址。 罗参举起国字脸的手,直接用他的指纹解锁,阅读了短信地址,然后动作利索,把国字脸的手机密码改掉。 万俟林木看他熟门熟路的,说:“你这是……” 罗参说:“卢老板非常谨慎,知道我在查他,提前今天晚上就要出海,港口我已经拿到了,咱们正好将计就计。” 说着,指了指地昏迷的三个人。 其实论起伪装,罗三爷的化妆技术□□无缝,之前他们跟着小白先生,也伪装过打手,还有跟着丁雪阳的时候,伪装成了户外运动爱好者,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但是……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指着地上围着浴巾的美女,说:“等等,这里的确是三个人没错,但是!有一个是女性,他的性别和我们不一样啊,怎么伪装?” 罗参挑了挑眉,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包庇叉腰,说:“我可没有异装癖。” 罗参一脸正直,嗓音温柔,说实在的,罗三爷特别适合扮演这种正直温柔的名门正派,说:“木木,你看,你的身高也不适合扮演这两个人,我和白木的身量又太高了,就是想要扮演女人,也没办法削骨。” 无欲无求的白木这时候竟然点了点头。 虽然罗参说的是正经,罗参和白木都是身材高大的类型,两个人基本一样高,而且都是脱衣服很壮的类型,想要扮演美女基本没什么可能。 但是万俟林木也不想穿女装,尤其这个美女她的衣服稍微有点短,还是短裙! 万俟林木僵持着,非常有原则,说:“我是有原则的人,就算是伪装,也是有底线的,绝对不扮演异性。” 白木看向罗参,万俟林木的态度太强硬了,白木不太了解万俟林木,似乎觉得没什么办法。 罗参却非常镇定,微微一笑,说:“我当然知道木木你很有底线,如果你能深明大义,牺牲一次自己……” 罗参举起食指和中指晃了晃,嘴角扬起一个稳操胜券的笑容,说:“两箱大黄鱼。” 两箱? 万俟林木坚定决然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坚定,开始动摇起来,他眼眸滚了滚,也叉不住腰了,讨价还价说:“三箱!” 罗参:“两箱半。” 万俟林木:“成交!” 白木:“……”原则呢?底线呢? 罗参说:“时间不多了,快点换衣服,我给你们做伪装。” 万俟林木拿起美女的衣服,突然觉得两箱半大黄鱼有点亏,刚才应该多抬抬价的。 罗参给白木化了妆,就化妆成了马脸,马脸的外号就叫做马脸,在这个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用真名,也不需要真名,都是叫外号。 罗参扮演成那个五大三粗满身横肉的壮汉,壮汉叫做大龙,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而这个美女也是道上的土夫子,别看她长相柔美又漂亮,但是万俟林木发现,她的手上都是老茧,应该也是个狠角儿,听大龙叫她小美。 万俟林木扭扭捏捏的换了衣服,感觉腿底下嗖嗖生风,不止如此,胸口还凉丝丝的。 万俟林木就是长发,所以根本不需要戴假发,也省得暴露,罗参给他化了妆,万俟林木天生长得就精致秀气,不比别人五大三粗,如今这么一打扮起来,画上眼影,竟然真的好像一个美女一样。 咔嚓—— 房门被推开了,化妆成马脸的白木从外面走进来,将一样东西扔过来,递给罗参,看起来是出去买东西了。 万俟林木说:“买什么去了?” 白木说:“伪装的材料。” 万俟林木就见罗参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打开,微笑的对万俟林木说:“木木,试试合不合适。” 假胸! 罗参竟然让白木去买这玩意! 白木也是太冷静了,去买这东西还一脸平静淡定,好像家常便饭! 万俟林木捏着那假胸,对着罗参的脸就扔过去,说:“罗小三你去死吧。” 罗参微笑说:“木木,你怎么舍得?” 万俟林木越来越发现,罗参的脸皮厚起来了,可能是经过自己的千锤百炼,越来越厚! 三个人都伪装成功,很快就离开酒店,在万俟林木的强烈要求下,他给自己加了一件外套,披在外面,毕竟天黑下来还有些凉,吹得腿上嗖嗖的冷。 三个人打了车,直接往港口而去。 刚下了车,就看到远处有人跑过来,冲着他们摇手,说:“大龙,你们怎么才来!” 罗参现在扮演的就是大龙,大龙一身横肉,刚才坐出租的时候万俟林木就想说,你的假肉挤着我了! 打手说:“快上船,大家都快到齐了,卢老板也要来了,你小子实在太慢了!” 打手说完,贼眉鼠眼的瞥了两眼万俟林木,笑着说:“小美也来了。” 看来小美的确是个女神,这些打手都喜欢她。 三个人跟着众人上了船,还在说话,就听到“来了来了!”的声音,打手们立刻鸦雀无声,看向甲板。 原来又有人上了船,踏上了甲板。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斗篷,斗篷帽子盖在头上,脸上罩着黑色的口罩,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脚下是黑色的及膝长皮靴,就好像一个不能见光的人,除了一双眼睛,什么也没有露出来。 “卢老板!卢老板!”打手的人群中跑出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那人身材不高,有些瘦弱,脸上都是褶子,满脸讨好的笑容,笑嘻嘻的说:“卢老板,您来了!” 一脸谄媚的中年人是他们队里的管事儿,打手们管他叫做师爷,就是脑力劳动的那种,据说他能看到布上的藏宝图。 那一身黑色的人就是卢老板。 卢老板没有露脸,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不过眼神非常锐利,他的眸子比平常人都要黑,黑白分明,黑眸很大,应该不是一个老人的眸子,年纪应该不大。 卢老板没说话,眼眸一扫,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去,黑色的皮靴踏在地上,发出“踏踏踏”的脚步声,很快走进了船舱中。 卢老板一走,打手们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 万俟林木低声说:“怎么样,是丁雪阳么?” 罗参皱了皱眉,摇摇头,白木则是肯定的说:“不是他。” 白木显然是他们之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了,毕竟他和丁雪阳的渊源,从千年之前就已经开启了,一直蔓延到今天,可以说是孽缘中的战斗机了。 而且小花花对刚才那个卢老板也没什么反应,而且还挺害怕的,小花花缩在口袋里,都没有探头,如果是丁雪阳的话,小花花应该能感觉到。 白木说:“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强烈,不是丁雪阳的味道。” 万俟林木也闻到了,他对气息很敏感,丁雪阳的身上是香香的味道,毕竟他就是传说中的香人,而这个卢老板,身上有一股凛冽的味道。 万俟林木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味道,总是锋芒毕露,锋利又凛冽。 师爷是他们船上的管事儿,等卢老板走了之后,就笑眯眯的说:“各位爷,今儿个咱们就发出了,天色已晚,各位可以回船舱歇息,咱们出海有些个日子,大家且放宽心,等到了地方,尽是发财的门道!” 打手们立刻哈哈笑起来,说:“还要师爷多多关照啊!” 师爷领着众人进了船舱,给大家安排好房间,两个人一间,万俟林木因为现在是美女,所以自己一个人一间,罗参和白木就安排在了一间。 万俟林木等大家都回了房间,赶紧给自己套上一条裤子,然后跑到罗参和白木的房间门口,“叩叩”敲了敲门,房门打开一条缝隙,立刻钻进去。 罗参看到他裙子外面套了一条裤子,忍不住笑了笑,说:“你这是……” 万俟林木白了他一眼,没搭理罗参的调侃,对白木说:“看出谁是丁雪阳了没有?” 白木摇了摇头,说:“丁雪阳的香丹在我体内,他现在的气息非常淡……” 可以说,丁雪阳现在的气息,和他身为丁老师时候的气息差不多,在丁雪阳伪装成丁老师的时候,谁也没有认出来他,因为香人的味道很淡很淡了。 如今的丁雪阳失去了香丹,如果他混在人群中,白木也很难认出来他。 白木说:“他或许并没有在船上。” 罗参摇摇头,说:“丁雪阳的控制欲这么强,他费尽心思的藏这张藏宝图,一定会在船上,距离不会太远。” 说起控制欲这种事情,罗参也算是有些发言权的,罗三爷的控制欲也不低,不过并没有到达丁雪阳那种变态的地步,而且罗参是个很善于伪装的人,所以在外人看来,罗三爷一直彬彬有礼,而丁雪阳就是个病娇的黑莲花。 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他终于穿了裤子,大马金刀的翘着腿,笑着说:“我知道了,丁雪阳这个小黑莲占有欲这么强,不如白木你站出来公然约炮,我就不信他自己不蹦出来!” 罗参:“……” 白木:“……” 小花花:“啊啊……”一脸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帮白木奶爸拟定了一份约炮启示,内容如下:】 1.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尤其不能有监/禁,病/娇嗜好!) 2.有责任心,爱岗敬业。 3.有爱心,喜欢小孩子,可以带孩子。 丁·小白花·雪阳:你好,我是来面试的,听说你们在招聘? 白·奶爸·木:…… 罗小三:…… 感谢投出火箭 炮的小天使:柿子柿子_shizi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erry林永渡、一颗少女心小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 30瓶;椛奈奈 20瓶;筱茹、テケテケ 10瓶;夏夕空 2瓶;wa、风菲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1、生而为杀3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这个办法太靠谱了, 简直就是丁雪阳小黑莲的软肋。 但是白木和罗参都觉得这个办法实在太不靠谱了…… 万俟林木懒洋洋的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假正经, 不用我的办法, 那就只能一个一个慢慢排除,要我说……” 他说到这里,突然“嗯?”了一声, 说:“小花儿呢?” 小花花一向非常老实, 大人们说话,他就自己一个人坐着玩手指头,偶尔拽拽自己头顶上的小黄花,也不闹腾。 就是有一个问题,小花花个头本身就小,他如果不闹腾,太安静的话, 就容易被人忽略。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 万俟林木突然发现小花花不见了, 赶紧站起来说:“刚才不是在那么?” 罗参和白木也站起来,回头一看, 果然没有了。 小花花可是白木的命根子,白木是个超级无敌奶爸, 虽然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 不善言辞,但是对小花花是无条件宠溺的,恨不能捧在手心里天天擎着, 如果小花花有个三长两短,那场面简直了…… 白木走到床边,赶紧把枕头被子全都掀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小花花卷在里面给掀飞了。 白木说:“没有。” 万俟林木说:“他太小了,跑哪里去了?” 罗参说:“别着急,大家分头找找,他那么小,应该……”跑不远。 罗参的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侧着头看向半开的房门。 罗参说:“木木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关门了么?” 万俟林木想也没想,说:“我当然关门了啊!” 万俟林木现在是女装,大半夜的摸进两个大老爷们的房间,如果被人看到指不定说什么呢,万俟林木自然要把门关好。 而且他们商量的事情,也见不得光,当然小心为上。 万俟林木说着,回头一看房门…… “开着的?” 房门开了一条小缝隙,很小很小,虽然的确很小,但是对于小花花来说绰绰有余。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坏了,小花儿不是跑出去了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坐不住了,赶紧冲出门去。 “咔嚓!”打开门,怎么就那么巧,正好看到一个小巧玲珑,可爱异常的背影,“哒哒哒”的往前跑。 小花花! 小花花在船舱走廊的地毯上跑,像个小地出溜儿,动作飞快,小炮弹似的往前冲,头顶上的小黄花跑的一颠儿一颠儿,花枝乱颤。 “小雪!”白木也不敢大声叫,低声喊了一声,小花花好像没听见,一直往前跑。 滋溜! 竟然一个拐弯,冲进了一个半开着房门的房间。 万俟林木的眼皮无声的跳了一下,这下好了,小花花竟然跑到别人的房间里去了。 众人赶紧冲过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房间就是师爷的房间。 师爷是个风水先生,因为懂得观天象,自称能看懂藏宝图,所以跟在队伍里,他们也是刚刚上船,所以和师爷根本不熟,只是知道这个师爷好像…… 姓欧。 欧师爷的房门没有关紧,留着一条缝,哪知道这么巧,小花花竟然直接钻了进去,关键那房间里亮着灯,不止如此,还有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证明里面有人,而且不是一个人。 万俟林木低声说:“怎么办?” 罗参低声说:“里面没什么动静,说明小雪没有被发现。” 罗参这话简直就是定心丸,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如果欧师爷看到了一个拇指大的小花花,肯定不会这么淡定的。 罗参淡淡的说:“路过。” 于是万俟林木和白木就跟着罗参往前走,一脸很自然的路过。 大家的房间都是双人间,除了万俟林木这个“女性”,和卢老板这个出资人之外,其他人全都是两个人一间。 欧师爷的房间里隐隐传出说话声。 “怎么回事儿?!” “笨手笨脚的!” “让你干点什么行?!” “倒个水都能弄撒,我要你干什么用!?当时就该让你饿死在外面算了!” “哭什么哭?!你还委屈了!?” 欧师爷似乎在骂人,和人前和善小老头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一样。 万俟林木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小花花,小花花顶着小黄花,大马金刀,叉着腰,就站在欧师爷面前。 只不过小花花实在太渺小了,欧师爷又在骂人,情绪比较激动,注意力比较集中,所以根本没有看到小花花。 小花花叉着小细腰,仰着头,一脸很气愤很气愤的模样,鼓着肉肉的腮帮子,头顶上的小黄花乱颤,似乎想要打抱不平。 与欧师爷同屋的,是一个年纪不是很大的少年人,那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比较纤细,穿的很寒酸,低垂着头,露出纤细的后脖颈,浑身颤抖的听着欧师爷的喝骂。 欧师爷一边骂,还一边抬起手来,“啪!!”直接给了少年一个大耳勺子,喝道:“狗娘养的,果然是个小野种!你看看把我的衣服都给泼湿了,倒个水笨手笨脚的,就这样还想做我的徒弟?我呸!” 少年嗓子里发出“啊!”短促的一声,直接被欧师爷一巴掌倒在地上。 欧师爷身材并不高大,就是一个小老头的模样,还有点佝偻,但是那少年身非常纤细,有些弱不禁风,看起来还有点营养不良的模样,被欧师爷一巴掌就撂在了地上,半张脸瞬间肿了起来,飞起老高。 白木一看,登时眯了眯眼睛。 罗参看了一眼这个场面,当即就假装路过的样子,站定在欧师爷的房间门口,笑着说:“欧师爷?” 欧师爷见有人来了,立刻露出和善的表情,上前来把门大开,笑着说:“呦,这不是龙爷么!您怎么过来了?” 罗参说:“也没什么,就是路过,听到您这里有声音,想问问您用不用帮忙。” 罗参负责吸引欧师爷的目光,白木立刻打起了配合,“唰——”树藤卷出去,悄无声息的顺着门缝钻进门中。 小花花还在打抱不平,一脸很不高兴的撅着粉嘟嘟的小嘴唇,气愤的盯着欧师爷,突然被树藤一卷,整个人连带着头顶上的小黄花都被卷了起来。 嗖! 直接给拽了出来。 小花花:“……唔唔!” 小花花被拽出来,白木一把抱住他,将他塞在自己的口袋里,大功告成,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欧师爷笑着说:“嗨!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惊动了龙爷,就是我这个不成气候的徒弟……” 他说着,指了一下身后的少年。 那少年垂着头,露出一个尖尖的小下巴,脸也就巴掌大,肤色偏白,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整个人怯生生的,脸颊肿起老高,眼眶里含着泪,泪水一直打转转儿,但是好像不敢流下来。 那少年的面容一点儿也不出色,看起来平平无奇,扔在人堆儿里属于完全找不到的类型。 欧师爷见到少年要哭,回身戳着他的肩膀,说:“哭!哭什么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倒个水都到不好,还哭?!你有什么资格哭啊!” 少年被戳了好几下,踉跄了两步,撞在后面的墙上,也不敢哭了,赶紧把脸擦了擦,一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嘶……”抽了一口气。 欧师爷骂完人,变脸一样笑着对罗参说:“哎呦,真是不好意思,让龙爷看笑话了,这是我不争气的徒弟,他就是一个小哑巴,这次在咱们队里就是个下苦,您有什么活儿,搬搬行李什么的,他都在行,只管使唤就是了。” 那少年估计还没一百斤,看起来瘦瘦的,就这模样竟然还是个出力的下苦。 罗参本就是分散欧师爷的注意力,现在小花花已经成功救回来了,说两句话就应该撤退。 不过小花花似乎非要打抱不平,扒着白木的衣服口袋,一个劲儿的往上钻,好几次差点冒出头来,小黄花都给蹭瘪了。 白木有些无奈,眼看着那小哑巴也很可怜,就淡淡的说:“正好我们有几个行李,需要有人帮忙。” 欧师爷笑着说:“嗨,这么大点儿事!去去,还不快速帮着龙爷和马爷,把行李给搬好了?我可告诉你,别再出什么岔子,否则明天就别吃饭了!” 小哑巴吓坏了,缩了缩脖子,赶紧点点头,就跟着三个人离开了房间。 说是搬行李,其实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们的行李早就安顿好了,因为小花花打抱不平,白木又是个儿控,所以只好出手搭救小哑巴。 小哑巴跟着他们出来,比划了几下,好像是手语,万俟林木看的似懂非懂的。 罗参说:“他问咱么要搬什么行李。”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还懂手语?” 罗参笑了笑,说:“一点点。” 罗三爷在道上混的太久了,别说是手语了,恐怕鸟语都要会一些。 罗参对着小哑巴也比划了几下,意思是没什么让他帮忙的,让他等一会儿就回去。 小哑巴这才明白,这三个人是因为帮自己,所以找了一个借口。 小哑巴连忙对着三个人鞠躬,特别诚恳,不小心碰到了红肿的脸颊,又是“嘶……”的一声。 他不会说话,但是能发出单音节,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股青涩。 白木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小哑巴红肿的脸颊,走进房间,没有半分钟有又走出来,将一瓶药递给小哑巴,言简意赅的说:“擦药。” 一瞬间,小哑巴的眼睛里都是雾水,好像感动的要哭一样,连忙又对白木鞠躬。 看他这反应,应该是被虐待多了,没人对他好,所以别人稍微对他好一点点,小哑巴就特别感激。 小哑巴笨手笨脚的把药膏打开,弄了一点往脸上涂,一边涂,一边“嘶嘶”的抽气,毕竟自己给自己涂也看不见。 白木干脆说:“我帮你,坐过来。” 小哑巴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慢慢在白木身边坐下来,白木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其实并非是个冷漠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相对来说还很细心温柔。 或许是做惯了奶爸,平日里小花花的衣食住行都是白木一手操办,所以还挺会照顾人的。 白木用棉签蹭了一点药膏,轻轻的涂抹在小哑巴的面颊上,小哑巴微微缩着脖子,颤抖着,似乎在忍着疼痛。 “疼么?”白木说。 小哑巴赶紧摇头,示意自己不疼,不过显然是在说谎赢,应该疼的很厉害。 白木就说:“我轻一些。”说着还轻轻的给小哑巴吹着,药膏抹上去凉丝丝的,虽然很疼,但是一吹好像带走了不少疼痛。 白木手脚麻利的给小哑巴上了药,小哑巴赶紧的又对白木鞠躬。 白木把剩下的药膏放在小哑巴手里,说:“留着用吧。” 小哑巴握着药膏,脸颊还红红的,眼睛里却流露出笑意,明明很普通的颜值,不能说寒碜,但是也不出彩,但一笑起来,竟然变成了一个小美人。 小哑巴脸上有些红,再三鞠躬,调头跑出了房间,快速离开了。 等小哑巴一走,小花花立刻从白木的口袋里爬出来,晃着头顶上的小黄花,竟然还要“越狱”,被白木抓回来,放在桌上,说:“时间很晚了,乖乖睡觉。” 小花花是个听话的小宝宝,乖乖的点点头,不过还是抻着脖子看了看小哑巴的背影,他似乎想要和小哑巴玩。 万俟林木笑着说:“白木,你行啊!” 白木伺候着儿子睡觉,给他盖上小被子,说:“行什么?” 万俟林木说:“还说不会约炮,这么快就要花开二度,说约炮就约炮,你看刚才欧师爷的那个徒弟,看着你都脸红了。” 白木脸色很平静,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错,如果小哑巴对比起丁雪阳来说,白木一定会喜欢小哑巴这个类型。 因为小哑巴给人的感觉乖乖的,也没有什么攻击力,白木不喜欢掌控欲很强的人,而丁雪阳恰恰属于,掌控欲强到变态的人。 他为了占有白木,做了一些普通人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弄得两个人伤痕累累。 如果给白木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选择认识丁雪阳。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给小哑巴上药的时候,白木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他用一辈子去痛恨的人。 他想起了丁雪阳把奄奄一息的自己,小心翼翼的刨出来,带回去重新种植的事情。 原来…… 原来他们也有过很开心的日子。 丁雪阳悉心的照料着白木,每一个枝叶,都由丁雪阳亲自修剪,无论刮风、下雨、飘雪还是艳阳高照,他们都在一起,依偎在一起,有说有笑。 然而这一切,终究敌不过仇恨。 白木的思绪似乎飘远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想起丁雪阳,但是这几天每每一到晚上睡觉,白木就会梦到丁雪阳,梦到他把香丹渡给自己的画面,梦到他被巨大的墓石砸中的画面,就那样不堪一击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白木突然说:“我累了,先去睡觉了。” 船只刚刚出海,按照欧师爷的意思,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达目的地,让他们安心休养。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来找罗参吃饭,就看到小哑巴竟然也在。 小哑巴的脸颊还红彤彤的没有消肿,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很多好吃的,看起来是给他们送早饭来的。 小哑巴黑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将早饭放在桌上,随即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颗大苹果,快速塞在白木手里,然后调头就跑。 “啊!”小哑巴跑的太急了,一转头直接撞在了门框上,“咕咚!”一声竟然跌坐在地上。 万俟林木:“……” 白木也吃了一惊,赶紧扶起小哑巴,小哑巴使劲摆着手,感觉羞愧的无地自容,捂着自己撞红的脑门,赶紧埋头跑了。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捏起早饭的小面包咬了一口气,笑着说:“白木,那个小徒弟真的喜欢你啊。” 万俟林木说着,小花花似乎也在应和,嘴里“啊啊”的奶声奶气叫了两声,他垫着脚,两只手张开,抱着对他来说“硕大”的大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小花花的两只眼睛瞬间金光闪闪,似乎觉得大苹果特别甜,“咔嚓咔嚓”又咬了两口,汁水四溢,小黄花都给打湿了,粘粘的都是苹果汁。 众人在船上很无聊,玩了会儿手机游戏,又看了会儿焚和最爱的总裁脑残剧,中午和晚饭都有人送过来,不同的是,白木的分餐中肯定会有一只大苹果,而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分餐中却没有。 一整天就这么无聊的度过,万俟林木差点无聊死,躺在床上,把头向后垂下来,说:“海路还要走几天啊,无——聊——死——了——” 罗参无奈的笑了笑,万俟林木不只是把头垂下来,还大马金刀的翘着腿,关键他穿的是裙子啊! 万俟林木头一天穿裙子,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过了一天,适应力惊人,完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大咧咧的光着腿就在罗参眼前晃来晃去。 关键是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罗参也不能做什么出格儿的事情,恐怕伤了万俟林木的身子。 罗参实在看不过去了,走过去给万俟林木整理了一下裙子,好歹把内裤盖上,这也太不拘小节了。 “木木,坐起来,你这样空着头,会充血的。” 罗参扶着万俟林木从床上起来,万俟林木又改为趴在床上,晃着腿说:“咱们上船都一整天了,也没有看到卢老板,那个卢老板就露了一脸,还有丁雪阳,丁雪阳到底藏在哪里啊。” 罗参说:“不用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万俟林木眼眸在罗参身上转了好几圈,笑眯眯的说:“那你的豆腐热不热?” 罗参:“……” 罗参眯眼说:“木木,作死是不是?” 万俟林木大言不惭的说:“作死怎么了?我敢作,你又不敢做。” 罗三爷的威严再一次被鄙视了,万俟林木是有恃无恐,仗着自己身体不方便,所以认定了罗参只能由着他搓瘪了揉圆了的欺负,不能“反抗”。 罗参轻笑了一声,突然一把将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万俟林木惊讶的说:“干什么?!” 罗参低声说:“罗三爷要教训一下作死的妖邪,看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万俟林木说:“我告诉你我可不方便!” 罗参微微一笑,用沙哑的声音说:“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你有……你有个屁!” 万俟林木只是觉得生活太无聊了,稍微作一把而已,哪知道大发了。 万俟林木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黑着灯,伸手不见五指,他动了一下,罗参立刻就醒了,说:“肚子饿了?” 万俟林木浑身无力,嘟囔的说:“几点了……” 罗参说:“晚上三点,肚子饿了的话就吃一点,你晚上都没吃,如果不饿的话,就继续睡。” 万俟林木心里一顿吐槽,你也知道我晚上都没吃啊,那赖谁啊! 万俟林木确实饿了,但是他太懒了,身上折腾的没劲儿,还是打算明天早上再吃吧,闭上眼睛,懒得说一句话,直接又睡了。 罗参知道他累了,给他盖上被子,亲了亲万俟林木的额头。 就在万俟林木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突听外面一阵嘈杂,“砰砰砰”有人拍着房门,说:“起床了起床了!下船了!” 万俟林木立刻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说:“下船了?到地方了?” 真么快? 不是说早呢么,两天就到地方了? 万俟林木赶紧手忙脚乱的起来穿衣服,外面已经很多人都在动了,一片嘈杂,全都是在问怎么这么快到地方的。 万俟林木一边穿衣服,一边“嘶嘶”的抽着气,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嘴角还有点疼,一摸嘴角,竟然破了! 罗参见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一脸正直温柔的微笑,端了杯水过来:“木木,喝点水,你肯定是上火,嘴角都破了。” 万俟林木阴森森的说:“我不是上火,我是上你!” 罗参:“……” 大家手忙脚乱的归置行李,船只已经靠岸,陆陆续续的拎着行李下了船。 欧师爷正在指挥着大家,下船之后立刻上了一辆车。 万俟林木说:“欧师爷,咱们这就到了?” 大家上了车,欧师爷才笑着说:“嗨!没有到,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掩人耳目? 欧师爷神神秘秘的说:“其实啊,咱们根本不需要坐船,也不是出海。” 不是出海? 坐了两天船,竟然告诉我不用出海?都快要摇成元宵了好么! 欧师爷说:“咱们出来之前,道上有人打听藏宝图的事情,为了万无一失,卢老板就说让我掩人耳目,所以弄了一条船,说是出海,其实咱们走旱路就可以到。” 原来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是欧师爷绝对想不到,他掩耳目的对象,这会儿就在他们队里面。 欧师爷说:“卢老板订了酒店,咱们今儿个晚上就在酒店里住一晚上,好好休息,等着卢老板通知出发。” 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车子上人就这么多,好奇的说:“卢老板呢?” 欧师爷说:“卢老板先下船,已经去酒店了。” 这个卢老板,还真是神秘。 众人跟着车去了酒店,酒店非常豪华,万俟林木实在太累了,直接撂倒就睡着了。 万俟林木睡得迷迷糊糊,感觉阳光洒在自己的眼皮上,身边还有一个暖烘烘的暖炉,就靠过去蹭了蹭。 手感不错,不仅暖和,这个暖炉好像还有肌肉…… 肌肉? 万俟林木“噌”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罗参放大的俊颜,他已经醒了,微笑的看着万俟林木,说:“早,木木。” 万俟林木脑袋里反应有点慢,说:“你怎么进来的?!” 昨天他睡觉的时候,分明是自己一个房间,罗参和白木才是一个房间。 罗参微微一笑,亲了亲万俟林木的额角,万俟林木早起呆呆的,一脸呆萌,看起来又软又好欺负。 罗参说:“昨天看你累了,就没惊动你,我从窗户进来的。” 罗参的房间在隔壁,直接走窗户,快捷又方便。 万俟林木:“……” 叩叩! 有人来敲门,万俟林木赶紧从床上蹦起来,说:“这一大早的,又干什么?” “木木!” 万俟林木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罗参抛了一个东西过来,万俟林木下意识的伸手一接,竟然是……胸。 万俟林木穿戴整齐,这才去开门。 门外的是欧师爷,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欧师爷发现他们在一个房间,也是见怪不怪,说:“正巧,我也想找龙爷呢,卢老板吩咐了一件事儿,需要麻烦二位走一趟。” “什么事?”万俟林木说。 欧师爷说:“嗨,小小不言的事情,卢老板说了,咱们需要请一个人一同上路才可以,谁不知道咱们队伍里,龙爷和美姐是最厉害的?所以卢老板请二位,去把人请过来。” 请过来? 说白了这不就是绑架么?! 万俟林木可是个“本分人”,怎么可能去绑架别人? 但是他们混在这个队伍里,如果不听话的话,很可能就穿帮了,毕竟队伍里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干活只收钱,从来都不挑。 万俟林木眼眸动了动,说:“欧师爷,我能问一问,卢老板为什么要请人来咱们队伍么?” 欧师爷笑哈哈的说:“嗨,别说是你了,我也不知道!卢老板说了,咱们这一趟有他才行,没他就是白去。” 这么重要的人? 罗参说:“这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欧师爷总知道吧?” 欧师爷拿出一张照片,神神秘秘的塞给他们,说:“就是这个人,他今天中午的飞机,你们可以在机场见到人,什么时候动手请人,那就看你们的了。” 欧师爷把照片给他们,立刻转身离开了房间。 万俟林木盯着扣在桌上的照片,没有立刻翻开,说:“这下怎么办?绑,还是不绑?” 如果不绑,说不定会露馅。 而且就算他们不绑,队里还有很多其他人,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说不定还会更坏。 罗参说:“先看看是谁。” 万俟林木伸手过去,“啪!”按在照片上,轻轻一翻。 “嗯?是他?”万俟林木惊讶的看着照片。 没想到是他们认识的人,但不是很熟悉,只见过一面。 不过印象还是蛮深刻的。 万俟林木说:“这不就是古玩城里,开床上用品店的那个老板么?” 那个长相很斯文的小年轻,抱着一只蕾丝边的枕头,趴在柜台上睡觉的那个,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无害模样。 丁雪阳的藏宝图,还是从小年轻这里收过来的。 卢老板竟然让他们绑架这个年轻人? 卢老板给了一些信息,这个年轻人今天中午会下飞机,刚好飞到这个市来。 万俟林木和罗参早早就等在了飞机场,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年轻人。 年轻人的名字有点奇怪,叫做余仇。 余仇没有提箱子,只是背着一个双肩包,看起来就像是旅游的年轻人一样,顺着客流走出来。 他下了飞机没有坐大巴,也不去打车,直接进了地铁站,毕竟这年头地铁很方便。 余仇没有这个城市的交通卡,来到自动售票机旁边,应该是准备买一张地铁票。 万俟林木和罗参远远跟着,就见余仇站在机器前面好一会儿都没动。 万俟林木低声说:“他在干什么?买地铁票这么长时间,是不知道去哪里么?” 又等了一会儿,罗参突然说:“看来你想多了。” 万俟林木一脸茫然,就听罗参说:“他睡着了。” 睡着了?! 余仇竟然站在售票机面前睡着了,没错,头一点一点,真的睡着了。 后面有人在排队,起初也和万俟林木一样,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太磨叽,买个票而已磨磨蹭蹭的。 后来时间太长了,探头一看,惊讶的说:“嘿!怎么睡着了?!站着都能睡?” 余仇真的睡着了,之前他们也见识过,余仇说着说着话,趴在柜台上就睡了,没想到他还有站着睡的绝技。 余仇被吵醒,揉了揉眼睛,继续买票,进了地铁,正好赶上一辆车,还有座位,余仇走进去,把背包摘下来抱在怀里,坐了下来。 万俟林木和罗参跟上列车,就发现余仇竟然又又又!又睡着了。 枕着自己的背包,肉肉的腮帮子压得有些变形,睡得还挺香。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说:“他需要咱们绑架么?完全一点儿戒心也没有啊。” 余仇睡着觉,还遭遇了小偷扒手,可能因为他睡得实在太香了,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悄悄拉开余仇的背包,想要把他的钱包偷走。 余仇竟然完全没有发现,睡得依旧很香。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自己分明是来绑架余仇的,为什么要给他解决扒手啊? 万俟林木这么想着,还是走过去,站在那扒手身边,淡淡的说:“要我帮你报警么?” 那扒手吓了一跳,不过转头一看,竟然是个美女! 最近天气有点热,而且是一阵一阵的热,今天的气温就有三十度,万俟林木已经完全熟悉了自己的女装设定,穿裙子还乐得凉快,没有任何负担。 他的双腿又白又直,虽然裙子不短,但是莫名有一种性感和羞耻,看的扒手双眼发直,忍不住调笑起来:“小妹妹,多管什么闲事?要不要跟哥哥……啊啊呦!” 扒手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已经一把拧住扒手的胳膊,“嘎巴!”一声,差点给拧断了。 手臂瞬间脱力,钱包稳稳当当的落回了余仇的背包里。 万俟林木凉凉的冷笑了一声,说:“自不量力。” 罗参完全没什么担心,走过去的时候,还一脸虚伪微笑的拍了拍那扒手被拧的胳膊。 “啊!啊、啊疼!” 罗参那两下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扒手只觉得手臂本来就疼,现在就像要废了一样。 余仇踏踏实实的睡觉,完全不知道扒手的事情,列车是环形的,等列车坐了一个半来回,余仇这才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喃喃的说:“好奇怪,我竟然忘了拉拉锁。” 他把拉锁拉上,看了看地铁报站,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还有一站,醒来的刚刚好。” 万俟林木:“……”你是已经坐过一整圈了! 余仇是开床上用品铺子的,但其实铺子里卖的都是给道上准备的工具,他这次出门,是来采办进货的。 余仇背着背包,到好几个地方采办了一圈,万俟林木和罗参从中午就一直跟着他,跟到了晚上。 余仇去了最后一个地方采办,一切都搞定之后,眼看着天色要黑,就准备找个地方吃饭,进了一家连锁快餐厅。 余仇排队买了一份汉堡套餐,找了个吧台的位置坐下来吃饭。 万俟林木跟着饶了半天,有些累了,罗参去买晚饭,他找了个方便观察的地方坐下来,实在想不通,这个余仇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卢老板竟然一定要带上余仇,才能出发去找宝藏? 余仇剥开汉堡的包装纸,咬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很好吃,懒洋洋的表情稍微舒展了一下,但还是有点睡不醒的样子。 又咬了一口汉堡。 咬第三口汉堡的时候,余仇突然卡住了。 卡住了! 定格,好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 罗参正好回来,万俟林木拽了拽罗参,说:“他是不是噎着了?” 罗参:“……” 万俟林木脸色一变,说:“不会是中毒了吧?” 看卢老板的态度,余仇是个重要人物,万俟林木难免多想了一点,罗参立刻一步踏上去检查余仇的情况,转眼又走了回来。 万俟林木说:“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罗参淡淡的说:“睡着了。” “睡着了!?”万俟林木一口气冲到头顶,只觉得有点头晕! 果不其然,又睡着了,吃着吃着都能睡着。 “啊!”余仇一声轻呼,因为睡得太香,脸戳在了汉堡上,蹭了一脸的沙拉酱。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我看绑架他没什么技术含量,马上天黑了,等他走到人少的地方,咱们就把他带走。” 罗参点点头。 余仇吃了饭,大约睡了半个小时,吃了五分钟,从连锁快餐店走出来,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他似乎在找酒店,左右不停的看着,可能手头比较拮据,所以看得都是小酒店。 xx酒店,左拐300米。 余仇看着路标,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小巷子里有些黑,没什么人烟,万俟林木和罗参不好跟得太紧,就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 “咕咚!” 二人刚要进入巷子,就听到一声闷响。 “什么声音?”万俟林木说:“不会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余仇有什么过人之处,万俟林木暂时不知道,就目前看来,他的过人之处是睡觉,随时随地,时时刻刻都能睡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余仇必然有过人之处,不然卢老板为什么非余仇不可? 巷子里突然传来闷响的声音,万俟林木理所应当的以为余仇遇到了危险。 “快走!”万俟林木招手,跟罗参一起冲进了巷子。 巷子里黑漆漆的,多余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余仇一个。 他躺在地上,怀里抱着双肩包,咂了咂嘴…… 万俟林木:“他不会又睡着了吧?” 罗参也揉了揉额角,说:“把他带走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上前把余仇搀起来,两个人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余仇竟然睁开了眼睛。 余仇的眼窝很大,下方还有深深的卧蚕,他的眼睛也很大,但是一贯睁不开,看起来懒洋洋,睡不够觉的模样。 余仇看到两个人架着他的胳膊,一点儿也不惊讶,十分淡定,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困顿,说:“你们要绑架我么?” 万俟林木:“……”你怎么知道我要绑架你? 余仇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分明没有说话,余仇却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缓? ??打了一个哈欠,缓缓地说:“哦……因为我刚才睡着的时候,梦到你们要绑架我。” 梦到? 万俟林木的眼眸转了转,难道余仇的特别之处在于未卜先知?做梦就能梦到未来的事情? 万俟林木试探的说:“你还梦到了什么?” 余仇的眸子缓缓转动了一下,最后盯在万俟林木的胸部上,又慢慢打了一个哈欠:“我还梦到……你的胸是假的。” 罗参:“……” 万俟林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我一直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想要问你。 丁雪阳:请讲。 万俟林木:你是不是戏精上身,特别喜欢玩角色扮演? 丁雪阳:不,我只是单纯喜欢勾引白木,变着花样的。 白木:…… 罗小三:……投去羡慕的目光。 万俟景侯:+1 172、生而为杀4 万俟林木一愣, 罗参轻笑了一声,说:“木木, 我突然觉得他好像有两把刷子。”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别废话了, 带走。” 两个人把余仇带走,这个余仇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老老实实的就跟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走了。 三个人一道进了酒店, 欧师爷早就等在酒店大堂, 似乎一直等着他们,笑着说:“哎呦,二位回来了!卢老板已经在等了,等候多时。” 欧师爷带着他们上楼,来到卢老板的房门前,“叩叩”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进来。” 卢老板推开门, 万俟林木忍不住皱了皱眉, 房间里黑洞洞的。 拉着窗帘, 没有开灯,这个房间是背光的一面, 因此即使是白天,太阳也照不进来。 卢老板背着身, 站在紧闭着窗帘的窗户前, 一声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斗篷,遮挡住自己的面目。 那一身黑色, 仿佛要融入黑暗之中一样,再加上他阴沉的嗓音,简直…… 万俟林木:“……”太丧了。 欧师爷谄媚的笑着说:“卢老板,你要的人带来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架着毫无反抗的余仇,进了房间,将余仇往地上一放。 没错,往地上一放。 咕咚! 余仇倒在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一脸平静安详的模样。 卢老板终于转过身来,果然还戴着他标志性的黑口罩,除了眼睛什么也露不出来。 卢老板阴沉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余仇,阴沉的说:“他死了?” 欧师爷一听,跺着脚,拍着大腿:“哎呦二位!让你们把他请过来,怎么还弄死了?!” “嗨!”万俟林木满不在乎的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余仇,说:“的确是死了,睡死了而已。” 欧师爷:“睡……睡死了?!” 欧师爷显然不相信,蹲下来仔细去看余仇,毕竟谁第一次见到这场面,也是不会信的。 余仇身为被绑架的那一方,竟然睡死了过去,这心是有多大啊? 欧师爷仔细看了看余仇,歪着头,还稍微戳了一下余仇的肩膀,又用手指试探了一下余仇的呼吸。 “呼——”欧师爷狠狠松了口气,说:“还有呼吸,有呼吸。” 万俟林木说:“就说他活着,只不过睡死过去了而已。” 欧师爷惊奇的看着余仇,这年轻人,心真是够大的,被绑架了竟然还睡得这么香,而且雷打不动,真不赖刚才卢老板以为余仇死了,毕竟这么大动静,把他直接扔在地上,当事人竟然还在睡。 “醒醒!醒醒!”欧师爷戳了余仇几下。 “唔?” 余仇后知后觉,揉了揉眼睛,说:“到地方了呢?” 他说着,爬起来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也算是史上最淡定的被绑架者了。 余仇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房间,目光盯在窗边的卢老板身上,没睡醒的眼睛略略有些睁开,说:“是你?” 余仇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十分惊讶,奇怪的看着余仇和卢老板,难道他们认识? 可是如果认识,为什么要绑架? 难道是因为他们关系不好? 可看余仇这模样,也说不通。 紧跟着,卢老板也说了一句,声音仍然是那么的阴沉:“你认识我?” 余仇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万俟林木:“……”不认识,说什么“是你”,搞得好像是老相识一样,看来余仇还没睡醒吧。 余仇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你能不能稍微轻点?” 众人更是一头雾水,一脸迷茫,轻点?什么轻点? 卢老板靠着紧闭窗帘的窗子,离余仇那么远,根本没碰他一个手指尖,什么轻点? 大家面面相觑,唯独罗三爷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即使听不懂,也保持着一贯的镇定。 欧师爷“嘿嘿”一笑,说:“长得眉清目秀的,别是个傻子吧?” 余仇坐在地上,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仰着头直视着卢老板,说:“我刚才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欧师爷没当一回事儿,因为他还不了解余仇,但是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均是若有所思。 做了一个梦…… 如果没有猜错,余仇好像有“特异功能”,那就是做梦,每当做梦都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内容,就像之前,余仇梦到万俟林木和罗参绑架他,还梦到万俟林木女扮男装,不得不说,还真是有点邪乎。 欧师爷说:“你做了……”什么梦? 不等欧师爷问完,余仇已经用怎么也睡不醒的眼睛盯着卢老板,年轻人的嗓音带着一丝丝软糯和慵懒,说:“我梦到你强/暴我。” “咳咳咳咳咳——!!” 万俟林木本想听世界性的大秘密,哪知道等来了余仇这么一句话,害得万俟林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憋红了一张脸,不断的咳嗽着。 罗参赶紧给万俟林木拍了拍后背,帮他顺气。 “强……?!”欧师爷瞪大了眼睛,瞪着余仇,似乎已经气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里最冷静的,反而是被控诉的对象——卢老板。 卢老板还是用一贯阴沉的目光盯着余仇,没有说话。 随着万俟林木的咳嗽声镇定下来,酒店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以刚才余仇说什么轻点,是跟着后面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强/暴? 余仇一句话惊起千层浪,自己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说:“不过……梦里我还挺配合的,就是应该有点疼,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轻一点。” 万俟林木:“……” 此时此刻,万俟林木心中的吐槽好像惊涛骇浪一样拍来,这叫强/暴?这明明就是合/奸! 看来余仇虽然有特异功能,但是不是很靠谱啊…… 卢老板依然没说话,不过眯了眯眼睛,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更加阴沉了,好像乌云密布的雨天。 余仇再一次开口,这次没有太惊人,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 卢老板淡淡的说:“为什么。” 他似乎在考验余仇一样。 余仇耸了耸肩膀,打了一个哈欠,说:“因为我是犰狳。” 余仇?犰狳?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的看着余仇,怪不得余仇这么爱睡觉,原来他就是犰狳! 犰狳又叫做铠鼠,是一种频危动物,背上有壳子,好像铠甲一样,长相酷似小老鼠,遇到危险习惯装死。 山海经中也有记录犰狳,“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曰犰狳。” 山海经中说,犰狳长着兔子一样的耳朵,鸟的嘴巴,鹰的眼睛,还有蛇的尾巴,见到人就会睡觉。 犰狳的确是一种确实存在的生物,只不过余仇并非是铠鼠,而是山海经之中记录的神兽犰狳。 犰狳是神兽,并不是恶兽或者猛兽,但是上古的人民见到犰狳还是相当不待见,因为犰狳一出现,就预示着有蝗灾会危害庄稼,所以在上古,犰狳的口碑并不好。 但是渐渐的,犰狳竟然灭绝了,关键就在于犰狳的“见人则眠”这个属性上。 山海经中记录的神兽犰狳在受到刺激的时候就会睡觉,看起来也像是假死,但是他们并非单纯的睡觉。 神兽犰狳在睡眠之中,会在梦境中预知未来,上古的人们发现犰狳这个不可思议的能力之后,开始大肆捕捉犰狳,将犰狳囚困起来,为己所用,不止如此,犰狳坚硬的甲壳,也变成了上古人民所喜爱的装饰。 久而久之,神兽犰狳很快濒临灭绝。 罗三爷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但是并没有将余仇和犰狳联系在一起过,并不是因为余仇这个爱睡觉的特点不明显,而是因为犰狳真的灭绝了。 罗三爷从未见过真正的犰狳,犰狳灭绝已经很久很久了,怎么可能突然蹦出一个犰狳来? “犰狳?”欧师爷是最惊讶的一个,满眼惊喜的盯着余仇,说:“你真的是犰狳?你能……你能梦到未来!” 余仇点点头,倒是没有任何隐瞒。 欧师爷兴奋起来,高兴的说:“怪不得!怪不得卢老板一定要请他过来,才可以出发,这一路上凶险无比,如果我们能带着他,那就是一块试金石!有备无患啊!” 欧师爷谄媚的说:“卢老板真是有先见之明,佩服佩服啊!” 卢老板没有搭理他拍马屁,嗓音还是那么阴沉,只是说:“明天出发。”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卢老板您就放心好了。” 欧师爷一打叠的答应下来,众人从卢老板的房间退出来,欧师爷还处于兴奋之中,搓着掌心说:“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什么犰狳,今日真是有幸,竟然让我撞见了这样的宝贝!” 欧师爷这么说着,关上门,一转身,“嘭!!”撞到了什么。 欧师爷晃了一下啊,和他撞在一起的人身材比较瘦小,被欧师爷狠狠一撞,“咕咚!”直接跌在了地上。 欧师爷定眼一看,劈头盖脸就骂:“兔崽子!你不长眼睛么?!还是诚心想要撞死我这个老不死的,真是给你长本事了!” 原来是小哑巴。 小哑巴手里端着晚餐,一盒盒饭,因为跌倒在地上,盒饭已经全部洒了,还洒在了自己身上,手背烫红了一片,被欧师爷一顿狂骂,赶紧爬起来,用自己的袖子给欧师爷擦拭蹭脏的衣角。 “嘭!”欧师爷不等小哑巴擦干净,一脚踹过去。 “嗬!”小哑巴嗓子里发出一个单音,“嘭!”又跌回地上,脑袋撞在墙角上,登时流了好多血。 欧师爷不解气,说:“笨手笨脚!笨手笨脚!你到底能干什么!?” 砰砰砰! 欧师爷抬腿就踹。 万俟林木和罗参出来之后还没走远,眼看着欧师爷虐待小哑巴,真是看不过去了,万俟林木转头走过去,刚要阻拦。 “嘭!” 欧师爷踹过去,没有踹到小哑巴,却踢到了“钢板”,嘴里“啊!”大喊一声,捂着自己的小腿迎面骨。 抬头一看,竟然是白木。 不过白木现在易容了,变成了马脸,马脸的脸本来就长,这个时候更是拉成了一张马脸,冷冷的看着欧师爷。 欧师爷“嘶嘶”的抽着冷气,说:“马爷,我这教训徒弟,您这是……?” 白木淡淡的说:“已经出血了。” 小哑巴撞在墙角,额头流血了,怯生生的捂着自己的额角,眼眶里泪水打转儿,但是不敢流出来,咬着自己的嘴唇,轻轻呜咽着。 欧师爷是个圆滑的人,典型的欺软怕硬,他在队里没有什么武力值,所以也不会去“欺负”比自己武力值高的人,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就说:“嗨,我就是教训教训徒弟,马爷,那您忙,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出发,休息吧。” 欧师爷说完,笑呵呵的就走了,留下小哑巴捂着自己的伤口。 白木将小哑巴扶起来,小哑巴赶紧对白木鞠躬,低头的时候“嘶”了一声,应该是额头的伤口疼。 白木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你怎么总是受伤?跟我来,我给你处理一下。” 万俟林木本想英雄救美的,没成想白木抢了先,就笑眯眯的对罗参说:“你说白木是不是对小哑巴有意思?” 罗参见他如此八卦,就说:“白木对小哑巴应该没什么意思。” “为什么?”万俟林木好奇的问。 白木这种性格,就是应该找一个温柔可爱体贴,又特别善解人意的乖巧类型,小哑巴正合他的心意。 罗参又笑了一下,说:“刚被一个渣男伤害了几千年,谁能立刻就找下家?” 万俟林木:“……”不得不说,罗三爷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不过…… 万俟林木说:“小哑巴对白木肯定有意思。” 罗参和白木是一个房间,白木正好把小哑巴带回去处理伤口,两个人进了房间,就看到白木正在给小哑巴贴创可贴。 小哑巴的额头伤的不是很厉害,磕了一个口子,白木从他们带的行李里面,拿出创可贴,仔细的给小哑巴贴好。 小哑巴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谢谢。 白木淡淡的说:“没关系,以后不要受伤了。” 小哑巴使劲点了两下头,白皙的小脸蛋上登时浮现出一股红晕,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咬了咬下唇,快速对白木比划了一下,然后调头就跑掉了。 白木看不懂手语,毕竟他在墓葬里呆了几千年,和现在的社会已经脱节了,虽然已经学会了很多,但手语还没有涉猎。 万俟林木走进来,说:“小哑巴刚才比划的是什么意思?” 罗参轻笑一声,对白木说:“他说他喜欢你。” 喜欢? 白木有些迷茫的看着半开的大门,小哑巴已经快速跑出去,一拐弯不见了人影。 喜欢到底是什么,丁雪阳也说过喜欢自己。 非常非常的喜欢,喜欢到不可自拔。 喜欢到一定要把白木囚禁在身边,可以为了白木生,为了白木死,为了白木不惜一切代价。 但自始至终,白木也没有搞懂丁雪阳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丁雪阳到底喜欢的是自己,还是喜欢自己的伤痛…… 白木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小哑巴的时候总是会分心想到丁雪阳。 第二天一大早,欧师爷就朝吵着让大家出发了,天色还没亮,众人已经结了房,从酒店出来。 万俟林木打着哈欠,一脸困顿,拽开车门胡乱的爬上车去,准备在车上再睡一觉。 闭着眼睛钻进车里,伸手一摸,车垫子也太软了,还肉肉的,定眼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垫子。 是一个人! 余仇躺在车里。 大马金刀的躺着,一个人占据了整个后排。 他双手被绑在身后,毕竟是被绑架,被捆成这样竟然都能睡得这么香,还“呼呼”的打着小呼噜。 万俟林木刚才按了他一下,余仇都没醒过来,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睡。 因为余仇占据了整个后排,大家没办法上车,就准备把他叫起来,这时候欧师爷走过来,笑呵呵的说:“别叫他别叫他,卢老板说了,不要叫醒他,就让他这么睡,坐不下的,去坐那边的车。” 一共三辆大车,万俟林木、罗参、白木、小哑巴和欧师爷,还有余仇坐一辆车。 欧师爷笑着说:“龙爷,您来开车吧。” 龙爷不就是罗参? 万俟林木一听这话,瞬间睡意都飞了,让罗参开车,这不是分分钟穿帮的意思么,就罗参那老爷车的车技? 万俟林木宝遂自荐,笑着说:“我来开车吧。” 欧师爷没怎么太在意,随口说:“美姐也会开车?上次不还说没有车本儿么。” 万俟林木“呵呵、呵呵”干笑了两声,说:“刚……刚考的车本。” 万俟林木钻进驾驶位,罗参坐在副驾驶,白木、小哑巴和欧师爷坐在后排。 车子是大车,后排是两排对座,余仇站了一排,白木、小哑巴和欧师爷就坐在他对面。 很快,就听到“卡!”一声,车门又被拉开了,一身黑色的卢老板钻进车里。 欧师爷立刻谄媚的说:“卢老板!卢老板您来了!” 欧师爷环视了一下,车子里面没地方了,他没想到卢老板会坐这辆车子。 卢老板上了车,很自然的坐在了余仇旁边。 余仇虽然大马金刀的占领了一排,但是说实话他身材并不高大,所以卢老板还有地方坐。 等大家都坐好,万俟林木就开着车子,跟着前面的车。 卢老板坐下来之后,抱着臂,阴沉着一双眼睛,整个人的气息都非常阴沉,也不说话。 欧师爷本想活络一下气氛,但最后失败了,大家就谁也没说话,兀自听着车子高速行驶时发出的噪音。 唯独余仇! 余仇睡得特别香,睡着睡着,还翻了一个身,似乎是睡累了,毕竟他睡了很久,调整了一下睡姿,找到了一个“枕头”,蹭了蹭卢老板的大腿,直接蹭到卢老板的腿上,把卢老板当做了枕头。 欧师爷“嗬——”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还以为按照卢老板那阴沉的性子,会直接把余仇给扔下去,哪知道…… 卢老板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余仇,然后继续阴沉着脸,连一个字儿也没说,更没有推开余仇。 欧师爷眼睛转了转,不由想到了余仇之前说的“梦话”,眼珠子乱转。 万俟林木也注意到了卢老板那边,挑了挑眉,心想卢老板不会和余仇真的有一腿吧? 咕咚! 车子进入郊区,已经没有路了,开始不断的颠簸,余仇被颠的一晃,猛地就要栽下后座。 嘭…… 就在这一刹那,卢老板突然伸手,一把搂住了余仇,将人抱了起来,又放回后座上,任由余仇枕着自己的腿当枕头。 万俟林木一边开车,一边八卦,忍不住“啧啧”了一声,说卢老板和余仇没有一腿,万俟林木都不相信!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的,天色昏暗的时候,已经开到了荒郊野岭,万俟林木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反正荒凉的没有人烟,四周光秃秃的,有些树木,就好像斑秃一样,一块一块零零散散。 欧师爷下了车,招呼大家说:“今天咱们就在这里扎营吧,大家把东西卸一卸。” 众人下车扎营,点亮营地灯,生了一片火,围坐在一起,准备做晚饭吃。 万俟林木开了一天的车,累的是腰酸背疼,他现在身体还不方便,很久都没开车了,每次出门都是罗参开车,就算开得很慢很慢,也不让万俟林木开车。 突然过了这么一把车瘾,万俟林木感觉还真是有些疲惫,最重要的是腰酸的厉害。 罗参扶着他坐在火堆边,小哑巴忙前忙后的做饭,给众人盛饭,又把饭分发下去,忙的一头都是大汗,呼呼的喘着粗气。 卢老板很不合群,不跟他们一起吃饭,自己一个人进了帐篷,而余仇还在睡觉,雷打不动。 欧师爷坐在火堆边,其余几个打手呼噜呼噜的吃着饭,见卢老板不在,还稍微喝了点酒,说:“欧师爷,咱们这又是海路,又是陆路的,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都走到这地步了,还不能告诉兄弟们?” “就是啊欧师爷!” “到底要去淘什么样的沙,总要告诉告诉我们吧!” 欧师爷哈哈一笑,说:“嗨,不瞒各位,毕竟都走到这么一步了,大家说的也对,我今儿个就告诉各位吧……” 欧师爷说到这里,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 万俟林木一听,赶紧凑过去一些,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墓葬,据说是沈万三的聚宝盆,岂不是很有钱? 欧师爷神秘的,只说了两个字。 “剑冢!” 剑冢? 不是聚宝盆吗?! 万俟林木的眼神瞬间灰暗了下来,满满都是失望,就好像信号灯没电了一样。 “剑冢?”打手们一听,好像也不是很感兴趣,毕竟剑冢,顾名思义,那不就是埋剑的地方,能有什么钱? 大家都是为了油水来的,没有油水怎么行? 欧师爷笑哈哈的说:“各位各位,你们听我一言,这个剑冢,可不是一般的剑冢啊,大有来头!” 打手们说:“什么来头?破剑而已,哪有元青花来的赚钱?我还以为能掏两件热乎乎的宝贝呢!” 欧师爷说:“各位各位,你们有所不知啊,这剑冢里埋藏的的确是宝贝,你们听我缓缓道来。” “快说!” “欧师爷你快说啊!” 打手们催促着,欧师爷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笑眯眯的说:“各位爷,可曾听过一把宝剑,名曰……湛卢!” 罗参和万俟林木坐在不远的地方,但是也没有和那些打手凑近乎,罗参听了,就低声说:“是铸剑大师欧冶子铸造的第一宝剑。” 欧师爷神神秘秘的说:“这湛卢宝剑,乃是当世第一宝剑,价值连城,乃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了为越王铸造的宝剑,各位爷肯定听说过,这春秋战国的墓葬出的可都是神器,更别说是湛卢宝剑了!” 在冷兵器时代,宝剑不仅仅代表了武器,更是地位,尤其是春秋战国时期,君子才能配到宝剑。 而当世的君子,可不是现在广义上的君子,而是特指有地位的人。 后世的各种三国故事演义中,战神吕布用戟,而曹操用剑,这也正好说明了曹操身份和地位。 剑乃百兵之君子,因此古代的诸侯帝王也非常注重铸剑的技艺。 欧冶子是古代首屈一指的铸剑大师,可以说是历史中的铸剑第一任,在他手中出现了五把绝世宝剑,湛卢名列第一。 欧师爷笑着说:“不瞒各位,其实敝人正是欧冶子的后人,所以这次出来寻剑冢,卢老板特意找到了敝人,真不是敝人乱吹牛,如果这次没有敝人,哈哈,剑冢肯定是找不到的!” “欧师爷,你怕不是吹牛?” “不能你们都姓欧,就这般吹牛吧?” 欧师爷登时急了,说:“千真万确,敝人家里有一方家谱,而且家中世世代代流传着祖训,就是关于湛卢宝剑的。” 欧师爷怕他们不信,就继续说:“这个事儿,除了敝人,这世上再没人知晓,今日就讲给你们听听。” 湛卢宝剑乃是不世出的宝剑,为越王所有,后来吴强越弱,所以宝剑被献给了吴王。 后来有一天,这把宝剑突然不翼而飞,竟然出现在了楚王的枕边,有专门相剑的人就说,这是宝剑啊,肯定是吴王杀伐无道,所以宝剑才自动跑到了楚王这里,这样的宝剑,必然预示着国运昌盛,于是楚王非常高兴。 万俟林木远远听着欧师爷讲故事,说:“还有这么邪乎的事情?我只听说过九鼎能预示国运昌盛,从没听说过宝剑也可以?” 罗参淡淡的一笑,说:“当然不可以,剑乃杀戮邪器。” 果不其然,湛卢虽然身为百兵君子,但是生而为杀。 很快楚国也招来了祸患,随着历史推移,很多朝代都出现了湛卢的踪影,据说湛卢后来又转到了大将薛仁贵的手中。 最后又出现了抗金英雄岳飞的手中,令金人闻风丧当。 岳飞被杀之后,湛卢剑也就跟着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捡到湛卢剑的踪影。 欧师爷说:“我们要找的剑冢,就是这个湛卢剑的剑冢,别人不知道,唯独敝人一个人知道,这岳飞被杀之后,湛卢剑就落入了金人的手中……” 金人忌惮岳飞,觉得他手中的湛卢剑举世无双,是一把邪器,如果他们拥有这样的邪器,就可以直取中原。 金人得到湛卢之后,想要根据湛卢制造一批这样的兵器,于是便拥有了这个剑冢。 欧师爷说:“剑冢乃是金人秘密锻造兵器的地方,据说金人为了锻造兵器,取了天火,用活人祭剑,而且动用了大量的财力……你们可知道,金人南下的时候掠夺了宋朝多少财富?可是富得流油啊!金人把这些财富全都埋葬了起来,以备后时急需,而藏这些财富的宝藏地,其实就是剑冢!”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么说来…… “剑冢里不只是有剑,还埋葬着宝藏!?” “金子?” “古董?!” 打手们沸腾了起来,欧师爷哈哈笑着说:“但凡是你们想的,肯定都有,毕竟金人掠夺了那么多。” 罗参却抓住了重点,沉声说:“天火。” 丁雪阳在笔记本上也记录了天火,恐怕他早就知道,那张破布上的藏宝图是一个剑冢,而丁雪阳的墓顶其实不在于金人的宝藏,或者湛卢宝剑,而是在于锻造宝剑的天火。 ——帝俊火种。 欧师爷又说:“虽然宝藏很值钱,但是咱们也要小心,这个古人铸剑,往往用血肉之躯来祭剑,剑冢里必然会有很多亡灵,到时候还要仰仗各位爷啊!” 打手笑着说:“呸!什么亡灵?说得这么邪乎,老子下斗这么多年,什么鬼,什么粽子,什么亡灵,压根儿就没见过,都是吹的,你们别看电视剧里瞎演。” “就是,要有粽子,老子岂不是早就死了十八回了?” 万俟林木听他们哈哈大笑,就说:“这些人还真是走运,下斗从没见过粽子?” “不过……”万俟林木说:“为什么铸剑还需要血肉之躯来祭剑?” 罗三爷不亏见多识广,说:“其实祭剑这种事情,只是古人对金属的熔点有一定误区,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熔点? 误区? 听起来很高深莫测。 罗参继续解释说:“在最早的时候,古人铸剑用的是青铜,青铜的熔点低,普通铸剑方式就可以完成,但是后来经过发展,大家又开始用铁来铸剑,铁的熔点比青铜要高……” 如此一来,铸剑师就会发现普通的炭火无法让铁融化。 这种事情在古代得不到更好的解释,于是人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罗参说:“祭剑。将动物,或者干脆将活人投入炉火之中,炉火旺盛,竟然真的能铸造出好剑,久而久之,也就流传下祭剑这种事情。但其实祭剑这种事情,只是因为脂肪和油脂的燃烧,让炉温变得更高,足以融化铁器而已。后世也有很多铸剑师傅,干脆直接用动物的油脂来提高炉温铸剑。”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简单来说就是无知啊。” 众人吃吃喝喝,还喝了点酒,说到惊人的财富非常高兴,欧师爷喝多了,摇摇晃晃的离开,回了自己的帐子去睡觉。 万俟林木抹了抹嘴巴,酒足饭饱,又开了一天车,实在太累了,也准备去睡觉,刚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 就听到欧师爷的帐篷里传来“唔唔”的声音,紧跟着就是欧师爷“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这里荒郊野岭的,大家又刚刚谈论了祭剑亡灵的事情,难免心里有些虚,听到欧师爷的惨叫,吓得全部冲过去,“嘶啦!”一把撕掉了欧师爷的帐篷帘子。 结果众人冲过去一看,就见欧师爷好端端的在帐篷里,不过也不是很好,欧师爷坐在地上,一头冷汗,手背血粼粼的,被咬了一个牙印。 而小哑巴也跌在一边,蜷缩起来,捂着自己的领口,一脸慌张,眼泪滚滚的往下流,脸颊上还有一道抓痕。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么一看,瞬间明白了过来。 怕是欧师爷刚才吃喝的高兴,酒气上头,回了帐篷之后想要对小哑巴不轨,结果被小哑巴给咬了。 “你这贱种,我打死……” 欧师爷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小哑巴就要甩嘴巴。 “啪!” 一个人影从侧面冲出来,拦在小哑巴面前,一把甩开欧师爷的手。 欧师爷年纪不轻,再加上喝了点酒,也没什么武力值,地盘不稳,“咕咚!”又坐在了地上,简直就像一个翻个儿的大王八。 白木! 白木拦在小哑巴面前,冷冷的看着欧师爷。 欧师爷当着这么多人跌面子,脸上有些过不去,就顶了一句说:“这是我徒弟,马爷多管什么闲事?” 嘎巴! 白木没说话,不过拳头嘎巴作响,脸上露出一股狠相,非常怕人。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笑着说:“欧师爷,我看你这徒弟,还没成年吧?你这样……万一惹点什么事情,坏了卢老板的大事,那可就……” 欧师爷听了有些心虚,晦气的摆手说:“算了算了。” 白木拉着小哑巴站起来,没有让他再留在欧师爷的帐篷里,拉住他进了自己的帐篷。 白木和罗参一个帐篷,不过罗参正好也是去万俟林木的帐篷睡,所以就把帐篷让给了白木和小哑巴。 只是有一个问题,小花花就不能跑出来了,缩在背包里,以免被小哑巴看到。 不过小花花特别听话懂事儿,不哭也不闹,缩在背包里,拉上被子,自己睡觉去了。 万俟林木跟着罗参回了帐篷,说:“那个欧师爷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罗参说:“先睡觉吧,有白木照顾他,不会有事的,快躺下来。” 罗参给万俟林木盖上被子,伺候他躺下来,灭了帐篷里的灯光。 万俟林木一个轱辘,又滚到了罗参的被子里来,罗参有些没辙,将万俟林木裹严实。 万俟林木枕在罗参的手臂上,因为疲惫很快就睡着了,睡的正香,突听“啊啊啊啊啊——”的声音。 “嗬!” 万俟林木还以为自己做噩梦,“腾!”的坐了起来,差点闪了自己的腰,说:“谁在叫,怎么有点耳熟?” 罗参也醒了,警戒的翻身起来,说:“是欧师爷的声音。” 又是欧师爷? 声音太凄厉了,尤其是在野外,还是大半夜,打手们也全都冲出营帐。 “什么声音?!” “是欧师爷!” “从那边发出来的。” 营地有守夜的打手,罗参说:“怎么回事?欧师爷出了营地?” 那打手一脸懵,说:“是……是啊,他出去了,也就两分钟之前,去上厕所啊!” 欧师爷出了营地去上厕所,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发出来的。 众人赶紧跑着过去,惨白的手电光照向草丛,一片泼辣的鲜红。 “呕——” 万俟林木嗓子滚动,闻到了剧烈的血腥味,差点一口吐出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啊啊啊啊——” “啊!疼啊!” “疼——疼啊——” 欧师爷! 顺着喊声,欧师爷身上都是血,滚在草丛里不停的踹着腿,脸色惨白,一边喊疼,一边说:“鬼……鬼……见鬼了!我的手……手!疼啊——” 手! 染血的草丛之中,隐隐约约露出一条血粼粼的手臂。 满是皱纹的手,男人的手,欧师爷的手! 所有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欧师爷的手!” “手背上还有牙印呢!” 欧师爷对小哑巴图谋不轨,结果被小哑巴咬了一口,手背上明晃晃一个大血印子。 而那只手…… 躺在地上,齐根截断,截面整齐光滑,毫不拖泥带水…… 欧师爷的手臂竟然断了! 万俟林木捂着自己的嘴巴,嫌弃的看了一眼那条新鲜的手臂。 “啊!”小哑巴也跟着人群跑了出来,吓得嗓子里发出一声惊叫,连忙躲在白木身后,紧紧揪着白木的衣角。 白木一手捂着上衣口袋,不让小花花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另外一手挡着小哑巴,将他拦在身后,毕竟小哑巴年纪也不大,这画面太具有冲击力了。 小哑巴瑟瑟发抖,藏在白木身后,怯生生的咬着下唇,顺着缝隙,偷偷的向草丛的血泊里看了一眼。 月光昏暗的夜色中,小哑巴吓得苍白无力的小脸上,毫无征兆的绽放出一抹浅笑,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万俟林木:小余小余,你快帮我做梦看看,我什么时候能一口气得到一百箱大黄鱼? 余仇:哦……很简单,你现在去管罗三爷喊十声“老公”,就能得到了。 温白羽:小余小余,你快帮我做梦看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反攻成功? 余仇:……zzz 余仇:……zzz 余仇:……zzz 温白羽:小余已经睡了这么久,怎么还没预知出来? 万俟林木:醒了醒了。 余仇:我已经梦完了未来五千年,好像没有这个情节,要不然你还是问问作者吧。 温白羽:……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少女心小豆、ferry林永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葉未央 50瓶;不想上课、テケテケ、毂荼 10瓶;地苏木 9瓶;wa 6瓶;龙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3、生而为杀5 “稍等一下。”白木将小哑巴带到帐篷跟前, 并没有立刻进去,反而说:“我收拾一下, 很快就好。” 他说着, 进了帐篷,拉上帐篷帘子。 白木并不是收拾什么东西,而是进去把小花花从口袋里放出来, 拉开一个宽敞的背包, 将他放进去,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乖乖在里面睡觉,知道了么?” 小花花坐在背包里,仰着头看着白木,小黄花一晃一晃的,使劲点了点头, 特别乖巧的模样。 白木蹭了蹭小花花的脸颊, 把背包拉上, 这才起身出了帐篷,说:“好了, 进来吧,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 小哑巴有些局促, 跟着白木进了帐篷, 左右看了看。 罗参和白木是一个帐篷,不过罗参他去和万俟林木挤一个帐篷了,这个帐篷自然就空了一个位置, 小哑巴住正合适。 小哑巴对白木比划了一个谢谢,然后跟着走进来,小心翼翼的,进来之后站在一边就不动了。 白木转身给小哑巴铺好毯子和睡袋,说:“睡吧。” 小哑巴再三给白木比划着谢谢,然后怯生生的钻进睡袋里,拉好睡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白木。 那眼神里浓浓的都是喜欢,充满了爱慕。 白木被他盯着,也不是没有察觉,慢慢背过身去,就当做没看见。 其实小哑巴的确是白木喜欢的类型,白木是沉香白木王,如果想要伴侣,其实并不考虑性别,白木只是想找一个温柔仔细的人,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也就没什么可求的了。 但是…… 但是自从遇到丁雪阳之后,这一切的美梦都破碎了。 白木好不容易摆脱了丁雪阳,又得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后代,不知道为什么,却还要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就为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丁雪阳。 白木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真是疯了……” “唔?”小哑巴似乎以为白木在和自己说话,连忙从睡袋里钻出来。 白木听到动静,摇摇头,说:“没什么,睡吧。” 小哑巴点点头,又钻回睡袋里,拉紧睡袋,侧着头盯着白木的后脑勺,笑容甜甜的,小脸蛋儿上还浮现出两个可可爱爱的酒窝,更显得又甜又单纯。 白木闭着眼睛,脑袋里闪过很多关于丁雪阳的片段,挥之不去,有些失眠,好不容易渐渐的有了一些困意,可能已经是大半夜。 簌簌—— 一声轻微的响动,白木机警的睁开眼睛。 呼—— 与此同时,就在他睁眼的当口,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说不清楚是什么香味儿,可能不是单一的香味儿,混合在一起,幽幽的。 “丁雪阳?” 这个味道很熟悉,是丁雪阳最喜欢的香味儿,白木被他囚禁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熟悉丁雪阳的味道。 那个只属于他的味道…… 白木想要去找人,但是闻到香味的同时,身体突然一软,“嘭!”又跌了回去,倒在地上,眼前模模糊糊,好像散光重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渐渐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模糊中,他只能看到帐篷之中有个身影对着他笑,但怎么也看不清楚,幽香的味道纠缠着白木的鼻息,那香味瞬间清晰了很多。 随后一个温热的气息贴在白木的嘴唇上,疯狂的和他纠缠。 白木想要躲闪,但是香气让他浑身无力,就差一点点便要沉浸无边的黑暗。 “呵……”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是丁雪阳的声音,绝对没有错。 在白木耳边呢喃着:“白木,你的反应真可爱……” 黑暗席卷而来,白木沉入昏睡之中…… “欧师爷,这么晚了不睡啊?” 有两个打手在营地的篝火边守夜,毕竟这里荒郊野岭的,还是小心为妙。 小哑巴去和白木一个帐篷,欧师爷自己一个帐篷,大半夜从帐篷里钻出来,笑哈哈的说:“嗨,上个厕所去。” 一个打手说:“别走太远,有事儿咱们兄弟还能有个照应。” 欧师爷不以为然,说:“还能有什么事儿?这大半夜的,怕不是还能有个美女跑出来?” “哈哈哈……” 打手们一笑,欧师爷便施施然往远处走去。 “啊啊啊啊啊——” 欧师爷一阵惨叫,营帐里的人大部分全都被惊醒了,冲到草丛之中,就看到欧师爷倒在血泊里,不断的颤抖着。 “鬼……鬼啊!!鬼!!” “我的手……啊啊啊——疼啊!疼!” “我的手!是鬼……鬼!” 欧师爷被吓得有些失控,而且他的手臂掉在了地上,齐根切断,切面非常平滑,干脆利落,如果不是顶级的练家子,那恐怕……就真的是鬼了。 “欧师爷!” “天呢,欧师爷的手断了!” “快止血!快止血!” 好几个打手冲过去给欧师爷捂住伤口,手忙脚乱的大喊:“快,止血药!” “绷带!” “纱布呢?!” 打手们这么着急,也不是欧师爷和他们关系有多好,而是因为欧师爷之前扬言过了,说他是欧冶子的后代,只有他一个人能找到金人的剑冢。 那剑冢里都是金人南下留下来的宝藏,打手们早就眼馋了,在没有找到宝藏之前,他们绝不能让欧师爷有事儿。 欧师爷杀猪一般叫喊着,眼神空洞失焦,嘴里哆哆嗦嗦的叨念着:“鬼……鬼……一个鬼影突然窜过去……然后……然后……” “然后我……” 万俟林木说:“然后什么?你看到那个人的模样了么?” 欧师爷呆滞的说:“没……没、我没有看到。” 众人都有些失望,欧师爷继续说:“不是人!不是人……我闻到……闻到了一股香味儿,然后……然后我的手臂就断了,不是人!不是人!” “香味?”白木眯了眯眼睛,突然蹲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指一蹭,沾了一点儿杂草上染的鲜血,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一下。 香味! 果然有香味儿,白木眯眼说:“丁雪阳。” 是丁雪阳? 万俟林木赶紧看向白木,用目光询问他,毕竟这里没什么人认识丁雪阳,如果他们公然这么问,很可能伪装就露馅了。 白木脸色非常难看,是丁雪阳,他就在周围,先是把白木迷晕,然后又偷袭了落单的欧师爷,欧师爷的手臂肯定就是丁雪阳斩断的。 万俟林木有些不解,丁雪阳和欧师爷有什么深仇大恨么?为什么要斩断欧师爷的手臂? “我……我不想死啊!”欧师爷老泪纵横,嚎哭着:“救救我……我的手!我的手……” 众人给他包扎了伤口,罗参说:“放心,死不了,出血量虽然多,但是不至于致命,偷袭你的人特意给你留了活口。” “什么!?”欧师爷一听,吓得脸色苍白,说:“留……留了活口?!”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邪乎?” “是啊,难道有人想要和咱们截胡?” “这里不安全了,咱们是不是要连夜离开这里?” “卢老板,您觉得呢?” 卢老板才是他们的出资人,自然要看卢老板的脸色。 然而卢老板并没什么“脸色”,因为他的脸藏在黑色的口罩之后,还戴着黑色的斗篷,如果戴上一副黑墨镜把眼睛也遮上的话,那就完美了! 卢老板眼神非常冷淡,看到地上的血腥和断臂,也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 卢老板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有人过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被绑架来的余仇。 余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众人聚集的草丛走过来。 余仇睡眼惺忪,不止如此,脸上还压了枕头的印子,看来是刚刚睡醒,刚才欧师爷那么惨烈的叫声竟然没把余仇吵醒。 余仇双手举过头顶,当然不是在投降,而是伸懒腰,说:“大半夜的,你们怎么……” 说到这里,余仇终于看到了草丛中的血迹,还有那条手臂…… 余仇的话没说完,眼睛注视着断臂,惺忪的眼睛慢慢睁大,似乎受了惊吓,然后…… 咕咚! 毫无征兆,半句话都没说完,直接眼睛一闭,向后一倒。 “哎!” 众人都吓了一跳,余仇直愣愣的向后倒去,撞到了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 卢老板眼疾手快,“啪!”一把搂住跌下去的余仇,没让余仇和大地亲密接触。 余仇一软,跌在卢老板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 “怕是给吓死了吧?” “这么点胆子?真的给吓晕过去了?” 打手们七嘴八舌,卢老板伸手探了一下余仇的鼻息,随即用冷淡的口吻说:“睡着了。” “睡……” 打手们都是一阵目瞪口呆,似乎根本不相信是睡着了,肯定是晕过去了。 不过万俟林木相信,因为他刚才差点忘了余仇是什么“物种”。 他是犰狳啊! 山海经里记录,犰狳见人则眠,其实准确的来说,犰狳是受到刺激就会睡觉,地上的鲜血和断臂,让余仇受到了刺激,估计还挺强烈,所以立刻陷入了睡眠。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说:“要不然咱们先上路,让余仇在车上睡。” 卢老板点点头,也同意上路,众人扶起欧师爷,正准备离开这森人的鬼地方。 “嗬!!!” 重重的抽气声,余仇突然睁开眼睛,他一贯睡眼惺忪,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眼睛也睁不开,分明眼睛不小,但是平时总是睁开一小半。 而此刻,余仇的眼睛圆睁,瞪着平静的黑暗,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不止如此,手还乱拽,好像在抓自己的救命稻草。 啪! 余仇使劲一抓,正好抓到了面前的万俟林木,不过不是万俟林木的手,而是他的衣领…… 很不巧,万俟林木现在是女装,他穿的并不暴露,但是衣服很有弹性,衣领被一拽,瞬间有点豁开,露出一大片……假胸。 卧槽! 万俟林木心中一凛,他的胸是假的啊,再拽低一点,估摸着就暴露了。 万俟林木赶紧捂住自己胸口,不过后知后觉的,总觉得自己这动作有点太娘气了! 虽然胸的确是假的,但是余仇突然这么拽万俟林木的领口,罗参的脸色还是一下就落了下来,立刻拨开余仇的手,给万俟林木整理领口,盖上胸口。 余仇完全没发现他刚才“非礼”了万俟林木,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之中,突然说:“当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打手扶起来的欧师爷突然“啊啊啊啊!!!”又是一声惨叫。 欧师爷“嘭”的一下,莫名其妙就来了一个狗吃屎,突然趴在地上,下巴重重的磕在地上,紧跟着一阵惨叫,快速的向后被拖拽而去。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拖拽着欧师爷,刚才大家都没有注意,因为那东西黑乎乎的,这荒郊野岭的也黑,草丛乱七八糟,打手们都没有注意。 一个黑乎乎的人? “什么人!?”打手大喊。 罗参眯眼说:“尸气,不是人。” “粽子?!” “草他娘,这么邪乎?!” “抄家伙!” 簌簌簌簌—— 那黑乎乎的粽子拖拽着欧师爷,一路向后快跑,碾压着杂草,欧师爷手臂乱抓,但他只剩下一条手臂,根本抓不住草丛,就算抓住了杂草,那黑乎乎的粽子手劲儿极大,也会连同欧师爷和杂草一起拽走。 欧师爷的手臂刚刚止血,因为拖拽蹭在地上,伤口崩裂,拉扯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众人跟着血痕快速往前追去,“救命——救命啊!!”欧师爷的喊声凄厉,不过非常有力气,看情况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沙沙沙—— 打手们快速往前跑,罗参跑在最前面,那黑乎乎的粽子拽着欧师爷,前面很快出现了一个凹陷的土地,可能是塌方造成的,反正坑坑洼洼,是一个不深的大坑。 黑乎乎的粽子要把欧师爷拽进坑里来,欧师爷惨叫不止,罗参“嗖!”的一抬手,匕首发出破空的声音,直接撕裂黑暗,朝着欧师爷打过去。 欧师爷眼看着一道亮光刺过来,吓得他“啊啊啊啊——”惨叫起来,眼睛一闭,还以为就要被刺中。 “咯咯!” 哪知道并没有任何疼痛,拽着他的力气反而消失了,粽子一声大吼,突然松手,欧师爷“咕咚!”一声扑倒在大坑旁边,那粽子则是“咕噜噜——”滚进了大坑里,瞬间伏尸不动了。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 欧师爷不断的惨叫着,肺活量还挺大,他扒着土坑的边缘,半条腿已经落进去了,如果不是罗参,他此时此刻已经掉进土坑里。 众人快速冲过来,将欧师爷拉上来,欧师爷九死一生,“呼——呼——呼——”的喘着粗气,跌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太……太可怕了……” “是什么玩意……” “我……”欧师爷说:“我差点就没命了。” 众人低头一看,罗参眯眼说:“粽子。” 果然是粽子,这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竟然真的有粽子。 土坑应该就是一个墓穴,不过墓穴实在太简陋了,刮风下雨的,再加上时间久了,竟然直接塌方了下去,露出了下面的墓葬。 这个墓葬里连个棺材也没有,尸体横七竖八的错综在一起,就随便丢弃着。 万俟林木嗓子一滚,差点吐出来,他现在身体不方便,以前看这种恶心的东西面不改色,可现在不行,一看就想吐…… 罗参稍微迈前一步,挡在万俟林木身前,用自己的身高挡住土坑里恶心的群葬。 “怎么多人葬在一起?” “黑漆漆的,看这样子没什么宝贝,也太简陋了。” 打手们说着,刚才还鬼叫的欧师爷竟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这……这……” 欧师爷已经完全不顾自己手臂的伤痛,踉跄的站起来往土坑里看,说:“这是……” 这了半天,欧师爷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打手催促的说:“欧师爷,你干什么呢?倒是说啊!” 欧师爷指着土坑说:“你们看,这些尸体,这是碳尸啊!” 碳尸? 万俟林木完全没听说过,他知道血尸,但是不知道什么是碳尸。 欧师爷说:“黑漆漆的,是烧焦了,这么多尸体全都烧焦了,这么大规模,很有可能是祭剑的祭品!”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他们要找的是金人铸剑的剑冢,古代人为了铸造好剑,会用活人祭剑,就是把人投入铸剑炉烧死。 “不远了!不远了!”欧师爷兴奋的说:“你们看看,这些尸体埋葬的很不讲究,一看就是失败品,这应该是一个弃葬的大坑,烧完了之后直接拉出来埋了,所以才会如此简陋。” 欧师爷的脸皮和皱纹都在跳动着,说:“快了快了!这个弃葬坑就在这里,说明我们要找的剑冢也不会太远了!快快,咱们快上车!” “等等。”万俟林木说。 欧师爷纳闷的说:“美姐,还有什么事儿么?剑冢和宝藏就在咱们跟前了,还等什么啊!快走吧!”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焦黑的碳尸,说:“咱们把他们葬了吧。” 欧师爷露出嫌弃的表情,毕竟那些尸体黑乎乎的。 万俟林木说:“这些尸体曝露在空气中,很容易尸变起尸,咱们还要返程,埋了也不会留下什么祸患。” 尸体太脏,而且错综复杂的一片,欧师爷和打手们都不愿意埋尸体,但是万俟林木说的也没错,大家还要返程,到时候路过,尸体再起尸还是他们麻烦。 打手们虽然有些不情不愿,还是停下来,分工合作将这些尸体埋起来。 罗参笑着低声说:“木木就是心善。” 万俟林木不以为然,说:“我可不是心善,纯粹为了返程考虑。” 罗参又笑着说:“嗯,木木嘴硬心软的样子也特别可爱,让我想狠狠的欺负你。” 万俟林木:“……”罗小三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太邪乎了,咱们赶紧走吧。”打手们安葬了尸体,回营地把背包整理好,装在车上,就准备出发了。 万俟林木开了一天的车,才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又要开车,说实在的有些疲惫,已经超负荷了。 罗参说:“我来开吧。” 万俟林木低声说:“不行,就你那老爷车的水准,一开就露馅了。” 正说话,余仇突然探头过来,说:“我来开车吧。” 余仇早就猜出来万俟林木和罗参的身份了,毕竟他会“做梦”,但是一直没有点破。 余仇好像主动给他们解围,说:“我来开车。” 万俟林木说:“你还会开车?” 余仇睡眼惺忪,却很自豪的拍了拍胸口,说:“十年驾龄的老司机。” 万俟林木:“……”有那么一点点担心。 众人上了车,和之前的配置差不多,不过因为万俟林木不开车,所以万俟林木和罗参就进了后排,坐在后座上。 余仇钻进驾驶位,侧头一看,有人上了副驾驶,竟然是卢老板。 欧师爷钻进后座,累的瘫在座上,因为余仇不躺着了,所以又有两个打手也上了他们的车。 车子很快启动,余仇开车竟然又平又稳,真的看不出来,竟然是如假包换的老司机! 欧师爷忍着剧痛,捂着自己的手臂,旁边一个的打手看到了,就说:“欧师爷,您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跑这么大老儿?如今断了一条手臂,嗨,要我说,你把宝藏的地址告诉我们,自己先回医院看病,没准还能把手臂接上呢,到时候咱们找到了墓葬,少不得分您一份,是不是啊?” 欧师爷一听,“嘿嘿”笑了一声,他哪能不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而且没什么武力值,这些打手们估摸着都嫌弃自己,但是那块破布藏宝图只有他能看懂,所以别人也不好动他。 如果他真的把藏宝图的地址说出来,指不定这些打手就会心狠手辣的直接咔嚓了他,哪还能分他一份宝藏呢? 欧师爷心里跟明镜一样,笑呵呵的说:“不碍事不碍事,虽然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是你们有所不知,这个剑冢少了我,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为什么?” 欧师爷很自豪的说:“先前已经跟你们说过,敝人乃是欧冶子的后代,我们欧氏一门,一直以铸剑为生,虽然后来落寞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论起铸剑,还是我们欧氏最有门道,这剑冢乃是金人为了铸造宝剑而建造的秘密基地,你们说……金人能不找欧氏来铸剑么?” 打手一听,确实是这个回事。 欧师爷又说:“我的祖先被金人抓住,关在剑冢里铸剑,这后来有些祖先侥幸逃脱出来,九死一生,就流传下了这么一副藏宝图。金人为了铸剑和保存财宝,这个剑冢是机关重重,除了我们欧氏的人,嘿,还没有人敢进去,就算是进去了,也绝不可能全须全影的走出来!” 万俟林木心想,你就吹牛吧! 打手也是这个想法,谁知道欧师爷是为了跟着队伍吹牛,还是真的知道剑冢机关的门道? 不过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打手们还是稍微保守一点,毕竟人家出资人卢老板也没有发话呢。 谈起这个机关,打手就有的说了:“欧师爷,你确定这个剑冢的机关,就只能你一个人破解?这话说的也太满了,就连咱们道上的总瓢把子罗三爷出来了,也无法破解?” 罗三爷? 万俟林木偷偷看了一眼罗参,悄悄戳了一下。 罗参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心想,这还真是江湖上虽然没有罗三爷出没,但是从不会少了罗三爷的传说。 别看罗参平日里在家特别贤惠,做饭扫地、洗衣叠被、管墓场、奶孩子,可谓是样样齐全,但在道上说起罗三爷,那都是人人敬畏的狠角儿! 欧师爷一听罗三爷,面色有些扭曲,不过强行撑着场面,说:“罗三爷?罗三爷算什么?真不是我吹牛,这个剑冢,就算罗三爷来了,也破不得!” 余仇在前面开车,突然“呵”笑了一声。 欧师爷冷着脸说:“小崽子,你笑什么?” 余仇笑过之后,仍然睡眼惺忪,不过开车四平八稳,说;“没有,我没笑,咳嗽了一下。” 余仇一笑,卢老板正好侧头看他,两个人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余仇眨了眨眼睛,说:“我们以前认识么?” 卢老板冷淡的说:“不认识。” 余仇一贯懒洋洋的模样,掷地有声的说:“那你为什么强/暴我?” “嗬——!!”坐在后排两个打手瞬间倒抽了两口冷气,齐刷刷的看向前面的余仇和卢老板。 万俟林木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余仇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两个打手眼珠子狂转,还来回对视,就说嘛,卢老板突然绑架了一个小年轻回来,什么本事都没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绑架回来也不绑着,好吃好喝供养着,绝对有问题。 现在想一想,原来卢老板竟然不安好心,出来找宝藏,竟然还困一个小情人在身边,而且还是强迫系的? 相对比发现新大陆的打手们,卢老板也真是镇定了。 余仇大喘气的补充说:“在我梦里。” 两个打手更是奇怪了,梦里?什么挨什么?奇奇怪怪的。 卢老板则是冷淡的说:“是你自己的梦,与我何干。” 刚才余仇看到欧师爷的血突然晕倒,醒过来好像看到了什么,大喊小心,其实就是他在梦里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拖住欧师爷狂奔。 不过余仇做梦这个事情,有的时候会预知很远一段时间的事情,有的时候只能预知很近很近的事情,甚至有些马后炮,但是事实证明,余仇的预知能力是真实存在的。 卢老板冷冷的说:“我们要找剑冢,一路必然凶险,带上你有用。” 余仇没有说话,卢老板说:“你为什么乖乖跟着我们,不逃跑么?” 卢老板问话之后,余仇一直没有回话,众人心底里都有一把尺,的确也觉得余仇的反应比较奇怪,难道余仇也想去剑冢,也想要宝藏,所以才将计就计跟着他们? 从一开始,余仇被绑架就没有反抗,好像一切都顺水推舟一样。 余仇没有回答,卢老板也没想让他回答似的。 不过…… “啊啊啊啊!!”欧师爷突然一声大喊,惨叫着看向前面,众人还以为又有碳尸出没,其实并没有什么碳尸,而是余仇。 余仇开着车,竟然睡着了! 刚才他没有回答卢老板的话,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压根儿没有听到,直接睡着了过去,握着方向盘,垂着脑袋。 余仇一睡着,身体就往下压,正好压住了油门,车子飞快的往前开,一路提速,怪不得欧师爷惨叫不止。 他们的越野车,冲着一颗参天大树直接撞上去。 呼——!! 就在车子撞上大树的一刹那,卢老板一个猛子抓住方向盘,使劲打轮。 噌——砰砰砰! 越野车蹭着树干,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一路撞击着树干,堪堪避过。 卢老板反应很快,“嘭!”一撞余仇,余仇的身子一歪,终于撒开了油门。 车子撞击树干减速,余仇松开了油门,卢老板一个手刹拽起来,“卡!”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吱——呀——啪嚓! 大树被车子撞的,一根粗壮的树枝直接断下来,“嘭”的砸在车顶上,发出“轰”的巨响。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好家伙!车顶凹陷下来一大块! 小哑巴坐在靠边的地方,被两个打手挤着,坐的本来就不合适,车子突然剧烈晃动,“嘭!”一声,小哑巴直接撞在了车门上。 白木赶紧一伸手臂,猛地将小哑巴抱在怀里,给他垫了一下,没让小哑巴磕到。 小哑巴撞进白木怀里,抬起头来,眨了眨大眼睛,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瞬间就红了,一直红到脖颈。 白木怀里抱着小哑巴,一瞬间有些恍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小哑巴接触的时候,他都会无缘无故的想到丁雪阳。 白木赶紧把小哑巴从自己怀里推出来,他换了个位置,自己坐到那两个打手旁边,说:“你坐我这边。” “唔?” 余仇听到头顶的巨响,这才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说:“怎么这么吵……” 众人:“……” 卢老板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手刹,黑色的口罩后面,绝对掩藏着一张怒容,因为卢老板的剑眉怒挑,眼睛几乎能喷出冰渣子,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用自己的锋芒凌迟着余仇。 “啪!” 卢老板一把拽住余仇的衣领子,嗓音沙哑的说:“你想死,是吗?” 你想死。 是吗? 你想死…… ——对,我想死。 余仇听到卢老板的话,脑袋里轰然炸开,一串串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从脑海深处破土而出,但又乱糟糟的根本抓不住。 余仇圆睁着眼睛,定定的盯着近在咫尺,一脸狠戾冰冷的卢老板,突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猛地倾身过去,稍微侧了一下头,隔着黑色的口罩,吻在了卢老板的嘴唇上。 “嗬——” 打手们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们以为卢老板会怒不可遏的时候,“嘭!”一声,卢老板竟然反客为主,直接将余仇压倒在驾驶位上,加深了这个亲吻,只不过仍然隔着黑色的口罩…… 众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车外面的大树被撞的还吱吱呀呀的掉落着树枝和落叶,驾驶位上,两个人因为倒着,所以从后面看过去,其实看不到人,但是能听到奇妙粗重的喘气声。 嘶啦—— 小花花听到了动静,偷偷顶开背包的拉锁,小黄花冒出来,悄悄的扒着背包往外看,似乎有些好奇。 白木眼疾手快,赶紧把小花花塞进背包里,拉上拉锁,不让他看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 死一样的寂静,众人傻了眼,不过前面两个人判若无人,而且还有一个是出资的金主,所以谁也不敢吱声。 打手为了分散注意力,尴尬的继续之前的话题:“要我说,咱们龙爷的功夫那也是顶尖儿的!” “就是,刚才龙爷制服那个碳尸粽子,只用了一招,可真是让兄弟们大开眼界啊!” 虽然罗参刚才只用了一招,不过这一招可不简单,当时欧师爷被粽子拽着,能在快速移动的情况打中粽子,可谓是例不虚发了。 而且罗参的动作又快又恨,带着一股凌厉决然的气势,力道之大,打手们几乎都没看清楚当时的情况。 打手吹捧着罗参,说:“我觉得咱们龙爷,跟罗三爷比起来,也不绕多让。” 万俟林木心说,何止是不饶多让,简直一模一样! 另外一个打手说:“提起这个罗三爷,最近好像都在传说,罗三爷找了个伴儿,还是圈子外面的人。” 虽然打手只是顺口提起这个八卦,为了缓解气氛,不过说起八卦的事情,大家还都挺投入,顺着说开来。 “嗨,我怎么听说,是圈子里面的人,好像还是景爷的什么亲戚?” “不能吧,罗三爷要和景爷家里联姻,那这个圈子还不都成了他们家的?如果真有这种事,必然是道上的大事,绝对是要有消息的,不能这么平平静静。” 万俟林木:“……”谈个恋爱,为什么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你们听我说……”一个打手神秘的说:“我听了一个说法,传说中这个罗三爷……和景爷好上了!” “噗——” 万俟林木刚拧开瓶子喝口水,正好听见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传说,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咳——”万俟林木咳嗽的不行,罗参赶紧给他拍背,说:“没事吧?喝水小心点。” 完全不是小心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个假设太惊悚了! 万俟林木脑补了一下大叔叔和罗参站在一起,恩恩爱爱相亲相爱的画面,哇好面太美了,不忍直视! “不是不是,”另外一个打手说:“肯定不是这么回事,景爷和罗三爷那是势同水火,绝对不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我听说罗三爷还真是个gay!而且特别喜欢……” 打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满脸猥琐的说:“三人行!” “咳咳咳咳咳——”万俟林木再一次呛着了。 这么猥琐!? 罗参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用纸巾给万俟林木擦着漏出来的水,不过还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谈论的两个打手。 两个打手同时感觉后背有些凉飕飕的,但是没有太在意。 “三人行?这么劲爆?” “嗨,能个儿的人,谁还没有什么癖好呢?” “真的假的?” 打手说:“我还能瞎说么?有图有证据!” 打手拿出手机来,翻出一张照片给大家看,说:“这是我们朋友传给我的,你们看看,拍的可清晰了,罗三爷真是艳福不浅,坐享齐人之福呢!” 万俟林木一听,坐不住了,还有图有证据?罗小三要是敢找小三,就打断他第三条腿! 万俟林木可是正八经的妖邪,占有欲妥妥的,要不然当年在翼望山上,也不会挖了罗参的眼睛,说起来万俟林木觉得自己如果嘲笑丁雪阳,可能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万俟林木探头一看,手机上还真是罗参的照片,拍的特别清晰,而且绝对不是ps! 照片上罗参走在中间,左右真的跟着两个“小美人儿”,左边那个是万俟林木本人,罗参一只手虚搭在万俟林木的腰上,两个人看起来特别登对。 而右边那个…… 是小叔叔温白羽! 罗参一只手搭在万俟林木的腰上,另外一只手抬起来一些,应该是在指什么,那个位置从拍照的角度来看,就好像搭在了小叔叔温白羽的肩膀上。 而且背景板就是一家情侣酒店。 瞬间,深情专一,温柔体贴的好男人罗三爷,秒变渣男! 左拥右抱,坐实了! 万俟林木一看,松了口气,原来是谣言,那就好。 但罗参探头一看,登时提上口气,虽然是谣言,但是这张照片拍的实在太暧昧了。 罗参稍微侧过来一点头? ??偷偷的和万俟林木咬耳朵,低声说:“木木,这张照片千万不能让咱大叔叔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丁老师小课堂——教你如何成为一朵小白莲】 科目:小白莲的自我修养、小白莲必备技能、小白莲十八个经典眼神剖析。 学费:1条大黄鱼 宗旨:人人都能成为小白莲! 温白羽:学费给你,我替万俟景侯报名! 万俟景侯:…… 万俟林木:这么贵?还要交钱,不学了! 罗小三:没关系,我就喜欢木木这个小妖精。 白木:……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喜欢盗墓或灵异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入梦 20瓶;不想上课 10瓶;毂荼 5瓶;龙冥、wa、风菲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4、生而为杀6 罗参刚说完这句话, 打手又说:“你们都不知道吗?这照片传的可火了,好几个圈子里的高端群和交流群都有。” 高端群?交流群?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罗参:“……” 也就是说, 大叔叔很可能已经看到了。 嘭!! 众人正在调侃着,车子毫无征兆的猛烈摇晃了一下。 他们的车子刚才蹭着树停了下来,已经拉上了手刹, 按理来说不可能再往前溜, 也不可能向后溜,车子没动,难不成是树自己撞上来了? 嘭—— 又是剧烈的震动,车子被拱的一晃。 有什么东西从大树后面探头往这里望,黑溜溜的眼睛,在昏暗的晨光中,散发着诡异的冷光。 已经马上要天亮了, 四周灰突突的一片, 稍微弥漫着丝丝雾气, 那眼睛藏在雾气之后,躲在大树旁边。 “那是不是有人?!” 欧师爷一惊一乍的大喊着, 指着大树的方向。 “什么人!?装神弄鬼的,爷爷我……”打手说着, 抄了武器就想下车, 把树后面的人拽出来。 他还没下车,手刚碰到车门。 呼!! 树后面的东西瞬间冲出来,“嘭!!!”狠狠撞了一下他们的车子。 “不是人!?” “一只鹤?!” 打手们惊呼起来, 欧师爷“啊啊啊啊——”一阵大叫,一惊一乍的说:“这……这鹤怎么那么大,是鸵鸟吧!” 鹤是大型禽类,最大的鹤体长可以达到一米五,甚至一米六,但从大树后面窜出来的这只鹤,体长绝对超过一米五,别说是体长了,高度必然超过三米,比他们的车子还要高,那只鹤需要弯着脖子才能看到他们。 “欧师爷,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不就是一只鹤么,它还能变成了恐龙……啊!” 打手的话说到这里,那只鹤突然冲向车子,“轰!!”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车子,车子发出轰隆的响声,差点给它掀飞起来,一边的车轱辘离开地面,“嘭”又重重的砸下来。 “草他娘!” 原来刚刚撞击车子的不是别的,就是这种体型巨大的鹤,而且这种怪物不只是一只,万俟林木说:“后面还有!” 他们的车子后面竟然还猫着一只,虽然没有前面的那只大,但是对于鹤来说,体型也是巨无霸的类型了,而且加量不加价! 车子一直在晃动,就是后面那只鹤捣的鬼,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车子。 啪!! 巨型鹤突然低下头来,狠狠的啄着车子的挡风玻璃。 “没事没事!”打手说:“车子的玻璃是防弹的,没……” 啪嚓—— 打手的话还没说完,车子的挡风玻璃应声碎裂了一个大口子,因为车窗玻璃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所以并没有彻底裂开,只是划出一条长长的缝隙。 打手已经目瞪口呆,连续被打了两次脸,完全无法再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就看到其他两辆车子也摇晃了起来,草丛的深处突然冒出很多巨型鹤,攻击着其他的越野车。 “嘶啦嘶啦——” 车子里的无线电立刻响了起来。 “我们被怪物袭击了!” “这边有很多巨型的鹤!” “嘶啦——啪嚓!!” 旁边两辆车子比他们要惨得多,被巨型鹤不停的啄着车窗玻璃,“轰——”那两辆车子似乎已经被逼急了,卢老板还没有发话,车子已经快速启动起来,向前冲出去,想要甩掉那些巨型鹤。 卢老板眯眼说:“发动车子。” 余仇呼吸粗重,还没有捋顺自己的气息,手忙脚乱的赶紧发动车子,“嗡——”车子立刻高速窜了出去。 “喔——喔——” 巨型鹤扇动着翅膀,探着头,发出粗哑的叫声,见到车子突然在后面冲过来,立刻向侧面躲闪,同时不停的忽闪着翅膀,张牙舞爪的向他们示威。 车子快速从巨型鹤旁边窜过去,那些巨型鹤扑腾起来,立刻飞快的追在车子后面,不停的扑腾着翅膀,“喔喔”的追赶着。 嗡!! 余仇狠狠踩下油门,车子飞快的向前冲去,不过这里荒郊野岭,都是土路,也没有公路,非常不平坦,其实时速也达不到太高。 “那些怪物追上来了!” “妈的!跑的真快!” 万俟林木朝后看了一眼,果然追上来了,车子突然冲出去,好像挑起了那些怪物的好战心理,紧追不舍,不停的忽闪着翅膀,“喔喔喔”的大叫着。 他们的跑速非常惊人,万俟林木大约看了一眼,虽然他们的车子无法开的太快,但是余仇一脚油门踩下去,时速也达到了七十迈,这个速度不算慢了,巨型鹤迈开大长腿在后面紧追,竟然一点儿也不落后,反而和他们开启了追击游戏,正在慢慢缩短距离。 “踩油门啊!” “加速啊!加速啊!追上来了!” 余仇满脸都是汗水,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也全都是汗水,说:“我踩了……” 啪! 一声巨响,巨型鹤真的追上来了,而且不只是刚才看到的两只,竟然又附赠了他们两只,从两面围堵包抄上来,敲击着车窗玻璃。 侧面的车窗玻璃被一敲,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嚓”声,一瞬间裂开了口子。 啪啪啪—— 巨型鹤毫不嘴软,对着缺口一顿猛敲。 “怎么办怎么办?!”欧师爷大叫着,吓得连连向后缩去。 巨型鹤敲击窗户,不用几下,肯定能把窗户敲下来。 砰砰! 余仇使劲打着方向盘,使劲甩尾,想用车子自身的重量把那几只巨型鹤撞飞出去,但是很不巧,那几只鹤的体型硕大,而且下盘非常稳,怎么撞也没有动静。 不止如此,那几只巨型鹤还来了一个左右夹击,一左一右夹住他们的车子,从两面固定住了他们的车子,迫使他们的车子直行。 余仇的汗水顺着鬓角哗哗的往下滚,“啪!”后座侧面的车窗终于不堪重负,直接裂开。 车窗上贴着膜,因此裂开并不会迸溅玻璃渣子,而是整块掉落。 “喔——!!” 巨型鹤一声鹤唳,突然低头,将鸟嘴伸进了车子里。 “啊!!!” 欧师爷大叫一声,袖子一下被巨型鹤钳住,使劲的往外拉扯。 “救命——救命!!” 欧师爷惨叫着,万俟林木距离他比较近,他现在身体不舒服,镜棺碎片是用不了的,一个背包砸过去。 “喔!!” 巨型鹤大叫一声,被砸的头一歪,背包里全都是物资用品,而且万俟林木抄了一个罐头包,里面全都是罐头,又沉又重,还有棱有角。 巨型鹤的脑袋被打得一偏,立刻松开欧师爷,缩回了车窗外面。 欧师爷“啊!”的惨叫一声,因为一直用力向后拽,巨型鹤突然松嘴,他也没有防备,“咕咚!!”一声,向后直接栽在车子里,来了一个王八大翻个儿。 “快!快堵住窗户!!” 两个打手赶紧抄起背包,冲过去用背包堵住窗户,以免巨型鹤继续探头钻进来。 只不过背包的大小和窗户不是非常合适,没办法卡上去,必须要人手动堵住。 巨型鹤的力气非常大,被砸了一下,好像有些上火,立刻又探头来啄,正好啄在背包上。 两个打手大喊着:“草他妈!!这个怪物力气太大了!” 两个人用背包堵着窗户,背包被啄的不挺颤动着:“快踩油门啊!!踩油门!把他们甩掉!!” 一个巨型鹤使劲啄着背包,想要钻车子里,另外几只巨型鹤夹在车子两边,车子没办法拐弯,只能飞速向前开去,甩掉这些巨型鹤。 其他两辆车子已经绝尘而去,为了甩掉巨型鹤慌不择路,三辆车子瞬间开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完全分散开来。 嗡——嗡嗡嗡! 余仇使劲踩下油门,将档位挂上最高,车子在巨型鹤的“劫持”之下,歪歪扭扭,不断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快速向前飞驰。 “嘶……” 万俟林木突然弯下腰来,罗参一把扶住他,说:“怎么了?” 巨型鹤不停的撞击着车子,车子晃动的非常厉害,车身已经坑坑洼洼,被撞的瘪了下来,可想而知那些巨型鹤的力气有多大。 车子不断被冲击着,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腹部有些隐隐作疼,起初不是很明显,但是渐渐越来越明显。 万俟林木摆手说:“没事,我……小心!!” 万俟林木的话中途截断,指着前面大喝一声。 嗖! 一样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直愣愣的冲向车窗的防风玻璃,“啪!!!”一声巨响,那东西几乎贴在了车窗上,黑溜溜的眼珠子和余仇的眼睛来了一个“深情”对视,眼珠子被撞得爆裂开来,汁水纷飞。 原来是一只巨型鹤!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巨型鹤,突然窜向他们的车头,余仇正在飞速前进,那怪物猛地扎过来,瞬间将车头撞的“轰!!”一声,前机器盖子直接碾压变形,飞了起来,发出“嗖嗖嗖——”的声音,飞旋着越过他们的车顶,“嘭!!”划出一个抛物线,砸在昏黄的土地上,激起一大片尘土。 余仇“啊!”的惊呼了一声,随即瞬间没声儿,“咕咚”直接趴在方向盘上…… 睡着了! 余仇又又又睡着了! 余仇一受到刺激,立刻就陷入了睡眠,而且还是深度睡眠,车子猛地停了下,瞬间被巨型鹤包围。 “草他娘,不要停下来!快跑啊!!”打手感觉窗户要堵不住了,巨型鹤“咚咚咚!”的使劲叮啄着背包,两个人死死推着背包,但是巨型鹤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每一下叮啄都要将他们推翻出去。 欧师爷只剩下一条手臂,吓得浑身筛糠,手软脚软也无法开车,颤抖地说:“快……卢老板,你快开车啊!把余仇换下来!” 卢老板一声黑色,除了眼睛,全部藏在黑暗之中,声音冷淡的说:“我不会开车。” 欧师爷一瞬间眼睛翻白,“咕咚!”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吓晕的…… 万俟林木想去把余仇换下来,但是他腹部越来越痛,刚才车子与巨型鹤剧烈的撞击,一瞬间的震颤让万俟林木脸色惨白一片,好像痉挛了一下,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勉强开车,万俟林木也不知道能不能甩掉那些巨型鹤。 打手堵着窗户,欧师爷晕过去了,卢老板不会开车,余仇睡得正香! “龙爷!龙爷你去开车!” “快快!龙爷!” 打手们看向罗参。 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知道,罗参根本不会开车。 不,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罗参是有车本的,而且罗参的在民国期间就已经得到了车本,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骨化石老司机。 但是罗参那开车的速度,别说是甩掉巨型鹤了,就连幼儿园的学步车,都比他快! 罗参却没有迟疑,立刻伸手一撑,动作干脆利索,大长腿越过晕倒在地上翻白眼的欧师爷,一下来到了前面,和卢老板兑换位置。 卢老板把余仇一把扛起来,直接扛着人钻到了后坐,万俟林木一看这架势,罗参真的要开车? 他疼的满身都是冷汗,撑着爬到副驾驶,虚弱的说:“你不会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已经“咔嚓!”给万俟林木扣上安全带,很温柔,语气里夹杂着一股王者睥睨天下的气息,说:“你只要负责安心休息就好。” 一瞬间,万俟林木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罗参的温柔和成熟,的确给人一种安全感,尤其是罗参长得还英俊,颜值上的加分,更是给人一种安全体贴的…… 错觉! 嘭——!! 罗参温柔的微笑,同时踩下油门,启动车子。 车子发出一声怪响,原地跳动了一下,高高的撅了一下屁股,然后…… 没有然后了。 严格来说,车子虽然启动了,但是并没有位移。 什么狗屁的安全感,太虚伪了,简直分分钟打脸。 万俟林木捂着自己的腹部,就差翻白眼,说:“手刹没放下来。”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那些巨型鹤还在不停的拱着车子,卢老板为了防止车子滑行,所以下意识的拉上了手刹。 这下子好了,就是因为这个手刹,害得罗三爷丧失了安全感…… 罗参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看起来绅士又优雅,但前提条件是罗参在没有易容的情况下。 而眼下的罗参挺着一身肥肉,笑起来油腻又尴尬。 咔嚓! 罗参放下手刹,“嘭!!!”又是一声巨响。 手刹放下一刹那,车子发生了位移,但竟然不是向前窜去,而是向后猛地一蹦,狠狠撞在了后面的巨型鹤身上。 众人被撞得一懵,所有人都傻眼了,巨型鹤估计也没有想到罗参竟然玩阴的,不向前开,反而向后撞。 一只巨型鹤被轰然撞开,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罗参淡淡的说:“不好意思,我挂错挡了,好像是倒车档。”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肚子不是那么疼了,因为头更疼!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特别管用的疼痛转移疗法,罗参的开车技术真的让人痛疼欲裂。 巨型鹤被撞倒在地上,罗参不紧不慢的挂回了向前的车档,然后踩下油门。 “嗡——嗡嗡——” 车子发出拖拉机一样的声音,慢慢起步了。 余仇刚才起步的速度很快,毕竟车子性能特别好,是越野车,开起来又野又浪。 而罗参开车的手法,不野,也不浪…… 车子慢慢启动,四平八稳的往前开去,甚至过沟壑土坑的时候,罗参还绕行,如果绕不过去的,竟然还减速。 堵住车窗的两个打手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互相目询,难道…… 这是龙爷甩掉怪物的新策略? 刚才他们的车子开得那么快,都没有甩掉怪物,所以龙爷干脆把车子开慢一点儿,说不定会有奇效? 果然十分高深莫测。 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知道,什么狗屁高深莫测,罗参他开车就这样,让人急得上头,想骑着他开! “我操他大爷!”打手喊了一声,“哐!”背包被巨型鹤给啄漏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出去,“噼啪”的掉在车子外面。 背包漏了,里面的东西全都掉光,打手怎么可能用破包堵住窗户,还不被啄手? 打手大喊一声,猛地松开背包。 巨型鹤立刻探进头来,发狂的“喔喔喔——”大叫,甩着头往里钳。 欧师爷刚醒过来,一睁眼,正好与巨型鹤对视,吓得他“啊!”的大叫,单手乱抓,抓到了什么东西,一下挡在自己跟前。 是小哑巴! 小哑巴被欧师爷拖过来当挡箭牌,一下被巨型鹤钳住。 “啊……”小哑巴惊呼了一声,他身材瘦小,直接顺着窗户被拽了出去。 白木眯了眯眼睛,一句话没说,立刻将车门一踹,“嘭!!”一声,竟然直接踹豁了车门,在车子行驶的情况下,纵身滚出去。 白木一个纵跃,就地一滚,“嘭!”一声落地,快速向前滚去卸掉车子的惯性,一刻也没有停留,猛地跃起冲向巨型鹤和小哑巴。 幸亏罗参的开车速度不高,不然白木这么滚下去,说不定都能直接摔出沉香来! 小哑巴被巨型鹤钳着,快速向后跑去,身材瘦小的小哑巴根本不是巨型鹤的对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破败的风筝。 就在这一刹那,慌张无助的小哑巴眼神突然一变,锐利起来,哪里还有什么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伸手如爪,猛地一把钳住那巨型鹤的脖颈。 怪物的体型虽然巨大,但是脖子仍然很细,小哑巴一把抓住怪物脖颈,嗓子里发出一声轻笑,猛地收拢五指,脸上带着一丝愉悦。 “喔喔——” 巨型鹤显然没有想到,被钳住脖颈,立刻挣扎起来,发出“喔喔”低哑的惨叫。 就在这时候,身后却传来嘈杂的声音,小哑巴回头一看,竟然是白木! 白木从行驶的车子上跳了下来,脸色冰冷,不顾一切的向这边冲过来。 小哑巴狠戾的脸色立刻收拢,一秒换上一副弱气的模样,赶紧收回手来…… 万俟林木急忙说:“快停车,白木和小哑巴在下面!” 罗参立刻减速,欧师爷则在后面大喊着:“不要停车!不要停车啊!怪物会追上来的!快开车!走吧!走吧!” “怪物来了!” 钳走小哑巴的是其中一个巨型鹤,还有好几只追着他们,一停下来,那些怪物立刻冲过来,“砰砰砰”不停的啄打他们的车子。 嘭! 砰砰! 咔嚓—— 一只巨型鹤不停的啄着他们的挡风玻璃,挡风玻璃发出碎裂的声音,整块玻璃斑斑驳驳都是碎痕。 “玻璃要碎了,快开车!!”欧师爷催促着。 罗参一眯眼睛,不但没有开车,反而落下了车窗。 呼—— 野外的风有些猛烈,不停的顺着车窗灌进来,巨型鹤见车窗落下来,立刻冲向车窗探头。 与此同时,“嗖!”罗参手中鱼线一绕,直接拴住巨型鹤的鸟嘴。 众人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巨型鹤“喔喔喔”的吼叫声快速淹没,嘴巴也张不开了,使劲摔着头,想要逃脱鱼线的桎梏。 罗参动作飞快,立刻合上车窗,就在这个空当,白木已经背着小哑巴从后面快速追上来。 小哑巴受了惊吓,趴在白木的肩膀上,两条白皙的胳膊紧紧搂着白木的脖颈,非常害怕的把脸颊埋在白木的颈窝上。 身后巨型鹤狂追不舍,白木冲上来,“嘭!”一把拽开车门,先让小哑巴上车,自己也跟着钻上车去,“嘭!”的关门,说:“可以走了。” 罗参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发出“嗡嗡——”的声音,又开始“缓慢”的行驶起来。 罗参解决了一只巨型鹤,那只巨型鹤还在和鱼线作斗争,车子的左边就空了下来,不再被“劫持”。 呼—— 罗参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快速向一边拐弯,竟然拐成了直角! 虽然罗参开车不快,但是架不住他拐弯不减速,用同样的速度拐弯,巨大的惯性让众人“嘭!!!”倒向一边,正巧这边车门是豁的,被白木刚才踹开了,余仇睡得正香,“嗖”一声,竟然滚了出去。 半个身子探出了车子,脑袋向下一耷拉,幸亏越野车的地盘不是很低,不然余仇决定在睡梦中就变成了一个傻子。 卢老板手疾,一把拉住余仇,将人猛地弄了上来。 “唔?”余仇揉了揉眼睛,嗓子里咕噜了一声,这是他的标准“起床姿势”,应该是要睡醒了。 果不其然,余仇揉着眼睛醒过来,眨了眨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众人,后知后觉的说:“我不是……在开车么?” 万俟林木:“……”问得好,已经好几次了,余仇开着开着车就睡着了! 余仇环视了一下四周,罗参在开车,自己坐到了后座来,有些迷茫的挠了挠后脑勺。 挠着挠着,突然睁大了眼睛,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浑圆浑圆,没头没尾的说:“我们之中有内奸!” 内奸? 难道余仇说的是自己和罗参?万俟林木思量了下,不太对啊,余仇早就知道自己和罗参是易容的,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如果他想要告发,一早就可以揭发,没道理这么长时间才说出来。 万俟林木忍着腹中疼痛,转头看着余仇,说:“内奸?你刚才做梦梦到的?” 余仇说:“没错,梦……做梦……” 在打手眼里,余仇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干什么,眼神有些混沌,似乎在回忆自己的梦境。 万俟林木说:“内奸是谁?” 余仇却说:“我……我没看清楚他的脸。” 万俟林木:“……”说了等于白说。 余仇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弯下腰去,虽然是大越野车,但是后座这么多人,也不是很宽敞,毕竟是车子里,余仇突然低头去找什么,还趴了下来,众人忍不住“嗬——”的抽了一口冷气,万俟林木差点捂眼睛。 小花花好奇的从背包里稍微探出一点头,就被白木“无情无义”的按了回去,“嘶啦”拉上背包,不让他去看。 余仇趴下来,正好趴在了卢老板的腿上,而且这姿势有点……限制级。 卢老板一贯十分冷漠,这时候也绷不住了,咳嗽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推余仇。 不过余仇是在做正经事,不等卢老板推他,竟然不客气的把卢老板推了起来,然后趴在卢老板刚才坐过的地方,伸手在后座的椅子上摸索。 “你在找什么?”卢老板说。 余仇没有说话,胡乱的摩挲着,在椅子垫下面,突然摩挲出了一个小纽扣。 小纽扣一闪一闪,亮着红色的灯,非常微弱。 “定位?!” 打手们惊叫出声,竟然是定位,就在他们的车子上。 怪不得说有内奸…… 众人正说着话,罗参突然说:“没路了。” 没路了是什么意思? 众人定眼一看,前面竟然真的没路了,突然接上了一片胡泊,最可怕的是,这条路有点类似于山谷,越来越窄,两壁陡峭,他们冲进了山谷,后面的巨型鹤紧追不舍,只能一头扎到底,而山谷的尽头是胡泊,已经没地方可以拐弯了。 小道是个下坡,非常颠簸,车子发出“哐哐哐”的声音,一路往前冲去。 “刹车刹车!!要冲进湖里了!”万俟林木喊着。 罗参镇定自若的说:“我踩了刹车,但是……车子好像失灵了。” “失灵了?”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车速,车速不低,而且是下坡,车子失灵,就等于空档滑行,速度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快,直冲湖水。 罗参将方向盘一打,“噌——!!!”蹭着一边的山谷石壁,想要将车速减低,但石壁的距离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减速,车子一头扎进湖水。 “轰!!!!” 车子加速冲进湖水,跃出一大段距离,再加上车子的物资很多,非常沉重,“咕嘟咕嘟”好像喝饱了水一样,立刻向下沉去。 后面的巨型鹤看到车子沉入了水中,在四周逡巡了一会儿,扇着翅膀,发出“喔喔喔——”的声音,慢慢散开,调头离开了。 湖水非常冰冷,车子沉底的速度很快,越来越深。 罗参大长腿一蹬,“嘭!”一脚踹开车门,快速从车子里钻出来,水中黑暗一片,罗参凭着方位感向另外一侧游过去。 万俟林木这一侧的车子根本没有开门,进入冰水的一刹那,万俟林木一个激灵,肚子里的疼痛更是剧烈,瞬间陷入了昏沉,一下失去了意识。 罗参游到车门旁边,使劲拽住车门,大长腿蹬在车门框上,“嘭!!”一拽,车门登时豁掉,一眼就看到了被安全带拽住的万俟林木。 咔嚓! 罗参解开安全带,勾住万俟林木,快速向上游去。 哗啦—— 哗啦! 水声响起,先是白木,白木托着昏迷的小哑巴,快速从水中冒出来。 小哑巴昏迷了过去,应该是呛了一些水,白木的口袋里还放着小花花。 小花花浑身都湿透了,头顶上的小黄花也湿漉漉的,像是打蔫儿了,垂下来一摆一摆的。 小花花使劲摇了摇头,把身上和头上的水珠晃下来,“阿嚏!”打了一个小喷嚏。 白木连忙检查了一下小花花,说:“没事吧?” 小花花“啊啊”了两声,晃着小脑袋,示意自己没事,用小肉手指着昏迷的小哑巴。 小哑巴脸色惨白,昏迷中冷的直打哆嗦,白木赶紧将他放在地上,按压小哑巴,让他把水排出去。 小哑巴吐了两口水,但是依然没什么反应,死气沉沉,也不怎么呼吸。 小花花立刻“啊啊”了几声,比划了好几下,指了指小哑巴,白木似乎听懂了小花花的话,说:“你让我……给他做人工呼吸?” 虽然白木在墓葬里呆了几千年,不过白木的学习能力很好,出了墓葬之后,和儿子一起学习了很多知识。 人工呼吸是必备的急救知识之一,白木自然是了解过。 白木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哑巴,目光在他粉白色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秒,似乎有些犹豫。 小花花“啊啊”又说了一句什么,似乎在催促白木,手舞足蹈,皱着小眉毛,又“啊啊”了几声。 白木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蹲下身来,单膝点滴跪在小哑巴面前,然后慢慢低下头,轻轻捏住小哑巴的嘴巴,让他张开嘴来,覆了上去…… 柔软的触觉,因为刚从水中出来,嘴唇带着一种凉丝丝的触感,一瞬间,白木感觉这种触感很熟悉,竟有一种在和丁雪阳接吻的错觉…… 咳咳咳—— 小哑巴突然咳嗽了起来,白木赶紧错开一步直起身来。 白木下意识有些心虚,他还没来得及做人工呼吸,刚才只是覆上了嘴唇,哪知道小哑巴突然醒了过来,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做人工呼吸,反而像是偷吻。 白木咳嗽了一声,说:“你……不要误会,其实我……” 白木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其实我不是占你便宜,只是想给你做人工呼吸? 怎么说都觉得很奇怪。 而且白木不能否认,刚才两个人嘴唇相触的一刹那,白木突然有些贪婪,想要狠狠的占有。 小哑巴摸了摸脸上的水珠,奇怪的看着白木,他刚刚醒过来,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人工呼吸的事情。 就在白木自己纠结的时候,小哑巴指向湖面,突然“啊……”了一声,看着湖面有些激动。 哗啦—— 又有人从湖水中钻了出来,大家都懂得水性,卢老板拽着有些狼狈的余仇游上岸来,两个打手也跟着前后脚爬上岸来,累的呼哧带喘,不停的咒骂着那些怪物。 紧跟着又是“哗啦——”一声,罗参抱着万俟林木快速跑上岸来。 万俟林木昏迷着,罗参将他平放在地上,轻轻拍了拍万俟林木的面颊,说:“木木,木木醒一醒。” 这种情况,众人也没有注意罗参管万俟林木叫什么。 万俟林木躺在地上,浑身冰凉,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罗参脸色非常难看,赶紧查看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应该是呛水了,呼吸非常不顺畅。 万俟林木他穿着女装,难免有些束缚,罗参眯了眯眼睛,立刻去解万俟林木的领口。 嘶啦—— 他的动作非常干脆利索,一把撕掉了万俟林木的衣领。 旁边两个打手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以为万俟林木是队里的美姐,好几个人都对美姐垂涎不已,这时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都抬头看着。 然而…… 女装撕开之后,因为刚才落水,假胸也掉了。 “男人?!” 打手惊叫出来,说:“美……美姐竟然是男人?!” “不对!”另外一个打手终于反应过来,说:“他不是美姐!” 罗参不管那些打手的惊叫,解开万俟林木的衣服,让他把水排出去,低下头含住万俟林木的嘴唇,使劲给他吹气。 “咳!”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感觉很冷,浑身没劲儿,软塌塌的根本提不起一点儿力气,不停的咳嗽着。 “木木!木木?好点了没有?”罗参小心翼翼的把他咳出来的水擦掉,以免再呛到万俟林木。 卢老板一直冷眼旁观,看到这里,终于冷冷的说:“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打手立刻戒备起来,骂咧咧的说:“草他娘,我就说呢!龙爷怎么把车子开成这样?原来有鬼!”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龙爷和美姐呢!” “别跟他们那么多废话了,必然是想要贪图咱们的宝藏!”打手抽搐一把匕首,扒开鞘,指着罗参和万俟林木。 另外一个打手冷笑一声,干脆掏出一把枪来,“咔嚓!”打开保险,走上前去,直接将枪头送到罗参的太阳穴边,狠狠往前一顶。 那打手狰狞的冷笑说:“刚才对付那些怪物,老子都没有舍得拿出来,这样的好宝贝,当然要用在刀刃儿上,老子的抢是开了保险的,说,你们是什么人!要是不说,老子一枪毙了你们!” 万俟林木现在很不舒服,没什么力气,又呛了水,鼻子和嗓子特别疼,眼看到有人用枪指着罗参,心里顿时急了,想要挣扎起来。 不过他身上很软,没有力气,挣扎了一下失败了。 罗参搂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万俟林木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着急,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皮,轻轻的撩了那打手一眼,似乎非常不把打手看在眼里。 似乎那把抵着罗参太阳穴的枪,只不过是一把玩具枪而已。 “嘿!”打手见他的目光很懈怠,嘲讽的说:“老子这可是真枪,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信不信我真的一枪崩了你!” “怪不得说是有内奸呢!”打手说:“卢老板,在这深山夜林解决了他们,不会有人发现,还能一了百了,干脆利落!连埋尸体都省了。” 卢老板没有立刻说话,罗参却第一时间冷笑了一声。 “呵呵……”一声轻笑,夹杂着浓浓的沙哑和不屑。 “怎么,你还不信?!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打手还没说完,罗参已经平静的说:“想不想比一比,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手快。” 罗参的口气非常目中无人,那两个打手哄笑起来。 “这他么小子,井底之蛙,想要跟我比枪快?” “今天老子就给你看看什么是快枪手!” “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哥俩儿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儿,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自己是罗三爷啊!” 嘶啦—— 打手们说到这里,就听到一声响动,紧跟着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了起来,一点点的风干,一点点的龟裂。 罗参应声撕掉了脸上的面具,真实的容颜显露在众人面前,立体的脸部轮廓,温柔的眉眼,却带着几丝疏离和冷漠,淡淡的注视着耀武扬威的打手。 “嗬——!!”打手们齐刷刷抽了一口冷气。 “罗罗罗……” “罗罗罗……罗三爷?!” 万俟林木:“……”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蠢作者的存稿新文《地府连锁酒店》,灵异小甜文~大约5月底或者6月初开文,打滚卖萌 期待小天使们的收藏鸭! 文案: 温暖找到了一份酒店大堂经理的工作,薪资优厚,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就是酒店的名字稍微有点晦气 ——地府连锁酒店(黄泉一店) [帝王行政套房]——999999元(免费早餐) 秦始皇:套房之恢弘,堪比阿房宫,衬托朕之尊贵,朕甚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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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上,双手向后一撑,水边的石子割破了手心,忍不住“嘶”了一声,抿着嘴唇,又是害怕,又是委屈,使劲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别装洋蒜!” “你们师徒都不是什么好鸟!” 打手还要推搡小哑巴,手刚伸过去,“啊啊啊啊——”惨叫出声,只觉手腕“嘎巴”一声,差点被掰断了。 白木拦在小哑巴面前,冷冷的说:“在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人,就一根根掰断你们的手指,我说到做到。” 打手吓得捂着自己的手腕,赶紧缩了起来,不敢再说一句话。 卢老板说:“地图在欧师爷身上,你们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过……” 卢老板话锋一转,冷冷的说:“不过,目的地应该就在这附近。” “附近?”万俟林木缓了过来一些,说:“你怎么知道在这附近?” 卢老板说:“欧师爷说的。” 如果藏宝地点真的就在这附近…… 那么欧师爷很可能是趁着坠水的机会,偷偷揣着地图逃跑了,为的自然是私吞金人的宝藏。 卢老板说:“我们可以在这附近找找,合作。” 合作? 万俟林木狐疑的瞥了两眼卢老板,然后低声对罗参咬耳朵,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卢老板不太对劲儿?” 罗参说:“巧了,我也这么觉得,看来我和木木是心有灵犀。” 万俟林木:“……”扯那么远? 余仇探头过来,蹲在地上,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睡眼惺忪的说:“怎么不对劲儿?” 万俟林木说:“卢老板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我们是假扮的土夫子。” 余仇想了想,懒洋洋的说:“哦——他就是那张死人脸,好像没有惊讶的表情。” 不对,卢老板也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余仇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车里“强吻”卢老板的时候,卢老板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何止是惊讶,还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一想到这里,余仇突然睁大了眼睛,脸颊“嘭!”的红了起来。 “余仇?小余?”万俟林木在余仇面前挥了挥手,只见他眼神直勾勾的,脸颊还红扑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诡异。 紧跟着…… “咕咚!”一歪,倒在了地上。 “余仇!?”万俟林木赶紧试探余仇的鼻息,随即狠狠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突然怎么了,原来又是睡着了。” 余仇因为回味起“强吻”的事件,所以自己有些受惊,受惊的结果就是“见人则眠”,直接倒在一边睡着了。 万俟林木干脆不搭理他,继续对罗参说:“我怎么觉得卢老板好像一早就知道咱们不是他找的土夫子,而且还有意带咱们去剑冢呢?”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放心,有老公在,不会让他耍出什么花样。” 万俟林木:“……” 罗参将万俟林木的湿濡的长发轻轻梳理了一下,说:“身体怎么样,你刚才脸色很难看。” 万俟林木说:“没什么事儿了,刚才就是特别累,累的我以为自己要虚脱了……” 说起这个感觉…… 万俟林木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每次自己生过之后,灵力恢复之前都有这种虚脱的疲惫感。 生过之后? 万俟林木正想着,“簌簌”轻响,余仇很快睁开眼睛,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说:“诶,万俟林木,恭喜你啊。”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这孩子没睡醒么,还在说胡话? 刚才说着说着睡着了,没有半分钟又醒了,醒了就恭喜自己? “恭喜什么?”万俟林木随口说。 余仇揉着眼睛说:“恭喜你又生了一个蛋宝宝啊,我刚才做梦看见的。” 又…… 生了?! “轰隆!”万俟林木脑海中一阵炸烟花,连忙提起一口气,灵力瞬间聚拢,而且非常流畅。 灵力已经恢复了! 刚才的疲惫感,真的是因为生了! 可是…… 万俟林木连忙从地上一跃而起,看向茫茫的湖水,说:“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放假偷个懒,只有3000字更新,明日恢复一万字~ 【小剧场】 【小余下集预告时间~】 小余: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大海捞蛋”~ 作者(乱入中):瞧一瞧,看一看!摆摊捞蛋,捞一次五十元,买十次送一次!捞到烛龙蛋免费带回家! 万俟林木:…… 罗小三:……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喜欢盗墓或灵异文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喜欢盗墓或灵异文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喜欢盗墓或灵异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喜欢盗墓或灵异文 4个;ferry林永渡 2个;一颗少女心小豆、青青子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ly123456 70瓶;入梦、角落里的猫先生、不想上课 20瓶;诗子、书至 10瓶;wa 6瓶;毂荼、一颗薄荷糖、梦 5瓶;龙冥 2瓶;风菲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6、生而为杀8 罗参也看向湖面, 说:“别着急,可能是在水里, 我现在下水看看。” 刚才连车带人大家全都掉下水去, 万俟林木直接晕了过去,说不定就是在那时候生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罗参的水性不差, 下水去找没有问题, 万俟林木只有变出鱼尾的时候水性才不差,其他时候他就是一只猫…… 罗参说:“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 他说着,快速冲着湖水走过去,“哗啦!”一声,直接扎入水中,消失了踪影。 万俟林木紧张的盯着湖面, 湖面的涟漪渐渐荡开, 慢慢平静, 最后连涟漪也不见了。 罗参离开之后,那两个打手就有些蠢蠢欲动, 毕竟他们这里面名气最大的就是罗三爷,其他几个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两个打手频频给卢老板使眼色, 想让卢老板拿个主意,反击还是逃跑。 但是卢老板十分镇定,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 被抓也没什么抵触,好像非常随遇而安似的。 罗参快速潜入水中,湖水很深,车子已经沉到了底部。 罗参向车子游过去,拉住车子的边框,快速钻进车子的副驾驶,在四周摸索起来。 但是车子里什么也没有,副驾驶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看到什么蛋不蛋的东西。 罗参反反复复在里面找了好几圈,最后什么也没有找到,只好钻到后备箱旁边,使劲一撬,将后备箱打开,从里面拖出一些行李,拖着沉重的行李,快速向上游去。 “哗啦——” 余仇说:“来了!”他指着水面,涟漪扩大,罗参果然钻出了水面。 万俟林木赶紧跑过去,罗参浑身湿漉漉的,滴滴答答的落着水,头发向后背起来,露出英俊立体的五官,衣服湿哒哒附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身材,但是万俟林木实在没有心情欣赏罗参骚气外露的样貌和身材。 快速迎上去,说:“找到了么?” 罗参“哐!”将行李扔在地上,摇头说:“车里没有,我再下去,在附近看看。” 万俟林木一听,整个人都蔫儿了,罗参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放心,一定能找到的,我先下去。” 他说着,没有休息,立刻转身又钻回水中,“哗啦!”一声被涟漪吞没。 万俟林木眼巴巴的看着水面,罗参来来回回上来三次,什么也没有发现。 如果不是因为余仇在梦中看到了未来,如果不是因为万俟林木已经可以使用镜棺碎片,万俟林木绝对会以为蛋宝宝还在肚子里,毕竟无影无踪的,还能长腿自己跑了不成? 万俟林木坐不住了,说:“不行,我也下去看看。” 万俟林木水性不太好,但是能潜多深是多深,湖水这么大,还很深,罗参一个人找,找到什么时候去? 万俟林木让白让看着卢老板和两个打手,自己和罗参潜入水中继续去找蛋宝宝。 万俟林木一头扎入水中,憋足一口气,快速向水中游去,湖水很深,一直向下蔓延,车子附近罗参都找过来,万俟林木和罗参又分头找更远一点儿的地方。 灰暗的水底好多水草,淤泥也有不少,万俟林木挥开水草,突然发现水中有什么东西,长满了绿毛儿,绿毛在水中伸展着自己的“触手”,不停起舞,有一种张牙舞爪的感觉。 万俟林木憋着气,快速游过去,竟然是一个井口? 肯定是人工砌成的井口,藏在水草之中,已经成年累月的被湖水侵蚀,变的“毛茸茸绿油油”。 井口凸起来,不过被水草掩盖着,如果不是游过来,还真没办法发现。 万俟林木只是看了一眼,有些奇怪这里面怎么会有一个水下井口,就这么一看,登时“咕噜噜——”吐出一堆泡泡来。 罗参发现万俟林木“呛水”,赶紧游过来,万俟林木抓住罗参,指了指下面井口。 蛋! 罗参也看清楚了,真的是一颗蛋。 蛋宝宝落在井口边上,差一点点就掉进了水井里,这回的蛋宝宝竟然是翠绿色的蛋壳,好像一块水头极佳的翡翠。 不过因为水草也是绿色的,绿毛也是绿色的,堆积在井口,所以一眼根本分不清楚,如果不是万俟林木有些好奇,靠近过来,很可能就错过了。 蛋宝宝摇摇欲坠的挂在井口附近,水波还在不停的荡漾着,差一点点就要被推进深井里。 随着罗参游过来的动作,水流不断波动,蛋宝宝又晃了好几下,“忽悠忽悠——”往井口里蹿。 万俟林木眼疾手快,突然扑出去,一把捞住就要掉进井口中的蛋宝宝。 这一入手…… 万俟林木“咕噜咕噜”又吐了好几个泡泡,差点真的被呛着。 万俟林木举起蛋宝宝来给罗参看。 空的! 的确是蛋宝宝,但是蛋壳是空的,蛋壳之所以能挂在井口边上,是因为蛋壳已经碎裂了,怪不得水流冲的蛋宝宝一晃一晃,并不是水流太大了,而是蛋宝宝太轻了。 蛋宝宝的下面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磕碎了好大一片,就像剥鸡蛋一样,里面的小家伙不翼而飞,甚至是男是女万俟林木都不知道。 罗参给万俟林木打了一个手势,先上去换气。 万俟林木也是憋不住了,大起大落的心情实在太打击人,罗参拽着他快速向上游去。 “哗啦——” 冲出水面,万俟林木“哈——哈——”的粗喘着气,抹掉脸上的水珠。 余仇赶紧跑过来,说:“找到了么?” 万俟林木从水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绿色的蛋壳。 余仇乍一看还以为找到了,说:“对对对,就是这个颜色的,长得好像一大块翡……”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惊讶的瞪着万俟林木手中的蛋宝宝,说:“碎了!?” 万俟林木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水下面有一口井,可能是掉下去了。” “井?” 余仇还没有反应,卢老板倒是有了反应,他的双手被绑着,站起身来,说:“什么样的井?” 万俟林木狐疑的看了一眼卢老板,不知道卢老板为什么这么感兴趣。 卢老板淡淡的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剑冢应该就在这附近,你说水下有一口井,是什么样的井?” 万俟林木描述了一下,卢老板的眼睛突然流露出一股光华,这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表情,或许卢老板表达的是高兴。 “就是这里了。” 卢老板说:“是剑冢。” 打手们一听,全都兴奋起来:“金人的宝藏?!” 另外一个打手说:“罗三爷,咱们可说好了,合作!合作!找到了宝藏的话,怎么也要对半分……不不,你们六,我们四就好了,罗三爷肯定要占大头。” 罗参没空理会他们,而是说:“你怎么知道那口井就是剑冢的入口?” 卢老板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不过欧师爷知道,他路上跟我说了几句。” 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剑冢,万俟林木肯定都要去看一看的,毕竟蛋宝宝碎裂了,小宝宝不见了,蛋壳又在井口边上挂着,极大概率是掉进去了。 万俟林木坐不住了,说:“咱们现在就下水。” 潜到井口是大家能力范围所及的,但是井口下面有多深,里面是什么,大家谁也不知道。 罗参的意思是,自己再下水去一趟,先看看究竟,毕竟如果是剑冢,危不危险是一回事,如果不是剑冢,里面水深多少,需不需要装备是一回事儿。 但是万俟林木等不及了。 罗参低声说:“你的身体……” 万俟林木立刻挥手说:“什么身体,我现在好得很,之前不舒服是因为灵力被困,现在灵力全都回来,让我立刻把你干倒在地都没问题。” 罗参:“……” 那两个打手也害怕罗参私吞剑冢宝藏,吵着要一起下去,最终大家决定一起下水。 罗参和万俟林木带头,其他人跟着,卢老板的双手还被木藤绑着,并没有给他松绑,白木拽着他快速往水下游去。 罗参第一个,拨开井口的水草,顺着井口钻进去。 井口并不小,但是对于罗参这种身高一米八八的人来说,还是太窄了,需要缩着肩膀往前游。 井口很深,而且七拐八拐,拐了一会儿之后,水面竟然渐渐下降了,这井口的设计竟然是个排水装置。 “哗啦——哗啦——” 水面降落下来,没到了胸口以下,万俟林木赶紧使劲呼吸,深吸了好几口气。 “乖乖,这里真的是宝藏啊!” 打手惊叹的说:“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精妙的排水装置呢?” “天呢,看看!看看!这么长的隧道,要挖多久啊,绝对是大宝藏!” “金人南下搜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埋点宝藏算什么?” 打手们讨论着宝藏,万俟林木却一点儿心情也没有,按理来说,他也是为了宝藏来的,刚开始以为是沈万三的宝藏,后来听说不是还失落了一阵,不过金人的宝藏也不错。 但是万俟林木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连宝藏都没心情去管了,因为…… 蛋宝宝丢了! 还没看到模样,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竟然就这么丢了。 而且蛋宝宝的壳子还在万俟林木手中,也不知道蛋宝宝是自己破壳,还是被撞裂了,总之就是担心。 湖水被排干净,又走了一阵圆形的隧道,四周突然变成了方形,方方正正的甬道,铺上了石板,比刚才的隧道讲究了不少。 “墓道!”打手赞叹:“果然是墓道!而且是大手笔啊!” 罗参看了看这墓道,微微蹙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过并没有立刻说话。 众人顺着墓道往里走,两边开始出现了壁画,因为环境太黑,众人把照明打开,刚才罗参从水底抢救了几个背包,里面有好些设备和物资补给。 “你们快看!这是壁画啊!雕刻的太精美了,金人真是太有钱了!” “诶……这——” 打手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音。 万俟林木举着在四周搜找,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就想看看有没有小家伙。 那么小的蛋,刚生出来的小家伙,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定都特别小,可千万别给漏过去没看到。 万俟林木听到打手的话,也侧头去看壁画,他这个人对什么美术啊音乐啊,都没有天分,因此也不太喜欢古董,给他一个古董万俟林木也欣赏不来,还不如给他几条大黄鱼呢。 万俟林木一脸木然的看着壁画,说:“怎么了?” 墙壁上刻得很壮观,密密麻麻的人头,好多人站在一起,还有船,不是渔船,而是装载着士兵的大船,想要刻这么一幅壁画,绝对是大手笔。 罗参又皱了皱眉,万俟林木说:“怎么,不对劲么?我刚才看你也皱眉了。” 罗参淡淡的说:“的确,刚进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现在看到这些壁画,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 “确定什么?”万俟林木。 罗参语出惊人:“这里绝对不是金人修建的剑冢。” “为什么?” 那两个打手一听,脸色瞬间颓然,但是他们没有反驳,万俟林木奇怪,难道连两个打手都看出来了? 罗参指着壁画说:“这个墓葬的风格,和金人差的太远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年代,而且南辕北辙。” 罗参顿了顿,说:“士兵的衣着风格,是春秋时期的风格,大量的舟师,歌功颂德的画面,应该描绘的吴国和楚国的水战战役。” “春秋?!”万俟林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壁画。 好像还真不是金人的衣着风格,差的也太远了。 “搞了半天,原来不是剑冢,”余仇说:“咱们是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个春秋墓么?” 要知道春秋在秦朝之前,能发现保存完好的春秋墓葬也不容易,春秋时代动荡混乱,但是统治阶级奢侈淫逸,墓葬中往往都会有好东西留下来,而且是传世珍宝。 “算了算了,”打手说:“春秋墓就春秋墓吧,要不然……咱们再往里走走?” 万俟林木是一定要往里走的,毕竟他家老幺可能还在里面,没有找到。 壁画一直延伸,除了舟师水战的画面,还有一些其他画面,越往里,画面越奇怪。 “都变成了女人?”余仇用手电照着墙壁。 众人也发现了,前面还有舟师作战,后面的壁画竟然全都变成了女人。 “啊!”小哑巴突然喊了一声,手电光一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咕咚”向后跌倒直接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 “诈尸了么!?” 众人全都冲过去,就看到小哑巴双手捂着脸,一副很害怕的模样,瑟瑟发抖的倒在地上。 白木赶紧扶起小哑巴,小哑巴钻在白木怀里,嘴里“啊啊”的,胡乱指着背后的壁画。 众人抬头一看…… “嗨!” “棺材嘛!” 打手往墙壁上一照,原来还是壁画,只不过画了棺材,好几个女人抬着棺材,应该是送葬的画面。 小哑巴因为看到棺材,所以被吓到了,双肩颤抖,缩在白木怀里。 白木轻轻拍了拍小哑巴的肩膀,感受着怀中瘦小的颤抖,白木突然想到之前那个“人工呼吸”,过了这么长时间,唇间竟然还残留着难以遗忘的触感和余韵…… 或许…… 或许小哑巴也不错,如果以后能平平静静的度过一生,也不错…… 可是。 白木脑海中突然挥之不去,好像过马灯一样,闪烁着丁雪阳的模样,丁雪阳的生气、丁雪阳的微笑、丁雪阳的浑身染血。腹中的气息流转,那是丁雪阳喂给他的香丹。 罗参照着壁画,说:“这是送葬的画面,连抬棺材的都是女人。” 古代的棺材很重,尤其是这么庞大的墓葬,最少也必须是诸侯级别的墓葬,那么棺材就更不用说了,必然十分沉重,男人或许都抬不动,这里竟然画着女人抬棺材。 壁画上画着很多女人,齐心合力把棺材抬起来,抗在肩头上送葬。 万俟林木说:“春秋有这样的习俗么?” 罗参说:“在春秋时代,中原人认为吴国是百濮,楚国是南蛮,习俗都和中原人有所不同,但是……女人送葬这种事情,我还从来闻所未闻,除非……” 万俟林木随口说:“或许死的是个公主,还没出嫁的那种,所以就用女人送葬了。” 没成想罗参竟然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万俟林木:“……”我瞎猜的! “这里有记号。” 一直没有说话的卢老板突然出声,他的双手被绑着,不能照明,完全是跟在众人旁边走,突然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人过看去。 墓道的墙壁上,真的有记号,刻得很矮,不蹲下来是看不到的,非常隐蔽。 罗参用大拇指轻轻蹭了一下那个记号,说:“崭新的,刻上去没多久。” “前面还有人?”打手说:“会不会是欧师爷那老小儿?!” “欧师爷掉进水里就没出来,或许就是进了这个墓葬!” 按理来说,湖水不是很宽广,如果想要上岸,肯定要和万俟林木他们打一个照面,除非欧师爷真的横跨湖水,游到另外一面岸边。 大家都没有看到欧师爷,也没看到他偷偷溜走,难道欧师爷真的在这个墓葬里,不然这个记号是谁留下来的? 万俟林木着急蛋宝宝,说:“先往里走。” 墓道很快消失了,对上了一个巨大的墓室。 墓室有门,巨大的墓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隙,旁边还有什么东西歪在地上,类似于一个门闩一类的。 果然有人先他们一步进了墓室。 万俟林木说:“这个门好奇怪啊,一般墓主人为了防盗,都会把‘门锁’放在里面,这样盗墓贼进不去,谁会把门锁放在外面,好像怕什么东西从墓葬里跑出去似的。” 他这话一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打手说:“他娘,不会真的有什么大粽子在墓里关着吧?” “反正墓门都打开了,要跑早就跑出来了!” 万俟林木说:“不会被我说准了吧?” 罗参说:“除了大粽子,也有可能是活殉的人,春秋时期还流行殉葬。” 门缝只能供一个人同行,罗参打头,其他人跟在后面,众人进入了巨大的墓室。 一进去…… “唔……太难闻了,臭死了。”余仇使劲挥了挥手,说:“熏得我直犯困。” 万俟林木:“……” 真的让罗参说准了,这个巨大的墓室里并非装着什么可怕的大粽子,而是活殉的人。 墓室里没有任何装饰,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墓室,但整个墓室满满当当,里面横七竖八的,全都是活殉的人,什么模样的都有。 大人、小孩,各种各样。 尸体堆积在一起,有的死的时候还紧紧抱在一起,尸骨缠连着,即使已经化成了一堆白骨,还是能看得出来,死的时候非常绝望。 怪不得这么臭,成百上千的尸体堆积这么长时间,能不臭么?搞不好还会中尸毒。 “这……”万俟林木微微皱眉,说:“这也太残酷了。” 都说万俟林木是妖邪,翼望山上尸骨成堆,但是万俟林木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尸骨。 其实比起万俟林木,人类的心思才是真正的妖邪。 “呜……”小哑巴吓得都要哭了,突然回身就扑在了白木怀里,紧紧搂着白木的腰身。 白木一愣,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哑巴的裤子被尸体挂住了,估摸着是吓坏了小哑巴。 白木赶紧蹲下来,把小哑巴的裤脚抽出来,皱眉说:“是鹤的尸体。” 众人这一路上,被巨型鹤追赶,谁也没忘了那场面,如果不是因为巨型鹤,他们也不会掉进水中,万俟林木也不需要如此“大海捞蛋”。 这里的鹤尸体,体积大小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和外面那些巨型鹤不太一样。 罗参说:“鹤因为体态优美,在古代很受欢迎,有很多春秋时期的诸侯都很喜欢鹤,用鹤殉葬并不是太稀罕的事情,走吧。” 罗参从背包里拿出一只探杆,拧长之后拨开尸体,分开一条小路,让众人通过,罗参打头,其他人跟在后面。 余仇说:“这些尸体上,还有野兽的咬痕。” 卢老板的声音幽幽的,他好像非常随遇而安,脸色镇定的走在后面,冷淡的说:“不是野兽,是人的牙印。” “人?”余仇回头看了一眼卢老板。 罗参说:“这么多人被活殉在这里,都想要活下去,自然会出现这种场面。” 自相残杀,人吃人…… 众人一直往前走,通过巨大的墓室,墓室好像一个穿堂,前后都有墓门,连接着墓道,前面的墓门也被打开了,连接着黝黑的墓道。 罗参看了看墓门上的壁画,说:“这里有浓重的春秋色彩,还有一些吴地的风格,又出现了舟师作战,活殉和仙鹤,再加上那些女子抬棺,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事。” 万俟林木说:“什么故事?” 罗参说:“春秋末期的滕玉公主,也传说叫做胜玉,是吴王阖闾的女儿。” “滕玉公主是吴王阖闾最宠爱的女儿,”罗参的声音回荡在满是殉葬尸体的墓室中,一边走一边说:“滕玉公主性情刚烈,而且传说能文会武,还曾经帮助过吴王阖闾指挥舟师作战,后来有一次家宴,吴王阖闾品尝了一条蒸鱼,觉得非常美味,吃了半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就把剩下的半条鱼赏赐给了宠爱的滕玉公主……” “但是滕玉公主非但不领情,还说吴王阖闾这是在羞辱自己,不愿苟且偷生,于是拔剑自杀了。” 万俟林木听得目瞪口呆,说:“因为……一条鱼?” 这真是一条鱼引发的血案。 不过在春秋时代,还有很多这种匪夷所思的小故事,例如春秋首霸齐桓公,跟他哥哥公子纠争夺齐侯之位,因为齐桓公先跑到了齐国首都,进入都城,所以成为了齐国国君,而公子纠晚一步到达国都,所以只能俯首称臣。 争夺皇位又不是龟兔赛跑,春秋时期的史料记载的不是很齐全,所以很多人只看到了表面,其实齐桓公并非因为跑得快才继承了国君之位,而是因为齐桓公早早就和齐国的上大夫打好了关系,因此跑到了国都,上大夫拥立齐桓公。 滕玉公主的事情也是如此,表面上看是因为半条鱼引发的血案,但是谁知道“食鱼辱我”这背后,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罗参说:“滕玉公主死后,吴王阖闾非常伤心,于是决定厚葬女儿,就有了仙鹤和殉葬的故事……” 吴王阖闾开凿了一个巨大的地下陵寝,准备安葬女儿,下葬的那一天,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而且还有仙鹤开路,街上的老百姓从没有见过这么新鲜的事情,为了围观,就跟着仙鹤一路往前走,来到了地下陵寝之前。 一到地宫,吴王的士兵就开始赶人,将这些围观的百姓全部赶入陵寝之中,并且放下地宫大门,千百号的老百姓被赶入地宫,只是看个热闹,结果变成了活活殉葬。 不止如此,吴王阖闾下令,将地宫门落下之后,放水淹了整个地宫,地宫瞬间变成了巨大的湖泊,永远埋葬在了水底。 罗参说:“还有传说,太湖就是滕玉公主的墓葬,太湖也是吴王阖闾为了安葬滕玉公主开凿而成的,不过显然太湖是自然形成,并非人公开凿,只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开凿太湖的事情,或许只是一个侧面的反应,反应了当时吴王阖闾的好大喜功和残暴。 真正的滕玉公主墓,就在他们的脚下。 “蛋壳!!” 余仇突然大喊了一声,打断了罗三爷讲故事,万俟林木一个激灵,立刻冲过去说:“在哪?” 余仇指着地上,说:“看看,在这里,蛋壳。” 真的是蛋壳,翠绿色的,在尸海中不是很明显,亏得余仇眼力好,竟然能发现这么小的蛋壳。 殉葬的墓室里也有蛋壳,说明他们寻找的方向是对的。 万俟林木刚想说什么,眼神突然一厉,低喝:“当心!” 余仇眼看着万俟林木欣喜的眼神瞬间蒙上一层凌厉,不知为什么,竟然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指着地上的蛋壳。 “嗬!!” 就在这时候,蛋壳旁边的尸体竟然诈尸了,猛地蹦起来,一把掐住余仇的脖颈。 余仇呼吸不顺畅,被尸体向后拖去,脸颊一下憋红,因为突然受到刺激,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又睡着了过去。 余仇受到惊吓睡了过去,压根儿没有反抗,拖死狗一样被尸体快速向后拖去。 “唰——” 万俟林木手掌一甩,镜棺碎片快速变形,变成了一把匕首,瞬间打过去。 尸体拖着余仇,其实并不太聪明,但是架不住地上的尸体太多,所以粽子拖拽的时候歪歪扭扭,就成了拿余仇做挡箭牌,镜棺匕首飞过去,差点刺到余仇。 “嗖!”万俟林木连忙一摆手,镜棺碎片一个调头,在空中突然打转儿,猛地又飞回了万俟林木手中。 啪——!! 就在这是时候,卢老板眼睛一眯,突然双手一分,紧紧捆在他手上的木藤,发出一声脆响,就好像豆腐一样,被卢老板轻而易举的挣脱开来。 原来卢老板一直都可以挣脱,木藤在他看来如此不堪一击,但是卢老板竟然一直都没有挣脱,只是老老实实跟在他们后面看。 卢老板崩开木藤,猛地向前冲去,黑暗中仿佛一头猛兽,他距离余仇最近,大步冲过去,右手突然一攥拳,好像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但是他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嗖——” 卢老板翻手握着那空空如也的东西,一手抓住余仇,右手反手一划。 “咯!” 粽子大吼声一声,众人甚至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粽子的脑袋竟然直接从脖颈上脱出,猛地飞了出去,“咕咚!!”划出一个抛物线,滚了出去。 骨碌碌—— 咚! 直接撞在小哑巴的腿上,这才停住了滚动。 “嗬……”小哑巴吓得大喊了一声,白木赶紧将他拽过来护在身后。 小哑巴瑟瑟发抖,紧紧拽着白木的袖子,眼神怯生生的,眼眶里竟然还有泪水在打转儿,随时都能哭出来。 “咔吧!” 小哑巴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儿,突然稍微一抬脚,动作非常微弱,直接踩在了旁边一个尸体的脖颈上。 那尸体一抖,刚要起尸,脖子瞬间被小哑巴快准狠的踩断,猛地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哑巴仿佛后知后觉,又受了惊吓,紧紧搂着白木不撒手。 “起尸了!”白木说:“快走,你们身上阳气太足,尸体要起尸了。” 这里这么多大活人,阳气自然足,这些尸体都是活殉在这里的,怨气最大,还有孩子的尸骨,怨气就更是大,如果被元阳唤醒,剩下就是大开杀戒了。 白木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咯咯咯——”的声音,地上尸体躁动起来,不管是尸体还是白骨,一瞬间颤抖了起来。 “啊——!!!草他娘——” “粽子!!真他妈是粽子!” 两个打手好像没什么见识,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粽子,瞬间慌了神。 墓室巨大,整个墓室里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具尸体,别说全部起尸了,就算是起尸一半,数量也是够呛。 罗参“嗖”抽出鱼线,说:“往前跑,我垫后!” 他们已经穿行了墓室的三分之二,这时候后退更麻烦,再者说,蛋宝宝的蛋壳在这里,说不定蛋宝宝就在这个墓葬里,绝对不能现在往后撤。 打手们一句话不说,立刻疯狂的往前跑去,冲着墓门大喊着往前冲:“草他娘!!开枪啊,你不是有枪吗!!” “嘭——砰砰!”另外一个打手放出两枪,但是子弹根本不够用,起尸的粽子越来越多。 唰—— 万俟林木的镜棺碎片变成了长剑,纳在万俟林木手中,一抖剑尖,冷笑一声,说:“憋了这么久,终于送来了几个沙包给我解解手痒。” 余仇还在昏睡,卢老板一句话没说,直接将人扛起来扛在肩膀上,带着余仇往前冲去。 白木护着小哑巴,将小花花放在口袋里,快速往前跑,冲着后面大喊:“罗三爷,林木,快!” 白木冲到墓室门口,似乎想要推上墓门,隔绝那些粽子,万俟林木和罗参还深陷在粽子的包围中,白木催促的大喊。 万俟林木的眼珠子有些发红,脸上挂着狞笑,罗参一看,立刻跃到万俟林木身前,说:“木木,别恋战,走。” 万俟林木呼呼的喘着粗气,被罗参拉着快速往前跑,一个粽子疯了一样冲向二人,万俟林木眼睛一眯,突然抛出自己的镜棺长剑。 “啪!”长剑落入罗参手中,反手一削,二人配合的□□无缝,那粽子猛地栽在地上,一下被断做两半。 两个人快速向外跑去,小哑巴扶着昏睡的余仇,白木推着半扇墓门,卢老板也推着半扇墓门,不等二人跑出来,已经快速向前推门。 等二人从门缝钻出来的一刹那,“轰!!!”墓门狠狠闭合。 咔吧—— 一声脆响,有粽子从墓门里把手伸出来狂抓,随着石门闭合,粽子的手臂直接飞出去,吓得小哑巴紧紧闭住眼睛,瑟瑟发抖。 “咯咯咯——” 墓门下面有一条缝隙,粽子不停的撞击着墓门,趴下来歪着头顺着缝隙撕咬,还有粽子不停的伸手来抓,似乎要抓住他们的脚腕。 两个打手已经累瘫了,跌在地上睁着一双死鱼眼,身上伤痕累累,被粽子抓的咬的到处都是。 万俟林木“呼呼”,说:“都没事吧?” 白木点点头,说:“没……”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后半句消失在嗓子里。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白木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说:“糟糕。” 虽然打手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万俟林木不用白木说,看他这个动作就知道,口袋可是小花花的宝座,白木沙哑的喊了一声糟糕,脸色难看。 果然…… 白木说:“小雪不见了。” 不会是掉在墓室里了吧? 小花花那么小,如果掉在墓室里,那么绝对凶多吉少! 众人脸色都不好看,白木说:“打开墓门!” “你疯了!?”打手冲过来拦住白木:“为什么要打开木门,你掉了什么东西?掉了就掉了吧,打开墓门咱们都要死!” 别看白木平时不爱说话,但是冷下脸来异常可怖,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打手,那打手瞬间不敢碰他了,把手讪讪的从他肩膀上挪开。 “嘘——” 罗参突然说:“都给我闭嘴。” 罗参声音低沉,突然沉着脸,沙哑的低喝了一声,那些打手瞬间噤声,一下都怂了,谁也不敢说话。 “呜呜——” “呜——” “呜呜……” 是哭声! 罗参说:“哭声。” 是小花花的哭声,弱弱气气的,绝对不是隔着木门,在他们身后! 罗参的手电打过去,黑暗的墓道中,果然看到了小花花,小花花趴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出去的,头顶上的小黄花歪歪扭扭的,似乎摔得很惨,趴在地上站不起来,哭的呜呜咽咽,好像随时要哭断气似的,特别可怜。 “喔——”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声粗哑的鸣叫从黑暗中扎出来,巨型鹤! 巨型鹤扇着翅膀,扑过来,“喔!”的大叫,一口衔住地上的小花花。 “嗖!!” 罗参的鱼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过去,“啪”一声,巨型鹤的翅膀一划,直接化掉了半个,那巨型鹤却不管不顾,钳着小花花不撒嘴。 小哑巴目光一聚,突然冲出去,猛地合身往巨型鹤身上一扑。 “喔!” 巨型鹤一甩,撞开小哑巴,飞快的冲入黑暗的墓道中。 “追!” 罗参第一个冲出去,万俟林木跟在后面,白木吓得心惊肉跳,一方面是因为小花花,巨型鹤仿佛把小花花当成了他的口粮,另外一方面是小哑巴。 小哑巴一直很弱气,看到棺材壁画都被吓了一跳,刚才竟然直接扑上去要和巨型鹤肉搏。 白木冲过去扶起小哑巴,众人 一起向前追去。 巨型鹤跑得很快,这种鹤好像经过变异,跑的比车子还要快。 “它要拐弯,快追,别跟丢了!” 万俟林木眼看着巨型鹤要在墓道里拐弯,谁知道拐弯之后会是什么,黑乎乎的一片万一跟丢了,小花花那么小怎么找得到。 “喔!!!” 就在巨型鹤钳着小花花拐弯的一刹那,一只白皙手掌突然从墓道拐角伸出来。 啪!! 巨型鹤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响,瞬间被那只白皙的手掌攥住了脖颈,不能动弹。 嘎巴—— 巨型鹤还想要钳那只手,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白皙的手掌手指一动,黑暗中带起一声脆响。 巨型鹤脑袋一歪,连扑腾都不扑腾,“嘭!”被那只白皙的手掌扔在地上。 “谁在那里?”众人追到拐角,没有冒然走近。 分明有人藏在黑暗之中,他只露出了一条白皙的手臂,一只白皙的手掌。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重复的说:“谁在那里?” 簌簌—— 一声轻响,黑暗的墓道拐角,隐隐露出一个人来,并不是欧师爷。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眉眼异常精致,好像天生画了眼线,而且还是浓浓的眼线,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眼角微微发红,眼目含春,眼睛下面深深的卧蚕充斥着一股温柔的关切。 挺直的鼻梁,和妩媚的眼睛完全不一样的鹰钩鼻,伶俐的薄唇。 男人竟然没有穿衣服,露出他白皙如玉的身体,流畅的肌肉,健壮的肩膀,荷尔蒙爆炸一般性感的人鱼线,还有…… 人鱼线下连接的,莹润犹如翡翠的蛇尾。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小三捞蛋检讨书,内容如下:】 罗·认真检讨·小三:通过这次“大海捞蛋”的经历,我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捞蛋的方式不对,应该采用地毯式捞蛋法,左右开弓,全面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下次一定一次性捞中…… 万俟·大叔叔·景侯:还有下次? 温·小叔叔·白羽:…… 万俟·事不关己财迷脸·林木:不知道翡翠的蛋壳能不能卖钱?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道长的洋洋、我有故事你有酒吗、一颗少女心小豆、ferry林永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20瓶;道长的洋洋、不想上课 10瓶;叶溪 6瓶;心中那片绿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7、生而为杀9 “怪……怪物!!” 打手看到那年轻人的一霎那, 尖声大叫起来。 蛇尾! 年轻人没有腿,竟然长着碧绿色的蛇尾…… 万俟林木一看到那条蛇尾, 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因为蛇尾的颜色太眼熟了,不就跟翡翠蛋壳一模一样么? 吧唧! 巨型鹤倒在地上,衔着的小花花也被扔在了地上, 那蛇尾年轻人慢慢低下头去, 水光潋滟的美眸盯着地上的小花花,然后慢慢弯下腰去,白皙的手掌将小花花托了起来。 “呜呜呜——” “呜呜……” 小花花奶声奶气的哭着,蛇尾年轻人慢慢从拐角的地方探出身来,慢慢游走向他们。 簌簌簌—— 蛇尾摩擦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蛇尾年轻人完全游走出墓道的拐角, 众人这才看清楚, 那年轻人身材高大, 怎么也有一米八往上,巨大的蛇尾粗壮无比, 蛇尾上覆盖着绿色的鳞片,每一块都着波光粼粼, 好像极品的翡翠。 “啊——”打手吓得更是不轻, 向后退了好几步。 那年轻人游走过来,摆动着蛇尾,人鱼线随着动作摆动, 彰显着魅惑的美感,还有力度的野性。 他游走到众人面前,摊开手掌心,将小花花捧出来。 白木立刻伸手将小花花托住,连忙检查了一下小花花的情况,小花花“呜呜”的哭,不过已经变成光打雷不下雨,看来是吓着了,有些委屈。 白木轻轻的抚摸着小花花头顶的小黄花,将小黄花展平,小花花这才抽抽噎噎的坐在白木手心里,大眼睛红彤彤的,眼尾也红彤彤的,更是委屈的要命,抱着白木的手指轻轻蹭,好像撒娇一样。 蛇尾年轻人将小花花交给白木,转头看向万俟林木,还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微笑。 万俟林木:“……”太好看了! 妖孽! 万俟林木心里只剩下这么一个词,年轻人长得太美艳了,的确是美艳,虽然是个男性无疑,但长相美艳的令人咂舌,是万俟林木见过最最最最美艳的人。 蛇尾少年人游走过来,展开白皙的手掌,万俟林木低头一看,他的手掌里竟然捧着一样东西。 ——翡翠一样的蛋壳碎片。 万俟林木震惊的看着蛋壳碎片,说:“你……” 蛇尾年轻人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立刻点点头,他似乎不会说话,指了指万俟林木手里握着的半颗蛋壳。 是蛋宝宝! 不不不,这么大,已经不是宝宝了。 万俟林木咋舌不已,咱家的孩子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迎风生长,完全不需要担心成长问题,唯一不能迎风生长的就是小团团,但是小团团的成长问题由他哥哥瑾瑜负责,万俟林木这个当爹的完全不用担心。 哦对了,不会迎风生长的,可能还有阿虞,不过阿虞的成长问题被邹先生担心完了,万俟林木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阿虞是他的大儿子,所以完全没有担心阿虞成长问题的机会。 眼前这个美人蛇,就是万俟林木家的老幺! 万俟林木心底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狠狠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摸了摸蛇尾年轻人的脸颊。 “别——别摸啊!” 打手不明情况,吓得尖叫起来,万俟林木一脸嫌弃的表情看了看那两个打手,我儿子这么可爱,为什么能摸,就摸! 老幺的脸很小,简直就是模特身材,万俟林木还没有儿子高,手掌覆盖在老幺的脸上,心里感叹着,这就是传说中巴掌大的小脸儿?脸也太小了,衬托的身材也太逆天了。 老幺蹭着万俟林木的手掌,轻轻蹭了几下,不过还是不会说话,嗓子里咕噜了好几声。 罗参看到儿子,心里一颗大石头也算是放下来了,不过老幺光着膀子,还这么粘着万俟林木,身为爸爸之一的罗参,是有些吃醋的。 罗参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老幺身上,老幺不吝惜的对罗参也展开一个笑容。 妖孽妖孽! 笑起来真的太美艳了,万俟林木心里感叹着,我家儿子笑起来好像不太安全,安全指数太低了,万一出门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万俟林木可能忘了,老幺虽然长相美艳,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但是那一身肌肉可不是吹的,还有充满野性的蛇尾,怎么看也不无害,反而大大的有害! 罗参给儿子披上衣服,手把手教他把衣服穿好,然后往前走了几步,蹲在地上查看那只巨型鹤。 巨型鹤已经死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打手小心翼翼的说:“死了吗?” 罗参淡淡的说:“确切说,是伏尸了。” “伏尸?!粽子?!”打手惊叫出声。 原来这些巨型鹤是粽子,那肯定是从墓葬里跑出来的。 别看老幺才刚出生,但是徒手捏大鹤的本事真是不小,一上来就英雄救美,把小花花给解救了下来,简直就是踩着七彩云朵而来的英雄。 罗参微微蹙眉,食指轻轻一挑,挑了一下巨型鹤脖子上的东西,说:“这东西……春秋时代可没有。” 众人好奇的围过去,刚才太混乱所以没有看清楚,这会儿巨型鹤就伏尸在地上一动不动,所以看得清清楚楚,它的脖子上竟然戴了一样什么东西,就跟项圈差不多。 万俟林木说:“家养的?” “重点是材质吧。”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如果不是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可能这时候已经尖叫出声,毕竟黑咕隆咚的墓道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冒出来,简直背后灵一样。 “啊啊啊啊啊——” 打手已经尖叫出声……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原来是余仇! 余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大眼睛,还在揉眼睛,证明他刚刚醒过来,盯着巨型鹤脖子上的项圈,说:“这材质明显不是春秋时期能锻造出来的。” 春秋在秦朝之前,那可是公元前的时代,如果能有这么好的材料,简直就能称霸春秋,估计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就要重新洗牌了。 罗参点头说:“这种材质的确不是春秋时代能锻造出来的。” 万俟林木说:“还能是有人进了墓葬,给后加上去的?” 众人一阵沉默,谁也不敢妄下定论是什么情况。 罗参又说:“可以肯定的是,这也是老物件儿,而且年代相当久远。” 众人研究着巨型鹤脖子上的项圈,那边白木终于把小花花哄好了,小花花不哭了,揉着自己的眼睛,估摸着是眼睛给哭疼了,不是很舒服。 小花花从白木的手心里爬出来,大眼睛水亮亮的开始打量蛇尾年轻人,眨巴着眼睛,咬着手指头,晃着自己的小脚丫和头顶上的小黄花,上上下下探照灯一样的打量。 “嘻嘻嘻……”小花花打量了一会儿,竟然笑了起来,而且还用两只小肉手,捧着自己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笑得一脸…… 痴汉。 差点流口水。 万俟林木知道,自家老幺长相很美艳,绝对是“人间极品”!但是小花花这才多大年纪,竟然都能窥伺老幺的美貌了? 而且不是万俟林木说,小花花这痴汉的模样,怎么跟他那个姓丁的老爹,如出一辙啊? 小花花盯着蛇尾年轻人流口水,嘴里“啊啊”的,还主动爬过去,顺着蛇尾年轻人的蛇尾一点点往上爬,艰难困苦的爬到年轻人的肩膀上,坐在肩膀上晃荡着两条小腿,两只小肉手合拢,手心搓了搓。 “嗖——”竟然从手里冒出一朵小黄花来,和头顶上的差不多。 小花花又搓了搓掌心,第二朵小黄花。 又搓,第三朵。 搓搓,第四朵。 搓搓搓,第五朵…… 一直搓了一大把,捧着一大把小黄花,花朵多的把他的小脸颊都给遮住了,只剩下头顶的小黄花晃啊晃。 于是小花花把这一大把小黄花,献宝一样送给蛇尾年轻人。 年轻人侧头去看,“阿嚏!”竟然打了一个喷嚏,眼尾红艳起来,看着更是撩人,风情无限。 “阿嚏——” “阿嚏!” 老幺一口气打了三个喷嚏,眼眶红彤彤的,充斥着一股泫然欲滴的气场,如果忽略他高大的身材,壮硕有力的蛇尾,绝对是个惹人爱怜的小美人儿。 万俟林木:“……”儿子好像对花粉过敏。 小花花还在“献媚”,老幺却对花粉过敏,喷嚏打得停不下来,小花花一脸茫然,看着“花枝乱颤”打喷嚏的老幺,又露出流口水的痴汉表情。 罗参检查完了巨型鹤,说:“走吧,往前走走,后面的墓门不知道结不结实,不要停留。” 打手们非常害怕万俟林木家的老幺,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生物,像蛇,又不是蛇,戒备的走在后面,和前面拉开一定的距离。 众人顺着墓道往前走,万俟林木说:“咱们给老幺起个名儿吧?老幺是绿色的,这样,咱们叫他小绿!” 罗参:“……”儿子年纪轻轻的,都给你叫绿了。 余仇笑起来,困意都给笑掉了,说:“小绿?万俟林木,你真是人才啊!” 万俟林木说:“不好么?” 老幺一脸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不过也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万俟林木又说:“啊我知道了,那就叫……小青吧!你看,老幺是青蛇,简直就是小青本青!” 罗参:“……”幸好他只有哥哥,没有姐姐,不然白素贞都出来了…… 万俟林木见他们鄙夷自己,就说:“怎么了,小青这个名字不好么?我觉得挺好的,多可爱,适合我儿子……不然呢?老幺是翡翠色的,难道要叫小翠?” 罗参:“……” 身为人父之一的罗参,表示坚决的否定,绝对不能让儿子叫小翠,我还上酸菜呢! 果然这么一比较下来…… 罗参一脸僵硬的笑了笑,说:“果然还是小青好听。” “对吧,小青!”万俟林木笑着对老幺说。 老幺似乎没什么意见,只要不叫小绿和小翠就可以。 于是,老幺的小名儿就变成了小青。 众人一边走一边说,也没什么紧张感,墓道并不是很长,前面出现了一个墓室,没有墓门。 看到墓室的瞬间,众人立刻屏息,也噤了声,跟着罗参慢慢往前走去,进入墓室。 墓室非常昏暗,比刚才那个殉葬的墓室要大得多,也比刚才殉葬的墓室要讲究很多。 四周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棺材!”打手兴奋的喊了起来。 墓室里有一口棺材,棺材盖着盖子,就如同壁画上画的一样,棺材并不大,看起来真的是一个女孩的棺材,而且是那种还没成年的女孩。 四周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陪葬品,打手出来就是为了钱,看到那些陪葬品眼睛发光,说:“真特么是公主的墓葬?!虽然不是剑冢,但是这一笔也是发了!” “天呢,咱们误打误撞,真的发财了!” 万俟林木说:“这里就是主墓室?可那边是什么?装修怪怪的,一股……工业风?” 工业风? 万俟林木这个词儿一出来,众人都有些无语,但是真别说,万俟林木说的是正确的,真的充斥着一股工业风。 如此“富丽堂皇”的主墓室,边角的地方竟然摆放着几个炉子。 罗参皱眉说:“铸剑炉。” “铸剑炉?!”打手们又兴奋起来。 他们这一路是来找剑冢的,因此听见“铸剑”两个字,都分外的“亲切”。 罗参朝边角的那些铸剑炉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说:“的确是铸剑炉没错了。” 怪不得万俟林木说是工业风,还真是搞工业的,公主的主墓室放着几个巨大的铸剑炉,整个风格都怪怪的。 万俟林木说:“这滕玉公主是多喜欢宝剑?死了都要把自己的房间搞成铸剑的模式?” 滕玉公主的父亲吴王,的确非常喜欢宝剑,欧冶子铸造的好几把宝剑,都落在了吴王的手里,而且据说滕玉公主死后,他的老爹因为心疼女儿,还把绝世宝剑配葬给了女儿。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虽然这么说,但是给闺女的墓室里建造铸剑炉,还是有点怪怪的。” “不是有点。”罗参突然说:“是非常奇怪。” 打手说:“人家公主喜欢铸剑,怎么奇怪?” 罗参“呵——”轻笑了一声,虽然笑的依然好看温柔,但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罗参指着铸剑炉说:“你们来看看这铸剑炉,无论是用砖还是工艺,都不是春秋时代的风格。” “这……这……” 打手们不是太识货,其实有很多道上的土夫子都是莽夫,只会偷盗,根本不识货,很多古董宝贝都被他们这样糟蹋了。 卢老板看了一眼那铸剑炉,声音很冷淡的说:“金人的铸剑炉。” “金……金人!?”打手震惊的说:“滕玉公主的墓葬,怎么会出现金人的东西!?” “啊!”另外一个打手惊呼一声,说:“还有刚才那个巨型鹤的项圈,难不成也是金人做的?这里难道就是剑冢?!” 又是滕玉公主墓葬,又是金人的剑冢…… 罗参说:“如果剑冢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或许这个墓葬早在很久以前就被金人盗取过了,不止如此,还在墓葬里原有基础上,扩建了剑冢。” 这个说法很有可能,也非常合情合理。 万俟林木说:“所以咱们发现的记号,很有可能真的是欧师爷留下来的,毕竟欧师爷也是冲着剑冢来的。” 打手们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说:“真他娘的幸运!没想到咱们误打误撞,竟然真的进入了剑冢,老天这回可发达了!” “不只是春秋的墓葬,还有金人的宝藏!”两个打手兴奋的畅想着,又说:“你们说,这金人也真是心机,竟然把宝藏藏在人家春秋的墓葬里,怪不得刚才的殉葬墓室要起尸,这风水都给破坏了。” 万俟林木见那两个打手跃跃欲试,就说:“我劝你们什么也不要碰,你们也说过了,墓室的风水早就被破坏了,外面的殉葬者都已经起尸,说不定这个小公主也会。” 两个打手面面相觑,一方面害怕,另外一方面又有点不甘心,主墓室就在眼前,这可是公主墓葬,还是吴王最疼爱的女儿,好宝贝都在棺材里。 万俟林木丢下这句话,就走到罗参身边,说:“有什么发现么?” 如果这里真是剑冢,那么帝俊火种肯定就在这里,但是几个铸剑炉都是空的,没有火焰。 罗参在四周检查了一下,就听到白木说:“这里有一潭水。” 众人快步走过去,巨大的铸剑炉后面,藏着一潭水,这水潭很奇怪,在墓葬里这么久,竟然没有干涸。 水池是圆形的,旁边柱着石砖,将水池围起来,蓄着半池子水,轻微的波动着,荡起一阵阵涟漪。 罗参说:“应该是洗剑池。” 其实就是给打好的剑过凉水的地方。 白木探头看向洗剑池,“哗啦——”水面无风自动,轻轻的荡起一阵阵涟漪,白木的倒映在水中波动着,一瞬间竟然映照出一颗巨大的参天古树! 沉香白木王! 万俟林木惊讶的小声说:“你的原型被照出来了。” 白木也有些惊讶,一成不变的面瘫脸眯了眯眼睛:“这洗剑池,绝非凡物。” 白木的原型被照出来,旁边的小哑巴一眯眼睛,连忙后退四五步,赶紧退出洗剑池的倒影范围,确保不会照到自己的影像。 白木看到小哑巴惊慌的反应,还以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原型害怕,所以才会连退四五步。 也是…… 任是谁看到自己的原型,都会惊恐害怕,因为他是一棵树啊,就不该有自己的生命。 不对…… 白木突然想到了丁雪阳,丁雪阳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没有害怕,他还抚摸着自己的树干,赞叹白木是多么的高大挺拔。 白木晃了晃脑袋,将奇怪的思维赶走,自己怎么会又想到丁雪阳?最近想到丁雪阳的次数也太多了一些。 小青也往水池里看了一眼,美艳的容貌瞬间爬上青色的蛇鳞,一片片覆盖堆叠,水潭中,倒影瞬间从一个美人变成一条巨大的绿色巨蛇,昂着脑袋,而且看起来脾性不太好,踏在水浪之中,竟然还是一条水蛇。 罗参笑着说:“原来咱们家儿子的原型是化蛇。” “化蛇?”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 罗参说:“化蛇是水兽,可以兴风作浪,性格凶悍无比,听说在远古,化蛇的祖先本是烛龙,但是因为脾性暴躁遭受了天谴,因此被贬为化蛇。” 万俟林木有些感叹,儿子是化蛇,也就是说,其实自己本身也有化蛇的血统了? 众人往水里看去,余仇也探着身子,往水里照去,很自豪的笑着说:“让你们看看我犰狳一族的外形,那也是相当的汹涌伟岸的……啊!” 他还没探身过去,突然脖领子一紧,竟然已经被人拽开,是卢老板! 卢老板拽着余仇,把人往后拉开,让他远离潭水,余仇的倒影并没有出现在潭水中,一不小心,卢老板的倒影倒是映照在了潭水里。 哗啦哗啦—— 潭水波动起来。 万俟林木非常好奇卢老板的长相,因为卢老板总是蒙着脸,戴着黑色的口罩和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什么时候也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那好像是一片禁区。 水面波动着,很快变得漆黑一片,黑色的潭水中展现出一双冰冷的眼睛,锋芒毕露,锐利凶狠的眼神,是卢老板的眼睛。 除了眼睛,什么也没有…… 潭水里黑漆漆的,一片混沌,万俟林木仔细去看,说:“诶,看不清楚啊,怎么黑漆漆的?” 他正说着,卢老板已经快速离开了潭水,“哗啦——”刹那间,潭水又波动起来,恢复了清亮的透明色,什么也不剩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看潭水,“吧嗒!”一声,万俟林木衣服上的纽扣有些不结实,肯定是刚才和粽子搏斗的时候勾松了,一低头,直接掉进了潭水中。 咕噜! 随着一声轻响,纽扣没入潭水,竟然像是掉进了强酸中一样,发出“呲——!!”一声,快速被腐蚀,一眨眼消失的连渣子都不剩。 “这……”余仇惊讶的说:“这是什么邪门儿的东西?” 潭水实在太邪门了,众人盯着潭水,就听到“卡!”一声,罗参立刻戒备,回头冷喝一声,说:“住手,待着别动!” 原来是那两个打手! 打手竟然趁着他们研究潭水的时候,偷偷撬开了滕玉公主的棺材。 两个打手围着不大的棺材,哈哈的一笑,说:“罗三爷,你也太紧张了,真的没什么,你看这棺材不是打开了么?也没有什么机关,扣得都不是很严。” 棺材的确没有任何机关,很轻松的就被撬开了,而且两个打手压根儿就没费多大力气,一撬就开了。 “啊!!” 另外一个打手尖叫一声,吓得刚说没什么的打手差点直接跳起来,说:“你干什么鬼叫!?” 打手颤巍巍的指着棺材的缝隙,说:“欧……欧师爷!!!” “啊!”第一个打手也尖叫出声,说:“欧师爷!真的是欧师爷!欧师爷怎么躺在棺材里!?” 棺材不大,毕竟滕玉公主下葬的时候,也就十五岁左右,还是个小姑娘,而且身材肯定非常娇小。 而欧师爷是个大老爷们,人过中年,还有点发胖,虽然少了一条手臂,的确腾了不少地方,但整个人还是扭曲十足,沿可沿的塞在狭窄的棺材里,甚至脸颊都给挤得扭曲了。 罗参只看了一眼棺材,双手突然一分,手掌中已经露出一条黑色的鱼线,眯起眼睛,声音非常寒冷,说:“不想死的就后退,正主在下面。” 正主? 滕玉公主? 两个打手吓坏了,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赶忙向后退去。 但是这一动,就听到“咯!!”一声,欧师爷明明没有睁眼,嗓子也没有动,却发出“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频率非常快。 轰—— 一声轰鸣,欧师爷发福的身躯突然从棺材里弹了出来。 没错,弹! 仿佛有弹簧似的,欧师爷被抛上了天,紧跟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猛地跃出棺材。 “啊!尸体!”打手吓得去摸自己的枪,对准那尸体啪啪啪扣了三次扳机,全是空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粽子身材不高,容貌已经完全腐烂,因为风水的变化,整个人长着一层绿毛,精致奢华的敛服也被绿毛包裹着,整个就是一个绿毛大粽子! 罗参说:“后退。” 众人连忙全都向四周散开,绿毛粽子飞出来,脚底下像是粘了弹簧,猛地冲向人群。 嗖—— 罗参的鱼线快速打出,“啪!”一下卷住绿毛粽子的腰身,快速固定,向后一拽。 “咯!!” 粽子大吼一声,在半空被拽回去,“嘭”摔在地上,立刻又弹跳起来,就想去攻击其他人。 小花花吓坏了,赶紧钻进白木的衣服口袋里,很自觉地钻回去,头顶上的小花花因为有点长,冒出头来,轻轻的颤抖着。 绿毛粽子好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而且看罗参这模样,也不想真的如何,毕竟这里是滕玉公主的墓葬,如果不是后期改造的缘故,滕玉公主很可能不会起尸。 绿毛粽子被鱼线拽着,不停的向前扑去,罗参猛地一收鱼线,同时踢了一脚棺材。 嗡! 棺材发出一声轰鸣,沉重的棺材竟然被罗参踹的翻起来,在空中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不停翻转。 与此同时,罗参将鱼线回收,绿毛粽子就像是放风筝一样,猛地收回来,一下栽进半空的棺材里。 嘭!! 棺材在空中反了两圈,掉在地上,绿毛粽子掉在棺材里,还想要挣扎着往外跑,“呼——”一声,小青突然一甩蛇尾,巨大的蛇尾非常有力,翡翠一般的蛇鳞波光粼粼,猛地一甩地上的棺材盖子。 棺材盖子瞬间砸在棺材上,准确无误。 “空空空!”绿毛粽子被憋在棺材里面,不停的冲撞着棺材盖子,想要从里面钻出来,罗参一手压住盖子,另外一手“哧——”拔出腰间匕首,在自己手掌中轻轻一划。 滴答—— 鲜红色的血液滴落在棺材上,棺材中挣扎的“砰砰砰”声音终于慢慢停息下来,绿毛粽子竟然伏尸不动了。 罗参将匕首在指尖“唰唰”一转,“嗤!”插回鞘中,别回腰间,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个字——苏! 万俟林木走过去,说:“没事吧?” 罗参淡淡的一笑,说:“小意思。” 欧师爷被弹出棺材,摔在地上竟然没有醒过来,还晕倒在地上。 罗参试探了一下欧师爷的鼻息,说:“晕过去了,没死。” 打手这时候才从角落慢慢走出来,说:“太他妈邪乎了!刚才吓死我了!幸亏有罗三爷!” “就是,咱们跟着罗三爷就是好。”两个打手疯狂的拍马屁。 罗参却不吃他这一套,说:“粽子已经伏尸,咱们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欧师爷醒过来再说。” 打手说:“这……这里这么可怕,要在这里休息?” 万俟林木耸耸肩膀,说:“你们要是觉得不安全,可以先去前面探探路。” 打手连忙说:“别别,我们还是……还是在这里休息吧,这里安全、安全!” 众人坐下来,把物资整理了一下,分了分食物,万俟林木翻找出一个医药包,让罗参摊开手掌,给他上了一些药。 罗参笑着说:“没事,不用理会。” 罗参可是不死之躯,这么点小伤并不碍事,不过眼看着万俟林木心疼自己,还是很高兴的。 刚才小青露了一手,小花花更是变身小迷弟,拍着小巴掌,异常高兴的凑过去,一脸痴汉模样。 “阿嚏!”果不其然,小花花刚凑过去,小青就打了一个喷嚏,眼眶也有些红,花粉过敏还挺严重。 众人坐下来吃饭,万俟林木分了分食物,一转头,发现余仇不知道什么睡着了,竟然趴在卢老板的腿上,很不雅的抱着卢老板的大腿。 万俟林木说:“喂,余仇,吃饭了。” 余仇咂咂嘴,并没有醒过来,卢老板则是低声说:“让他先睡一会儿。” 万俟林木就没有再叫余仇,把面包撕开包装纸递给小青,然后又扔了一个面包给罗参。 罗参瞬间就不干了,“胡搅蛮缠”的说:“木木,你这是区别对待,给儿子剥开面包,却不给我剥开,还第二个给我面包。” 万俟林木一脸无奈的看着罗参,说:“你是小孩子么?自己还不会剥包装纸?” 罗参理直气壮的说:“我不管,反正你以前不这样。” 万俟林木:“……”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 小青三两下就解决了一个面包,可能还在长身体,吃得多也是正常的,而且小青身材高大,多吃点才有力气。 万俟林木又给了小青一个面包,小青三两口再次解决掉,仍然意犹未尽,胃口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他们的物资都掉在水里了,这会儿没有多余的面包了,已经全部被小青吃掉了。 万俟林木有些为难,小青一转头,就看到了小花花。 小花花正抱着一个对于他来说巨大无比的面包,啃啃啃。 簌簌簌—— 小花花吃面要趴在上面,小仓鼠一样啃啃啃,吃的一脸幸福,满脸都是面包渣子。 小青看着面包,眯了眯眼睛。 小花花一看,立刻手舞足蹈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的说了起来,反正万俟林木听不懂。 小青没说话,不过点了点头。 小花花就把大面包推过去,递给了小青,小青拿着咬了一口,还想咬第二口,小花花却使劲摆手,用小肉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万俟林木还是没听懂,不过白木脸色有些无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就见小青突然俯下身去,在小花花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小花花登时美得鼻涕泡都要流出来了,头顶上的小黄花直打抖,就差拧巴了。 “嘻嘻嘻!”小花花美滋滋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痴汉的不得了。 万俟林木:“……”原来是用面包,换小青的一个香吻。 早知道自己也可以换,还能一口气换两个呢。 小青刚亲完小花花,突然眼神锐利,同款翡翠一般的眼眸眯起来,“啪!”巨大的蛇尾一摆。 “啊!!!”就听有人尖叫了一声,原来是欧师爷! 欧师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竟然想要暗搓搓的逃跑,没想到被小青发现了,蛇尾一甩,正好拦住了欧师爷的去路。 欧师爷连退三步,“咕咚”栽在地上,摔了一个大屁墩儿,吓得两腿筛糠,根本不敢跑了。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呦,醒了就要跑?” 欧师爷装傻充愣的说:“卢老板……是你们啊,我……哎呦我可见到你们了!” 卢老板冷冷一笑,说:“你一点也不期待见到我们。” 欧师爷尴尬的说:“这……这话怎么说呢。” 万俟林木说:“没想到吧,你拿着地图偷偷逃跑,结果还是让我们撞上了,真是冤家路窄。” 万俟林木又说:“老实交代吧,这个墓葬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师爷眼睛乱转,万俟林木一笑,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提起欧师爷。 “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欧师爷大叫着,但他不是万俟林木的对手,尤其还少了一条手臂就更不是对手。 万俟林木把他一提,“嘭!”压在洗剑池旁边,欧师爷的衣服垂入洗剑池,“嘶啦!!”一声瞬间被腐蚀,冒出一股类似于烧焦的味道,还有一股酸味儿。 “啊——!!!”欧师爷惨叫起来,好像被腐蚀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自己一样。 万俟林木眯眼挑唇一笑,笑的满不在意,说:“欧师爷,我只问你一遍,因为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你如果不说,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够硬,能禁得住这洗剑池的腐蚀。” “我……我……”欧师爷吓得使劲欠起身,但是他根本不是万俟林木的对手。 “我说!!”欧师爷连忙说:“这里就是剑冢!就是金人的剑冢,本……本身是春秋时期滕玉公主的墓葬,不过后来这个墓葬被金人误打误撞发现了,墓葬非常隐蔽,而且……而且非常适合铸剑,听说……听说滕玉公主的墓葬里还有一种,一种很厉害的火焰,煅造特别好用,所以……所以金人就把这里改造成了剑冢!我说的都是真话啊,都是我祖宗留下来的遗志,我的祖上是欧氏一门,铸剑的大拿,被金人抓到这个墓葬里铸剑,是真的!全都是真的,如果我说谎,天打五雷劈!” 和罗参预想的几乎一模一样,果然是春秋墓葬,后来被金人改造成了剑冢。 而且锻造用的火焰,极大可能就是帝俊火种无疑了。 “放过我吧好汉!”欧师爷求饶,生怕自己被扔进潭水。 罗参看着万俟林木威逼欧师爷的霸道模样,却笑得一脸宠溺,不,不是宠溺,简直就是放纵。 万俟林木又说:“欧师爷,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在墓道里留下了记号,这个记号,恐怕不是给我们留的吧?” 欧师爷一愣,支支吾吾起来。 万俟林木冷声说:“给谁留的记号?” 他说着,使劲向下压手臂,欧师爷吓得又尖叫起来:“我……我说!我说!!!” 欧师爷说:“我是给……给……” 他吭吭唧唧的说着,就在这时候,余仇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在四周寻找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人。 最后把目光盯在啃干面包的小哑巴身上,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你为什么会有两张面孔?” 小哑巴一愣,一脸迷茫,摸了摸嘴边的面包碎渣,看起来相当无害。 众人也有些奇怪,看向余仇。 余仇重复说:“你为什么会有两张面孔,你……是谁?” 余仇虽然总是突然睡着,这点有点不靠谱,但是余仇身为犰狳,又是最靠谱的,他可以在梦境中看到未来,预测未来。 而在刚刚的梦境中,余仇看到了小哑巴的两张面孔,一张怯懦无害,另外一张…… 罗参听到余仇 的话,突然看向小哑巴,眼睛眯了眯,上下打量着说:“我也有些奇怪,刚才在殉葬的墓室里,他们都受了伤,你连练家子都不是,为什么一点儿伤也没有?” 他说着,指了指打手,果然,打手受了伤,脸上都是抓痕,毕竟殉葬坑里的粽子太多了,稍不留神就会被抓伤,但是小哑巴…… 身上连个小伤口都没有。 “呵呵——” 小哑巴突然笑起来,挑起唇角,露出一个与他无害的面容完全不同的狰狞笑意,嗓子里不再发出那种没有意义的单音,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吐露出柔软的嗓音:“我还没有玩够,就这样被发现了?” 丁雪阳! “你……” 白木不会听错,那声音是丁雪阳没错,一模一样! 白木说了一个字,突然感觉身体发软,“嘭!”摔倒在地上,不只是白木,其他人也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啊——”欧师爷摔倒在水池边,吓得脸色惨白,不是因为差点跌进潭水,而是因为那香味和声音,惨叫着说:“鬼!!鬼!!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声音……鬼!是他砍了我的手臂!!” 万俟林木感觉浑身一软,猛地跌在地上,眼皮也有些发沉,是香味有问题,丁雪阳是个香人。 嘶啦—— 小哑巴抬起手来,无害的脸皮瞬间被撕扯下来,露出下面满满都是算计的面容。 果然是丁雪阳。 “果然……”白木眼皮沉重,马上就要沉入昏睡,艰难的断断续续的说:“果然是你……你……又、又骗我……” 丁雪阳笑了笑,说:“乖,睡一会儿吧。” 突然一把拽起跌在地上的欧师爷:“跟我走,前面的机关还要你来破解。” 丁雪阳拽着欧师爷,转身就要离开,白木挣扎着,说:“等……等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砍断他的手臂?” 丁雪阳站在黑暗的墓室中,幽幽回头,地上滚着惨白的手电光,幽幽的照射着丁雪阳美艳的脸上。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眼中满满都是痴迷,说:“那还用说么?因为……我的身体,只有你能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三爷最近忙着出书,在书名的问题上犯了难,在几个还不错的书名之间徘徊不定。】 罗小三:木木,你帮我看看,我的第一本处女作,应该叫什么名字?《你真的会写检讨吗?》《检讨速成法》《三年检讨五年反思》《检讨快速入门36妙计》…… 万俟林木:……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大叔叔。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青子衿 2个;博君一肖辰鱼骆彦szd、一颗少女心小豆、周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lyll 30瓶;杨扬 10瓶;龙冥、wa、风菲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8、生而为杀10 万俟林木跌入了无尽的昏暗之中, 缭绕的香气让他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隐约之间,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什么一点一点的触碰, 还带着温度,起初是蜻蜓点水,后来则是狂风暴雨一般…… 万俟林木登时后背发麻, 这里可是墓葬, 难道是粽子? “唔!” 万俟林木牟足了劲儿,用尽全力猛地睁开眼睛,“啪!”一拳打出去,拳头瞬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纳住。 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微笑着说:“木木,刚起来就这么暴力?”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原来是罗参! 四周还是墓葬,黑灯瞎火的, 地上滚着一个散发着惨白光线的手电筒, 照得罗参脸色狰狞, 又青又白。 罗参就这样,在“鬼片特效”的衬托下, 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一瞬间万俟林木还以为做梦呢,要不是嘴皮上刺辣辣的疼, 都快被罗参给啃破了, 万俟林木肯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说:“小哑……不对,丁雪阳呢!?” 罗参抬了抬下巴, 说:“带着欧师爷走了。” 万俟林木缓了缓神,突然觉得罗参有点太平静了,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罗参,说:“我们刚才都昏过去了,你怎么没事儿?” 罗参笑了笑,说:“因为我有防备啊。” “防备?”万俟林木更是狐疑,说:“你早就知道下小哑巴就是丁雪阳了?” 罗参说:“也不是太早,有所怀疑,所以留了一个心眼。” 刚才香味突然席卷的时候,所有人都晕过去了,不过罗参并没有晕过去,他只是屏气凝神,装作晕倒在地上而已,等丁雪阳带着欧师爷一走,立刻就坐了起来。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怀疑他的?” 罗参笑着说:“你知道的,丁雪阳的那一套,都是白木喜欢的,我可不喜欢。” 的确如此,丁雪阳的那一套都是针对白木的,白木喜欢温柔无害型的,丁雪阳每次都装成这种类型,不论是丁老师还是小哑巴,都是那种天然无害,需要别人保护的小白花类型,而白木显然天生对这种类型没什么办法,一次两次全都掉进圈套里。 不过这种类型可不是罗参的菜,罗参其实很早之前就有点怀疑小哑巴,但没什么证据,也只是凭借直觉。 毕竟当时万俟林木说,丁雪阳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么强,肯定会混在队伍里,潜伏在白木身边才对,丁雪阳一直没有出现,这让罗参非常奇怪。 而队里和白木关系最好的,就要数三番两次被白木搭救的小哑巴了,所以罗参也只是“正常”怀疑,起初根本没有证据。 “后来……”罗参说:“在墓室里的时候,我可以说是确定了,那两个打手都受伤了,但是小哑巴完全没有受伤,殉葬墓室里那么多粽子,难道凭运气就可以全身而退么?” 万俟林木点点头,的确如此,小哑巴的“运气”也太好了。 罗参又说:“其实还有第一点,你们可能都没有注意。” 万俟林木说:“什么?” “他没有出汗。”罗参轻飘飘的说了五个字。 “出汗!?”万俟林木有点迷茫,说:“这和出汗有什么关系?” 罗参笑着说:“丁雪阳易容成小哑巴,那可是高端的易容,不是随便画两下就可以的,为了瞒过大家的眼睛,他的身材长相,甚至是骨骼都有所变化,这样子的精密易容,最怕的就是出汗,出汗是伪装的第一大忌,这一路上咱们的运动量不算小,小哑巴却从来没有出汗。” 万俟林木说:“原来如此。” 现在想一想,当初还在船上的时候,小花花突然跑掉,跑进了欧师爷的房间,很有可能是因为小花花第一时间认出了小哑巴就是丁雪阳,所以才会跑过去亲近小哑巴的。 罗参说:“地图本来在丁雪阳的手里,但是他画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把地图送到卢老板手里,又易容混入卢老板的队伍里,让卢老板带路来剑冢,藏得如此之深,肯定有什么秘密,我就想,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所以罗参发现小哑巴就是丁雪阳的时候,根本没有声张,想要按兵不动,看看丁雪阳到底要捣什么鬼。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快把大家叫醒,咱们赶紧跟上去。” 万俟林木和罗参分头叫醒众人,万俟林木转头一看,睡得最香的,不用猜了,一定是余仇无疑。 余仇躺在地上,把身体蜷缩在一起,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睡得直打小呼噜。 万俟林木伸手晃了晃余仇的肩膀,说:“小余?余仇,醒醒了,嘿!别睡了,醒……” 醒醒…… 万俟林木的手碰到余仇的肩膀,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周边的环境突然产生了变化,快速扭曲起来,空间好像都在旋转,万俟林木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唰——”一下将他吸了进去。 四周的景象瞬间变化,不再是滕玉公主的主墓室,金碧辉煌的墓室消失不见,棺材也不翼而飞,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开凿得很不走心,到处都是灰黑色的岩石。 山洞里放着滕玉公主主墓室的“同款”铸剑炉,密密麻麻,摆的到处都是,很多铸剑奴隶,穿着古代人的衣服,不停的劳作着。 “啊——” “别打了别打了!” “放开他!放开他!放开我儿子!我来祭剑!我来祭剑——” “不要——不!!” 万俟林木听到了嘶声力竭的嚎哭声,灰黑色的山洞仿佛一个人间炼狱,有很多手持利刃的士兵在四周巡逻,握着鞭子驱赶奴隶,不只是让他们做苦力,而且还把一些选出来的奴隶往铸剑炉的烈火里驱赶。 啪—— 啪! 是鞭子破空的声音,撕裂皮肤,奴隶们皮开肉绽,士兵不停的抽打着,逼迫着那些奴隶跳进铸剑炉的熊熊烈火之中…… “别打了别打了,我跳!我跳!” “我的孩子——放开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还小,我来祭剑,不要杀他……” 壮丁、老人、婴孩,被一个个推入铸剑炉中,熊熊的烈火不断将惨叫和嚎哭声吞噬,然而新的一波惨叫和嚎哭,又像是浪头一样不断的打上来,不断的淹没前面的惨叫和嚎哭,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万俟林木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就在这样的炼狱之中,一座白骨的剑塔上,摆放着一把合着剑鞘的黑色宝剑。 黑色的宝剑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套着剑鞘,摆在白骨剑塔上,还在不停的发出金鸣,似乎想要破鞘而去。 一个士兵说:“湛卢不愧是百兵之首!果然煞气十足,不知这剑鞘能不能束缚住湛卢。” 湛卢? 万俟林木看向那黑色的宝剑。 原来这把黑色宝剑,就是欧师爷口中的第一神兵湛卢剑。 当年铸剑大师欧冶子锻造湛卢,湛卢一度成为杀器,沉浮在历史之中,岳飞死后,湛卢宝剑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据欧师爷说,湛卢宝剑被金人所得,金人也想锻造出如同湛卢一样的神兵利器,配备给他们的士兵,作为作战兵器。 万俟林木所看到的这一切,好像和欧师爷所说的不谋而合…… 嗡—— 黑色的湛卢不停的震颤着,发出金鸣声。 突然,一个低哑的声音回荡在灰黑色的山洞中。 “你想死吗?” 这个声音很耳熟。 万俟林木猛地想起来,就是这个声音,卢老板的声音! 而且卢老板说过相同的话,一模一样! 当时大家被巨型鹤追赶,余仇开车,因为受到了惊吓,突然陷入睡眠,车子撞向大树,如果不是卢老板强打方向盘,他们现在可以能已经出车祸进医院了…… 卢老板生气极了,揪着余仇的衣领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想死吗? 灰黑的洞窟中,又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如果能还给你自由,死算什么?” 谁在说话? 万俟林木快速环顾四周,不是那些士兵,也不是那些被迫跳入铸剑炉中的祭剑者。 嗡—— 白骨剑塔上的湛卢还在不断的鸣响着。 第二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说:“看着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这第二个声音也非常耳熟,万俟林木震惊的发现,这第二个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慵懒,竟然是余仇的声音。 卢老板在和余仇对话? 余仇的声音轻飘飘的,又说:“我想让你离开这里……不惜一切。” 不惜一切…… 这四个字一落,就听到“咔嚓!!!!”的巨响。 整个山洞都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士兵们露出惊惧的表情,大喊着:“剑鞘……剑鞘裂开了!” 啪嚓—— 碎裂声席卷而来,湛卢的剑鞘突然碎裂,碎片崩裂,向四周迸溅,万俟林木连忙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眼睛。 “木木?” “木木!” “嗬!”万俟林木听到耳边的呢喃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罗参关切的目光。 罗参说:“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眼皮有点沉重,刚才竟然睡着了? 他明明是去叫醒余仇的,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其他人都已经醒过来了,包括余仇,余仇也睁开了眼睛,说:“你刚才竟然进入了我的梦境。” “我?”万俟林木指了指自己,原来刚才那些奇怪的画面,是余仇的梦境。 犰狳睡眠的时候可以感知未来,这本是很“私密”的事情,而万俟林木竟然能进入余仇的梦境,窥伺梦境中的未来? 罗参说:“可能是因为木木你有怀莫的缘故。” 差点忘了,万俟林木之所以没有恐惧感,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心,万俟林木的心脏是怀莫,说起来怀莫的效果也是做梦,和余仇有些“异曲同工”,所以刚才万俟林木接触到余仇的一刹那,竟然吸进了余仇的梦境中。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但是……我刚才为什么会在你的梦里,听到你和卢老板在对话?” 余仇也有些不解,万俟林木说:“你们之前认识么?” 余仇是一个床上用品店的老板,开在古玩城里,平时就是卖卖道上用的工具,小本生意,而卢老板看起来财大气粗,非常神秘,两个人的交集,应该还是从绑架开始的…… 余仇摇头说:“不认识。” 万俟林木说:“那就很奇怪了……” 他说着,卢老板已经站起来,说:“走吧,不要跟丢了。” 丁雪阳已经胁迫着欧师爷离开了,他们要赶紧追上去,否则很有可能跟丢。 众人赶紧离开了主墓室。 万俟林木说:“丁雪阳往哪里走了,我们怎么追上去?” 罗参淡淡的一笑,说:“放心,我留下了记号。”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在丁雪阳身上留下了记号?” 丁雪阳这么聪明,如果自己身上有东西,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罗参摇头,说:“不,我在欧师爷身上留下了记号。” 万俟林木:“……”最毒罗三爷啊! 罗参带路,顺着记号一直往前走,很快壁画就消失了,天圆地方的墓室也消失了,转而变成了岩石的甬道,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根本不像是墓葬,反而像是矿洞。 罗参用手电照着四周,说:“这里应该是金人根据滕玉公主墓新开出来的空间。” 粗糙了很多,没有过多的加工,毕竟建造这里的目的是铸剑,就等于一个仓库,也不需要太多的装修。 万俟林木说:“金人为什么要把铸剑的剑冢,开凿在滕玉公主墓里?” 罗参淡淡的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因为这个墓葬很凶,煞气很重。” “剑乃百兵之首,君子佩剑,但是剑同时也是凶煞之器,生而为杀,阴邪无比,铸剑讲究的不只是火候和材料,还要有阴气……”罗参说:“你们还记得之前的殉葬墓室么?吴王驱赶百姓为滕玉公主活活殉葬,殉葬墓室里的百姓被关在这里,经历的不只是生离死别,还有绝望,这样的怨气凝结成了阴气,最适合被剑吞食。” 而且这个墓葬里还有火种,看这个情况,金人本身没有火种,是发现了滕玉公主墓葬里陪葬的火种,所以才打起了铸剑的念头。 罗参又说:“再加上这个墓葬隐蔽,而且铸剑需要用到大量的水,墓葬外面就是湖水,也非常方便。” 万俟林木说:“这么说来,剑冢建立在这里,简直百利无害。” 众人说着,岩壁的隧道开阔起来,地上都是被破解的乱七八糟的机关,大多是一次性的没什么可怕,应该是丁雪阳和欧师爷的杰作,前面进入了一个大洞窟。 洞窟…… 万俟林木仰头看着四周,巨大的洞窟,灰黑色的洞窟,这…… “和刚才的梦境一模一样……”万俟林木喃喃的说。 余仇的梦果然可以窥伺未来。 万俟林木向四周看去,不由皱了皱眉,但又不太一样。 梦境中洞窟里有很多士兵,那些士兵都是活的,用鞭子和利器驱赶着奴隶祭剑,而这里…… 也有士兵,但根本没有活的士兵。 “这……”余仇捂着自己的鼻子,说:“好难闻,这里是被洗劫了么?”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已经全部腐烂变成了白骨,有的则是脱水变成了干尸,他们穿着士兵的衣服,衣服已经斑斑驳驳,但万俟林木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衣服和梦境中士兵穿的衣服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梦境中活着的士兵,全都躺在地上,尸骸堆积成山,没有上千,也有成百。 这里…… 曾经遭受过一场大屠杀。 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罗参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声音低沉,回荡在洞窟中,带着一股森然,说:“全部都是一剑割喉,干脆利落。” 看的出来,罗参对于这种剑法是相当欣赏的,甚至带着一丝丝赞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万俟林木环顾了一下四周,洞窟非常巨大,士兵的尸体一直绵延向前。 他很快在黑暗中找到了那座白骨剑塔,只不过白骨剑塔和梦境中的造型也不太相似,剑塔被改造过,变成了一具白骨塔。 “白骨塔!”万俟林木说。 白骨塔他们都见过,之前在很多墓葬中都看见过,无二为了复活自己,在荒漠的墓葬中也建立过白骨塔,只要祭祀足够的血液,再加上帝俊火种,白骨塔就能复活亡灵,重塑金身! 白骨塔上尸体堆积如山,都是士兵的尸体,扎在森然的白骨上,有的被穿透了手臂,有的被穿透了胸腔,有的干脆被穿透了脑袋挂在白骨塔上,摇摇欲坠。 白骨塔的后方就是铸剑炉,密密麻麻的铸剑炉,其中有一个铸剑炉非常巨大,被其他的铸剑炉包围着。 铸剑炉周围散落的全都是剑,堆在地上,好像在搞批发,应该是这些铸剑炉铸造出来的。 “你们快看!”万俟林木指着巨大的铸剑炉。 铸剑炉里竟然燃烧着火焰,熊熊的烈火焚烧不熄,带着冲天的势头,是帝俊火种! 他们见识过太多的帝俊火种,不需要说,绝对就是帝俊火种无疑,除了帝俊火种,没有其他火焰能拥有这样巨大的阳气。 然而万俟林木让大家看的,并非是帝俊火种。 “有人在那里。”万俟林木又说。 巨大的铸剑炉,有一个人影站在铸剑炉上,人影单薄,身材高挑,仿佛被微风轻轻一吹,就会掉进铸剑炉中,被熊熊的帝俊火种焚烧殆尽。 “丁雪阳!”白木怒喝出声。 是丁雪阳! 站在铸剑炉上的人是丁雪阳。 丁雪阳手里拿着一个陶土罐子,想要从铸剑炉中取走帝俊火种。 “唔唔唔!!!” 欧师爷被绑着,嘴巴也被堵着,根本说不了话,倒在铸剑炉旁边,使劲晃着,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似乎想让大家来搭救他。 白木看到丁雪阳,眼睛冷酷的能喷出火来,说:“为什么骗我?” 丁雪阳幽幽一笑,在巨大的火焰映衬下,他的脸颊变成了殷红色,判若桃花,带着一股妩媚的温柔。 他笑着说:“白木,我都是为你好。” 白木突然“呵呵……”的沙哑笑起来,说:“果然,你真的嘴巴里没有一句实话。” 丁雪阳站在高处,俯瞰着白木,重复说:“相信我,我都是为你好……我的香丹虽然在你体内,但是只能维持你一时的生命,根本无法延续你伤痕累累的生命。” 白木的唇角跳了一下,说:“既然你这么在乎我,一切都是为了我,当初为何又要囚禁于我?” 丁雪阳仿佛爱惨了白木,但是他又一次一次的伤害白木,白木的元神受损,丁雪阳就是罪魁祸首! 丁雪阳深深的凝视着白木,清秀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我在乎你!我想让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我想让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你看谁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睛!你摸谁一下,我就砍了他的双手!你喜欢谁在乎谁,我就撬了他的心肝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白木定定的看着丁雪阳,眼神越来越冷漠,说:“你这样的在乎,我要不起。” “呜呜呜——”小花花突然大哭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听到两个爸爸吵架,所以哭的非常伤心。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头顶上的小黄花也蔫了下来,不停的抽噎打嗝,还用两只小肉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使劲摇头,一脸不听不听的样子。 小花花看起来可怜极了,憋着小嘴巴,特别委屈。 小青看到小花花这委屈的小模样,抬起手来,轻轻的蹭了蹭小花花头顶上的小黄花,似乎在安慰小花花。 唰—— 就在白木和丁雪阳对峙的时候,一抹冷风突然从万俟林木的脖颈间掠过去。 万俟林木侧头一看,卢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来到了万俟林木身边,一把钳住万俟林木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横着,掌心里似乎握着什么,但却是透明无形的。 那样透明的东西抵着万俟林木的脖颈,压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是一把透明的剑…… 在殉葬墓室里,万俟林木就发现了,卢老板似乎拥有一把透明的“兵器”,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他救下余仇的时候就用了这把剑。 万俟林木感受到的冷气,就是从那把透明的剑身上流露出来的,寒气逼人,刺人骨髓。 “你干什么!?”众人看到卢老板突然的反应,全都吃了一惊。 因为没有防备,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白木和丁雪阳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卢老板,万俟林木一下就被卢老板劫持成功。 卢老板狠狠抵住万俟林木的脖颈,说:“都后退。” 罗参眼睛一眯,脸色仿佛凝聚着暴雨,嗓音低沉,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温柔,甚至连虚伪的温柔也没有,说:“放开他。” 卢老板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面容藏在黑色的斗篷和黑色的口罩之下,幽幽的说:“不用再吵了。” 他说着,发出“呵呵……”的低笑声,笑声不大,却幽幽的回荡在空旷的洞窟中,一声一声的回荡着。 “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一个也逃不掉。” 随着卢老板的话音,散落在地上的古剑,发出“咔嚓嚓”的声音,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样,“哗啦!”全都飘了起来,就好像被什么牵引着。 “唰!”剑尖对准众人,每一个人身边至少包围了五六把古剑,包括站在铸剑炉上的丁雪阳,周边也被五六把古剑围住,一不小心就会挑破他的喉咙。 万俟林木被卢老板勒住脖颈,不过一点儿作为人质的恐惧心里也没有,谁让白先生把自己设计的这么天不怕地不怕呢。 万俟林木垂眼看了一下,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老板淡淡的说:“要怪,就怪你们自己非要掺合进来,我本打算带几个该死的土夫子进这个墓葬,没想到你们偏要跟着。” “我早就发现了……”卢老板说着,看了一眼站在铸剑炉上的丁雪阳,说:“你千方百计把地图卖出去,又制造出宝藏的消息,就是想要别人替你找到剑冢,然后再伪装起来,掩人耳目的跟着队伍。正巧……我也需要一些人,确切的说,是一些鲜活的血液……” “也不错……”卢老板话锋一转,说:“翼望山妖邪的血液,无启族长的血液,还有沉香白木王,和香人族长的血液,看来我是赚了。”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说:“哦?为什么没有点名余仇?” 他的话音一落,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唰!”罗参掌心一分,黑色的鱼线瞬间缠在余仇的脖颈上,向后一拽。 “嗬——” 余仇被他一勒,有些反应不过来。 卢老板的脸色瞬间楼下来,目光变得狠戾森然,说:“放开他!” 罗参轻笑一声,说:“我刚才,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 卢老板身上充斥着一股暴怒的气息,森然的冷气弥漫而来,不只是从那把透明的剑上,还从卢老板的身上逼出,万俟林木被他冷的一个哆嗦。 万俟林木镇定自若的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根本不是什么卢老板,你是……湛卢剑吧?” 卢老板眯了眯眼睛,没有否认,很自然的承认,说:“没错。” 万俟林木又说:“你千辛万苦的进入这个墓葬,是因为你想利用白骨塔,重塑自己的真身吧?我猜你一直蒙着脸,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脸。” 万俟林木的话音一落,卢老板拽下了自己的黑色口罩,同时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兜帽。 “嗬——”余仇和绑在地上的欧师爷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真的! 万俟林木就说的没错,卢老板黑色的口罩和黑色的兜帽下,根本没有脸,确切的说,是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除此之外全都是透明的,隐藏在黑暗之中。 滕玉公主墓藏中的洗剑池,潭水照出的卢老板,就是真正的卢老板,他本就只有一双眼睛,其余什么也没有。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你的灵力受损,让我再猜猜,一定是被金人困在这里做研究的时候,受的伤吧?你丢失了真身,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逃跑,然后在这里大开杀戒,把所有的金人士兵全都杀了,还弄了一个白骨塔,想要复活自己的真身,对么?你将计就计,买下丁雪阳的地图,也是想要骗一些土夫子进剑冢,获取他们新鲜的血液,对么?我说的,都对吧?” “呵呵……” 卢老板,不,湛卢发出沙哑的笑声。 “你很聪明,但你仔细看看,这些士兵死了有多久?如果我真的想要重塑真身,为什么要等到他们的尸体都腐烂了,血液都耗干了,才开始重塑真身?” 万俟林木一时间也有些想不通,其实想不通的地方有很多,他只是诈一诈湛卢而已。 湛卢淡淡的说:“如果我想要恢复真身,现在的我,已经是一把真正的湛卢了。” 罗参眼眸一动,只说了两个字:“余仇。” 说实在的,余仇本人都很迷茫,一脸不解的看着众人,他现在很不能理解眼下的情况,白木和丁雪阳对峙,卢老板又突然反水,现在罗三爷挟持着自己,而被挟持的余仇还不清楚情况。 余仇说:“我?我又怎么了?” 湛卢的眼眸看向余仇,眼神慢慢柔和下来,说:“没错,就是因为余仇,如果你敢伤害他一根汗毛,我绝对让万俟林木生不如死!” 罗参微微一笑,说:“这句话我可以原样送给你,如果你敢伤害万俟林木一根汗毛,我同样让余仇生不如死。”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完全没有被绑架的紧迫感,说:“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这么生不如死,不如你把事情说一说,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湛卢的眼神很凌厉,扫了一眼万俟林木,似乎觉得他在耍花样,众人僵持了大约两分钟,但是大家都有人质在手,不分伯仲,丁雪阳又被古剑抵着脖颈,完全不能搞小动作。 湛卢终于开口了,说:“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我在乎的……是他。” 是他。 湛卢的目光抛向一脸迷茫的余仇。 很多很多年前,铸剑大师欧冶子锻造湛卢,一时间掀起了不少腥/风/血/雨,无论是江湖、部族,还是各国诸侯,都认定湛卢为第一宝剑,能得到湛卢,不仅是莫大的荣耀,也是身份的象征。 随着历史的洗礼,湛卢一路辗转,流窜在各种英雄豪杰帝王霸主的手中,而湛卢的最后一次出现,则是在抗金英雄岳飞的手中。 岳飞被杀之后,湛卢一度失踪,果然如同欧师爷所说,辗转流落到了金人手中。 金人觉得,岳飞之所以这么勇猛,都是因为湛卢的缘故。 湛卢生而为杀,乃是天下第一的凶煞之气,只要握着湛卢剑,都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金人觉得,如果能掌握这种力量,那么就能催动士兵的潜力,从而得到天下,一扫南下。 只不过想要锻造出湛卢这样的宝剑,实在太难太难了。 湛卢淡淡的说:“如你们所想,我的确是欧冶子用帝俊火种锻造出来的……” 金人抓了很多欧氏的传人,逼迫那些传人说出锻造的秘方,于是金人开始大肆寻找帝俊火种。 没想到真的让他们找到了,就在这里,滕玉公主墓。 滕玉公主下葬的时候,有帝俊火种陪葬,因为吴王知道,被驱赶进来的殉葬者怨气很强,肯定会影响墓葬的风水,所以特意放了帝俊火种这样的宝贝镇邪。 但是吴王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女儿的墓葬却为后世做了嫁衣。 金人发现了滕玉公主的墓葬,打开墓葬,取出了帝俊火种,发现这里的风水和阴气特别适合锻造,再加上隐蔽又临水,帝俊火种根本不需要取出墓葬,直接又开凿出了一个剑冢,就在这里就地锻造。 湛卢说:“一开始,他们的锻造并不成功,得到了帝俊火种又怎么样,天下第一的宝剑难道可以人手一把么?他们锻造出来的,不过是一些废铜烂铁罢了……” 后来金人开始抓奴隶、俘虏,还有一些老弱百姓进入墓葬——祭剑。 万俟林木听着,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自己在余仇的梦境里看到的不是未来,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梦境中洞窟里的惨叫,是祭剑的声音,那些金人用孩子要挟母亲,逼迫母亲跳入铸剑炉,用鞭子驱赶壮丁,不跳进炉子,就要被活活打死。 他们还用帝俊火种做各种实验,巨型鹤就是通过火种的锻造而生出的怪物。 这一切,湛卢都看在眼里。 湛卢跟随了那么多霸主,吸取了天地灵气,早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灵体,他天天听到哀嚎的声音,天天被哭泣的泪水滋养着。 “生而为杀,我生来就是为了厮杀,但只能在战场上厮杀,我从不杀害妇孺……” 湛卢看到这一切,非常气愤,剑灵有了反应,不断的金鸣,震颤着整个洞窟。 金人发现了湛卢的反应,害怕湛卢的威力,所以…… 湛卢淡淡的说:“他们给我找了一个剑鞘。” “剑鞘?” 万俟林木喃喃的低声自语了一句,的确,当时在梦境中看到的湛卢宝剑,是锁在剑鞘里的。 湛卢说:“剑鞘做的很巧妙,剑鞘来了,我被锁在里面,没办法再反抗,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看着那些老弱哭泣,日复一日的听着那些妇孺惨叫,无能为力……” 套入剑鞘的湛卢,再也不是宝剑,而是一个囚徒! 是什么样的剑鞘,竟然能束缚住千年的湛卢宝剑? 万俟林木心中有一个疑问,他刚想提出这个疑问,湛卢已经帮他解决了。 湛卢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余仇,一双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那么明亮,说:“是一把……犰狳皮甲,制成的剑鞘。” 犰狳…… 皮甲…… 余仇的脸色瞬间苍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一片混乱,交织成麻,拧在一起,怎么也理不开,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但那破土的代价,是痛苦。 湛卢沙哑的声音继续说:“他们抓住了一只灵兽犰狳,剥掉了犰狳的皮甲,用他的皮甲做成了剑鞘,将我束缚起来……” “我……?”余仇颤巍巍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脑子里更加混乱了,痛苦的海浪拍打着余仇的记忆。 湛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平静的说:“犰狳见人则眠,梦境预示着未来,而你的梦境时灵时不灵,有的时候也看不到梦境,不觉得很奇怪么?因为你……” 根本不算是犰狳。 而是犰狳皮甲,做成的剑鞘…… 余仇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湛卢又说:“我的锋芒完全被这只剑鞘隐藏起来,无能为力……这只剑鞘,本是金人找来的‘刽子手’,但他……傻的出奇。” 剑鞘与湛卢日日相处,竟然痴迷上了锋利冷酷的古剑,成为了湛卢的小忠犬。 剑鞘能和湛卢在一起,每天都非常满足,无论周边的环境有多么阴暗,多么潮湿,多么像人间地狱,小剑鞘都非常满足。 然而湛卢却不高兴,他不说话、不笑、不哭、不眨眼。 死气沉沉…… ——你想死吗? 湛卢说。 ——看着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剑鞘说。 ——我想让你离开这里……不惜一切。 ——即使是,粉身碎骨。 剑鞘说完这句话,坚硬无比的犰狳皮甲,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声,一片片撕裂了自己的“皮肉”,绽放出湛卢的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的下一篇灵异小甜文《地府连锁酒店》,大约6月左右开文~欢迎小天使们提前收藏,戳进作者专栏就能看到新文呦~ 【划重点!重点!】蠢作者特意为预收《地府连锁酒店》的小天使们准备了开文小礼物!会在《地府连锁酒店》开文之后的收藏和评论中,抽一个幸运小天使,赠送口红一支(阿 玛尼/爱马仕/ysl/mac/tf等等牌子任选)不喜欢口红的小天使,可以换成20000点晋江币~打滚卖萌,期待小天使们来看文鸭!蠢作者每天都在努力日更万字中! 179、生而为杀(完) “你真漂亮。” “该有……自己的光芒。” 湛卢还记得, 剑鞘碎裂的时候,最后和自己说过的话。 该有…… 自己的光芒。 昏暗的洞窟中, 在士兵惊恐的目光下, 湛卢宝剑的光芒,一点点显露出来,绽放着逼人的锋芒, 如此耀眼。 然而这一切的耀眼, 都是在剑鞘碎裂的缝隙之间绽放着…… 湛卢突然有一种迷茫,这是他每日每日都在期待的时刻,重获自由,获得一把宝剑的尊严。 然而真正获得了这种尊严,在剑鞘的碎裂声中,他获得了这种梦寐以求的尊严,心里却没有一点点喜悦…… 甚至, 悲伤。 巨大的痛苦和暴怒席卷着湛卢, 剑鞘还在一片片脱落下来, 他彻底撕碎了自己,就在湛卢的面前。 “剑鞘碎了!!” “湛卢出世了!” “糟糕, 剑鞘碎了!” 士兵惊慌的大叫着,在叫喊声中, 湛卢突然飞出, 寒光闪闪的宝剑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洞窟,映照着士兵惊恐的面容。 在士兵面前,古剑湛卢突然化成人形, 脸上凝聚着狰狞的笑容,周身弥漫着森然的寒意,一步步逼近那些士兵。 洞窟被惨叫的声音笼罩,兵器的金鸣声“嗡嗡”不断,鲜血流了满地,汇聚成细小的溪流,顺着洞窟坑坑洼洼的地面流淌,又慢慢深入洞窟的地里,只留下一层浅浅的黑红…… 据说洞窟中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所有负责铸剑的士兵都没能走出洞窟。 湛卢宝剑突然出鞘,疯魔了一般见人就杀,铸剑师和奴隶们趁乱逃跑出来,铸剑的洞窟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积尸地。 湛卢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地刺目的心血,“滴答——滴答——滴滴答——”,鲜血流淌在地上,映照着那些满含惊恐的尸体面容。 那些士兵激烈反扑,湛卢同样伤痕累累,他感觉自己碎裂了,但身上的疼痛是那么麻木。 整个洞窟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湛卢回忆的声音,他淡淡的说:“我受伤很严重,剑身碎裂,变成了一个剑灵。” 其实就和魂魄也差不多。 湛卢又说:“我将这里改造,拆掉了白骨剑塔,堆积成了白骨塔,想要利用那些士兵的尸体血祭剑鞘……” 很可惜血祭没有成功,因为剑鞘已经碎裂了,他只是犰狳的皮做成的剑鞘。因为犰狳是灵兽,而且正好为湛卢佩戴,所以吸收了天地灵气,拥有了意识罢了。 剑鞘碎裂之后,就是真正的死了,什么都不剩下。 湛卢想要复活剑鞘,白骨塔和帝俊火种的确可以做到,但前提是剑鞘至少还要剩下一丝魂魄。 湛卢的复活失败,但是并没有放弃,他准备带着碎裂的剑鞘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墓葬。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低声说:“他是不是疯了?” 湛卢的耳朵很灵,点头说:“对,我的确是疯了。” 按照湛卢的回忆,当时的湛卢已经碎裂了,如果离开这个墓葬,天地之间的阳气这么足,会导致湛卢进一步碎裂,对他百害无一利。 湛卢当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根本没有犹豫,带着剑鞘离开了墓葬,甚至用自己仅剩下的灵力来温养剑鞘。 也就是——余仇。 湛卢带着余仇隐藏在城市里,为余仇温养元阳,但是湛卢属阴,又受了重伤,躲在人群之中无异于慢性自杀,也是因为这样,万俟林木才说湛卢是不是疯了。 事实证明,他就是疯了。 湛卢一直温养着余仇,就这样过了很久,湛卢因为灵力枯竭,不得不离开余仇去“冬眠”,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余仇竟然“苏醒”了,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思考。 余仇没有父母兄弟,他周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从来独来独往,其实很多时候余仇也很奇怪,自己到底是什么,自己为什么这么神秘,但是余仇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让湛卢没想到的是,余仇醒过来之后竟然还学会了自力更生,在古玩城自己弄了一间铺子,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湛卢说:“直到有人找到我,想要卖给我剑冢的地图。” 他说着,看了一眼丁雪阳。 找到湛卢的自然就是丁雪阳了,其实湛卢第一眼就知道那张地图画的是剑冢。 当时湛卢大开杀戒,杀死了所有的士兵,被俘虏的奴隶和铸剑师逃跑出去,或许就是那之后,欧氏铸剑师留下了剑冢的地图。 湛卢说:“我一眼就认出了地图,寻思着可以将计就计,毕竟剑冢传的神乎其神,很多土夫子都想要分一杯羹,如今余仇的元神已经温养的差不多,如果想要启动白骨塔复活余仇,这些士兵的血液已经干涸,不够新鲜,我需要更多新鲜的血液……” 原来如此。 怪不得之前湛卢对万俟林木说,如果他想要用白骨塔复活自己,何必等这么长时间,用那些士兵的血不就可以了么? 其实湛卢的目的,一直不是复活自己,而是复活余仇。 湛卢想要将计就计,把那些土夫子骗入墓葬,然而真是太巧了,湛卢和丁雪阳两个人都是别有用心,都打算将计就计。 也就演变成了如今这个混乱的场面。 余仇怔怔的听着湛卢的回忆,脑袋里一片木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又有什么东西准备破土而出,混乱的搅成一团乱麻,交织在余仇的脑海中。 罗参还挟持着余仇,淡淡的说:“我实话告诉你,白骨塔配合帝俊火种,的确可以复活余仇,但是只凭一个帝俊火种,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复活余仇,说不定你最后制造出来的,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湛卢的目光显然动摇了一下,他看向余仇,眼神中浓浓的复杂。 罗参又说:“这样的风险,你敢赌么?” 湛卢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一些,即使湛卢只剩下一双眼睛,却足以透露他的心声。 万俟林木立刻说:“湛卢,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手里已经有七枚帝俊火种,再加上这一枚,那就是八枚,只差最后一枚,余仇也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么?咱们完全可以合作,不如放下兵器,好好谈一谈?” 万俟林木还被湛卢挟持着,但是他不用看湛卢的表情,就知道湛卢动摇了,他那无形透明的剑刃,已经不再死死抵在万俟林木的脖颈上,慢慢松开了一些,一点点远离万俟林木的脖颈。 嗡—— 那些浮空的古剑也发出金鸣的声音,颤动了起来,似乎受到什么支配,慢慢远离众人。 “啪嚓——”发出接二连三的脆响,从半空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湛卢手掌一松,手中本就无形的透明宝剑瞬间消失,松开了万俟林木。 嗓子里发出“呵呵”的低哑笑声,说:“你说得对,我赌不起……” 赌不起,因为我太在乎了。 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失败,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伤害…… 湛卢沙哑的说:“我要的是余仇,不是属于谁的傀儡。” 不是…… 属于谁的傀儡? 丁雪阳站在巨大的铸剑炉上,皱了皱眉听着湛卢的嗓音,都是简单的词语,但是莫名有些听不明白,对于丁雪阳来说,这好像是一个深奥,又没有结果的难题。 古剑一把把掉在地上,罗参也放开了余仇,混乱的危机终于解除了。 就在这时候,突听“啊!”的一声。 是小花花惊呼了一声。 众人回过头去,就看到一直缩在角落的打手突然蹦出来,一把揪住小花花的小黄花,将小花花拽在半空。 小花花突然被拽起来,头顶上的小黄花也是本体,疼的他“吭吭唧唧”的呜咽起来:“呜呜——呜呜……” 小花花肯定在喊疼,那打手却不管不顾,使劲拽着,举起小花花提在众人面前。 “你干什么?!” 白木的脸色瞬间暴怒起来,愤怒的注视着那两个打手。 打手大喊着:“不要动,我才不管你们要干什么,现在都听我的!否则我就弄死这个小妖怪!” “呜呜呜——” 小花花踢腾着小腿儿,悬在半空,两只小手来回抓,但是小花花实在太小了,好像没什么武力值,怎么也挣扎不开。 小花花就是白木的命门,白木眯着眼睛,脸上狰狞的跳动着青筋,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打手哈哈笑起来:“老子进了墓葬,还能干什么?当然只是想捞点钱了!” 另外一个打手配合的说:“就是,我们没什么太远大的志向,只是想要捞点钱而已。” 丁雪阳挑起单边的唇角一笑,说:“捞点钱你就不该碰他,我看你们是有命捞钱,没有命花!” 丁雪阳看起来高挑又清秀,面容是那种无害的类型,打手不屑的冷笑:“你不要威胁我,小心我一刀宰了这个小畜生。” 万俟林木说:“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吧,不用兜圈子。” 打手说:“还是你爽快,好!我实话说了吧,看来这个剑冢里,根本没有什么宝贝,老子这趟来是亏大发了,那好,老子就要湛卢这把宝剑,我听说宝剑滴血认主,我要湛卢认我为主!” 认主? 的确,这个墓葬里最值钱的,肯定是湛卢宝剑了,那两个打手怕是要破罐子破摔。 “别他妈墨迹了,快点,如果不让湛卢认主,我就……” “咔嚓!!!” 打手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咔嚓一声脆响,他还提着小花花,脑袋突然就不翼而飞。 打手靠着洞口方便逃跑,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从洞口扑进来一个血尸。 血尸张牙舞爪,大吼了一声,嘴巴咧得极大,锋利的獠牙一口咬掉打手的脑袋,好像一头巨蛇,“咔嚓”一声,打手都没反应过来,脑袋已经搬家。 呲—— 旁边的打手被溅了一脸血,瞬间懵了。 “鬼——鬼啊!!!” 打手惨叫着,“咕咚!”跌在地上,血尸竟然不只一个,前仆后继的冲进来,疯了一样扑咬跌在地上的打手。 “啊!!” “救命——” 在打手的惨叫声中,另外没有头的打手身体还竖立着,被血尸一撞,“咕咚!”直接倒在地上。 小花花被一甩,“嗖——”飞出去,小青猛地一甩蛇尾,小花花瞬间被小青的蛇尾接住,“嗖——”滑楼梯一样,顺着蛇尾快速落入小青怀里。 “哇——” “呜呜呜——” 小花花被打手使劲揪着小黄花,头顶上的小黄花本来就很疼,又近距离的看到血尸咬掉脑袋的画面,瞬间吓得小花花大哭起来,捂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扎在小青怀里。 “血尸?!”万俟林木说:“怎么会有血尸?” 虽然这个墓葬因为被挖掘,风水早就变异了,但是并没有血尸,突然冒出这么多血尸,简直匪夷所思。 淡淡的香气缭绕在洞窟中,非常熟悉,是无二研制出来的那些血尸。 “欧师爷要逃跑!”余仇大喊了一声。 众人就看到欧师爷竟然解开了绳索,从地上爬起来,那些血尸并不攻击欧师爷,欧师爷顺着铸剑炉往上爬,似乎是要去抢帝俊火种。 “哈哈哈哈——” “火种!帝俊火种是我的了!” “哈哈哈!您们这些蠢货!”欧师爷大笑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万俟林木脑中一闪,原来如此,欧师爷一路上在墓葬里留下记号,原来这些记号竟然是留给血尸的! 欧师爷是无二的人…… 欧师爷和血尸爬上铸剑炉,丁雪阳还在上面,白木手心里都是冷汗,那么多血尸,好像丧尸大片一样,不知道丁雪阳能不能应付。 如果是以往的丁雪阳,或许可以。 但是…… 如今的丁雪阳没有香丹,比一个普通人没强到哪里去。 “当心!” 白木大吼了一声,欧师爷和血尸爬上去,竟然还有血尸绕到了背后,从背后爬上铸剑炉,丁雪阳没有防备,被血尸一把勾住脖颈。 嘭—— 一声巨响,血尸坠着丁雪阳撞在铸剑炉的口上,差点就跌进熊熊烈火之中。 “嗬——” 丁雪阳的衣服被烧了起来,火苗顺着衣服快速攀爬。 嗖—— 与此同时,白木的树藤打过来,一下卷起血尸,狠狠一甩,丁雪阳快速爬起来,快速脱掉自己的衣服。 “呼——”的一声,不需要几秒,衣服瞬间被烧成了黑色的粉末。 丁雪阳甩了甩手,低头一看,手背已经烧黑了一块。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血尸要去抢帝俊火种。” 罗参冷笑一声,说:“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等等!”湛卢突然说了一声。 众人回头去看湛卢,周围的血尸越来越来,现在不是“等等”的时候。 湛卢突然把身后的余仇推给万俟林木,说:“帮我保护余仇。” 余仇奇怪的看向湛卢,说:“你……你要干什么去,你可别做傻事!” 他说着,一把拉住湛卢,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似乎不是犰狳,反而是一只活脱脱的树懒。 湛卢没想到余仇这么坠着自己,怔愣的眨了一下眼睛,说:“你误会了……我还没有复活你,在你复活之前,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他说着,很镇定的撇开余仇的手,看向罗参。 众人只能看到湛卢的一双眼睛,因为剑体受损,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但湛卢给人的感觉莫名就是在笑,而且笑的非常冷酷。 湛卢低沉的说:“罗三爷,我听说无启族世代以傀儡线为武器,用惯了软兵,还会不会用剑?” 罗参侧头看向湛卢,轻轻“呵”了一声,说:“你说呢?” 湛卢嗓子里发出喋喋的响声,仿佛一个正经的野兽,眼睛也眯起来,仿佛在自言自语,说:“生而为杀……那今天,就大开杀戒吧。” 他说着,“唰——”一声,身上冒出冰冷的寒气,一瞬间连眼睛也消失掉了,一把黑色的宝剑,伤痕累累,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湛黑的剑身散发着寒气,一只猛兽雕刻的栩栩如生,猛兽的花纹原来是血槽。 湛卢! 这才是湛卢真正的原型。 只不过湛卢已经伤痕累累,无论是剑柄还是剑身,充斥着碎裂的伤痕,伤痕之中沾染着血污,平添了一股野性。 湛卢突然变出原形,“啪!”的一声飞上高空,罗参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向前冲去,“踏踏踏”两声,“嘭!”黑色的及膝长靴衬托着罗参的大长腿,弹跳力十足,一踩血尸,快速跃起。 “啪!”握住伤痕累累的湛卢。 罗参握住湛卢,手腕一抖,好像电视剧里的古装片,竟然挽了一个剑花,“哧——”左手握住湛卢的剑刃,使劲一划。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罗参的手心流淌下来,顺着湛卢的血槽,血槽仿佛会吸血,刺目的血液快速流窜在血槽中,剑身上的猛兽花纹吸饱了血。 “咔嚓咔嚓——”剑身上的裂缝竟然慢慢的愈合起来,绽放出逼人的寒光。 万俟林木搂着余仇后退,余仇没什么武力值,血尸扑过来反应不及,万俟林木拉着他快速向前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转头,惊讶的说:“这……” 欧师爷站在铸剑炉上,嘶声力竭的大喊:“不!!不可能——不可能!湛卢是我的,是我欧氏的,为什么要认他为主!!” “湛卢是我的!” 湛卢古剑认主了。 罗参左手鲜血淋漓,右手握着黑色的湛卢,深陷血尸的包围,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慌,反而凝固着一层镇定又温柔的笑容。 唰! 黑色的古剑一甩,鲜血从剑尖上“滴答滴答”滴落,罗参一步步,步伐平稳,神态平静的逼向那些血尸。 咯咯咯!!! 血尸怒吼着冲上去,罗参唇角一挑,手中黑色湛卢一转,削铁如泥,“咔嚓!”轻响,血尸的脑袋已经一挑,直接飞了出去,打着转儿的冲向洞窟墙壁,“啪!”砸在墙壁上,瞬间稀巴烂。 每一次沾染鲜血,湛卢宝剑上的裂痕就会自动修复一条,罗参笑着说:“不错,还挺顺手。” 他说着,快速冲向铸剑炉。 丁雪阳从铸剑炉上摔下来,穿梭在血尸群中,虽然他没有了香丹,但是胜在反应灵敏。 万俟林木保护着余仇,白木和小青保护着小花花,立刻汇合在一起,大量的血尸扑向铸剑炉去抢夺帝俊火种,他们这里并非是重灾区。 只不过这样一来,丁雪阳就落了单。 白木透过重重的血尸看过去,丁雪阳快速游走在血尸群中,虽然看起来不露下风,但丁雪阳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白木咬着牙,发狠的一攥手心,立刻冲着丁雪阳跑过去,大喊着:“快过来!” 罗参踏着血尸,快速翻上铸剑炉,欧师爷只剩下了一条手臂,被血尸团团保护着,贪婪的凝视着罗参手中的湛卢,说:“湛卢是我的!!我是欧冶子的传人,湛卢是我的!!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湛卢认主!?” 罗参轻松的甩了甩湛卢古剑上的鲜血,慢慢向前走去,淡淡的说:“你还是头一个,问我是什么东西的人。” “拦住他!!” 欧师爷看着罗参微笑的脸色,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的笑容很渗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后怕。 欧师爷连连后退,支配着血尸:“杀了他!!杀了他!把湛卢抢回来!” 罗参快速冲入血尸群,虽然铸剑炉巨大,上面可以站人,但是如果想要在上面缠斗,地方显然不够。 咕咚! 不停的有血尸扑进铸剑炉中,铸剑炉中的帝俊火种汹涌燃烧起来,仿佛是火山,几乎喷发出来。 欧师爷连连后退,已经没有路了,大叫着:“上啊!杀了他!把我的湛卢宝剑拿回来,拿……”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脚步一歪,因为太激动,竟然惨叫着自己掉进了铸剑炉中。 轰—— 火焰愤然,瞬间吞没一切。 罗参避开血尸,快速向前冲去,用陶罐子将帝俊火种装起来,快速跳下铸剑炉,与众人汇合。 罗参跑过来,万俟林木立刻说:“受伤没有?” 罗参一笑,说:“怎么可能,快走。” 血尸就像是不要钱,前扑后继,他们已经拿到了帝俊火种,需要赶紧离开这里。 万俟林木说:“等一等,白木去救丁雪阳了。” 白木一狠心,冲向丁雪阳,丁雪阳眼看着他冲着自己跑过来,脸上登时弥漫着欣喜,高兴的额头上青筋乱跳。 白木冲到丁雪阳身边,树藤一甩,掀翻逼近的血尸,一把拉住丁雪阳,说:“走!” 丁雪阳兴奋的说:“你是来救我的么?你心里还是关心我的。” 白木心里也有些懊悔,他发誓自己是恨丁雪阳的,但是看到丁雪阳深陷血尸群,还是忍不住的揪心。 白木冷声说:“你给我香丹,说到底也是救了我,我只是还你一个人情。” 还人情? 丁雪阳心中警铃大震,也就是说,如果从这里出去,白木又要和自己撇清楚关系了? 丁雪阳的眼眸微微转动了一下,突然说:“小心!” 一个血尸冲过来,鲜血淋漓的手掌仿佛利刃,猛地扎向白木,丁雪阳明明能将那血尸挡开,不过他眼眸一动,硬生生顿住了挡开血尸的动作,反而自己冲了过去,拦在白木身前。 嗤!!! 白木清晰的听到了皮开肉绽的声音。 鲜血喷溅而出,丁雪阳的血液飞溅在白木的脸上,他的腹部被血尸的骷髅手掌狠狠扎了进去。 嗤—— 又是一声,血尸猛地抽出手掌,丁雪阳的脸色瞬间惨白,鲜血喷涌而出,用手压都压不住,膝盖一软,直接倒在了白木怀里。 “丁雪阳!?丁雪阳!”白木一把搂住倒下来的丁雪阳。 他身上都是血,血迹还在不断的喷涌,白木使劲压住他的伤口,丁雪阳嘴里也涌着血,却在笑,发出“呵呵”的低笑声。 白木紧紧搂着丁雪阳,眼神有些无措,说:“你疯了吗?!你刚才明明……明明能躲开的……” 丁雪阳的脸色好像是一张白纸,越来越惨白无力,虚弱的说:“我要你……欠我,永远欠我,别想……和我划清界限。” “你这个疯子……”白木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打横抱起来丁雪阳,快速的往人群中冲去,大喊着:“快救人,救救他!” 一转眼而已,丁雪阳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恨不得肠子都给掏了出来,虚弱的好像一片枯叶,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万俟林木赶紧划开掌心,将血液滴落在丁雪阳的伤口上,凤凰血非常管用,正在快速愈合,但失血过多,丁雪阳还是非常虚弱,虚弱的展开一丝得逞的笑容。 万俟林木说:“走,快离开这里。” 众人将血尸甩在身后,快速的往外跑去,离开墓葬必须要从水底潜出去,丁雪阳虚弱到了极点,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失血过多根本没办法潜水。 被白木从水中拖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陷入了昏厥之中,众人快速将丁雪阳送到了医院。 丁雪阳失血太多,血色素极低,进了医院之后各种化验,立刻十万火急的开始输血。 万俟林木累得不行,跑了一身的汗,擦了擦自己的额角,感叹的说:“真特么太累了,你说他们俩连儿子都有了,好好谈个恋爱这么难么?丁老师简直是绝世大作精啊!” 丁雪阳还在昏迷中,严重失血对人体各种器官都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还需要留院观察,白木留下来陪床。 小花花趴在病房门外的窗户上,一脸依依不舍的嘟着小嘴吧,似乎想要陪着爸爸。 不过医院的条件很一般,是八张病床的房间,小花花如果留下来,很容易被其他病人发现,引起骚乱。 万俟林木就把小花花带走了,小花花起初还不想离开,依依不舍,怎么全都不走,可怜兮兮的还要哭。 万俟林木有点头疼,小花花好像特别粘着爸爸,说:“这可怎么办,小花儿他不走啊。” 罗参很平静的说:“这时候,就该让咱们儿子……牺牲一下色相。” 牺牲色相?! 罗参这当爹的,竟然让儿子去牺牲色相! 不过别说,还真管用。 小青对着小花花招了招手,小花花立刻来了精神,一脸痴汉表情,看着小青差点流口水,头顶上的小黄花高兴的都拧了,立刻屁颠屁颠的冲着小青跑过去。 啪嗒! 一把抱住小青的蛇尾,被小青给拖走了,简直就是标准的“吊车尾”。 罗参在医院旁边订了酒店,大家灰头土脸的从医院出来,就进了酒店去休整。 一共订了两个房间,一个是家庭套间,当然是罗参、万俟林木和小青一起住,现在还附赠了一个小花花,小花花实在太小了,所以也不占地方,套间两个房间,两张双人床,足够用了。 另外还有一个房间,自然是给湛卢和余仇的。 湛卢已经认了罗参为主,从今以后自然要跟着罗参,正好大家都要找帝俊火种,反正也顺路。 万俟林木进了房间,累得要死,直接瘫在沙发上,小青则是随了罗参,好像有点洁癖,一定要洗了澡才能去睡觉。 小青先去洗澡,他还是蛇尾的模样,不会变出双腿,游走进浴室中,真别说,就小青这面容,简直是顶尖的美貌,再加上他那两步“走”,小青没有腿,蛇尾是游走,游走的时候自然会有摇摆,性感有力的胯部摇晃起来,简直就是人间祸害! 小花花坐在沙发上,流着口水,晃着小黄花,痴迷的盯着小青进了浴室,眼珠子开始狂转,小黄花也抖了抖,立刻从沙发上出溜下去,顺着关闭的浴室门,从门缝下面钻了进去。 万俟林木一回头,就看到小花花扭着小屁股钻进门缝的模样,忍不住头疼欲裂起来,小花花真的是丁雪阳亲生的没跑了,都这么痴汉…… 余仇和湛卢进了房间,余仇有些……尴尬。 因为他没有恢复真身,所以完全没有记起湛卢来,只是感觉湛卢稍微有些熟悉。 而湛卢看他的目光,总是那么赤/裸/裸的,充满了占有欲,看的余仇总觉得火辣辣的。 余仇支吾的说:“那个……我……你……” 湛卢又带回了黑色的兜帽和口罩,他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透明的模样,穿上衣服的时候还稍微好辨认一点,如果不戴口罩和兜帽,可能别人都不知道他的脸在哪里。 湛卢淡淡的说:“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再去要一个房间。” “不不不!不是!”余仇赶紧拦住湛卢,说:“这里有两张床,够住了,不用再开房间,我没什么……没什么不方便的。” 余仇局促的坐下来,湛卢平时不爱说话,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余仇为了缓解尴尬,突然说:“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房间有些不隔音,毕竟是个小酒店,万俟林木就住在隔壁,突听余仇的声音透过来,竟然无比的热情。 “不不不!”余仇赶紧摇手,惺忪的睡眼都睁圆了,说:“我我我……我说的睡觉是我们各自睡各自的……很纯洁的那种,那种睡觉……” 万俟林木真的没想听墙根儿,但是房间就这么不隔音,余仇的发言又太搞笑了,正好戳中了万俟林木的笑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隔壁的余仇自然也能听到万俟林木的笑声,简直无地自容了,垂着头,把下巴压在胸口上。 湛卢说:“你不必这么拘谨,如果累了,就休息吧。” “对了……”湛卢又说:“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不喜欢我,或者觉得有负担,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如果是当年的那个小剑鞘,听到湛卢承认喜欢他,或许会立刻高兴的原地自爆,毕竟小剑鞘是个忠犬。 而现在的余仇失去了那段记忆,失去了他痴迷着湛卢的记忆。 湛卢看着余仇怔愣字在原地,轻微苦笑了一声。 咚咚! 而余仇此时此地,心里有一种深深的震撼,也是因为这种震撼,才让他怔愣在原地,并不是因为被湛卢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傻了。 余仇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对那个冷漠,死气沉沉的绝世古剑,说过同样的话。 湛卢转身,“咔嚓”打开了房门,想要重新再开一间房间,黑色的衣服却被余仇轻轻拉住了。 湛卢有些奇怪,转头去看余仇。 余仇垂着头,惺忪的眼睛还是那么惺忪,不过里面稍微敛着一丝丝水光,有点结巴的说:“要不然……我们……我们先交往,怎么样?” “交往?”湛卢有些吃惊,反应过来又恢复了冷漠,说:“我说过你不用有负担,也不用勉强自己。” “不是勉强。”余仇立刻大声的说。 湛卢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余仇,眼神里似乎充满了不相信。 余仇惺忪的睡眼慢慢坚定起来,似乎鼓足了什么勇气,大步走过去,“嘭!”将湛卢壁咚在房间门上,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黑色的口罩上…… 万俟林木听着墙根儿,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还揪着罗参一起听,说:“哎,他们要开始交往了。” 罗参有些无奈,说:“木木,快点休息了,你要是不累,咱们干脆生个可爱的女儿。”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轻蔑的说:“不孕不育不配有女儿!” 罗参:“……” 万俟林木刚开始还开心的听墙根儿,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隔壁不是刚开始交往么? 怎么…… 怎么突然这么激烈了?透明人play都上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宝剑,从天黑一直到天亮,万俟林木感觉自己都有幻听了,睡着觉都能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都怪酒店太不隔音。 第二天一大早,小花花就想去医院看爸爸,万俟林木和罗参正好要去医院探病。 万俟林木和罗参到了医院,进病房一看,病床是空的,吓了一跳,还以为丁雪阳又跑路了。 护士说:“哦,这床的病人换了一个病房,去单人病房了。” 昨天晚上他们离开之后,空出来个单人病房,就是价格比较贵,护士来问问大病房有谁要加钱住单人病房。 护士笑着说:“那个姓白的小伙子,可关心病人啦!立刻二话不说就要了单人病房,这会儿已经搬过去了,就在走廊最后一间,你们过去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又往单人病房去,门没有锁,推开一看,里面竟然又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病床白色的被子掀开,陪床的白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啊啊!” 小花花突然欣喜的叫了两声,指着紧紧关闭的洗手间大门。 单人间都是自带洗手间的,非常方便,此时此刻洗手间锁着门,里面开着灯,显然有人。 而且从洗手间的门缝里,窸窸窣窣的传来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罗参赶紧抱着小花花进了单人间里面,这种场面绝对不能让小孩子家家的听见。 万俟林木无奈的拍着洗手间的大门,说:“喂,昨天才输血,你们这样血色素不会掉么?” 里面的声音显然间断了一下,紧跟着就传出来丁雪阳的声音,说:“别管他。” 万俟林木和罗参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洗手间才发出“咔嚓”一声轻响,白木面无表情的抱着浑身软绵绵,一脸餍足的丁雪阳出来,放在病床上。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你们……和好了?” 白木没说话,丁雪阳慵懒的翻了个身,笑起来说:“白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白木还是没说话,丁雪阳笑着说:“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丁老师,或者小哑巴?” 万俟林木心想,不愧是小作精,这简直就是人间送命题! 罗参拍了拍白木的肩膀,示意他自求多福。 哪知道白木很平静的说:“那你呢?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伤痛。” 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本以为面对这样的人间送命题,白木输定了,但是万万没想到! 白木也有一道送命题,送给小作精丁老师。 “啪啪啪!”万俟林木忍不住鼓掌,一脸鄙夷的感叹:“天生一对,你们真是天? ?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丁雪阳:恋爱吗?超变态的那种。 白木:…… 湛卢:恋爱吗?透明人play的那种。 余仇:…… 万俟林木:恋爱吗?氪金的那种! 罗小三:……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ferry林永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槿、一只支持正版的小透明 20瓶;不想上课 10瓶;私人wifi 4瓶;龙冥、w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帝俊火种1 丁雪阳失血过多, 修养了一个星期,把血色素养起来, 就没什么大碍, 也就出院了。 出院之后,住在哪里是个问题。 白木住在开心墓场,现在已经是万俟林木的正式员工了, 而丁雪阳以前住的香舍早就被卖掉了, 已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而且白木和小花花都住在开心墓场,丁雪阳这个痴汉作精,自然也想住在开心墓场。 罗参却拦在开心墓场的办公楼宿舍大门前,淡淡的说:“祖上有遗志,无启族和香人不得来往,不共戴天。” 丁雪阳抱臂挑了挑眉,说:“所以?” 罗参说:“所以你不能住在这里。” 这栋楼是开心墓场的员工宿舍, 大家都住在一起, 其实房间也差不多满了, 如果丁雪阳住进来,只能和白木住在一间。 但是罗参执意不肯。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 小声的对坐在一楼沙发上看报纸的无启说:“我说,你们无启族到底是怎么和香人结仇的?” 无启将报纸放在腿上, 抬起头来看着万俟林木, 大约隔了四五秒钟,才淡淡的说:“不知道。” “不知道?”万俟林木震惊。 难不成……无启这是老年痴呆犯了? 无启说:“在我这一辈,并没有这条规矩, 或许是后世才演变出来的规矩。” 无启是第一任族长,罗参是第四任族长,也就是说,或许是第二任族长,或者第三任族长定下来的规矩。 别看无启族虽然仅仅只有四任族长,但是历史悠远,已经传承了几千年,四任族长都是不老不死的…… 大、王、八! 万俟林木心里头难得有些好奇,不知道前面的族长和香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在整个族内定下了这样的死条律。 丁雪阳冷笑一声,说:“那我非要住在这里呢?” 罗参淡淡的说:“那就要试试,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剑刃快。” 罗参说到这里,刚刚认主的湛卢从后面走出来,一身黑色,黑暗的眸子冷冷的凝视着丁雪阳,似乎只要罗参一句令下,湛卢立刻就会和丁雪阳打个你死我活。 其实不用你死我活,丁雪阳现在没有香丹,就是一个普通人,湛卢虽然是个剑灵,受过重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经过剑冢的洗礼,已经恢复了至少六成,对付丁雪阳,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两边剑拔弩张,万俟林木一拍手,立刻从后面跑出来,一脸浮夸的谄媚对丁雪阳说:“客人客人,这是我们员工宿舍,条件又不好,怎么能让客人住我们的员工宿舍呢?你往那看,那是我们开心墓场的正儿八经的酒店,五星标准,不不,七星标准!特别衬托你香人族长的身份。” 丁雪阳听着万俟林木浮夸的称赞,虽然知道万俟林木“不安好心”,但也十分受用。 万俟林木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张宣传单,“哗啦!”一声抖开,给丁雪阳看,笑着说:“看看,顶级至尊奢华sssvip帝王总统行政特别套房,配备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管家,包月只要88888888!” 丁雪阳:“……” 罗参:“……” 罗参有些无奈,揉了揉额角,看来万俟林木是想要趁机敲竹杠了。 丁雪阳说:“……这么贵?” 万俟林木手一挥,说:“这还贵?这可是我们的顶级至尊奢华sssvip帝王总统行政特别套房!你听这名字就高端大气上档次,而且还有二十四小时管家,客人可以……指名挑选。” 万俟林木说着,还斜着眼睛看了好几眼白木,似乎在暗示丁雪阳。 丁雪阳可算是听懂了,登时心动不已,吸引力十足,但是这个价格就是…… 丁雪阳稍微有些迟疑,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是敲竹杠啊,万俟林木绝对是顶尖的黑商,而丁雪阳这个人的性格精打细算,从来不吃亏。 万俟林木还有后话,搭着丁雪阳的肩膀说:“你看看,如果价格不贵,怎么能衬托出你对白木的真心?我都觉得这个价格太对不起你对白木的一腔痴情了,你说对对?” 丁雪阳一听,淡淡的说:“对,要最贵的。” 万俟林木“啪!”的一拍手,笑着说:“好好好,我先跟您说一下啊,咱们这个包月是优惠价,所以没有免费早餐,管家陪同免费早餐,1314元一位。” 丁雪阳:“……” 丁雪阳起初还觉得不算太亏,但是他住下来之后,发现亏大发了,因为这个套房简直就是一个消费陷阱,只要一条腿迈进来,后面就有源源不断的消费大坑等着你。 万俟林木根本不是什么翼望山的妖邪,他很可能是中外混血,吸血鬼! 万俟林木赚了大钱,特别开心,而且只差最后一个帝俊火种,他们的事业成功了一大半,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罗参这几天到处打听最后一枚帝俊火种的消息,万俟林木木就清闲了,留在开心墓场无所事事,没事吃吃饭,逗逗儿子们,别提多悠闲了,简直就是一个大地主。 小花花在家里有两大嗜好,第一就是对着小青流口水,一脸痴迷的欣赏着小青的一颦一顾。 第二就是喜欢编头发。 小青也是一头长发,但是小青的脾气其实不是太好,绝对不允许别人在他头上动土,小花花只能垂涎于小青的美色和头发,但是不敢上手。 于是小花花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师尊身上。 销宁一是白先生的师父,那辈分简直不能太高,不过销宁一至今都“傻呵呵”的,再加上他长得漂亮,一脸无害,恨不得每次出门都有人想要把他拐走,非常令人苦恼。 不过幸好师尊的身边有一个护花使者,那就是万俟林木家的老二,小兔兔了。 小兔兔本是老大,不过谁让万俟林木和罗参早年在翼望山就“暗结珠胎”,所以阿虞变成了老大,其他儿子就向后延续了一位。 小花花年纪很小,心智也像是个小孩子,师尊虽然“一把年纪”,但是心智受创也是个小孩子,谁还不是宝宝呢?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成为了最好最好的“闺蜜”,平日里总是一起看动画片,一起玩游戏。 小花花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给师尊编头发,师尊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看动画片,让小花花在自己头上动土。 小花花一边“咯咯”笑,一边给师尊编头发,变了两个可爱的包包头,竟然把师尊瑞雪一样的白发编成了春丽头,一边一个大包包,瞬间变得超级可爱。 “啊啊!”小花花编完了头发,还发表了一番感言,邀请小团团过来看自己的伟大成果。 小团团也“啊啊”了两声,两个小家伙还交流了起来,不停比划着。 小花花似乎听懂了什么,立刻又开始琢磨着包包头,想要最后美化一下。 就在这时候,突听“哒哒哒”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应该是有人下楼来了。 小花花不经意的一抬头,往楼梯上一看,立刻“嗬——”抽了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头顶上的小黄花一卷,打着拧儿。 是小青! 万俟林木家的老幺从楼上走下来。 没错,走! 小青竟然变化出了人腿,不再是蛇尾,只不过他好像是刚变化出人腿,所以并没有穿裤子,从楼上走下来不是很利索,扶着楼梯,“步履蹒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摇曳生姿。 妖孽! 小青长相本身就很妖孽,巴掌大的脸,偏偏生的非常高大,一身的流畅肌肉,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 小花花一看到光着大腿的小青,登时眼睛都直了,差点流口水,手下一紧张,登时给师尊编了一个死结。 “嘶……”师尊吃痛,瘪了瘪嘴巴,有些委屈,差点哭出来。 白先生一看师父要哭了,吓得他手忙脚乱,但是不知道怎么哄师尊才好。 这时候小兔兔从厨房了走出来,一脸暖男的模样,笑着对师尊招了招手,师尊立刻跑过去,非常委屈的搂着小兔兔的腰,小兔兔拍了拍师尊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低沉温柔的嗓音说:“乖乖别动,我帮你解开。” 小兔兔继承了罗参的温柔,但同样的,也是假温柔,虚伪的温柔,其实内地里是个鬼畜腹黑,白瞎了这邻家暖男的外形。 小家伙们都十分悠闲,身为正式员工的白木,却不怎么悠闲。 白木被万俟林木派到墓场的礼品店做导购,因为是周末的缘故,礼品店的人特别多,已经排起了长队。 “啊呀,新来的小哥好帅啊!” “是啊是啊,你也是来看小哥的?” “当然了!我都排了三次队了,就是想多看一眼新来的小哥!” “超禁欲的,特别正经!” “他上次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还和我道歉呢,哎呀好萌啊!”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我打听过了,没有女朋友。” “那说不定有男朋友。” “不能呀!千万不要,不然咱们就没机会了……” 丁雪阳从酒店出来,想要去找白木,打听了才知道白木在礼品店里,一路走过来,刚到门口,还没站稳,就听到排队的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议论。 那些小姑娘口中的小哥,可不就是白木么? 有人肖想他的白木?! 丁雪阳脸色猛地落下来,就要冲上前去。 啪! 肩头一重,丁雪阳回头一看,原来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要干什么去?一脸狠呆呆的模样,好像要买/凶杀人似的。” 丁雪阳冷冷的一笑,说:“买凶?我杀人从不需要买什么凶。” 万俟林木:“……” 丁雪阳说:“放开,我去杀了那些自不量力的求爱者,白木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你这样是不行的。” 丁雪阳上下打量了两眼万俟林木,挑眉说:“你行?我听说你曾经亲手挖掉过罗三爷的眼睛,我看咱们俩,也就是半斤八两,不必谦虚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已经沉默了三次,真的次次都被丁雪阳噎住。 其是丁雪阳说的也对,若是论“变态指数”,其实万俟林木也不绕多让,当年因为以为罗参骗了自己,万俟林木一怒之下挖了他的眼睛,还佩戴在手腕上,这么一想,也是占有欲爆表的偏执狂了。 万俟林木说:“客人,我可是出于好意的提醒你,这样真的不行,你想要白木喜欢你,你就……” 丁雪阳打断他的话,说:“白木本来就喜欢我,我们昨天还做/爱了。” 万俟林木“盒盒盒盒”一笑,笑的十分魔性,说:“做/爱就是喜欢?那这世上的炮友就都转正了。” 丁雪阳:“……”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白木心里有你,你就要抓紧时间,趁热打铁啊,你想要真正得到白木的心,就不能骗他,要用正当的手段。” “正当的手段?”丁雪阳迷茫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说:“我的手段不正当么?” 万俟林木说:“你说正当么?你看看你自己,你每次都变着法子的骗白木,又是小白花丁老师,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哑巴,你这不是骗他么?简直耍流氓。” 丁雪阳更加迷茫,说:“这都是白木喜欢的,我做得不对么?” 万俟林木说:“是是,白木是喜欢比较弱气一点儿的,但是你说,你是小白花么?你手无缚鸡之力么?他是爱你好,还是爱丁老师好,还是爱小哑巴好?自己给自己创造情敌,戴绿帽子还上瘾,你也是天下第一人了!” 丁雪阳皱着眉想了想,满脸的空白,按照万俟林木的话说,就跟傻子似的。 一向精明的丁雪阳这会儿傻眼了,万俟林木好像说的有道理。 这么想起来,丁雪阳还觉得有些醋心,恨不能杀了小白花丁老师和装柔弱的小哑巴! 万俟林木见他一脸发狠,就说:“其实我有好办法,为客人分忧解难,是我们酒店该做的事情,这个嘛,就是……费用他……” 丁雪阳淡淡的说:“要多少钱,你开。” “客人就是爽快!”万俟林木小声说:“一看白木就知道,他是纯情派的,你想要拿下白木,那就谈恋爱啊。” “谈……恋爱?”丁雪阳一脸奇怪。 万俟林木说:“这还不简单?吃饭送花看电影游乐园。” 丁雪阳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万俟林木信誓旦旦的说:“这些都是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你现在就去约白木,约他去游乐园。” 丁雪阳鄙夷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说:“游乐园?” 万俟林木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傻啊,当然是游乐园,你不想想,你们俩有儿子啊,小花儿那么喜欢玩,他肯定想去游乐园,如果白木拒绝你,你就可以说,是带儿子去玩,白木是个奶爸,绝对不会拒绝,这样你们就可以在游乐园里发展奸情了。” 好像说的有道理。 万俟林木给他买了游乐园的票,丁雪阳立刻就要走进礼品店去邀请白木。 万俟林木把他一把拽住,说:“排队,这样能显示出你的诚意。” 丁雪阳只好站在队伍里排队,和那些爱慕白木的小姑娘排在一起,排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白木跟前。 “请问想买什么,随便看看。”白木没有抬头,没看见丁雪阳,公式化的说了一句。 丁雪阳把游乐园的票房在柜台上,推过去,说:“买你。” 万俟林木:“……” 白木听到丁雪阳的声音,奇怪的抬起头来。 丁雪阳咳嗽了一声,说:“我……想邀请你明天去游乐园。” 白木显然吃惊不已,看了看丁雪阳,又看了看柜台上的游乐园门票。 身后立刻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啊呀!我也想邀请小哥去游乐园玩!” “你等着吧,肯定会被拒绝的!” “就是的,是个男人嘛。” “虽然长得很好看,但确实是男人啊。” 丁雪阳听着后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心里默念,不不不,他们不是情敌,他们咖位不够,我要忍耐。 就在丁雪阳念经的时候,白木已经抬起手来将游乐园的门票收起来,淡淡的说:“好啊。” 丁雪阳一愣,脸上划过一丝喜悦,笑着说:“真的?” 白木说:“我还要工作,你先回去吧。” 丁雪阳的门票成功送出,很高兴的不得了,一脸高昂,昂着下巴就离开了情敌人群。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罗参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木木,又干什么坏事儿了?” 万俟林木很无辜的说:“没做什么坏事,只是赚钱而已,还有,白拿了几张游乐园的门票,明天带着儿子们出去玩啊。” 丁雪阳的门票也给了万俟林木几张,毕竟他还要万俟林木当外援。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天气转暖,现在天亮的特别早,万俟林木还没睡醒,天已经亮了,他抱着被子,捂着自己的脑袋懒床,“哒哒哒”的声音跑进屋子里,随即一个小炮弹“咻——”扎上床来,一头闯进万俟林木怀里。 万俟林木赶紧抱住,掀开被子一看,原来是小团团。 小团团的大熊猫耳朵还立在头顶上,不过已经变成了人形,冰雕玉琢的小可爱,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奶声奶气的说:“爸爸!爸爸!游乐园!” 一大早上的,虽然睡不醒,但是被小家伙给萌醒了。 万俟林木勤勤恳恳的起床,洗漱,准备跟着小家伙们出门去游乐园玩。 其他人准备的差不多了,万俟林木下楼来的时候,就看到瑾瑜正在给团团背书包,大熊猫的双肩小书包,头上戴一顶小帽子,因为团团的耳朵和小尾巴怎么也缩不回去,所以哥哥瑾瑜特意把帽子剪了两个洞,让小团团把耳朵伸出来,这样一来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大熊猫的帽子,并不会发现其实这是团团的本体。 至于小尾巴,也如法炮制,给裤子上剪了一个小洞,把小尾巴钻出来。 脚底下踩着大熊猫的小鞋子,一跑起来还“叽叽叽”的响。 其他宝贝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小花花一脸痴汉的看着小青流口水,今天的小青打扮的也很出挑,一身白色休闲服,戴了一个棒球帽,头发没有扎起来,就散下来盖在棒球帽下面,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妖孽。 万俟林木给小青整理了一下头发,奇怪的说:“嗯?白木呢,你们谁看见了?” “啊啊!”小花花指了指楼上。 万俟林木说:“白木怎么还没准备好?第一次约会,难道紧张了?” 万俟林木让大家等着,自己上楼去看看。 叩叩—— 万俟林木敲了敲白木的房门,过了很久,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请进。” 万俟林木推门进去,里面拉着窗帘,没有开灯,背光看不清楚,白木竟然刚起床,捂着嘴“咳咳咳——”咳嗽了好几声。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生病了?” 白木摇头说:“没事,稍微有点感冒。” 这天气转暖,越来越暖和,白木竟然感冒了? 万俟林木说:“那你今天还能去么?” 游乐园的票是按天卖的,如果今天不能去的话,票就作废了。 白木说:“可以,我马上就好,老板先下去等我吧。” 万俟林木从楼上下来,丁雪阳也已经来了,今天看来是特意打扮过,难得不是一副小白花的打扮,打扮的十分“自我”,就是一朵行走的黑莲花。 丁雪阳说:“白木呢?” 万俟林木说:“他有点感冒,刚起来,一会儿下来。” 丁雪阳担心白木,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楼下等着,没一会儿白木就下来了,他收拾了一下,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果然只是小感冒。 大家开车去游乐园,到了门口,进门还要排队验票,乌央乌央的人群,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今天日头特别好,气温起码也有三十度,再加上这里是郊外,游乐园门口没什么遮挡,可谓是烈日当头。 白木有些出汗,眯着眼睛,伸手扇了扇风,又开始“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丁雪阳一看,立刻从旁边跑开,也不知道去哪里,一溜烟就没影了,没过多久又破跑回来,手里提了一个大袋子,原来是去了游乐园旁边的纪念品店。 袋子里装的都是刚刚买来的东西,小电扇、遮阳帽、防晒衣、冰棍、冰镇矿泉水,满满一大口袋。 丁雪阳把电扇扇子全都掏出来,一边用电扇吹,一边用扇子扇,又说:“是不是太热了,喝点冰水。”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小黑莲你有没有点常识啊,白木都感冒了,当然不能喝这么刺激的冰水,风扇也不能直吹。” 丁雪阳一听,一脸的“呆滞”,他只是看到白木出汗太多了,所以才去买了这些,赶紧把风扇关掉,扇子不扇了,冰水拧上,“哦”了一声。 白木看到丁雪阳一脸后知后觉做错事情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里突然有些麻嗖嗖的,还有点发痒。 丁雪阳这一辈子,总是在做错事,他好像就没做对过什么事情,但是无论如何,都是出于对白木的痴情。 白木抬起手来,宽大的掌心放在丁雪阳的面颊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说:“谢谢。” 丁雪阳还没反应过来,白木已经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小扇子,把扇子打开,然后突然俯身过去,扇子一档,在丁雪阳的唇边亲了一下。 丁雪阳有些受宠若惊,他们每次亲吻和亲密,都是丁雪阳主动的,没成想有一天白木也能主动,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渐入佳境。 丁雪阳刚想要主动加深这个亲吻,哪知道白木的扇子一转,挡在了两个人之间,白木低声说:“不行,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丁雪阳立刻露出一脸失落的表情,那模样活脱脱像是霜打的小黑莲,都蔫儿了。 白木则是拉起发蔫儿的小黑莲,说:“走吧,快到了。”唇角微微翘起,心情似乎还挺好。 “啊啊!”小花花趴在小青的口袋里,探着头偷看,小黄花一摆一摆的。 进了游乐园,小家伙们就撒了欢儿,开始各种排队游乐设施,小团团最喜欢的就是旋转木马,其实其他小家伙们也非常喜欢旋转木马。 白木一直咳嗽,不是很舒服,就说:“你们去玩吧,我在这里给你们照相。” 丁雪阳说:“那我也不玩了,你们去吧。” 白木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笑着说:“你去吧,我看你挺想玩的,我在这里给你照相。” 丁雪阳没来过游乐园,起初万俟林木提议来游乐园,他还一脸鄙夷,现在简直就是真香打脸。 丁雪阳有些动摇,最后还是和大家一起排队。 万俟林木以前也没来过游乐园,他的性格从来不屑来这里,最近天气暖和了,游乐园很红火,万俟林木打算在开心墓场里弄一个鬼屋主题的游乐园,所以才过来“采风”的。 万俟林木坐在木马上,他抢了一匹高头大马,特意让罗参骑一匹小马,那小马可怜兮兮的,罗参身材高大,把小马衬托的特别迷你,好像被罗参压榨欺负一样。 万俟林木哈哈笑着,回头给他拍照,罗参有些无奈,说:“木木,扶好了,小心掉下来。” 白木在外面给他们拍照,万俟林木也拿着手机,从里面往外拍照,旋转木马转了一圈之后,万俟林木发现白木不见了。 手机的镜头里完全没有白木的影子。 “诶,白木呢?” “刚才不就在那么?”余仇抱着旋转木马,差点睡着了,听着万俟林木的话,懒洋洋的说。 万俟林木说:“糟了,白木不见了!” 旋转木马外面的人群一阵骚乱,就听有人说:“中暑了吗?” “怎么晕倒了?” “看着脸色不好啊!” “快叫救护车啊,游乐园里有没有医生?” 众人抻头一看,是白木! 白木竟然倒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昏厥了过去。 旋转木马还没有停下来,丁雪阳看到白木昏厥过去,立刻从木马上跳下来。 工作人员吓得大喊:“还没有停下来!不要下来!小心危险!危险!” 丁雪阳根本不听,直接跳下来,冲出了旋转木马,跑向昏厥的白木。 白木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游乐园里的应急医疗快速赶来,用担架将白木抬到休息室。 众人也没有心情玩了,赶紧跟着去了休息室,白木脸色非常难看,身上还冰冰凉的,但是医生根本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游乐园的医疗检查不出来,又紧急送到了医院去。 起初大家还以为白木只是一个小感冒,没想到他今天早上就有点不对劲儿,现在干脆直接晕倒了。 白木一直昏迷着,进了医院,做了一溜够的严查,医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病人应该是中暑了。” 应该…… 中暑…… 白木脸色那么难看,怎么可能是中暑。 最后大家没办法,还是把白木从医院接出来,直接回了开心墓场。 罗参把白木背上楼去,安顿在房间里,无启过来给白木看了看,他虽然不是太专业的医生,但是到底见多识广。 丁雪阳非常着急,一直围着昏厥的白木打转儿,无启只是沉吟,一时也不说话。 “醒了醒了!”万俟林木突然说。 果然,白木醒了,慢慢睁开眼睛,还是有些虚弱,不断地咳嗽着。 小花花立刻“啊啊”了两声,爬过去,用自己的小黄花轻轻的蹭了蹭白木的脸颊。 白木拍了拍小花花,说:“爸爸没事。” 他们在游乐园的时候是白天,现在已经半夜,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闹腾了一整天,白木也昏厥了整整一下午。 丁雪阳着急的不得了,眼睛里都是充血的血丝,说:“白木!白木,你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白木摇摇头,还是有些虚弱,说:“没事……” 他说着,握住丁雪阳的手,低声说:“我突然……很想吃冰激凌。” “冰激凌?”万俟林木说:“这大晚上的,而且你生病了,不能吃冰激凌。” 白木坚持说:“能帮我买来么?” 丁雪阳一听,立刻说:“好好,我立刻去买,你等着,等着!” 他说着,快速跑下楼去,只剩下一串“踏踏踏”的脚步声。 白木听着丁雪阳跑走的声音,叹了口气。 万俟林木似乎感觉到了白木的气息,那是欺骗的味道,微微蹙眉,说:“白木……?” 白木又叹了口气,挣扎着从床上撑坐起来,罗参赶紧扶了他一把,说:“你支走丁雪阳,有话直说吧。” 这大晚上的,他们在开心墓场,周围没有便利店,想要去买冰激凌,一定要去最近的二十四小时快餐店才行。 白木脸色苍白,说:“我其实早就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万俟林木说:“什么?” 无启淡淡的接口:“死期。” 白木的死期。 白木的语气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我的真身受创太严重了,即使有丁雪阳的香丹,也支撑不了太久。” 这一点,之前丁雪阳也说过,丁雪阳之所以想要找齐帝俊火种,也是为了给白木重塑真身。 白木之所以支走丁雪阳,是因为他的真身受创严重,全都是因为丁雪阳。 全都是因为丁雪阳的囚禁。 白木叹息了一声,说:“真的逼近了死期,我突然不怪他了……他只是,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方法。” “如果……”白木顿了顿,说:“如果我真的没有时间了,麻烦你们照顾好丁雪阳,还有我儿子。” 万俟林木说:“咱们不是只剩下一个帝俊火种了么,不用太担心,你再支撑一下,找到最后一个帝俊火种,就可以为你重塑真身。” 白木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罗参这个时候开口说:“就算得到了九个完整的帝俊火种,还是不能重塑真身。” “为什么?”湛卢立刻说。 因为要重塑真身的,可不只是白木一个人,余仇也需要。 罗参说:“你们忘了么?无二多次想要重塑真身,都有一个额外的条件。” 万俟林木说:“白骨塔。” 罗参点点头。 无启也点头说:“没错,除了帝俊火种之外,白骨塔的血祭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白骨塔是妖邪之物,血祭也太伤天害理,如果要重塑一个真身,就需要牺牲太多人的性命,是绝对不可取的。” 湛卢皱眉说:“没有其他办法么?” 罗参说:“有,有很多其他办法,据我所知的,无启族典籍上,就记录了很多很多替代白骨塔的方法。” “问题在于……”无启说:“这些办法耗时太久,无二之所以选择白骨塔,也是因为白骨塔是最简单的办法。” 万俟林木算是听明白了,白骨塔太残暴,但是如果不选择白骨塔,就需要时间置换。 时间…… 白木了然的说:“余仇可以等,但是我……已经等不起了。” 湛卢也不知道这时候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提口气,余仇还有救,可现在棘手的是白木。 白木淡淡的说:“你们不必这么烦恼,我的心结已经全都打开了,没什么好留恋的,只是想要拜托你们,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照看好丁雪阳,他有的时候……太任性了,比孩子还要任性。” 滴—— 嗒! 是冰激凌化掉的声音。 丁雪阳冲出房门,一路狂奔,郊区的车已经停了,丁雪阳就一路往前跑,一口气跑到了最近的二十四小时快餐店,买了两个冰激凌,飞快的往回跑。 天气很热,虽然是晚上,但冰激凌还是在快速地融化着,丁雪阳气喘吁吁的冲进开心墓场,刚进入宿舍大楼。 还没上到二楼,就听到了众人讨论的声音。 白木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的虚弱,却莫名含着一丝笑意,一声一声,敲打在丁雪阳的心脏上。 丁雪阳握着融化的冰激凌,呆呆的站在楼梯上,就像他的心脏一样,悬浮在半空,不上不下。 是自己…… 是自己害得白木。 为了得到白木,丁雪阳无所不用其极,然后最后却害得白木真身受创,命不久矣。 滴答—— 滴—— 冰激凌的汤汁融化下来,划过丁雪阳的手指,纤细白皙的手指“啪!”一声将冰激凌的脆皮筒狠狠捏碎。 他并没有上楼,反而顺着楼梯走下去,离开了开心墓场。 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坟场,坟场的周边非常黑暗,天地连成黑色的一片,不分彼此,丁雪阳就像是幽魂一样,游荡在这片混沌之中。 时间…… 不够了。 时间不够了…… 时间不够了! “丁先生……” 一个笑声突然出现在丁雪阳身后。 沙沙! 丁雪阳站定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眯着眼睛说:“滚开。” 那笑声没有离开,反而说:“敝人无二,丁先生应该有所耳闻吧?” 丁雪阳没有搭理他,无二的笑声又飘过来,说:“啧啧啧,丁先生如今的样子,就好像一只丧家之犬,可怜可怜啊!” 丁雪阳猛地转过头去,冷冷的看着站在身后的人,只不过是一具血尸,应该是帮助无二传话的工具而已。 血尸张开嘴巴:“白木……要死了,万俟林木和罗参救不了白木,因为他们都是正人君子,但我不同,只要第九枚帝俊火种出世,我就可以帮助你救活白木,他们不能做的,我都可以替你完成……” 血尸狰狞笑起来,脸上没有皮,血液拧着肉屑,发出“咯咯”的笑声:“还需要考虑么?我们合作,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我们联手,救活白木……你说过吧,只要能和白木在一起,你可以不惜一切。” 丁雪阳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具血尸,黑色的眸子微微有些晃动,喃喃的说:“不惜……一切。” 帝俊火种2 “丁雪阳呢?” 已经是深更半夜, 丁雪阳出门很久了,万俟林木看了看时间, 说:“他出去的也太久了, 要不然……我去找找他吧。” 白木“咳咳”的咳嗽了好几声,似乎有些累了,闭上眼睛躺了回去。 白木睡着之后, 整个开心墓场却亮起了灯来, 原因无他,丁雪阳不见了。 丁雪阳一个人出门买冰激凌,结果人没了,一晚上竟然都没有回来。 白木睡了一觉,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慢慢睁开眼睛,撑坐起来, 进了洗手间,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虚弱。 这才推门走出来。 哒哒哒—— 小花花第一个跑过来,“吧唧”一下抱住爸爸, 不过小花花实在太小了,所以只能抱住爸爸的……鞋子。 白木把小花花抱起来, 说:“小雪, 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啊啊!”小花花指了指大门。 “咔嚓!”大门正巧被推开了,万俟林木等人从外面走进来,大家一边走一边说:“找到没有?” “没看见, 你那边呢?” 罗参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白木抱着小花花,奇怪的说:“怎么了?你们在找什么?什么丢了?” 万俟林木抬头看向站在二楼扶手边的白木,说:“我们在找……丁雪阳,丁雪阳不见了。” “什么?” 白木吃了一惊,说:“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说着,快速从二楼走下来,因为虚弱,差点摔在楼梯上,众人看得心惊胆战。 万俟林木说:“昨天你让他出去买冰激凌,丁雪阳就再没回来过。” 白木更是吃了一惊,冰激凌? 自己当时只是找了一个借口,支走丁雪阳,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被丁雪阳知道了,就丁雪阳那个小黑莲伪白莲的性格,恨不能将整个开心墓场都拆了。 虽然…… 那个造成白木命不久矣的罪魁祸首,就是丁雪阳他自己…… 所以白木才找了个借口支走丁雪阳,但是没成想,丁雪阳一晚上没回来,杳无踪影。 万俟林木说:“手机关机了。” 罗参说:“我在开心墓场的后门找到了丁雪阳的手机。” 把手机扔了,是自己扔的,还是被迫扔的? 白木蹙着眉说:“不行,我要亲自出去找找。” 他说着,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万俟林木家的老二小兔兔从楼上快速冲下来,说:“你们谁看见师尊了么?” 师尊? 销宁一? 万俟林木说:“师尊不是一直在家里?” 大家昨天晚上都出去找人了,只有师尊销宁一和白木留在家里,白木因为虚弱昏睡了过去,而销宁一的神志是个小孩子,不方便出门找人。 所以大家出门的时候,把师尊留在家里,小兔兔特意给他放了天线宝宝、猫和老鼠这样的动画片,让他乖乖看动画。 小兔兔蹙起眉头,他长得一副暖男模样,看起来温柔又有安全感,一双眼睛却是血红色的。 平日里似张非张,看起来微微有些慵懒,然而小兔兔真正张开眼睛之后,什么慵懒、温柔、安全感通通消失,眸子鲜红似血,充斥着一股野兽的气息。 沙哑的说:“师尊不见了。” 先是丁雪阳不见了,然后师尊也不见了。 师尊的房间没有任何打抖的痕迹,也没什么拖拽的痕迹,一切都风平浪静的。 “到底怎么回事?”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 叮咚—— 门铃突然被按响了。 白先生说:“是不是师父回来了?” 师尊的神识受创,像个小孩子一样,但也是认家的,或许是跑出去玩了,这会儿又回来了。 万俟林木赶紧去开门,“咔嚓!”一拧门把,罗参突然从后面一步冲上来,“啪!”一把拉住万俟林木,将人向后一带。 咔嚓—— 与此同时,大门瞬间打开。 “咯!!!” 一个血尸从外面冲进来,裂开鲜红的嘴巴,冲着万俟林木就要咬下去。 罗参反应非常快,一手压住万俟林木的肩膀将人向后一带,另外一手平翻。 啪! 湛卢瞬间消失在众人之间,变成了一把黑色的宝剑,发出“嗡嗡”的金鸣声,落入罗参的掌心。 黑色的古剑,“唰——”银光一闪,血尸还保持着张大嘴巴的动作,脑袋已经瞬间脱离了脖颈,打着转儿的向天上飞了起来。 乓——乓乓乓! 血尸的脑袋“咕咚”一声撞在门框上,几个弹跳滚落在上,身体还直愣愣的立在门口。 血粼粼的手掌里…… 捧着一个快递盒子。 万俟林木微微蹙眉,说:“无二?” 这种血尸是无二培养出来的,用尸香和魂香控制血尸行动,大家之前见得很多,所以一眼就认得出来。 罗参一剑砍下血尸的脑袋,“唰!”轻轻一抖古剑,血液顺着古剑的剑身流淌而下,血珠飞旋,“滴答——”落在地板上。 手一松,黑色的湛卢又突然消失,转瞬回到了余仇身边。 万俟林木说:“血尸手里有个盒子。” 罗参拦住万俟林木,说:“小心,我来。” 他戴上一双一次性的白手套,将血尸手上的盒子取下来,放在桌上,是一个快递纸盒子。 拆开纸盒子,里面只放了两样东西。 “师尊的头发!”小兔兔立刻伸手从纸盒里拿出那缕头发。 师尊的头发是白色的,非常好分辨,因为师尊的头发很长,小兔兔经常给他梳头,再清楚不过,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除了师尊的头发,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 小兔兔把卡片拿出来,上面写着一句话…… ——半个月内找齐最后一枚帝俊火种,交换销宁一,否则…… 卡片上只有这么一句短小的话,甚至都没有写完。 小兔兔皱起眉来,暖男的气息瞬间荡然无存,手骨“咔嚓”作响,说:“无二抓走了师尊。” 白木看到那张卡片,震惊无比,突然推开众人,一把抢走那张卡片,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又轻轻的嗅了嗅卡片。 万俟林木说:“有什么发现么?” 白木的表情从震惊,已经慢慢变成了镇定,只是他的声音非常沙哑,说:“是丁雪阳的笔记。” “丁雪阳?”万俟林木说:“怎么会是他的笔记,这不是无二控制的血尸么?” 他说到这里,众人突然沉默了起来…… 丁雪阳突然消失了,这么巧,趁着大家都出去寻找丁雪阳的空档,无二劫持了师尊,而且师尊的房间里毫无挣扎打抖的痕迹,师尊要么是毫无反抗就被掳走的。 要么就是…… 乖乖跟着熟人走的。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白木,说:“丁雪阳和无二合作了?是他带走了师尊?” 余仇说:“可是……没道理吧,丁先生怎么可能放下白木,去和无二合作。” 罗参的嗓音非常低沉,却掷地有声,说:“昨天晚上,他应该听到了白木的话。” 白木命不久矣,就算找到了九个帝俊火种,时间也不够了。 除非…… 找齐九个帝俊火种之后,用白骨塔给白木续命。 但这种事情,连万俟林木这个妖邪都不会去做,只有无二,只有无二可以毫无负担的用白骨塔血祭。 所以,丁雪阳才偏激的选择了与无二合作。 万俟林木眸子动了动,说:“但是……就算丁雪阳和无二合作,他们为什么要掳走师尊?师尊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师尊的确很厉害,他是白先生的师父,以前的白民族长,可师尊现在已经变成了“孩童”,不复当年的英雄,掳走师尊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只是因为师尊比较好制服,他们需要一个人质筹码?” 小兔兔“嘭!”一声狠狠砸在桌上,说:“当务之急,咱们现在还没有最后一枚帝俊火种的消息,半个月时间紧迫,需要立刻着手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罗参说:“我立刻让无启族的族众去查。” 万俟林木说:“我给大叔叔打个电话,让大叔叔也帮忙查查。” 罗三爷和景爷在这个道上,可以说是平分秋色的,如果罗三爷和景爷能一起查找最后一个帝俊火种,相信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 “唔——唔……” 黑暗的库房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周边都是麻木的血尸,一个白发的男人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塞着布条,蜷缩在角落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正是神识受损,犹如孩童的师尊销宁一。 踏——踏踏踏…… 脚步声慢慢逼近,有人走进了库房,眼神冷漠的看了一眼销宁一,淡淡的说:“为什么要我帮你绑来销宁一?” 那声音非常耳熟,但是充斥着一股冷漠,是丁雪阳! 丁雪阳冷漠的垂眼,看着哭的直打嗝的销宁一,说:“他不过是个傻子,和帝俊火种、白骨塔又有什么关系?” “嗬嗬嗬——”黑暗中,一个沙哑的笑声传来:“丁雪阳,你问的太多了,我有自己的道理……怎么,你心软了?” “心软?” 丁雪阳冷冷一笑,不屑的收回目光,说:“在我眼里,除了白木,其余的人……都是草芥,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帝俊火种3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 罗参和叔叔们一起进的开心墓场大门。 万俟林木昨天给叔叔打电话,想请他们帮忙查一下最后一枚帝俊火种的消息, 接电话的是小叔叔温白羽, 让他先不要着急,自己这边会帮忙查消息。 第二天一早,两个叔叔就直接坐飞机过来, 不过并没有立刻来见万俟林木, 而是先去打探了一下消息。 哪知道这么巧,罗参也在打探消息,三个人碰了头,后来就一起回了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迎出来,说:“有消息了么?” 罗参点点头,说:“的确是有消息,但还不确定。” “什么叫还不确定?”万俟林木问。 万俟景侯抱臂说:“消息是半个月前透露出来的, 我在古玩城有一个朋友, 他半个月前来在这边的古玩城收一些瓷片儿, 听说过帝俊火种的事情……” 大叔叔万俟景侯早年在道上混的时候,结交过很多朋友, 别看他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不过帮了很多人。 两个叔叔的朋友之中, 有一个是做文玩生意的, 人也文质彬彬,在潘家园有个小店铺,生意不算很大, 但是口碑很好,别人都管他叫做雨老板。 雨老板半个月前曾经来这边收一些碎瓷片儿,于是在古玩市场里淘换了淘换,正赶巧遇到了古玩市场的赶集。 “赶集?”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古玩市场还有赶集?” 罗参见他不明白,解释说:“虽然叫做赶集,但其实是一种‘夜市’,这个行当有很多人见不得光,昼伏夜出也是常有的事情,经过长时间的演变,每逢初一十五月圆之时,这边的古玩城都会摆夜市,道上的人也就称作是赶集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如此。 大叔叔万俟景侯说:“雨老板在赶集的时候听到了一耳朵,关于帝俊火种的事情,说是一个算命先生在谈论,别人都没当一回事儿。” 帝俊火种的传说古来有之,很多土夫子都知道帝俊火种,相传这种东西能让人起死回生,甚至长生不老,这个世上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无非两样,财富和长生,如果有这样的东西,肯定会被人趋之若鹜。 不过道上的人也就是听听,因为帝俊火种只是传说,只能活在传说中,几千年都没有被人找到过。 “一个算命先生?”万俟林木说:“既然他知道,那咱们赶紧去,去古玩城。” 温白羽说:“不要着急,那个算命先生只有夜市才会出来摆摊,你现在去也找不到人。” 万俟林木看了看时间,说:“今天就是十五,那咱们今天晚上过去。” 众人敲定了时间,询问了一下余仇,余仇是古玩城里的小摊主。 虽然只是床上用品店铺的摊主…… 余仇想了想,说:“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算命摊儿,不是经常出现,有的时候夜市赶集也不会出现,据说是个阴森的老头,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脾气还非常古怪,出摊一次只算一挂。” 万俟林木说:“这个算命先生,什么来路?” 余仇摇摇头,说:“不知道,谁也不清楚,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说话特别阴森,穿着一件大褂子,戴着大斗篷,谁也看不见他的脸。” 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只能等到晚上天黑。 天色一黑,万俟林木就坐不住了,众人打算先去古玩城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其他的消息。 天黑之后古玩城很多商铺就关门了,整条古色古香的街道变得萧条起来,前两天还是三十度的天气,今日有些返寒,不止如此还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众人走在古玩城的街上,只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万俟林木说:“什么时候才摆夜市。” 罗参说:“快了,接近午夜的时候,大家都会出来的。” 众人在街上转了两圈,慢慢的,街道冷清到了极点之后,人群开始潜伏,零零星星的人开始出来摆弄自己的摊位,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还真有夜市。”万俟林木感叹说。 夜市的人都不点灯,他们好像不能见光一样,大家都摸黑摆摊,街道两侧很快就摆满了摊位,人头攒动,还挺热闹,就是黑洞洞的,一不小心可能踢了摊位。 那些摊位上的古玩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万俟林木敢肯定,如果自己一不小心踢了摊位,那些古玩肯定变成真的…… 万俟林木向四周看,说:“哪里有算命摊儿?今天不会不出摊吧。” 他正说着,就听到角落的胡同里,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沙哑的好像在筛糠,那声音粗粝的仿佛能当砂纸,打磨着每一个人的听觉。 “小伙子……算命吗?” 众人侧头看向小胡同,狭窄的胡同,那其实根本不能算是一条路,只是两个房子中间留下的一条空隙罢了,竟然有人在那里摆摊! 灰黄色的大斗篷,遮在脸上,没有任何幌子和招牌,只有一张破桌子,那灰黄色的人影坐在桌子后面。 阴测测的声音从狭窄闭塞的缝隙里传出来:“算命吗?” 万俟林木看向那算命先生,说:“算。” 他说这走过去,直接坐在破桌子前面的小凳子上,小凳子还不平,一条腿儿有点短,坐起来歪歪扭扭。 众人也全都走过去,盯着算命先生打量。 不过这边天色太暗了,夜市本来就不点灯,算命先生还选了这么一个阴森的角落,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他的大斗篷,根本看不见什么模样。 万俟林木说:“怎么算?” 算命先生低着头,斗篷盖在脸上,遮盖的严严实实,连手指尖儿都不露出来一点,“盒盒——”的发笑,又开始打磨大家的听觉,说:“小伙子,你们想找帝俊火种,对不对?”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一眼罗参,罗参淡淡的说:“看来,先生今天是特意来给我们算命的。” 他说着,不动声色的侧头看了看四周。 算命先生阴森的笑起来说:“你们是我的有缘人,我自然要为你们算上一卦。” “哦?”罗参淡淡一笑,说:“既然我们是先生的有缘人,那为何先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算命先生说:“老叟相貌丑陋,恐怕吓坏了各位。” 罗参轻笑一声,说:“先生误会了,我说的并非相貌的问题……” 他说着,突然发难,手掌猛地一抓,“啪!”一声,直接抓住坐在椅子上的算命先生,一把提起他的肩头。 那算命先生身体一震,没来得及躲闪,分明动了一下,突然“唰!”一声,四肢松散,连头也垂了下来,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只吊死鬼儿一样,被罗参捏住了“命运的后颈”。 万俟林木戒备的站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定眼一看…… “假人?” 原来刚才一直坐在万俟林木面前的算命先生,竟然是一个假人! 木头人。 斗篷一摘下来,竟然是个木头人,无论是脸,还是四肢,雕刻的都栩栩如生,脸上还上了颜色,但再怎么栩栩如生,也是个木头人,无法充当活人。 就是这么一个木头人,竟然一直在和万俟林木对话,而且对话期间还有肢体动作。 罗参抬起手来,万俟林木就看到他掌心里有静很细线,连接着木头人,不过已经被罗参砍断了。 原来罗参刚才左顾右盼,其实就是发现了“算命先生”的端倪。 毕竟罗参也是一个玩傀儡的人,算命先生在他面前玩傀儡,罗参自然发现了,一下砍断了傀儡线,木头人的四肢自然松散下来一动不动。 罗参抓住那木头人,笑着说:“先生,不出来见一见么?” “盒——盒——盒——” 诡异的笑声好像锯子,“嗡嗡”的钻着众人的耳朵,万俟林木很想伸手给他掏一掏嗓子眼,总觉得这个算明先生嗓子眼里有东西堵着,像是卡了鸡毛一样,笑起来一直鼓着痰,痰丝在他的嗓子里,好像手风琴一样,吹来吹去。 踏——踏……踏…… 一个身影从旁边的小楼里走了出来。 旁边的小楼已经关门歇业了,那人影推开小楼的门,慢慢走了出来,原来真正的算命先生就藏在旁边的小楼里。 木头人坐在小楼隔壁的窄道里,小楼对着窄道有一扇窗户,窗户虽然没有打开,但是那扇窗户破了一个角,看来算命先生就是通过这个破碎的小角,拉扯丝线,控制木头人,在大家面前装神弄鬼的。 算命先生和木头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同样宽大的斗篷盖在头上,什么也看不见,连一双眼睛也不露出来。 万俟林木微微蹙眉,那算命先生已经走过来,坐在桌子后面的小凳子上,“唰!”手掌一张,丝线好像磁铁一样,瞬间黏在木头人身上。 咔—— 咔嚓! 咔嚓! 木头人动了起来,关节发出“咔嚓咔嚓”僵硬的摩擦声,罗参也没有为难,立刻松开了手,让木头人回到算命先生身边。 唰—— 木头人飞回去的时候,身上的斗篷瞬间碎裂,好像一秒换装,斗篷下面竟然藏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遮盖住了木头人手腕上的骨节凸起。 木头人的面容终于展露在众人面前,皮肤很白,有一种墙砖的死白,五官硬朗,轮廓深邃,一双黑色的眼睛,眼珠子竟然还能转动。 身材高大,肩膀很宽,黑色的西装下面难以掩饰他流畅的肌肉,一双大长腿,堪称完美身材。 木头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站到算命先生背后。 算命先生垂着头,斗篷遮盖了面容,说:“在罗三爷面前班门弄斧,让各位见笑了,老叟丁茵犀,这是老叟的家仆,名唤荼芜。” 罗参眯了眯眼睛,茵犀和荼芜都是古代有名的香料名声,而且这个算命先生还姓丁。 万俟林木敏锐的说:“你姓丁?” 丁茵犀“盒——盒——”笑起来,颤动着斗篷,沙哑的说:“对,老叟姓丁,正如你们所想。” 万俟林木说:“你和丁雪阳是什么关系?” 丁茵犀又是“盒——盒——”的笑起来,说:“丁雪阳乃是我香人族长,老叟承蒙不弃,是族内的长老。” 姓丁,果然也是香人。 万俟林木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你故意引我们来的吧?” 丁茵犀没有说话,傀儡荼芜站在丁茵犀身后一动不动,惨白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的突出,突然张开嘴巴,他的脸上也有衔接的关节裂缝,张开嘴巴的时候裂缝就会变得非常明显。 傀儡荼芜在昏暗中嘴巴一张一合,他当然不会说话,是身边的丁茵犀在说话,却故意玩起了双黄。 丁茵犀用另一种低沉磁性,与老头子半点也不一样的年轻声音说:“各位稍安勿躁,主上请你们过来,其实并无恶意。” 万俟林木撇眼看着丁茵犀,又去看了一眼傀儡荼芜,只觉得这个老头子也太会玩了,还喜欢精分,这会儿非要用傀儡和自己说话。 万俟林木只好说:“你故意用帝俊火种的消息引我们过来,为了什么?” “合作。”说话的还是傀儡荼芜,荼芜是个傀儡,自然面无表情,但是他的眼睛明亮,仿佛在笑,说:“主上请各位过来,就是想要谈一谈合作的问题。” “合作?”万俟林木狐疑。 丁茵犀终于不玩精分,自己开口说话了,瞬间变化成沙哑犹如老树皮的嗓音,“盒——盒——”的吹着嗓子里的痰,说:“我想各位也知道,丁雪阳与白民叛徒无二合作,破怪我香人族规,老叟身为点香人,清理门户,义不容辞!”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点香人?” 无启族虽然和香人势同水火,不共戴天,不过也是最了解香人的,香人族中很多规矩,罗参大体都明白。 万俟林木听说过行香人,没听说过点香人。 罗参解释说:“其实就相当于执行族规的人。” 原来如此。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木,嗓音有些沙哑:“清理门户?你要杀了他?” 丁茵犀藏在斗篷下面的头摇了摇,说:“杀?不不……我们香人,不喜欢打打杀杀,不到迫不得已,点香人也不会杀人,因为我们讨厌鲜血的味道,鲜血的味道腥臭,会破坏香气……” 丁茵犀说的非常投入,活脱脱像一个变态。 万俟林木说:“你和我们合作,想要什么,直说吧。” “爽快人!”丁茵犀“啪啪啪”拍了拍手,但是他没有开口,又换成了傀儡荼芜说话。 沙哑的老年人嗓音瞬间变得低沉磁性,充满了优雅和成熟男性的性感:“主上要的很简单,只是清理门户。丁雪阳性格偏僻,并不适合做香人族长,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太久了,对族人没有任何贡献,说句不好听的,还将族内搞得乌烟瘴气,因此主上身为点香人,受族内之托,清除丁雪阳族长头衔,仅此而已。” 白木不确定的说:“你只是想要丁雪阳卸任族长的位置?” 丁茵犀点头,又变成了沙哑的嗓音,说:“没错,正是如此,我要求的不多,也不想取他的性命,一切为了族人,为了香人,老叟万万不敢有一丁点儿的私心,只要你们肯与我联手,我可以把最后一枚帝俊火种的消息告诉你们。” 万俟林木眼眸晃了晃,说:“如果我们合作,丁雪阳也卸任了香人族长,那么下一任香人族长会是谁?” 丁茵犀“盒盒”的笑起来,说:“小伙子,你问的太早了,我只是……点香人,下一任族长,还要族内评选,不是老叟一个人说了算的。” 丁茵犀虽然这么说,但是不用掀开斗篷,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肚子里的野心大得很,恐怕最想竞争成为香人族长的人,就是丁茵犀他自己了。 万俟林木突然没头没尾的笑了一声,说:“老先生,我有一个疑问。” 傀儡荼芜说:“万俟先生,请讲。” 万俟林木说:“你半月前就在这里摆摊,透露了帝俊火种的消息,那时候丁雪阳可还没有和白民叛徒无二联手呢,怎么,那时候你这个点香人就能未卜先知,准备清理门派了?” 他的话音一落,丁茵犀就没有了声息,傀儡荼芜也站定在原地,仿佛又变成了一尊没有血肉的傀儡。 过了大约二十秒,空气都凝固了,丁茵犀才“盒盒”的笑起来,说:“万俟先生说笑了。” 万俟林木这个问题当真是相当犀利,一下就捅破了丁茵犀的谎言,什么清理门户都是假的,丁茵犀就是想要把丁雪阳拉下马,然后自己上位族长,可谓是野心勃勃。 丁茵犀又说:“各位,咱们的合作,还有的谈么?” 万俟林木说:“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丁茵犀没说话,傀儡荼芜用低沉的嗓音说:“各位可以自行考虑,半个小时之内,主上都会在茶楼等候。” 丁茵犀刚才走出来的铺子就是一家茶楼,傀儡荼芜说完,他就慢慢站起来。 荼芜立刻微微弯下腰来,双手一抄,竟然将丁茵犀抱了起来。 这可是个高难度动作,毕竟控制傀儡的是丁茵犀自己,这举动无异于自己抱起了自己。 荼芜说完这句话,对众人点了点头,一脸公式化的优雅,随即打横抱着丁茵犀离开了小巷子,进入茶楼。 嘭—— 茶楼的大门紧紧关闭起来。 万俟林木也注意到了,这个丁茵犀其实是个跛子,稍微有一点点瘸,所以才会让荼芜抱着自己离开。 万俟林木干脆在小凳子上坐下来,说:“来吧,咱们大家讨论讨论,要不要合作。” 白木冷声说:“那个丁茵犀,绝对包藏祸心。” 万俟林木点头,说:“一般嘴里说着change change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美剧里不都这么演么?而且……” 万俟林木点了点自己的鼻尖:“不瞒你么说,我刚才还闻到了野心的味道,非常浓郁。” 余仇说:“那就是不能合作的意思了?可是除了丁茵犀,没人知道最后一枚帝俊火种的消息,咱们的时间不够多了。” 罗参淡淡的说:“但丁茵犀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万俟林木知道,无启人和香人一向不和,罗参这时候开口,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不过不得不说,罗参也是有理有据。 大叔叔万俟景侯接口说:“丁雪阳的确不适合做香人族长。” 罗参一看,大叔叔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不忘了拍大叔叔马屁,说:“叔叔说得对。” 丁雪阳性格偏激,认定的事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如果他认定的那件事情是发扬香人,那么丁雪阳就一定是最厉害的香人族长。 可巧了,丁雪阳心里认定的那件事情,与香人无关,而是白木。 他的心里再容不下别的东西,一直围着白木打转,所以丁雪阳不是一个好的香人族长。 白木知道他们的意思,说不定丁雪阳自己都不在意香人族长这个位置,让他卸任,丁雪阳很可能毫不犹豫的卸任。 可是…… 白木还是有些犹豫,说:“关键在于那个丁茵犀,他的野心太大,我怕……丁雪阳卸任之后,他会痛下杀手。” 万俟林木拍拍手说:“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制不住他么?” 温白羽点头说:“这倒是。” 众人商量了一下,先答应丁茵犀,如果丁茵犀只是让丁雪阳卸任,那么就合作愉快,如果丁茵犀玩阴的…… 万俟林木说:“那我们就比他更阴!” 温白羽有些流冷汗,他这个侄子从小就是混世魔王,论玩阴的,可能没人能玩的过他。 身为大叔叔的万俟景侯,非但不流汗,而且还一脸“自豪”。 而罗参则是一脸宠溺,微笑的盯着万俟林木,温柔的眼睛笑眯眯的,仿佛透露着:可爱、想日。 众人说定了,万俟林木来到茶楼敲门。 “吱呀——”大门瞬间应声打开,一身得体西装的傀儡荼芜站在门后,恭敬的为大家开门,昏暗的茶楼光线下,荼芜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却好像在笑,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幽然。 嗓音性感又温柔:“各位,请进,主上等候多时了。” 众人走进茶楼,丁茵犀正坐在茶楼的八仙桌前喝茶,他一手端着茶杯,另外一手轻轻牵扯着傀儡荼芜身上的丝线,手指灵活的摆动着,牵引着荼芜带领众人走向自己。 丁茵犀用沙哑的嗓音说:“各位,我猜你们是答应了合作?” 万俟林木说:“我们答应了,现在说一说帝俊火种的事情吧,你怎么知道帝俊火种在哪里。” 丁茵犀对着傀儡荼芜摆了摆手,荼芜走过去,站在丁茵犀身后。 丁茵犀说:“小伙子,你还真是谨慎的人,不瞒你说,因为……我有地图。” “地图?”万俟林木说:“什么地图?” 丁茵犀说:“帝俊火种埋藏在一个凤凰墓中,老叟手上有墓葬的地图,你们只管跟着就是了。” 罗参微微一笑,说:“我们要先看地图。” 丁茵犀说:“罗三爷更谨慎,也好。” 他说着,突然站起身来。 不知道丁茵犀是年纪太大了,还是身体太虚弱了,他慢慢的撑起身来,动作有点慢,傀儡荼芜伸手扶起丁茵犀。 丁茵犀没有去拿什么地图,而是靠在傀儡荼芜的怀里,突然…… 解开了荼芜的西装。 黑色的西装发出“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丁茵犀的动作还没有停止,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解荼芜的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荼芜没有动,依然保持着伸手扶着丁茵犀的动作。 “嘶啦——”丁茵犀似乎觉得解扣子太麻烦,解开三颗之后,已经不耐烦,抓住衬衫的衣领,双手一分,一声脆响,衬衫直接被撕开。 露出荼芜肌肉流畅的上身,胸肌腹肌、线条走向,甚至皮肤纹理,竟然雕刻的栩栩如生,差点让人忘记他只是一个木头傀儡。 丁茵犀突然撕了荼芜的衣服,余仇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赶紧背过身去,湛卢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挑了挑唇角,似乎挺满意余仇这自觉地反应。 对比起非常自觉的余仇,温白羽和万俟林木简直就是“亲叔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低低“喔……”了一声,抻着脖子去看。 罗参和万俟景侯颇为无奈,两个人一个抓了一个,把万俟林木和温白羽拽过来,捂住眼睛。 万俟林木扒着罗参的手掌,说:“别捂着我啊,看不到了。” 罗参无奈的说:“看不到就对了。” 万俟林木正义的说:“我只是单纯欣赏工艺品!” 丁茵犀撕开荼芜的衬衫,手掌顺着雕刻的纹理慢慢向上摩挲,划过宽阔的肩膀,将他背过去。 荼芜转过身去,罗参眯了眯眼睛,说:“原来如此。” “什么什么?”万俟林木什么也看不见,罗参的手掌宽大,捂得死死的。 罗参没有放开手掌,只是说:“地图刻在傀儡的背上。” 丁茵犀趴在荼芜的肩膀上,伸手描摹着地图的纹路,笑着说:“应该说,老叟把地图雕刻成了傀儡。” 荼芜就是地图,应该是有人把地图雕刻在了一块木头上,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被丁茵犀发现了,所以丁茵犀把地图雕刻成了傀儡,带在自己身边。 万俟林木说:“在背上?背上你捂着我干什么,又不是在屁/股上!” 罗参:“……” 罗参着实无奈,头疼的厉害。 直到丁茵犀放开了荼芜,荼芜自己把衣服穿上,罗参才放开了万俟林木的眼睛。 万俟林木没有看到荼芜的地图,张开眼睛的时候荼芜已经穿上黑色的西装外套,不过他的衬衫扣子被扯得崩掉了,所以就算是套上西装,衬衫也是豁开的。 之前系的一丝不苟,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禁欲风,禁欲之中又透露着一点点小鬼畜。如今这么大敞着衬衫,不整的衬衫和整齐的外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就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罗参见万俟林木还是看个没完,心里那叫一个醋啊,淡淡的说:“时间紧迫,明天就出发,有问题么?” 丁茵犀说:“没问题。” 罗参点点头,拉着万俟林木率先离开了茶楼。 万俟林木还有些没看够,回着头说:“这么快就走了,我……诶,你把我扛起来干什么,放我下来啊……” 第二天出发,已经是半夜了,大家回去赶紧休息了一下,天亮之后就收到了丁茵犀的消息,让他们来火车站集合。 埋葬着帝俊火种的凤凰墓非常的偏僻,坐飞机很不方便,所以丁茵犀定了火车票,立刻出发。 万俟林木、罗参、白木、小花花、白先生、无启,还有小白先生、温石衣、余仇、湛卢,和万俟林木的两个叔叔,万俟林木的儿子小兔兔,身为火灵的焚和,还有昔日里无二的佣兵井彦,大家都准备跟着一起去寻找帝俊火种。 毕竟无二带走了师尊,说不定还在暗中观察他们,一旦找到帝俊火种,九枚帝俊火种就全都现世了,到时候不免有一场恶战。 众人到了火车站,丁茵犀和荼芜已经到了,而且非常扎眼,人来人往的都会看他们一眼。 傀儡荼芜长相非常英俊,充斥着一股禁欲的性感,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放在人堆里特别扎眼。 丁茵犀应该是给荼芜“化了妆”,将荼芜脸上的关节隐藏了起来,看起来不是非常明显,但这么一“化妆”,本来就十分英俊,现在变成了二十分的英俊。 除了荼芜帅的抢眼,丁茵犀也诡异的抢眼。 一身灰黄色的斗篷,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他却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 那两个人站起一起,简直就是两个次元,隔着次元壁的那种。 众人上了火车,就是硬座,不需要过夜,晚上就能下火车。 大家坐下来,上车的人非常多,挤得满满当当,好像春运一样壮观,旅客都是大包小包,一个个抢着把行李堆在行李架上。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这么多人?” 各种各样的情绪味道掺杂在一起,简直比汗臭味还要令人窒息。 罗参也皱了皱眉,伸手拦住万俟林木,不让那些放行李的人碰到了万俟林木,说:“和我换个位置,你坐里面来。” 温白羽说:“现在也不是春运高峰,怎么这么多人?” 万俟景侯抱臂,淡淡的说:“是道上的人。” 道上的人? 怪不得大包小包的。 “快看……那是不是罗三爷。” 万俟景侯认出了道上的人,那些道上的人显然也认出了他们,而且罗参和万俟景侯都是道上的总瓢把子,简直就是偶像级别,一眼就能认出来。 “天呢,还有景爷?” “罗三爷和景爷也要去淘凤凰墓?那咱们还有机会么?” 凤凰墓? 万俟林木皱眉说:“他们怎么也知道凤凰墓?” 小白先生震惊的说:“哎呦卧槽!不会是有人走露了消息吧!咱们之中有内鬼?!” 大家都没道路把消息透露给道上的土夫子,如果有内鬼,丁茵犀和荼芜的嫌弃最大。 但是…… 丁茵犀要和他们合作,也没道理把消息透露出去,这不是给自己增加难度么? 小白先生说:“我去那边打听打听。” 温石衣不放心他,赶紧也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往其他车厢去了。 旁边的土夫子还在窃窃私语:“看来这次凤凰墓绝对有大宝贝!” “不是说帝俊火种吗?” “是啊,我也听说了,是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什么什么火种!” “哎,什么火种不火种的,景爷和罗三爷都来了,还有咱们什么事儿?我只是想随便淘点好东西,别空手而归就行了!” “不是,你们的重点都不对啊,重点是景爷和罗三爷一向视同水火,怎么突然搭伙了?!” “对啊……” 有人抛出了这个疑问,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这件事情上。 “哎,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 “其实……”土夫子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说:“其实……景爷和罗三爷表面上不合,内地里是炮友关系。” “噗——!!!”温白羽喝了一口水,一点儿没浪费,全都喷在了万俟景侯脸上。 火车是两个人排,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对坐的,万俟林木本来和罗参坐在一起,不过小叔叔想要和万俟林木坐在一起,身为好女婿的罗参立刻站起来和小叔叔换了位置,所以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对坐着,万俟林木和罗参对坐着。 万俟林木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大叔叔和罗参是“炮友”的关系,所以完全不吃惊,平平稳稳的喝水。 不过小叔叔温白羽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完全没浪费。 不只没浪费,还呛着了温白羽。 “咳——咳咳咳!”温白羽拍着自己胸口,差点被呛死。 罗参有些头疼,道上的消息太不可靠了…… 万俟林木递了一张纸巾给温白羽,说:“小叔叔,没事吧。” 温白羽:“……没、没事。”就是觉得有些恶寒! 那几个土夫子还在八卦,万俟景侯冷冷的看过去,那几个人瞬间被盯了一个正着,谁也不敢再说话了,赶紧闭嘴。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候,小白先生从远处回来,他刚才去其他车厢打探消息,现在回来了,一副被踩了鸡脖子的样子,一路大喊着,万众瞩目就跑了回来。 万俟林木:“不愧是现任白民族长,这么高调?” 小白先生赶紧跑过来,说:“你们快看。” 小白先生把一样东西塞给万俟林木,是一张皮子做的地图。 万俟林木说:“什么东西?” “凤凰墓的地图啊!”小白先生一指地图,地图上果然还有几个大字——凤凰墓地图! 那几个大字也真是简单粗暴了。 万俟林木眼皮猛跳:“你从哪里弄来的?” 小白先生说:“那边车厢也有很多土夫子,而且地图人手一份,六号车厢还有人兜售呢,我就买了一份回来。” 万俟林木突然关注到了重点,说:“买?你花了多少钱?” 小白先生自豪的张开五指晃了晃,说:“放心吧,我杀了价!” 万俟林木说:“五块?” 小白先生痛心疾首的摇头,万俟林木说:“五十?” 小白先生还是摇头,温石衣揉着额角跟着走回来,说:“五千。” “五千?!”万俟林木才是痛心疾首,说:“败家子啊你。” 丁茵犀看了一眼,说:“假的。” 人手一份的凤凰木地图是假的,到底是谁这么无聊,放出了帝俊火种的消息,还弄了这么多土夫子? 万俟林木说:“难道是无二?” 罗参摇头说:“没有道理,无二想借我们的手找到帝俊火种,没有道理弄这么多土夫子来搅局,这不是拖延自己的时间么?” 说起来,无二也是一个“游魂”,拖得时间越久,无二也就越虚弱,他是最迫切得到帝俊火种的人。 到底是谁……? 一火车的土夫子,众人都有些戒备,不过那些土夫子在罗参和万俟景侯眼里都不足为惧。 罗参说:“都是一些小虾小蟹,不足为惧。” 轰隆轰隆—— 火车快速行驶着,一路上都挺平静的,万俟林木有些犯困,和小叔叔温白羽互相靠着肩膀休息,两个人都是长发,歪头抵在一起,那画面还挺和谐。 温白羽睡了一会儿,就听到“哒哒哒——”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跑步,睁开眼睛一看,是一个小姑娘从远处跑过来。 那小姑娘大约七八岁的模样,梳了两个高高的双马尾,一张圆圆的苹果脸,水亮亮的杏核眼,长相冰雕玉琢,别提多可爱了。 小姑娘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差点一歪扑在的地上。 万俟林木吓了一跳,伸手扶了一把小姑娘。 小姑娘脆生生的说:“谢谢大哥哥!” 说完就跑掉了。 万俟林木已经有好几个儿子了,虽然儿子很可爱,但作为最为贪心的妖邪,万俟林木现在又开始想要闺女了,看到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女孩,顿时露出一脸怪蜀黍的表情。 万俟林木还没收回目光,“啪!”一只阴森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丁茵犀 。 丁茵犀坐在他后排,回过头来,阴测测的盯着万俟林木,说:“咱们被盯上了。” “什么?”万俟林木说:“被盯上了?” 说实在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万俟林木实在没理解,被盯上了是什么意思。 丁茵犀低声说:“罗三爷和景爷这些年在道上并不活络,所以没看出来也不足为奇。” 万俟林木越听越奇怪,还有大叔叔和罗参看不出来的人? 丁茵犀抬了抬下巴,示意万俟林木看向车厢的走廊,说:“刚才走过去的小姑娘,你注意到了么?” 小……姑娘? 那个七八岁,看起来小学一年级的小姑娘? 丁茵犀说:“她是道上的人。” 万俟林木:“……雇佣童工么?” 万俟林木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七八种可能性,比如类似有人胁迫小孩子乞讨要钱等等,难道小姑娘也是被胁迫的? “雇佣?”丁茵犀笑起来,笑声“盒盒”的说:“谁能雇佣的起她?她才是主子。” 丁茵犀说:“咱们需要提前下车,五分钟之后火车会停靠,趁机甩掉他们。” 小白先生立刻说:“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玩这种游戏了,特别烧脑!”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万俟景侯突然说:“咱们这样下车,还是会被发现,需要有人吸引注意力。” 他说着,把目光盯在了小白先生身上。 小白先生一脸兴奋,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后背发麻,回头一看,原来是……“岳父大人”。 小白先生第一次见“岳父大人”的时候,那情况不是很美妙,还调戏了温白羽,所以至今小白先生都特别怕万俟景侯。 他见到万俟景侯一直盯着自己,小声说:“我……我好像没干什么事儿。” 万俟景侯说:“咱们之中需要有人留下来吸引注意力,其他人下车,到时候再汇合。” 小白先生指了指自己,说:“不会是……” 万俟林木笑起来:“咱们这里谁最引人耳目?” 温石衣揉着额角说:“当然是小白痴。” 小白先生恶狠狠的说:“不许叫我小白痴!” 小白先生本身就高调,引人耳目非常拿手,其他人快速整理了一下行李,只拿贴身的,留下小白先生和温石衣引人耳目,焚和不太放心,怎么说小白先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那是非常的不放心,如果没有焚和的温养,小白先生不知道死了几千遍了。 焚和说:“我不放心,我也留下来吧。” 焚和和井彦也留下来帮助小白先生和温石衣,其他人等到车子靠站,立刻下车。 车子靠站之前,万俟林木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洗手间旁边,看起来像是要去洗手间一样。 等车子一停靠,立刻就窜了下去,其他人也分别从好几个车门下车,分散离开。 车子马上就要启动,万俟林木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车,这时候那小姑娘才发现了端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轰隆——轰隆—— 火车关门,轰隆隆的启动,向前开去,那小姑娘只能扒着车门,狠狠的盯着万俟林木等人,气的把手里的棒棒糖一扔。 啪嚓! 棒棒糖碎了一地。 旁边几个打手立刻跑上来,说:“主子?” “废物!”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看几个人都看不住,还让他们跑了,给我想办法追上去!” “是!主子!” 大家下了车,从火车站出去,很顺利的甩掉了那些打手,时间已经晚了,而且是个小站,火车站外面十分萧条。 丁茵犀说:“咱们不必着急,今天晚上就临时找地方住下来,等明天租了车,咱们再赶路。” 白木心里似乎有些着急,毕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而且师尊和丁雪阳还在无二那里,时间一长,他怕丁雪阳做什么傻事。 白木说:“为什么今天晚上不走?” 丁茵犀“盒盒”的笑起来:“小伙子,不要着急,追着咱们的人知道咱们提前下车,一定火急火燎的追赶咱们,那咱们偏偏放慢脚程,把他们彻底甩掉了,后续才方便。” 丁茵犀说的也是道理,白木心里虽然着急,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家找了一个旅馆,是个非常破旧的小旅馆,就在一户小区里面,都是老旧房,人群也比较嘈杂,但是这地方小,大家也没得挑。 前台睡得迷迷糊糊,也没有要身份证,直接给了房卡,就让他们上楼去了。 万俟林木进了房间,累得不行,瘫在沙发上翘着腿,说:“累死我了……” 他说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罗参走进来:“先去洗手,别动眼睛。” 万俟林木奔波一天确实应该洗洗手,不过他从来不怎么讲究。 万俟林木嫌弃的撇撇嘴,说:“洁癖。” 万俟林木进了洗手间,又小又破,镜子还碎了一块,中间一个大裂缝,他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眼睛有点红,充血了,还痒痒的,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再加上这个地方风沙很大,没多少植被,总之眼睛非常不舒服,好像长了沙眼一样。 万俟林木往自己脸上撩了撩水,洗了洗眼睛。 罗参见他这么长时间没出来,就走进来,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招手说:“过来过来,你帮我看看眼睛,有点疼,是不是起小疙瘩了?” 罗参托住万俟林木的下巴,让他微微抬头,借着光线看他的眼睛,眼睛里没什么小疙瘩。 “有点红,不要用手肉揉,小心起针眼。”罗参说:“咱们也没有带眼药水,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二十四小时药店。” “别去了。”万俟林木拦住他,说:“算了,一会儿就没事了,睡觉吧。” 他说着,不经意的抬头一看,难得有些受惊吓,说:“我眼睛是不是花了?那是不是有个东西在动?” 万俟林木指着窗外。 窗外黑洞洞的,路灯坏了,黑压压一片,但万俟林木没有看错,的确有个小黑点在动,顺着窗户外面的电线一点点往前爬,像是个小虫子一样。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抽了一口冷气,说:“小花儿?!” 白木的心肝宝贝,小花花! 小花花竟然从窗户爬出来了,两只小手抱着电线,已经爬出了老远,一点点的往前爬,孜孜不倦。 “嘭!”万俟林木赶紧推开窗户,喊着:“白木!你儿子丢了!” 白木正在找小花花,白木只是洗了个澡,小花花突然就不见了,哪里也找不到,就听到隔壁的万俟林木一阵大喊,赶紧推开窗户。 咻—— 白木推开窗户的一刹那,小花花身子一歪,直接从高空掉了下去,眼看着就要落地拍成一个标本。 唰! 罗参的鱼线还没有打出去,竟然有人在下面,一把接住了小花花。 那黑影一闪,接住小花花,没有停留,瞬间又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什么人?”动作非常快,万俟林木根本没看清楚对方。 “丁雪阳。”罗参却落下这么一句,立刻大长腿一蹬,肩膀一缩,越出窗户。 “原地等我。”罗参说着,都不走楼梯,直接顺着窗户向下爬去,踩着窗户外面的空调室外机,“踏踏踏!”如履平地,快速跳下去。 罗参落地之后,检查了一下小花花,立刻冲着黑影扑出去。 万俟林木想要下楼,不过罗参让他在原地等,白木已经从房间冲出去,快速下楼,抱起小花花。 小花花没有什么事儿,嘴里还“啊啊”的说着什么,指着黑暗,头顶上的小黄花晃来晃去的,非常高兴似的。 一定是小花花见到了爸爸,所以非常高兴。 小花花对丁雪阳的气息非常敏感,之前丁雪阳扮成了小哑巴,连白木都没有发现,却被小花花发现了。 白木仔细检查了一遍小花花,狠狠松了口气。 万俟林木从楼上朝下看着,很快就看到了罗参从黑暗中又跑了回来,众人上了楼来,万俟林木说:“怎么样?” 罗参摇头说:“没追上。” 万俟林木说:“确定是丁雪阳么?” 罗参还没说完,小花花立刻点头如捣蒜,使劲“嗯嗯”了好几声,非常确定。 万俟林木皱眉说:“也就是说,无二一直在监视着咱们。”就连大家提前下了火车,无二都知道。 黑暗之中,丁雪阳呼呼喘着粗气,后背贴着树干,差一点点就要被罗参抓住。 “你不要妇人之仁!”跟在他身边的血尸突然的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无二的声音。 丁雪阳冷声说:“妇人之仁?” 血尸说:“为了救一个小崽子,差点被发现,如果再有下次,你的白木可就活不成了!” 丁雪阳不屑的说:“如果能救白木,一个儿子算什么?但是你不要忘了,小雪的身上有定位,如果小雪有个意外,你还怎么跟踪万俟林木?” 丁雪阳就在周围,但是不肯露面,万俟林木说:“起码他现在非常安全,而且还活蹦乱跳,你应该放心了。” 也只能这么想了,众人各自回房,罗参说:“睡吧,在找到最后一枚帝俊火种之前,无二不会玩什么幺蛾子的。” 万俟林木点点头,滚上床去,四仰八叉的摊开,罗参则是勤勤恳恳的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搂住万俟林木,亲了亲额头,说:“晚安。” 万俟林木很快就睡着了,他的眼睛不是特别舒服,一直有点痒,还有点刺痛,赶紧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吱呀—— 吱—— 吱呀…… 大半夜的,万俟林木突然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做梦,后来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好像是真实的声音,不是做梦。 万俟林木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罗参,“腾”立刻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罗参站在门边上,因为身材高大,他微微弯腰从门板上的猫眼看出去。 万俟林木刚要说话,罗参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修长有力的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口型。 因为口型的问题,罗参好像在亲吻自己的指尖,万俟林木才刚醒过来,还迷糊着,突然被罗参电了一下,感觉苏的不能忍。 吱呀—— 吱呀…… 楼道里传来的声音。 小旅馆特别破旧,楼梯和楼道过人的时候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万俟林木下了床,跑到罗参身边,低声说:“什么情况?” 听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走廊徘徊。 破旧的旅馆,吱呀作响的走廊,再加上不停徘徊的脚步声,简直可以组成一个惊悚恐怖电影了。 罗参低声说:“火车上那些人。” 万俟林木也顺着猫眼朝外看了一眼,异常的惊讶,跟着小姑娘的那些人,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他们估计不知道万俟林木住在哪一间,毕竟是破旧的旅馆,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前台睡得迷迷糊糊,也没有要身份证,也没有登记,直接拿了房卡就走了。 那些打手非常谨慎,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直接搜查,而是在外面徘徊,还有人负责撬门。 叩叩—— 房间的窗户突然被敲响了,万俟林木回头一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窗外的一张“大脸”。 如果是正常有觉恐惧感的人,可能已经要放声大叫了,黑洞洞的窗户上,贴着一张“大脸”,脸色惨白,好像刷墙一样的惨白。 傀儡荼芜! 荼芜踩在室外机上,敲了敲他们的窗户,示意开窗。 万俟林木打开窗户,荼芜压低了声音说:“跟踪咱们的人来了,快走。” 荼芜示意他们走窗户,罗参身手好,是没什么压力的,至于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怀着孕的时候,从二十几层跳下去“越狱”都没问题,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两个人也不用带什么行李,立刻从窗户翻出去,身手非常利索。 其他人也顺着窗户往下爬,就在这时候,突听有人大喊一声:“他们在那里!” “要跑!快追!” 打手竟然发现了他们,从窗户探头往下看,大喊着:“拦住他们!” 原来打手在楼下还有人接应,那些人开着车,“嗡——”一个油门,从后面快速冲上来。 万俟林木说:“怎么办?” 罗参一脸镇定,只说了一个字…… “跑。” “还真是个好办法!”万俟林木真是忍不住吐槽了,不过也没有其他办法,大家立刻拔腿就跑。 丁茵犀是个跛子,腿脚不是很利索,傀儡荼芜一把将丁茵犀背起来,跟着众人快速往前跑。 白木的灵力已经在枯竭,跑了一段之后脸色苍白起来,似乎已经跑不动了,小青回头看了一眼白木,眯了眯眼睛,拍了一下自己肩膀。 小青还不会说话,那意思是他背白木。 小青动作利索,立刻把白木背起来,别看他才刚出生没满月,也别看白木身材高大,小青简直天生神力,一把背起白木,而且跑的一点儿也不慢。 小青背着白木,小花花立刻从白木的口袋里钻出来,似乎特别高兴,艰难的爬到小青的头发里,“噗!”钻进去,只露出一个小黄花,晃悠晃悠的。 万俟林木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们开车,我们腿着,绝对跑不过啊。” 嗡——! 又有两辆车子快速冲出来,扬起一片尘土,一个帅气的甩尾,“噌!!”直接拦在了众人前面。 万俟林木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没成想车门一开,有人冲他们招手,大黑天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实在看不清楚长相,一开口却暴露了身份。 “嘿!愣着干什么呢?上车啊!” 小白先生?! 没想到大家被追击的时候,竟然是小白先生从天而降,简直就是踩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另外一辆车是温石衣开车,温石衣的蓝毛在黑暗中也分外的扎眼,说:“快上车。” 众人动作飞快,蹿上车去,后面的车子已经趁着他们上车,快速逼近,果然其中一个车子的后排,坐着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嘴里还叼着棒棒糖,指挥着打手们。 万俟林木坐上车去,说:“开车,快走。” 哪知道小白先生那个不靠谱,突然跳下车去,说:“我去和十一坐一个车子。” 这么危险的时刻,小白先生竟然跑到另外一辆车子上去了,这下子好了,他们这辆车子没人开车,万俟林木气的想要大骂小白先生不靠谱,他刚想要钻出后座去开车。 嘭! 驾驶位就走进来一个人,紧跟着车门一关,车子立刻启动,风驰电掣的开了出去。 嗡!!! 车子发出剧烈的拉带声,猛地启动,巨大的推力一下冲向众人的后背,椅背重重撞在后背上,大家都是猝不及防,差点磕着后脑勺。 开车的竟然是傀儡荼芜! 丁茵犀刚才就坐在副驾驶,小白先生出去之后,丁茵犀干脆把傀儡往驾驶位上一放,荼芜面无表情,眸子里含着笑意,猛地踩下油门。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傀儡还会开车?” 而且是手动挡的车子。 万俟林木说完,又看向身侧的罗参,说:“傀儡都会开车。” 罗三爷微微一笑,十分自豪的说:“木木,我也会开车。车技……你体会过。” 万俟林木:“……”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刚才罗三爷好像飙车了。 车子飞驰出去,行驶在黑暗的小路上,后面的车子紧追不舍,万俟林木向后看去,路上灯光太暗了,万俟林木感觉眼睛更不舒服了,有一种散光的感觉。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罗参立刻拉住他的手,说:“又动眼睛。” 温白羽说:“林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说:“没事,眼睛有点不舒服,可能这边风太大了。” 车子还在追击,万俟林木没有时间去管眼睛,奇怪的说:“诶,他们停下来了。” 追的这么死,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 后面几辆车子突然停下来,黑暗中,小姑娘好像从后座下了车,然后…… 然后坐进了驾驶位。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卧槽!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开车?!” 小姑娘进了驾驶位,几乎看不到她的人,只能看到两只马尾甩来甩去的。 嗡—— 嗡嗡—— 后面的车子又启动了,而且追击的势头更加猛烈,不是万俟林木的错觉,那小姑娘小小年纪,开车太野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 万俟林木说:“要追上来了,加速啊。” 傀儡荼芜握着方向盘,一脸的面瘫,毕竟他是木头人,想不面瘫也不可能。 荼芜淡淡的说:“各位,坐稳了。” 嗡! 他的话音一落,车子突然加速,而且猛地一个死角拐弯。 “嗬——”温白羽没有防备,直接被甩了出去,“咚!”一下靠进万俟林木怀里。 这下子好了,大叔叔和罗三爷又吃醋了,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抱起来,按在自己怀里。 荼芜开车也很也野蛮,和他禁欲的外表一点儿也不一样,简直就是一头野兽。 车子不停的穿梭在小道上,直角拐弯,大调头,总之简直就像是在拍什么大片。 “呕——”温白羽是容易晕车的体质,平日他只要不开车,就会晕车,更别说这么野蛮的车技了。 温白羽呕了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脸色一片惨白,别说,万俟林木都有些晕车了,脸色也难看起来。 车子冲出城区,扎进了郊区,向偏僻的地方扎去。 丁茵犀“盒盒——”的笑起来,一边摆弄着丝线牵动傀儡开车,一边狰狞地说:“是时候了,送给他们一些见面礼……” 车窗降下来,丁茵犀将什么东西扔出了车窗。 吧嗒! 野外非常昏暗,而且地上坑坑洼洼,没有城区平坦,扔了什么东西出去根本注意不到。 后面的车子飞快追击着他们,“嘭!!!!”一声巨响,似乎压到了什么,车子的轮胎瞬间爆裂,车子疯狂的打转,“嗖嗖嗖——乓!!”撞在一个大树上,车头都给撞瘪了,这才停了下来。 果然,真正野蛮的是丁茵犀。 丁茵犀在城区里的时候并没有动手,毕竟城区地面平坦,扔了东西出去,后面的人肯定会发现,这种办法用不了第二次,发现之后就会留下戒备心,所以必须一击致命。 也亏得丁茵犀这么淡定,后手留的够长,简直就是一步长棋。 小姑娘的车头啃在树上,瞬间冒烟儿,另外一辆车子也停了下来,打手们护着小姑娘从车里下来。 “主子!” “主子!您没事儿吧!” “主子!” 小姑娘眼看着万俟林木他们的车子飞驰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气的狠狠跺了两下脚,把嘴里的棒棒糖一摔,扔在地上,奶声奶气的说:“废物!废物!又跑啦!” 追击他们的车子很快就给甩掉了,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其实万俟林木并不是怕被追上,因他觉得追上来大不了就硬刚呗! 反正他大叔叔和罗参都是很能打的主儿,如果硬刚的话,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他怕的就是……荼芜野性的车技会把大家都给摇死。 “停……停车!”小叔叔温白羽是个温和的人,这时候都喊出来了。 噌! 一个刹车,连停车都如此野性。 嘭! 车门打开,温白羽一个箭步冲出去,扶着树干,“呕——”直接吐了出来,吐得是昏天黑地。 万俟景侯赶紧也下了车,拧开一瓶矿泉水,一边给他拍背,又找了纸巾给温白羽擦嘴:“白羽,怎么样,好点没有?” 丁茵犀“款款”下了车,相对比其他人想吐的模样,丁茵犀则是气定神闲。 小白先生那边的车子也停了下来,小白先生笑哈哈的从车上走下来,说:“哎呀,你们脸色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还是十一和小白先生的车技靠谱,下次打死也不做荼芜开的车。 温白羽吐得不行,腿直软,脸色也不好看,丁茵犀沙哑的嗓音说:“各位都辛苦了,今天咱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扎营吧。” 温白羽第一个表示同意,大家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将帐篷扎下来,小白先生是开着车,带着补给来的,大家的装备分外充足。 万俟林木拍着小白先生的肩膀,说:“我从没觉得你这么靠谱过。” 小白先生鄙夷的说:“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众人把篝火升起来,这片森林非常密集,环境比较湿冷,刚才就顾着甩人,完全没注意方位,这时候大家围着篝火,坐下来休息,才想起了方位。 罗参拿着罗盘看了看,说:“咱们跑的可不近。” 丁茵犀知道他什么意思,罗参想要看地图,不过地图是丁茵犀的王牌,不会轻易给他们看的。 丁茵犀站起来,说:“老叟先进帐篷去看看地图。” 他说着,荼芜就扶着丁茵犀,慢慢走进帐篷,然后拉上了帐篷拉锁,隔绝了众人的目光。 帐篷里点着灯,因为透光,所以众人在外面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情况,两个剪影打在帐篷上。 丁茵犀肯定是在脱荼芜的衣服,帐篷上的剪影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丁茵犀的手指,在地图上摩挲的动作。 过了好大一会儿,丁茵犀才从帐篷里走出来,荼芜还是那么衣冠楚楚。 丁茵犀沙哑的声音说:“很幸运,我们的路线是正确的,并没有偏离轨道。” 小兔兔轻声说:“太好了。” 如果偏离轨道,就等于耽误时间,这样师尊落在无二手里多一刻,就是多了一分危险。 万俟林木说:“老头儿,我们可以不看地图,但是既然都合作了,你总得给我们讲讲,这个凤凰墓是什么来头吧?” 丁茵犀又是“盒盒——”的笑起来,说:“小伙子你说的没错,既然咱们都合作了,就要开诚布公,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这个凤凰墓,是个楚凤。”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楚凤?” 小白先生哈哈一笑,说:“这凤凰还分姓氏呢?我只听过雏凤,没听过楚凤。” 他说完,温石衣就用一脸很嫌弃的目光看着他的。 小白先生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说:“怎、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温石衣摇头说:“你还是玩古董的呢?楚凤的意思,就是假凤凰。” “假的!?”小白先生“噌”的站起来,不淡定的重复说:“假的!?” 万俟林木掏了掏耳朵,差点给小白先生喊聋了。 丁茵犀喋喋的说:“假的。” 小白先生说:“这老小子阴咱们,竟然是假的!” 荼芜拦住小白先生,又开始唱双簧了,说:“小白先生不必如此激动,听我家主上把话说完。” 小白先生十分鄙夷的说:“啧,你能不唱双簧么?这里已经够阴森了。” 丁茵犀笑着说:“我只是说,凤凰是楚凤,但没有说,帝俊火种是假的。”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说:“爽快点。” 丁茵犀解释说:“老叟刚才也说了,这个墓葬是楚凤墓,的的确确是楚凤墓,各位都是道上响当当的大人物,想必也都知道楚凤的来历了。” 当然有人不知道,小白先生就不知道! 小白先生“切”了一声,还是温白羽脾气好,解释说:“楚凤源自尹文子的寓言,有一个成语也叫作楚凤称珍,意思就是把赝品当成宝贝。” 《尹文子》记载了一个寓言故事,传说在战国时期,楚国有个挑着担子的卖货人,他挑了一只山鸡。 一个路人路过,十分惊讶的问,你这挑的是什么鸟啊? 卖货人信口开河,凤凰! 路人听了啧啧称奇,他说我从没见过凤凰,没想到今天叫我见到了,你能把他卖给我吗? 卖货人一听,当然卖了,逮了个傻帽,能不宰他一宰么? 路人给他十金,想要买这是凤凰,卖货人觉得路人是一头肥羊,故意不卖给他,要求加倍,才能卖给他。 路人爽快答应了,他买下了山鸡,兴冲冲的想要将凤凰进献给楚王,但是没成想凤凰第二天竟然死了,变成了一只死鸟。 路人没有遗憾自己的金子打了水漂儿,只是遗憾没能将凤凰献给楚王,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以为出现了真的凤凰,楚王也因为此听说了凤凰的事情。 楚王召见了路人,并以十倍的价格,把凤凰给买了下来。 小白先生说:“这个路人,简直人傻钱多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突然不再说话,定定的看着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立刻不干了:“你们什么意思?看我干什么,我是钱多我承认,但是我不傻啊!” 万俟林木“礼貌”的笑了笑。 小白先生恨不能扑上去,说:“嘿万俟林木,你笑什么,你笑得很难看你知道吗?” 温石衣赶紧把小白先生拦下来。 温白羽说:“因为这个故事,楚凤也就演变成了赝品的代言词。” 小白先生嘟囔着:“还是温白羽好,你们都嘲笑我,哼。” 温石衣捏住小白先生的脖颈,凑在他耳边说:“别用你那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爸,嫌自己死的不快,嗯?” 丁茵犀说:“没错,不过楚凤还有一个后续,《尹文子》之中并没有记录。” “什么?”罗参沉声说。 丁茵犀没有说话,因为他又,又又又精分了,傀儡荼芜说:“楚王非常遗憾凤凰死了,楚国之中有个卜尹便前来自荐,说是可以让楚凤起死回生,重获生机。” 卜尹就是楚国负责占卜的官员。 楚王听说了这件事情,非常高兴,立刻让卜尹着手去做这件事情,不管什么办法,耗费多少物力财力,也要让凤凰起死回生。 噼啪——噼啪! 篝火燃烧着,映衬着荼芜苍白且面无表情的俊美容颜:“楚凤就算起死回生,也不过是一只起死回生的山鸡而已,卜尹真正地的目的却不在这里。” 卜尹利用楚王给他的表里条件,建造了一个地下宫殿,美名其曰是给楚凤准备的地宫,其实就是一个地下墓葬,为他自己准备的。 荼芜说:“据主上所知,墓葬里有不死树和帝俊火种,都是为了重生做准备的。” 凤凰的事情很快就被楚王遗忘了,这座地宫却遗留了下来,卜尹死后就“鸠占鹊巢”的躺在了这座地宫里。 万俟林木说:“怪不得是楚凤。”无论是卜尹还是山鸡,都不是真的凤凰。 噼啪—— 噼啪! 篝火不断的燃烧着,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这回不是眼睛疼,而是有点……困? 罗参突然站起来,大长腿一蹬,“嘭!”的踩在篝火上,说:“这是什么树枝?” 篝火被踹的四分五裂,火焰瞬间小了不少,竟然“呲呲——”的冒着浓烟。 浓烟瞬间扩散,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儿。 “糟了!”丁茵犀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大意了,咱们没有甩掉那些人。” 他来不及再说其他,“咕咚!”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万俟林木很困,耳边是“沙沙”的声音,眼前一片昏花,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含着棒棒糖,一跳一窜的走出来,奶声奶气的说:“还不快给我绑起来!” 眼前一黑,万俟林木终于还是陷入了昏厥之中…… “林木!林木!” 万俟林木的头很晕,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推自己,耳边声音很熟悉。 “林木?林木,快醒醒……” 万俟林木艰难的睁开眼睛,但是眼前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有人抓住万俟林木的手,感觉也很熟悉。 是小叔叔温白羽。 温白羽的声音说:“林木,怎么样?没事吧?” 万俟林木“嘶”了一声,说:“没事没事,我们这是……” 中计了! 原来那小姑娘没有被他们甩掉,而是在篝火的树枝里做了手脚,等于自己放了迷烟把自己迷倒了。 万俟林木说:“这是哪里啊?小叔叔,其他人呢?” 温白羽说:“没有其他人,只有咱们两个,还有丁老先生,其他人都不见了,还在森林里。” 万俟林木撑坐起来,感叹的说:“还在森林里?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啊?” 他们明明被迷晕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只剩下温白羽、万俟林木和丁茵犀,其他人都不见了,小姑娘也不翼而飞。 万俟林木说完这句话,温白羽突然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小叔叔。” 温白羽的嗓音有些着急,说:“林木,现在是白天啊!” “白……白天?”万俟林木打了一个磕巴。 “你看不到么?”温白羽的声音更加着急。 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一时间万俟林木也慌了,他之前眼睛难受,难道…… 温白羽赶紧去检查万俟林木的眼睛,随即狠狠松了一口气,安慰万俟林木说:“没事林木,别紧张,是蒙眼,没什么问题的。” 蒙眼? 万俟林木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儿,但是如果有人家里养蛇,应该就不会陌生,因为蛇在长大的时候都会经历蒙眼。 万俟林木有烛龙的血统,烛龙虽然是龙,但是没有爪子,所以烛龙其实是巨大的蛇,他大叔叔万俟景侯就是纯种的烛龙,以前也经历过蒙眼。 温白羽解释说:“过些日子渐渐就好了,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说:“幸好幸好,就是有点不方便,小叔叔你还有灵力,没事。” 说到这里,温白羽突然“嘶……”了一声,微微弯下腰来,万俟林木现在看不见东西,听到小叔叔的呻/吟,赶紧扶住他:“小叔叔,你受伤了么?” “没……没有。”温白羽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是尴尬,他刚才稍微提了一下灵力,结果…… 温白羽支吾了一声说:“林木,我的灵力……好像稍微有点……受制。” 受制?! 万俟林木虽然看不见,却死死盯着温白羽,似乎要把小叔叔盯穿,说:“小叔叔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一想到刚才在车上,温白羽吐得那么天昏地暗,万俟林木心里就更没底儿了。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大叔叔也真是宝刀不老了。”

万俟景侯是烛龙,烛龙的寿命几乎与天地齐平,虽然万俟景侯辈分很高,但是他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出头的人,恨不能比罗三爷还要年轻 。 万俟林木蒙眼,温白羽灵力受制,其他人又走散了,这副本突然从简单变成了困难级别。 “没事。”万俟林木安慰温白羽说:“我们还有丁老先生。” 万俟林木平时都管他叫老头儿,这会儿的称谓分外恭敬起来。 丁茵犀在旁边就没出声,如果不是因为温白羽说丁茵犀在旁边,万俟林木都以为他也走散了。 丁茵犀后背紧紧靠着树干,没说话,还抱团儿缩起来。 温白羽有些奇怪,说:“丁老先生?您是不是受伤了?” 他说着稍微凑过去一些,丁茵犀连忙向后搓了搓,似乎在躲避温白羽,温白羽更奇怪了,皱了皱眉,突然伸手过去,一把掀开了丁茵犀的斗篷。 哗啦—— 是斗篷掉落的声音,灰黄色的斗篷飘悠悠落在地上,露出了丁茵犀的真容! “你是谁?!”温白羽突然厉声说,他说着,还把蒙眼的万俟林木拦在身后。 万俟林木看不到情况,但是不难想象,难道丁茵犀有问题,是别人冒充的? 斗篷下面,根本不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子,而是一个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皮肤白皙,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大眼睛水汪汪,眼尾朝下,一脸的无害怯懦,微微有些驼背,整个人充斥着一股萧条和自卑,被掀开斗篷,连忙用手遮住自己。 “你到底是谁?”万俟林木虽然蒙眼,但是灵力没有消失,“唰!”镜棺碎片飞起来,一下抵在少年的脖颈上。 “啊!”少年“咕咚!”摔在地上,咬着嘴唇,使劲摆着自己的手:“我、我……” 少年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尾音有些熟悉,和丁茵犀的腔调太像了,而且他还有一点跛足。 温白羽吃惊的说:“你……不会是丁茵犀吧?” 少年害怕的向后缩了缩,把斗篷捡起来,捂着自己的脸,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说话打结巴,略微沙哑的说:“我、我……我是丁、丁……丁茵犀。” 万俟林木:“……”什么情况?! 丁老头是个少年,而且还是个结巴,之前不是那么能说会道,而且还喜欢玩双黄精分的么? 万俟林木皱眉说:“丁茵犀可不是结巴。” “我……我……”少年一紧张,更结巴了,还是用斗篷捂着脸,断断续续的说:“我真……真的是丁……丁茵犀……” 少年怕他们不信,又说:“我……我的、傀儡……丢了,所以……我、我……” 少年一着急就说不清楚,结巴的更严重了。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却瞬间醒悟了过来,丁茵犀感情是有社交恐惧症吧,而且是那种极其严重的恐惧症,戴着斗篷遮着脸,再牵一个傀儡,精分到飞起来,骚的腰都要断了,一旦丢了傀儡,瞬间被打回原型变成小结巴…… 万俟林木抬手揉了揉额角,本以为是简单级别的副本。万俟林木蒙眼,温白羽灵力受制,瞬间变成了困难级别,困难就困难吧,稍微有点挑战性。 可是万俟林木万万没想到,现在连丁茵犀都沦陷了。 这根本不是困难副本,是地狱级别…… 帝俊火种4 万俟林木揉着自己的额角, 说:“这下糟糕了,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温白羽环视了一下四周, 已经天亮了。 他们还是在森林里, 但是…… 温白羽说:“这个森林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植物,不太像普通的森林,看起来好像原始大森林一样, 植物密集交错, 基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如果想要走路,必须拨开植物。 万俟林木也感觉到了,他虽然看不到,但是周边的植物真的很多,刺得他皮肤有点疼。 目前只有万俟林木、温白羽和丁茵犀三个人,可谓是“老弱病残孕”齐全了。 温白羽也有些头疼, 说:“没道理把咱们三个扔下来。” 无论是那个要抓他们的小姑娘, 还是其他人, 都没有道理把他们三个人扔下来。 小姑娘要抓他们,肯定不会丢下他们在原始森林里, 难道还要放养不成? 罗参万俟景侯他们,就更不可能把三个人丢在这种地方自生自灭…… “其……其……其……”丁茵犀说话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 沙哑的嗓音藏在斗篷后面, 仍然保持着用斗篷捂着脸的动作,声音好像蚊子叫。 不,这森林里的蚊子叫声可能都比他大…… 万俟林木听他说了半天“其”, 忍不住接口说:“其实?” 丁茵犀结巴的说:“其、其实……我、我……我我……” 万俟林木:“……你什么?” 温白羽拽了拽万俟林木,低声说:“林木,别催他。” 结巴的人,越是催他,就越是说不出来。 万俟林木只好听着丁茵犀慢慢的说,活脱脱一个小蜗牛。 “其实……我、我……我一直醒着……” “什么!?你醒着?”这句话是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异口同声的,不愧是叔侄,齐刷刷的。 丁茵犀用斗篷捂着脸,点了点头,说:“嗯……嗯,醒、醒着。” 万俟林木说:“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丁茵犀又点点头,万俟林木说:“快说!” 丁茵犀自己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也有点着急,磕磕巴巴的说:“是……是……是、这样的……那——那、那个女……女娃叫——叫、叫做……” 万俟林木:“……”我……我、我好着急啊! 我都要变成结巴了! 万俟林木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还是小叔叔温白羽性子温和,说:“你不用着急,慢慢说,别有压力。” 丁茵犀偷偷从斗篷后面看了他们一眼,眼睛红彤彤的,着急的竟然要哭。 万俟林木现在蒙眼,安全看不到丁茵犀的模样,但是温白羽看得一清二楚,罪恶感爆棚,他们只是想让丁茵犀说一下当时的情况而已,结果搞得跟逼供似的。 不,逼良为娼! 丁茵犀的表情那叫一个委屈,还特别可怜,着急的眼珠子都红了,但就是说不出口。 温白羽低声对万俟林木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所以表达能力有些问题。” 万俟林木也低声咬耳朵:“小叔,这可怎么办啊,等他说完当时的情况,恐怕我的蒙眼都好了。” 温白羽:“……”这吐槽的水平还真高。 丁茵犀自己也很着急,不然也不用哭了,眼圈红彤彤的,说的直喘气,仿佛不是说话,而是一千五百米长跑。 这有傀儡加成,和没有傀儡加成,简直判若两人,万俟林木差点怀疑之前那个“盒盒盒——”的丁茵犀被人掉包了。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说:“要不然这样,我们转过身去,背对着你,你觉得会不会好一点儿?” 他说着,拉着温白羽转过身去,背对着丁茵犀。 丁茵犀还是用斗篷捂着脸,说:“抓……抓咱们的小姑娘,叫做何仙姑。” 万俟林木笑了笑,没想到真的管用了,丁茵犀还真是有社交恐惧症,而且估计已经是晚期绝症的程度。 虽然丁茵犀还是有些结巴,但是不至于表达不出来了。 万俟林木说:“何仙姑?那个小姑娘?” 丁茵犀点了点头,怕他们看不见,就说:“是、是啊,那个小姑娘叫做何、何仙姑,是最近道上的一个新秀。” 万俟林木:“这么小就入行。” 丁茵犀说:“不……不对,她……她年纪应该不、不小了,反正和……和那些土夫子一样,都是冲着帝俊火种来……来的。” 他们当时燃烧的篝火树枝里面,有何仙姑早就布置下来的陷阱,树枝夹着迷烟,迷烟被大家自己点燃,毫无戒备,结果全都晕倒了过去。 丁茵犀说:“我……我……我是点、香人……所以——很快就醒了过来。” 何仙姑用的迷香很普通,丁茵犀是香人,而且还是长老,所以很快就醒了过来,当时醒过来的还有罗参和万俟景侯。 大家不动声色,被何仙姑的人带走,趁着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罗参和万俟景侯联手偷袭了那些打手。 大家逃跑出来,当时很多人都醒过来了,温白羽因为怀孕,身体灵力受制,所以迷香对他的作用大了一些,一直昏迷这没有醒过来,万俟林木因为进入了蒙眼阶段,稍微有些虚弱,所以也没有醒过来,大家带着昏迷的两个人一路逃跑,进入了这片森林。 丁茵犀说:“何仙姑……姑姑姑姑……” “噗——”万俟林木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丁茵犀一直“咕咕咕”,还以为他是个小鸽子呢。 万俟林木一笑,丁茵犀说话更是打磕巴,温白羽无奈的拽了拽万俟林木,让他不要笑。 丁茵犀结巴的说:“他们……紧追不舍,人……人很多,火、火力太足,这里地形又太……太复杂……” 罗参提出来分头逃跑,引开何仙姑的注意力。 当时情况紧急,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又昏迷着,罗参干脆把他们藏在草丛深处,让丁茵犀照顾他们,就和万俟景侯快速引开那些打手。 丁茵犀因为丢失了傀儡,就好像瞬间丢失了锋利的爪牙,武力值大打折扣,跟着大家一起逃跑,反而成了拖累,如果留下来,还能给醒过来的万俟林木和温白羽解释一下情况。 万俟林木总算是听明白了,说:“但是……大家都分开了,怎么汇合?” “是……是……”丁茵犀结结巴巴:“是这个森林……凤……凤凰、墓应该……在这里。” 丁茵犀的傀儡荼芜就是地图,地图刻在荼芜的后背,虽然傀儡丢了,但是丁茵犀看过地图不下千遍,所以清清楚楚的记着路线,不说一丝不差,但是也能记下来七八成。 丁茵犀说:“何……何仙姑也是来……来抢地——图的……” 何仙姑也是来抢地图的,所以抓到他们之后,还是按照地图山所示,带他们来到了这座原始森林,并没有走弯路,所以他们还是朝向目的地前进的。 丁茵犀说:“如——如果我猜的没错,前面、面会有一条河流,地图图上是这么画的,罗……罗三爷说……说,河流汇合。” 万俟林木点点头,可算是听明白了。 温白羽说:“那地图呢?荼芜落在何仙姑手上了?” 丁茵犀摇摇头说:“没、没有。” 当时非常混乱,罗参和万俟景侯带领大家逃跑,打手紧追不舍,他们还有枪/支,丁茵犀将荼芜掉落了,不知道掉在哪里,但是并没有落在何仙姑手上。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刚想说,没在何仙姑手上就行,否则这不是把地图拱手让人了么? 丁茵犀大喘气的说:“但——但但、但不知道,会不会……被何仙姑找到。” 何仙姑人手众多,打手充足,而且物资齐全,本来就是在森林里地毯式的搜索他们,说不定还真的能找到掉落的荼芜。 万俟林木说:“咱们一定要在何仙姑之前找到荼芜,不然何仙姑进了墓葬,帝俊火种就危险了。” 道上的土夫子都是冲着帝俊火种来的,有人故意放出了消息,说是凤凰墓里有帝俊火种,虽然很多人都觉得长生不老是“玄学”,可道上从来不缺野心勃勃的人,都想放手一搏。 凤凰墓里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帝俊火种,贼不走空,如果真的被别人先一步找到地图,他们想要拿到火种,难度肯定要再高一层。 现在已经是地狱级别,万俟林木可不想再给自己增加难度了。 “快走,早点找到河流,早点和大家汇合。” “嗯。”温白羽也同意,大家站起来,拨开密集的草丛树枝,准备出发。 “啊……”丁茵犀刚站起来,突然又跌回了地上。 万俟林木嗅了嗅,说:“血腥味儿?” 温白羽回头一看,丁茵犀坐过的地方,竟然一片的鲜血,而且鲜血还在不停的往下流。 温白羽惊讶的说:“你受伤了?” 丁茵犀站起来一些,重新跌回了地上,有些力不从心,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人赶紧冲过去,万俟林木看不见情况,说:“怎么样?严重么?” 温白羽皱眉说:“是枪伤,没有打到内脏,直接打穿过去了,子弹没留在体内,但是流血很多。” 刚才丁茵犀说话那么力不从心,也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但是他竟然一句都没提。 温白羽说:“要是再晚一点,你就流成干尸了!” 温白羽和万俟林木都是凤凰血,只不过现在温白羽灵力受制,他的血液效果也大大减半,幸好还有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摊开手掌,镜棺碎片自动形成一把匕首,割在掌心,渗出血液来,温白羽引导着万俟林木,将他的血液滴在丁茵犀的伤口上。 丁茵犀疼的死死蹙着眉,虽然虚弱,但是伤口已经肉眼可见的愈合。 温白羽松了口气,说:“没事了,小命算是保住了。” 温白羽又说:“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丁茵犀一直用斗篷捂着自己的脸,微微点点头,又突然使劲摇头。 温白羽说:“又摇头,又点头,到底有没有其他伤口?” 丁茵犀之后就一直摇头,不过看他这个反应,应该是有伤口,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万俟林木嫌弃丁茵犀磨叽,就说:“管他的,把他扒了,有没有伤口就一清二楚了。” 温白羽:“……” 丁茵犀果然还有其他伤口,不是枪伤,还有刀伤,一定是刚才逃跑的时候被打手砍伤的,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处割伤,应该是森林的植物太密集,不小心被割伤的,万俟林木和温白羽也有这样的小伤口。 温白羽卷起丁茵犀的袖口,脸色突然黑了下来。 他是个温和的人,气质非常温暖,虽然乍一看没有大叔叔万俟景侯那么惊艳,也没有罗参那么端正俊美,但属于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觉得帅的类型。 尤其温白羽从来不生气,笑眯眯的很和善,很多人都喜欢和温白羽做朋友,而此时此刻,和善的小叔叔脸色非常难看。 万俟林木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感觉到了,小叔叔不说话,气压很低。 “怎么了,小叔叔?” 温白羽没有立刻回答万俟林木,而是突然抓住丁茵犀的衣领,“嘶!”一声强硬的扯开他的衣服。 万俟林木:“……”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万俟林木赶紧阻拦温白羽,说:“小叔叔,冲动是魔鬼啊,要是让大叔叔知道你扒别人衣服,就大叔叔那个高浓度醋精,不只是你,我也要跟着连坐啊!” 温白羽:“……” 温白羽无奈的说:“说什么呢,丁茵犀身上都是伤,我想看看他的伤口。” 丁茵犀满身都是上,不只是袖口下面,衣服里面也都是,伤痕累累。 丁茵犀常年藏在斗篷下面,因为是个社交恐惧症,所以见光死,根本不敢见人,把自己的脸藏起来,皮肤也就非常白皙。 白皙甚至透明的皮肤上,大大小小都是伤痕,除了还在流血的新伤,其他的伤痕已经陈年累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温白羽皱眉说:“这是怎么回事?” 丁茵犀用斗篷捂着脸,使劲摇头,一副被非礼的模样,还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丁茵犀这样的性格,温白羽之前也说过了,可能他遭遇过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摸样,没想到还真让温白羽猜中了。 丁茵犀不说话,僵持了一小会儿,丁茵犀这才结巴的说:“我……我……我父亲、打的。” 万俟林木看不到那些伤疤,但是温白羽看得到,气的温白羽差点肚子疼,他也有好多儿子,也是当父亲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暴力的父亲,把丁茵犀打成了这个样子。 温白羽不敢再想,说不定丁茵犀跛足也是因为他的父亲。 丁茵犀的父亲也是香人,每天钻研香道,研制了很多香料,自命不凡,却和香人族长的位置失之交臂。在他那一代中,出现了一个奇才,虽然那人家里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才华横溢,碾压了所有大家之后,一举成为族长,叫丁茵犀的父亲错失族长的位置。 丁茵犀的父亲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后代身上,指望着后代能成为下一任香人族长。 可惜…… 丁茵犀虽然出生在香人世家,在香人里面等级很高,但是丁茵犀一出生,就没有什么天赋,而丁茵犀的父亲无论再娶多少个妻子,都没能再生下一儿半女。 眼看着丁茵犀的家族后继无人,就要从此落寞下去,丁茵犀的父亲开始酗酒,一天比一天暴力,把所有的愤怒全都撒在丁茵犀身上,稍有不顺心,就会鞭打丁茵犀。 甚至…… 丁茵犀的嗓音,也是被他的父亲给毁了。 丁茵犀的父亲不知道听谁说的偏房,把自己毕生点香汇聚而来的香灰烧红,逼迫丁茵犀生吞,说是这样可以“点化”丁茵犀,吞了香灰,就会和香人更有缘分。 这和吞碳也没什么区别了,丁茵犀非常痛苦,滚烫的香灰顺着他的食道吞咽下去,烫的他生不如死,奄奄一息。 后来丁茵犀辞才知道…… “根、根本不是什么偏方……”丁茵犀捂着脸,声音有些颤抖,说:“是……是有一些香人,觉得……觉得我生的富、富贵……嫉妒我,所以……” 那些人只看到了丁茵犀表面的风光,以为他是名门望族的小少爷,天天锦衣玉食,完全不知道他锦衣玉食之下的伤疤,每日被毒打的痛苦。 那些人因为嫉妒,想了一个馊主意,没想到丁茵犀的父亲真的信以为真,逼迫丁茵犀“吞碳”。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你爹就应该被人道毁灭。” 怪不得丁茵犀会有这种奇怪的恐惧症,在黑暗的地方,没人能看到自己的地方,丁茵犀的性格会稍微有些暗黑,而在明亮的地方,被人能看到他的地方,丁茵犀的性格非常的怯懦自卑,这种扭曲的两极性格,就是因为丁茵犀童年的不幸。 丁茵犀捂着脸,嗓子里发出沙哑的低喘声:“要当……要当族长,要凌驾……万人、万人之上,才、才不会被欺负……” 万俟林木这下子总算明白了,原来丁茵犀一心想要把丁雪阳拉下马,清理门户,卸任丁雪阳的族长位置,就是为了自己上位族长。 怪不得丁茵犀如此野心勃勃,因为在他心里,不当族长,不踩在所有人头上,就会被虐待。 万俟林木叹了口气,丁茵犀这个性格,一时半会儿也是开导不来的,毕竟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不是一两句鸡汤就能解决的事情。 万俟林木说:“咱们先去汇合。” 温白羽点点头,说:“能走吗?我扶着你。” 万俟林木看不见,丁茵犀受了伤,温白羽虽然看起来是个完好的,但是他灵力受制,三个人往前走去。 森林的植物太密集了,根本无从下脚,温白羽扶着丁茵犀,两个人在前面开路,拨开树枝,好让后面看不见的万俟林木通过。 万俟林木伸手摸索着,说:“我这个蒙眼,什么时候才能好?” 万俟林木是第一次蒙眼,他虽然也有烛龙血统,但是从没想过会蒙眼,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温白羽说:“不用太着急,你大叔叔也蒙眼过,几天就好。” 万俟林木“哎”了一声,被脚底下的树枝一绊,差点扑在地上。 这不是普通的森林,树木太多了,树枝横七竖八的,从半空垂下来,蜿蜒在地上,甚至又长回了土壤里,乱七八糟,好像一张大网。 万俟林木赶紧扶住旁边的树干稳住身形。 温白羽担心的说:“林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说:“没事,被绊了一下,我得找个坚固一点的树枝做拐杖。” 温白羽扶着丁茵犀继续往前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寻思着给万俟林木找一个合适的拐杖。 咔嚓咔嚓—— 簌簌簌—— 两个人拨开茂密的树枝,分开一条窄路,刚要掰一根比较坚固的树枝给万俟林木,就听万俟林木说:“我找到一根不错的树枝,还挺结实!” “哆哆!” 万俟林木用树枝戳了两下地面,示意大家来看自己的拐杖。 “嗬——!” 哪知道丁茵犀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差点直接跌在地上。 万俟林木握着拐杖,说:“怎么了?” 他看不清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你你——你、你你拿拿……拿……”丁茵犀又变成了小结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把斗篷又重新穿了起来,蒙着脸,即使万俟林木现在是个“瞎子”,完全看不到丁茵犀,但是丁茵犀心里下意识的知道自己曝光了,所以穿着斗篷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再加上他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傀儡丢了,好像人生的光环都消失了,说话更是结巴。 温白羽很干脆的说:“林木你手里拿的是骨头!” “骨头?”万俟林木提起拐杖来仔细摸了摸,好像还……真不是树枝。 他看不清楚,随便找了一根拐杖,刚才温白羽和丁茵犀在前面开路,没注意,哪知道他竟然随地捡了一根骨头。 白森森的骨头,一点儿皮肉也没有。 丁茵犀颤巍巍的说:“人……人、腿……”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虽然没有恐惧感,但是也没有变态到拿着人腿骨当拐杖的,赶紧扔在地上。 温白羽走过来,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说:“被啃的很干净,上面都是伤痕,应该是虫子一类啃的,咱们要小心。” 这里毕竟是原始森林,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可怕的虫子。 温白羽说:“对了,你刚才在哪里见到的骨头?” 万俟林木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 他说着,手中的镜棺长剑一拨,拨开树枝,露出树枝后面…… 的尸体。 “嗬——!!!”丁茵犀重重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怎么了?”万俟林木奇怪的说。 温白羽压低了声音,说:“林、林木,你慢慢的放手,往后退。” 万俟林木:“……”奇怪,小叔叔也变成结巴了。 眼睛看不见,真的很受局限,万俟林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他一步开外,隔着一片草丛,竟然躺着一具尸体,万俟林木用镜棺长剑拨开草丛,正好露出了那具尸体。 尸体和万俟林木距离不远,上半身穿着衣服,看样子应该是个土夫子,装备很齐全,地上还掉落着一把铲子,皮肤保存的非常完整,还很“新鲜”。 而他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白骨,白森森的,被啃得连一丁点的肉渣都不剩! 少了一根腿骨,就在万俟林木脚边,刚刚被扔下。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土夫子的身上,密密麻麻全都是虫子,乌央乌央的小虫子,像米粒一般大小,深绿发黑,看样子好像小腻虫,就是天气热的时候,喜欢落在浅色衣服上的小虫子。 那些虫子乌央乌央的趴伏在尸体上,正在不停的啃食尸体,已经从尸体的下/半/身开始往上半身转移,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瞬间将皮肉咬成白骨。 刚才万俟林木找到的“拐杖”上,也有被啃食的痕迹,原来就是这些小虫子。 万俟林木距离那些虫子太近了,温白羽不敢大声,怕惊动了那些虫子,声音严肃的说:“林木,慢慢后退。” 万俟林木当下慢慢后退,那些小虫子正在进食,并没有被惊动,三个人一点点往后退,万俟林木慢慢的,慢慢的放开草丛,草丛慢慢的,慢慢的闭合,好像闭合的帷幕,隔绝了那些小虫子。 “快走。”温白羽赶紧拉着万俟林木和丁茵犀往前跑去。 三个人一路快跑,也不知道后面的小虫子追上来没有,反正一通猛跑,跑的后来实在跑不动了,温白羽有些力不从心,腹中微微抽痛,这才说:“不行……我……我跑不动了。” 他的话音一落,丁茵犀“咕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累的直喘粗气。 万俟林木赶紧扶着温白羽,说:“小叔叔,没事吧?” 温白羽摆摆手,说:“没……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万俟林木也累了,“咕咚”跪在地上抹汗,可能是蒙眼的缘故,他的体力没有之前那么好,稍微也有些虚脱。 万俟林木跪在地上擦干,就听到“簌簌”的声音,草丛波动了起来。 他立刻戒备,眯着一双眼睛,虽然眼睛看不到,还蒙着一层膜,但万俟林木的眼神非常锋利。 手心一张,镜棺碎片凝聚起来。 簌簌! 草丛波动的越来越厉害,有什么东西拨开草丛,瞬间伸了出来。 手! 一只人手伸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反迅速,“咔吧!”一声,镜棺长剑一摆,伸过来偷袭万俟林木的人手应声而断,直接飞上高空,甩了一个抛物线,“吧嗒!”掉在温白羽和丁茵犀面前。 “嗬——”这会儿是温白羽抽了一口冷气,说:“手……” 万俟林木虽然没看见是手,但是他感觉有东西逼近自己,所以立刻反应,连忙把温白羽护在身后,说:“小叔别害怕。” 温白羽按着他的肩膀,说:“林木,是荼芜的手!” 万俟林木:“……”啥? 荼芜的手?! 那掉在地上的,正是荼芜的手。 刚刚拨开草丛的,正是傀儡荼芜。 荼芜从草丛里钻出来,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手上还戴着白色的手套,手套是遮盖手指关节用的,整条左手手臂被万俟林木切断了,掉在地上,另外一条手臂倒是好端端。 荼芜?! 荼芜不是傀儡么?丁茵犀现在也没有牵动丝线,傀儡竟然动了? 的确是荼芜的嗓音,说:“主上,荼芜终于找到您了。” 万俟林木:“……”这声音? 难道不是丁茵犀精分的? 荼芜顺利归队,丁茵犀又有斗篷盖着脸,瞬间好像获得了大龙buff一样,恨不能全身笼罩着红蓝光,又发出“盒盒盒——”的嗓音,和之前驼背的小结巴判若两人。 丁茵犀笑起来说:“精分?老叟什么时候说过是精分?老叟的傀儡,自然是会说话的。” 傀儡是活的,原来是活的! 不过万俟林木仔细一想,罗参的无启之木傀儡也是活的,这好像不足为奇。 现在最足为奇的是……荼芜的手。 万俟林木赶紧把地上的手摸索的捡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感觉有东西摸过来,我就……” 下意识…… 荼芜接过自己的手臂,很淡然的说:“万俟先生不必如此,我是香木做成的傀儡,并没有五感,也不会感觉到疼痛,重新接上就可以了。” 话虽如此,万俟林木还是很尴尬,说:“抱歉啊。” 丁茵犀也没有怪罪万俟林木,只是“盒盒——”笑了一声,招手让荼芜过去,现场给荼芜接上了手臂。 咔嚓!咔嚓—— 荼芜活动了一下手臂,和之前差不多,都很灵活。 万俟林木说:“现在荼芜也归队了,你快看看地图,那条河距离咱们还有多远。” 丁茵犀并没有回答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咕咚!”一声,紧跟着是荼芜的声音:“主上!” 温白羽也吃了一惊,说:“丁茵犀?” 丁茵犀突然晕倒了,一头栽在地上,斗篷掉下来,露出他惨白的脸色,紧紧闭着双眼,不停的打着哆嗦,即使距离不近,也能感觉到丁茵犀身上的寒气,好像随时要冻冰一样。 万俟林木只听说白民有这样的体质,身体里寒气太足,需要捕捉乘黄来补充阳气,乘黄灭绝之后,白民人都逃不过早死的命运,他们一心寻找帝俊火种,也是为了帮助白族解除这个厄运。 万俟林木说:“丁茵犀也是白民?”不对,丁茵犀是香人。 傀儡荼芜赶紧把丁茵犀放平,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说:“是主上的老毛病。” “老毛病?”万俟林木问。 傀儡荼芜将丁茵犀放平,突然解开自己的衣领口,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敞开胸口,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使劲一刮。 噌—— 匕首剐蹭下来一片木屑,荼芜将木屑尽量切碎,托起丁茵犀的后颈,掐住他的两颊,迫使丁茵犀张口,让他将碎屑吃进去。 荼芜解释说:“主上的病是旧疾,我是香木雕刻而成,属于至阳的体质,主上旧疾发作之时,一般都是用木屑和水吞服,现在也只能如此将就了。” 他们没有物资,更别说喝水了。 丁茵犀没有意识,吞服了木屑之后,慢慢平静了下来,荼芜不紧不慢的这才系上自己的衣服扣子。 荼芜淡淡的说:“我知道二位一定有很多疑问,就让我来为二位解惑吧。” 丁茵犀的旧疾,并不是天生带出来的,他出生的时候很健康,还是要说起丁茵犀的父亲。 丁茵犀的父亲是炼香的狂人,总是用丁茵犀来试香,还让他吞服各种香灰,久而久之,丁茵犀的身体里堆积了不少毒素。 香人的香料万俟林木见识过一些,之前无二支配血尸用的就是香人的技术,他只知道九牛一毛,就已经可以自配血尸,其实香人的香料还有很多用处。 比如支配蛊虫,支配动物、下毒解毒等等。 很多香料都是有毒的。 丁茵犀中毒很久了,这些毒素在他体内囤积,互相制约,就变成了旧疾。 而荼芜,他本是个木头人,却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能活动,能说话,因为荼芜这块木头,和无启之木一样,都是神木。 荼芜乃是香木,说简单了,其实荼芜并不是什么木头,他是用各种香灰焚烧而成,香人管这样的神木叫做香木。 荼芜是香人族中千年难得一见的香木。 最重要的是,恰巧炼制荼芜的各种香灰都是阳性的,所以荼芜的体质至阳,他的木屑能镇住丁茵犀的旧疾。 荼芜解释完,似乎觉得时间刚刚好,说:“二位,主上的旧疾虽然克制住了,不过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不知道……能不能请二位先回避一下。” “回避?”万俟林木有些奇怪,回避什么?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喘气的声音,很急促,是丁茵犀发出来的。 温白羽低头一看,刚才昏迷的丁茵犀已经醒过来了,不过神色有意,一张白到透明的脸竟然涨的通红,眼眶也微微发红,好像很热,额角竟然冒出很多汗水,热汗涔涔落下,打湿了衣服。 丁茵犀的斗篷掉了,露着脸,一张脸充满了怯懦自卑,压抑的咬着嘴唇,嗓子里满满都是呜咽:“热……热死了。” 万俟林木:“……”突然、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 估摸着是荼芜的体质太阳刚了,所以丁茵犀的旧疾虽然压制住了,但是药量太猛,需要小小的疏导一下…… 荼芜眼看丁茵犀醒了,就对万俟林木和温白羽礼貌的笑了笑,示意他们回避。 温白羽赶紧扶着万俟林木,尴尬说:“林木啊,我看那边好像有点果实,咱们去看看能不能采来吃吧。”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哦好。” 两个人往远了走,但是也不敢走太远,毕竟这个森林变化莫测,他们刚才又碰到了可怕的虫子,所以稍微走了一点,就停了下来。 隐隐能听到身后的声音。 荼芜一直跟着丁茵犀,算是了解他的,立刻把斗篷给丁茵犀戴好。 一戴上斗篷,丁茵犀那怯懦自卑的气息,就仿佛切换频道一样,转化自如,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妩媚。 白皙不见日光的手臂伸出来,一把抓住荼芜的衣领,笑着说:“荼芜,好好伺候我,给我来点……刺激的。” 荼芜的嗓音一成不变,说:“是,主上。” 万俟林木和温白羽暗搓搓的躲在旁边,万俟林木突然小声说:“小叔叔,荼芜刚才说他没有五感,也感觉不到疼,你说……他是不是也感觉不到快感啊?” 温白羽:“……”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所以他们那什么的时候,荼芜是不是没感觉?” 温白羽:“……” 万俟林木更加好奇了,仿佛十万个为什么,摸着下巴又说:“荼芜是个木头人啊,仔细一想好像还挺重口的啊?你说丁茵犀会不会自己牵线控制傀儡?”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这个果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突然理解了罗三爷的日常心酸。 万俟林木还想问很多很多好奇的事情,但是温白羽已经专心摘起了果子。 说起来万俟林木其实挺饿的,但是他们没有水,也没有实物,物资补给全都掉了,接下来只能在丛林里探险了,希望能赶紧找到河流,和罗参他们汇合。 万俟林木蹲在地上,听着不远处羞耻的声音,丁茵犀戴着斗篷,再加上傀儡buff的加成,脸皮简直横扫天下无敌手,什么羞耻的话都能说出口。 万俟林木蹲在地上拔草,一根一根的扒,叹气说:“丁茵犀也太饥渴了吧,都这么长时间了。” 万俟林木蒙眼,所以看不见时间,但是总感觉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温白羽看了一眼腕表,顿时表示压力山大,已经一个小时了,而且还没有收尾。 温白羽头疼欲裂,脸皮更疼,听墙根听得真是面红耳赤。< /p> 簌簌——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林木突然皱了皱眉,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他现在的听觉好像异常灵敏,压低声音说:“有声音。” “那些虫子?”温白羽说。 “不是,”万俟林木将镜棺碎片变化成匕首,方便握在手里,低声说:“脚步声,有人来了。” 说着,又说:“走,去叫丁茵犀他们。” 那边还没完事儿,但是突然有人来了,万俟林木和温白羽赶紧两三步冲过去,丁茵犀戴着斗篷,还有傀儡荼芜在旁边,完全不知道羞耻是什么,简直没有再怕的。 一把捏住荼芜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笑着说:“荼芜,你在看什么?告诉我,你是谁的傀儡,在主人面前,竟然如此不专心,嗯?” 荼芜被丁茵犀捏着下巴,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表情,毕竟只是一个木头傀儡,嗓音也一成不变,回答说:“我是主上的傀儡,眼里只有主上一个人。” 荼芜笑起来,沙哑的嗓音说:“真乖。” 簌簌簌——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人头数还不少,万俟林木觉得可能是何仙姑那些人来了,如果再不走,估摸着就走不了了。 然而丁茵犀精分病犯了,还在一响贪欢。 万俟林木灵光一闪,“啪!”突然打掉了丁茵犀的斗篷帽子。 “嗬……”丁茵犀狠狠抽了一口冷气,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盒盒盒”的笑声突然变得自卑怯懦起来。 “我……我、我我……啊!”丁茵犀结巴着,一脸泫然欲滴的模样,眼眶都红了。 万俟林木说:“别我了,快走!” 荼芜一把将丁茵犀抱起来,跟着万俟林木和温白羽找了一棵大树隐藏起来。 森林里植物密布,想要藏起来非常简单,但是也因为植物密布,所以根本没有路,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众人屏住呼吸,“簌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说话声。 “草他娘!这是什么鬼地方?” “还特么有虫子!敢吸我的血,老子碾死你!” “行了行了,别踩了,已经跺烂了,快走吧。” 丁茵犀的热度退下去,已经恢复了正常,把自己的兜帽戴上,压低了声音说:“不是何仙姑的人。” 万俟林木说:“不会是那些拿着假地图的土夫子吧?” 果然是土夫子,他们的装备很齐全,背着铲子,带着探杆,腰上是匕首和折叠刀,不停的挥砍着草丛,慢慢向前前行。 这些土夫子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们拿的明明是假地图,为什么会找到森林里? 那些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凤凰墓?” “这地方真的有墓葬吗?我就看到了一堆树。” “还特么到处是虫子!” “一定有,老板不是说了么,一定有。” 老板?什么老板? 放出帝俊火种消息的那个人? 一定不是无二,无二还仗着人质在手,想让万俟林木他们找到最后一枚帝俊火种,没道理在没找到之前就搞破坏,这样得不偿失。 不是无二,那会是谁?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继续听那些人说话。 “我接到老板的信号了,就在这附近,咱们往这个方向走,没错了。” 万俟林木突然听到了重点——信号。 有人给土夫子发信号,那个人是谁? “放心吧,老板会继续给咱们留下信号,只要咱们跟着信号走,一定能找到凤凰墓,到时候咱们不但能找到帝俊火种,还能拿到一批尾款。” “嘿,我就是不明白了,这个老板为什么让咱们去找凤凰墓,他也不要帝俊火种,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有赚钱的事情不做,是不是傻?” 土夫子们一边畅想着有钱之后的日子,一边往前走去,很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没入了无边的森林之中。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信号一路留下来,土夫子都追到他们跟前来了,万俟林木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或许小白先生在火车上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我们之中有内奸。 万俟林木的眼睛看不见,眼眸却在微微转动,他们目前只有四个人,自己、小叔叔温白羽,还有丁茵犀和傀儡荼芜。 如果有内奸,那么内奸一定就在丁茵犀和荼芜这两个人之中,说不定两个人都是。 但是万俟林木有些想不明白,丁茵犀主动找到他们合作,为什么又要引来一帮土夫子捣乱,这也有些说不通。 “走远了……”温白羽低声说。 众人终于动了,簌簌的拨开草丛站起来。 万俟林木趁着站起来的当口,轻轻的怕了两下温白羽的手背,示意他小心谨慎。 温白羽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敲了一下万俟林木的手心。 温白羽说:“土夫子在这附近,咱们身上没有装备,也没有补给,要小心点。” 丁茵犀戴着斗篷,又恢复了那个阴沉暗黑的点香人形象,说:“不必着急,只是一帮小喽啰,只要不遇到何仙姑,咱们就没有劲敌,往前走吧,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河流,到时候和罗三爷景爷汇合,咱们的胜算更大。” 丁茵犀说的有道理,仿佛他不是一个内奸一样。 不过万俟林木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 众人继续往前走,森林太难走了,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四周黑洞洞的,植被茂盛遮蔽了阳光,太阳一下山,月光根本投不进来。 丁茵犀说:“太危险了,今天晚上咱们先在这里休息吧。” 自从开始怀疑丁茵犀之后,万俟林木就留了一个心眼儿,好像不经意的说:“在这里休息?我看再往前走走吧,刚才那边虫子太多了,万一咱们半夜被虫子袭击就惨了。” 万俟林木故意不在丁茵犀说的地方夜宿,就是怕他搞鬼,温白羽也是“心有灵犀”,说:“是啊,你们看前面不错,再走走说不定植被少一点儿。” 傀儡荼芜是不表达意见的,丁茵犀迟疑了一下,说:“也行。” 温白羽找了一个地方,众人坐下来休息,温白羽说:“我去捡点树枝,咱们点火,林木,你过来帮我吧。” 万俟林木知道,小叔叔肯定有话跟自己说,就站起来很自然的说:“好啊,走吧。” 丁茵犀也没有阻拦他们,慢慢坐下来,他的腿很疼,一方面是树林里植被太多,湿气很重,让他脚踝的旧伤一直阴森森的疼,另外一方面…… 是刚才吃了香木粉之后,丁茵犀有些太激动了,所以不小心伤了自己,现在浑身没力气,难以启齿的地方也不是很舒服。 丁茵犀坐下来,“嘶……”的抽了一口气。 傀儡荼芜立刻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叠起来铺在地上,说:“主上,地上阴寒,请坐在这里。” 丁茵犀稍微站起来一些,荼芜立刻把西装垫在他下面,让他垫着坐。 万俟林木和温白羽稍微走远一点,温白羽低声说:“你也觉得丁茵犀不对劲?” 万俟林木小声说:“留下信号引来土夫子的人,说不定就是他。” 温白羽又说:“只是我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万俟林木低声说:“我也想不同,不过……丁茵犀这个人,一看就是精分,他要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也说得过去。” 温白羽:“……”我竟不能反驳。 万俟林木说:“今天晚上小心一些。” 温白羽说:“放心吧。” 万俟林木神神秘秘的又说:“要我说,咱们找个机会,把荼芜按在地上扒了干净,把地图拍照下来,就不需要和丁茵犀合作了。” 温白羽:“……”我能说是个好办法么? 两个人捡了树枝,立刻回去,丁茵犀似乎没有什么怀疑。 万俟林木把腰间别的打火棒摘下来,点燃了树枝,做成篝火,几个人围拢在一起。 还真别说,森林里天色一暗下来,阴气就升了上去,湿冷湿冷的。 万俟林木肚子饿得咕咕叫,温白羽也是,之前都吐了,但是他们没有食物,森林里的果子也不敢瞎吃,只能饿着。 丁茵犀说:“大家放心睡一觉吧,荼芜不需要睡觉,他会守夜的。” 万俟林木心说我们怎么敢放心睡觉,不过嘴上说:“那就太好了。” 万俟林木和温白羽靠在一起,两个人装作睡觉,但都只是闭上眼睛,谁也没有真的睡觉,只是迷瞪着,养精蓄锐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森林被黑暗笼罩,耳边充斥着虫叫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安详,还是暗涛汹涌。 万俟林木的眼皮慢慢很重,越来越重,不知不觉之中竟然睡着了。 咕咚! 万俟林木头一歪,向后一仰撞到了树干,这才“哎”一声被撞醒了过来。 “糟了……”万俟林木心说怎么睡着了? 温白羽被他“哎”的一喊,也醒了过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睡着了。 万俟林木眼睛看不见东西,所以分不清楚白天黑夜,温白羽看了看四周,还是黑夜,一看时间,夜里十二点半,其实没睡多长时间。 温白羽抬头一看,低声说:“糟了。” 万俟林木说:“小叔,怎么了?” 温白羽说:“荼芜不见了。” 荼芜? 他们莫名其妙睡着了,如果有人消失的话,不应该是内鬼么? 万俟林木想过,内鬼可能是荼芜,也可能是丁茵犀,不过荼芜是丁茵犀的傀儡,所以内鬼大概率是丁茵犀。 但是万没想到…… 荼芜不见了,丁茵犀歪倒在篝火旁边,宽大的斗篷被烧着了一个角,正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冒着黑烟。 丁茵犀本人却毫不知情,这么大浓烟,已经不是睡觉,而是昏迷了。 “丁茵犀!”两个人冲过去,如果森林起火,那就是自取灭亡,这里植被这么多,肯定要被烧一个精光。 温白羽赶紧和万俟林木灭火,幸亏火势并不大,丁茵犀的斗篷烧了一半多,帽子没了,这下子好了,丁茵犀只能做个怯懦的小结巴了,因为没有斗篷的缘故,暂时和暗黑系的点香人无缘了。 温白羽拍着丁茵犀的脸,说:“丁茵犀?丁茵犀,醒醒!” “唔……”丁茵犀慢慢醒了过来,眼睫颤抖着,睁开双眼,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万俟林木和温白羽的眼睛。 “我……我我我我……”丁茵犀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觉得脸上没东西盖着,太没有安全感了,但是摸了半天,斗篷不见了,真的没有东西能盖住脸。 万俟林木说:“你的斗篷烧了。” 丁茵犀低头往地上一看,赶紧捡起地上烧了大半的斗篷捂着自己的脸,但是斗篷烧的跟方巾似的,捂着脸有点滑稽,太前卫了…… “我……我——我、我……” 万俟林木说:“别我了,荼芜呢?” 丁茵犀看了看四周,说:“荼荼、荼芜……刚……刚才……还……” “刚才还在?”万俟林木着急的打断了他的话,心说我这个暴脾气啊! 丁茵犀使劲点了点头,怕万俟林木看不见,又说:“嗯、嗯嗯!” 万俟林木突然说:“我问你,那些土夫子,是不是你招来的?” 丁茵犀一听,赶紧使劲摇头,没了斗篷,没了傀儡,他有点驼背,缩在一起,一边摇头一边不安的咬手指甲,说:“不、不不……不是我,真——真的不、是我……” “我——我只是想、想、想当……族长,和你们合……合作拉丁……丁丁丁雪阳下马,我为……为什么要……” 别说是万俟林木了,温白羽也听不下去了,丁茵犀越是着急,说话越是结巴,温白羽干脆替他说:“他为什么要找土夫子捣乱?” 丁茵犀使劲点头,说:“对、对对对……” 万俟林木每次听丁茵犀说话,都提着一口气,他说完一句话,自己才能松开一口气,总觉得都快要憋死了。 万俟林木说:“如果不是你,那些土夫子就是荼芜引来的。” 丁茵犀立刻摇头,说:“不——不不不……不可、能!” 万俟林木抱臂说:“为——为为为……为什、么?” 温白羽:“……” 丁茵犀急的眼眶都红了,说:“荼、荼芜是我的……我的……的傀儡,他听我、的……不可能……能出卖我。” 万俟林木说:“那他为什么不见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人,可别说荼芜是去上厕所的。” 丁茵犀眼眶更红了,说:“可……可能是被抓——抓走了。” 万俟林木说:“没道理只抓他一个人吧?如果是何仙姑把荼芜抓走了,肯定要把咱们三解决了,现在咱们怎么可能还这么安全?” 丁茵犀:“我……我我我……” 丁茵犀似乎说不出来了,驼着背咬自己的手指甲。 温白羽说:“可如果那些土夫子是荼芜招来了,他就是内鬼,荼芜的目的是什么?”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丁茵犀红着眼眶,突然不咬指甲了,喃喃的说:“地图。” 这两个字,丁茵犀是一个磕巴也没打,直接说出了口。 “地图?”万俟林木问。 丁茵犀着急的点头,说:“地图!地、地图在他背……背上……火……火……帝俊……火、火种,香木!” 万俟林木听不太懂,什么帝俊火种,什么香木,这两东西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丁茵犀解释说:“香……香、香香香木通过帝俊……火、火种燃烧,可……可以煅造……煅造神格……” 其实简单来说,香木是有灵力的,经过帝俊火种的煅烧,荼芜就不再是什么傀儡,而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可以彻底摆脱做傀儡的局面。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原来荼芜并不是你的忠犬?” 荼芜表面上是个忠犬,其实内地里一直想要摆脱他的主人? 万俟林木的话有点直白,丁茵犀的眼眶一直很红,听到这句话,“吧嗒——”眼泪直接掉下来,决堤一样“哗哗——”的往下流。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林木,你别欺他了。” 虽然万俟林木说的直白,不过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丁茵犀戴上斗篷,牵着傀儡,就会从自卑的小结巴变成另外一个人,镀着一层暗黑的外衣,野心勃勃张牙舞爪,他支配着荼芜,还要荼芜刮走心头的木屑为他疗伤,丁茵犀支配荼芜,就好像使用自己的左右手,太过于理所应当。 没想到有一天,左右手竟然提出了抗议,离家出走了…… 万俟林木说:“这么说来,何仙姑和那些土夫子,很可能就是荼芜找来阻拦咱们的,他身上本就有地图,完全可以自己找到墓葬。” 丁茵犀有些颓废,“咕咚!”跌坐在地上,一脸死灰,一双眼睛滚着泪水。 斗篷烧了,傀儡跑了,他从一个勃勃的野心家,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小结巴。 丁茵犀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喃喃的时候:“我……我……我只是想过的像……像个人样,现在、在——什么也没、没有了……” 丁茵犀从小被虐待,性格难免有些扭曲,他得到斗篷和傀儡的掩护之后,那些扭曲也随之发泄了出来,但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连他的傀儡都难以忍受他了。 丁茵犀淡淡的说:“我……我连一句、句句句……抱怨,都……都会打、打结巴……” “你们……走、走走吧……”丁茵犀一脸死灰:“地……地图没了,我……我对你们……没——没、没用了。” 温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说:“还有点用,你不是看过很多遍地图么,现在荼芜跑了,只有你记得墓葬在什么方位。” 荼芜一直跟着丁茵犀,丁茵犀看了很多很多遍地图,能记住七八成,虽然只有七八成,不过总比他们这些没见过的强。 这里地形太复杂了,完全就是一个原始森林,想要在这么复杂的地形中找到墓葬,可能像是大海捞针。 丁茵犀坐在地上,颓废的摇摇头。 万俟林木说:“你难道不想再去看看荼芜?即使那时候……他或许已经不是你的傀儡了。” 万俟林木说着说着,后半句突然又插刀。 不过丁茵犀却因为这句话,慢慢的抬起头来,盯着万俟林木看,眼眸微微抖动着,似乎有些动容。 沙沙—— “主子,前面有声音!” “快去前面看看!” 打手的声音,三个人一听,立刻戒备起来。 不只是打手的声音,还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声音,分明就是何仙姑! “快走!”万俟林木招呼了一声,镜棺碎片“咔嚓咔嚓”几声变成长剑,挥砍着身边的杂草树枝,快速向前跑去。 “有人!” “是万俟林木和温白羽!” “主子,找到他们了!” 七八岁大的小萝莉几乎淹没在草丛中,嘴里含着棒棒糖,两只双马尾晃着,说:“给我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啦!” “哼!看你们往哪里跑!” “还跑,气死我啦!” 小萝莉使劲跺着脚,指挥着人高马大的打手们去追赶。 万俟林木耳朵里听着小萝莉的声音,感觉萌的要死,如果她能不派人追过来就更好了。 “快走!”温白羽催促着,拽住万俟林木帮他掌握方向。 后面的打手穷追不舍,草丛树枝发出“簌簌簌”的声音,打手大喊着:“别跑!再跑开枪了!” “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 森林地形非常复杂,万俟林木看不见,温白羽一把按住他的脖子,将万俟林木的头往下一压,万俟林木感觉跑着跑着,一股冷风从他的头顶上窜过去,不是子弹,而是树枝。 有的树枝很低,如果不是温白羽眼疾手快,万俟林木刚才就撞到树枝,上吊自杀了。 “好险……”万俟林木的镜棺长剑一扫,“啪!”砍断挡在前面的树枝,一路飞快的向前跑去。 温白羽灵力受制,体力也下降得厉害,再加上一直饿肚子,累的已经头晕眼花,身体一晃,差点晕倒在地上。 “小叔叔!”万俟林木赶紧搀扶着温白羽,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追过来了,就听到丁茵犀突然“嗬——”抽了一口冷气。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温白羽抬头一看,呼哧带喘的说:“没路了。” “什么叫没路了?” 万俟林木刚说到这里,何仙姑已经追上来了,小姑娘嘻嘻笑起来,奶声奶气,甜丝丝的说:“让我告诉你们,什么叫没路了!” 小姑娘一挥手,一大堆打手从后面包抄起来,将他们困住。 前面没有路了,并不是因为有断崖或者瀑布什么的。 而是…… 石林。 茂密的岩石森林突然被石林切断,高耸的石林刀削斧砍,直上直下,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可谓是怪石嶙峋,如果没有点攀岩工具,还真的上不去。 万俟林木虽然有鲲鹏的翅膀,但是他的眼睛看不见,也不能飞上去,温白羽的真身是鸿鹄,但是他现在灵力受制,也没有办法展开翅膀。 更别提丁茵犀了。 丁茵犀没了斗篷和傀儡,就是一个战斗力为负的渣渣,说自己是点香人,香人的长老,都没人相信他。 无路可走,又被包围了。 小姑娘走过来,说:“还跑嘛!你们倒是跑鸭!” “噗——”万俟林木知道现在笑不合适,但是那小姑娘说话真的奶声奶气的,又“嘛”又“鸭”的,稍微有点可可爱爱…… 何仙姑愤怒的甩着双马尾,用棒棒糖指着万俟林木,说:“你笑什嘛!” 身后的打手说:“主子,他可能是在嘲笑您。” “鸭鸭鸭!”小姑娘使劲跺了好几下脚,小裙子差点走光,气愤的说:“不许笑,有什嘛好笑!” 何仙姑又说:“告诉我丁茵犀在哪里,我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 他这话一说,三个人面面相觑。 万俟林木懵了,丁茵犀不就在你面前吗? 温白羽懵了,难道这小姑娘是近视? 丁茵犀自己也懵了,我……我我我、我不就在这里么? 万俟林木一想,瞬间明白了过来,丁茵犀一直都藏在斗篷后面,声音是个苍老沙哑的老人声,而且他自称老叟,说起来辈分也挺高的,丁茵犀岁数不小了。 如果不是因为丁茵犀丢了傀儡,万俟林木也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长得这么年轻。 再加上有傀儡和没傀儡的丁茵犀,简直就像是精分一样,判若两人,所以何仙姑好像没有发现,眼前这个驼背自卑的小结巴,就是香人长老丁茵犀。 三个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话,闭口不言。 小姑娘气的跺脚,说:“你们谁告诉我丁茵犀,我就饶了谁!” 万俟林木笑了笑,说:“你找丁……老先生,是因为地图吧?” 万俟林木故意说“丁老先生”,小姑娘也没发现什么端倪,顺着他的话说:“果然,地图就在他身上!很好,你把丁茵犀的消息告诉我,我就饶了你!” 万俟林木试探了下,小姑娘果然没有认出丁茵犀,认定了他是个老先生,就说:“我可以告诉你。” 小姑娘的大眼睛瞬间雪亮了起来,说:“真哒?” 万俟林木点头说:“真哒。” 温白羽:“……”我这侄子,作天作地的性格,可能是随了万俟景侯…… 小姑娘被万俟林木调戏了,气的双马尾差点竖起来炸毛,说:“你快说!小心我一刀宰了你!” 万俟林木笑着说:“嗨,小姑娘家家的,别动不动就宰啊宰的,其实我也没什么恶意,你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都是你的阶下囚了,还能跑了不成?只是想要谈一谈条件。” “条件?!”何仙姑“哼哼”了一声,背着手,踏着小方步。 她的胳膊有点短,背着手的动作特别难拿,万俟林木看不到所以没什么感觉,温白羽“噗嗤——”一声反而笑了出来。 温白羽一直想要个女儿,但是万俟景侯的真身是烛龙,烛龙这个物种只有公的没有母的,所以儿子一箩筐了,就是没有女儿。 真别说,何仙姑虽然泼辣了一点,但是真的超可爱,完全满足温白羽对女儿的各种畅想。 何仙姑气的用小肉手指着他们,说:“你……你们还敢嘲笑我!” “没没没……”万俟林木赶紧说:“咱们谈条件。” 何仙姑说:“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跟我谈什么条件?是金山还是银山?!” 金山银山? 万俟林木突然特别心动,金山银山大黄鱼那可都是他的心头最爱,只可惜…… 万俟林木说:“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们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特别饿,你给我们点吃的,吃完之后,我就考虑告诉你。” 何仙姑:“……” 打手沉默了一阵,说:“主子,他可能耍您。” 万俟林木立刻说:“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你们那么多人,我们三个这样,也爬不上石林,对吧?” 万俟林木肚子真的很饿,而且小叔叔身体不方便,千万不能饿着。 何仙姑的大眼睛转了转,捏住而自己的头发在手指上绕了好几圈,很不耐烦的说:“给他们食物!” 有的吃了。 万俟林木笑起来,说:“谢谢啊。” 丁茵犀:“……” 丁茵犀真的很佩服万俟林木,何仙姑都把枪抵在他们脑袋上了,万俟林木竟然还能开条件,条件是要吃东西…… 打手送来了吃的,一些面包,还有肉罐头,水是高级的水,补充各种营养的功能饮料。 丁茵犀抱着面包,怯生生的吃着,低声说:“你……你你你、你是怎么想的?” 万俟林木说:“先吃饱了早说,还能怎么想,他又不认识你,放松点。” “不许交头接耳!”何仙姑指着他们,说:“快点吃,我的忍耐是有限度哒!” 万俟林木一边吃,一边暗搓搓的寻思着,自己逃跑的概率有多大,但是这么想,也没有太大的概率,毕竟他们身上都是负面的buff…… 万俟林木吃了好多,把面包和罐头都吃了,摸了摸自己肚子,小姑娘就说:“吃完没有?!” 万俟林木意犹未尽,笑着说:“没吃饱啊,再来点稀的,面包太干了,直刮嗓子。” 温白羽:“……” 丁茵犀:“……” 何仙姑“哼”了一声,说:“大老爷们儿事真多,给他泡一桶方便面!” 温白羽咽了一口面包,说:“我也要。” 丁茵犀被呛着了,他没想到何仙姑真的给万俟林木稀的吃,立马小声的说:“我……我我我、我……我也想吃方、方……方方方……” 丁茵犀说话结巴,何仙姑是个暴脾气,不等丁茵犀说完,气的直说:“给他们来三桶方便面!” 万俟林木笑嘻嘻的说:“对了,给我小叔叔拿个清淡点的口味,他不吃味道太重的,红烧牛肉的就算了。” 毕竟温白羽怀孕了,味道太大会让他反胃,万俟林木可是个贴心的大侄子。 “鸭鸭鸭——!!”何仙姑气的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双马尾飞得老高:“气死我啦!爱吃不吃!” 两个打手负责给他们泡方便面,烧了水,万俟林木要了一个鲜虾鱼板味的,他的最爱,温白羽考虑了很久,说:“请问……有没有速食的酸辣粉?” 何仙姑:“……” 何仙姑愣了一下,就要发飙,说:“妈的,我……”粗口都出来了。 温白羽赶紧说:“没事没事,这个也行。” 万俟林木偷笑了一声,没想到小叔叔还挺腹黑的,看把人家小姑娘气的。 其实万俟林木完全误会了,腹黑的那是万俟林木,属于白切黑的类型,温白羽是真的想吃酸辣粉,温白羽不能吃味道太刺激的,但是他现在特别想吃酸的。 “给你,方便面好了。”一个打手把方便面送过来,万俟林木他们被铐了手,吃方便面没问题,但是不能有大动作。 打手特别体贴的给他把方便面盖子撕掉,叉子打开递过去,贴心的说:“一桶够了么?还有小鸡炖蘑菇和老坛酸菜味儿的。” 何仙姑气的已经变成了煤气罐,虽然是小型的煤气罐,听到自己的打手这么说,差点原地自爆。 “鸭鸭鸭!气死我了!”何仙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塞了一根棒棒糖在嘴里,说:“吃完没有!我不是让你们野餐来的!快吃!” 万俟林木笑着说:“嗨,我们都不要金山银山了,只是吃点干粮就告诉丁茵犀在哪里,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就先忍耐一下吧。” “我忍不下去啦!”何仙姑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鸡窝,气的走过去,“咔嚓!”一声,拔出一个打手的枪,直接上膛,抵在万俟林木太阳穴上,说:“不许吃了,说,现在就告诉我丁茵犀在哪里!” 吸溜—— 万俟林木把最后一口面条吸进去,被手/枪抵着太阳穴,还淡定的嚼了嚼面条。 “林木!”倒是温白羽非常着急,说:“你别冲动。” 何仙姑瞪着眼睛说:“冲动?!我都已经要被你们气死了,耍我呢!?耍我呢!?快点告诉我丁茵犀在哪里!” 万俟林木笑了笑,说:“行吧,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多谢小妹妹你的款待。” 小姑娘说:“吃饱了就快说,否则……哼哼,你以为我何仙姑是吃素的嘛!告诉我丁茵犀在哪里。” 万俟林木说:“你要找丁茵犀和地图,也是冲着帝俊火种去的吧?” 何仙姑哼哼冷笑了一声,含着棒棒糖,肉嘟嘟的腮帮子都鼓起来,说:“现在是我在发问,轮得到你发问嘛?!” 万俟林木幽幽一笑,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没什么焦距,失去了焦距的眼睛让万俟林木看起来有点温柔,并不像平日里那么刻薄。 万俟林木用这样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小姑娘,却用最刻薄的口吻说:“轮不轮到我,你说了算么?” “哈哈!”小姑娘气的仰天大笑,一手握着枪,抵着万俟林木的太阳穴,另外一手叉腰,说:“我说了不算,那谁说了才算?!” “我。” “我。” 两个声音从何仙姑身后悠悠传来,低沉沙哑,带起浓浓的磁性,苏气冲天。 与此同时,何仙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脖颈一凉,两把冰凉凉的兵刃,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搭在了何仙姑的肩膀上。 左边一把冰冷狭长,剑刃上盘踞着碎裂的痕迹,每一条裂痕都被血迹滋养着——湛卢。 右边一把通体乌黑,刀刃暗刻着龙形暗纹,只有在刀刃染血的时候,龙纹才会浮现出来——吴刀。 何仙姑心里咯噔一声,回头一看,两个打手站在自己身后,却用刀剑抵在自己的脖颈间。 那两个打手,可不就是刚才给万俟林木和温白羽泡方便面的打手么? 嘶啦—— 两个打手同时一扬手,撕下脸上的面具。 暗淡的月光下,罗参温柔优雅的面孔,万俟景侯冷漠俊美的面孔,同时袒露了出来,仿佛争辉的日月,同时出现在了一片天空之中。 “是……是你们?!” 小姑娘万万没想到,自己要抓的人,竟然藏在自己的队伍里,她的眼睛睁得浑圆,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要轻举妄动!”何仙姑说:“我可是有枪的。” 刀尖剑尖分别架在何仙姑的脖颈两侧,罗参扬起一个微笑,在幽暗的月色下,罗三爷的微笑并不那么温柔,仿佛卸去伪装的夜晚。 “要比比么,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剑快?” 帝俊火种5 罗参的话说完, 那小姑娘就不动了,咬了咬嘴唇, 一脸的不甘心。 何仙姑说:“罗三爷和景爷, 也是这个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偷袭我一个女孩家,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一点?如果这个事情传出去, 两位还怎么在道上混?” 万俟景侯冷冷的说:“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不算这个道上的人,以后也不用混。” “再说……”万俟景侯又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嘲讽,说:“我用不用混,你说了算么?” 何仙姑咬着后牙,说:“你们……” 罗参侧头看了一眼万俟景侯,笑着说:“大叔叔, 她倒是提醒了咱们, 如果咱们用兵器架着一个小姑娘的脖子, 这个事情传出去,怕是以后都不好混啊, 您说怎么办?”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冷冷的说:“怎么办?杀人灭口就是最好的办法。” 两个人一唱一和, 小姑娘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额角还滚下来一滴冷汗,眼睛不停的转,一半是想办法, 另外一半是慌张的。 万俟林木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到那两个人一唱一和,忍不住笑起来,没成想罗参和大叔叔在这件事情还挺合得来,都是黑心肠的人。 罗参淡淡的说:“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小姑娘说:“我……我没有动。” 罗参轻笑一声,说:“我说的是你两点钟方向的打手,你的手最好不要搭在扳机上,否则……我不保证你的手还会连在胳膊上。” 唰—— 众人立刻把目光放在何仙姑两点钟方向的地方,果然有一个打手暗搓搓的叩着扳机,好像要偷袭罗参和万俟景侯。 罗参继续微笑:“还有八点钟方向,如果想要你们主子的脑袋搬家,尽管试一试。” 小姑娘立刻说:“都不要动!” 万俟景侯翻了一下吴刀,轻轻的挑了挑刀尖,微微抬起下巴,说:“把枪放下。” 何仙姑喘了一口粗气,似乎非常的不甘心,但是没有办法,慢慢的把枪放下。 万俟林木说:“不用放在地上,放我手里就行了。” 何仙姑狠狠瞪了一眼万俟林木,不过很可惜,万俟林木根本看不见何仙姑那凌厉的眼神。 小姑娘只好把枪放在万俟林木手里,随即举起双手来,说:“这样总行了吧?” 小姑娘也就七八岁大,看起来像是小学一年级的模样,整个人圆敦敦的,虽然不算胖,但是珠圆玉润,短手短脚的,双手举过头顶的样子超级……可爱。 罗参和万俟景侯却还在“咄咄逼人”,罗参说:“所有人都把自己扣上。” “你……”小姑娘气愤的跺着脚:“你们不要得寸进尺鸭!” 万俟林木笑着说:“不得寸进尺是傻子,快点扣起来!不过你先给我们把手铐打开。” 小姑娘没有办法,硬着头皮给万俟林木、温白羽还有丁茵犀松开手铐,然后又用手铐把自己扣起来。 其他打手也没有办法,只好全都把自己扣起来。 这下子好了,场面一下翻转过来,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万俟景侯没有动,罗参收起湛卢,湛卢瞬间化成人形,大家分头合作,将那些打手全都用绳子捆起来,串在一起,又把小姑娘也捆起来,这样万无一失,万俟景侯的吴刀才一收。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都出来吧。” 簌簌簌—— 四周的树林晃动起来,没成想草丛中竟然跑出来这么多人,原来不只是罗参和万俟景侯,其他人也都在,只不过藏在暗处而已。 小白先生跑出来,笑着说:“哈哈!怎么样,被我们抓到了吧!” 小姑娘气的瞪着他们,说:“你们别得意!” 罗参赶紧跑过来看万俟林木,说:“木木,受伤了没有?你的眼睛怎么了?” 万俟林木摆手说:“没事,小叔叔说是蒙眼。” “蒙眼?”罗参知道万俟林木的血统比较复杂,但是万没想到还会出现蒙眼。 丁茵犀奇怪的说:“你……你……你……你怎么、么认出罗……罗三爷的……的……” 万俟林木笑起来,说:“也不是太早认出来的,比你们早一点点吧。” 万俟林木刚开始并没有认出罗参和万俟景侯来,毕竟他眼睛也看看不见东西,更加认不出来。 他起初只是想要拖延时间,而且真的太饿了,何仙姑没认出丁茵犀来,万俟林木干脆将计就计,先弄点吃的垫垫胃再说。 但是没成想,有意外收获。 万俟林木说要吃泡面,有个打手弄来了泡面给万俟林木吃,万俟林木一尝,这个泡面竟然有猫腻。 和万俟林木平日在家里吃的一个味儿! 虽说泡面这个东西,都是把料包往里一撒,直接浇热水就可以了,但是罗参做饭的手艺特别好,惯得万俟林木比较挑剔,连吃泡面也是。 罗参并不会把料包全都放进去,而且还会放一些万俟林木喜欢的佐料调味。 万俟林木刚才一吃,登时就明白了过来。 罗参可是易容的惯犯,藏在人群中并不困难,于是万俟林木干脆有恃无恐起来了。 万俟林木说:“先别说这些了,咱们把物资瓜分一下。” 何仙姑一听,被绑在一颗大树上,气的还在跺脚:“你们……你们这些强盗!不许动我的物资!”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嗨,说什么强盗,这么难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的物资也很充足,根本不需要抢你们的,对不对?谁让你们突然绑架我们,把物资都给弄掉了呢?” 其他人也没闲着,赶紧把物资捡一捡,捡一些轻便的拿,还有食物和水。 其他人收拾物资,万俟林木就走过去,站定在小姑娘面前,说:“你说,现在谁说了算?” “哼!”小姑娘被绑在树干上,双手还有手铐扣着,气的瞪了万俟林木一眼,但是万俟林木又看不见,瞪了也白瞪。 万俟林木说:“现在轮到我问话了,你是什么人?怎么追来的?是不是荼芜给你们留下来的信号?” “荼芜?”何仙姑冷笑一声,说:“我呸!我不认识什么荼芜,你想从我嘴里套话,早八百年呢!审问老娘,你还嫩了点!滚鸭!” 小姑娘是个暴脾气,喊得双马尾直甩。 万俟林木不生气,反而笑起来,说:“小妹妹,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 “你才是小妹妹!”何仙姑奶声奶气大喊着:“你们全家都是小妹妹!” 万俟林木说:“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强求。” 小姑娘狐疑的看着万俟林木,上下打量。 万俟林木说:“我们时间紧迫,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既然如此,你们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我们折返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你们松绑……哦对了,大家心地善良,还给你们留了一点物资和干粮,放心吧,你们是饿不死的。” “你……你……”小姑娘踢着腿,不过小腿儿太短了,怎么也踢不到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又说:“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何仙姑狐疑的看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笑眯眯地说:“那就是……” “鸭!”小姑娘突然喊了一声,因为万俟林木毫无征兆的突然伸手过来,两只手捏住了何仙姑肉肉的腮帮子。 又捏又揉! “你干什嘛!你放手!滚蛋鸭!!!”小姑娘气的大吼,使劲去踹万俟林木。 不过万俟林木的手臂比较长,比她的腿长,根本踹不到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捏着小姑娘的脸颊,笑眯眯地说:“其实我在火车上就想捏你的脸了,肉嘟嘟的,可爱。” 罗参:“……” 罗参有些无奈,虽说万俟林木这个人心底其实很善良,一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是妖邪可不是白叫的,有的时候坏得很,尤其喜欢欺负人。 而且还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类型…… 罗参说:“木木,其实我也很可爱的。” 万俟林木:“……” 小姑娘:“……” 万俟林木揉够了何仙姑的脸,其他人收拾东西也差不多了,说:“行了,咱们赶路吧。” 何仙姑气的来回来去踢腾着两条小短腿,如果不是被绑在树上,她估计都能腾空,嘴里大喊着:“你给我回来!回来鸭!” 万俟林木潇洒的挥了挥手,说:“放心,等哥哥办完大事,会回来给你松绑的。” “你敢耍我!”何仙姑气的大喊:“你们等着,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鸭鸭鸭!” 小姑娘一直喊,“鸭鸭鸭”的,万俟林木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差点忘了。” 罗参一阵头疼,揉了揉额角,一看到万俟林木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又要欺负人了。 果然,万俟林木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棒棒糖,那是从何仙姑的背包里搜出来的,何仙姑特别喜欢吃糖,带了很多。 万俟林木剥开糖纸,塞在嘴里,又拿了一根棒棒糖,塞在了小姑娘不断大喊的嘴里。 “鸭!”小姑娘的喊声戛然而止,堵着棒棒糖,狠狠瞪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笑着说:“别喊了,小心把狼招来,乖乖吃糖,我们先走了。” 何仙姑叼着糖,果然喊不出来了,死死盯着万俟林木的背影,大家背上行李,装备也齐全,顺着石林往上爬。 很快就爬到了石林的顶端。 整片石林高耸入云,而且直上直下,站在石林上,几乎能俯视半个森林,不过森林的树木也很高,有的地方还是被树木遮挡住了。 “河流!”温白羽指着前面,说:“真的有河流。” “太……太太太、太好了。”丁茵犀露出一个笑容。 河流就是一个标志,他们找到了河流,剩下就是顺着河流走,大方向总不会出错。 在这种原始森林里,最怕的就是无法辨别方向。 “老子都快热死了!”小白先生说:“到河边上我一定要洗洗澡!” 大家看到了河流,都非常的兴奋,赶紧继续翻过石林,往河流开拔。 石林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怪石嶙峋,根本没有一条正经的路,爬上去不算太难,趴下来才是艰辛,一不小心就会踩空。 万俟林木眼睛不方便,罗参背着他,万俟景侯在前面开路,爬了两个小时,这才从石林上下来。 “水!河流!”小白先生大喊着:“终于到河边了!累死我了!” 温白羽呼呼的喘着气,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蹲下来,万俟景侯赶紧扶住温白羽,说:“白羽,怎么了?” 万俟林木“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告诉大叔叔,说:“大叔叔,恭喜你宝刀未老啊,我马上就要又有弟弟了。” 万俟景侯难得一愣,赶紧扶着温白羽坐下来,说:“白羽?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累不累?” 这么多人都在,温白羽脸皮又薄,这种事情不太方便说出口,只是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万俟景侯瞬间从一个高冷的头狼,变成了摇着尾巴的大型犬,前后左右围着温白羽转。 “白羽,喝口水么?” “白羽,饿不饿?” “白羽,快擦擦汗,别吹了风。” 温白羽:“……” 众人从石林上爬下来,必然都累了,好容易到了河边,全都坐下来休息。 小白先生一看,万俟景侯平日里如此高冷的人,都围着温白羽转来转去的,再看看温石衣! 温石衣确定是万俟景侯的儿子么,除了美貌,没有遗传一点儿好,也不知道给自己弄点水喝,也不知道给自己扇扇风。 “且!”小白先生哼了一声,自己弄了点水喝,喝了水觉得不过瘾,爬个石林,整个人像是从汗水中捞出来的一样,浑身粘的难受。 小白先生就把外衣脱下来,说:“哎,我要去洗个澡,你们谁一起啊!” 河流很清澈,而且一眼就能看到水底,不是很深,没什么危险。 小白先生三两下就脱了外衣,扔在地上,赤/裸着上身,还扒下了裤子,转瞬就剩下一个裤衩子。 温石衣:“……”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但是小白先生这一身吻痕,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然而小白先生本人是个二愣子,脑袋里缺根筋,根本没发现。 小白先生扒了衣服,特别兴奋的往河水里冲,笑着说:“你们不泡澡,那我先去了!” 他说着,“哗啦!!”一声冲进水中。 温石衣无奈的说:“小心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别婆婆妈妈到了!”小白先生挥着手。 如今日头正好,万俟林木他们被小姑娘追赶的时候是后半夜,这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日头浓郁,河水旁边树木不是很多,利于采光,阳光洒下来,照在小白先生沾了水珠的手臂和肩背上,莹润的光芒划过旖旎的弧线。 温石衣:“……”突然很想冲过去把小白先生裹起来! 小白先生一点儿也没有避讳,冲进河水中还一直大喊着:“哇!爽啊!好凉快!你们不下来吗?特别爽!贼解乏!” 虽然万俟林木看不见,不过听着小白先生的声音,还有拨动水流的声音,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毕竟森林里又湿又脏的,如果能洗个澡是最好的了。 温石衣怕小白先生在众人面前走光,说:“冲一下就行了,快点上来,咱们还要继续赶路。” “行行行,”小白先生哼了两声,说:“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 他说着,慢慢从河水中走出来,往岸边走,眼睛瞥到岸边被泡湿的石头,灵机一动,不由坏笑起来。 一把抓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温石衣扔过去。 石头上都是水,砸在温石衣身上,登时砸了一个是湿漉漉的印子,还灰扑扑的挂着一些泥。 温石衣:“……” 温石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泥印,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走向小白先生,说:“作死是吧?” 小白先生哈哈的笑,说:“就作死就作死!” 两个人打闹着,温白羽突然说:“什么东西?” 万俟林木说:“小叔叔,怎么了?” 温白羽蹲下来,去看那块小白先生刚才丢过来的石头,石头上面黑乎乎的,落了点泥,毕竟石河边的石头,蹭点泥是应该的。 但不只是泥土,还有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在动。 虫子! 温白羽震惊的说:“虫子!是那种虫子!” 类似于夏天常见的小腻虫,刚才他们见过,就在来的路上,万俟林木还捡了一根腿骨当拐杖,那白骨就是被一堆小腻虫啃的。 小白先生说:“什么虫子?”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到轻微的“簌簌”声,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河水边的鹅卵石竟然在动,发出“簌簌”的轻微响声。 咕咚! 一颗鹅卵石突然翻了过来,猛地翻了一个个儿,沾染着泥土的那一面翻到了上面来。 何止是泥土,黑压压的一片,一块不大的鹅卵石上,竟然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卧……槽!”小白先生登时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有穿衣服,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起了鸡皮疙瘩看得清清楚楚的。 吧嗒!吧嗒—— 紧跟着,河边很多石头突然翻过来,不停的翻过来,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那些小虫子竟然全都藏在河边的石头下面! 嗡—— 小虫子和腻虫长得非常像,还有翅膀,突然煽动翅膀,飞了起来,席卷向距离河边最近的小白先生。 “啊!”小白先生吓得调头就跑,脚底下都是石头,踩得一歪,“咕咚”直接摔在了地上。 温石衣眼疾手快,眼看着那些虫子飞扑上来,就要将小白先生围住,温石衣突然抓起地上的衣服,那是刚才小白先生下水之前脱下来的衣服。 呼—— 温石衣将衣服兜头扔过去,瞬间盖住那些虫子,紧跟着一把拽起小白先生,大喊:“走!” 衣服扔过去,“呼啦!”一下蒙住那些虫子,飞虫体型非常小,虽然是一大片,但还是被衣服蒙在了下面。 但也只是转瞬,“嗡——”的一声,衣服竟然被咬了一个大窟窿,那些虫子牙口这么好,刹那间掏了一个大窟窿,顺着衣服的大窟窿冲天飞起来,对着众人追上去。 “快走!”罗参拽住万俟林木,众人快速调头远离河边。 “让你作死!”温石衣拉着慌不择路的小白先生,小白先生因为下水,衣服都脱了,刚刚衣服还被虫子给咬烂了,现在完全就是裸/奔! 小白先生大喊着:“衣服……还有没有没衣服了!快给我穿一件!” 温石衣说:“还穿什么衣服,先跑再说!” 万俟林木说:“小白先生,你怎么不是丢了裤子,就是丢了衣服,这次干脆就裸/奔啊!” 小白先生已经够命苦了,还被万俟林木嘲笑了一阵,说:“不特么就是虫子吗!烧死他们,咱们有的是火!” “不……不——不、不行!”丁茵犀突然阻止了小白先生要掏背包的动作。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不能烧?你怕森林起火么?” 树林这么大,的确容易起火,如果起火他们也惨了,但是虫子追的紧,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河边好像是虫子的大本营,比刚才他们见到的虫子还要多,乌央乌央的一大片,好像捅了马蜂窝,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虫子冲向他们,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 丁茵犀结结巴巴的说:“虫——虫、虫子死——死……死了,会……会散发……发……香……” 丁茵犀结巴的这段时间,众人已经个跑出老远,那些虫子还会飞,紧追不舍,“呼——”一大片,越过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也没有见那些虫子停顿,合抱粗的大树突然发出“咔嚓——”的巨响,紧跟被虫子给啃倒了。 轰——!!! 大树的树干被啃的千疮百孔,整个树干倾泻,发出一声巨响,朝着他们就砸下来。 “当心!!”罗参大喊一声,搂着万俟林木快速向前跑去,就地一滚。 轰!! 其他人也快速向前冲,避开砸下来的大树。 小白先生大喊着:“这特么是什么虫子!?分明就是电锯,为什么不能烧?!” “虫——虫虫虫……”丁茵犀因为紧张,越紧张越结巴,越结巴越紧张,反正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说了半天连“虫子”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小白先生说:“就没人能给我解释一下这虫子是什么来头吗,为什么不能烧?!等他说完我们都被啃干净了!” 罗参保护着万俟林木向前跑去,说:“如果我没有猜出,这些是香草虫。” 万俟林木说:“香草味的?” 丁茵犀一听,使劲点头:“香香……香、香草虫!” 原来罗参也认识这些虫子,那就好办多了,罗参一边跑一边解释说:“据说这种虫子死亡的时候,身体会散发出一种类似于香草的味道,这种味道就像兴奋剂,会刺激动物,如果咱们把这些虫子杀了,很可能刺激到这个森林里的动物,到时候动物疯起来,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这里可是原始森林,一路上他们没看到什么动物,但是谁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各种各样的毒蛇虫子是少不了的,万一全都疯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罗参又说:“我听说香人会用这种虫子炼香,这虫子本身就是一种很好的香料。” 大家快速往前跑去,万俟林木呼呼喘着气,说:“说了半天,也就是说这些虫子不能打,只能甩掉了?” 罗参说:“可以这么说。” 万俟林木说:“那难度就太大了,他们会飞啊,长着翅膀!” 虫子会飞,他们只能跑,还要把虫子甩掉,不能硬拼,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对香人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晰?无启族的人和香人不是死敌吗?” 无启族和香人并非第一代就是死敌,起码无启自己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也没有定下这个规矩。 不过在罗参这一代,无启人和香人老死不相往来,这已经是铁律了。 罗参说:“族内有很多香人的香谱和典籍。”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无启族和香人是死敌,水火不容不共戴天,族内竟然会有很多香人的典籍,好像无启族的人都很了解香人似的。 簌簌簌—— 众人没命的往前跑,不能打虫子,不能烧虫子,只能供着,大家剩下的也只有逃命了。 丁茵犀突然大喊着:“前前前……前、面到……到到到……” 丁茵犀说话就是费劲,他本身结巴,因为逃命的缘故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下子好了,更是结巴,结巴的太严重大家根本听不懂。 白木说:“咱们回到石林了。” 翻过石林就是河流,大家从河流一路调头狂奔,又跑到了石林跟前。 那些虫子是长翅膀的,但是大家没有翅膀,想要翻上石林几乎是不可能的。 万俟林木说:“不能往石林跑,死路一条!” 他们说话间,就听到“主子,是那帮人!我发现他们了!”等等的声音。 定眼一看,竟然是何仙姑和那些打手! 没想到何仙姑和打手们已经解开了手铐,正在石林上翻山越岭,石林高耸,何仙姑那些人站在石林上有些渺小,尤其是身材本就不高大的何仙姑。 何仙姑也遥遥的看到了万俟林木,气的立刻跳脚,在石林上指着万俟林木大喊:“你给我站住!!别跑!别让我逮到你鸭!!” 小姑娘刚才被万俟林木欺负惨了,难免记仇,看到万俟林木在石林下面,气的恨不得直接“跳崖”下来压死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他们被香草虫狂追,连忙对着何仙姑使劲摇手,大喊着:“别过来!快跑!快跑!!” 虽然何仙姑一路跟踪他们,但是说到底何仙姑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没干过太坏的事情,大家也不好让何仙姑和他的兄弟们跑下来送命。 不过石林高耸,何仙姑站在石林上,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话,只能看到下面不断的挥手。 何仙姑咬着棒棒糖,狐疑的说:“他们在干什么?手舞足蹈的?” 一边的打手寻思了一会儿,说:“主子,他们可能在鄙视您。” “什嘛?!”何仙姑气的使劲跺脚:“还敢鄙视我,看我不抓到他们!快给我下去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啦!” 何仙姑一声令下,打手们快速往下冲。 万俟林木等人怕何仙姑的人来送死,所以好心的大喊着“别下来别过来”,但是偏偏何仙姑根本没领会到精髓,带着人飞快的往下跑。 温白羽说:“怎么办,他们下来了。” 万俟林木说:“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咱们快跑吧!” 大家都自身难保呢,已经提醒了他们,还是一个劲儿的往枪口上撞,万俟林木也没办法。 眼看着那些虫子成群结队的就要追上来,爬石林是不能爬的,立刻顺着石林向前跑去,沿着石林一直冲去。 何仙姑带着打手们快速往石林下面翻,呼呼的喘着气,打手见到万俟林木他们调头跑了,哈哈笑起来:“主子,您看,什么罗三爷,什么景爷,看到您还不是抱头鼠窜?” 小姑娘十分得意,咬着棒棒糖,说:“可不是么,也不看看你们主子是谁?” 何仙姑突然说:“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何仙姑指着香草虫的方向,黑压压的,好像一朵大乌云,快速密布而来。 一个打手说:“好像主子最爱吃的棉花糖。” “你傻啊,主子喜欢的是草莓味的棉花糖,粉红色的,不是黑色的!要我说,那是乌云!” 打手又说:“主子,看不太清楚,要不然咱们快点往下爬,下去看看清楚?” 何仙姑他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何仙姑后知后觉,突然“鸭!!”的大喊一声,说:“废物废物!这是香草虫!” 何仙姑突然明白过来,刚才万俟林木他们冲自己挥手,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在挑衅,而是在大喊快跑快跑,当时何仙姑没有会意,这会儿都要爬到石林下面了。 何仙姑大喊着:“一帮废物!快!快往回爬!” 打手们立刻大喊着:“撤退!往回爬!” “虫子来了!” “快快!快爬上去!” 黑压压的虫子分成了两拨,一拨去追赶万俟林木他们,另外一拨去追赶何仙姑等人,虽然是分散了,但是数量还是相当可观。 温白羽的灵力被制,身体也不舒服,跑的满头冷汗,已经跑不动了,说:“这样……这样也不是办法。” 万俟林木说:“难道香草虫就没有弱点么?他没有天敌么?” 香草虫当然有天敌,但是他的天敌是香人。 一般的动物和植物都害怕香草虫,香草虫所过之处,就像是蝗虫过境,死了之后还会散发香味儿,让动物发疯,只有香人善于捕捉他们。 万俟林木说:“咱们有香人啊,丁茵犀你不就是香人?” 丁茵犀一听,使劲摇手,说:“我……我……我。我——我没有傀、傀儡,我不行……不行、行的。” 万俟林木:“……” 差点忘了,丁茵犀因为小时候遭受过虐待,童年非常的凄惨,所以形成了扭曲的性格,他没有傀儡的加持,根本不是什么点香人,而是一个自卑驼背的小结巴。 万俟林木说:“没别的办法吗?!” 罗参突然说:“有。” 关键时刻,还是罗参靠谱!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 罗参说:“臭味。” 众人:“……” “臭味?!”小白先生还在裸/奔,虽然背包里有物资,但是谁也没时间停下来给他找衣服换,全都牟足了劲儿的狂奔。 小白先生说:“我们现在要停下来放屁给它们闻吗?!” 温石衣:“……” 万俟林木:“……” 罗参说:“我听说香草虫对气味非常敏感,因此只吃新鲜的食物,会自动规避腐烂的味道、刺激的味道,还有臭味。” 万俟林木瞬间想到了那具尸体,被香草虫啃成白骨的土夫子尸体,上半身还非常新鲜,说明刚死不久,也没有腐烂,下/半/身已经要啃成了白骨,原来他们对食物的新鲜程度有这么高的要求。 “前、前面!”丁茵犀突然指着石林的尽头,他们一直沿着石林的边沿跑,丁茵犀说:“山……山、山……山窟!” 石林坑坑洼洼,的确有很多山窟,不过大多数非常浅,众人冲过去一看,真的有一个很深的山窟,而且一跑过去,登时闻到了一股冲天的臭气。 丁茵犀身为香人,鼻子很灵,刚才就闻到了臭味儿。 山窟里黑乎乎的,很像那种钟乳石的溶洞,源源不断的臭味儿飘出来,应该是有什么动物在这里做窝,所以充满了尿臭味儿。 “咱们不是要进去吧?”小白先生捂着自己的鼻子,说:“太臭了!” 别说是小白先生,温白羽也受不了,他身体不舒服,闻到这种臭味瞬间就要吐出来,捂着嘴干呕了好几声。 “来不及了,”罗参回头看了一眼,说:“快进去。” 温石衣第一个推着小白先生进入洞窟,其他人也快速跟着跑进洞窟。 嘭! 地上草木茂盛,井彦一个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猛地栽在地上,就这么一个摔倒的空隙,后面的虫子已经黑压压的扑过来。 “井彦!!” 众人大喊一声,井彦扑倒在洞窟外面,刚要爬起来,那些香草虫已经冲过来,蝗虫一样席卷而来,向井彦扎过去,眼看着井彦眨眼就要变成一具白骨…… 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窜出去,是焚和! 焚和已经进了山洞,突然转身冲出去,直接一扑,整个人扑在井彦身上,竟然给他当做了挡箭牌。 嗡—— 那些虫子席卷下来,井彦并没有迎来预计中的痛苦,而是被人死死抱住。 焚和的身体比他高大的多,一把抱住井彦,将人护的滴水不漏,大喊着:“快走!” 两个人飞快的向洞窟冲进来,“嘭!”一声倒在洞窟里。 “焚和!焚和!”井彦吓坏了,刚才虫子扑过来,焚和突然冲出来挡住井彦,那种坚定的模样,和焚和平日里嬉皮笑脸神经病中二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焚和捂着自己的胳膊,井彦吓得直慌,说:“你怎么样……怎么样,快给我看看!” 众人也都吓坏了,就怕焚和把胳膊一露出来,已经变成了一根白骨。 焚和“嘶嘶”了好几声,捂着自己的胳膊,看着井彦眼眶红彤彤的,平时里一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容已经哭花了,说:“好了别哭了,没什么事。” 焚和越是这么说,井彦越是害怕,心里慌得没有点儿,使劲扒开焚和捂着自己胳膊的手。 众人:“……” 井彦:“……” 万俟林木看不见情况,听大家都没说话,就催促的说:“怎么样?焚和伤的严重么?” 罗参笑了笑,说:“放心,基本没受伤。” 焚和的胳膊上红了一点点,就像一个蚊子包一样大小,稍微有点红而已,都没破皮,他一直捂着,大家没看清楚,再加上之前香草虫表现出了太大的威力,大家自然担心,哪知道…… 井彦都懵了,盯着焚和手臂上的“蚊子包”,说:“你……你怎么……没事?” 丁茵犀看了一眼,拍着自己胸口,结结巴巴的说:“香、香香草虫……只——只吃新、新鲜的食、食物物……” 丁茵犀说的太艰难,罗参拍着焚和的肩膀,说:“算你命大,香草虫对食物的新鲜度要求很高,只吃新鲜的食物,你这具身体死的太久了,所以那些香草虫挑食,咬了一口……食不下咽。” 万俟林木:“……”差点给忘了,焚和是帝俊火种的火灵,很早之前就被人扒皮抽筋了,所以他根本没有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还是借尸还魂来的,确切的来说,焚和这具身体已经死的太久了。 所以那些香草虫叮了焚和一下,感觉不太好吃,也就没下口,而焚和当时紧紧抱住井彦,所以香草虫没办法叮咬井彦,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救下了井彦一命。 井彦听到罗参这么说,看到焚和真的没事,“咕咚”一声,吓得有些脱力,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焚和一看,玩脱了,赶紧安慰井彦说:? ??没事,只是一具躯壳罢了,若是真的被虫子叮了,那本座大不了再换一具躯壳,美人你就当换换口味了?” 万俟林木:“……”火灵可真会玩…… 185、帝俊火种6 “那些虫子果然进不来了。” 温白羽向洞窟外面看了看, 说:“全都堆在外面了。” 香草虫密密麻麻,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从半空中落了地, 就落在洞窟外面不远的地方。 因为洞窟里味道太大,都是一些动物的尿味儿,别说是讲究的香草虫了, 不讲究的万俟林木都要给熏死了。 万俟林木捂着鼻子, 说:“虫子走了么?” 罗参说:“没有。” 因为万俟林木看不见,罗参就给他解释,说:“趴在外面不动了。” 竟然是在守株待兔! 那些虫子似乎觉得他们是块肥肉,虽然香草虫对气味儿非常敏感,不愿意进入臭气熏天的洞窟,但是竟然没有走远,就守在外面, 黑压压的落在石林的岩石上, 还有不远处的树木上。 参天大树被香草虫落满, 瞬间从苍翠的绿色,变成了黑压压的颜色, 还“毛茸茸”的,充满了绒毛感。 但那并不是绒毛, 而是香草虫在扇动翅膀, 静待时机捕猎。 万俟林木是看不见的,但其他人看的清楚,密姬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小白先生搓着自己的胳膊, 说:“现在……现在怎么办啊?” 小白先生的衣服在河边都“报销”了,现在没有衣服穿,一搓胳膊还有点冷。 温石衣把背包放下,先从里面掏出一件衣服来,兜头扔在小白先生脸上,说:“先穿上,别抖骚了。” 小白先生冷哼一声,说:“你才抖骚,你全家都抖骚!” 他说完,就见身边的人的全都静静的看着自己。 小白先生:“……”差点忘了,他们家族好像有点大。 温石衣一方面是怕小白先生冷着,一方面也是因为吃醋,小白先生光着大皮裸/奔,大家都看了一个够了。 温石衣故意说:“看看你惹得麻烦,要是你不砸那块石头,咱们现在还顺着河流走呢,现在已经偏离轨道了。” 小白先生不情不愿的穿上衣服,嘟囔着:“也……也不能赖我啊……” 小白先生也很委屈,毕竟他只是砸了块石头,谁知道石头下面那么多“存货”呢。 温白羽在众人之中性格是最温和的了,劝架说:“其实也不赖小白先生,那些香草虫应该是喜欢栖息在湿润的河边,如果不是小白先生发现了鹅卵石下面的香草虫,咱们顺着河流一直走的话,岂不是一直在和危险作伴?” “看看、看看!”小白先生一听,有人给自己说话了,立刻冲上去和温白羽勾肩搭背,说:“你们看看,你们听听,还是你懂我!” 小白先生刚穿了衣服,还没穿裤子呢,和温白羽勾肩搭背的,模样特别不雅,况且小白先生还没有温白羽高,勾肩搭背的时候衣服往上一抻,白色的内裤都露出来了。 万俟景侯看到小白先生勾着温白羽肩膀,走过去很冷淡的一撇,撇开小白先生的手,然后插在两个人中间站着。 小白先生:“……” 温石衣赶紧把小白先生拉过来,让他穿裤子,温石衣可知道,老爸万俟景侯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个闷骚,谁都不能动温白羽,谁动他都吃醋。 众人暂时躲在洞窟里,焚和受了“一点”伤,井彦非常不放心,一定要给他包扎起来,严严实实的给焚和的手臂裹了三圈纱布,这才算是完事儿。 大家包扎也包扎完了,讨伐也讨伐了小白先生,小白先生的裤子也穿了起来,外面的香草虫还是没走。 万俟林木说:“香草虫还没走么?” 罗参说:“没走呢,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那些虫子非常狡猾,一直呆在外面,大树和石林的岩壁都毛茸茸的,落着黑漆漆的虫子,只要他们一伸头,保证脑袋都给咬下去。 万俟林木蹙眉说:“这些虫子要等到什么时候?实在太耽误时间了。” 他们这趟的行程是有时间限制的,不是出门旅游,所以非常着急,虫子在外面守着,师尊就会多一分危险。 罗参安慰说:“放心,咱们的时间还够充裕,没关系,就当是休息了,大家先原地休整一下吧。” 在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休整,亏得罗参能想得出来。 大家都不是什么娇气人,当然,除了小白先生以外,不过这里最娇气的真的不是小白先生,而是…… 温白羽。 温白羽现在身体不舒服,对气味尤其敏感,闻到这种臭味儿,感觉头晕眼花,胸口发堵,昨天晚上吃的泡面几乎都要吐出来了,难受的他不行。 刚开始还能忍,后来越来越忍不下去,捂着嘴巴“呕——”干呕了一声。 “白羽。”大叔叔万俟景侯赶紧扶着温白羽,说:“怎么了?” 罗参特别有眼力见儿,这个时候就是彰显自己是好女婿的时刻,立刻回身拿了一瓶矿泉水,直接拧开递过去,并不递到温白羽面前,而是递到万俟景侯面前。 万俟景侯丢给罗参一个赞赏的眼神,接过矿泉水,对温白羽说:“白羽,喝点水。” 这样一对比起来,罗参和小白先生都是“上门女婿”,那高低瞬间就比出来了,小白先生最喜欢的就是调戏“岳父大人”温白羽,而罗参则是喜欢虚伪的拍马屁,虽然虚伪是虚伪了点,但绝对好用。 温白羽喝了一口水下去,本是想要压一压胃里难受的感觉,但是胃里堵得很严重,根本喝不下水,喝了之后一直存在嗓子眼下面,好像随时都能吐出来。 “呕——”温白羽真的没忍住,刚才喝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万俟景侯也不敢拍他,小心翼翼的说:“难受的话就吐出来吧。” 这里臭气熏天的,温白羽难受的不行,但是他不想吐,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洞窟出去,自己要是吐在了这里,岂不是更加难闻。 他一张脸憋的发白,再加上刚才狂奔一气,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精神头也蔫蔫儿的,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万俟景侯急的脸色黑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缩在角落的丁茵犀小声说:“我……我……我、这里有……有个香膏,可、可以——治呕吐。” 众人转头看向丁茵犀,丁茵犀缩在角落里,用袖子捂着脸,众人看过来,他立刻把头埋起来,不敢与别人对视。 万俟林木说:“什么香膏?” 丁茵犀没说话,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小盒子,举起来握在手中晃了晃,示意这就是香膏。 丁茵犀举着香膏,埋着头,保持着这个动作。 万俟景侯走过去,把香膏接过来,不过并没有立刻给温白羽闻,而是打开自己先闻了闻。 丁茵犀还是埋着头,很怕生似的说:“抹……抹……抹、你一——点就、就管用……止、止吐吐的,很……很管用。” 香膏打开是淡淡的香味,不是很浓烈,稍微有点酸,带着一点点柠檬的香气,还有一种山楂的感觉,但也不是特别酸,很多味道混合在一起,不难接受,也不会晕香。 万俟景侯把香膏弄了出来一点,擦在温白羽的手腕上。 温白羽前一刻还捂着嘴想要呕吐,嗅了嗅香膏,突然一脸震惊的说:“这……这味道?我胃里真的舒服多了。” 竟然一下就不想吐了。 万俟林木说:“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万俟林木很好奇,他也看不见,就拿过来挨近鼻子嗅了嗅,味道真的很好味,很清新,有点像男士香水,但是比男士香水更加沉稳,后味是木香,万俟林木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香味儿。 温白羽闻了之后瞬间就没事了,舒服了很多,脸色也比之前强了很多。 万俟景侯把香膏还给丁茵犀,说:“多谢。” “不不不不……”丁茵犀摆手:“不、用谢……”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香膏,竟然这么管用?你随身带着止吐的香膏?” 万俟林木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眼睛上下左右的滚着,估计脑内已经脑补了几万字的可能性,丁茵犀为什么要止吐,难道说……? 丁茵犀结结巴巴的打断了万俟林木的“畅想”,说:“其……其、其其其实……我有厌食、症……吃吃吃、吃东西就会想、想吐吐,所以随身带……带……” 丁茵犀有厌食症,怪不得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像是个未成年一样。 丁茵犀说起这个香膏,抬起头来,竟然没有挡着脸,自卑的面容也舒展开来,说:“是……荼芜给我做的。” 他的话只打了一个结巴。 荼芜…… 丁茵犀说到这里,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抹僵硬,刚刚舒展开来的表情也慢慢的龟裂,一点点的碎成渣渣。 荼芜并不在他们身边,已经离开了。 丁茵犀下示意的提起荼芜,说完之后就后悔了,好像不提起来就可以不痛苦一样,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丁茵犀最擅长。 丁茵犀用袖子蒙着自己的脸,闷闷的说:“小……小、小时候……吃……吃香灰太、太太太多了,所——以得了厌、厌食食症……” 丁茵犀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童年,小时候被父亲虐待,他的父亲与香人族长失之交臂,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丁茵犀身上,对丁茵犀已经不是苛刻,而是虐待。 丁茵犀因为被逼吃香灰,嗓子都烫坏了,后来还得了厌食症,只要一吃东西就会想起吞香灰的滋味儿,久而久之害怕吃东西,吃了就会吐,一度骨瘦如柴营养不良。 即使后来,他的父亲死了,丁茵犀终于得到了解脱,他还是不能正常吃饭,每每吃饭,都像是上战场,有的时候一顿饭吃下来,整个人都会脱力,仿佛从汗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之前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已经听过丁茵犀的身世了,不过其他人没有听说过。 小白先生义愤填膺的说:“这特么是爹么?猪狗不如!比我家那个老不死的还坏!” 小白先生对“坏爹”特别有共鸣,因为他的父亲曾经要杀了他,来复活自己的妻子。 不同的是,丁茵犀的父亲,到死也没有大彻大悟,而小白先生的父亲已经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丁茵犀蜷缩在一起,好像是一个蜗牛,把自己缩进壳子里,说:“后……后——后来,荼芜他做、做了香膏……” 丁茵犀雕刻了荼芜之后,荼芜变成了丁茵犀的傀儡,一直忠心耿耿的跟在丁茵犀身边,也是因为荼芜的忠心,让丁茵犀渐渐的嚣张跋扈起来。 荼芜就是他的犬牙,丁茵犀感觉到自己也有嚣张的资本。 那段时间荼芜对丁茵犀真的无微不至,因为知道丁茵犀吃不下饭,还特意研制了这个香膏,荼芜做了很多次实验,反复调配,每次丁茵犀想吐的时候,只要闻一闻立刻就会止吐。 然而现在…… 丁茵犀抓着手中的香膏,香膏盒子还在,荼芜却不在了。 丁茵犀喃喃的说:“希望……他、他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主人,不、不不……他自、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主人。” 说起这个,丁茵犀非常感慨,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 外面的虫子非常有耐心,竟然还没有离开。 眼看着天色慢慢黑下来,大家已经在山洞里蹲了一下午,天都黑了,那些虫子却没有散去的意思,岿然不动的趴在石林和大树上和他们对峙。 万俟林木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罗参站起来,说:“我看这个洞窟很深,说不定有路,我先进去看一看,大家在这里等等。” “不行。”万俟林木拉着罗参,说:“现在不能单独行动,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其他人也同意,大家整理了一下背包,打开照明工具,把手电绑在手臂上,顺着幽深的洞窟往里走。 洞窟是天然形成的,非常幽深,地形也比较复杂,地上并不平坦,罗参拉着万俟林木,说:“小心,抬脚,前面有块石头。” 万俟林木说:“其实我的眼睛能看到一点点了。” “真的?”罗参立刻去观察万俟林木的眼睛。 万俟林木的眼睛还是蒙着一层什么东西,有点失焦,看起来比平日里温柔特别多,凝视着一样东西的时候,有一种柔情似水的错觉。 万俟林木说:“只能看到一点点,而且特别模糊,好像高度近视一样。” 在万俟林木眼里,大家都是糊成一团的,眼睛鼻子嘴巴是分不清楚的,但是能看到大体的轮廓,就好像一个高度近视外加散光,他看东西眯着眼睛,因此有一种深情的错觉。 大叔叔万俟景侯是过来人了,说:“烛龙的蒙眼都是这样,慢慢就好了,看你这样的速度,最多两天,蛇蜕之后蒙眼就会解除。” “蛇蜕?”万俟林木说:“我还要蛇蜕?” 万俟景侯解释说:“蒙眼是生长的证明,烛龙的蒙眼都伴随着蛇蜕,蛇蜕之后就会复明。” 万俟林木虽然有烛龙血统,但是他从来没有蛇蜕过,听起来像是“玄学”…… 大家正在讨论着蛇蜕和蒙眼的问题,无启突然说:“洞窟改变了,这里是人工开凿的。” 人工? 这鬼地方竟然由人工开凿的洞窟,万俟林木说:“难道是墓葬?” 无启抬起手来,他身材高大,一抬手就能触到洞窟的头顶,轻轻蹭了一下,说:“不是墓葬,开凿的非常粗糙。” “白高兴了!”小白先生说:“还以为因为我的功劳,误打误撞找到了凤凰墓呢!” 罗参抬起手来,用手臂上的手电去照四周,观察了一下,说:“看这种开凿手法……这里是个矿洞。” “矿洞?”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雪亮起来,说:“金矿?” 罗参被万俟林木财迷的模样给逗笑了,说:“不是金矿,看这里的岩石,和金矿床的诧异还是挺大的。” 万俟林木:“……”失望! 万俟林木说:“怪不得这么幽深,原来是个矿洞,那里面不会是死胡同吧?” 现在谁也说不准,只能走走看了。 “啊!” 咕咚! 有人突然大叫了一嗓子,四周太黑暗了,还阴森森的,小白先生被呐喊声吓得后背发麻,一股鸡皮疙瘩直窜上来,小白先生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也不甘落后,“啊——”也大喊了一声,直接往前一蹿,“嘭!”抱住了温石衣的后背,八爪鱼一样,双腿还夹在温石衣的腰上。 “啊啊啊啊——鬼!鬼!什么东西!十……十一,咬他!!” 温石衣:“……” 众人都被小白先生的喊声吓了一跳,真的吓得一个哆嗦,果然人吓人吓死人! 大家用手电照着小白先生,小白先生感觉“啪啪”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别……别拍我……十一你咬他了没有!?” 温石衣的声音说:“我咬什么?” 小白先生有点迷茫,自己明明抱着温石衣呢,温石衣的声音怎么从后面传过来? 小白先生慢慢抬起头来,定眼一看,登时又是“啊!!”一嗓子,吓得猛地松开手,“咕咚!”跌在地上,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就说刚才抱着手感不对! 小白先生抱着的根本不是温石衣,而是一个骷髅。 因为黑灯瞎火的,小白先生又害怕,所以直接抱错了人。 “骷……骷髅?!”小白先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在温石衣后面,揪着他的衣服大喊:“怎么特么有骷髅啊!” 刚才有人惊叫,其实就是因为丁茵犀看到了这个骷髅。 骷髅站在地上,并不是倒着的,丁茵犀走着走着发现他们多了一个人影,吓得大喊出来。 没有斗篷和傀儡加成的丁茵犀,就是一个自卑又驼背的小结巴,吓得大喊出来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谁也没想到小白先生直接对骷髅“投怀送抱”了。 万俟林木说:“多大点事?矿洞里能不死人么?” 自古以来,矿洞都是发家致富的大生意,但是这种大生意往往比较缺阴德,当然是因为矿洞一不小心就会塌方,被砸死的苦力不计其数,尤其是在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 罗参淡淡的说:“这个矿洞阴气很足,肯定还会有很多尸体。” 小白先生揪着温石衣的袖子,说:“要……要不然我们还是从外面走吧,万一起尸了怎么办?” 温石衣笑着说:“往外走?不用等矿洞尸体起尸,你就被香草虫啃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可怜兮兮的扒着温石衣,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就蔫儿了,一副很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可怜模样,其是温石衣还挺受用的,免得小白先生总是不好好跟着自己到处乱跑。 果然,前面还有尸体。 不止一具。 很多…… “这边也有尸体。” “这边有两具。” “这……这——”丁茵犀的声音打着结巴,带着颤抖,幽幽的扩散在黑暗的矿洞中,说:“这……里——有、有很多。” 众人听到丁茵犀的声音,快速围拢过去,丁茵犀捂着脸,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这么多!?”小白先生第一个喊出声来。 万俟林木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一团,说:“有多少尸体?” 罗参说:“大概……几百具吧。” “几百?”万俟林木也惊讶了,怪不得小白先生喊得那么大声,一点儿不是他大惊小怪,真的是因为尸体太多了,太触目惊心。 小山一样堆在一起,大约五六十个尸体堆积在一起,一共分了好几堆儿,蔓延开来,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积尸如山。 怪不得万俟林木看不清楚,因为这么多尸体堆在一起,轮廓都堆叠着,根本分辨不出来。 白先生感叹的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矿洞?但是这么多尸体堆积在这里,整个矿洞又很完整,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塌方的现象,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无启蹲在地上,突然说:“刑具。” 尸体旁边还有东西,是腐烂的刑具。 古代挖矿的一般都是奴隶和罪犯,按理来说,有人监工,采取一些暴力手段都是正常的。 但这些刑具,不只是监工那么简单。 万俟林木说:“难道说这里不是矿洞,而是一个牢房?” 罗参皱眉说:“看岩石分部和挖掘的手法来说,应该是矿洞无疑,不过也不排除别的用法。” 或许这里早年的确是矿洞,不过因为开采的缘故,已经没有矿了,他们刚才一路走过来,也没发现什么矿,全都是岩石,所以矿洞被废弃,变成了牢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说的过去。 万俟林木嗅了嗅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儿?” “香味儿?”小白先生说:“万俟林木你鼻子是不是有问题,这里很臭啊,都是动物尿和屎的味道,而且还有这么多尸体,搞不好还有尸毒,哪里香了?” 万俟林木因为看不见,所以不能依靠视力,在昏暗中嗅觉就更加灵敏一些,再加上他本人的嗅觉就是很灵敏。 万俟林木说:“真的有香味儿,花香。” 小白先生也深吸了两口气,说:“唔……臭、臭死我了……” 丁茵犀说:“真、真的……香、香味,从……从尸体上、上……散——发出、出来的。” 丁茵犀说一句话需要很长时间,万俟景侯听了一个大概,立刻走到那些尸体面前,用吴刀轻轻一挑那些尸体。 吧嗒—— 尸体堆积着,本来就不是很稳固,被万俟景侯轻轻一挑,瞬间“塌方”,散了一地。 那股香味儿突然腾空而起,所有人都闻到了。 “真的是香味儿。”白木仔细闻了闻,说:“但不知道是什么植物。” 白木是沉香白木王,他对植物比一般人都了解,白木他都闻不出来是什么植物。 “你们看……”小兔兔指着地上的一具白骨尸体。 尸体本来压在下面,但是被万俟景侯一挑,现在全都平坦在了地上,下面的尸体露了出来。 森然的白骨上,竟然长出了一朵小黄花…… 小花花看到小黄花,似乎觉得亲切,立刻从白木的口袋里钻出来,晃着头顶上的“同款”小黄花,指着尸体,嘴里“咦咦啊啊”的说着什么。 罗参眯眼说:“尸体开花了。” 万俟林木看不清楚,说:“开花了?” 就在这一刹那,白先生突然冲过来拽住万俟林木,将他往后拉,脸色煞白的说:“远离!是五感之种!” “五感之种?!” 万俟林木他记得这种花,据说是出自白民之手,白民中的一种禁术。 五感之种是一种花,种子可以寄存在人的体内,等开花之后就会激发人体的潜能,让宿主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很多帝王都想得到五感之种,因为只要得到这种东西,就是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军队。 因为五感之种实在太残忍,所以在白民之中也变成了一种禁术,万俟林木只见过一次五感之种,那是在沙漠的天火墓中,墨派长老元非命因为被五感之种寄生,毅然的选择了自杀。 他们一心寻找帝俊火种,除了为了给白民解除寒疾的痛苦之外,也想要帮助元非命。 只有九枚帝俊火种的阳气,才能彻底拔除元非命身体里的五感之种,让他变回一个正常人。 万俟林木说:“这里怎么会有五感之种?” 罗参说:“五感之种不是五色的么?” 他们见过五感之种,当时元非命的身上就绽放出这种花朵,五色花瓣,异常的灿烂,每一个颜色都代表着一种感官。 “你们看这边。”井彦指着一堆尸体说:“这边的花是青色的。” “这边尸体也有,”焚和说:“花是红色的。” 冷色的手电光顺着那些尸体扫了一圈,原来这些尸体并不是随意堆放的,每一堆尸体都是按照顺序分文别类整理好的。 五感之种,青赤白黄黑,每一堆尸体上都开着一种颜色的花朵,刚才他们看到的是黄花,井彦看到的青色的花朵,焚和看到的是红色的花朵。 还有白色的花朵,和黑色的花朵。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五感之种被分离了?” 五个花瓣五种颜色的五感之种,现在被分离了开来,变成了五种单一颜色的花朵,但这些花朵的模样又和五感之种一模一样。 白先生说:“我不能确定,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五感之种,但是我觉得……太像了。” 丁茵犀躲在众人后面,声音颤巍巍的说:“就……就、就是五感之种。” 他的声音虽然颤巍巍,打着磕巴,但说的异常坚定。 众人全都会都回头去看丁茵犀,万俟林木说:“你也认识五感之种?” 丁茵犀点点头,咬着嘴唇,眼神里都是恐惧,说:“认……认……认识。我……我我——见过。” 丁茵犀何止见过五感之种,他还差点死于五感之种。 虽然五感之种是白民不传的禁术,但是香人却得到了一枚五感之种,要知道五感之种是一种神圣的存在,它能激发人体的潜能,而且不死不休。 但弊端也很明显,种下五感之种的宿主,就会变成一个傀儡,实在太过于残忍,五感之种被白民列为禁术,也是有道理的。 香人得到这枚五感之种之后,就打算研究改良五感之种,想要发挥五感之种的长处,避其短处。 说白了五感之种是一种花,香人天生就在侍弄这种花花草草,他们除了研制香料之外,养花种树也非常在行。 丁茵犀说:“他——他、他们想要改……改……改良五感之——之、之种。” 香人想要通过嫁接,人工繁殖等等手段,将五感之种为我所用。 但是改良的过程,也需要一些“奉献”。 丁茵犀在家里不受待见,他父亲一直很痛恨丁茵犀,因为丁茵犀没有天赋,父亲对丁茵犀失望之后,听说了五感之种的事情,因此打算让丁茵犀去“试香”,作为嫁接五感之种的试验品。 如果成功了,那就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如果没成功…… 只是损失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反正也不成器。 丁茵犀说到这里,浑身都在打哆嗦,好像一个无助的风筝,眼眶红彤彤的,咬着后槽牙,一瞬间他的脸色突然扭曲起来,没有斗篷和傀儡的加成,嗓子里也发出喋喋的笑声,狰狞的说:“盒盒盒……可惜我命大!” 丁茵犀被抓走试香的千钧一发,族长出现了。 香人族长阻止了丁茵犀的父亲,而且为了阻止丁茵犀的父亲虐待他,香人族长在族内当众收丁茵犀为徒。 丁茵犀是一个资历很低很低,笨手笨脚,唯唯诺诺,自卑驼背,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的小结巴,而那个香人族长,是族内历代威望最高的族长。 丁茵犀不配做他的徒弟,但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族长竟然答应收丁茵犀为入室弟子,要求只有一个,从今以后,丁茵犀的父亲不能再虐待丁茵犀。 丁茵犀活了下来,摆脱了整日被虐待的生活,成为了被整个族人羡慕的存在,成为了族长唯一的入室弟子。 从那之后,丁茵犀学了很多香术,摇身一变,成为了香族的长老…… 丁茵犀的脸上浮现着狰狞的笑容,嗓子里发出“盒——盒——”的笑声:“从没有人把我当人看,师父是第一个把我当成人看的人!是师父……是师父救了我!我一定要报答师父,我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我一定会完成师父的遗愿,将香族发扬光大,成为香人的族长!” 万俟林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丁茵犀对做族长如此野心勃勃,一心一意的想要把丁雪阳拉下马来,原来是为了“报答”他的师父,这好像已经变成了他的执念。 丁茵犀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一刹那将,狰狞的面容突然收敛了起来,好像冰雪融化,一点点落幕,瞬间抽水,恢复了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卑模样,慌张的用时袖子蒙住自己的脸,结结巴巴的说:“五……五感之种,是——是是是是、是我师父……嫁……嫁接接、接——出来的。” 白先生说:“这不可能,怎么嫁接出来的?” 丁茵犀摇头说:“我……我——我、具体体……也不——不知道,师父、父不……不不不不、不告诉任何人。” 万俟林木说:“问题是,这里也不是香人的地盘吧?怎么会有这么多嫁接的五感之种,这些尸体……难道是……养花?” 养花? 亏得万俟林木能想出这个词儿来。 白先生脸色非常难看,说:“五感之种是禁术,绝对不能曝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咱们必须毁了这里。” 不管是不是嫁接的五感之种,必须毁在这个洞窟之中,以绝后患。 “等……等等,你们别聊了!”小白先生很急切的扒拉着温石衣,说:“你们……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花,比刚才更加茂盛了?” 众人顺着小白先生的话低头一看…… “好像真的茂盛了?”温白羽说。 丁茵犀睁大了眼睛,嗓子抖动了好几下,说:“快——快、快快……快——快……” 万俟林木着急的说:“快什么啊!” 丁茵犀终于别憋出了最后一个字:“跑!!” 随着丁茵犀的话,那些五感之种好像要验证自己在生长,突然发出“唰——!!”的声音,仿佛蔓藤一样,快速滋生起来。 “卧槽!”小白先生大喊着:“他妈这是触手系啊!” 白骨森森的尸体上,五色的花朵突然盛开,灿烂绽放,鲜红、青绿、雪白、嫩黄、湛黑,无数条花藤卷向众人。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说:“走。” 藤条快速生长,花朵也在迅速滋生,繁衍速度极其迅速,他们根本不像是花朵,反而像是细菌,铺天盖地的冲向众人。 “唰——”罗参一伸手,湛卢突然变成了黑色的宝剑,一下落入罗参掌中。 罗参将万俟林木交给小兔兔,突然回身冲向花藤。 花藤绽放着娇艳欲滴的鲜花,却挥舞着张牙舞爪的藤条,“嗖!”冲着罗参打过去。 “唰!”罗参手中的湛卢挽了一个剑花,黑色的靴子一踹地上的石块,巨大的石块发出“轰”的声音,挑飞起来,冲向花藤。 与此同时,罗参手握湛卢横向一斩。 嗤—— 花藤瞬间被劈成两半,“吧嗒”掉在地上,在地上还挣蹦了两下,鲜红欲滴的花朵快速褪色,蔫儿了下来,枯萎成粉末。 万俟林木眼看着罗参突然跑回去,心中还提着一口气,没成想五感之种如此不堪一击,根本就是个花架子,罗参一剑就把五感之种打回了原形。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被斩断在地上的花藤突然又动了起来,好像被斩断的蚯蚓一样,不停的蠕动着,花朵枯萎了,从原本的位置突然快速长出一朵同样鲜艳欲滴的花朵。 一株花藤变成了两株,简直就是春风吹又生! 万俟林木大喊着:“快回来!” 罗参眼看着没用,也没有恋战,快速越出花藤的包围,跑回万俟林木身边。 “火!”温白羽说:“用火烧!” 大叔叔万俟景侯的真身是烛龙,烛龙都有火精,根本不需要费力去点火,万俟景侯的火焰快速打出去。 嘭!! 烛龙的火精炙热无比,火焰砸在洞窟之中,白骨的尸体瞬间纷飞起来,被砸的稀烂,快速燃烧。 “不——不不不、不……”丁茵犀眼看着火焰砸过去,使劲挥手。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不能烧?” 难道也像是香草虫一样,如果燃烧,很可能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火焰铺天盖地的燃烧,“嗖——!!”一刹那间花藤却冲破火焰,仿佛一条巨大的火蛇,继续席卷向众人。 “不——不、管用!”丁茵犀终于把“不”后面的字说了出来,原来不是不能烧,而是不管用。 万俟林木“草”了一声,说:“烛龙火精都不管用,你师父简直是个天才,嫁接出来的这个,好像比纯种还要逆天啊!简直就是升级版2.0!” 186、帝俊火种7 花藤无限生长, 不停的挥舞着枝条,疯狂的滋生着, 从四面八方冲向众人。 大家快速往前跑, 黑暗的矿洞中晃着冰冷的手电光,光斑好像疯了一样乱摆,伴随着“踏踏踏”杂乱的脚步声。 万俟林木的眼睛虽然已经能感应光, 也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 但是在这种黑暗的条件下,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被罗参护着一路往前跑。 “这种鬼东西!”万俟林木说;“烧也烧不死,砍也砍不死,到底要怎么对付?你师父有没有说过破解的方法?” 升级版的五感之种是丁茵犀的师父嫁接出来的,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毕竟现在香人族长是丁雪阳, 丁茵犀的师父已经不知道是前多少任族长, 年代隔得有些太远了。 丁茵犀一边跑一边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我……我——想、想想!” 丁茵犀“我”了半天, 大家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结果竟然是“我想想”这样无关紧要的话。 “嘭!” 矿洞里太黑了, 万俟林木脚下一个不稳,猛地被什么绊了一下, 突然栽倒下去。 “嗬……” 众人都在急速狂奔, 万俟林木突然痛呼了一声,倒在地上,虽然只是一秒的时间, 大家已经拉开距离。 “林木!” “木木!” 众人眼看着万俟林木摔倒,大喊了一声,身后的花藤仿佛长了眼睛,全力向万俟林木席卷而去。 “唰——”花藤发出嘈杂的摩擦声,张牙舞爪的扑面而来,因为花藤速度太快了,万俟林木眼睛又看不清楚,镜棺碎片快速组合,一下拦在万俟林木面前,挡住了大半的花藤,细小的花藤却成了漏网之鱼,“嗖——”从镜棺碎片的侧面窜过去,尖锐的倒刺好像獠牙,扎向万俟林木。 一声很轻的闷哼,万俟林木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反而看到一个黑影突然窜过来,速度极快,拦在万俟林木面前。 花藤的獠牙一下钳入了那黑影的手臂中。 “罗参?!”万俟林木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他听得到,那低低的一声闷哼,是罗参发出来的。 “罗参?” 的确是罗参,罗参眼看着万俟林木摔倒,突然从后面窜上来,猛地挡住了万俟林木,花藤钳住罗参的手臂,獠牙穿透了衣服,直接叮进去。 罗参这个人,在失忆的时候一心求死,这么多年来就是为了寻找破解无启不死的办法,寻求解脱,所以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他根本不怕疼。 然而花藤叮入手臂的一刹那,还是闷哼了出来,因为真的太疼了。 带着一股火烧的刺痛,转瞬仿佛又要结冰,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就好像同时注射了兴奋剂和镇定剂,转瞬的高亢被压下来,头皮发麻,连骨髓里都散发着一股痛痒的感觉,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啃咬他的皮肉和骨头,一刹那眼神还有些涣散。 花藤的倒刺叮入罗参的手臂,竟然还开始发芽,倒刺不停的往手臂的肉中钻去,快速的延伸生长…… 罗参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嗓子里发出“嗬——”的的吼声,手中湛卢一扫,“嗤——!!”湛卢锋利的尖峰沿着自己的手臂砍下去,衣服瞬间被划破,堪堪划着手臂的皮肉砍下来,花藤瞬间砍掉,“吧嗒”掉在地上。 掉在地上的一瞬间,花藤不断的开始生长,从砍断的地方又生长出五感之种的花朵,绽放着不可明说的妖冶,疯狂的滋生出新枝。 罗参忍着剧痛,一把拉起万俟林木,说:“木木,快走!” 罗参使劲推了一把万俟林木,但自己一站起来,猛地膝盖发软,“咕咚!”直接又跪了下来,五感之种竟然还有麻痹的作用,罗参虽然没有丢失意识,但是有些昏沉,感觉自己的动作慢了很多。 万俟林木被罗参狠狠一推,瞬间滚了出去,小兔兔一把接住被推过来的万俟林木,说:“爸,没事吧?” “罗参……”万俟林木连忙摇头。 万俟景侯按住万俟林木,虽然万俟林木身上有九十九种妖邪的血统,但是他现在处于蛇蜕蒙眼的期间,灵力会大打折扣,而且行动也非常不便。 万俟景侯手中吴刀一甩,说:“等着。” 他只丢下这两个字,快速向前冲去。 罗参猛地跪倒在地上,湛卢“嗤!”插在石头地上,这才勉强没有瘫倒下去,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冷汗涔涔的往下流,脑海中的意识越来越混沌,眼前出现了双影,花藤的影子模模糊糊的乱晃着。 花藤再次向罗参席卷而来,“嗖!”一下卷住罗参的手臂,将他快速拖入花海。 “嗤——”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已经快速赶到,猛地一下落入花丛之中,手中吴刀“啪”一甩,突然弹开,吴刀上就有一个机关,本身不长的刀刃,突然伸长了一半。 黑色的吴刀一甩,花藤仿佛就是烟花,不停的被割断,炸开在四周。 万俟景侯一把拉住罗参,说:“还行么?” 疼痛已经不算什么,眩晕才是最致命的,罗参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沙哑的说:“好得很。” 万俟景侯带着罗参快速后退,黑色的吴刀和湛卢互相掩护,一时间花藤竟然无法近身。 万俟林木看不清楚,心里就更是担心,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说:“丁茵犀,你师父到底有没有说过五感之种的破解之法?” 丁茵犀急的满头大汗,抱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我我……我想……想……想不起来了……好好、好像没有……这是族中的、的——的秘密,很——很少人、人人人知道……” 当年的丁茵犀根本不够资格做族长的徒弟,丁茵犀自己也知道,师父收自己为徒,完全是因为心善,不忍心看他被父亲虐待。 五感之种是族中的大事,如果能嫁接研制五感之种,他们香人别说超过白民,就连超过无启族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但同样,五感之种也非常危险,不只是白民的禁术,到了香人这里也是,师父根本不让丁茵犀过多了解这件事情,而且也不让丁茵犀过问,从来不提起,如果不是丁茵犀听了几耳朵,根本都不知道五感之种是什么。 两人退到人群中,万俟景侯说:“走。” 众人快速向前跑去,矿洞非常崎岖,四周黑暗,透露着阴森的气息,前面一段的矿洞只有岩石,不知道是被开采过了,还是本身就没有矿石。 越往里跑,越是阴冷,黑暗中隐约有什么闪光的东西,好像是金属矿石一类,将黑暗的矿洞都给照亮了。 满满都是金属矿,散发着金属的光泽,镶嵌在灰黑色的岩壁上。 前面竟然有矿? 矿洞出现了分岔,一边是有矿石的岩洞,但是看起来非常狭窄,散发着闪闪的光芒,不知道这种矿石对人体有没有辐射和危害,和一般的矿石长得都不太一样。 而另外一边比较宽阔,开凿的很平坦。 温白羽说:“走哪边?!” 小白先生说:“这还用说啊,当然是走平坦的那边,矿石那边那么窄,我看就是死胡同啊!”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突然说:“不,走矿石这边。”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搀扶着罗参向前跑去。 “诶!”小白先生大喊着:“死胡同怎么办啊!到时候咱们真的就逼上梁山了!” 小白先生喊着,但是身后的花藤可不等他们商量,温石衣一把拽住小白先生,恨不能像放风筝一样拉着他,说:“走,别贫了。” 小白先生抗议的大喊:“我没贫啊,这是合理分……”分析。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温石衣拽走。 有矿石的岔口非常窄小,大小只允许一个人通过,像万俟景侯和罗参这样身材高大的类型,都要缩着肩膀弯腰向里走才行。 众人快速冲过去,万俟林木让罗参第一个进去,说:“快进去。” 罗参迟疑了一下,推着万俟林木往里走,说:“你们先走,我受伤了走得慢,在前面会压速度……” 罗参受伤了,他在极力稳住自己的意识,但是反应速度还是慢了很多,这个矿道这么狭窄,如果罗参走在第一个,后面的人根本没办法超过去,岂不是要连累大家的速度。 “别废话!”万俟林木推着罗参的后背,强硬的将人一把推进去。 万俟林木也是考虑到罗参受伤了,如果让他压后,的确不会拖累大家的速度,但是万一罗参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罗参被万俟林木一把推进去,那强硬的态度让他愣了一下,不过随即竟然挑唇一笑,面容露出一丝无奈,快速的往狭窄的矿道里走。 众人也依次钻进矿道里,万俟林木温白羽这样身材一般的人根本不需要低头,身材高大的人需要低头缩着肩膀往里走,有些展不开身形,束手束脚。 不过不管是身材一般的,还是身材高大的,走在这种坑坑洼洼狭窄的矿洞里,行进都不会很快。 “来了!” 万俟景侯垫在队尾,突然说了一声。 “嗖——!!”花藤卷了过来,像是魔爪一样快速伸向矿道,万俟景侯一甩,弹开手中的吴刀,拦住温白羽向后退。 唰! 就在这个时候,花藤明明已经卷了进来,却好像被烫了一样,快速的缩回魔爪,花枝发出“嗖——”的声音,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温白羽诧异的说:“五感之种退出去了?” 花藤追过来,明明可以偷袭他们,却没有按照套路出牌,反而退了出去,带着倒刺的枝桠不停的挥舞着,逡巡在矿道口,好像很着急,花藤仿佛章鱼的触手,不停的在空中张牙舞爪。 众人震惊不已,说:“这……怎么回事儿?” 小白先生恍然大悟说:“难道是这些矿石?” 温石衣笑起来,说:“小白痴,你竟然变聪明了?” “真的是这些矿石的缘故?”小白先生说:“我瞎猜的……哎不对!你叫谁白痴呢!滚!” 白木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矿石能化解五感之种?” 万俟林木说:“我不知道,也是瞎猜的,毕竟金克木,而且我刚才就在想,五感之种的花藤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钻出矿洞去?” 万俟林木又说:“你们刚才可能没注意,咱们进入矿洞的时候,洞口特别臭,还有好多动物的屎尿,都给遮盖住了,其实矿洞口就有这样的金属矿石,矿石很少,零零星星的……” 他们跑到岔路口的时候,万俟林就发现了这样的矿石。 按理来说万俟林木还在蒙眼,他的眼睛不如其他人灵敏,但是这些金属矿石会发光,万俟林木进入矿洞的时候,眼睛已经能感受到光了,而且只对光敏感,其他都很模糊,隐隐约约就看到了洞口的光斑,起初以为是幻觉。 当万俟林木看到岔路口的光斑的时候,突然恍然大悟,五感之种如此强大,繁衍力旺盛,却没有跑出矿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万俟林木说:“这个矿洞,就是它们的囚牢。” 整个矿洞就是牢房,五感之种被监/禁在了这个地方,即使没有牢卒,这些金属矿石就是牢卒。 在五行上,金克木,有矿石的地方不长草木,所以万俟林木就赌了一把。 “赌了一把?”小白先生说:“你心够大的!” 万俟林木不是心够大,而是因为他没有恐惧感,毕竟他天生是一个疯子,妖邪。 但是刚才罗参落入花海的一刹那,万俟林木心慌了…… 咕咚! 重重的响了一声,万俟林木看不清楚,其他人大喊起来:“罗三爷!” 罗参走在最前面,扶着矿道的墙壁,实在没撑住,猛地跌在地上,瞬间陷入了昏迷。 “罗参!罗参……”万俟林木连忙去扶他,但也看不清楚,两个人歪歪扭扭的,差点全都摔在地上。 众人赶紧围拢过来,无启从后面挤过来,通过人群,扒开罗参已经划烂的袖子。 “嗬——”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矿道里的金属矿会发光,所以光线不是很昏暗,照的还挺清楚。 罗参的手臂上扎着几个花藤的倒刺,倒刺周边已经腐烂了,倒刺在发芽,好像要在罗参身上盛开五感之种。 罗参的意识陷入了昏迷,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木木……” 他不怎么清醒,在昏迷中还喊着万俟林木的名字。 万俟林木连忙抓住罗参的手,紧张的说:“怎么样?” 无启虽然懂得一些医术,但是对五感之种知道的很少,丁茵犀从后面挤过来,结巴的说:“挖——挖挖挖、挖掉!” 他这么一说,万俟景侯就说:“我来。” 大叔叔万俟景侯的功夫不用多说,在他们这里,也只有罗三爷能和景爷齐名,这些年在道上不是白混的。 万俟景侯取了温白羽的凤骨匕首,淡淡的说:“压住他的手臂,别让他乱动。” 旁边的人赶紧压住罗参。 嗤! 匕首扎入皮肉的声音,伴随着“呲——”的一声,鲜血像喷泉一样飞溅出来,飞溅在万俟林木的衣服上,隔着衣服,都感觉很烫很烫。 “嗬!!!”罗参没有意识,匕首扎进肉里,还在不断的剜着花藤的倒刺,倒刺仿佛知道万俟景侯想要把它挖出来,立刻疯狂的滋生,向肉的深处,甚至是骨头里滋生,罗参疼的登时睁开眼睛,双目赤红,血丝充斥着眼珠子,仿佛要吃人的猛兽。 因为没有意识,手臂快速的挣动起来,旁边压制着他的几个人差点被掀飞。 “压住他,别动。”万俟景侯“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 因为罗参的挣动,肌肉收缩,花刺瞬间陷得更深。 众人狠狠压制着罗参,罗参睚眦尽裂的瞪着眼目,往日里的温柔优雅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暴怒的情绪,不断的粗喘着。 “要压不住了!”小白先生满头大汗,感觉自己差点被罗参给掀飞。 万俟林木双手捧住罗参的脸颊,给他擦掉脸上飞溅的血珠,说:“罗参,是我,你看看我。” 罗参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粗喘声,那声音慢慢有些讶异,吃人一样的目光晃动了一下,似乎清醒了一点。 慢慢的,罗参暴怒的眼神掩藏了起来,仿佛大海深处的波涛,被宁静的海边掩盖了起来。 罗参沙哑的说:“木木……你没事吧。” 万俟林木连忙摇头,说:“没事,你也没事,忍一下。” 嗤! 万俟景侯手下一点儿也不耽误,干脆利索,罗参手臂的肌肉狠狠一崩,最后一根花刺也被挑了出来。 地上已经鲜血淋漓,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汇聚着一小洼鲜血,鲜血中还混合着花藤的倒刺。 那些倒刺在罗参的身体里疯狂滋生,扎进去的时候只是一根刺,但是挖出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多角形。 万俟景侯说:“好了。” 花刺掉在的地上,可能是因为矿石的缘故,并没有生长,反而有些萎缩,慢慢枯萎了下来。 万俟林木说:“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罗参已经镇定下来,虽然伤口疼痛,但是再怎么疼痛,也比不受控制的眩晕和混沌强,他已经清醒了下来,点点头,说:“没事,不用担心。” “太好了太好了。”小白先生说:“没事就太好了,这下子咱们也找到了克制五感之种的办法,干脆把这些矿石挖下来一些,装在包里随身带着,以后就不怕这个花那个花了,管他五颜六色还是五感之种。” 虽然小白先生不靠谱,但是众人觉得这个办法还是挺好的,毕竟洞口的地方只有几颗矿石,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但是五感之种也不敢逃出矿洞去。 小白先生指挥着温石衣,说:“你去,把矿石挖下来几颗。” “啊——”他的话刚说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伴随着“咕咚!”一声,原来是丁茵犀,丁茵犀突然后退了好几步,一下跌倒在小白先生怀里。 这简直是……温香软玉在怀! 丁茵犀没有傀儡加成的时候,就是个小结巴,自卑还有点驼背,看起来特别软弱,长相也好看,小白先生以前就喜欢这个类型的。 没成想丁茵犀竟然投怀送抱了。 温石衣一看,小白先生真的不是省油的灯,不是调戏自己老爸温白羽,就是调戏小结巴,这口醋真的没完没了。 温石衣拉住小白先生,往后一拽,小白先生被他拽的一个踉跄,稍微挪开了一个角度,似乎看到了什么,登时也“啊——”的大叫一声,他和丁茵犀好像二重奏一样! “尸——尸体……尸体!!!” 焚和无奈的说:“一路上这么多尸体,你见得尸体比吃的盐还多。” 焚和不经意的往前看了一眼,登时闭了嘴巴,随即淡淡的说:“本座从未见过死得这么欢脱的尸体。” 众人刚才只顾着帮罗参清理伤口,没有来得及观察,往前一看,还真有尸体。 怪不得小白先生和丁茵犀都要大叫,连焚和这样的神经病中二病看了都啧啧称奇。 白先生蹙眉说:“这尸体真奇怪。” 尸体没有腐烂,保存的非常完好,皮肉都很新鲜的模样,但是他的衣服已经差不多腐烂了,从衣服来看,这历史就悠久了。 尸体是一个男人,他靠坐在矿道边上,脸上洋溢着一种兴奋到扭曲的笑容,尤其在矿道诡异的光线下,脸色呈现着和矿石同样的金属光泽,好像蒙了一层水银,嘴巴的角度飞扬上翘,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那表情……死的很开心。 丁茵犀害怕的躲在万俟林木后面,揪着万俟林木的袖子,小声说:“有——有、有东西,他……他怀里……” 尸体的怀里有东西,因为衣服腐烂了,所以看起来是一坨一坨的,亏的是丁茵犀眼睛尖,不然根本发现不了。 罗参半靠在地上休息,万俟林木在旁边照顾,其他人正好趁这个时间去研究一下那具尸体。 矿道里死了一个人,死的还挺高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万俟景侯的吴刀轻轻的顶了一下尸体,确保没什么事,也不会尸变,这才用吴刀的刀尖儿轻轻一勾,“唰”将怀里的东西勾出来。 是一块石头,已经和衣服粘连在一起,看起来有些肮脏。 “上面有字。” 因为一直放在尸体怀里,所以没什么磨损,上面的字迹却不是很清晰。 罗参靠着矿道的墙壁,失血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罗参是不死之躯,而且恢复的很快,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远远的看了一眼,声音沙哑的说:“是用手指刻上去的。” “手指?”温白羽奇怪。 罗参说:“小叔叔若是不信,看看他的手指。” 温白羽对头一看,不由有些“大惊失色”,还真是用手指刻上去的,尸体保存的非常完好,唯独手指斑斑驳驳,扣得不成人样,甚至露着骨头。 “啧……”小白先生嫌弃的捂着嘴,有点想吐:“这是多大深仇大恨,才能刻下来啊,上面写的是什么?”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摇摇头。 万俟林木很奇怪,惊讶的说:“还有大叔叔看不懂的文字?” 万俟景侯混迹在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什么样的文字没见过?但这些文字晦涩难懂,的确看不明白。 罗参却挣扎起来,万俟林木赶紧扶着他,两个人走过去,罗参低头看了一眼,粗喘着气说:“是香人的文字。” 香人? 众人立刻回头看向丁茵犀,丁茵犀缩着脖子,驼着背,有些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探头过去,浏览石头上的文字。 “真——真真真……”丁茵犀结巴。 万俟林木替他说:“真的是香人的文字。” 丁茵犀使劲点头,说:“嗯——嗯、嗯!” 万俟林木说:“写的什么?” 丁茵犀又说:“我我我我——我也看不全、全全懂,一……一半一半。” 死在矿道里的这个人,就是香人。 石头上密密麻麻的香人文字,记录了整个矿洞里发生的事件。 香人一族十分鼎盛,在上古的时候,香人的部落十分发达,一度与无启族争辉,后来因为一件事情,闹得两个部族老死不相往来,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个矿洞还要从楚王的卜尹说起,卜尹酷爱香道,借用复活假凤凰的事情,依靠楚王的名声大肆搜刮财宝,在民间搜刮到了不死树。 楚凤本来就只是一个噱头,卜尹本来就不打算复活楚凤,而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制造一个起死回生的墓葬罢了。 卜尹找到了不死树,异常的兴奋,可是不死树……却是死的。 卜尹为了让不死树起死回生,动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济于事,于是公布天下,招揽一些能养花种树的奇人异士。 因为卜尹肯出钱,天底下很多能人都来投奔,做他的门客,这一来二去,卜尹爱好花草的事情也传了出去,渐渐的就有一些香人来投奔。 香人一族在上古的时候何其鼎盛,然而因为和无启族不共戴天,元气大伤,传到丁雪阳这一代,丁雪阳又是个“神经病”,不想着将部族发扬光大,却痴爱一棵沉香白木,闹得部族里乌烟瘴气。 所以说,丁茵犀说的也对,丁雪阳根本不是族长的料子。 丁雪阳这个族长不声不响的消失之后,香人之族更是分崩离析,族内一片混乱,谁都想要当族长,但也有人说族长没有死,只是失踪,所以族长之位悬而不得,闹得混乱不堪。 很多香人离开了部族,混入江湖之中,后来这些香人听说卜尹爱香爱花爱草爱树,就来投奔。 但是万没想到,卜尹爱的,并非是他所爱。 卜尹将这些香人抓起来,带到了一个地方。 丁茵犀说:“就——就……就就、就是这个矿洞。” 矿洞并不是卜尹挖的,毕竟卜尹权势再大,他也只是一个卜尹,这种矿洞规模如此之大,卜尹的能力肯定达不到。 矿洞是在卜尹以前就存在的,卜尹只是遍访河川的时候寻到了这处奇妙的矿洞。 矿洞里到处都是尸体,开满了鲜花,美不胜收。 卜尹发现了这些花,五感之种,抓来香人就是为了给他养这些花,同时也要给他将不死树养活。 “矿、矿洞……里——里还沉睡着——着……一个……活死人。” 矿洞里不只是有花,有尸体,还有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沉睡在矿洞中,像是死了,却活生生,有呼吸有心跳。 卜尹觉得,这就是让人起死回生的法门。 万俟林木说:“活死人?咱们没有看到矿洞里有什么活死人啊?” 丁茵犀指了指石头,说:“那那那……那个活——死人,被被被——被卜尹当做……做宝物殉、葬了。”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怪不得没有看到什么活死人,原来活死人被殉葬了。 这里的一切,无论是五感之种,还是不死树,或者是活死人,其实都是卜尹为自己准备的,想要让它们给自己通通殉葬,还能促使自己在墓葬中复活。 不过很可惜,五感之种这种东西实在太烈性了,卜尹牺牲了这么多香人都无法控制五感之种,所以只能把五感之种放弃在矿洞里,带着不死树和活死人下葬。 在这里被奴役的香人认出了活死人。 丁茵犀说:“他是……香人的族长。” 并非是丁雪阳,那时候丁雪阳已经失踪了,其实香人都知道,丁雪阳早早在梦中就被白木杀死了,并非什么失踪,已经沉睡在墓葬之中。 而这个活死人,是丁雪阳之前的香人族长,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像是一个死人一样,沉睡在矿洞中,以五感之种作伴。 香人族长作为宝物给卜尹陪葬,惹怒了被囚禁的香人,这些香人想要救出族长,但他们早已被五感之种感染,命不久矣。 香人从矿洞中爬到这里,已经奄奄一息,奋力在石头上刻字,因为矿石的影响,五感之种在他的身体里萎靡退化,但香人还是难逃一死。 小白先生说:“为什么?” 丁茵犀睁大了眼睛,指着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属矿,说:“有……有有有——有毒!” 有毒! 早该想到的,因为香人的皮肤保存的非常完好,如果不是经过特殊处理,怎么可能保存的这么完好? 而且香人的脸色呈现和金属矿一样的金属色,显然是中毒所致。 这些矿石虽然能阻拦五感之种,但是长时间接触一定会中毒,香人脸上扭曲的笑容,估计也是中毒所致。 小白先生赶紧阻拦住温石衣说:“别别别……别挖了!” 小白先生也变成了结巴。 显然,想要拿一块矿石就防备五感之种,是不可取的行为。 万俟林木说:“这里不能久留,咱们赶紧走。” 众人点点头,丁茵犀说:“卜——卜……卜尹的墓葬,就在这附近……” 石头上还记载了,卜尹因为发现了矿洞,在这里用香人做实验,所以他的墓葬就离这里不远,毕竟不死树移植过去不容易。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说:“太好了,所幸离目标不远了。” 向后是不能走的,五感之种的花藤还在身后逡巡着,大家只能向前走。 丁茵犀可怜那个香人,想让大家把香人的尸体也带上,如果能走出去,就把他埋了。 大家动手用衣服把香人裹起来,以免触碰中毒,然后带着香人的尸体一起上路。 金属矿石的矿道并不长,很快就透出光亮,并不是金属的光亮,而是太阳光…… “咱们走出来了!” 矿洞是两面打通的,竟然是个通道,从矿洞一出来,就听到了潺潺的水流声。 他们虽然被香草虫追赶着偏离了河水,没想到穿过矿洞,好像走了捷径,因祸得福又遇到了水流。 “不许动!” 众人刚钻出矿洞,一个黑黝黝的枪管突然顶过来,抵在万俟林木的额头上,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风水轮流转,我看你们怎么跑!”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仔细看,他现在能看到一个大约的轮廓,说:“呦,何仙姑?” 竟然是小姑娘! 何仙姑的双马尾得意的晃荡着,嘴里咬着棒棒糖,踩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枪管抵着万俟林木的脑袋,笑着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鸭!” 万俟林木挑眉说:“你不会又想和罗三爷景爷比谁的动作快吧?” “鸭呸呸!”小姑娘说:“你当我傻嘛!?你看看罗三爷脸色白的,就好像肾亏似的!还有景爷,他站的那么远,你说是我的枪快,还是他的刀快?哼,今天我赢定了!” 罗参冷笑一声,说:“那你大可试试。” 罗参的手抓着湛卢的剑柄,手臂上肌肉隆起,已经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小姑娘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还是有些迟疑,就在这个迟疑的当口…… 轰隆——!! “什么声音?”何仙姑立刻说。 “主子,好像是炸药的声音!” 是炸药的声音没错,地动山摇,不只是巨响,整个山头都在摇晃,土地像是酥了一样。 糟糕,是土夫子! 还有很多土夫子也来了,他们可能在炸山,这些土夫子可不是文明人,很多墓葬都会直接炸毁或者掀顶。 “我……鸭!”小姑娘还没说完一句话,突然脚下一松,土地像是豆腐渣一样。 轰隆—— 罗参冲过去,一把搂住万俟林木,万俟景侯也护住温白羽,“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土地突然塌陷,铺天盖地的沙土和石头砸下来,瞬间将众人吞没。 “嗬!”万俟林木感觉自己摔了一个大屁墩儿,也是因为有罗参护着,所以他只是摔了一个大屁墩儿,并没有什么事儿。 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的后背,好像一个球,圆溜溜的。 众人都灰头土脸,万俟林木大喊着:“叔叔?大家都没事吧?” 摔下来的高度其实不大,就怕被活埋,四周不断的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几个人从土堆石块里钻出来。 万俟景侯一把推开石块,将温白羽拉出来,小兔兔小青等等也灰头土脸的钻出来,使劲掸着身上的土。 万俟林木“嘶……”了一声,使劲拨了一下硌着自己后背的东西。 咕噜噜—— “啊啊啊啊啊——”小白先生高亢的惨叫一声,那圆溜溜的东西被万俟林木一拨,正巧滚到了小白先生跟前。 大喊一声,眼睛一翻,差点直接仰过去,温石衣一把接住他,说:“小白!小白?” 万俟林木说:“他又怎么了?” 罗参淡淡的说:“人头。” “人头?”怪不得小白先生如此受惊,原来是个人脑袋,万俟林木没看清楚,直接推到了小白先生怀里,能不受惊么。 但是最重要的,并不是因为那是个人脑袋。 小白先生翻着白眼说:“突突突突……” “突什么?”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打量四周,还是看不清楚。 小白先生大喊着:“荼芜的脑袋!!” 荼芜?! 这回连万俟林木也震惊了,荼芜的脑袋,不可能认错。 那只脑袋滚在地上,和荼芜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发型,一模一样的木头雕刻而成。 “万俟先生,好久不见。” 荼芜的脑袋说话了。 脑袋静静的躺在地上,因为他是香木傀儡,之前掉了手臂也没什么大事,现在掉了脑袋,就跟掉了几根头发一样,身首异处还是镇定如常。 “你怎么在这里?”万俟林木眼眸一转,说:“这里是凤凰墓?” 塌方塌进了目的地…… 荼芜的脑袋躺在地上,说:“正是。” 万俟林木说:“你……你不是去找帝俊火种煅烧神格去了么?怎么……怎么就剩下一个脑袋了?” “神格?”荼芜微微皱眉,说:“万俟先生,您说什么神格?” 万俟林木说:“你不是把丁茵犀甩了,想要拥有自己的神格么?难道不是因为这样才来找凤凰墓的么。” 荼芜又皱了皱眉,说:“万俟先生您说笑了,我是主上的傀儡,怎么会做背叛主上的事情呢?” “等等……”万俟林木脑袋里一时间有些混乱,说:“你没有背叛丁茵犀?那天晚上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荼芜淡淡的说:“是主上让我先行一步,去找凤凰墓。” ? ?茵犀让荼芜先行一步? 可丁茵犀不是这么说的!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喃喃的说:“不对……” 就在这个时候,何仙姑奶声奶气的声音爆了出来:“呸呸呸!差点摔死老娘!鸭呸呸!” “他们在那里!” “主子,他们在那里!” 小姑娘一行也摔了下来,何仙姑从石头下面钻出来,满身都是土,简直锲而不舍的握着枪又跑了过来,指着他们说:“谁都不许动,告诉我丁茵犀在哪里!” 万俟林木更是觉得不对劲儿,脑袋里有点乱糟糟的,试探的说:“这里就是凤凰墓,你们要找帝俊火种,已经近在眼前了,为什么还要找丁茵犀?” “鸭呸呸!”小姑娘使劲啐了两声,说:“什么狗屁火种水肿的!老娘才不在乎,谁说我要找什么火种!我要找的是丁茵犀!” 小姑娘之前抓到他们的时候,就逼问他们丁茵犀在哪里,因为丁茵犀丢失了傀儡和斗篷,所以变得唯唯诺诺,何仙姑根本不认识他,当时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先入为主,也是因为丁茵犀的误导,还以为何仙姑找丁茵犀,是因为丁茵犀身上有凤凰墓的地图。 但现在已经在凤凰墓里了,何仙姑根本不在乎帝俊火种。 万俟林木说:“我之前就问过你,你找丁茵犀干什么?现在还不说么?” 何仙姑咬了咬嘴唇,想要挣扎一下,结果咬了一嘴沙子,鸭鸭呸吐出去,说:“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何仙姑乃是香族之中的点香人,奉命捉拿丁茵犀这个叛徒!” 187、帝俊火种8 丁茵犀? 万俟林木说:“丁茵犀人呢?” 众人看向四周, 四周都是塌方的废墟,一片混乱, 石头沙土满天飞, 大家从废墟之中爬出来,一时间有些混乱,根本没有注意到存在感很低的丁茵犀。 “不见了……” 大家一起跌下来的, 丁茵犀不见了, 说明肯定是刚才趁众人不留神偷偷离开了。 丁茵犀先是支配傀儡荼芜偷偷离开,然后主动误导大家,说是凤凰墓里的帝俊火种可以塑造荼芜的神格,让他脱离主人的掌控,让所有人都觉得荼芜是个坏人,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那么…… 丁茵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万俟林木眯眼说:“你是点香人?丁茵犀不也是点香人么?” 之前丁茵犀说过,香人之中的点香人就相当于执法者, 负责清理一些族中的叛徒, 丁雪阳将族中弄得一片混乱, 所以点香人也有职责清理门户。 现如今又跑出来一个点香人。 何仙姑两只手一查腰,小短胳膊咋呼着, “鸭鸭呸!”了一声,奶声奶气的说:“点香人只有我一个, 丁茵犀算个屁!老娘才是点香人!他就是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做点香人?” 就好像每一代的族长只有一个一样, 点香人也只有一个,能胜任点香人的,都是武力值很高的香人。 万俟林木听着何仙姑的话, 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何仙姑,武力值很高? 何仙姑立刻昂着下巴说:“你看什么看?!” 万俟林木说:“你真的是点香人,丁茵犀不是?你有什么证据?” “鸭鸭呸!”何仙姑气愤的说:“证据?我香人的事情,和你们谈什嘛证据?再者说了,你那边还有两个无启人,祖上有遗训,咱们不共戴天!” 何仙姑的小肉手指着罗参和无启,哼了一声,说:“说了这么多,快把丁茵犀交给我!否则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已经很淡然的说:“丁茵犀跑了。” “什嘛!跑啦!?”何仙姑一跳一蹦高,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圆溜溜的小豆包,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尽力字正腔圆,但是声音有点太圆,再加上她还稍稍有点鼻音,说话自然萌萌的。 万俟林木说:“之前你抓到我们的时候,有一个小结巴,他就是丁茵犀。” “不可能!”何仙姑小手一挥,哼哼的说:“你敢唬我!丁茵犀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族中人人得而诛之,怎么可能是那个小结巴?!” 万俟林木就知道她不相信,因为他们也错信了丁茵犀,谁也没想到,唯唯诺诺,还驼背的丁茵犀,把大家耍的团团转。 这样看来,其是丁茵犀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带他进凤凰墓,如今进了凤凰墓,所以丁茵犀突然消失了。 但万俟林木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丁茵犀要大费周章,还要误导大家荼芜是坏人,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何仙姑虽然是点香人,但是她根本不认识丁茵犀,只是奉命来抓丁茵犀,怎么也没想到丁茵犀在她面前转了好几个圈儿都没看出来,就这么给放走了。 “鸭鸭鸭!!”小姑娘使劲跺着脚,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后面的打手说:“主子,息怒啊!” “鸭鸭鸭!”小姑娘开始双脚蹦起来跺,说:“你让我怎么息怒,这个该死的丁茵犀,竟然耍我!这事情如果传出去,我何仙姑在族里还怎么混!鸭鸭鸭!气死我啦——” “都是你们!!”何仙姑气的瞪着众人。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说:“这可不赖我们,我们也没有香人,不知道你们族内的斗争,再者说了……当时我问过你,为什么要找丁茵犀,你偏不告诉我们,你如果早点告诉我们丁茵犀是叛徒,也不会把他放走。” “就是你就是你!”小姑娘指着万俟林木,小肉手乱指一气:“就是你的错!” 万俟林木:“……” 温白羽听他们吵得有些头疼,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大侄子的,大侄子特别喜欢欺负别人,小姑娘萌萌的,长得特别可爱,大侄子肯定是瘾上来了,所以故意欺负何仙姑。 温白羽揉了揉额角,说:“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就算吵出谁的过错,丁茵犀也不会跳出来。” “哼!”何仙姑叉着腰,气的一扭头,双马尾飞起来一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温白羽说:“所以……你们和那些土夫子不是一路的?” “土夫子?”何仙姑哼哼的说:“你看我们像土夫子?你们才是一伙的!” 话说到这里,突然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紧跟着有人大喊着:“擦他娘的,竟然塌方了!” “老幺你的炸/药用的太多了!” “要是把凤凰墓给炸塌了,好东西岂不是全都被埋了?” “好东西!?咱们他么别被活埋就是好事儿了!看你干的人事儿!” 土夫子! 竟然是那些土夫子,说土夫子土夫子就到了! 手电光照了过来,万俟林木已经能感受到光源,眯着眼睛抬起手来遮住光线。 “老大!那边有人!” “肯定是来截胡的!” “上!都特么给老子抓起来!” 手电光不断的晃动着,一群土匪大约有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枪,不过配置不是太好,好像是上山打猎的土枪一样,有些笨重,从后面跑上来,“哗啦!”一声将他们围在里面。 那些土夫子不分你我,将万俟林木和何仙姑两拨的人全都围在里面。 带头的胸口有个虎头纹身,坦着胸口,扛着土枪走过来,大摇大摆的说:“小子!一帮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戴着一个小姑娘,也想跟我们截胡?!”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老大是什么人!” 大家都没搭理他们,压根儿就没问他老大是什么人,也没这个兴趣,但是那伙人就是想要自吹自擂,说:“你们听好了,我老大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他是罗参罗三爷的大舅哥!” 罗参的体力还在恢复,刚才在矿道里脸色还十分苍白,不过这会儿已经恢复了起码一半的力气,又变的衣冠楚楚起来。 罗参听了,难得一愣,一向温柔虚伪的面容有些裂痕。 自己的……大舅哥? 罗参的大舅哥的确挺多的,小舅子也不少,但是真的没有这号。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脸色登时不好,冷冷的说:“你是罗三爷的大舅哥?” 虎头纹身“哈哈”一笑,说:“怎么样?!怕了吧!不妨告诉你们,我妹妹,就是罗三爷的老婆!罗三爷见了我,还要规规矩矩的叫一句大哥!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 虎头纹身说着,抬手指向万俟林木,往前逼近两步,恨不能把食指戳在万俟林木的额头上,说:“看!看什么看!?小子,你是不是瞪我了?” 温白羽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别看他性格温和,但其实脾气也大得很,眼看着那虎头纹身戳自己大侄子,立刻就要上前。 却被万俟景侯拦住,低声说:“白羽,别瞎操心。” 果然,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啊啊啊啊——!!!”的声音,是虎头纹身大喊了出来。 虎头纹身直听到“嘎巴!”一声,他的食指被万俟林木一把掰住,狠狠一拧,疼的虎头纹身脸色扭曲,还踮起脚来,脚尖在原地跺了好几下,好像跳芭蕾一样,嘴里喊着:“疼疼疼!!松手……松手!啊啊啊——” 万俟林木狠狠拧着他的手指,眼睛因为看不清楚,目光有些“温柔”,嘴角却噙着最冷漠的笑容说:“罗参要真是你妹夫?我就剁掉他的第三条腿,和你的舌头!” 罗参:“……”殃及池鱼,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大!” “大哥大哥!” “臭小子,你放手!敢动我们大哥,我就……啊呀!” 土夫子还没说完,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狗吃屎一样跌倒在地上,何仙姑拍了拍手,突然跳起来,“咚!”一下坐在那跌倒的土夫子后背。 何仙姑奶声奶气的说:“鸭鸭鸭!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们还没吵完,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排队鸭!!” “啊呀——”土夫子被她狠狠一压,疼的竟然站不起来,在地上不停的扑腾着,冷汗流下来,混着黄土,竟然和了泥。 土夫子们瞬间就给吓怕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俟林木还拧着那虎头纹身的手指,冷冷的说:“让他们把枪都丢下,否则我就一根根掰断你的手指。” “丢丢丢——丢下!都把枪丢下!” 虎头纹身只是个纸老虎,胸前虽然描龙画凤,但胸中就是一团草,根本不禁吓唬,立刻大喊着让土夫子们听话。 土夫子们也吓坏了,把土枪全都扔在地上。 万俟林木还有后话,说:“都抱头蹲下。” “抱……抱头蹲下!啊啊啊——大哥大哥!英雄,别……别掰我手指头!疼……快都抱头蹲下!” 虎头纹身一发话,其他小弟立刻扔下兵器,抱头蹲在地上,一个个筛糠一样不敢抬头。 万俟林木这才狠狠一推那虎头纹身,“咕咚!”虎头纹身向后退了五六步,一个屁墩儿跌在地上。不敢怠慢丝毫,立刻窜起来。 罗参还以为他要逃跑,手已经按在湛卢的剑柄上,哪知道…… 虎头纹身爬起来,立刻抱头蹲在地上,动作一气呵成,似乎生怕万俟林木生气一样。 罗参:“……” 土夫子们全都蹲在地上,筛糠一样打抖,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万俟林木说:“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有问题想要问你们。” “大哥!大哥你说!”虎头纹身好像拜码头一样,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动作,微微抬起头来,使劲抬着眼皮,额头上都是皱纹,一打叠的说:“大哥你只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万俟林木说:“是谁给你们放出消息,这里有凤凰墓的?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大哥,是这样的!”虎头纹身不敢撒谎,立刻说:“有一个老板,突然找到我们……” 这和他们之前在森林里听到的一样,当时有一群土夫子路过,一边走一边讨论,也是说有老板找到了他们,给了他们一笔钱,还有一些线索,让他们去找凤凰墓,如果找到了还会有尾款,如果没有找到也会有一大笔佣金。 不止如此,这个老板还给他们了定位,让这些土夫子跟着定位走。 其实万俟林木当时就想到了,土夫子跟着定位走,所以他们之中一定有个叛徒,叛徒一定在丁茵犀和荼芜之间。 当天晚上,荼芜消失了,再加上丁茵犀的误导,所以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就认定了荼芜是叛徒。 现在想一想…… 好像一切都是丁茵犀的布局。 因为遇到土夫子的时候,已经要穿帮了,注定会被内奸抓出来,所以丁茵犀干脆先下手为强,支配荼芜去做这个叛徒,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荼芜离开之后,丁茵犀还故意“卖惨”,不知道香人是不是都有精分的毛病,反正丁茵犀和丁雪阳就跟兄弟俩一样,伪装的本事一流。 丁茵犀故意用荼芜的离开卖惨,装的可怜兮兮,大家自然不会怀疑他,再加上内奸已经揪出来了,所以谁也没往那方面想,丁茵犀简直就是走了一步好棋。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丁茵犀的戏这么足,背地里疯狂给自己加戏,万俟林木现在有理由怀疑,引来这些土夫子的人,就是丁茵犀自己。 万俟林木说:“给你们钱的老板,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这个样子?” 万俟林木说着,抓起荼芜的脑袋,展示给那些土夫子看。 荼芜现在只剩下一个脑袋,身体四分五裂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按照荼芜的说法,主上让他趁夜离开,往地图上所示的墓葬而去,荼芜一个人好不容易进了墓葬,谁知道这个时候墓葬就坍塌了,他被坍塌的巨石砸中,身体分散的到处都是,脑袋被撞了一下,滚了很久才滚到这里,被掉下来的温白羽正好砸中。 万俟林木突然抓起一个脑袋,虎头纹身和土夫子们立刻惨叫起来。 “啊——” “啊啊——” “啊啊啊——” 好像交响乐…… 何仙姑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嘟囔着:“吵死啦!” 万俟林木说:“睁开眼睛看,给你们钱的老板,是不是他!” 万俟林木冷喝一声,土夫子们吓得眯着眼睛,睁开一点点眼缝去看荼芜的脑袋。 荼芜的脑袋雕刻的栩栩如生,但始终是木头的,土夫子们定眼一看,原来是木头脑袋,并不是真的人头,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虎头纹身拍着自己的胸口,说:“不……” 他的话音还没说出口,荼芜眨了一下眼睛,木头脑袋竟然活了,还会动。 “啊啊啊——” “啊啊——” “啊——” 交响乐又开始了…… “鬼!!见鬼了!!” “怎么还会眨眼!” “鬼眨眼啊!!” 万俟林木被吵得不行,咬着后槽牙,心说我这个暴脾气啊! 土夫子们叫够了,颤巍巍的说:“不……不是他。” 万俟林木说:“你们认清楚了么?” “清楚清楚!”虎头纹身说:“我们记得非常清楚,不是他,绝对不是他!是一个……一个……神……神神叨叨……啊——大哥你先把那颗头放下来,放下来好吗!”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把荼芜的脑袋放下来,不耐烦的说:“快说!” 虎头纹身立刻一个磕巴都不打的说:“是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子,说话大烟嗓,特别沙哑,戴着灰色的大斗篷,我没看到他的脸,但是他笑起来特别有特点,我可以学一个,就这样——盒~盒~盒~” 温白羽正想喝口水,他现在身体比较娇气,万俟景侯把背包里水给他拧开,温白羽喝点,他刚喝一口,就听到虎头纹身模仿丁茵犀的笑声,不禁“噗——”一声全都喷了出来。 万俟林木:“……” 罗参淡淡的说:“是丁茵犀。” 何仙姑也跳起来,说:“对,就是丁茵犀!他分明是个老头子!”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土夫子竟然是他引来的?没有道理啊……现在看来,丁茵犀的目的就是想要进这个凤凰墓,他找到咱们合作,恐怕不是因为想要清理门户,拉丁雪阳下台,而是想要借助咱们的能力进入这个墓葬……” 毕竟外面实在太危险了,又是香草虫,又是五感之种的。 “那他为什么要找这么多土夫子来搅局,有他什么好处?” 何仙姑叉腰说:“一定是想要扰乱视听,他找来这么多土夫子,估计就是因为防备我,你们不是也把我认成了土夫子么?” 的确是这样,来了这么多土夫子,何仙姑又一直追他们,万俟林木还以为何仙姑也是土夫子,冲着帝俊火种来的,没成想何仙姑根本不想要帝俊火种,而是冲着丁茵犀来的。 的确有这个道理。 万俟林木却说:“但是……有点太大费周章了不是么?” 罗参淡淡的说:“的确有点大费周章,所以原因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引来这些土夫子还有其他用处,另外一个就是……他们在说谎。” “大哥大哥!”虎头纹身立刻求饶说:“我们没说谎啊!都是真的!是真的啊!” “对对对,我们不敢说谎啊!” “就是那个糟老头让我们来的!就是他!” “大哥,我们有证据!”虎头纹身想起了什么,立刻说:“大哥你看,这是定位。” 虎头纹身从身上拿出一个装置来,是定位用的,可以接收信号,之前他们就是用这个定位跟随出资的老板。 虎头纹身把定位拿出来,打开定位,定位却没有任何反应,大惊失色的说:“咦?怎么回事,怎么不亮了?!” “不不不,不可能,不能坏了啊,之前我还在用呢!”虎头纹身使劲敲了敲仪器,在自己手心里使劲磕。 如果真的是丁茵犀,按照他那么缜密的思维,进入了墓葬之后,一定会把定位关掉,怎么可能还让大家跟踪他? 嘶啦—— 嘶—— 虎头纹身摆弄着仪器,仪器没有亮起来,屏幕上没有定位的小红点,但奇怪的是,仪器的屏幕闪了好几下,似乎是接触不良。 “这破东西!”虎头纹身着急的说:“怕不是坏了!” 他举手就要砸掉。 罗参突然说:“等等。” 虎头纹身根本没看到罗参是怎么动的,手里仪器突然不见了踪影,“唰”一下不见了,好像鬼魅。 虎头纹身吓得不敢吱声,罗参将仪器抢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沉声说:“不是坏了,是信号干扰。” “干扰?”万俟林木说:“什么干扰?” 嘶啦嘶啦—— 嘶啦—— 罗参将仪器挪动,慢慢的在人群中转着仪器,那“嘶啦嘶啦”的声音加重了,屏幕跳动的更加厉害。 众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意思是说…… 他们之中也有定位仪,很显然被人跟踪了。 嘶啦—— “啊啊!”小花花从白木的口袋里爬出来,似乎觉得定位仪很好玩,小黄花不停地晃着,扒着口袋的边缘去抓定位仪。 白木怕他掉下来,伸手托住小花花,就在这时候,“嘶啦!!”一声,定位仪的屏幕跳动起来,激起了很多雪花。 罗参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定位仪刚好定格在白木和小花花的方向。 “怎么回事儿?”万俟林木说。 小花花摇着小黄花,又奶声奶气的“啊啊”叫了一声。 温白羽说:“定位在白木身上?” 白木蹙眉说:“这不可能。” 虽然白木的灵力已经日渐枯竭,但他是一个机警的人,怎么可能被人下了定位都不知道? 白木立刻检查自己,果然根本没有什么定位。 罗参沉声说:“定位……应该在小雪身上。” 小花花? 白木赶紧把小花花抱起来,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定位,小花花坐在掌心里,晃着自己的小腿儿和头顶上的小黄花,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吧嗒—— 一样东西从小花花的长头发里掉了出来。 “咕噜噜——”滚在地上,特别特别小一个贴片,小花花是长发,头发很密实,这个小贴片藏在头发里,根本就看不见。 “也是丁茵犀干的?”万俟林木说。 罗参把地上的小贴片捡起来,说:“不是一个信号,应该不是丁茵犀干的。” 定位在丁茵犀自己身上,这样才万无一失,别人不会发现,丁茵犀没道理放第二个定位在小花花身上。 而且他根本没有时间接触小花花,毕竟小花花一直被白木带着,白木是个称职的奶爸,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丁茵犀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万俟林木突然说:“是无二。” 有机会接触小花花的人,除了白木,还有一个人…… “丁雪阳。”白木眯着眼睛说。 他们在住旅店的时候,小花花顺着窗外的电线爬出去,差点摔下楼,当时出现了一个黑影。 丁雪阳…… 万俟林木皱眉说:“这就糟糕了,丁茵犀和丁雪阳都在这个墓葬里,现在有两拨人想要和咱们截胡了。” 罗参说:“事不宜迟,咱们要赶紧出发,去找帝俊火种。” 万俟景侯低头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土夫子们,说:“他们怎么办?” “饶命!饶命啊——” “大哥大哥!放了我们吧!” “我……我老实说,我根本不是罗三爷的大舅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罗参淡淡的说:“我当然知道。” 虎头纹身迷茫的抬起头来,还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动作,看向罗参。 因为是蹲在地上的姿势,所以以这个角度看罗参,罗参那一米八八的身材,就高大的像是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带着巍峨的庄严。 就听那高山说…… 不对,就听罗参轻笑一声说:“因为我就是罗参。” “嗬——” 土夫子们倒抽了一口冷气,没成想狐假虎威,唬到了老虎本尊的头上…… 不管丁茵犀的目的如何,他要这些土夫子进凤凰墓,绝对不安好心,所以罗参觉得,当务之急是要让这些土夫子离开。 罗参微微一笑,笑起来很温柔亲和,但是笑容不达眼底,充满了浓浓的虚伪:“现在趁我心情好,快滚。” “立刻滚!” “这就滚!” “马上滚!” “滚滚滚!” 土夫子一打叠的答应,赶紧跳起来就跑,他们头上是塌方的洞口,那些土夫子手脚并用,顺着洞口快速往上爬去。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说:“现在有两拨人要和咱们截胡,第九枚帝俊火种已经出现了,如果咱们能在无二之前得到,就会多一个制衡无二的筹码。” 毕竟无二的手里还有师尊销宁一。 罗参说:“走吧。” “等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是何仙姑! 何仙姑叉腰站在众人面前,因为个头很小,大家都要低头才能看到她。 不过何仙姑的气场很足,叉着腰,仰着头,昂着双马尾,雄赳赳气昂昂的说:“之前咱们多有误会,既然目的不一样,又都陷入了这个墓葬,不如……合作粑!” 万俟林木挑眉说;“可你不是说我们有两个无启人,和你们香人不懂戴天么?” 何仙姑:“……” “哼!”何仙姑狠狠一跺脚,双马尾都震的飞起来,说:“爱合作不合作,不合作拉倒!” 罗参无奈的轻声对万俟林木说:“木木,别欺负人了,她还是个孩子。” 万俟林木用不算很小的声音说:“当然趁她还是个孩子,好好欺负了。” “鸭鸭呸!我听见啦!”何仙姑气愤的指着万俟林木,说:“坏蛋!” 罗参咳嗽了一声,正色的说:“好,咱们合作。” 反正目的不一样,也不冲突,多一份力量,就少一层阻碍。 众人整顿了一下,把物资全都背起来,万俟林木把荼芜的脑袋抱起来,就准备出发了。 万俟林木说:“咱们一边走,一边找找荼芜的躯干吧,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荼芜的脑袋是圆的,被砸了一下,滚了很远,躯干四分五裂,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全。 荼芜倒是淡定,表情一成不变,毕竟他是个面瘫,说:“多谢万俟先生。” 大家照着手电筒,一边走一边找,万俟林木说:“你的主子丁茵犀到底要干什么?他的嘴里到底有多少实话?” 荼芜面无表情的说:“我只是一个傀儡,在我眼里,主上所有的话,虽然不都是实话,却全都是真理。” 万俟林木:“……”忠犬啊。 不过荼芜这个忠犬,也是是实名的惨。 他被丁茵犀支配的来到墓葬,结果墓葬被土夫子用炸/药给炸了,荼芜的身体四分五裂,现在只剩下一个脑袋,也不知道丁茵犀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看到了荼芜的脑袋。 主人就这么走了,丢下一个残破的傀儡。 荼芜还帮着丁茵犀背了一口黑锅,如果不是何仙姑道出真想,大家谁也不知道丁茵犀竟然是个加戏咖! “鸭!”何仙姑突然说:“你们看,这里有一根手指!” 她说着,撅着小屁/股,从地上捡起一根沾满了灰尘的东西,定眼一看还真是手指! 荼芜的手指。 何仙姑像是捡到了宝,还擦了擦,递给万俟林木,说:“哎鸭,我找到了第一块!” 万俟林木接过手指,墓葬里光线太暗了,看不太清楚,伸手摸了摸,好像还真是手指,木头的,手指炸伤了,表面很粗糙。 万俟林木说:“你都不害怕的么?” 何仙姑抱着臂,大摇大摆在打手的簇拥之下往前走,晃着小脑袋说:“害怕什嘛?我可是点香人!”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你说丁茵犀是叛徒,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为什么要抓他回去?” 何仙姑大大的眼睛转了转,撇了撇嘴吧,剥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说:“你管那么多呢?!我只是奉命行事,族里的人都在通缉他,师父让我捉拿他,我就捉拿他啦!” “你师父是谁?”万俟林木又说。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何仙姑说:“你们这么多无启人,还有白民,想要打听我们香人的事情干什么?我是不会透露族长机密的!你休想套我的话!鸭鸭呸!”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说:“嗨,说了半天,原来你也是一知半解,你肯定也不知道丁茵犀犯了什么事儿。” “你你你……”何仙姑登时慌了,眼睛乱瞟,好像被万俟林木说中了,狡辩说:“你懂什么?!我知道的,丁茵犀是个坏蛋!彻头彻尾的坏胚!” “他干过什么坏事?” 面对万俟林木的追问,何仙姑说:“他……他师父就是个坏蛋!他师父是我们族内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而且还是香人的叛徒,十恶不赦!大魔头的徒弟肯定也是坏蛋!” 丁茵犀的师父? 丁茵犀一路上也听说过他师父的事情,不过现在想起来,丁茵犀的戏太多了,所以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墓葬坍塌的很厉害,爆炸让这一片都塌方了,大家只好踩着废墟往前走,路很窄,也很难走。 罗参扶着万俟林木,说:“木木,小心,这边抬脚。” 万俟林木眼睛还是不太清楚,尤其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而且眼睛开始有点痒痒的,不知道是不是蛇蜕加剧的缘故。 “这里有壁画,果然是凤凰墓,有很多关于凤凰的雕刻。”温白羽看向四周。 墓道坍塌的严重,壁画也损毁了特别多,只能看到依稀几幅画,但是不难看得出来,这个墓葬主人非常崇拜凤凰,想要学凤凰置之死地而后生。 墓墙上还雕刻着不死树,参天大树,上面落满了凤凰神鸟,看起来生机盎然。 “诶,”万俟林木仔细盯着墓道上的壁画,说:“你们快看啊,这幅画上的人,好像有点像大叔叔。” 万俟林木看不清楚,使劲眯着眼睛看,还用手电打光。 众人簇拥过来,往墓道上一看。 万俟景侯:“……” 墓道上雕刻着一副叙事风格的壁画。 第一幅壁画是一个游猎的场面,一个高大的男子坐在马上,按着一袭诸侯级别的衣袍,身后跟着千军万马,他的身边有一棵大树。 树梢上停着一只托着六条长长凤尾的凤凰。 第二幅画是凤凰引颈长鸣,正欲展翅高飞,高大的男子抬起手来,展开袖袍招向凤凰,似乎在挽留。 壁画雕刻的栩栩如生,万俟林木说:“大叔叔,你快看啊,像不像你!” 其他人默契的没有说话,罗参看了一眼大叔叔万俟景侯的脸色,立刻明知的说:“木木,你的蒙眼更严重了,咱们往前走吧。” 何仙姑却是个不会看脸色的,立刻蹦起来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春秋时期,襄王擒鸿鹄的故事!” 何仙姑一副很有学问的模样,背着手,摇头摆尾的说:“春秋时期有个蛮夷小国,国君襄王十分狂妄自大,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只鸿鹄,就起了歹心,想要把鸿鹄留在自己的国家,让鸿鹄来保佑国家昌盛,于是他就让人抓住鸿鹄,然后剃下了鸿鹄的翅膀骨,做成了一把匕首,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凤骨匕首……” “凤骨匕首……”万俟林木叨念了一声。 温白羽脸色有些尴尬,万俟景侯的脸色更是发黑,偏偏何仙姑正在卖弄自己的才学。 万俟林木说:“后来呢?” 何仙姑刚要说话,罗参已经说:“没后来了,走吧。” “啊鸭!”何仙姑惊呼了一声,指着罗参说:“你挤我干什么!那么大地方呐!讨厌!” 罗参:“……”挤你是救你一命。 万俟林木对罗参说:“什么叫没有后来?” 罗参拉着万俟林木往前走,说:“别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万俟林木说。 其实这个故事万俟林木以前听说过,还是从叔叔那里听说的,但是不怎么详细,万俟林木很想知道详细的版本。 但是罗参不让他多问。 罗参说:“没有后来了,因为……我怕你问完了,会觉得咱大叔叔是渣男。” 万俟林木:“……”迷茫。 越过凤凰的壁画,众人快速往前走。 “这里有一条手臂!” “这也有手指!” “我看到荼芜的耳朵了!” “腿!” 荼芜应该就是在附近被炸伤的,地上散落着很多躯干,不过裂的乱七八糟的,连耳朵都裂成了两瓣。 众人把荼芜的木头归置起来,因为怕丢,全都放在一个背包里装起来。 其他人在地上捡,万俟林木负责轻点,一边点一边说:“你这炸的比凌迟还精细,一百零八刀,敢情都成片烤鸭了,一百零八片儿。” 何仙姑一听,指着万俟林木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刻薄?人家被炸成这样,已经很疼啦!” 荼芜面无表情,不过笑了笑,因为是个木头傀儡,笑起来也没什么表情,说:“何仙姑多虑了,我是香木傀儡,本就没有五感,因此根本感受不到疼痛。而且……” 荼芜的眼睛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转向万俟林木,说:“而且我能听得出来,万俟先生也是出于关心,只是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 荼芜……竟然是个烂好人。 万俟林木说:“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憋在心里很久了,想要问问你,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万俟林木说的这么委婉,正在“捡尸体”的罗参莫名觉得眼皮一跳,按照他对万俟林木的了解,一定不是什么好问题。 荼芜说:“万俟先生,请讲。” 万俟林木面露一丢丢为难,说:“你没有五感,那你和丁茵犀做/爱的时候,有没有快感?” 温白羽可是把万俟林木一手带大的家长,一听万俟林木张口,就知道他问不出什么好问题来,立刻一把捂住何仙姑的耳朵。 何仙姑“啊鸭!”了一声,说:“啊?他说什么?我没听见鸭!为什么捂我耳朵,到底说了什么鸭!” 何仙姑错过了万俟林木直白的“不耻下问”。 罗参:“……” 荼芜听了,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就是一个面瘫,淡淡的说:“没有。” 188、帝俊火种9 万俟林木说:“他把你当棋子, 而你不恨他么?” 荼芜很平静的说:“恨?人心真的很奇妙,虽然我和你们长得一样, 但是我始终没有心, 没有五感,所以我也无法理解你们的感情……恨是什么?” 万俟林木摇摇头,怎么看怎么觉得荼芜太可怜了, 就听荼芜说:“或许就是因为我不懂感情, 因此不能替主上分忧,主上才不把一切缘由告诉我,这是我的错。” 万俟林木:“……” 温白羽举着手电,低头寻找地上散落的“躯干”,听到荼芜的话,忍不住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这是什么样的忠犬啊。 他想着,不由又去盯着万俟景侯的背影看, 如果万俟景侯也这么忠犬就完美了, 简直就是绕指柔! 万俟景侯也在找荼芜的躯干, 感觉到一股热辣辣的视线刺着自己的后背,回头去看, 温白羽赶紧把目光收回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模样。 众人把荼芜的碎片归置到一起, 罗参是个手艺人, 组装拼接非常在行,将这些碎片全都摆起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躯体, 然后再连接起来。 荼芜的躯体都找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一点怪怪的。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使劲打量荼芜,说:“怎么怪怪的,有一种迷之猥琐的感觉?” 罗参上下打量了一眼,说:“脖子,应该是少了一节。” 原来荼芜的脖子少了一节,之前明明有个修长的天鹅颈,现在少了一节,莫名看起来有点猥琐,并不是万俟林木的错觉,即使万俟林木看不清楚,也觉得怪怪。 “原来是少了一段脖子,那就再找呗!”何仙姑说:“我去那边看看!” 她说着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发出“咕噜噜”的响声,低头一看,是圆溜溜的小石头,不过也没多注意,继续往前走。 “哈哈,找到了鸭!”何仙姑惊喜的说:“在这里,石头后面,你们都没注意。” 何仙姑踩在一块大石头上面,众人都被何仙姑的声音吸引过去,转头去看。 结果又全都默契的转回头来,默默的不看。 只有万俟林木说:“在哪里?” 罗参一把拽住万俟林木,将他的头转过来,也不让万俟林木去看。 万俟林木迷茫的说:“怎么了?” 何仙姑说:“是鸭!你们搞什么?快点把脖子捡起来鸭,磨蹭什嘛?大老爷们儿一个个磨磨唧唧的!” 罗参绅士的说:“就因为我们是大老爷们。” 何仙姑一脸迷茫,一张圆圆的苹果脸上打满了问号和空格。 何仙姑的打手赶紧小声说:“主子,你的裙……裙……” 打手的声音压得太低了,何仙姑站的又远,所以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很不耐烦的说:“啊鸭!你也是,大老爷们儿说话唧唧歪歪,你就不会大点声?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 “报告主子!”打手立刻笔杆条直的站着,大喊:“你的裙子走光了!” “鸭!”何仙姑大马金刀的站在石头上,这石头应该是墓顶掉下来的大石,有何仙姑半个人那么高,她踩在上面,高度自然就增加了,裙子底儿都出来了,还大马金刀的站着,一副不拘小节的女中豪杰风范,自然要走光了。 怪不得刚才谁也不去看何仙姑,正如罗参说的,这才是真的大老爷们儿…… “鸭鸭鸭!”何仙姑气的狠狠瞪了一眼打手,说:“谁让你说那么大声的!” 打手:“……”我委屈。 何仙姑穿的是一件有些浮夸的小裙子,蕾丝花边特别复杂,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萝莉风格,其实他们第一次见到何仙姑的时候,何仙姑没穿这一身,可能是中途换装来着。 万俟林木吐槽说:“下斗你还穿裙子?” 何仙姑哼哼的说:“鸭鸭呸!我愿意穿裙子,你管得着嘛!你这个直男癌,鸭呸呸!” 直……男……癌…… 万俟林木心说你看我哪点像直男?虽然万俟林木以前可能是直男,但还不是交了一个叫做罗三爷的男朋友? 何仙姑捂着自己的小裙子,从大石头上跳下去,想要去捡那段脖子,一跳下去登时发出“跐溜——”一声,地上有什么东西很滑,小滚珠似的。 脚下打滑,“咕咚!”伴随着“鸭!”的大喊,何仙姑摔了一个大屁墩儿,直接跌在地上。 “主……主子!” “主子你没事吧!” “主子!” 众人赶紧全都跑过去,何仙姑跌在地上,疼的满脸都是汗,眼眶红彤彤的,差点直接哭出来,气的抓起地上的小滚珠就要扔,大喊着:“什么鬼东西,气死我啦!鸭鸭呸!” 她刚要把那东西扔出去,白先生突然说:“等等,别扔!” 何仙姑攥着那小珠子,嘟了嘟嘴巴,把小珠子丢在了白先生手中。 像玉石一样,是温润的红色,甚至还有一些温度。 白先生攥着玉石,说:“这……这是我师父的血!” 师尊销宁一的体质与别人有所不同,他的血液会变成红色的玉石,看起来价值连城。 众人赶紧用手电往地上照,滑到何仙姑的就是这种圆溜溜的小玉石,地上还有好多,在冷色的手电光下熠熠生辉。 何仙姑说:“血?那边也有来着。” 何仙姑走过来的时候,踢到了什么东西,圆溜溜的,当时没有留意,其实就是这种小玉石,当时何仙姑还以为是墓顶上或者墓室墙壁上掉下来的装饰品,毕竟这段路炸毁的很严重。 “这边也有。”井彦喊了一句。 白先生立刻去看,井彦指着地面,黑洞洞的一片,地面上红色的玉石拉成一条细线,不停的向前蜿蜒。 “血迹!”白先生皱眉说:“快走,师父可能就在前面。” 看来无二他们已经进入了墓葬,而师尊销宁一被他们也抓到了墓葬里,还滴落了很多血迹。 众人立刻循着血迹快速往前走,血迹蜿蜒,断断续续,一直通向前面第一个墓室。 墓室也被炸的七零八落,有一半塌方了,有一半还保存着,血迹蜿蜒进去,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万俟林木低声说:“血迹进去了。” 师尊很可能就在里面。 但是同时…… 大家心里都清楚,同时无二和丁雪阳也很可能就在里面,这样一来大家狭路相逢,他们手里还有人质,那就不好办了。 白木沉声说:“我来开路,我先进去。” 白木知道,之所以丁雪阳和无二合作,就是因为丁雪阳想要救自己。 白木的灵力即将枯竭,就连丁雪阳的香丹也救不了他。 如果白木打头阵,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丁雪阳也会有所顾忌,白木这是要赌一赌。 其他人都有些担心,白木却坚持,罗参低声说:“让他去吧。” 白木把小花花放在万俟林木手心里,戒备的慢慢往前走去,小心翼翼的拐进坍塌的墓室中。 墓室中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灰尘,黑洞洞的一片。 白木用手电照过去,慢慢扫射着整个坍塌的墓室,血迹进入了墓室就消失了。 簌簌! 角落里有什么突然动了一下,一个黑影猛地扑出来,根本不等柏木反应过来,犹如一头黑豹一样,撕裂黑暗,冲向白木。 “白木!” 众人大喊了一声,那黑影冲出来,“咚!”一声,白木的木藤立刻展开,护在身前,仿佛一张天罗地网,哪知道那个黑影冲出来的猛烈,但是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实力。 一下被木藤做的大网扣在里面,怎么也扑腾不开。 踏踏踏! 大家立刻冲进墓室,墓室里除了这个黑影,竟然没有其他人。 那黑影在木网中不停的扑腾着,嗓子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因为木网比较密实,众人一时间看不清楚那黑影的面目。 小兔兔突然从后面挤过来,说:“师尊。” 销宁一! 白先生定眼一看,真的是师尊,销宁一无疑! “快快!把木网打开!” 白木立刻撤走灵力,“唰!”的一下,木网打开,将里面的黑影放出来。 “呜呜——” 黑影的阵容袒露在众人面前,真的是销宁一。 师尊一头白发乱七八糟的披散着,遮挡着面容,脸上蜿蜒着一道伤疤,是他的旧伤,不停的滚下来泪水,哭的一塌糊涂,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师尊虽然年纪比较大,辈分比较高,但是他本人神志不清,像个孩子一样,此时哭的天昏地暗,更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小兔兔一看到师尊,立刻过来抱住师尊,说:“没事了,乖,没事了。” 师尊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有些被刺激到了,小兔兔抱住他,师尊竟然奋力挣扎起来。 平日里师尊和小兔兔的关系最好,当然,也并非是普通好的关系,而是更加亲密的关系。 虽然辈分是乱了一点儿,不过师尊平日里只粘着小兔兔。 然而现在,师尊被小兔兔抱在怀里,受惊的用双手去推,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哭喊声,眼睛睁大,瞳孔收缩,还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师父怎么了?”白先生着急的说。 罗参说:“应该是受了惊吓。” 师尊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还张开嘴巴,“唔!”的一口死死咬在小兔兔的手臂上。 “嗬!”小兔兔闷哼一声,疼的额角都是冷汗,师尊可不是情趣咬着玩,这一口实打实,鲜血瞬间流下来,顺着小兔兔的手臂往下淌。 “师尊!” “师父!师父你快松口啊!” 众人连忙大喊着,好不容易才将小兔兔和师尊分开。 师尊脸色惨白,眼神慌乱,白色的头发披散在脸上,使劲摇头,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不停的向后缩。 小兔兔捂住自己的手臂,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说:“他受伤了。” 师尊的身上有好多红色的玉石,一看就知道受伤了,不止如此,这一路蜿蜒的都是红色玉石,全都是师尊的血液。 小兔兔脸色非常难看,但并不是因为自己受伤的缘故,嗓音沙哑的说:“无二那个混蛋!” 小兔兔虽然是个暖男,但其实是白切黑,已经不是黑可以形容的,稍微有点小鬼畜,暖男只是他的表象罢了。 他的脸色沉下来,嗓音也阴沉的厉害,师尊难免被吓了一跳,快速的向后缩去。 “师尊别害怕,是我们啊。” “师父!师父是我啊,我是销白!” “师父,您不用怕……” 白先生赶紧安抚师尊,但是师尊不让他碰,缩着身子向后退。 “咚!” 竟然一转头,一头钻进了万俟林木怀里。 万俟林木:“……” 师尊扎在万俟林木怀里,抱着他的腰瑟瑟发抖,一副别人都是坏蛋,都要欺负他的可怜表情。 万俟林木立刻就接收到了儿子小兔兔酸溜溜的目光。 万俟林木:“……”我也很无辜啊。 平日里师尊和万俟林木都不是很亲,师尊只和小兔兔一起玩,小兔兔也特别有耐心,两个人恨不得天天睡一个房间,万俟林木完全就是个局外人。 哪知道师尊这会儿和自己这么亲? 除了小兔兔,罗三爷也很酸,眯着眼睛盯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连忙说:“师尊,你遇到了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师尊立刻捂住耳朵,使劲摇头,嗓子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哭的更厉害了。 一边的何仙姑探头过来,小声的说:“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师尊……今年贵庚鸭?” 万俟林木:“……” 师尊是白民,每一个白民都活不长,但是算起来,师尊的年纪真的无法细数,因为看师尊的年龄始终是个谜团。 虽然师尊受了惊讶,但好消息是师尊竟然逃出来了,受了一些伤,但都不致命,也没什么太严重的伤口。 罗参眯眼说:“师尊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个问题其他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无二诡计多端,还训练出了一批血尸,丁雪阳心思缜密,师尊的神志好像三四岁的孩童,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万俟林木说:“先别想这些了,给师尊包扎一下伤口吧,现在无二没有了人质,咱们相对主动权大一些。” 这倒是真的。 一共九枚帝俊火种,八枚都在他们这里,师尊也回来了,就算无二真的找到了最后一枚帝俊火种,那他们也是八比一,胜率更高一些。 白先生赶紧拿出伤药,小兔兔主动为师尊伤药,声音放得很温柔很温柔,说:“来,我帮你上药,乖乖的,不疼。” 师尊咬着下嘴唇,一脸戒备的盯着小兔兔,怯生生的。 小兔兔慢慢靠近师尊,刚要碰到师尊的手。 啪! 师尊突然一把甩过去,把小兔兔甩开,然后发疯一样突然冲出去,猛地冲向温白羽。 “啊……”温白羽根本没防备,被狠狠推了一把,后退了好几步,“咚!”撞在坍塌的墓室大石上。 “白羽!”万俟景侯一把搂住温白羽,温白羽现在身体很金贵,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万俟景侯上下检查温白羽,时候:“怎么样?摔着没有?哪里磕疼了?” 温白羽赶紧摇手,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吓了一跳。” 师尊突然冲过来,推开温白羽,原来竟然是想要抢背包,为了上药,大家把背包卸下来,全都放在地上。 师尊冲向背包,抱起来一个,双手一分,直接撕开。 那个背包是专门装医药的背包,拉锁直接撕坏了,当啷着,师尊不管不顾,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都扔出去,稀里哗啦扔了一地都是。 “师尊!”众人赶紧阻拦师尊。 白先生着急的说:“师父您怎么了?” 师尊不听别人说话,发了疯一样翻找背包,撕开背包用手抓里面的东西,找了两个背包,弄得乱七八糟,又撕开了第三个背包,里面都是食物和水。 师尊抓起一个面包,隔着包装纸就将面包往嘴里塞,还抱着罐头用牙咬。 万俟林木说:“师尊是不是饿了?” 不知道被无二抓走这段时间,师尊是不是被虐待过,饿得什么都吃,发了疯一样往嘴里塞,和着自己的头发一起咬。 众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兔兔感觉心疼的要死,稳住师尊,然后给他把面包的包装纸撕开,又打开一个罐头,拧开一瓶水让他喝。 师尊终于安静了下来,吃着面包,用手抓着罐头吃,一边吃,一边戒备的用眼睛盯着众人看,一圈一圈的看。 小兔兔趁这个空当,给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有很多伤口,大多数是划伤。 师尊吃了东西,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像之前那么狂躁了,不过还是腻歪着万俟林木,和其他人都保持着距离。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在无形之中做了炮灰,打岔说:“那个……咱们赶紧走吧。” 墓室里什么也没有,大家从坍塌的墓室中退出来,继续往前走去。 何仙姑说:“哎,这真的是你们白民的前族长?我怎么觉得你们白民,这么不靠谱啊?” 小白先生是现任族长,白先生是前族长,说起来师尊销宁一是前前任族长了,辈分很高很高。 白民落寞了很久,已经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小白先生这一代,在这之前他根本不是很了解白民。 但是小白先生一听,很不乐意了,就说:“你这小丫头懂什么?我们白民不靠谱,你们香人就靠谱了?” 何仙姑昂着小脑袋,甩着双马尾,跺脚说:“鸭鸭呸!比你们白民靠谱多了,我们香人怎么不靠谱?” 小白先生“据理力争”,说:“丁雪阳是你们的族长吧?我可听说了,他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儿,把香人搞得乌烟瘴气,是不是?” “你……”何仙姑支支吾吾的说:“我……他……那是……” 小白先生打算她的话头,说:“你什么你啊?不服气?好啊,咱们再说,这可是你说过的,丁茵犀的师父曾经也是族长,你说他什么来着,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你们可好呦,现任族长昏庸好色,前任族长杀人如麻,还有一个在逃的‘朝廷通缉犯’丁茵犀,还有脸说我们呢?” 何仙姑:“你……我……鸭鸭鸭!” 何仙姑气的在原地跺脚,双马尾来回来去的甩,竟然无力反驳。 温石衣低声说:“人家还是个孩子,别欺负小孩子。” 小白先生“恬不知耻”的说:“我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欺负小孩子。” 万俟林木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说:“我也是。” 小白先生立刻和万俟林木惺惺相惜起来,简直就是相见恨晚。 “你们气死我啦!”何仙姑生气的说。 打手们赶紧说:“主子,消消火儿。” 罗参和无启对视了一眼,心里默默的想着,虽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是这么看来,还是无启族靠谱一些,怪不得这几个部族之中,只有无启族依旧混的如此好,其他部族却日益落寞了。 “我跟你说……啊!!”小白先生还在看看而谈,他和万俟林木走在最前面,一句话没说完,小白先生突然惨叫一声,瞬间没了踪影,平地消失。 万俟林木眼睛看不太清楚,尤其这里黑洞洞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小白先生不见了。 “小白痴?!”万俟林木大喊着。 众人也吓了一跳,全都向前冲去,就听到小白先生的声音十分艰难:“我……我在这里!!救命啊——” 原来前面的墓道突然消失了,因为太黑,万俟林木又在蒙眼,所以他根本就没看见,小白先生聊的高兴,也没注意,一脚踩空,掉下了墓道。 墓道前面被截断了,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像是漏斗一样的大坑,大坑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小白先生一脚踩空,直接掉下去,不过没摔到底,而是抓到了什么东西,掉在了漏斗形的大坑中间。 众人跑过来,用手电往下照,温石衣大喊着:“小白!别松手!抓紧了!” 小白先生一只手抓着凸起,另外一只手下垂,整个人吊在半空,好像一根毛毛虫,嘶哑的大喊:“救我——快拉我上去!” 墓道走到了尽头,漏斗形的大坑幽深无比,用手电往下照,竟然能看到翠绿色的东西,那是…… 树叶! 大坑底下竟然种着一棵树! 不死树! 按照丁茵犀对凤凰墓的描述,这棵一定是卜尹令香人救活的不死树,卜尹用不死树给自己陪葬,想要和凤凰一样,可以通过不死树起死回生。 他们从上面看下去,只能看到不死树的一点树叶,下面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树根和树干,这个大坑不知道到底有多深,虽然是漏斗形的,但是非常陡峭,小白先生身手也不好,摔下去,一定凶多吉少。 幸好他抓住了大坑土坡上的“凸起”。 大坑整个就是一个土坑,应该是不死树的“温床”,不死树需要土壤,大坑就是它的土壤。 然而大坑的土壤之中,还夹杂着很多……肥料。 小白先生扣住的就是其中之一的肥料——一只骷髅头! 土壤里埋着很多具白骨,众人低头一看,黄色土壤,白色的骨头,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很多骨头扎出土壤,小白先生扣住的就是一个骷髅头。 小白先生的手指正好扣住了骷髅头的眼眶,而骷髅头深深的埋在大坑的土壤里,看起来埋得很结实,所以小白先生才能吊在半空,得以生还。 小白先生此时此刻手臂伸直,尽力仰头向上看,不过并没有看到出骷髅头,只看到自己抓住了一个白色的石头,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 小白先生大喊:“我……我坚持不住了!” 唰! 罗参手腕一抖,立刻将鱼线放下去,一下卷住小白先生的腰,说:“可以放手了,我拉你上来。” 小白先生的手臂拽的直疼,立刻放手,罗参臂力惊人,用一根鱼线竟然直接将小白先生拽了上来。 众人连忙伸手去拽他:“快上来!没事吧?” 温石衣赶紧搂住小白先生,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长点心吧,走路都能掉坑里!” “我也不想啊!”小白先生死里逃生,而且理直气壮,说:“我只是一不小心,谁知道这里挖个大坑……啊啊啊!!” 他说着低头顺着大坑一看,忍不住惊叫出来,说:“骷髅——骷髅头!!” 小白先生后知后觉,这会才发现自己刚才拽的东西是骷髅头,而且还挖了人家眼眶,吓得他腿一软,不争气的倒在了温石衣怀里。 小黄鸡很鄙视的看了小白爸爸一眼,他看起来像是个清秀美艳的小少年,不过表情酷酷的,低头看了眼满满埋葬和骷髅的大坑,还不会说话,指了指大坑。 小白先生完全不理解儿子的意思,说:“儿子你在说什么啊?” 焚和从后面走过来,也往坑底下看了一眼,说:“帝俊火种的气息。” 帝俊火种? 万俟林木说:“在下面?” 焚和点点头,说:“对,他可能也感觉到了帝俊火种的气息,很强烈。” 小黄鸡身为一只坟鸟,他吞噬了两枚帝俊火种,肚量惊人,这两枚帝俊火种在小黄鸡的身体,能感应到其他帝俊火种也合情合理。 万俟林木说:“这样说来,咱们肯定要下去。” 罗参说:“坡度虽然很陡,但是想要下去不是难事儿。” 罗参立刻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找出工具和绳索,将钉子钉在钉在墓道里,然后挂上绳索,每个人腰上系一条,就能从漏斗形的大坑滑下去。 罗参给万俟林木系好绳索,说:“木木,跟着我,你的眼睛看不清楚,不要滑太快。” 万俟林木说:“知道了,你才是,你刚才那么虚弱,现在行么?” 罗参挑了挑眉,低声在万俟林木耳边说:“木木,我发现你总是质疑自己的老公行不行,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告诉你我行还是不行。” 万俟林木:“……”一言不合就中二病。 万俟林木发现,罗参也真的很在意自己行不行,可能因为是无启族的缘故。 众人准备好,立刻向下划去,大家分开以免挤到其他人。 坑壁上全都是凸出来的白骨,已经完全被“吸干”了。 小白先生说:“太恶心了,为什么弄这么多白骨,我想吐!” 温石衣说:“放心好了,这些白骨已经被吸干了,不会再起尸的。” 罗参解释说:“应该是为了养尸,这些人殉葬在这里有些年头了,皮肉完全腐烂,阳气已经全部被吸收,只剩下骨头的驱壳,毫无价值了。” 万俟林木皱眉说:“你们说,卜尹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大粽子?” 罗参说:“这很难说。” “你们看,不死树!”温白羽指着大坑中间的地方。 众人全都停下来,掉在半空去看身后的不死树。 果然是不死树,温白羽的原型是神鸟鸿鹄,他以前见过不死树,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温白羽皱了皱眉,说:“只不过……这不死树有点奇怪。” 万俟林木说:“小叔叔,怎么奇怪?” 温白羽说:“太高大了,好像……营养过剩似的。” 的确如此,不死树实在太高大了,深坑没有尽头,他们看到不死树的树干,树冠茂密,张牙舞爪的伸展着自己的枝丫,树冠已经顶到了坑壁。 有的树枝扎在坑壁上,被迫转了弯继续生长。 “而且你们看,这树干上,有些血红色的肉瘤,那是什么东西?” 血红色的肉瘤? 听起来就觉得恶心。 万俟林木眼睛看不清楚,本以为自己看不到肉瘤,没成想血红色的肉瘤,竟然还会发光,在昏暗的土坑里熠熠生辉,好像一个个红宝石,又好像燃烧的火焰,生长在巨大的不死树树干上。 “这是……”白木震惊的说:“血沉香!” 万俟林木说:“血沉香?”没听说过。 白木说:“我以为血沉香已经绝种,没想到在这里看到。” 万俟林木说:“等等,所以这到底是不死树还是沉香树?” 不死树是不会结沉香的,沉香这种东西只有特定的几种树木可以结出来。 明明是一棵不死树,却结出了沉香? 罗参皱眉说:“我也听说过血沉香。” 万俟林木说:“血沉香到底是什么?” 罗参看了一眼何仙姑说:“让他们香人解释,不是更好么?” 万俟林木听出来了,罗参的语气不是很友好。 何仙姑说:“血沉香是我们香人的禁术,就是用沉香和一些植物嫁接而成,是有剧毒的香料。” 何仙姑也很惊讶,说:“血沉香的确很早之前就绝种了,我没想到这里还有。” “啊!!”小白先生突然高亢的叫了一声。 大家都给吓了一哆嗦,温石衣说:“你别没事儿就嚎一嗓子。” 小白先生指着下面说:“你……你不是说你会起尸吗?!他们怎么都动了!” 白色的骷髅,动了! 小白先生没有危言耸听,白色的骷髅真的动了,他们被埋葬在大坑的土壤中,微微颤动着,好像蠕动似的,轻微的舒展着自己的躯体。 小白先生吓得大喊:“怎么办?!咱们现在不上不下,那些骷髅如果起尸,咱们不就像是吊炉烤鸭一样,任人宰割了吗?!” 吊炉烤鸭?万俟林木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是他真的没有恐惧感,差点笑出来,肚子还有点饿,实名想吃烤鸭了。 “不对,”万俟景侯突然沉声说:“不是起尸。” 小白先生大喊着:“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不是起尸是什么!?” 罗参说:“是土在动,里面有东西。” 噗! 似乎想要验证罗三爷的经验有多么丰富,随着一声轻响,真的有什么东西从土里钻了出来。 “血蚕!” 很多人都认识血蚕,因为他们之前都见过血蚕,没想到这个墓室里也有血蚕。 白木懊悔的说:“没错就是血蚕,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血沉香结香这么大,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工制造的沉香。” 也就是说,血沉香是被这些血蚕咬出来的? 噗! 扑簌簌! 簌簌簌! 土壤不停发出响动声,连带着那些白骨也在“抖擞”,有的白骨干脆被血蚕给拱了出来,“啪!!”一声摔向无底深渊。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滑下去!” “不然真的是吊炉烤鸭了!” 血蚕在土壤中蠕动着身躯,不停的拱动着,探出头来,多节的身躯一拱一拱,似乎发现了什么美味,血红色的足像触手一样,不停的刨饬着。 “快走,我垫后!”罗参让其他人快速向下滑,自己抽出湛卢拦在后面。 万俟林木非常担心罗参,虽然罗三爷在道上地位很稳,但是罗参刚才受伤了,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 万俟景侯说:“你们先走,我去帮忙。” 他说着,又对温白羽说:“白羽,自己小心。” “放心吧。”温白羽带着万俟林木快速往下滑,万俟林木眼睛看不清楚,需要温白羽帮他掌握方向。 “小心!!” 两个人正在往下滑,土坑壁一拱,一只血蚕出其不意的从里面钻了出来,腹部的足张牙舞爪席卷向二人。 嘭!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绳索突然荡过来,一个黑影像小炮弹似的,狠狠一撞血蚕,直接将它踢翻出去。 唰—— 血蚕被踢出去,猛地摔入深坑,发出“吧唧!”一声,应该是掉到底儿了,摔成了肉泥。 何仙姑! 是何仙姑突然荡了过来,笑着说:“鸭!老娘的神功不减当年!” 万俟林木:“……” 温白羽说:“血蚕越来越多了,这土里埋了多少血蚕,这样下去大事不妙。” 万俟林木灵光一动,说:“小丫头,你不是香人么?你有没有什么驱虫的配方?” 何仙姑像是受了奇耻大辱,说:“鸭鸭呸!我是香人,不是蚊香鸭!还驱虫?!” 万俟林木说:“我没开玩笑,你有没有驱虫的配方?你们香人连驱虫都干不好?” “鸭鸭呸!”何仙姑显然很吃激将法这一套,气的甩着双马尾说:“怎么没有?我们香人什么配方配不出来,你等着!” 她说着,立刻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就好像专门放美甲小饰品的盒子,一打开里面套着无数个小盒子,每个小盒子也就一厘米大小,里面装的全都是香粉。 何仙姑拿出一把小勺子,在那些小盒子里来回来去的挑,这个盒子里挑一点,那个盒子里挑一点,然后全都挑进一个小香炉里。 又用小棒槌砸那些香料。 万俟林木的镜棺耳钉发出“咔嚓!”的声音,瞬间组合成一把长剑,“啪”落入万俟林木掌中,随手一挥,准确无误的将一个扑过来偷袭他们的血蚕斩成两半。 呲—— 血蚕的“汁水”飞溅,差点喷溅在何仙姑脸上。 何仙姑连忙捂住小香炉,大喊着:“鸭鸭鸭!喷进来就不管用了!” 万俟林木催促的说:“你倒是给力啊!你再绣花,就要对着我们的灵位烧香了!” “好辣好辣!”何仙姑奶声奶气的说:“马上好马上好,别要催!” 啪! 她说着,将小香炉点起火来,瞬间浓香肆意,快速弥漫开来。 很浓烟的香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窑子,带着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还有点辛辣,传播速度很快,蠢蠢欲动的血蚕真的不在袭击他们,反而蠕动着身体好像很难受似的。 “太好了,真的管用……”万俟林木忍不住感叹。 何仙姑气愤的说:“你这么说,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了?我跟你说……鸭!!” 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黑影从头上掉下来,擦着何仙姑的鼻子,堪堪砸下去,但是下面的万俟林木就没有那么走运,被那东西一砸,绳索猛地受力,竟然“蹦!!”的一声断开了。 “林木!!” “万俟林木!” “木木!”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被砸了一下,竟然是余仇! 余仇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从上面掉下来,砸中了万俟林木,两个人一起摔下去。 嘭——!! 激起了无数尘土,尘土差点把万俟林木吞没。 “咳——咳咳咳——”幸好已经距离坑底不远,万俟林木 差点被余仇给砸死,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趴在怀里的余仇。 “余仇?小余?!” 万俟林木还以为余仇受了伤,连忙去晃他,还伸手试了试余仇的鼻息。 呼吸平稳……睡着了。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余仇这个人就是随时随地见人则眠。 虽然他是一个犰狳皮甲做的剑鞘,但余仇本身其实也是犰狳,所以还保留着见人则眠的特点。 “幸好……”万俟林木心里有些庆幸,幸好是睡过去了。 啪!! 就在这时候,余仇突然醒过来,睁大眼睛,一把握住万俟林木的手腕,“呼呼”的喘着粗气,完全不像是刚刚睡醒,反而像是被什么猛兽追赶了一千五百米似的。 余仇满脸都是冷汗,嗓音沙哑的说:“万俟林木,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师尊他……” 189、帝俊火种10 “木木!” 罗参看到万俟林木摔下去, 立刻猛地松开腰间绳索的挂扣,“唰!!”快速下滑自由落体。 其他人也是心惊胆战的, 快速向下滑去。 嘭! 罗参快速落地, 向前就地一滚,卸去落地的冲击力,冲向万俟林木跑去。 “木木!怎么样?”罗参一把抓住万俟林木, 上下检查。 众人也快速跑过来, 温白羽急的一头冷汗,说:“林木,摔到了没有?” 万俟林木打断众人的话,说:“你们放心吧,没事!” 他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又说:“帝俊火种也没摔坏, 说起来也是命大, 幸亏我背包里的这些火种帮我垫了一下, 否则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要摔成内伤, 不死也残废了。” 万俟林木说到这里,罗参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没有开口。 唰—— 就在这时候, 一个白影突然一闪,猛地从侧地里扑出来,“嘭!!”一下抢过万俟林木手中的背包, 就地一滚,和众人拉开距离。 “师尊?!” “师父?” 众人大吃一惊,那冲出来抢万俟林木背包的人,竟然是师尊销宁一。 销宁一一路上都是神志不清的模样,除了傻兮兮的笑之外,就只会吃东西了,没想到他突然发难,抢走了万俟林木的背包。 师尊与众人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手里抓着背包,脸上慢慢凝结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狰狞笑容,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笑声。 大家从未见过师尊这样狰狞的表情,从白先生记事以来,师父就是个温柔的存在,从来不高声说话,从来不发怒,总是谆谆教诲着白先生。 而此时此刻的师父,看起来那么陌生。 销宁一嗓子里发出喋喋的笑声,说:“你们好蠢啊!好蠢啊,帝俊火种都是我的了!!” 万俟林木说:“你到底是谁?!” 师尊“哈哈”大笑,说:“万俟林木,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认不出我来了?”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无二?” “没错!”师尊嘲讽的说:“我就是无二!” 白先生恨的压根直痒痒,说:“无二!你附身在我师父身上做什么!?你要是敢对我师父不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白先生可是前任白民族长,威严自然不是不在话下的。 无二听了白先生的话,却仍旧“哈哈”大笑,嘲讽的意味非常明显,说:“销白啊销白,你这句话就说错了,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我和销宁一的躯壳如此之契合,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白先生下意识的问出口。 问出口之后,心里突然有些发颤,为什么? 无二附身在师尊销宁一的身上,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溜够,但是谁也没有发现端倪,这到底为什么? 难道是无二的伪装太好了? 附身这种事情,即使伪装再好,也像器官移植一样,如果发成排斥,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然而…… 无二喋喋冷笑,说:“因为……我就是销宁一!!!” “不可能……”白先生立刻打断无二的话,但是他的声音没与什么底气。 无二和销宁一的身体融合的这么好,那只有一个理由,也是最不可置信的理由——无二就是销宁一。 但是白先生绝对不会相信,因为他的师父销宁一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白先生是个孤儿,性情又孤僻,身子骨儿也不好,如果不是师尊销宁一收养他,白先生此时已经不在人间了。 在他的心里,是尊是最好最好的人,天底下最好的大善人,他总是傻兮兮的去帮助别人,不惜一切,而且毫不保留。 怎么可能是那个偷盗了自己心血,改造了万俟林木,十恶不赦的无二呢? “不可能……”白先生又叨念了一声,慢慢想后退了一步,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无启立刻上前,一把搂住白先生,低声说:“销白,你没事吧?” 无二大笑着说:“怎么,你们还不相信?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就是销宁一,还记得你们在荒漠天火墓中看到的自传么?” 那个白民族长留下来的自传,一个拥有双心的白民族长。 “那就是销宁一留下来的。”无二狰狞的说。 销宁一是白民之中,最有天赋的族长,他性情宽怀,仁义仁慈,而且善于医术,将白民部族打理的井井有条。 然而有一天…… 天地变色,一切突然改变了。 销宁一性情大变,随意定夺族内的生杀,抓取族内的白民完成自己的实验,到处都是哀嚎的惨叫声,部族内的长老实在看不下去,终于联合起来将销宁一赶出了部族。 销宁一就像拥有两个人格的人,只不过他并不是拥有两个人格,而是一具身体拥有了两个心脏,一颗是属于销宁一的善心,另外一个是属于无二的歹心。 “怪不得……”白先生喃喃的说。 怪不得族内从来不提起白先生的师尊,白先生几乎忘记了师尊的名字,这个名字在白民的族内就是一个禁忌,大家忌讳很深,它是一个噩梦的咒语,让所有人避而不谈,缄口不言。 无二恶狠狠的盯着白先生说:“不敢相信么?我一直在和销宁一争夺这具身体,只要他出现,就会用那妇人之仁的心吞噬我,反之,如果我占据上风,也会吞噬那颗妇人之仁的心脏……当年如果不是销宁一的妇人之仁,我已经杀了你!”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碍事!明明已经研究出了最厉害的武器,你却因为一丝丝的妇人之仁,想要放弃,我不允许!!” 无二所说的武器,自然就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是白先生研究出来的妖邪,利用九十九种灵兽的血统,其中包括了一颗怀梦之心。 一旦万俟林木出世,这个天下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无启“背叛”白先生,带走了怀梦之心,隐居雪山,在那之后白先生也挣扎过,他最终放弃了研究万俟林木。 然而这一切无二都看在眼里:“我不允许!!我不允许!这是多大的心血,多么完美的凶器,我绝对不允许你就这么放弃,我本想杀了你的,但是没想到……销宁一阻碍了我。” 在无二将要杀死白先生的时候,销宁一的善心突然苏醒过来,拼尽全力阻止了无二,而白先生因为受创,陷入了昏迷之中,销宁一用自己的灵力让白先生进入沉睡,保护了他的灵体,让白先生在沉睡之中自我修复。 也是因为如此,白先生一下沉睡了千年,再醒过来的时候,一切物是人非,什么都不一样…… 无二狰狞的尖声说:“都是销宁一!!是他!是他先下手除掉我的!!如果不是他先下手,我也可以考虑和他和平相处,但是销宁一!这个野心勃勃的人,他想要除掉我,独占这具身体!我不能允许——不能——!!好啊,那我就要做一个独一无二的人!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销宁一,有的是我,无二!” 万俟林木冷冷的说:“师尊想要除掉你,并不是因为想要独占这具躯体,而是因为你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是一场灾难。” 无二嘲讽的说:“万俟林木,我才是你的制造者,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只不过是一卷图纸,根本不可能睁开这双眼睛,不可能拥有今天!” 销宁一不惜杀死自己,和无二同归于尽,但是没成想无二如此“顽强”,销宁一的神识受创,虽然没有死去,但变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而无二因为没有躯壳,变成了一副魂魄飘荡在世上。 他通过各种各样的办法,想要掠夺躯壳,甚至抓来了井彦,想要研究双心。 井彦就是双心人,无二成功地将井彦的两颗心脏剥离成了两个个体,但是这种实验风险太高了,除了井彦之外,再也没有成功过,所以无二无法放心用在自己身上。 万俟林木幽幽一笑,说:“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你可以放心实验,轮到自己就畏首畏尾,依我看来,你就是个缩头乌龟,彻头彻尾的懦夫。” 无二“嗬——嗬——”的笑着,异常的愉悦:“万俟林木,我不管你怎么说,但今天是我赢了!我们斗了这么久,还是我赢了,现在你们的八枚帝俊火种都在这里了,而我又得到了这个墓葬里最后一枚帝俊火种……” 无二说着,一指后背。 众人刚才都忙着下来去看万俟林木,没有来得及观察地形。 从漏斗形的大坑下来,下面是一颗参天的嫁接型不死树,除此之外还摆着一口棺材,和一个方形的祭台。 棺材已经被打开了,尸体曝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棺材里全都是珍贵的陪葬品,而尸体因为失去了帝俊火种的温养,已经变成了长毛的粽子,浑身长着血红色的长毛,当啷着头,以扭曲的姿势躺在棺材里。 无二好像开发宝藏一样,慢慢的一点点拉开背包的拉锁。 万俟林木抱臂笑起来,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确伪装的□□无缝,但是刚才下坑的时候,小余突然睡着了,你也知道的,小余是犰狳做的剑鞘,做梦的时候是可以预支未来的。” 无二突然皱了皱眉,说:“你是什么意思?”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说:“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妨打开背包验验货,看看到底是谁赢了。” 嘶啦—— 无二立刻一把扯开背包,刚才那种一点点剥离胜利的快感全部消失了,师尊销宁一那张温柔清俊的脸孔被无二扭曲的变形,带着一股龟裂的狰狞,狠狠盯着撕烂的背包。 ——罐头! 牛肉罐头、鸡肉罐头、沙丁鱼罐头、午餐肉罐头,等等等等,什么样的款式都有。 万俟林木慷慨的挥了挥手,说:“既然你那么饥渴,想吃罐头,我们就大方点,施舍给你了,不用谢。” 190、帝俊火种11 刚才下土坑的时候, 余仇突然睡着,还把万俟林木也砸了下来, 那时候余仇拉住万俟林木, 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万俟林木说,而且和师尊有关系。 当时余仇就梦见师尊被无二附身了。 而且他不只是梦见师尊被无二附身了,他还梦见无二为了争夺躯壳, 准备杀死师尊。 奇怪的是, 余仇一共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是无二夺取了师尊的躯壳,取代了师尊,成为了销宁一;第二个梦则是无二夺舍失败,被熊熊的帝俊火种焚烧成了黑色的粉末…… 两个截然相反的梦,也就是说无二夺舍成功的概率是五十对五十,一半对一半。 余仇把梦境告诉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知道无二接近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帝俊火种, 于是将计就计, 在众人下来, 询问万俟林木有没有事的事情,万俟林木故意说没事, 帝俊火种也没事,还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当时罗参皱了皱眉, 就是因为很奇怪, 帝俊火种明明在自己的背包里,怎么会在万俟林木那里?他明显在说谎。 罗参知道万俟林木另有缘故,所以并没有点破。 嘭!! 无二狠狠的将装满罐头的背包扔在地上, 恶狠狠的说:“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 无二狰狞的“哈哈”大笑:“这里已经被我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插翅难飞!还不出来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却不是对大家说的,微微侧头,看向虚无的昏暗。 簌簌簌簌—— 无二的话音一落,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巨大的不死树后面,还有墓葬的角落里,陆陆续续的爬出来很多血红色的尸体。 是血尸! 被无二控制的血尸。 血尸窸窸窣窣的爬出来,很快将众人全部包围在里面,整个土坑下的墓室,被血尸围的好像铁桶一样。 与此同时,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从无二凝视的昏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那人一声白色长袍,仿佛黑暗中的一朵雪莲,圣洁而高贵。 他慢慢走出来,站定在众人面前。 “丁雪阳!”白木死死盯着那个走出来的人。 是丁雪阳没错,果然,丁雪阳已经和无二为伍了。 丁雪阳走出来,淡淡的看了一眼众人,眼神中都是漠然,有一种俯视蝼蚁的感觉。 无二“哈哈”大笑:“帝俊火种……注定是我的!怎么样,还有什么可说的么?你们一个个,万俟林木的眼睛瞎了,罗三爷因为五感之种的缘故还没有恢复,温白羽灵力被制,就凭你们这些老弱病残,也想和我斗?真是不自量力,不是么?” 他说着,看向丁雪阳,似乎在和丁雪阳交谈。 丁雪阳淡淡的说:“别那么多废话了,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现在失败了,赶紧让他们交出帝俊火种。” 无二并不是很着急,说:“你放心好了。” 无二又看向众人,好像要谈判一样,说:“其实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想复活自己,你们也有想要挽救的朋友,不是么?不如这样,咱们互利互惠,你们把八枚帝俊火种拿出来,我也把我刚刚得到的那枚帝俊火种拿出来,咱们一起复活,正好来了那么多土夫子,他们那么贪婪,都不是好人,谁的背上没背着几条人命呢?杀了他们死有余辜,正好血祭,你们也不需要有任何负担,这样皆大欢喜,多好!” 万俟林木冷冷一笑,说:“好你个屁!” 万俟林木说话有点“粗俗”,无二脸色一僵,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说:“别给脸不要脸!” 白先生冷声说:“你夺取我的图纸,改造了万俟林木,这笔账我们还没清算,今天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好啊!”无二喋喋冷笑,说:“你想要和我算总账,那好啊!” 无二的话音一落,突听“嗬——”一声,万俟林木突然被人一把扼住了脖颈。 无二的血尸虽然多,但都在外全包围,以防他们逃跑,并没有人站在万俟林木身后,然而万俟林木竟然被人偷袭了。 “林木!” “木木!” 万俟林木感觉有人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然后猛地一勾,粗暴的拖着万俟林木进入了血尸的包围。 他的眼睛看不清楚,耳朵里听着无二震耳欲聋的笑声:“怎么样,没想到吧!” 是小兔兔! 小兔兔突然掐住万俟林木,发疯一样将他拽进血尸的包围群中。 小兔兔可是万俟林木的亲儿子,谁也没有防备他,而且他原型虽然是一只兔兔,但小兔兔的灵力很深,在众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发难,谁也没有料到。 小兔兔眼睛赤红,眼眸里全是混沌,掐住万俟林木,脸上的表情异常麻木,好像陷入了无意识的泥沼。 万俟林木被掐的咳嗽,沙哑的说:“是你?!” 无二得意极了,说:“没错,是我!你们谁也没想到吧,我给他下了毒。” 罗参眯了眯眼睛,突然恍然大悟,当时师尊突然出现,好像受了刺激,情绪失控似的,小兔兔去安慰师尊,结果被师尊咬了手臂,无二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偷偷下毒的。 小兔兔麻木的扼住万俟林木,一脸呆滞,无二则是表扬似的拍了拍小兔兔的脸颊,笑着说:“乖,真是个痴情种子。” 无二说完,看向丁雪阳,说:“该你了丁雪阳,我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你难道不应该表现一下诚意么?万俟林木是杀是剐,都交给你了,让他们把帝俊火种交出来。” “丁雪阳!”白木大喊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不希望你被无二利用。” 丁雪阳看了一眼无二,淡淡的说:“利用?你知道的,我不怕被利用,我只怕你消失。” 他说着,恶狠狠的走到万俟林木跟前,“唰——”手腕一转,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万俟林木的脖子上,声音冷漠,带着一股狰狞的威仪说:“把帝俊火种交出来,否则……你们也知道,我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嘶!”万俟林木应声抽了一口冷气,银光一闪,他的脖颈上瞬间被刮了一刀血痕,淌出来的血液发黑,刀上竟然有毒。 “木木!”罗参脸色异常难看,双手攥拳,关节发出“嘎巴”的脆响。 “鸭!”何仙姑惊叫一声,着急的直跺脚,说:“族长他疯了!那匕首上有/毒,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更是着急。 无二赞赏的哈哈笑起来,“啪啪啪”拍手说:“好好好,丁雪阳,我没有错看你,你和我一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万俟林木的脸色瞬间非常难看,嘴唇发白,眼神也慢慢混沌起来。 丁雪阳一把拽住万俟林木的头发,猛地将他的头向后拽起,声音嘶哑的说:“别让我说第三遍!交出帝俊火种!!” “好,我给你们。” 这句话竟然是罗参说的。 罗参的嗓音低沉,轻飘飘的,带着一股镇定。 “不行!”无启立刻说:“罗参,你想清楚,如果无二复活,这就不是一个人的浩劫,我们无启族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我管不了那么多。”罗参的嗓音还是轻飘飘的,说:“在我眼里,除了万俟林木,其余都不值一提,我给你帝俊火种。” 唰! 罗参摘下自己的背包,举起来说,帝俊火种就在这里。 无二冷声说:“别想耍什么花样,把火种放在祭台上。” 罗参亲自走过去,一步步走过去,无启想要阻拦他,却被白先生拉住。 罗参把火种放在棺材旁边,方形的祭台上,小黄鸡和焚和也将火灵放置在祭坛上。 呼——!! 火焰瞬间高窜,八枚帝俊火种合而为一,巨大的火焰仿佛是吞吐万物的火蛇,张牙舞爪的飞舞起来。 无二看到这一切,师尊销宁一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脸部的肌肉一跳一跳的,牵扯着嘴角,快速冲向帝俊火种,将刚才从棺材里掏出来的那枚帝俊火种也拿出来,扔在巨大的火焰中。 轰—— 九枚帝俊火种,终于凝聚在一起,磅礴的火焰熊熊燃烧,这已经不是火蛇,活脱脱一条火红的烛龙。 “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哈——!帝俊火种!帝俊火种!!” “我终于得到了所有的帝俊火种,我终于可以复活了!!” “我才是独一无二的,再见吧销宁一!”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突然无比狰狞,眉毛狠狠地拧在一起,“嗤——!”突然握住一把匕首,猛地向前一送。 “嗬……” 有人应声抽了一口冷气,微微睁大眼睛。 “丁雪阳!” 万俟林木就在丁雪阳身边,他先听到一声轻微的抽气声,随即感觉到火热的血液飞溅在自己脸上的温度,然后是白木大喊丁雪阳的声音。 谁也没想到,无二竟然突然出手偷袭了自己的同盟者。 丁雪阳和无二明明是同盟者! 丁雪阳背心中了一刀,无二没有停顿,直接把匕首又拔了出来,丁雪阳的鲜血仿佛决堤一样喷涌而出,随着“嘭!!”一声,丁雪阳栽倒在地上,瞬间奄奄一息。 “丁雪阳……”万俟林木喊了一声,但是他被小兔兔桎梏着,根本没办法去扶跌倒在地上的丁雪阳。 无二“哈哈”大笑,仿佛一个主宰着,满手都是丁雪阳的鲜血,说:“我赢了!!到底还是我赢了!你知道么丁雪阳,其实从头开始,我都没想要和你合作,因为你太蠢了,太蠢了!!其实我根本没想用什么血祭,因为血祭要的人头太多,实在不方便,但是有一种血,一个人就够了,那就是你啊!香人的血!!” 丁雪阳是香人,而且是香人的族长,因为常年接受族中的训练,他的血液天生与众不同,也是因为如此,丁雪阳才能依靠不死树的棺材,还有一枚帝俊火种就成功“复生”。 如今无二得到了九枚帝俊火种,再加上丁雪阳的鲜血,根本不需要什么的多余的血祭,只要放干丁雪阳的血,他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复活,成功占据师尊的身体,这个世界上从此再也没有销宁一,有的只是无二! “呵——呵……” 丁雪阳趴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侵染了他的长袍,潺潺的汇聚成流,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流淌。 丁雪阳却在笑,他笑得…… 异常欢心。 “死到临头,你笑什么?!”无二恶狠狠地说。 丁雪阳还是“呵呵”的发笑,因为重伤和疼痛,断断续续的说:“我笑……笑你太傻,太自以为是……没错,我是你的药引!放干我的血,就可以完成血祭,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是我骗了你,是我骗了你啊!” “不可能,你没道理这么做!”无二立刻否认。 丁雪阳的笑声变得沙哑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声音更加微弱了,却带着胜利的喜悦:“我的血……不但是药引,还是……还是破解你血尸香,最重要的……的一味药引!是你亲手破解了自己的血尸香,是你……咳咳咳!”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到旁边成群结队的血尸,突然像是没电的玩具一样,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嘭!”“乒乓”的倒在地上,仿佛一滩烂泥。 “不可能!不可能!”无二怒吼着。 丁雪阳满脸都是血,不停的咳着血,说:“我再告诉你一个……不可能的事情,我刚才……刚才划万俟林木的那一下,的确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我……但我划在了他颈下的逆鳞上,这种毒药……咳咳咳——可以催发烛龙的……蛇蜕。” “无二,你被我们骗了!从头到尾!” 丁雪阳的声音一落,就听到“呵呵”的笑声,沙哑之中带着几分兴奋的愉悦。 万俟林木白蒙蒙的眼睛突然慢慢睁开,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一双血红的眸子,充斥着红宝石的火彩,展现在众人面前。 不再是蒙眼的状态。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的手臂上漫延起红色的烛龙鳞甲,他睁开眼睛,缓缓抬起头来,火红的眸子凝望着大惊失色的无二,挑起单边的唇角,露出一抹森人的微笑,轻轻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蛇蜕的感觉,真令人兴奋呢,我现在……有点生气。” 191、帝俊火种(完) 无二眼看着身边的血尸突然瘫倒, 一个个犹如烂泥一般摔在地上,一张好端端清冷的脸, 突然狰狞扭曲起来, 说:“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你怎么可能破解我的尸香……” 丁雪阳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脸色苍白, 嗓子里却发出“哈哈”大笑, 甚至呛血而咳嗽,说:“你当我这个香人族长,是……吃素的么?咳——咳!” 其实丁雪阳早就看出来了无二的意图,他故意和无二合作,就是为了引无二上钩。 控制血尸的香料可以破解,丁雪阳一路上都在动手脚,然而破解血尸最重要的药引, 就是丁雪阳自己的鲜血。 丁雪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准备将计就计, 让无二亲手给他的血尸致命一击。 “没有什么……比看着你‘自杀’更开心的了……”丁雪阳笑得不能自已。 “不可能……”无二还是不敢置信,说:“我们才是合作的关系!你不可能背叛我!” 丁雪阳突然收敛了笑意, 恶狠狠的说:“合作?!从头到尾,我们都不是合作的关系……咳!你是要抢帝俊火种的人, 你才是我……复活白木最大的阻碍!咳咳——咳!我不允许任何人和白木抢帝俊火种……” 血尸倒在地上, 周围的包围瞬间土崩瓦解,白木眼睛赤红,快速抢上来, 一把抱住瘫在地上的丁雪阳,摸了满手的鲜血,热乎乎的血液从白木的手指渗下去,撞击着墓葬灰黑的地板,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丁雪阳!丁雪阳!”白木连声呼唤丁雪阳的名字。 丁雪阳因为失血过多,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的靠在白木怀里,轻声说:“白木……白木……” “是我!”白木紧紧搂着丁雪阳,给他压住胸口上的伤。 无二眼看着自己的大军土崩瓦解,嘶声力竭的大喊:“想要破坏我的计划,不可能!!!” 他说着,小兔兔的眼睛瞬间变成了血红色,手腕一转,抽出一把军刀,猛地割向万俟林木的脖颈。 “木木!”罗参快速冲过去,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哧——” 万俟林木站在原地没有动,小兔兔的军刀割过来的时候,他就站在原地,只听“嗤!”一声,却不是军刀割破脖颈的声音。 万俟林木血红色的眼睛微微一动,白皙的脖颈瞬间翻起红色的鳞片,红宝石一样的鳞片在黑暗中绽放,将他脆弱的脖颈瞬间保护的滴水不漏。 叮—— 军刀扎在烛龙鳞甲上,根本扎不透,发出一声脆响,军刀瞬间蹦碎,“喀拉!”一声掉在地上。 万俟林木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真有趣啊。” 小兔兔被控制住,完全没有意识,军刀扎进去用了全力,小兔兔的虎口瞬间震裂,渗出鲜血来,万俟林木却一点儿事也没有,让众人虚惊一场。 无二颤声说:“不可能!” 他说着,似乎不想恋战,虽然血尸全都倒下了,但是丁雪阳正在流血,他的血液是血祭的药引,现在帝俊火种也彻底融合了,只要通过帝俊火种的洗练,无二就可以直接得到重生,占据销宁一的身体。 无二立刻转过身去,冲向巨大的丁俊火种。 “嗖!!” 罗参立刻反应,黑色的鱼线一甩,猛地勾住无二的脖颈,向后狠狠一拽。 嘭——!! 无二被向后一拽,扔在地上,直接砸在墓主的棺材上,墓主那长着猩红色尸毛的尸体,被无二一下撞翻出去,棺材发出“卡!”一声,竟然裂开了,陪葬的宝贝洒了一地。 无二摔在地上,连忙爬起,大喊着:“拉住他们!” 血尸已经伏尸,自然不可能听无二的,他这一声喊,是冲着小兔兔的。 小兔兔立刻冲向罗参,一把抓住罗参的鱼线,罗参的鱼线是无启族的圣物,锋利无比,坚硬无比,小兔兔用手去抓,还用尽全力,手心立刻被划伤。 罗参不敢跟他较劲,毕竟小兔兔可是罗参的儿子。 就在这个空当,无二已经跳起来就往火种扑过去,万俟林木血红色的眼睛微微一动,动作犹如鬼魅一样,黑影一闪,已经瞬间拦在了无二面前。 无二差点直接装在万俟林木身上,连忙退了两步。 无二冷声说:“万俟林木,你是我创造出来的,如果没有我,你现在根本不存在,你还要感谢我给你了生命!不如我们合作,只要我们合作,你想要什么不是你的?我知道,毕竟是我创造了你,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野心的,你比任何一个人都野心勃勃,不要克制自己,你就是一个妖邪,伪装什么圣人!?” 万俟林木的嗓子里发出“呵呵”的笑声,说:“没错……你说的没错。” 何仙姑立刻着急的跺脚,双马尾甩来甩去的,说:“糟糕鸭!万俟林木这是临时倒戈了吗?!快去拦住他!” 温白羽却说:“稍安勿躁!” 何仙姑说:“这怎么稍安勿躁,一会儿就来不急啦!” 温白羽又说:“林木是我养大的,我还能不了解他的性格?” 果不其然,万俟林木说了一句“没错”之后,话锋一转,轻笑起来,说:“我的确是一个妖邪,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妖邪,那就让你看看……你到底创造出了一个怎么样的妖邪!” 他的话音一落,五指的指甲突然长长,尖锐的指甲好像野兽的利爪,突然冲出去。 “嗤!!”无二的肩头猛地被抓了一把,鲜血长流,发出“呲——”一声,血液喷溅在无二自己的脸上,吓得他一个哆嗦,睁大了眼睛。 “万俟林木!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无二挣扎着向后退去,躲避万俟林木的攻击,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把陪葬的宝剑,“叮!!!”挡住万俟林木的利爪。 呲——!! 万俟林木尖锐的爪子顺着宝剑一划,无二的双手颤抖起来,不停的抖动着,几乎在强弩的边缘。 其他人想要去帮忙,小白先生说:“快去帮忙啊,背后捅他一刀!别管什么其他的了,先捅他菊花再说!” 温石衣:“……” 万俟景侯却抬手拦住,说:“不,让林木自己来。” 小白先生奇怪的看向万俟景侯,说:“你不担心么?” 万俟景侯冷冷的一笑,说:“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该担心的,是无二的死法。” 万俟景侯早就知道,他大侄子身上有自己的血统,万俟林木是九十九种野兽组成的妖邪,但是万俟景侯没想到,大侄子的烛龙血统这么纯正。 万俟林木现在就是一个暴怒的烛龙,该让人捏把汗的的确是无二。 罗参和小兔兔缠斗,虽然小兔兔武力值很高,但终究不是罗参的对手,罗参不下黑手,有所保留,很快也把小兔兔给擒住了。 用红绳子五花大绑,快速跃入人群。 无二使劲举着长剑,挡住万俟林木的利爪,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叮!”就在这时候一声脆响,有一抹亮晶晶的光芒从侧面划过来,是镜棺碎片! 镜棺碎片凝结成一把长剑,瞬间飞向无二。 无二双手都举在身前挡着万俟林木的攻击,镜棺长剑突然袭击而来,让他大吃一惊,眼看无二就要变成糖葫芦,无二吓得立刻向侧面闪去。 “嗤——”无二的手臂瞬间被划伤,鲜血淋漓,差一点点整条手臂就直接飞了出去。 滴滴答答—— 地上满城都是鲜血,哩哩啦啦一大片。 无二捂住自己的手臂,疼的额头上都是冷汗,那滴落在地上的鲜血,瞬间变成了红色的玉石,滚得到处都是。 “嗬——嗬——”无二狠狠喘着粗气,大声吼着:“万俟林木!!你如果……如果杀了我!销宁一也会跟着死无葬身之地,你不要忘了,我和销宁一是共用一个身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哈哈哈哈——”无二大吼着,突然狰狞大笑,似乎算准了万俟林木不敢伤害师尊销宁一。 万俟林木一张手心,尖锐的利爪慢慢消失,指甲消失在圆润的指肚中,“啪!”一声握住飞过来的镜棺长剑,唇角衔着一抹冷笑。 “你错了,”万俟林木的嗓音沙哑,眼睛赤红,身上充斥着一股暴怒的气场:“毁掉了销宁一的躯壳,我看你还怎么复活!” “不可能!”无二连连后退,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说:“你不可能这样做,毁掉了躯壳,销宁一也会跟着一起死,他是你的师尊,你不可能这么做!” “有什么不可能?”万俟林木笑起来,说:“你忘了么,我是你制造出来的妖邪啊,六亲不认,心狠手辣啊!” 万俟林木的话音一落,突然扬起手来,高高举起手中的镜棺长剑,无二吓得连举起陪葬的宝剑挡格,然而在镜棺长剑落下来的一刹那…… 长剑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竟然瞬间变形,镜棺碎片重组成了长鞭。 啪!! 一声脆响,长鞭柔软,以柔克刚,直接越过了无二的挡格,“啪!”鞭子的尾稍狠狠抽在无二的脸上。 “嗬——”无二抽了一口冷气,继续向后退去,他发狠的扬起陪葬宝剑,想要将镜棺长鞭隔断。 咔嚓咔嚓! 镜棺碎片凌空又响,继续转化形态,一分为二,落入万俟林木的双手,竟然变成了双锏。 “叮!!咔嚓——”万俟林木双锏一分,双锏虽然没有刀剑锋利,却一下夹住无二手中的长剑,随即一拧。 “啊!!”无二一声惨叫,手腕发出“嘎巴!”的声音,软塌塌的垂下来,紧跟着长剑被缴械,脱手而出。 长剑在空中花了半个圆,直接插在墓墙上,发出“嗤——”一声,竟然“入木三分”,一半的剑刃插入墙中。 无二被万俟林木吓坏了,是被突变之后的万俟林木吓坏了。 万俟林木一把扣住他的肩头,圆润的指甲瞬间长长,好像琵琶刺一样,钉在无二的琵琶骨上,疼得他“啊啊啊啊”的惨叫大吼。 万俟林木满脸都是狰狞的笑容,愉悦极了,似乎很喜欢听到她的惨叫。 “传说中……”万俟林木说:“翼望山上的妖邪,就喜欢听别人的惨叫声,果然……这么听来,果然很动听呢。” “啊啊——”无二一直惨叫着,跟随着万俟林木猛地一拔的动作,“倏——”一股黑烟从销宁一的身上冒了出来。 是无二! 那颗歹心。 无二终于不堪重负,脱离了销宁一的躯壳。 销宁一伤痕累累的躯壳“嘭!”一声倒在地上,黑烟腾起,似乎要逃跑。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一甩,“哗啦!”镜棺碎片再次变形,这次变成了锁链。 冰状的锁链锁住黑色的烟雾,烟雾狰狞,不断挣扎突破,,万俟林木冷笑着说:“你不是想要找帝俊火种么?好啊,本座……成全你。” 万俟林木的话音一落,瞬间甩起锁链,黑烟大喊着,猛地被甩入熊熊燃烧的帝俊火种中。 轰——!! 无二被抛进大火之中,火焰暴涨,冲着深坑的高空喷出一个火星,像极了爆发的火山。 “啊啊啊啊啊——” 无二的惨叫声应声而起:“救我——不——不要杀死我!是我制造了你……万俟林木,救救我——” 万俟林木站在火焰之前,凝望着喷薄的火蛇,唇角一直弥漫着笑容,他慢慢抬起手来,轻轻蹭了一下脸上飞溅上的鲜血。 “呵……”万俟林木轻笑了一声,在熊熊火焰的阴影下,慢慢转过身来,朝着众人走过来。 众人眼看着万俟林木一个人吊打无二,失去了血尸和打手的无二,对于蛇蜕之后的万俟林木来说,简直不堪一击。 何仙姑目瞪口呆的说:“他……他也太厉害了吧!” 罗参狠狠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万俟林木厉害,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想必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罗参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帝俊火种中,即将被炼化的无二扬起一个狰狞的笑容。 无二在惨烈的叫喊声中大吼着:“我就算灰飞烟灭,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轰——隆!! 无二大喊之后,帝俊火种突然发出剧烈的爆破声,火焰竟然爆炸了,确切的来说,是无二自爆了。 万俟林木距离帝俊火种很近,无二突然自爆,显然就是想要拉万俟林木一起死。 万俟林木身上有烛龙鳞甲,一般的刀枪剑戟根本不能伤害他,但是帝俊火种就不同了。 罗参看的心头一紧,想也没想,突然冲过去,“嘭!!!”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就地一滚。 轰——!! “罗三爷!” “林木!” 众人吃了一惊,眼看着巨大的火种突然爆裂,罗参和万俟林木瞬间被吞噬在可怕的火焰之中。 一声巨响之后,无二在大笑之中彻底灰飞烟灭,帝俊火种也在爆破之后恢复了原样,一股鲜血喷溅而来,直接喷溅在祭坛不远处的不死树树干上。 “林木!” “万俟林木!” “罗三爷!” 大家赶紧跑过去,就看到罗参用后背紧紧护住万俟林木,而万俟林木双手搂着罗参,又用镜棺碎片紧紧护住罗参。 罗参的后背破了一些,但看起来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流了一些血而已。 万俟林木连忙退开罗参,说:“你怎么样?!” 他的眼睛还是血红色的,但充满了关心,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心狠手辣的妖邪。 罗参看到万俟林木没事,忍着后背的举动,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说:“木木,你的脸受伤了。” 万俟林木的脸上也受了一点儿伤,血液顺着脸颊往下淌,刚才那飞溅在不死树上的血液,除了罗参的,还有万俟林木的血液。 万俟林木抹了一把脸,不在意的说:“我没事。” 温白羽跑过来,喘着粗气说:“没事就好,你们吓死大家了!” “这……你们快看鸭!”何仙姑指着不死树,说:“开花啦?!” 不死树竟然开花了,刚才还光秃秃,只有树叶的不死树,竟然开花了,五种颜色的花瓣。 “这是不死树……”温白羽说:“还是五感之种?” 不死树竟然开了五感之种的花朵,而且这棵不死树,好像是因为溅上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的血液,才会突然开花的…… “先别说了!”白木大喊着:“快来救救丁雪阳!” 丁雪阳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一片,倒在白木怀里。 白木本想要救丁雪阳,丁雪阳却执意不肯,因为他才是破解血尸的药引,而且这种药引需要源源不断,量不够是不行的,如果立刻给丁雪阳止血,他们这里有凤凰血,也有烛龙血,都是再生能力很好的血液,但一止血,那些血尸很可能再次爬起来。 丁雪阳执意不让白木给他止血,白木急的不行。 如今无二已经灰飞烟灭,没有人再控制血尸,完全可以给丁雪阳止血了。 丁雪阳却再一次组拦住白木,艰难地摇头说:“不要……不要止血。” 白木着急的抓住他的手,说:“雪阳,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不止血?” 丁雪阳滚动着嗓子,喃喃的说:“无二……无二要用我的血来……来血祭……咳咳——你……你也可以,只要你喝干了我的血……就可以经过……经过帝俊火种的煅烧,重获……重获新生……你吃了我,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也不分开了。” 白木心口一揪,沙哑的说:“我的确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丁雪阳看向白木的眼神突然有些明亮,惨白的唇角也漾起一个虚弱的笑容。 白木说:“但我贪婪的更多,我想以后每日每夜都能看到你。” 白木和丁雪经理过很多,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白木似乎是喜欢丁雪阳的,因为丁雪阳救了白木,还精心的栽培白木。 不过后来,白木伤好之后,想要离开丁雪阳,回到自己的故土去,那时候丁雪阳觉得不能理喻,他想要白木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惜囚禁白木。 白木对丁雪阳的感情从有好感,变成了恐惧和厌恶,甚至不惜自毁也要杀了丁雪阳。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千年的时光都过去了,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性格着实合不来,强迫在一起,或许都是灾难。 然而白木此时却后悔了…… 白木说:“我们都要好起来,你的贪婪难道还没有我多么?” 丁雪阳没有说话,眼眶却红彤彤的,像个孩子一样,竟然“呜——”第一声哭了出来,小花花一看爸爸哭了,自己也跟着哭,也是“呜呜呜”的哭了出来,一时间墓葬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哭声。 小白先生头疼不已,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哭丧呢!你们在墓葬里哭,也太应景了吧,小心把墓主给哭起来啊!” 罗参走过来,说:“白木,你可以喝丁雪阳的血,他的血的确是药引,但是不需要喝干,我曾经在无启族的典籍里见过,香人的血液,不死树,帝俊火种,还需要外加一样东西,就可以锻造真身。” 丁雪阳虚弱的咳嗽着,说:“什么?” 罗参说:“香丹。” 香丹? 丁雪阳为了保住白木的命,所以早就把自己的香丹强迫的给了白木,此时此刻的香丹,就在白木身体里。 其实丁雪阳能够复活自己,也是这个道理,当时他的体内拥有香丹,又有足够量的香人血液,再加上他睡的是不死树做成的棺材,有了帝俊火种就能重塑真身。 按理来说,只要白木引用丁雪阳的血液,不需要太多就能重塑真身,因为他们现在拥有的是九枚合而为一的帝俊火种,阳气非常足。 丁雪阳立刻说:“快……快喝我的血。” 他说着,艰难的伸出手去,主动勾住白木的脖颈,还欠起腰身来。 丁雪阳的伤口在后心,看起来十分狰狞,白木狠了狠心,立刻低下头去,丁雪阳就趴在他怀里,突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随即就感觉到伤口刺辣辣的疼,嗓子里忍不住发出“呃——”的通呼声,随即又是“嗬——嗬——嗬——”的粗喘声,一声比一声“跌宕起伏”! 万俟林木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说:“他们这是喝血呢,还是做和谐运动呢?” 众人本身正在围观喝血的场面,结果都以为自己围观了什么午夜场,羞耻程度爆表。 丁雪阳虚弱的差点晕过去,众人赶紧把他的伤口捂住给他止血。 罗参说:“事不宜迟,白木,快点去锻造真身。” 白木点了点头,走向帝俊火种。 丁雪阳虚弱的瘫在地上,血已经被止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木,就怕有什么闪失。 白木走入帝俊火种之中,剧烈的火焰燃烧起来,并没有什么惨烈的声音,刹那火焰一闪,一股白光爆裂,众人连忙闭住眼睛,就见到白光散去之后,白木已经缓缓从巨大的火焰中走了出来。 万俟林木还没看清楚,立刻就被罗参捂住了眼睛。 “鸭!!”就听何仙姑尖叫一声。 何仙姑也用双手捂住眼睛,说:“怎么不穿衣服鸭!辣眼睛!” 白木经过帝俊火种的煅烧,衣服自然早就被烧没了,整个人身上冒着白色的光芒,仿佛经过了洗礼,虚弱的脸色一扫而空,莫名…… 万俟林木说:“白木好像变得更帅了?” 罗参:“……”自己变得更帅了。 白木和丁雪阳都已经没事,剩下的就是小兔兔和师尊销宁一了。 销宁一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不过所幸恢复了意识。 他慢慢睁开眼睛,整个人有些昏沉,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脑海中的记忆零零散散,混乱不堪。 销宁一为了和无二同归于尽,损耗了大量的灵力,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休养一阵子就会好转。 “师父!”白先生立刻冲上去,扶起销宁一,说:“师父,您没事了吧?” 销宁一看到白先生,记忆还有些混乱,说:“销白,你……你还活着。” 当时销宁一为了救白先生,让他进入了沉睡,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白先生,如今一见,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白先生连忙说:“师父,我没事。” 小兔兔的神识不清楚,使劲挣扎着,万俟林木说:“我儿子怎么办?我刚才给气糊涂了,要知道不让无二那么快死了,现在无二死了,我儿子中的毒怎么办?” 罗参:“……”不那么快死…… 销宁一被白先生扶着,踉跄的走过去,说:“没事,我……咳咳……” 销宁一还十分虚弱,白先生就说:“林木放心,我师父善于医术和解毒。” 销宁一看了一眼小兔兔的情况,说:“只是普通的毒药。” 销宁一给小兔兔把脉之后,说:“我手头没有什么药品,不过香人的香粉也可以,我需要一些香料。” 丁雪阳还有些虚弱,淡淡的说:“我身上没带什么香料,香菇那里肯定有。” “香菇?”万俟林木说:“什么香菇?” 丁雪阳靠在白木怀里,懒洋洋的看了一眼上马尾的萌萌小姑娘,说:“她啊,香菇。” “鸭鸭鸭!”何仙姑气的指着丁雪阳的鼻子,在原地使劲蹦,使劲跺脚,说:“不许叫我香菇!” 丁雪阳淡淡的说:“哦,你们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何香菇。” 万俟林木:“……” 众人都沉默了一阵,随即万俟林木爆发出“哈哈哈”的爽朗笑声,捂着肚子说:“何仙姑,何香菇!原来你叫香菇?小香菇!” “鸭鸭呸!不许叫我香菇!气死我啦!!鸭鸭鸭,你听到了没有鸭!”何仙姑气的使劲跺脚,但是万俟林木该笑就是笑。 丁雪阳乃是香人的族长,他沉睡了很多年,爱美人不爱江山,这些年香人的族长失踪,再加上香族没落,族内也有很多分歧,所以一直没能达成一致重选族长,所以丁雪阳还是族长。 丁雪阳从墓里出来之后,了解了一些香人目前的事情,香人族中目前有几个长老,而点香人是个可爱小姑娘,姓何,叫做何香菇。 因为名字太古怪了,所以这个点香人不让族中的人这么叫她,一定要让大家叫她何仙姑,所以小姑娘在香人之中就有了何仙姑这名字。 但是她其实叫做香菇,名副其实的香菇,据说是她妈妈特别喜欢吃香菇,是个香菇狂人,所以才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哈哈哈!香菇!小香菇!”万俟林木简直我行我素,笑起来没完没了。 何仙姑:“……” 丁雪阳说:“其实香菇还有个大哥,叫做何弃疗。” “何……”万俟林木笑的一抖,又是“哈哈哈”笑起来:“何弃疗!!何香菇!!哈哈哈,你爸妈是不是跟你有仇啊!” 何仙姑:“……”鸭鸭鸭,好气鸭!!! 何仙姑气的蹦起来追着万俟林木打,说:“还笑!还笑!不许笑啦!鸭鸭呸!气死姑奶奶我啦!再笑不给你儿子解毒!” 万俟林木说:“你干什么打我,明明是丁雪阳爆料的,还不允许围观群众吃瓜啊。” 何仙姑瞪了一眼丁雪阳,一副委屈的模样,跺脚说:“他……他是族长,我又不能打他!哼!” 销宁一管何仙姑要了几种香粉,调配在一起,和水给小兔兔咽下,果不其然,竟然管用了。 小兔兔的眼睛清明了很多,他混沌的摇了摇头,说:“我……这是怎么了?”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说:“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小兔兔摇了摇头,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下,立刻看到了师尊销宁一,一把抓住销宁一,上下打量说:“你受伤了,疼不疼?” 小兔兔抚摸着师尊的面颊,他的面颊上有一些伤口,是刚才被鞭子抽的。 师尊和小兔兔本是一对儿,该做的不该做的,反正都做过了,不过那时候师尊神志不清,一切都随心所欲,毫不保留,所以他喜欢小兔兔,就表达的非常喜欢,还总是缠着和小兔兔做羞羞的事情。 如今…… 师尊恢复了神志,不像之前那么随心所欲了,被小兔兔摸着面颊,脑海中很多片段闪了出来,和小兔兔接吻的片段,和小兔兔亲密的片段,还有很多羞耻的片段,登时面上有些发红,轻轻躲了一下,说:“没……没事。” “不要你侬我侬啦!”小香菇说:“你们快看,那具红毛尸体呢?” “红毛尸体?”小白先生说:“哎呀!真的不见了,起尸了?!” 墓主的尸体是个红毛尸体,看起来像是血粽子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凶的粽子,如果起尸一定很邪性。 刚才他们在这个墓葬里又是“放火”,又是“放血”的,尸体闻到了这么浓重的血腥味,还有帝俊火种的阳气温养,不起尸就邪性了。 “咯!” 好像青蛙的叫声,悄无声息的从后背冒出来,小白先生刚说完“起尸了”三个字,突然被人从后背一勒,发出“啊——”的惨叫声,直接拖了出去。 “红毛粽子!” 那红毛粽子好像深谙柿子捡软的捏这个道理,抓住小白先生就向后拖。 小白先生毫无反抗能力,尤其是被偷袭的情况下,温石衣立刻冲上前去,“嗤!”左手的关节处长出长长的骨刺,一下刺破了手背,对着那粽子的脸“嘭!!!”就是一拳。 红毛粽子被他打得一偏,皮屑直接飞了出去,天女散花一样,小白先生更是惨叫,但是不敢张大嘴,恐怕吃一嘴,连忙用手捂住。 温石衣把粽子一下打出去,一把搂住小白先生,说:“没事吧?” 小白先生还捂着嘴巴,使劲摇头,说:“唔唔唔!”我没事。 “唔唔唔唔唔——”小白先生又捂着嘴一通乱喊。 温石衣头疼欲裂,说:“好好说话。” 小白先生说:“粽子怪怪的,我好像看到线了。” “线?” 那红毛粽子发怒的大吼着,罗参眼睛一眯,突然出手入电,“嗖嗖嗖”扔出几枚暗器。 刀片飞过去,不知道是准头太差了,还是故意的,反正罗三爷的暗器一个也没有打在红毛粽子身上。 而是冲着他的头顶和周边打过去。 啪! 噼啪! 似乎是什么断裂的声音,随着轻响,红毛粽子突然瘫倒在地上,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而罗参打断了红毛粽子的引线。 万俟林木说:“傀儡线?” 还真是让小白先生说准了,红毛粽子根本不是诈尸,而是被人牵引着,故意制造红毛粽子诈尸的场面。 傀儡线…… 而在场能用傀儡线的人,除了罗参和无启,就只有…… “丁茵犀……”万俟林木突然说。 是一进墓葬就消失的丁茵犀。 “快看鸭!”何仙姑抬头指着不死树。 刚刚红毛粽子诈尸果然是障眼法,应该是丁茵犀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小白先生被掳,众人当然要关心,一时间把目光全都从帝俊火种转移到了小白先生身上。 而这个时候,丁茵犀突然出现,将帝俊火种从祭坛偷走,但是他根本没有走远,不是因为红毛粽子被发现的太快,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要走远。 丁茵犀一身灰色的袍子,站在不死树的树枝上,他没有戴斗篷,身边也没有傀儡,却笑的狰狞而自得,根本不是一个小结巴。 丁茵犀“盒——盒——”的笑起来,说:“各位,又见面了。” “丁茵犀,你到底要干什么?!”万俟林木说。 丁茵犀“盒盒”的笑着,说:“感谢各位一路的鼎力相助,如果不是各位,我也无法进入这个墓葬,我也无法……把我的师父放出来。” 师父…… 何仙姑说过,丁茵犀是香人的叛徒,丁茵犀的师父是香族之中的大魔头,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这么想来,那个被卜尹陪葬在墓葬中的“活死人”,竟然就是丁茵犀的师父,那个香族的大魔头。 但丁茵犀的师父,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呢? 而且从矿道中香人的遗言看来,丁茵犀的师父也不是十恶不赦? 好像有无数个谜团蒙在众人的面前。 丁茵犀说着,突然一扬手,帝俊火种瞬间落在不死树上。 轰——!! 不死树被点燃,火焰滔天,几乎要把大坑全部掩埋。 何仙姑大喊着:“丁茵犀!你束手就擒吧!我是族中派来的点香人,奉命捉拿你这个叛徒!你可能不知道,你骗进来的那些土夫子,已经被我们全都放走了,如今这个墓葬里根本没有活人可以血祭!” “没错……”丁茵犀笑起来,又发出“盒——盒——”的声音,伴随着熊熊的烈火,那声音带着回音,盘旋回荡,久久不息。 丁茵犀说:“那些土夫子的确是我骗进来的,我骗他们有好东西,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他们就信了,贪婪的人真傻!一方面是为了掩饰你这个点香人的身份,另外一方面……我想血祭我的师父……只要能让师父复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原来那些土夫子是用来血祭的。 丁茵犀话锋一转,说:“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我知道你们把土夫子放跑了,没关系,因为……这颗不死树上,刚刚溅上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的血液,一至阴,一正阳,抵过了千百血祭!” 咔嚓——!! 似乎是要验证丁茵犀的话,就在这一瞬间,不死树竟然炸裂开来。 从裂缝的地方,冒出汩汩的血液,不死树……竟然泣血了。 而这整个不死树,根本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巨大的不死树棺椁。 棺椁炸裂,树干泣血,一抹黑色的光芒从不死树中炸开…… “糟糕啦!”何仙姑睁大了眼睛,眼中透露着惊恐,说:“大魔头要出世了!” 轰——!! 黑色烟雾滚滚的从不死树中冒出来,树干上的鲜血汇聚而来,仿佛打破了地心引力,血流逆流而上,不断的凝结在一起,“唰——”一下变成了一件黑红色的纱袍,包括在那团黑烟身上。 一瞬间,黑烟凝聚成人形,一头黑红色的长发,黑中绽放着红色的光芒,宽大的黑红色纱袍和丝丝鬓发迎风而动,吹拂着他微微挑起的唇角。 狭长的丹凤眼,双眉上钩直飞鬓间,一双漆黑的眼眸透露着星星点点的血光,一双血红色的嘴唇,薄而凌厉,慢慢展开一个微笑 ,仿佛一躲妖冶的血花。 沙哑的嗓音回荡在昏暗的墓葬之中…… “是鲜血的味道,我有多少年……未曾闻过这样甜美的味道了?” 他说着,低头用睥睨众生的眼神凝望着万俟林木,“眼睛……真漂亮,我很喜欢你,咱们后会有期。” 192、养花人1 后会有期…… 随着一声低低的呢喃, 众人眼前绽开一团黑气,男人突然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倏—— 一片血红色的莲花花瓣飘悠悠的从高空落下来, 轻飘飘的落在万俟林木的肩头上。 那莲花的花瓣和刚才那个妖冶的男人一样, 黑中透红,仿佛染着血色的黑色莲花…… 男人消失之后,炸裂开来的不死树突然发出“簌簌”的声音, 似乎无风自动起来。 “小心!”罗参大喊了一声:“是五感之种!” 原来那不死树上绽放的五颜六色的花朵, 竟然是五感之种,并非是最原始的五感之种,也是经过嫁接的那种,快速生长,吸收了不死树的养料,好像蝗虫过境,瞬间将不死树吸成了萎靡的枯树。 五感之种的花藤开始舒展, 不停的抽出新的枝丫, 在空中舒展开来, 疯狂的弥漫在墓室之中。 丁茵犀站在树梢上,低下头来俯瞰着他们, 嗓子里发出低沉的“盒盒”笑声,说:“各位, 多谢你们的帮忙, 现在……我就先告辞了。” 他说着,“嗖——”一声,手中竟然握着一根傀儡线, 傀儡线拴在墓顶之上,丁茵犀一拉傀儡线,快速向半空升去,简直就是个简单的威亚。 “他要跑!”何仙姑指着半空大喊一声。 万俟林木冷声说:“想跑?” 嗖—— 万俟林木手中的镜棺碎片瞬间化成了一把弯刀,“嗖——”的打出去,直接冲着丁茵犀的傀儡线划过。 “唰!”的一声轻响,丁茵犀身体一歪,直接从半空掉落下来。 眼看着丁茵犀就要掉在地上,五感之种的花藤突然从斜地里杀出来,似乎要捕捉丁茵犀这个猎物。 “主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荼芜眼看着丁茵犀要被五感之种所伤,立刻冲上去,“嘭!”一声将丁茵犀撞开。 丁茵犀被荼芜狠狠一撞,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五感之种没有成功袭击丁茵犀,反而卷住了荼芜。 荼芜被五感之种的花藤死死卷住,花藤的倒刺快速生长,扎在荼芜的身上。 只不过荼芜是香木所制,并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也不会觉得疼痛。 然而荼芜的身体竟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五感之种的花刺深入他的木头腠理,在荼芜身上绽放出更多的花朵,一种丝丝痒痒的感觉在荼芜的身体里游走起来。 要知道荼芜本身是个木头人,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无论是疼痛,还是快感,他都没有体会过,和主上做/爱的时候没有快感,被炸的四分五裂的时候没有疼痛,这就是一只傀儡。 然而现在…… 那种麻痒疼痛的感觉很新奇,竟然钻进了荼芜的身体里,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痛苦。 “荼芜!” “荼芜!?” 众人看到荼芜被五感之种束缚,立刻全都冲过来,而被他撞开的丁茵犀并没有折返回来。 而是“嗖!”又打出一根傀儡线,勾在墓顶之上,然后突然一拉傀儡线,躲开五感之种的袭击,猛地向高空窜去。 荼芜被五感之种的花藤束缚着,越绞越紧,疼痛也越来越鲜明,他抬起头来,仰望着墓葬的半空,丁茵犀也正好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荼芜。 两个人的眼神撞在一起,丁茵犀只是冷冷的睥睨了一眼荼芜,然后再没有任何留恋,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墓葬之中…… “荼芜!” “五感之种越来越多了!” “怎么办?!想个办法啊!” “帝俊火种!” 白先生说:“虽然五感之种被嫁接过,但还保留了五感之种的最大特点,用帝俊火种烧了它们,虽然不一定能烧死,但起码能阻碍这些花藤一段时间。” 他们这里面,没什么人了解五感之种,所以白先生就是权威了。 原本的五感之种因为是至阴之物,所以可以用帝俊火种来抗衡,墨派长老元非命身体里就中了五感之种,他们要找帝俊火种,也是为了给元非命解开花蛊。 可是经过香人改造的五感之种,似乎已经不单纯,帝俊火种已经不是它们的天敌。 万俟林木立刻将帝俊火种抛过来,“轰!!”一声砸向那些花藤。 不死树本身就在着火,万俟林木又引燃了花藤,五感之种的花朵在火海中不断的“雀跃”着,发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罗参拽住万俟林木,说:“快走!帝俊火种无法彻底破解五感之种,只能暂时阻碍,大家快走!” 花藤被火焰灼烧,生长的速度稍微缓慢了一些,但还是在不断的生长,众人冲到荼芜身边,将荼芜身上的五感之种砍断,快速救出荼芜。 荼芜的身上斑斑驳驳,全都是五感之种的倒刺,扶起来的时候还突然“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心口。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荼芜?你有感觉了?” 荼芜也有些吃惊,一成不变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些纳罕,说:“我的心口……为什么有些痛苦?” 众人架起荼芜,冒着大火,快速向外冲去,师尊身上还有伤,脚腕也扭伤了,跑起来很不方便,小兔兔立刻半蹲下来,说:“我背你。” 销宁一看了一眼小兔兔,虽然他们以前很亲密很亲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不过那时候销宁一的神志不太清楚,所以一切都很“任意妄为”,小兔兔可是他徒弟的儿子的儿子,而自己…… 销宁一的动作慢了一拍,小兔兔强硬的说:“难道师尊想要公主抱?” 销宁一脸上有些不自然,还是挽住小兔兔的脖颈,让他背着自己往外跑。 众人一边跑,小白先生一边大喊:“这他妈是什么诡异的东西,太可怕了,你们香人都是神经病吗!?研究这些东西干什么,也不能吃!” “吃吃吃!”何仙姑小地出溜儿一样,“哒哒哒”在地上飞快的往前跑,小短腿儿肉肉的,不过跑的还挺快,说:“你就知道吃!这些五感之种就是刚才那个大魔头嫁接出来的!” 万俟林木一边跑一边说:“你知道五感之种的事情?刚才从不死树里跑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何仙姑说:“啊鸭!其实这都是族内的禁忌,大家从来都不提起,不过我也是听说的!” 何仙姑跑的呼哧带喘,说:“那……那个大魔头,就是丁雪阳之前的一任……族长!” 这么说来,还是丁雪阳的前辈,看起来香人真的没几个正经的,大魔头也不是什么好鸟。 何仙姑说,大魔头名叫子弃。 子弃是所有香人族长之中,天分最高的一个。 之所以叫做子弃,是因为子弃从小是个孤儿,他和他的弟弟相依为命,因为不是香人纯正的血统,所以在香人族中受尽了欺凌。 这一点其实和丁茵犀差不多,子弃收丁茵犀为徒,也是因为他看到丁茵犀受到虐待,就想到了往日里的自己,因此才会好心收丁茵犀为徒。 从小被虐待的子弃,长大之后就养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习惯,他喜欢鲜血的味道。 “听说!”何仙姑说:“听族里的人说,大魔头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喝别人的鲜血!一定要滚烫滚烫的鲜血!” 子弃虽然不是香人正统,但是很快脱颖而出,打败了一众“贵族”和长老,成为了香人的族长,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来子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五感之种,说是想要研究五感之种,其实这点他们听丁茵犀也说过,不过丁茵犀口中,他的师父是个大善人,大好人,研究五感之种,是为了造福后世。而现在何仙姑听说的版本中,子弃研究五感之种,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统治欲望。 子弃研究五感之种,好像进入了魔障,竟然拿自己做实验,以自己的身体为温床,活养五感之种。 何仙姑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族里的人,和老一辈的长老都是这么说的,据说经过大魔头改良的五感之种,不再是五色花,而是五种颜色的花,每一种颜色代表一种感官,五感之种寄存在人的身体里,就会放大人的感官……” 他说到这里,万俟林木忍不住看向罗参,罗参也是如此,他在矿洞中中了五感之种的花毒,倒刺深入腠理,他们只是将倒刺挖掉,但是并没有解毒。 唯一可以克制五感之种的,就是矿洞中的矿石,但是这种矿石有辐射,能克制五感之种,同时也会对人身造成伤害,不是长久之计。 何仙姑说:“大魔头还给这种五感之种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无情。” 中了无情的人,起初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除了中毒的时候很疼,花刺扎进去痛不欲生之外,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等他的伤口愈合,人体机能甚至比以前更加优秀。 罗参就是这样,他明明中了五感之种,挖肉放血让罗参虚弱了一阵,但很快的,罗参竟然又恢复了,体能惊人。 “这就是大魔头研究五感之种的原因……”何仙姑说:“无情的毒素放大了人体的各项机能,通俗一点来说,中了无情之毒的人,他们的眼睛会更明亮,嗅觉会更灵敏,力大无穷,精力过剩,好像一个完人,但是……” 无情也有自己的弊端,中了无情的人,无感无限放大,因此情绪也会变得焦躁易怒,经过了“放大期”,人体的机能受损,突破了最大极限,就好像一个气球,越吹越大越吹越大,最后“嘭!”一声爆炸了。 无情的花毒在体内繁衍,说是花毒,其实是一种花蛊,蛊毒吸收宿主的血肉灵力,最后宿主将变成一尊褪色的尸体,白色的干尸。 大魔头研究了这种无情花蛊,走火入魔一般的痴迷,他用自己作为温床,饲养花蛊,时间一长,大魔头便真的走火入魔了,因为无情花蛊的影响,子弃的情绪失控,一夜之间变成了杀人狂魔。 何仙姑说:“我听说他一夜之间杀了几百个族中的弟子,还杀了两个长老,不止如此……” 何仙姑神秘的说:“他还杀了无启族的人。” 其实在很久之前,无启族和香人是和平相处的,起码在无启这一代,他没有定下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规定。 何仙姑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或许就是因为子弃大开杀戒,屠戮了很多无启族的族人,无启族被迫卷进了这场屠杀之中,所以才定下了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规定。 子弃杀人之后,据说当时族中很多人都看到了,连当时的无启族族长也看见了,血月暗淡的月色之下,子弃浑身血粼粼的站在尸海之中,脸上洋溢着狰狞的笑容,他还抬起手来,轻轻的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鲜血,说:啊……好温暖。 从那之后,子弃成了第一个被废的香人族长,香人族中动乱了好一阵子,瞬间落寞下来,族内好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谁抓到子弃,并且杀了他,就能成为下一任香人的族长。 然而子弃消失匿迹很久很久,族中一直没有族长。 子弃就像是一个传说,腥风血雨之后,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再也找不到,化成了一团梦幻泡影…… 再来丁雪阳就接任了香族,不过丁雪阳也没有杀死子弃,他接任香族,全因为丁雪阳在族中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他的父母都是香人中的贵族,血统纯正,丁雪阳不只是出身高贵,而且天赋极高。 香族自从落寞下来,太需要有人领导他们走向鼎盛,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天赋极高,出身高贵的香人族长丁雪阳,竟然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儿,为了白木又把香族闹得腥风血雨,于是香族继续没落,继续走下坡路…… 众人从墓葬中跑出来,正好看到了土夫子离开时候掉落的装备——炸/药。 万俟林木说:“炸了它们,不能让那些花藤跑出来!” 罗参立刻点燃了引线,众人快速撤退,还是觉得不安全,于是又进了矿洞,凿了一些矿洞的矿石,将炸毁的墓葬堵了一下。 万俟林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这些花藤还能跑出来?” 何仙姑累的直接瘫在地上,说:“天呢,太好了,终于堵住了,我这次出来点香,没能抓住丁茵犀就算了,竟然还让他把大魔头放了出来,如果无情花蛊再跑出来,我……我就罪过大了鸭!” 万俟林木也擦了擦汗,他这个刚刚蛇蜕完的妖邪都觉得有点累,转头一看,罗参却没有出一滴汗,连粗喘也没有,神态如常。 是无情花蛊的作用…… 罗参甚至不会感觉到劳累,总是有无穷无尽的体力。 除了罗参之外,荼芜也中了无情花蛊,他微微捂着自己的心口弯下腰来,说:“那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还残存着。” “什么奇怪的感觉?”万俟林木说。 荼芜说:“稍微有些疼痛的不舒服。” 不止如此,荼芜竟然还拥有了心跳,他是一个木头人,怎么会拥有心跳? 何仙姑蹦起来,说:“鸭鸭鸭!不好啦!一定是无情花蛊进入了荼芜的身体,让荼芜拥有了五感。” 五感之种,顾名思义,就是人的五感。 荼芜本没有五感,然而他撞开丁茵犀,被无情花蛊袭击之后,五感通过花刺,被迫进入了他的体内,因此荼芜也“感染”了五感。 万俟林木有些担心,拍了拍手,说:“走吧,咱们快离开这里,现在帝俊火种已经全部得到了,赶紧回家去。” 白民需要帝俊火种解除寒疾,元非命等人需要帝俊火种解开真正的五感之种,还有十一和小黄鸡,他们都是坟鸟,也需要帝俊火种了来浴火重生。 众人离开了森林,往回赶去,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丁茵犀和他的师父子弃。 众人下了火车,荼芜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出口,似乎在发呆,差点被人给挤了。 “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是不是傻?!” “这么多人呢,挡路!” 出站的人很多,都要刷身份证出站,不停的挤着荼芜。 荼芜站着发呆,他其实是有些迷茫,他的一辈子都跟着主上丁茵犀,如今丁茵犀离开了,荼芜变成了一个弃子。 他还记得自己被花藤包围的时候,丁茵犀低头那冷冷的眼神,似乎不屑一顾,然后坦然离开。 荼芜一回想起那种眼神,就变得迷茫起来,自己未来的路,该往哪里走? 是去寻找主上么? 可是在主上的心里,到底还需不需要自己? 丁茵犀没有斗篷,没有傀儡,也依旧是丁茵犀,那个小结巴不复存在,他一直骗了所有人,不只是万俟林木,还有他身边的荼芜。 丁茵犀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傀儡,说话也不会结巴了…… “荼芜!” 啪! 荼芜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万俟林木笑着说:“走啊,愣着干什么?” 荼芜淡淡的说:“只是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 他的面容一成不变,浑似一个面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荼芜接受了五感的缘故,荼芜整个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面容不变,但有一种忧郁王子的感觉,再配合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火车站,简直可以出版疼痛文学了。 万俟林木眼眸一转,说:“要不然……你跟我走吧。” 罗参突然有些头疼,头疼的厉害,伸手揉了揉额角,万俟林木真的是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万俟林木笑着说:“听说香木特别值钱?没关系,丁茵犀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罗参:“……” 温白羽在旁边一听,也是头疼,都替罗三爷头疼,罗三爷也是不容易的,幸好万俟景侯不像林木这么会拈花惹草…… 罗参忍不住说:“木木,你这样我可是会吃醋的。” 万俟林木摆摆手,浑然不当做一回事,继续对荼芜说:“你长得这么帅,到我的墓场去吧,我吃包住,还发工资,每个月有提成,怎么样?” 荼芜淡淡的说:“承蒙万俟先生不嫌弃,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这样,荼芜也被万俟林木拐回了家里,罗参有些无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心中安慰着自己。 不吃醋不吃醋,这有什么可吃醋的? 如果这样都能吃醋,自己一定吃醋吃成一个大胖子,不是撑死,就是气死。 罗参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很虚伪的荼芜说:“那咱们就走吧。” 温白羽忍不住小声感叹着:“罗三爷的脾气可真好。” 万俟景侯突然亲了一下温白羽的耳朵,说:“白羽,你夸别人,我可是会吃醋的。” 温白羽:“……” 众人回了开心墓场,帝俊火种果然可以解开五感之种的花蛊,也能解开白民的寒疾,温石衣和小黄鸡在帝俊火种之中“洗了一个澡”,也就破除了坟鸟三十自焚的诅咒。 唯独罗参和荼芜,二人身上的无情花蛊并没有解除。 果然和何仙姑说的一样,嫁接过的无情花蛊,虽然拥有五感之种的特点,但已经变异了,虽然没有五感之种的花蛊烈性,但是更加顽强。 万俟林木说:“无情花蛊无解吗?” 何仙姑托着肉肉的腮帮子,说:“是不是无解,我也不知道鸭!我虽然是点香人,但你们也看到啦!我还是个小孩纸!”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了两眼何仙姑,说:“香菇,别卖萌了。” “鸭鸭呸!”何仙姑跳上椅子,踩着椅子使劲蹦,大喊着:“你这个坏蛋!鸭鸭呸!气死我啦!不许叫我香菇!叫我何仙姑!” 万俟林木:“何香菇。” 何仙姑:“何仙姑!” 万俟林木:“何香菇。” 何仙姑:“何仙姑!!” 万俟林木:“何仙姑。” 何仙姑:“何香菇!!!” 万俟林木立刻笑起来,说:“诶!这可是你说的,何香菇,香菇香菇香菇,你可不能反悔啊!” 罗参:“……” 何仙姑一愣,瞪着水亮亮的大眼睛,双马尾差点刺棱起来,反应了两秒,这才知道中了万俟林木的圈套,自己管自己叫了香菇。 “鸭鸭鸭!!!”何仙姑气的使劲跺脚,说:“你这个大坏蛋,不跟你玩啦!我要去找我哥哥,哼!” 何仙姑从椅子上跳下来,插着上下一样粗的小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扬起小肉手来,说:“我哥哥是族里的长老,肯定比我知道的多,我问问有没有破解之法,再给你这个大坏蛋打电话!” 万俟林木冲着何仙姑的背影挥手,提高声音说:“香菇,麻烦你了!等你电话鸭!” 何仙姑气的又从门外杀回来,丢了一根棒棒糖在万俟林木的脸上,大喊着:“鸭鸭呸!气死老娘啦!” 说完,又一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罗参:“……” 罗参说:“乖,木木,不要欺负小孩子了。” 万俟林木说:“还不是为了你操心?” 罗参态度很诚恳的说:“对对对,木木都是为了给我解毒,木木辛苦了。” 万俟林木又指着腻歪着白木的丁雪阳,说:“还有他,都是因为他!身为香人的族长,一问三不知,你惭愧不惭愧?” 丁雪阳一脸不惭愧的表情,笑着说:“我当族长,也是赶鸭子上架,我本就不想当这个破族长,你问我族里的事情,我当然不了解,但是……你如果问我白木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就一清二楚了。” 白木:“……” 万俟林木抱臂说:“好啊,我问你,白木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白木:“……” 罗参:“……” 丁雪阳笑了一声,说:“当然是……不告诉你了。” 万俟林木嫌弃的呿了一声。 罗参安慰万俟林木说:“木木,真的不用太担心,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再者说了……何仙姑不是也说了么,无情花蛊需要一段时间的演变,我现在很好。” 罗参现在是处于种蛊的第一个阶段,各项感官被放大,精力无极限。 罗参笑着附耳过去,说:“你要是担心……我们回房间去,如果说有什么不舒服,的确有一点,我现在特别想要木木。”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难得也有些语塞。 其实罗参并没有说谎,种蛊之后第一个阶段,整个人都进入了亢奋的阶段,精神头旺盛,罗参的确有些不舒服。 万俟林木刚刚经过了蛇蜕,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烛龙,烛龙说到底是蛇,因为烛龙没有角。 自古有一句老话,叫做蛇性本淫。 万俟林木是不会拒绝罗参的提议的,毕竟他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和罗参在一起的确很舒服,而且还不需要费力,罗参就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然而这一次并非如此…… 万俟林木终于明白了无情花蛊第一个阶段是什么意思,罗参像是个疯子,体力无穷无尽,他先是看到了黄昏的落日,又看到了皎月中天,紧跟着太阳又升起来了。 万俟林木一个堂堂的妖邪,哭的稀里哗啦,最后实在禁不住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万俟林木再次醒过来时候,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一条大黄鱼,两条大黄鱼,三条大黄鱼……快来捡大黄鱼啦——” “一条大黄鱼,两条大黄鱼,三条大黄鱼……快来捡大黄鱼啦——” 手机铃声是录音的,声音低沉磁性,包含着满满的温柔,一听就知道是罗参的嗓音。 这是万俟林木逼着罗参给自己录的铃声。 手机响了起来,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浑身酸痛的厉害,不止如此,眼角还酸酸的,伸手一摸,“嗬——”好家伙,刺辣辣的疼,肯定是被眼泪给腌的。 万俟林木哪哪都疼,浑身像是被碾过了一样,歪头看了一眼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干脆躺平装死。 咔嚓—— 房门被打开了,罗参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围着围裙,好像咖啡店里的执事,羞耻程度爆表,衬托着大长腿和精瘦的腰臀,看的万俟林木忍不住咂了咂嘴。 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万俟林木又有些“力不从心”…… 罗参显然正在给万俟林木做饭,听到铃声怕吵了万俟林木睡觉,赶紧跑上楼来接电话。 “喂?” 罗参接起电话,态度非常好,说:“大叔叔……好,好,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的……大叔叔再见。” 万俟林木咋舌,罗参这个态度,活脱脱的一个巴结老丈人的“势利鬼”! 万俟林木懒洋洋的说:“大叔叔打电话来干什么?” 因为帝俊火种找到了,他们的任务也告一段落,大叔叔和小叔叔已经坐飞机回去了。 刚回去就打来了电话,不知道什么事情。 罗参微笑的说:“木木,休息够了就起来吃饭,我订机票,咱们要去一趟大叔叔家。”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为什么?” 罗参笑的满含深意,说:“因为你有新弟弟了。” 新……弟……弟?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怕是小叔叔温白羽的“蛋生”了,果然是弟弟,因为万俟景侯是烛龙的缘故,烛龙只有公的没有母的,所以叔叔家全是儿子,小叔叔最大的梦想就是要个女儿,但是……没、可、能! 万俟林木立刻爬起来,说:“快快,现在就订机票,我要去看弟弟!” 新弟弟“蛋生”了,据说是个小可爱,只有巴掌大小,长着翅膀的烛龙。 烛龙就烛龙,还长翅膀! 老天爷不给烛龙长翅膀,就是因为烛龙太强大了,再长翅膀成什么样子?像话吗? 如果烛龙可以长翅膀,当年无二也不会研究“组装”万俟林木了。 然而小叔叔就是能个儿人,竟然生了一个长翅膀的烛龙…… 两个人定了机票,立刻飞过去,准备去看小弟弟。 下了飞机之后,两个人打了一辆车,本想直接往大叔叔家里去的,不过罗参让司机半路停了车。 万俟林木说:“干什么去?不直接去叔叔家么?” 罗参微微一笑,说:“虽然小舅子现在年纪还小,但是讨好需要从娃娃入手,我需要准备一下给小舅子的见面礼。” 万俟林木:“……”心机男,暖男婊啊! 差点被罗参温柔的表象所迷惑! 罗参下了车,这一片有好多格子铺,专门卖小礼品的,当然了,这些小礼品都是坑人用的,价格昂贵,而且没什么实用性。 罗参不缺钱,贵一点就贵一点,最重要是礼物一定要“奢华”,能讨小舅子欢心。 因为罗参和景爷都是道上的人,以前有些恩恩怨怨,所以大叔叔对罗参的态度一直不好不坏,罗参要更加努力才行。 罗参说:“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万俟林木隔着橱窗一看,说:“这么贵?!这家店是黑店么?怎么东西比其他店都要贵,算了还是不进去了。” 罗参笑着说:“乖,木木,进去看看。” 叮铛—— “欢迎光临!” 推开门的一刹那,机械声响了起来,是挂在门口的迎宾小熊,做的非常憨态可掬,声音也奶萌奶萌的,和开心墓场的那个断了头的迎宾小熊根本不是一个次元。 整个格子铺也就是十五平米大小,而且是长方形的布局,有点狭窄,但是并不局促,铺子里密密麻麻摆的都是玩具,小熊小狗小猫小鸭子等等,反正什么可爱有什么。 万俟林木没多少童年,因为他的性格不好,所以童年被很多小朋友孤立,虽然万俟林木的童年不缺爱,但是他没有太多的玩具。 看到这些玩具,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万俟林木盯着一个小皮鸭子看了很久,就是放在澡盆里的那种小鸭子,可以飘在水上,还能鸭鸭叫的那种。 万俟林木很早之前就看过,电视里经常有这样的小鸭子,但是万俟林木从来没有。 罗参一看,立刻拿起那只小鸭子,说:“咱们买这个。” 万俟林木说:“买这个送给小十二?” 罗参微微一笑,温柔的说:“不,买这个,送给我最爱的木木。” 万俟林木:“……”一言不合就飚情话。 但不得不说,万俟林木还挺受用的,唇角都抬头了。 两个人在店里转了一圈,给万俟林木的买好了,给弟弟的还没选好。 玩具店里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老板,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抽了大烟似的,满脸都是褶皱,笑起来一口黄牙,面容长得是惊心动魄的丑,正坐在柜台后面雕刻木头小熊。 老板哈哈笑起来,话痨一样的说:“客人们,看一看,随便看看啊,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别看它们价格是贵了一点儿,但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家这么精细的玩具喽!算你们走运,今天你们是我开张之后第一单,如果客人喜欢,我给你们打……九八折!” 万俟林木:“……”眼皮猛跳。 万俟林木见过抠门的,比如自己,但是他的开心墓场新店开张的时候,也没有打九八折啊?太没诚意了。 万俟林木说:“你干脆还不如打九九折呢。” “好呀!”老板呲着满口黄牙,笑的很不靠谱,说:“客人,咱们心有灵犀,那就九九折吧!” 万俟林木:“……” 店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看起来是个伙计,穿着一件小黄鸭的大t恤,上面写着新店开张的字样,但本人不苟言笑。 他的面容很冷清,眼睛平视的时候还有些三白,整个人阴森森的,一句话也不说。 万俟林木觉得这两个人奇奇怪怪,也没想惹事,就和罗参挑了礼物。 万俟林木最后选定了一个摇摇马,做工非常精细,是木头雕刻的,小马栩栩如生,上面还还坠了很多珠宝,看起来不像是给孩子玩的,倒像是收藏品。 罗参付了钱,老板又呲着一口黄牙,殷勤的说:“客人,下次再光临啊!等你们下次来,我给你们打九八折!再来啊!” 两个提着礼物出来,又打了一辆车,就往叔叔家里去了。 万俟林木一路坐在出租车上,一直在捏自己的小鸭子,一边捏一边笑。 罗参说:“这么好玩么?”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也捏捏?” “好啊。”罗参说着,伸手过去,竟然轻轻捏了一下万俟林木的脸颊,随即说:“嗯,果然爱不释手。” 万俟林木:“……”罗参最近太会说情话了。 出租车不能进小区,两个人下了车,就往楼上去了,坐电梯上楼,大叔叔家是一层一户,万俟林木下了电梯,就跑过去按门铃。 叮铃—— 叮铃—— 咔嚓! 房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帅哥,身材比万俟林木高出很多,好像和罗参差不多,怎么也有一米八五以上。 脸型有些方,但并不难看,反而显得十分刚毅,眯着眼睛,一双眼睛一红一琥珀,高高的鼻梁,稍微有些鹰钩,嘴唇很薄,看起来冷酷而不近人情。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宽松家居服,逆天的身材大长腿和流畅起伏的肌肉遮也遮不掉。 万俟林木一愣,侧头看了看门牌……没错啊。 怎么是个陌生帅哥来开门? 万俟林木怔愣的时候,大叔叔万俟景侯就从后面走过来,说:“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吧。”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大叔叔,这位是……?” 大叔叔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平静的说:“哦,这是小十二。” 小……十……二……? 才听说“蛋生”了,只是打了个飞机飞过来的时间,竟然长这么大了?这是吃了激素吗?! 万俟林木拎着精心用粉色幻彩包装纸包装的儿童摇摇马,难得有些瞠目结舌,转头对罗参说:“坏了,咱们买的摇摇马,好像有点小!” 罗参:“……”谁说不是呢。 万俟林木晃了一下手中的摇摇马包装,“呼——”一声,有什么东西轻飘飘的从塑料袋的夹缝中落了下来。 飘悠悠落在玄关门口的白色地砖上,异常刺目扎眼…… ——一枚黑色染血的莲花花瓣。 193、养花人2 “是花瓣?” 万俟林木说:“子弃搞的鬼?他是怎么把花瓣放进来的?” “难道在示威?”万俟林木皱眉。 万俟林木一共见过两次这种花瓣, 第一次是在卜尹的墓葬中,香人的大魔头子弃从墓葬中被放了出来, 留下一片血红色的莲花花瓣, 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次见到这个花瓣,就是眼前的这片花瓣。 万俟林木心里寻思着,这个子弃离开墓葬之后, 难道就一直跟着自己, 目的是什么?冲着罗参去的么? 毕竟罗参中了无情花蛊,而无情花蛊是子弃一手研究出来的。 罗参看出了万俟林木的担心,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先进去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是来看“小弟弟”的,但是没想到小弟弟变成了……大弟弟? 论迎风生长,小十二应该是行家了。 温白羽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众人围坐在桌前, 万俟林木正对面正好就是弟弟小十二, 看到弟弟那张严肃且不苟言笑的脸, 万俟林木就觉得压力有些大。 万俟林木“呵呵”干笑了一声,把买好的见面礼摇摇马拿出来, 迟疑的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十二接过摇摇马,粉红色的包装纸, 可可爱爱, 粉嫩爆棚,毕竟万俟林木是给小宝宝准备的礼物,所以特意选了超可爱的颜色, 没想到现在…… 十二捧着摇摇马的礼物盒,低头看了一眼,异色的眸子充斥着冷漠的光芒,不只是冷漠,还特别严肃,配合着他刀削斧砍一般的轮廓,别提多有压迫感了。 十二的嗓音非常符合他的外形,同样冷酷低沉,说:“谢谢。” 万俟林木又是呵呵一笑,说:“不、不客气。” 他说着,小声对罗参说:“你看看,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吧?” 罗参微微一笑,输人不输阵,脸上还是带着好女婿的的得体微笑。 温白羽说:“快来吃饭吧,今天都是我下厨做的。” 万俟林木难得回来一趟,小叔叔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万俟林木喜欢吃的口味,尤其是红烧肉! “有红烧肉啊!”万俟林木两眼放着精光,抄起筷子就加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一口咬下去,简直肉/欲满满,幸福得不得了。 肥瘦相间,相得益彰,瘦而不柴,肥而不腻,调味也是恰到好处,万俟林木不喜欢甜口,但是这道红烧肉,小叔叔做的就是甜口,却是万俟林木大爱的味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好吃。 然而今天…… 万俟林木一口咬下去,突然有点……力不从心。 温白羽似乎看出了他的力不从心,说:“怎么,不合口味么?” 万俟林木摇头说:“不是不是,就是稍微有点……撑,吃不下了。” 他这么一说,罗参就先笑了出来,说:“木木可能是在飞机上吃多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接到电话之后,立刻定了飞机票就过来了,飞机票是罗参买的,因为要赶时间,所以订了最近的一班,经济舱已经满了,罗参干脆定了头等舱。 上飞机之前,万俟林木其实吃了饭的,但是上了飞机,飞机有自己的免费餐点,尤其是头等舱,免费餐点比经济舱要好上不少。 万俟林木又是个喜欢贪便宜的人,看到免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于是全都一股脑给吃了,罗参吃不下的,他也两眼放光的都给吃掉了。 所以这会儿根本不饿,吃不下也是正常的事情。 温白羽说:“没生病就好,如果饿了的话,晚上热一热当夜宵也可以。” 万俟林木又吃了两口青菜,实在是吃不下了,感觉直接堵在嗓子眼,嗓子眼还凉飕飕的,一张口就能吐出来。 两个人吃了饭,万俟林木有自己的房间,都是温白羽按时收拾的,就直接上了楼。 他们是来看小弟弟的,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相对来说就很清闲了,回了房间,冲个澡,就能悠闲的睡大觉了。 万俟林木说:“累死了,坐飞机太累了,我浑身都疼,尤其是腰疼,我去冲澡了。” 罗参微笑的说:“木木,要不要我陪你,给你捏捏腰?” 万俟林木“呵呵”丢下一串冷笑,说:“不用。”然后直接进了浴室,“嘭!”一声撞上门,还把门给锁了。 万俟林木可不想和罗参来一个鸳鸯戏水了,他昨天晚上刚被罗参折腾过,今天晚上要是再来,可能就看不到明日的朝阳了。 罗参的体力本来就好,他现在中了无情花蛊,五感都被放大了,体力就更是惊人,万俟林木一想到昨天两个人折腾的疯狂样子,一张吊儿郎当的脸忍不住有些发红,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开花洒。 万俟林木很累,大约冲了一个,都没擦干净,直接裹着浴袍跑出来。 罗参已经给他铺好了床,见他湿漉漉的冲出来,说:“赶紧盖好,别感冒。” 万俟林木钻进被子里,罗参这才进了浴室,自己洗澡去了。 万俟林木拿出手机,准备玩一玩游戏,然后过会儿睡觉,这时候就听到“嗖嗖”的声音,一股一股的风从阳台窜过来,窗帘被夜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就好像女鬼的衣襟似的。 “没关窗户么?”万俟林木叨念着,从床上爬下来,裹着浴袍,赤着脚就走进了阳台。 阳台上养了一些花,是温白羽养的,其是温白羽也不怎么会养花,平日里就浇浇水之类,也不会松土,也不会施肥,就任其自然,万俟林木是不喜欢养花养草的,因为他觉得花草太娇气,万一侍弄不好死了怎么办? 阳台的画架旁边,竟然站着一个男人,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水壶,正在浇花。 万俟林木微微蹙眉,竟然有人跑进他家里来,说:“你哪位?” 他说着,那陌生男人就转过了头来…… 阳台上安装了很多小灯泡,晚上会亮起来,造型很好看,那陌生男人慢慢转过头来,那些小灯泡就变成了男人的背景灯光,简直就是主角圣光! 圣光从陌生男人的后脑勺打过来,直接刺在万俟林木的脸上,万俟林木根本看不清楚那陌生男人的脸,这种感觉就好像偶像剧里面,男主角第一次迎着光芒出场似的。 简直闪瞎狗眼! “你……”陌生男人低沉的开口,他的嗓音尤其的好听,夹杂着丝丝的沙哑和磁性,不只是圣光,连嗓音都是电影男主的嗓音,而且还是那种配音之后的。 陌生男人说:“你不认识我么?” 万俟林木快被闪瞎了,一把抓住阳台上的小灯泡,瞬间把灯泡光照向陌生男人的脸。 这一下主角圣光突然变成了审讯冷光! 万俟林木重复说:“你哪位?为什么在我们家阳台?” 罗参在浴室里洗澡,他的听力一直很敏锐,更别说现在中了无情花蛊,五感都被放大了,听力更是敏锐,立刻发现了外面的动静,关掉花洒,裹上浴袍,将湿漉漉的头发直接向后一背,大步走进阳台。 罗参看到万俟林木“衣衫不整”的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立刻眯起眼睛,走过去拦在万俟林木面前,还给万俟林木整理了一下浴袍的衣领,掖严实一点。 陌生男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身材非常风流,充斥着一股性感的野性,脸部轮廓深邃,好像混血,总有一种高级感,眼神还异常的温柔,但是这温柔之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渣气,好像花花公子。 陌生男人一笑,就更是渣气爆棚! “你不认识我?”陌生男人对万俟林木反问。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还真是有点眼熟。” 他确定没有见过陌生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陌生男人有点眼熟,而且有一种熟悉感。 “眼熟?”陌生男人笑着说:“你不看电视么?热搜上天天都是我的瓜,半个娱乐圈都跟我传过绯闻……你自己看!” 陌生男人说着,把手机打开,直接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条——何酴醿斩获视帝!【爆】 热搜第二条——何酴醿ai式演技。【新】 热搜第三条——何酴醿520告白【荐】 陌生男人指着手机上满屏的何酴醿,说:“我叫何酴醿。” 万俟林木不是很关注娱乐圈,他也不追星,明星都没有罗参长得帅,最重要的是,也没有罗参有钱。 而且罗参不止有钱,他在自己身上花钱还从来不手软! 万俟林木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自称是何酴醿的男人,淡淡的说:“何酴醿?” 何酴醿是现在的当红小生,顶流巨星,刚刚斩获了视帝的桂冠,只要有他出演的电视剧,保证都能大红大紫,不过何酴醿没有影帝头衔。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何酴醿的演技太烂了。 他的颜值逆天,声音磁性,但是演技烂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上不了大荧幕。但是他凭借网剧和电视剧大红大紫,紫的发黑。 无论是何酴醿的脸,还是何酴醿的身材,斩获了一众的男女老少粉丝,老婆粉老公粉,何酴醿的粉丝覆盖面之广泛,已经不局限于年龄层,连性别都不是问题。 何酴醿十分自豪的展开一个恰到好处,千锤百炼的明星式笑容,低沉的说:“对,就是我。”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没听说过。” 何酴醿:“……” 万俟林木转头对罗参说:“你认识么?” 罗参言简意赅,说:“不认识。” 万俟林木说:“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阳台上浇花,还是报警吧。” “报警?”何酴醿瞬间傻了眼,怔愣的看着万俟林木,又指了指手机上美颜过度的精修照片,说:“不是……我是何酴醿啊,你看清楚了,你难道不是我的粉丝么?不想要我的签名么?我可以跟你合影啊!” 万俟林木摆了摆手,罗参已经过来准备抓他出去,何酴醿似乎终于放弃了偶像包袱,挣扎着大喊:“我是何弃疗!何弃疗!” 怪不得刚才看着觉得眼熟,原来是何仙姑的哥哥…… 194、养花人3 “何弃疗!我是何弃疗!” 何酴醿大喊着, 一点儿偶像的自觉也没有,使劲挣扎着罗参的桎梏, 说:“别拉我, 我妹妹让我过来的。”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你是何弃疗,那个香人?” 罗参放开了何酴醿, 何酴醿活动着自己的手腕, 说:“难道天底下叫何弃疗的人很多么?这个名字还会重名么?” 何酴醿嘟囔着说:“我都怀疑我妈跟我们有仇,不然怎么给我起名字叫做何弃疗,给我妹妹起名字叫做何香菇呢?” 万俟林木:“……”这个吐槽我竟无法反驳。 万俟林木仔细打量着“何弃疗”,怪不得刚才就觉得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其实根本没见过,也不是因为何酴醿是家喻户晓的巨星, 而是因为何酴醿长得太像何仙姑了。 如果…… 给何酴醿增加一个双马尾, 那就更加完美了, 简直和何仙姑就是翻板,只不过何弃疗的形象高大一些, 何仙姑还是个小包子,但是兄妹两个人长相都属于那种精致的类型。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你怎么不早说你是何弃疗?还非要说自己是什么何酴醿。” 何酴醿纠正说:“我的确是何酴醿这个不假, 何弃疗这个名字不能彰显我高贵的身份, 所以进入演艺圈之后,我的名字就改成了何酴醿。” 罗参淡淡的说:“我以前参加一个酒局的时候,还有人跟我爆料, 说是当红小生的身份证名字其实是何弃疗。” 何酴醿:“……” 何酴醿显然不喜欢自己的真名,摆摆手,说:“好了,既然你们不要签名合影,那就开始说正经事吧。” 何酴醿率先从阳台走进卧室,直接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 真别说,何酴醿虽然自来熟,还有点自恋,但是他的颜值无话可说,五官精致又立体,特别有辨识度,而且是那种所谓的“浓艳”类型,看一眼就记忆犹新,还稍微有一点点的混血感,也就是娱乐圈里的高级感,就何酴醿这个颜值,在网上已经红翻了,成为了最高级的整容模版,而且不只是男人照着何酴醿整容,女人也照着何酴醿整容…… 何酴醿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一点儿也不显得粗俗,反而自带一股风流英俊的气场,好像主角光环一样萦绕着何酴醿。 何酴醿坐下之后,又把一个小喷壶和一只小铲子放在旁边的桌上。 万俟林木认识那个小喷壶,刚才何酴醿还用那个小喷壶在阳台上浇花呢。 万俟林木说:“这都是你自带的?” 何酴醿点点头,说:“当然了,我是花师啊。” “花师?”万俟林木奇怪? 罗参淡淡的说:“就是香人之中,养花的。” “什么养花的?”何酴醿纠正说:“我们花师,可是非常稀罕的,在整个香人族中都不多见,我这一代,只有我一个人敢称作花师!” 香人的部族分工非常明确,有族长,有长老,有行香人,有点香人,还有一种养花的人,就被称作——花师。 族长是全族的统领和首脑,这个不用多说,长老是资历深厚的有德行之人,像是点香人和行香人也都可以是长老,点香人则是负责“执法”的香人,而这个花师,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养花的人。 自古以来,在香人之中,花师少之又少,非常稀有,一方面是因为花师不仅需要勤学苦练,天赋也是重要的元素之一,所以单纯靠努力,是无法成为花师的。 另外一方面,其实花师……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行当,因为花师自小就会学习一些花师的知识,知识体系非常庞杂,根本没时间去学习什么制香术、行香术、香毒术等等,花师每天的作业就是了解各种花卉草木,更没时间去学习傀儡术和功夫,所以花师没有任何武力值和拳脚功夫,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这样的人在族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咔嚓掉,也就导致了花师越来越稀有。 而花师又是族中不可或缺的职业,毕竟香人炼香制毒都需要花卉草木,花师是香人的根基,没有这些花卉草木,一切都是空谈,执行火葬场。 万俟林木说:“说了半天,原来花师的武力值是负渣啊!” 何酴醿:“……”不和你一般计较。 何酴醿又说:“我们花师有两大宝贝,一定会随身携带,就是着喷壶和花铲,喷壶是给植物浇水用的,你也看到了,我刚才还给你的花草浇水呢,如果不是我,的你的花花草草就要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了……” 罗参插嘴说:“他的喷壶不是一般的喷壶,香人管这种喷壶叫做天地阴阳壶,其实这个喷壶里面有两个内胆,一个装的是清水,另外一个内胆装的则是毒药,因为花师本身没有任何武力值,所以为了自保,会装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啊,我知道了,就是防狼喷雾吧。” 何酴醿:“……” 何酴醿咳嗽了一声,说:“这是本派机密!你们不要外传啊。” 何酴醿又说:“至于花铲嘛,其实就是种花翻土用的,这是我们生存的两大宝物。” 罗参又开始揭秘,说:“花铲是用几何体组成的,相当于一个多功能折叠铲,可以折叠成各种各样的武器和工具,例如匕首、钳子等等。” 何酴醿:“……” 何酴醿又说:“这是本派机密,你们不要外传!我说罗三爷,你和我们香人不是水火不容吗,你怎么知道的?” 罗参淡淡的说:“无启族内有很多典籍,其中一部记录了香人的族务,事无巨细。” 何酴醿说:“好你们无启人啊,偷窥狂魔!” 万俟林木摆手说:“你不是说正事么?正事呢?” “哦哦!对了……”何酴醿似乎这才想起来,说:“是这样的,你不是让我妹妹去查查无情花蛊的破解方法么?我可是花师,天底下所有的花卉草木我都如数家珍,包括无情花蛊,我当然知道破解方法。” “真的?” 何酴醿说:“我可是明星,视帝!骗你干什么?” 万俟林木说:“那你还不快说?” 何酴醿沉吟了一下,略微有些严肃起来,还真别说,他嬉皮笑脸的时候看起来像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是他严肃起来,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清冷气息,活脱脱一个“宅男女神”,说:“破解之法有是有,但……相当于没有。” 万俟林木说:“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何酴醿一口咬定,说:“但也是没有。”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你想去当参禅的大和尚么?” 何酴醿正色起来,说:“这种事情,我可没有给你开玩笑,这么跟你们说吧,无情花蛊他虽然是花毒,但更像是一种花蛊。” 这个事情白先生之前也说过,他说五感之种虽然是毒药,但是更像是蛊毒。 何酴醿又继续说:“所以想要彻底拔除这个无情花蛊,除了需要一系列的珍贵药材之外,还需要蛊母。” “蛊母?”万俟林母皱眉。 何酴醿点头说:“这蛊母乃是把同类的蛊虫抓到一起,闷在一个密封的环境中,不给食物,让他们自相残杀,经过一段时间之后,等所有的蛊虫全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它就是蛊母,接触无情花蛊最重要的药引,就是蛊母,然而想要练就一个蛊母,谈何容易?” 而且练就这个无情花蛊,还必须以人体为容器。 万俟林木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说:“为什么一定要人体为容器?” 何酴醿说:“因为对于无情花蛊来说,人体最好吃啊!” 何酴醿的话好像开玩笑一样,但他说的是真话,千真万确,无情花蛊可以寄生在任何植物身上,但是对于这些无情花蛊来说,人体才是最美味的。 无情花蛊进入人体之后,在人体之内开始繁衍,然后互相残杀,久而久之,只剩下最后一个花蛊,那就是蛊母。 而这个人体就是温养蛊母的温床,时间一长,宿主的血液之中也带有无情花蛊的蛊毒。 何酴醿说:“这样一来,这个宿主的血液,蛊毒的剂量则刚刚好,也不会太阴毒,作为药引,药效奇佳。再配合一些珍贵的草药,就可以彻底拔除无情花蛊。” 万俟林木说:“那宿主会怎么样?” 何酴醿笑着说:“宿主?什么宿主,以身饲养无情花蛊,那就是无情花蛊的容器,是无情花蛊的温床,还怎么能成为宿主呢?很容易就会被吸干,还能怎么样?而且无情花蛊进入人体之后,你们也知道的,起初五感发达,但是弊端也非常明显,很快无感就会急速退化,带来的则是脏器衰竭的痛苦,要承受这样极大的痛苦,还要活下去温养无情花蛊,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和毅力?而且这个饲养的过程及其漫长,少说也有千年,宿主的血液才能提纯……所以我说有办法,也没有办法,因为几千年前来,从没有一个人成功饲养过无情花蛊。” 万俟林木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千年?黄瓜白菜都凉了…… 罗参见万俟林木的脸色不太好看,就温声安慰说:“没关系,我中蛊的时间还短,不需要着急,一定能找到破解的办法的。” 他说着,看向何酴醿,说:“如果是来送坏消息的,何花师也不需要特意走一趟了,对么?” 何酴醿笑起来,拍手说:“对对,对极了!所以我其实并不是来说坏消息的,还有一个好消息,其实……除了破解之法,无情花蛊还有压制的办法。” 万俟林木说:“压制?” 何酴醿点头,煞有见识的说:“没错,压制的办法就是延长无情花蛊的第一个阶段,不让无情花蛊的蛊毒进入第二个阶段。” 无情花蛊一共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二阶段是亢奋,五感极其发达,中蛊之人五感敏锐,精力无限,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好。 第二个阶段是衰竭,毕竟人体的机能是有限的,前期用的太快,后期自然就会衰竭,人体的负荷被突破,很快就会崩盘。 而第三个阶段,不需要再说了,就是死亡。无情花蛊吸收了宿主的养料,不断膨胀,会把宿主吸成白色的干尸。 何酴醿说:“我有办法压制这个蛊毒,也就是延长第一阶段,只要第一阶段足够长,我们就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想破解的办法,不是么?” 万俟林木说:“看你这样子,好像有压制的方法。” 何酴醿说:“其实压制的方法,和破解的方法没什么太大区别,没有蛊母的血液,虽然无法根治无情花蛊,但是可以压制无情花蛊,我知道这个药方,需要几味名贵的药材,这第一位药材,我已经有眉目了。”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药材?我现在就出去买。” 何酴醿摆摆手,说:“永生花。” “永生花?”万俟林木一愣,随即眼皮狂跳,说:“我刚才还在微博上看到了广告,520告白价,要不然我给你从网上买点?” 何酴醿:“……” “谁跟你说是那种肤浅的永生花了?”何酴醿说:“那些永生花,都是经过处理的干花,我要的永生花,是自然而然,永生不凋的花朵。我实话告诉你们吧……” 何酴醿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得到了线索,有族内的香人见到了永生花的花瓣,就在一个小古董店里。” 这个古董店很奇怪,神神秘秘的,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开门,凌晨一点准时关门,一天至营业一个时辰,正好是子时时辰,过时不候。 而且店主不收钱,不收金银,不收珠宝,卖不卖东西完全看心情,完全看缘分。 何酴醿说:“我看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要跟我走一趟,去会一会这个古董店的老板?” 怪不得何酴醿这么晚了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古董店。 万俟林木立刻说:“等我换衣服,立刻出发。” “爽快人,我就喜欢爽快人!”何酴醿笑眯眯的说,刚说完就被罗参凉凉的看了一眼。 何酴醿老老实实的闭嘴,万俟林木和罗参进了浴室去换衣服,很快出来,三个人就出了家门,往古董店去。 何酴醿手里拿着一个小纸片,上面记录着古董店的地址。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地址,说:“这个地址,怎么那么眼熟呢?” 何酴醿说:“你去过?” 万俟林木又看了一眼店名——生无可恋。 这个古董店的名字还真是丧气,万俟林木确定,他没去过这么丧气的古董店。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三个人打车,直接往古董店去,何酴醿因为是明星,所以出门的时候,大黑天戴了鸭舌帽黑墨镜,还戴上黑色的口罩。 司机很热情,说:“哎,小伙子,我怎么看你……有点……有点——有点眼熟啊!” 何酴醿故意压着嗓子说:“是吗?我可能是……大众脸吧,师傅,去这个地方。” 司机又说:“小伙子,你们去这条街?哎呦喂,时间这么晚了,早就关门了。” 万俟林木说:“师傅,这条街是什么街?” 司机说:“这条街是做批发的,很多工艺品小礼品的店面,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店文具店。” 礼品店? 出租车正好在街角停下来,司机说:“到了。” 万俟林木往窗外一看,怪不得觉得眼熟,这不就是他们去叔叔家之前,给十二买摇摇马的玩具店么? 天亮的时候明明是个玩具店,店面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十五平米,长条格子的店面,显得有些逼仄,而此时此刻,招牌竟然变了。 不再是玩具店,变成了古董店。 ——生无可恋。 三个人下了车,古董店关着灯,好像没有营业一样。 万俟林木伸手推门,“吱呀——”一声大门推开。 叮咚—— “欢迎光临——” 之前来的时候,万俟林木注意了一下迎宾小熊,迎宾器的声音奶萌可爱,如今第二次推开同样的门,迎宾器的声音突然改变了,变成了颤巍巍的老头声,沙哑低沉,好像在锯树,迎宾小熊的脑袋还发出“啪!”的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 咕噜噜噜—— 脑袋滚出去,“咚!”撞在何酴醿的皮鞋上。 “啊啊啊啊啊——” 何酴醿被轻轻碰了一下,直接蹦起来,树懒一样抱住万俟林木的脖颈,两条腿还夹着他的腰。 万俟林木:“……” 罗参脸色非常难看,直接把他从万俟林木身上抠下来,何酴醿吓得不轻,也是“从善如流”了,一点儿也不挑三拣四,直接就要往罗参身上跳。 万俟林木吃醋是出了名的,一把拦住何酴醿,说:“喊什么喊。” 何酴醿颤巍巍的说:“我……我怕鬼啊!” 何弃疗和他妹妹简直生反了性格,看看人家何仙姑,彪悍的简直就是个小女汉子,带着那么多打手穿越原始森林,何弃疗被玩具熊撞了一下就大叫大嚷。 咔嚓—— 咔咔咔—— 咔嚓! 店里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头顶不停的闪着冷色的白光,最后一声清脆的响声,整个古董店突然亮堂起来。 灯亮了…… “啊啊啊啊——”何酴醿又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因为万俟林木和罗参都不让他抱,何酴醿把自己的喷壶拿出来,紧紧握在手中,好像马上就用“防狼喷雾”防身。 万俟林木:“……”嫌弃。 灯一亮起来,环境立刻看的一清二楚,果然是白天里的玩具店,只不过装潢风格完全变了,摆设也变了。 周边不再是可爱的玩具,全都变成了古董,古色古香的,充斥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柜台也变成了当铺那种木栅栏柜台,“噼噼啪啪”的声音从木栅栏后面传来,好像是在拨楞算盘的声音。 三个人朝柜台看过去,是那个伙计。 之前他们来店里,也看买到了那个伙计,当时伙计穿着一个小黄鸭的衣服,伙计看起来有些清冷阴沉,和小黄鸭的衣服简直格格不入。 如今这个伙计穿了一件黑色的对襟衣,对襟衣山勾着暗纹,看起来……像是寿衣一样。 但是架不住伙计的颜值出众,那伙计面孔长得极其俊美,是那种端正的俊美,看起来一脸正气,又夹杂着一些清冷和阴沉,正好是现在很流行的厌世脸。 伙计噼里啪啦的拨楞着算盘珠子,似乎在算账,手边还放了一个线订的账本。 何酴醿一看到那伙计,眼神立刻都亮了起来,似乎觉得那伙计的长相特别符合自己的胃口。 何酴醿凑过去,趴在柜台上,把帽子口罩和墨镜全都摘下来,将自己最完美的侧颜展示给伙计看,叩叩敲了敲桌面,说:“你们老板在么?” 何酴醿显然是在搭讪。 那伙计坐在柜台后面,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何酴醿,平视的时候眼睛露出三百,那种清冷阴沉且厌世的风格就更加浓郁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禁欲风。 何酴醿很自豪的摆弄着自己的侧颜。 然而…… 伙计冷冷的说:“在。” 伙计的声音和他的颜值一样,清冷、阴沉、厌世,而且言简意赅,只说了一个字。 何酴醿见他看了自己一眼,但是不为所动,今天真是太奇怪了,自己这个堂堂的视帝,出门打车都能被司机师傅认出来,为什么一个小伙计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何酴醿“咳!”咳嗽了一声,说:“你们老板在哪儿呢?我们找他有事。” 伙计除了刚才正眼看了一眼何酴醿之外,就没有再正眼看他,低下头来继续拨楞算盘,冷冷的说:“那。” 还是一个字。 他回身指了一下后面的小门,店铺后面应该还有房间,估计是住房,老板在里面没有出来。 又是一个字,又是一个字! 何酴醿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说好了男女老少通吃呢,怎么这个伙计都不正眼看自己,还一副懒得和自己说话的模样。 何酴醿继续硬着头皮搭讪,展现出一个千锤百炼的偶像级笑容,说:“你有没有女朋友?” 噼啪噼啪—— 伙计仍然在拨楞算盘,冷冷的说:“没。” 何酴醿笑着说:“那你有没有男朋友?” 噼啪噼啪—— 伙计继续拨楞算盘,冷冷的说:“没。” 何酴醿一拍桌子,指着自己鼻子,说:“那太好了,你看我当你男朋友,好不好?” 万俟林木:“……” 罗参:“……” 一分钟之前还吓得要死,何酴醿的适应能力真好,现在竟然撩汉起来了。 哪知道那伙计仍旧拨楞着算盘,一成不变的,冷冷的,还是只说一个字:“不。” 何酴醿:“……”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要知道何酴醿可是巨星,自从上一代视帝,也就是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的朋友混沌息影之后,何酴醿可是接档新人,一路大红大紫,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挫折,无论是男男女女,全都追在何酴醿身后喊“欧巴!求交往!”“老公,嫁给我!”“哥哥,我爱你!”,没想到今天却被拒绝了一个底朝天! 万俟林木走过来,挤开一脸受伤的何酴醿,说:“别理他,能不能请老板出来,我们找他买东西。” 伙计没有说话,但是点点头,终于放开了他的算盘,站起身来,走进身后的小门。 “嗬——” 伙计一站起来,何酴醿瞬间抽了一口冷,非常夸张的那种,足见他的演技有多么劣质,不堪入目。 按理来说何酴醿可是香人,丁雪阳和丁茵犀的演技那么高超,香人都是影帝,没成想何酴醿的演技那么差,竟然还去做演员。 万俟林木说:“你鬼叫什么?” 何酴醿指着伙计离开的背影,说:“你们没看到么?这伙计也太……太高了吧?” 伙计刚才是坐着,所以何酴醿没看到他的身高,伙计的脸不大,模特身材,身材比例非常逆天,一站起来就暴露升高了,比何酴醿高出了半个多头。 何酴醿自负不矮,和女模特搭戏都没有问题,他还以为伙计是个“小可爱”,没想到根本不可爱。 伙计走进去,没一会儿,“吱呀——”房门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是玩具店的老板! 果然是他。 老板的长相非常非常磕碜,丑的很新奇,非常有个性,而且一口大黄牙,还是个话痨,笑起来贼眉鼠眼,猥琐挂像。 店老板说:“哎呦喂,客人你们怎么又来了?不过我说好啊,我这店,白天是玩具店,晚上是古董店,生意是不打通的,所以你们这次买东西也不能打折!” 万俟林木:“……”比自己还财迷! 罗参不想和他贫嘴,就说:“我们找你,是听说你这里有永生花。” “永生花?”店老板露出一口大黄牙,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这里的确有一片永生花的花瓣,但是没有整朵永生花,不过……我有永生花的线索。” 万俟林木说:“请你把永生花的线索卖给我们,哪里可以弄到永生花。” 店老板笑着说:“卖给你们?你们要找永生花,凭什么?” 凭什么? 这句话问的,找就是找,还要凭什么? 店老板说着,从柜台后面绕出来,他走出来的一刹那,何酴醿又发出“嗬——”的声音。 一惊一乍的夸张表情,万俟林木已经习惯了。 这次何酴醿抽冷气,完全是因为他看到了店老板的腿。 店老板走出来,他的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仔细一看,原来店老板根本没有腿,他的下半身是器械的铁肢体,虽然盖着裤子和普通人差不多,但是那咔嚓咔嚓的声音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店老板完全不介意他们看自己,笑眯眯的走出来,来到一个架子前,将一个盒子打开,说:“这就是/永生花的花瓣。” 万俟林木立刻探头看过去,何酴醿只看了一眼,说:“对,就是这种花瓣,典籍里面有记录,我终于看到真正的永生花花瓣了。” 肉色的花瓣,看起来其貌不扬,有点像玫瑰花瓣的模样,质感也肉嘟嘟的。 店老板说:“其实这个花瓣也是我收来的,只有这么一片,但是我手里有一份花名册,这份花名册记录了永生花的出处,我可以给你们……你们来我店里之前,应该打听过了,我这个人虽然贪婪,但是做生意,从来不收钱和金银珠宝,所以你们打算给我什么?” 罗参眯眼说:“你要什么?只要是我给得起的。” “哈哈哈!!”店老板突然笑的特别愉悦,满口大黄牙都要跑出来了,说:“无启族的族长,果然好大的口气!”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原来店老板不是个普通人,他早就知道罗参的身份了。 店老板说:“我要的也不多,这份花名册上,应该记录的是一个墓葬,墓葬里有大量的永生花,我可以把花名册无偿交给你们,条件是……我也要去这个墓葬。” 万俟林木说:“成交。” 店老板没有废话,挥了挥手,慢慢走到一个八仙椅上坐了下来,揉着自己的膝盖,说:“年纪大了,一有个阴天下雨,关节就不舒服。”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发出“簌簌簌——”的声音,竟然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吹打着窗户。 伙计看到店老板的动作,回身从账簿的一摞本子里,抽出了一个老旧的本子,交给他们。 万俟林木接过来,打开一看…… 果然是花名册,上面都是鲜花的名字! 古代说的花名册,就是现在点名册的意思,古代的花名和花户,这个“花”的意思,是繁杂的意思。 而在这里,花名册,真的是“花” 名册。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都是花卉和香料的名字,什么的丁香、沉香、麝香、玄参等等。 万俟林木看的眼花缭乱,说:“这是什么东西?”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这是香谱。” “香谱?”何酴醿凑过来,干脆捧着花名册细细的看,一边看一边念:“‘四两玄参二两松,麝香半两蜜和同,丸如茨子金炉爇,还似千花喷晓风’。”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意思?哪句话透露了永生花的出处?” 何酴醿摇头说:“哪句话都没有,这是宋朝时期,陈敬所著的《陈氏香谱》,非常有名,很多香人都喜欢他的香谱,里面记载了很多香料的制作方法,还有很多歌谣,刚才那句就是丁晋公清真香歌谣。” 万俟林木说:“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花名册里,怎么会有永生花的所在?这也是地图啊。” 店老板活动着自己的膝盖,说:“怎么不是地图?他不是香人么?我看他手里握着天地阴阳壶,应该是见多识广的花师,怎么,连这个也看不透?” “我明白了!”何酴醿立刻一拍手,兴奋的说:“我明白了!这是暗语,我们香人的暗语!这真的是一张地图啊!” 万俟林木没有听明白,罗参说:“花名册里面的香谱,应该是暗语,就好像维吉尼亚加密,每一个字都对应了不同的密码,需要有密钥才能解开。” 何酴醿说:“没错,就是这样,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本暗语解开之后,就是一张文字性的地图,可以转化为地图。” 万俟林木说:“那还不快解开。” “这个……”何酴醿迟疑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为难,说:“这个——其实族内的密钥有很多版本,而且不同年代的密钥也有不同的版本,所以……我还要去族内查一查资料,才能解析。” 搞了半天,原来何酴醿是花架子。 何酴醿对店老板说:“我能把这个花名册带走解析么?” 店老板很悠闲的说:“请便。” 万俟林木说:“你不怕他把花名册带走就跑了?” 店老板笑哈哈的说:“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么?我为什么要怕?而且这个花名册就算留在我的手上,我也不是香人,一辈子解不开,有什么作用?” 大家得到了花名册,在“生无可恋”古董店门口就分道扬镳了,何酴醿赶紧带着花名册回去翻译,其他人则是准备着出发,早点找到药材,也好克制罗参体内的无情花蛊。 何酴醿回去研究了三天三夜,三天都没睡,推了所有的公告,经纪人也不见,助理也不见,搞得好像突然抑郁了一样,微博上都是他的各种新闻,猜测他是不是被雪藏了、住院了,还是干脆自杀了! 万俟林木有点等不及了,给何酴醿打了一个电话,不过接电话的是何仙姑。 何仙姑声音萌萌的,特别清脆,说:“歪!” 万俟林木:“……”除了鸭,她还歪,萌出内伤! 万俟林木说:“你哥哥怎么样?有没有眉目了?” 何仙姑说:“嗨!他能有什么眉目鸭?三天都没洗脸刷牙啦,已经快要长毛啦!我要是把他的照片拍下来,传到网上去,肯定是爆炸新闻!他那么笨,我麻麻生我们的时候,都把智商生给我啦,你说怎么办鸭?再给他三十天,我估计他也破解不……” 何仙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爆炸的声音说:“我破解了!我破解了!解开了!解开了!” 小香菇:“……”打脸总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何酴醿抢下手机,兴奋的说:“万俟林木,我破解了,原来是宋单父版本的密钥!我终于破解了!真的是文字地图,你等等我,马上给你绘制出来。” 宋单父?宋单父是谁? 万俟林木不认识,其实宋单父是历史上著名的花匠,他培养出很多名贵品种的牡丹,被尊为花师。 终于破解了花名册的暗语,罗参立刻通知古董店的老板,然后订了机票,准备出发。 他们没时间回开心墓场了,干脆直接出发,不过有些东西需要从开心墓场拿回来,所以给荼芜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工具,到目的地碰头。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准备出发了,大叔叔万俟景侯特意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店老板已经在了,大家碰了个头,万俟林木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店老板的登机牌,上面有姓名。 万俟林木第一次知道了店老板的姓名——任大宝。 而伙计的名字也在登机牌上——任小宝。 万俟林木:“……”一家老小的名字都很有个性啊。 何酴醿做贼似的,全副武装,鸭舌帽、黑口罩,超大的遮脸黑墨镜,偷偷摸摸的跟他们汇合,就是在这种全副武装的情况下…… “啊啊啊啊——欧巴!!” “是何酴醿!!!” “老公我爱你!” “酴醿哥哥!求签名求签名!” 万俟林木差点被高分贝的喊声给喊聋了,何酴醿赶紧捂住脸,拽住大家转身就跑,说:“快跑快跑!来不及了!” 众人在前面跑,粉丝在后面跑,一路穷追猛跑,万俟林木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仗阵,很快保镖和机场的安保人员出动,大家才把那些粉丝给甩下去。 众人进了vip休息室,找地方坐下来,休息室里有各种水果蛋糕饮料,万俟林木立刻跑去占便宜,拿了一大堆回来吃,罗参则是笑眯眯的给他剥包装纸。 何酴醿扇了扇风,坐下来,正好和伙计坐在一个沙发上。 何酴醿笑着说:“你叫小宝,名字也太可爱了,我们都这么熟了,要不然我叫你宝宝,好不好啊?” 伙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只说一个字,冷酷的说:“不。” 何酴醿:“……” 何酴醿又说:“难道你不是我的粉丝么?不用这么矜持,你可以管我要签名合照的。” 伙计这回不在说话,干脆站起来直接走了,坐在万俟林木和罗参的沙发旁边。 何酴醿:“……” 伙计坐下来之后,因为还有一些时间,就拿出手机,随便浏览了一下,万俟林木就坐在他旁边,并没有想要偷懒,但是看得一清二楚。 伙计打开了微博,今天微博上也是何酴醿霸占热搜第一。 热搜第一条已经变成了爆,内容是——何酴醿与清纯女神分手! 半年之前何酴醿上了一部剧,收视率爆棚,他和剧中的女主清纯女神cp感爆棚,于是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捆绑cp。 几天前女方站出来,承认两个人分手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公开而已。 本来是和平分手,也没什? ?,但后来还有反转,女方做一档采访的时候突然哭的很厉害,说没有和何酴醿走到一起,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女方非常凄苦,所以网上已经吵炸了,铺天盖地都是何酴醿花心,疑似劈腿的新闻。 伙计把新闻打开,微微蹙着眉头,阴沉的浏览了一下,然后在“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何酴醿演技很差,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吗?”评论后面点了一个赞。 伙计关掉八卦新闻,然后播出了手机音乐,将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自顾自听歌去了。 万俟林木先是看到伙计给何酴醿的黑子点赞,又看到伙计听的音乐名字,不由笑了出来,那音乐不是清纯女神唱的么? 嘀嘀嘀—— 何酴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万俟林木发来的消息,明明坐的不远,却非要发消息。 万俟林木:我终于知道小宝为什么对你那么冷冰冰了。 何酴醿:为什么为什么? 何酴醿:难道是我颜值太高,他怕配不上我? 万俟林木:因为……小宝是被你甩掉的、清纯女神的、男友粉! 万俟林木:换句话说,他是你的铁杆黑。 何酴醿:…… 195、养花人4 这个世上, 竟然还有不喜欢何酴醿的人? 何酴醿根本不相信! 很快就可以登机了,众人提着行李往飞机上走, 任老板笑哈哈的说:“哎呦喂, 托福托福,我还是第一次做头等舱,哈哈哈, 哎呦你看, 这头等舱的空姐,都比经济舱要漂亮!” 头等舱门口有空姐迎接,那空姐长得的确非常漂亮,可以说是万俟林木见过最漂亮的空姐了,长相并不是普通的漂亮,一双丹凤眼简直祸害众生,不止如此, 大长腿笔直, 那身材简直就是宅男女神。 空姐笑盈盈的说:“欢迎登机。” 任老板盯着空姐的大长腿看了半天, 万俟林木在后面都不耐烦了,推了推任老板, 他才继续往前走去。 万俟林木心想,不就是大长腿么?罗参也有大长腿啊, 脖子以下都是腿, 而且罗参的胸也很大啊,没有d都不好意思当无启族的族长! 众人上了飞机,何酴醿直接大步跨过去, 坐在了小宝伙计身边。 伙计侧头看了他一眼,凉凉的,没说话,还是那样三白的眼睛,阴沉的气息,厌世的气质。 何酴醿试探的说:“那个……我是不是以前得罪过你?要不然就是你对我有意见。” 任老板摇手说:“没有没有,没有意见,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谁都这个态度,也不是他态度不好,其实是他特别的笨,你说话的时候他要反应半天,不信你问问他,三加四等于几?他都要算好半天。” 何酴醿不相信,这天底下还能有不知道三加四等于七的人?小学生都会算,人家学龄前的儿童都提前学过了。 小宝伙计长得人高马大,虽然看起来不是精明类型,但也不是个傻子。 万俟林木来了兴致,说:“小宝,三加四等于几?” 伙计看了一眼万俟林木,果然眼神也是冷冷的,看谁都一样,然后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张算盘,就是之前他在店里用的算盘。 噼啪噼啪—— 噼噼啪啪! 伙计在拨算盘,认真的拨了一阵之后,随即才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七。” 何酴醿:“……” 万俟林木:“……”还以为任老板开玩笑呢! 任老板笑着说:“嗨呀!让你们见笑了,我家小宝,就是个榆木脑袋,反应特别慢,所以各位不要误会。而且他说话总是说一个字,也不是对你们有意见,而是他说长了话需要组织语言,一口气是说不出来的,所以总是蹦一个字。” 何酴醿:“……” 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但是从没见过像小宝伙计这么特别的人…… 何酴醿拍了拍心口,不是对自己一个人有意见就行,不然这么合胃口的颜值,岂不是就要白白放弃了? 何酴醿腆着脸搭讪,说:“宝宝,咱们现在呢,已经是一个团队了,team!对不对?team!你懂不懂,所以咱们需要多多了解一下对方。哎,你什么星座的?” 何酴醿搭讪的意思很明显,伙计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次连一个字也没说,大有不想费口舌的意思,把何酴醿这个当红顶流当做了空气,不,真空。 然后转回头去,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打开音乐塞上耳机,竟然看起了mv。 万俟林木诚不欺人,小宝伙计真的是清纯女神的粉丝,他正在看的mv就是清纯女神最新出的mv,而且还在为女神打榜呢! 何酴醿:“……” 万俟林木又从后面探出头来,笑着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何酴醿一脸萎靡,将万俟林木推回去,打岔挽救着自己的颜面,说:“快坐好,一会儿起飞了。” 何酴醿受了打击,但是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孜孜不倦的对伙计说:“哎,你喜欢她啊?我和她交往过,要不然,我给你讲讲……细节?” 何酴醿一副贱嗖嗖的样子,不过小宝伙计果然有动作了,转过头来又看了他一眼,眼神更是冷冷的,好像随时会打他一样。 何酴醿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公司捆绑的cp,你以为我真的和她交往了?那我岂不是吃亏么?我跟你说,你真别不信,清纯女神背后是有大佬,有资本方的,而且经常‘点外卖’,还喜欢在剧组里搞剧组夫妻,没事做做头发了,聊聊夜光剧本了……我跟你说,我和她的cp是假的。” 小宝伙计干脆不理他,侧过头去靠着窗户,任是何酴醿怎么叫他,他就是不理会。 小宝少言寡语,任老板就不同了。 任老板看起来是个话痨,一开口就是大黄牙,还喜欢“嘿嘿嘿”的猥琐发笑,而且总是喜欢盯着空姐看。 刚才迎宾的空姐,就是负责服务他们的空姐,起飞之后,空姐就过来发餐点和饮料了。 任老板笑眯眯的看着空姐走来走去,眼珠子恨不能滚出来。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看,低声对罗参小声说:“你说,这任家的大宝和小宝,好像都很奇怪。” 罗参微微一笑,说:“怎么奇怪?” 万俟林木说:“这个小宝,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你注意他的手了么?手指关节突出,说明他的手非常有力,而且那张算盘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谁没事出门会带一张算盘,想要算数的话,计算器岂不是更好?我觉得那张算盘其实是他的武器。” 罗参点点头,说:“没错,的确是武器,我在道上也看过很多人用算盘当做武器,我刚才也观察了一下,他的算盘珠子是可以拆下来的,可以做暗器用。” 万俟林木又看了一眼任老板,说:“这个任老板也是,总是装傻充楞,一脸好色猥琐的样子,但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刻意掩藏什么,而且摇摇马也是出自他的手艺,我觉得他的手艺不太一般。” 摇摇马的做工非常精良,每一个细节都雕刻的如此完美。 要知道那只摇摇马是一整块木头雕刻而成,并不是拼接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地方雕刻错误,就要重新来过,这是一个多大的工程? 更不用说每一个细节都雕刻的如此完美。 那只有一个理由…… 罗参说:“他的手,很稳。” 不是一般的手艺人。 罗参又补充说:“在道上,有这样手艺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万俟林木说:“所以他是道上的人?” 罗参摇头说:“不是,我仔细观察过了,道上完全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我也让族人去查过,任大宝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出现在道上过,可以说是清清白白,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来。” 任老板这个人,就好像活在真空里,看他的年纪,怎么也有四十来岁了,他前面的四十几年没有留下任何档案和蛛丝马迹,岂不是活在真空里? 如果不是活在真空里,那只有两个原因。 一种是任老板的人脉很广,广泛到可以抹除自己活着的历史。 另外一种,就是任老板可以掩藏自己的身份。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任老板这个人都不可小觑。 罗参低声说:“既来之,则安之,先吃点点心吧,味道不错。” 这可是头等舱,万俟林木上次做头等舱,就把吃的全都席卷了,不过这次…… 万俟林木摇了摇头,说:“算了,我还是不吃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晕飞机……” 罗参管空姐要了一个毯子,给万俟林木盖上,让他靠着自己睡觉,万俟林木还以为睡不着,没想到靠在罗参的肩膀上,很快就睡了过去,睡得还挺香甜。 “木木?” “木木,醒醒了,飞机落地了。” 万俟林木听到有人叫自己,“唔”了一声,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原来飞机已经落地了,正在滑行,一会儿就能停靠。 罗参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还给他擦了擦汗,说:“睡个觉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万俟林木稍微有点盗汗,自己都没发现,睡了一觉反而有些精疲力尽的,好像没睡够似的。 罗参说:“没关系,下了飞机之后还要坐车,一会儿再睡。” 飞机很快停稳下来,指示灯熄灭,头等舱已经可以下飞机了,何酴醿却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帮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罗参正在拿箱子,万俟林木大爷一样站子旁边,戳了一下何酴醿,说:“何弃疗!你发什么呆呢,拿你的箱子,下飞机了。” 何酴醿摆摆手,说:“我现在生无可恋。” “怎么了?”万俟林木见他蔫蔫儿的,立刻来了精神,说:“你怎么生无可恋,说出来让我们乐呵乐呵。” 何酴醿懒洋洋地说:“宝宝真的看了一路的女团mv!” 小宝伙计喜欢女团,看了一路的清纯女神女团出道时候的mv,各种珍藏版本,而且何酴醿还发现,伙计的手机壳上,都是q版的清纯女神。 不止如此,他的书包吊坠也是清纯女神的q版黏土挂件。 何酴醿生无可恋的说:“我是不是……失恋了?”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不算吧?” “我还有希望?”何酴醿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万俟林木摇头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是单恋失败,连失恋都算不上吧?” 何酴醿:“……” 何酴醿气的倒抽了好几口冷气,说:“我发现无启人的品味真的很奇葩,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呢?” 万俟林木笑眯眯地说:“你是嫉妒我们两情相悦吧?” 何酴醿:“……” 罗参取了箱子,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拉着万俟林木,说:“木木,走,不要管这个单身狗。” 何酴醿:“……”无启人,果然很无耻! 众人刚下了飞机,就听到“万俟先生,罗三爷”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荼芜。 荼芜按照约定,来和他们汇合了,还拖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万俟林木和罗参需要的工具。 万俟林木走过去,接过箱子,惊讶的说:“荼芜,你衣服怎么了?” 荼芜低头看了看自己,表情很淡定,一脸面瘫的说:“哦,没什么,刚才有个孩子没注意,把冰激凌撞在我的身上了。” 那个孩子把冰激凌撞了荼芜一身,荼芜本来打算去洗手间清洗的,不过看了一眼时间,时间来不及了,万俟林木他们乘坐的飞机已经抵达,荼芜就干脆站着没有动,等大家到了,再去洗手间解决。 万俟林木说:“你赶紧去擦擦衣服吧。” 荼芜点了点头,转身往洗手间去,众人就在旁边等着他。 荼芜走进洗手间,洗手间里竟然没有人,他来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接了一些水用纸巾擦拭衣服。 簌簌——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突然从身后绕过来,搂住了荼芜的腰。 荼芜微微抬头,从镜子里往后一看,面瘫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低声说:“主上……” 是丁茵犀! 丁茵犀没有穿他灰色的袍子,穿的很朴素,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看起来就像是个高中生一样。 丁茵犀搂住荼芜的腰,唇角微微一挑,说:“荼芜……你想我了?” 荼芜的脸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毕竟他只是一个木头傀儡,最多的表情就是面瘫。 “荼芜,你想我了么?”丁茵犀不见荼芜回答,又轻声问了一句。 荼芜的嗓子滚动了两下,不知为何,心脏突然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或许这是他感染无情花蛊之后的后遗症。 荼芜淡淡的说:“荼芜自然想念主上。” “真好……”丁茵犀感叹了一声,说:“我也想你了。” 丁茵犀轻轻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我想念你的味道了……” 他说着,手心从后面挪过来,按在荼芜的心口上,说:“荼芜,我好难受,香毒发作了……救救我。” 丁茵犀的过往半真半假,他小时候被虐待是真的,身体里因为吞噬了太多香灰,中了香毒也是真的,而荼芜,就是他的解药。 丁茵犀和荼芜分开已经很久了,香毒再一次发作,如果没有荼芜这个香木的心头木屑,丁茵犀发作的时候会苦不堪言,甚至被疼死。 丁茵犀搂住荼芜的手臂慢慢缩紧,颤巍巍的说:“好……好疼……好疼,荼芜,快救救我……” 荼芜转过身来,紧紧盯着丁茵犀看。 是丁茵犀先利用了自己,抛弃了自己,如今却又回头找回来。 然而…… 荼芜并不能拒绝,因为他是一个木头人,彻头彻尾的傀儡。 荼芜突然一把将丁茵犀打横抱起来,丁茵犀的身体因为疼痛,软成了一滩泥,靠在荼芜怀里,眼眶里都是泪水,一圈圈的打转儿,可怜兮兮。 荼芜将他抱起来,直接带进了洗手间的隔间里,“嘭!”关上门,然后脱下自己的上衣,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匕首,冲着自己的心口割下去。 “嗬——”荼芜突然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自从他中了无情花蛊,就接受了花蛊的五感,没有五感的傀儡,变成了拥有五感的傀儡。 疼痛让荼芜闷哼了一声,连他自己也有些吃惊,他真切的感觉到了疼痛。 丁茵犀因为香毒发作,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催促的说:“荼芜,好疼……我好疼,救我……快,快一点……” 荼芜握着匕首的手指发白,忍着剧痛,一点点剜下自己心口的木屑,放在丁茵犀的唇边,让他吞下去。 “呼——呼——呼——” 丁茵犀吞服了木屑之后,香毒立刻被克制住,但香木的阳气太足,丁茵犀的身体又开始受不了,不断的喘着粗气,冒着热汗,他的手臂缠着荼芜,缠得更紧。 丁茵犀眼神迷离,说:“帮我,就像以前那样,快帮我……” “荼芜怎么回事?”万俟林木说:“去了洗手间那么长时间?” 万俟林木反复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去了四十分钟了。 何酴醿说:“嗨,恐怕是冰激凌不好擦,你也看到了,他身上那块冰激凌印迹,都要干了!说不定又突然拉肚子。” 何酴醿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鸭舌帽黑口罩和黑墨镜,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去那边买个咖啡。”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活的那么精致,还买咖啡。” 何酴醿笑着说:“你懂什么?明星来机场,手里不都端着一杯咖啡,喝不喝那是一回事,但买还是要买的,讲究的就是这个派头。” 万俟林木:“……” 何酴醿说:“我看那边排队的人不多,我先去买杯咖啡,你们谁要,我给你们带回来?” 万俟林木想了想,不要白不要,反正是何酴醿花钱,就说:“带一杯草莓沙冰,三泵糖。” “三泵糖?”何酴醿嫌的说:“吃糖这么多老得快,你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讲究抗糖了?没想到你这么重口,还喜欢草莓,少女心!”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不是给我买,是给罗参买。” 何酴醿:“……” 何酴醿不知道,道上大名鼎鼎的罗三爷,其实是个喜欢吃草莓,喜欢吃糖的少女心…… 何酴醿捂着自己的脸,快速往咖啡厅跑过去,很快进了咖啡厅。 就在大家纠结荼芜还不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的时候,突听咖啡厅里一阵大喊:“救命——” “是何弃疗的声音?!”万俟林木说:“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埋伏吧?” 他们之前误打误撞从卜尹墓葬中放出了香人的大魔头子弃,从那之后,连续两次收到了血红色的莲花花瓣,因此不得不防。 “快去看看什么事!”万俟林木一说,众人立刻冲向咖啡店。 机场的咖啡店里人满为患,乌央乌央的人群围着何酴醿,何酴醿在中间大喊着:“救命——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别挤了别挤了!” 大老远,就听到高分贝的尖叫声:“老公我爱你!!” “酴醿哥哥!” “真的是酴醿哥哥!” “啊——!!求签名!求合影!” “酴醿哥哥,我爱你!酴醿哥哥,我爱你!” 万俟林木:“……” 还以为遇到了什么事情,原来是粉丝! 不过这粉丝的数量可真不小,何酴醿刚才买咖啡,不知道怎么就暴露了,被挤掉了口罩和眼镜,帽子也掉了,这下子就袒露在了粉丝面前,瞬间造成了拥堵。 何酴醿差点被踩踏,被粉丝团团围在中间,他也没有带保镖,根本突围不出来,一堆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像,特别的疯狂。 万俟林木难得有点懵,随即说:“怎么办?” 罗参则是很冷静淡定的看了一眼咖啡店的柜台,因为大家都去围观何酴醿了,取餐的地方空荡荡的,罗参正巧看到了自己那杯三泵糖的草莓沙冰,上面写着mr.罗。 罗参拿过草莓冰沙,吸了一口,大有看热闹的模样。 还是任老板说:“小宝,快去救人。” 小宝伙计“哦”了一声,还是只说一个字,然后伸手拨开人群。 他身材高大,在一票粉丝之中本就鹤立鸡群,力气也大,拨开粉丝,直接钻进去。 何酴醿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他非常注意形象,这种怼脸拍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的,何酴醿所有的图片都是精修之后才发出去的,这种事情自然捂住自己的脸,誓死也不像被拍丑照。 小宝伙计冲进来,粉丝们“呀!”尖叫一声,说:“谁啊!” “这么没素质!” “挤什么挤!” “后面排队去呀!” “啊呀,他要干什么?!你们快看!” 小宝伙计冲进粉丝人群,拨开粉丝,一把抓住何酴醿的手腕。 何酴醿没反应过来,还想挣扎来着,不过小宝伙计手劲惊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拽。 “嗬!”何酴醿感觉这场景很像电视剧里的恶俗桥段抢亲,而且自己是被抢的那个。 小宝伙计一把拽住何酴醿,还是只会蹦一个字,冷冷的说:“跑。” 下一秒,何酴醿就被小宝伙计强硬的拽出人群,开始狂奔。 一路从咖啡店狂奔出来,向机场外面猛跑。 “老公!” “酴醿哥哥!” “那是谁啊?!” “管他是谁啊,快追啊!” 小宝伙计拽着何酴醿在前面跑,粉丝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大喊,简直不能再高调,整个机场都混乱了起来。 何酴醿突然觉得,这不是抢亲,这分明就是私奔啊! ——当红顶流何酴醿,与不明同性男子机场狂奔,疑似私奔! 何酴醿觉得,这可能就是一会儿的热搜头条!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宝伙计把何酴醿拽走,任老板则是笑呵呵的说:“好了好了,危机解除了,咱们走吧,停车场汇合。” 正巧这时候荼芜也回来了。 荼芜身上的冰激凌印迹还是那样,根本没有擦掉。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不是去擦衣服的么?怎么没擦掉?” 荼芜咳嗽了一声,说:“哦,擦不掉。” 万俟林木没有注意,毕竟何酴醿那边太疯狂了,他们着急去汇合,就说:“快走吧。” 小宝伙计拉着何酴醿一阵狂奔,两个人一口气跑出机场,直接冲进停车场。 何酴醿一边跑一边说:“不行了!我……我跑不动了……” 何酴醿的武力值是负数,养尊处优,体力也不是很好,后面的粉丝都比他跑得快。 小宝伙计突然一拽何酴醿,两个人掩藏在停车场的柱子后面。 嘭! 小宝伙计给他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壁咚,直接将人壁咚在柱子上,何酴醿本来累得要死,但是瞬间不敢喘气,屏住呼吸,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宝伙计。 脸很小,非常符合何酴醿的口味,就是身材高大了一些,需要仰视,但是从这个角度看,越看越是好看。 “酴醿哥哥?” “怎么不见了?” “刚才那个拉走酴醿哥哥的人是谁?” “一定是保镖啦!” “去那边看看,一定在那边!” 粉丝们很快“踏踏踏”的跑开了,停车场的柱子后灯坏了,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刚刚好。 何酴醿立刻眯起眼睛,让自己浑身充斥着一股霸道总裁的气场,何酴醿最会演的就是霸道总裁了,毕竟他是靠偶像剧起家的。 何酴醿挑起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慢慢靠过去,用沙哑性感的嗓音说:“想接吻么?一看你就是个小青瓜,让我教教你,怎么样?” 他说着,慢慢的,一点点靠过去。 或许是气氛使然,小宝伙计竟然没有拒绝,反而抬手扶住了何酴醿的后颈。 果然,何酴醿一阵自豪,有谁能逃脱的了自己的五指山?说不喜欢自己的,只是欲拒还迎罢了。 “嗷——!”就在何酴醿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小宝伙计托住他的后颈,并不是配合的要和他接吻,而是稳住了何酴醿的后颈,不让他躲闪,然后突然低下头来,用额头狠狠撞了一下何酴醿的额头。 何酴醿感觉自己的脑袋就是核桃,“咔嚓”一声就被砸碎了,疼得他立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万俟林木他们进了停车场,一时间没发现何酴醿和小宝伙计跑到哪里去了,这时候就听到了何酴醿高亢的哀嚎,立刻循声找过去。 何酴醿还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委屈的模样,说:“疼……疼死我了!” 万俟林木说:“别耍宝了,咱们走吧。” 罗参早就租了一辆车,让人把车子开过来,停在机场的停车场,他们出来之后就可以用了。 众人上了车,万俟林木坐进驾驶位,准备开车,说:“看看地图,咱们该往哪里走了。” 何酴醿揉着自己额头,还用余光恶狠狠的盯着小宝伙计,从自己的口袋里翻找地图,说:“地图我都是随身带着的……下了飞机好像要去一个小村庄。” 他说着,突然“诶?!”了一声。 万俟林木转过头来,说:“怎么了?” 何酴醿也不捂着额头了,说:“这……” 他把地图从口袋里掏出来,地图纸突然变成了一张白纸! 花名册翻译出来的地图,竟然变成一张白纸,白纸一打开,“哗啦”一声,从里面飘悠悠掉出一样东西,直接掉在了车子的后座上。 一枚黑红色的莲花花瓣…… “子弃?!”万俟林木说:“又是他!” 何酴醿说:“咱们的地图被人掉包了,难道……” 是刚才? 何酴醿突然被粉丝围攻,他明明戴了口罩帽子,根本不可能被认出来,那些粉丝却特别肯定是何酴醿。 当时场景太困乱了,何酴醿也没有主意,肯定是那时候被调包的。 万俟林木说:“地图没了,现在怎么办?” 何酴醿笑嘻嘻的说:“别紧张,别紧张,我还有备份。” 他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来,“哗啦——”倒出一沓子地图,分发给大家,说:“人手一份,人人都有,大家都拿好。” 原来何酴醿提早将地图备份了,而且还备份了这么多…… 万俟林木皱眉说:“虽然咱们有备份,但是那份地图还是落在了子弃手里,他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咱们?” 何酴醿说:“这还不好说么?当时为了阻拦咱们找到克制无情花蛊的药材了,你想想看,那个大魔头,费尽心思,研究出了无情花蛊,如果让我们给解除了,或者克制了,他岂不是白玩?” 何酴醿说的非常有道理…… 罗参说:“走吧,这一路上子弃肯定会给咱们找麻烦,看来要赶时间了。” 何酴醿看地图,说:“我出发的时候都查好了,这个地标在一个小山村附近,应该是山村附近的山脉,咱们今天晚上就开车到这个山村去落脚。” 万俟林木开车,大家往山村赶去,下了飞机之后,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山村。 是个非常偏远的地方,几乎没有外人进村子,说来也巧了,整个村子都是以种花为生的。 村子里的村民都是花农,种花为生,总是有固定的商人过来收购花卉,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卖,村子里虽然不太繁荣,但是也能糊口,关键是这些村民实在太淳朴了,也不太会讨教还价,商人给多少,他们就要多少。 万俟林木一行人进了村子,他们开着车子,瞬间就被村民围观了,村民似乎没见过什么车子,一个个都很好奇,冲着他们车窗里看。 何酴醿见有人来了,立刻把自己的鸭舌帽、眼镜和口罩全都戴上,万俟林木嫌弃的说:“你放心吧,这里的人肯定不认识你,不用武装了。” 车子停下来,有村民迎上来,问他们来这里的用意,罗参笑得一脸虚伪亲和,特别有感染力,活脱脱一个绝世好公民,说:“老人家,我们是搞植物研究的,到这里来采风。” 万俟林木:“……”长着一张欺骗世人的脸。 老人家果然相信了罗参,谁让罗参长得就这么正义呢? 老人家原来是村子里的村长,就说:“原来是搞研究的,我们村子没有招待所,我家里倒是空着很多房间,各位要是不嫌弃,就住在我家里吧!” 他们正愁找个地方住下来,休息一晚上,明天天亮之后出发,去后山。 村长将他们带进家里,给大家倒了水,笑着说:“各位要去哪里采风啊?” 何酴醿还捂着脸,说:“我们想去你们这附近的山岭。” “山岭?”村长脸上顿时变色,说:“不能去啊!不能去,这山岭有鬼!” “有鬼?”万俟林木问。 “对,有鬼!”村长信誓旦旦:“这山岭里真的有鬼,平日里浓雾密布,谁也走不进去,就算是走进去了,也会悄无声息的死亡,进山打猎砍柴的村民全都死了,奇怪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一点伤口,带的口粮和水源也充足,没有任何搏斗挣扎的迹象,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掉,你说不是有鬼,是什么啊!” 村长说的挺邪乎,罗参低声说:“可能是毒气,这树林里或许有有毒的植物。” 怪不得会消无声息的死亡,或许是那种无色无味的毒气,吸入过量导致死亡,本人根本不知情。 大家正说话,就听到“叮叮哐哐”的声音,又敲锣又打鼓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任老板笑着说:“村长,您们这里好热闹啊,有人娶媳妇儿么?” 村长笑哈哈的说:“嗨,什么娶媳妇,是招亲!你们有福气了,今天是我们村子里的第一勇士招亲的日子,可热闹了,大伙儿可以去看看。” 比武招亲,万俟林木在电视上看过很多,但都是女子比武招亲,从来没有男人招亲的。 反正左右无事,大家就跟着村长出了屋子,去广场上看一看。 村子里有一个广场,大事小事都在这里解决,此时广场上人头攒动,有一个又黑又壮的男人站在“擂台”上,恐怕就是村长所说的第一勇士了。 那男人长得好像一头牛,又黑又壮,证人非常魁梧,还带着一股凶神恶煞的模样,何酴醿喜欢热闹,笑着说:“快看啊,就是他?你们村子的姑娘,当真有想嫁给他的?” 村长笑起来说:“客人你有所不知,我们村子的姑娘,都想嫁给他,就因为争抢的人太多了,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就搞了这么一出招亲的活动,看谁家的姑娘出的嫁妆最多。”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价高者得?” 这越听越奇怪了,男人招亲,还价高者得,万俟林木头一次听说。 村长见他们迷糊,就说:“各位不知道,这可是我们村子里的第一勇士,因此村子里的姑娘都想要嫁给他,嫁给他就是一辈子的光荣啊!” 说起这个第一勇士,其实还是有些来历和故事的。 村长说:“其实在很久之前,大牛只是我们村子里最普通的人,而且性格非常懦弱,也不太爱说话,平时就闷在房间里,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有一回,我记得是大牛跟着他父亲去砍柴,那天雾气很大啊,大牛的父亲天黑之后才回来,回来就慌了,嚷着叫我去寻壮丁,上山去救大牛啊!因为雾气太大,大牛竟然和他爹走散了,误入了山岭!” 当时村民都轰动了,因为山岭是禁忌,早前死了很多不怕死不信邪的人,后来村长就把山岭给封了,没人再进去过。 大牛进了山岭,村长虽然心急,但是没人敢进去救他,谁家壮丁都没有这个胆子,众人聚在广场讨论了整整一夜! “就在我们讨论的没个章程的时候……”村长说:“嘿!谁料到大牛竟然自个儿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受了一些轻伤,也就剐蹭了一些,没什么大碍,大牛不只是回来了,还活脱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万俟林木说:“怎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村长回忆的说:“胆子比以前大了很多,不再唯唯诺诺,我记得那年正好有一个商人来我们这里采购花卉,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花农不懂太多,有人买我们就卖,但是那个商人纯粹是坑我们,用比之前低了很多很多的价格,想要收购我们所有的花卉,这我们哪里能同意呢?你们猜怎么样?” 村长也没需要别人回答,自问自答说:“大牛就站出来了,他拒绝了那个商人,商人恼羞成怒,扬言如果我们不卖花卉,就让人砸烂了我们的田地,什么也别种!当时大家都很害怕,还是大牛,他竟然一个人带枪匹马的,把那些商人给赶出去了,哎呦喂,当时很多人家都看见了,大牛非常英勇,从那之后,他就变成了我们这里的勇士!很多姑娘都像嫁给大牛呢!” 原来如此。 万俟林木说:“村长,这么说,大牛是唯一进过山岭,而且活着出来的人了?” 村长点头:“可以这么说。” 万俟林木又说:“那我们可以不可以请大牛当向导?” 村长有些为难,说:“这……还要问问大牛,因为他自从进过那个山岭之后,就没在进去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一会儿招亲完了,我带你们去大牛家里,问问他清楚。” “诶?”何酴醿说:“过来了过来了,大牛怎么下台了?” 大牛亲自下场,竟然从擂台上跳了下来,他支棱着手臂,魁梧的穿过人群,旁边很多姑娘都爱慕的盯着大牛。 大牛却对她们视而不见,径直走到了万俟林木面前。 万俟林木还以为他要过去,就让开了一步,哪知道大牛也跟着转了一个身,还是面对着万俟林木站。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向大牛,大牛用高亢的嗓音,豪爽的说:“俺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管你能凑多少嫁妆,俺娶定你了!” 万俟林木:“……”姑、姑娘? 196、养花人5 万俟林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说:“姑娘?” 第一勇士大牛点了点头,看着万俟林木还脸红了起来, 笑着说:“对啊, 我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娶!” “呵……” 大牛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旁边有人轻笑了一声。 确切的说, 是轻蔑的笑了一声。 大牛转头一看, 是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小白脸”? 罗参还是第一次被当成小白脸,平常都是万俟林木被当成小白脸,毕竟罗参的皮肤并不是太白皙,是正常的肤色。 然而和黝黑的大牛比起来,那真的就是名副其实的小白脸了。 尤其罗参还是那种不显壮的类型,他穿上衣服很有欺骗性,看起来文质彬彬, 温文儒雅, 好像是个斯文人, 但其实…… 万俟林木肯定,罗参身上的肌肉和大牛差不多, 都挺结实。 大牛转过头去,说:“你笑什么?不服气么?” 罗参淡淡的说:“在一见钟情之前, 你有没有问过别人愿意不愿意?” 大牛笑着说:“姑娘, 你愿意么?” 万俟林木:“……”罗三爷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重点是一见钟情和愿不愿意么? 重点明明是——万俟林木压根儿不是什么姑娘! 万俟林木连忙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姑娘。” “不可能, ”大牛一口否认,说:“你怎么可能不是姑娘?” 万俟林木耐着性子说:“你觉得我长得像姑娘?” 万俟林木长相清秀且精致,虽然的确好看,但绝对不女气,他自觉也不娘气,还从没有人把自己认成姑娘。 万俟林木说:“你觉得我哪点长得像姑娘?我声音很像姑娘么?” “这……”大牛有些迟疑了,看得出来,他也觉得万俟林木的声音和长相都不像姑娘。 万俟林木说:“你看我有喉结啊,我根本不是姑娘,我是男人!” “可是……”大牛一脸迷茫的说:“你有长头发。” “有长头发就是姑娘么?”万俟林木说:“古装剧里还都有长头发呢,难道全都是姑娘么?” 大牛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觉得万俟林木说的很有道理。 万俟林木看他这个表情,缓缓松下一口气,哪知道大牛眼神突然坚决,说:“不管你是不是姑娘,我娶定你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随即缓缓地说:“你们这里……这么开放啊?” 罗参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有人公然撬墙角? 罗参冷淡的说:“万俟林木是我的人。” 大牛说:“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你有本事就上擂台来跟我打,父老乡亲都可以作证!” “打!打!打!” 父老乡亲们还没开口,何酴醿已经开口了,挥着拳头叫好助威,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小宝伙计冷冷的看了一眼何酴醿,何酴醿哈哈笑起来,完全没有忌惮,可能也是刚刚证明了,这里没人认识他这个顶流巨星,所以何酴醿肆无忌惮。 何酴醿对罗参说:“罗三爷,跟他们打,证明一下你们无启族是有种的!” 万俟林木:“……” 何弃疗怎么比自己还唯恐天下不乱? 罗参冷冷一笑,他知道何酴醿是故意这么说的,谁不知道无启族不能生育后代?尤其香人还和无启族有世仇,何酴醿估计是想要免费看热闹。 罗参没回答,但是大长腿一迈,一步跃上擂台。 万俟林木感觉头疼,他们是来找永生花的,怎么变成了比武招亲? 罗参上了擂台,长身而立,一派温柔绅士的模样,而对面的大牛扎着手站着,看起来勇猛无敌,黑着脸,眯着眼睛盯着罗参。 大牛说:“我们事先说话,如果我赢了,你就自动退出。” 罗参淡淡的说:“那我们也事先说好,是你来主动挑战,如果我赢了,你还要额外答应一个条件。” 大牛爽快地说:“是什么?” 罗参说:“当我们向导,我们想要进入山岭。” “山岭?” “山岭不能去啊!” “哎呦,闹鬼的!” 村民们登时成了背景音,一个个惊讶异常,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大牛似乎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们要去山岭,思虑了一下,说:“好!我答应你!” 罗参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看起来还是温文儒雅,优雅绅士。 “啊啊啊啊——”大牛怒吼一声,眼珠子几乎要蹦出来,赤红着眼珠子,突然大叫着冲向罗参,好像一头蛮牛。 何酴醿凑在万俟林木身边,说:“你说谁能赢?” 村长拍了一下手,抢先说:“哎呦喂,还用说么,肯定是大牛赢!客人们啊,你们不知道,大牛还从未输过,而且力大如牛,一打架起来就不要命,快快让那位客人下来吧,如果出个意外,我们可是担待不起的!快下来吧!” 村长好像怕极了,万俟林木笑着说:“老人家,你放心好了。” 虽然万俟林木觉得打擂台有点扯淡,但是罗参既然已经上去了,就没有道理半途下来,再者说了,这点信心,万俟林木还是有的。 村长着急得不得了,就听他大喊一声:“啊呀!” 大牛已经冲过来了,一声大吼之下,突然像是摔跤一样,抱住了罗参的腰。 罗参站在原地竟然没有动,一下被大牛合身抱住。 “哈——!!”大牛又是大吼一声,真的力大如牛,直接将罗参给举了起来。 村长捂住眼睛,已经不敢再看,何酴醿笑眯眯的盯着擂台,其实他也有一个私心,他之前听妹妹何仙姑说过了,罗三爷多么多么厉害,妹妹折在罗三爷手上,所以何酴醿也不单纯是爱热闹,只是想要查查罗三爷的底细罢了,到底有多厉害。 罗参被瞬间举了起来,大牛力大无穷,好像要将罗三爷抛出去,村长吓得赶紧大喊:“大牛!大牛!住手!住手啊!不能伤人!” 大牛却好像疯了一样,完全听不进去,红着眼珠子,发狠的将罗参一甩,与此同时,就听到“啪!”一声,罗参竟然直接脱离了大牛的桎梏,黑色的靴子直接踏在大牛的肩膀上。 “嗬——”大牛倒抽了一口冷气。膝盖一软,竟然“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与此同时,就听到“咔嚓”的脆响,竟然是擂台碎裂了,大牛的膝盖将擂台压得碎裂,整个身体往下一趴,直接被压得匍匐在地上。 罗参踩在大牛的肩膀上,稍微一借力,直接一个翻身,从擂台上跃了下来,落在万俟林木身边。 一时间全村人都没有了声息,一个个屏气凝神,瞠目结舌的盯着罗参看,竟然有人打败了他们村子里最英勇的勇士! 村长最先缓了过来,说:“这……这……客人赢了?” “客人赢了?” “神仙,是神仙下凡吧!” 大牛趴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缓了好一阵子,眼珠子也不红了,也不充血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晃了晃头。 罗参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说:“我赢了。” 别看罗参一脸仙风道骨,云淡风轻,世外高人,不争不抢,不卑不亢,不图名不利的模样,但其实…… 万俟林木从他的话里,闻出了浓浓的得瑟之情。 大牛说:“你赢了!愿赌服输,是我技不如人!我答应做你们的向导!” 没想到罗参上擂台,竟然还来了一个一箭双雕,大牛一口答应下来,说:“山岭只有我一个人去过,虽然只去了一次,但是你们放心,我会带你们去的。”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山岭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这么一说话,大牛立刻用慢慢爱慕的眼神盯着万俟林木,笑着说:“山岭里面有好多植物,还有大片大片的花海,可漂亮了!我带你去看看?” 罗参不着痕迹的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挡住大牛的目光,把万俟林木挡在身后。 万俟林木看出罗参的举动了,明显是吃醋了,不过这种举动也挺有意思的,让罗三爷看起来更可爱了! 万俟林木故意从罗参身后探出头来,说:“好啊,那咱们一言为定,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啊。” 罗参瞬间头疼不已,万俟林木不愧是个名副其实的妖邪,好像特别喜欢看自己吃醋似的。 罗参说:“明天出发。” 他落下这四个字,拉起万俟林木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转身离开了擂台广场,往回走去。 天色灰蒙蒙的,马上要天黑了,今天晚上休息一晚上,明天正好出发。 众人往村长的房子走去,就听到“咕噜噜”的声音,好像是轮子响。 紧跟着任老板的眼睛瞬间雪亮了起来,恨不得像探照灯一样冒着精光! 原来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是一个美女,托着一个行李箱,因为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那美女穿着一件修身的连衣裙,身材毕现,婀娜有致,简直就是前凸后翘的典范,还踏着一双嫩粉色的高跟鞋,整个人仿佛是一朵粉色的樱花,又纯又欲。 长发披肩,抬起手来,轻轻的用修长食指将发丝别在耳后,不经意的朝他们这边看来了一眼。 怪不得任老板眼睛发光,这不就是头等舱的那个空姐么? 当时空姐穿着制服,此时换上了私服,比穿制服显得清纯很多,远远的朝这边笑了一声。 空姐身材高挑,她的裙子虽然不短,但是腿很长,而且腿的弧度很好看,因此有一种迷之羞耻的感觉,让人看一眼就脸红心跳。 任老板盯着空姐的腿,恨不能把眼睛扎进去,一脸色眯眯的模样。 “啊……”空姐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因为村子里的路不是很平,高跟鞋突然陷了进去,正好卡在石头缝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任老板一看,立刻跑过去英雄救美,说:“我来我来,我来帮你!” 他说着,蹲下来握住空姐的鞋跟儿,使劲往外扒。 “啊!”任老板有些太用力,那空姐没有站稳,猛地向后一倒,正巧倒在了任老板怀里。 任老板温香软玉在怀,整个人都懵了。 空姐脸上一红,赶紧站直,羞涩的说:“谢谢你……” 任老板赶紧搭讪,说:“你也是这里的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空姐说:“我就是这个村子的人,休息几天,就回来了。” 任老板又说:“是吗?太巧了,没想到又能见到面,你说这不是缘分啊?” 空姐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村长跟在后面,这时候走过来,突然大惊失色,连忙小跑过来,说:“笑笑!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可是回来了!可急死我们了!” 那空姐叫做肖笑,竟然这么巧,原来他就是村长的外孙女。 肖笑说了几句话,就托着行李进了屋子,把行李提上楼去安顿。 任老板痴痴的看着肖笑往楼上走,上楼的动作那大长腿显得更是长,简直毫无瑕疵。 任老板一边看,一边傻笑,拨了拨身边的小宝伙计,说:“小宝,你看见了没有?刚才笑笑对我笑来着,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小宝伙计一个字都没说,从随身的背包里翻了翻,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任老板面前。 任老板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低头一看—— 镜子! 小宝伙计抬了抬手,示意任老板照照镜子,然后冷漠的抬步往楼上去了。 任老板:“……” 万俟林木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感觉这个伙计也是够犀利的,别人说骂人不带脏字,他是骂人不开口,一个字都不用说,任老板已经领悟了精髓。 任老板生气的用镜子指着小宝伙计的背影,说:“反了反了!你们看看,养个伙计有什么用啊?所以啊,这伙计,还是找个美女好,千万别找男的!” 众人上了楼,村长去准备晚饭了,还有一会儿时间,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先回了房间,整理一下行李。 荼芜从开心墓场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工具,就在箱子里,万俟林木还没看过。 万俟林木“咔嚓咔嚓”的拨着密码锁,箱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自己颤抖了一下。 起初万俟林木还以为是幻觉,赶紧盯着箱子仔细看。 “嗡——”竟然又颤抖了一下。 万俟林木说:“这箱子里是不是有活物啊?” 罗参皱眉说:“什么活物?” 他说着,拦住万俟林木,自己将箱子的密码锁解开,然后“卡!”一声扒开锁头,慢慢打开。 “喵——!” 一个黑影突然从箱子里直接蹦了出来,猛扑而来,一头扎进万俟林木的怀里。 “喵喵喵!”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震惊的说:“御邪?!” 原来是万俟林木和罗参养在开心墓场的小橘猫,小橘猫和万俟林木一样,原型是一只讙兽,讙兽饲之,可以御邪避凶,所以他们就给小橘猫取名御邪。 御邪早就可以幻化成人形了,不过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幻化成人形,毕竟保持小橘猫的身体比较轻松,也不需要消耗太多灵力。 咕咚—— 箱子里还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偷渡客可不止是御邪一个人,还有和御邪形影不离的小木头。 小木头就是罗参的“小儿子”,那个用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傀儡小娃娃。 小木头穿着长袍古装,头束发冠,看起来像是个翩翩公子,长相精致,还上了薄妆,整个人看起来优雅无比,而此时此刻,因为御邪藏在箱子里,他还掉毛,小木头从上到下都是猫毛,发冠上、头发上、衣服上,甚至嘴里都是猫毛! 小木头不会说话,关节“咔嚓咔嚓”的活动着,将自己嘴里的猫毛摘下来,嫌弃的扔在地上。 “喵喵喵——”御邪在万俟林木怀里蹭了好几下,然后又抛弃了万俟林木,直接转头将刚刚摘掉猫毛的小木头扑倒在地上。 小木头刚刚摘完了毛,又恢复了优雅精致的模样,哪知道御邪突然冲过来,“咕咚”又倒在了地上。 小木头一脸生无可恋,双手双腿摊开成一个大字,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御邪扑过来,使劲对着他蹭,嘴里还“喵喵喵——喵——”的叫。 万俟林木有些头疼,说:“你们怎么偷渡过来了?” 罗参揉了揉猛跳的额角,说:“我的工具呢?” 箱子里是荼芜给他们带来的工具,进山要用的,结果现在好了,多了两个偷渡客,工具全都没了,只剩下一箱子的猫毛。 小木头“咔嚓咔嚓”的抬起手来,指了指御邪,那意思是御邪弄丢的。 御邪一脸傻兮兮的模样,还是“喵喵喵”的不停蹭着小娃娃的脖颈,把他的衣服蹭的烂七八糟,小木头一副活脱脱被“凌/辱”过的模样,太可怜了…… 村长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不过万俟林木他们没有下楼吃,想要吃饭的时候谈一谈明天进山的事情,村长就把晚饭摆在了他们的房间里,众人全都聚集在万俟林木和罗参的房间来。 大家坐下来,万俟林木低头一看,好家伙,全都是素菜! 一桌子的素菜,唯一的肉菜可能是鸡蛋,大多都是花花草草,一堆叫不上名字的野菜。 万俟林木丧气的说:“没……有……肉……吃……吗……” 何酴醿也说:“对啊,竟然没有肉吃,我也是无肉不欢的类型!” 罗参塞给万俟林木一个饼子,说:“乖,快吃吧。” 万俟林木只好啃了一口饼子,吃的兴致缺缺,不知道为什么,嘴里没什么滋味儿如同嚼蜡。 众人一边吃,一边规划了明天的行程,罗参说:“明天一早,大牛就会带我们进山岭,今天晚上吃了饭,大家尽量早些休息。” 万俟林木只吃了两口,叼着饼子,说:“你们说……子弃不会又杀出来捣乱吧?” 何酴醿说:“谁也说不定。” 他又说:“说起这个大魔头子弃,你们知道吗?子弃还有一个弟弟呢,据说是双胞胎。” “什么?”万俟林木第一次听说,来了兴致,说:“他还有双胞胎弟弟?长得一模一样吗?” 何酴醿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也只是听族中的老辈说起来过,当时子弃成为了我们香人的族长,而他的弟弟,则是族中第一个点香人……” 点香人并不是由来就有的,在子弃这一辈,族中才出现了点香人。 何酴醿神秘的说:“大魔头的这个弟弟,据说功夫高深莫测,神出鬼没,所有背叛香族的人,都不得好死,全都死在了他的剑下,成为了亡魂,据说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类型……后来子弃变成了魔头,杀人无数,被族中通缉,这个点香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点香人的头上。” 子弃被族中通缉,他的弟弟身为点香人,责无旁贷。 万俟林木说:“抓到没有?” 何酴醿说:“当然是没抓到了,不然你们怎么把子弃从凤凰墓中放出来的?” 何酴醿神神秘秘的又说:“我听说,这个点香人奉命追杀子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杀死子弃,而且还让子弃逃之夭夭,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时间一长,族中的长老对他就非常有意见了,你们也知道的,自从子弃背叛香族之后,很多人都想做族长,不同的势力互相交杂在一起,就有人把他这个点香人视做眼中钉肉中刺,大家联合起来,弹劾了点香人……” 万俟林木咬着饼子说:“结果呢?” “喵——喵——喵——”御邪扒着万俟林木的裤子,使劲往上爬,原因是小木头为了躲避御邪的残害,爬到了万俟林木的肩膀上坐着。 御邪孜孜不倦的往上爬,妨碍到了万俟林木听故事,万俟林木干脆把小木头抱了下来,放在一边。 小木头“咔嚓咔嚓”使劲挥舞着自己的小胳膊,示意万俟林木不要把子放下去,但是为时已晚。 “喵!” 御邪一下扑在小木头身上,“咕咚”又把小木头扑倒,然后“喵喵喵”使劲又蹭又舔…… 何酴醿继续说:“他们一起弹劾了点香人,结果是点香人玩忽职守,故意放水,要求点香人自断一手,最后点香人真的断了一只手,离开了香族,从此之后销声匿迹,再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何酴醿说:“关于这个子弃的八卦,族里要多少有多少,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的。” 众人吃了饭,万俟林木始终没吃几口,感觉没什么食欲,大家约好了,明天天一亮就集合,大约是五点钟。 启程的时间很早,万俟林木打算早睡,这里也没条件洗澡,洗了把脸,就和衣躺下来准备睡觉了。 枕头也不舒服,罗参就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说:“过来,枕着我。” 万俟林木靠过去,枕在罗参的手臂上,很困很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之后不是很沉稳,竟然有些盗汗,一直在流汗。 因为万俟林木枕着罗参的手臂,所以万俟林木一盗汗,罗参也发现了,连忙轻轻的取了一些纸巾,给万俟林木擦汗,还试了试他的体温,并没有发烧,不知道为什么盗汗,或许是水土不服。 万俟林木睡得不稳,过了半夜没多久,就听到“吱呀——”一声轻响,他立刻就醒了。 罗参刚给他擦了汗,还没有睡下,万俟林木迷茫的睁开眼睛,说:“什么声音?” 罗参也听到了声音,立刻警戒起来,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很大很大,很远很远,趴在他们的窗户上。 人头的影子! 黑色的人头影子趴在他们的窗户上,窗户外面有人! 不过那个人并没有趴在他们的窗户上,反而有一定距离,只是影子落在了他们的窗户上,因为月光和角度的问题,人头的影子显得很大,非常诡异。 万俟林木和罗参立刻凑到窗户旁边,罗参抓住窗户,轻轻的一点点打开。 就见窗户外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扒着房子突出的晾台,从下面翻了上来,那个人动作非常矫健,身材庞大,“哐!”一声,落在了一个晾台上,然后直接钻了进去。 万俟林木低声说:“那是何弃疗的房间!” 已经过了半夜,何酴醿早就睡下了,他这个人比较“精致”,所以睡眠也很精致,戴着隔音耳塞,还敷了张面膜,虽然他是男人,但他是个男明星,所以面膜也是必不可少的。 何酴醿敷着面膜给忘了,很快就睡着了,睡到半夜,感觉有些小风从窗户钻进来,他迷迷糊糊的记得,睡觉之前是关了窗户的,不知道怎么还漏风。 何酴醿翻了个身,挣扎着起来,想要将窗户关上。 他眯着眼睛,突然“啊——!”大喊了出来,因为何酴醿没想到,一睁眼竟然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 他的房间里有人! 那个人和他对视着,血红色的眼睛,眼珠子凸出,几乎要从眼眶里喷出来。 “大……大牛!?”何酴醿刚看清出来人,没想到半夜钻进自己房间里的竟然是大牛。 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大牛好像疯了一样,充斥着魔障的气息,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何酴醿的脖颈。 “嗬!”何酴醿掐的窒息,眼睛泛白,大牛的手劲儿惊人,他能把罗参给举起来,更别说何酴醿了。 何酴醿为了穿品牌服装好看,一种都保持着体重,他的体重根本不重,再加上不会功夫,平时也不喜欢练肌肉,现在就好像一个小鸡仔一样,被大牛掐住脖颈,举了起来,双腿离地,使劲的踢腾着。 “嗬——嗬……” 何酴醿喊不出来,都没办法喊救命,双手乱抓,使劲锤了大牛两下,完全就是花拳绣腿,而大牛毫无意识,就像是一个杀人狂魔,睚眦尽裂的攥紧何酴醿的脖颈,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何酴醿不停的双手乱抓,突然抓到了什么东西,用尽全力猛地举起来,对准大牛的眼睛就喷。 呲—— 是何酴醿的小喷壶,液体猛地喷溅在大牛的脸上,瞬间进入了眼睛。 “啊——”大牛惨叫一声,直接把何酴醿扔在了地上,疼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罗参之前说过,何酴醿的喷壶不是一般的喷壶,里面有两个内胆,一个内胆放的是清水,另外一个内胆一般放的是辣椒水,或者是调配的花香水等等,都是为了自保用的。 也就是俗称的……防狼喷雾。 没想到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何酴醿被扔在地上,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直接撞开房门,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别睡了!快起来,大牛疯了!” 何酴醿一边往外跑,一边把小花铲拿出来,“咔嚓咔嚓”的拧着花铲,想要将花铲变形成武器。 但是花铲不是镜棺碎片,会根据主人的需求自己变形,花铲没那么高科技智能,完全需要何酴醿来拧。 然而何酴醿长时间没有用过花铲,一直以来都太/安逸了,没想到花铲竟然生锈,卡住了。 何酴醿急的满身冷汗,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啊!谁救救我,我给他签名!!” 万俟林木和罗参看到了黑影,然后就听到了何酴醿的大喊,虽然他们的房间能看到何酴醿的房间,但是想要从楼道走过去,隔着很远。 罗参说:“你从外面绕过去,我从阳台过去。” 他说着,突然一钻,肩膀一缩,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大长腿弹跳力十足,猛地一跨,直接跃到了何酴醿的窗口。 万俟林木目测了一下,虽然自己的运动细胞也不错,但是自己没有罗参那一米八八的身高,大长腿自然也有点缩水,可能越不过去。 于是立刻调头跑出房间,从楼道包抄向何酴醿的房间。 罗参进入何酴醿的房间,正好何酴醿和发疯的大牛全都跑了出来。 何酴醿一边往前跑一边大喊着,快速往楼下跑去,那知道这么巧,正好遇到了小宝伙计。 小宝伙计应该是起来上厕所,刚回来,耳朵里还塞着耳机,正在听清纯女神的歌,他一路朝向何酴醿走过来,但是并没有听到何酴醿的“惨叫”。 何酴醿看到小宝伙计,惊喜的大喊一声:“宝宝!!快救我!” 距离近了,小宝伙计才看清楚何酴醿,但是也看不清楚…… 因为何酴醿的脸上还贴着面膜,他之前睡觉忘了摘下来,银色的面膜黑夜中反射着光芒,好像一张银色的面具一样。 小宝伙计一时间没认出来是何酴醿,稍微愣了一下,“咚!”何酴醿一头撞进小宝伙计的怀中,身后就是楼梯。 咕咚咕咚咕咚—— 两个人直接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小宝伙计做了垫背,何酴醿的面膜也给摔掉了,两个人猛的跌在地上。 何酴醿只觉得唇上一热,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的和小宝伙计亲在了一起,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何酴醿有些懵,别说他了,小宝伙计也有些懵,躺在地上,怔怔的看着怀里的何酴醿,耳机被撞掉了躺在地上,里面还流淌出清纯女神的单曲循环…… 万俟林木和罗参已经同时追了过来,大牛发疯的吼叫着,眼珠子红的能滴血,见人就发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上去袭击。 罗参拦住万俟林木,说:“木木后退,我来。” 万俟林木退了两步,靠着走廊的墙角,罗参手中鱼线一甩,“唰——”黑色的鱼线撕裂黑暗,破空而出。 与此同时,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是小木头。 小木头突然接上鱼线,在空中飞舞起来,宽大的古装衣袖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一只上下纷飞的蝴蝶,轻盈优雅。 唰唰唰—— 小木头围着大牛旋转,大牛被激怒了,疯狂的去扑,但是每一下全都扑空,发狠的狂叫着。 唰—— 小木头绕了几圈,罗参灵活的双手仿佛在弹钢琴,突然十指一收,小木头带着鱼线收网,倏地缩紧。 “嗬!!”大牛一阵吼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被狠狠的绑了起来。 大牛疯狂的吼叫着,不停的挣扎,但是无启族的鱼线不是他能挣扎开的,“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嗓子里还发出“啊——!!嗬——嗬——”的吼声。 那边何酴醿和小宝伙计倒在地上,小宝伙计或许第一次被人亲了,平日里厌世阴冷的目光,透露着一丝丝惊讶,或许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其他表情。 何酴醿好像占了便宜一样,立刻瘫在小宝伙计怀里,嘴里哼哼唧唧的喊着:“啊呀,不行啊,我爬不起来啦!哎呦喂……” 万俟林木:“……”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 “这是怎么了!?” 村长听到了声音,连忙从房间出来查看情况。 大家一出来,小木头立刻头一歪,“嘎达”倒在地上装死,好像自己是一个不会动的小玩偶一样。 罗参弯腰将小木头捡起来,向后一抛。 小木头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哒!”轻轻巧巧落地,然后“哒哒哒”一阵快跑,迈着小步子,趁人不注意,跑进罗参的房间,推开一个门缝,钻进去,又轻轻掩住门缝。 村长跑出来,看到倒在地上挣扎的大牛,说:“这……这是怎么了?大牛!大牛你怎么了?” 何酴醿这才爬起来,指着自己被掐红的脖颈,说:“你看看,这个大牛他疯了!不给我们带路就算了,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啊,再者说了,和他抢美人的是罗参,又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啊。” 大牛嗓子里发“啊——嗬——”的声音,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嗓音。 罗参眯了眯眼眼睛,说:“他这样子不对劲。” 万俟林木听到罗参这么说,突然想起村长的话来,大牛以前唯唯诺诺,力气也不大,但是后来突然就变了,变得不一样了,力大无穷,而且勇猛无比…… 万俟林木立刻蹲下来,伸手抓住大牛的衣领,“嘶——”一声将他的衣服撕开。 何酴醿唯恐天下不乱的说:“好劲爆……”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眼神一厉,褪去了玩世不恭,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说:“无情花蛊。” 大牛的身上竟然有花蛊的花纹。 之所以大牛会突然从一个唯唯诺诺自卑内向的人,蜕变成村子里的第一勇士,是因为大牛也中了无情花蛊。 他在第一阶段的时候,耳聪目明力大无穷,看起来大牛中蛊已经有些时间,再加上他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灵力维持,很快进入了第二个阶段,身体崩溃,神志不清,所以才会突然发疯袭击人。 何酴醿眯眼说:“我们果然……找对地方了,山岭里很可能就有无情花蛊。” 万俟林木低声说:“这下怎么办,大牛还有救么?” 无情花蛊厉害的地方就是发作的时候生不如死,很快会被掏空。 何酴醿沉吟了一下,从自己身上翻找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个小丸子,将小丸子塞进大牛的嘴里。 大牛吃了小丸子,猛地就不叫了,几乎是瞬间昏厥过去。 “大牛!大牛!你这是怎么了啊!”村长吓得不轻。 何酴醿说:“不用紧张,他睡着了。” 何酴醿又对万俟林木等人说:“我只能暂时让大牛沉睡,这样也能减少身体的消耗和负荷,如果我们找不到永生花,大牛必死无疑。” 他这么一说,任老板哭丧着说:“这可怎么办?大牛可是咱们的向导!他现在睡过去了,谁给咱们带路?”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哒哒哒”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人从二楼走下来,她走过楼梯,一身粉色的睡裙,衬托着婀娜有致的身材,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又淑女,又性感。 “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肖笑?” 从二楼走下来的人,可不就是那个空姐?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你可以?你也进过山岭?不是说只有大牛一个人进过山岭么?” 村长说:“对对对,笑笑也进过山岭。” 肖笑说:“其实我也进过山岭,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大牛成为英雄之后,姑娘们都想要嫁给大牛,村长和大牛的关系特别好,也想让自己的外孙女嫁给大牛,但是肖笑是大学生,还做了空姐,见识的很多,他不喜欢大牛这样的男孩子。 于是就拒绝了村长,村长当时很生气,非要逼着肖笑嫁给大牛,肖笑赌气说,不就是一个山岭么,他进了? ?岭就成了英雄?他能进,我也能进! 肖笑是个学问人,不信鬼神这一套,赌气进了山岭,从那之后,肖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村长特别着急,村里的人都以为肖笑死了,没成想肖笑竟然又回来了。 肖笑说:“我心里有气……所以从山岭出来之后,干脆直接回了机场。” 怪不得村长见到肖笑的时候说你可回来了,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 肖笑重复说:“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任老板一拍手:“太好了!那就太好了,又有向导了。” 大牛已经变成了这样,除了肖笑,再找第二个向导也不可能,现在天色还黑,等天亮才能出发,村长去通知大牛的家人来接他,其他人就回房间去了。 万俟林木一边上楼一边说:“何弃疗,你还会医术呢?” 何酴醿说:“别叫我何弃疗,叫我酴醿哥哥。” 万俟林木:“……” 何酴醿自豪的又说:“我当然会医术,我们花师都是文职,没有点本事傍身,怎么敢来道上混?我跟你们说,我的医术可了不得,遇到我,是你们的福分。” 他见万俟林木不相信似的,就说:“我看你一脸纵欲肾亏的模样,你不信伸手出来……” 何酴醿拉住万俟林木的说,给他把脉,说:“我来给你把把脉,看看你是不是纵欲过……”度。 何酴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卡住了,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心说不会真的被何酴醿看出来了,自己这几天的确被罗参折腾的有一点点虚…… 只是一点点! 何酴醿一脸震惊、毁三观的瞪着眼睛看着万俟林木,说:“你……你怀孕了!” 何酴醿转头看了一眼罗参,然后对万俟林木说:“罗参不是无启人么?无启人不是没种么?偷偷告诉我,孩子他爹是谁!” 罗参:“……” 197、养花人6 何酴醿拉着万俟林木, 做贼一样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你偷偷告诉我,你放心,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孩子他爹到底是谁……我知道了,背着无启族的人偷情,一定特别刺激, 是不是?!我演的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情节。”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 说:“你的脑残剧演多了吧?” 罗参已经忍无可忍,一把挤开何酴醿,何酴醿没有防备,“哎呦”一个踉跄,故意往小宝伙计怀里倒。 别看小宝伙计戴着耳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听女神歌的模样, 但竟然眼观六路, 特别的寂静, 何酴醿一歪过来,小宝伙计立刻让开两步。 何酴醿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连忙抓住旁边的楼梯扶手,这才稳了下来。 罗参一听万俟林木怀孕了, 立刻挤过去, 扶住万俟林木,说:“木木,你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哪里难受没有?走楼梯慢一点,要不然……我背你吧?” 万俟林木摆摆手,说:“哪有那么娇气,再者说了,我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万一是何弃疗不靠谱,根本是个江湖骗子呢?” 何酴醿立刻说:“万俟林木,你真的过分了!我平生有三点绝对不能允许别人质疑。” 万俟林木说:“什么?” 就连小宝伙计也回头看了一眼何酴醿,是想等他说那三点到底是什么。 何酴醿正色地说:“那就是……我的颜值、演技和医术!” 众人:“……” 众人很默契的一阵沉默,然后默默继续上楼去了。 “你们什么意思?!”何酴醿追在后面,“噔噔噔”的跑上楼,说:“喂喂!你们什么意思?不信我么?我没颜值么?我没演技么?我没医术么?你不知道我的粉丝都追着我喊,‘欧巴!酴醿哥哥,你的演技好好哦!’” 万俟林木“呵呵”假笑一声,说:“你的颜值,我承认,还行吧……和我们家罗小三比,也就差一点点了,但是演技嘛——这就……” 何酴醿说:“怎么样?” 万俟林木:“……一言难尽。” 嘭—— 万俟林木说完,立刻将房门关上,何酴醿的鼻子差点被拍。 何酴醿不服气,转头又去看其他人,小宝伙计也很冷漠的“嘭——”一声关上房门。 其他人全都进了房间,荼芜正准备关房门,何酴醿挤过去,伸手拦住,说:“我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和万俟林木熟么?你知道孩子他爹是谁么?” 荼芜是个傀儡,一向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何先生您多虑了,万俟先生和罗先生的儿子都有好几个了。” “好……”何酴醿震惊的说:“好几个?” 荼芜点点头,“嘭!”也关闭了房门。 何酴醿一脸震惊的自言自语:“这不可能呢,无启族什么时候翻身了?这不可能,这是原则问题!” 万俟林木进了房间,还听到何酴醿在门口叨念,忍不住笑了一声。 罗参就笑不出来了,脸色非常难看,说:“果然香人没有一个靠谱的。” 之前他们遇到的香人,不是丁茵犀就是丁雪阳这样的精分,后来又是何仙姑和他哥哥何弃疗,事实证明,香人好像一代不如一代靠谱…… 万俟林木躺在床上,说:“休息一下,天亮咱们就出发了。” 天亮之后,众人就要跟随村长的外孙女肖笑进山了,万俟林木收拾行李,把御邪和小木头全都塞在箱子里,说:“你们不要乱跑出来,知道么?” 小木头一脸乖巧,“咔嚓咔嚓”的点头,特别的听话。 而御邪则是一脸憨憨的模样,对着万俟林木傻笑,还要扑出来蹭万俟林木,被万俟林木一把按回了箱子里,到处都是猫毛,差点打喷嚏。 众人都整理好,就下了楼去等肖笑,没想到肖笑起的比他们还早,穿了一身干练的军绿色连体裤,脚上踏上一双黑色的及膝长靴,这种长靴具有视觉上拉长小腿的效果,肖笑身为空姐,身材本就已经非常逆天了,更别说这么一打扮,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任老板从楼梯上下来,眼睛都看直了,一副色眯眯的模样,他的腿是机械腿,有些不方便,下楼梯的时候又没注意,“哎呦!”一声,差点直接滚下来。 还是小宝伙计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任老板的衣领子,把人生生的拽在半空中,活脱脱一个吊死鬼儿。 还是那种色眯眯的吊死鬼儿…… “嘻嘻……”肖笑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任老板也没觉得这是嘲笑,博得美人一笑,登时美得鼻涕泡差点流出来。 然后回头对小宝伙计说:“宝儿,我就说吧,她对我有意思,你看她对我笑了……” 小宝伙计:“……” 肖笑正在挽头发,她的头发是长发,挽起来准备塞在帽子里,这样上山比较方便,抬起手来挽头发的动作,简直将她模特一样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婀娜优雅,十足的女神范儿。 万俟林木走下楼来,就看到任老板堵着楼梯口,说:“干什么呢?” 任老板“嘿嘿”笑了一声,还在痴迷的欣赏肖笑梳头发,其他人则是嫌弃的从任老板身边走下来,生怕碰到任老板会被传染一样。 肖笑见到大家,就说:“你们都来了,咱们可以上山了。” 万俟林木说:“此去上山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会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肖笑已经打断,说:“女孩子怎么了?你可别小看我。” 万俟林木说:“我没这个意思。” 肖笑又说:“跟你开玩笑的,我去过山岭,你们都没去过,如果我不给你们带路,还有谁能给你们带路?再说……之前任先生不是也帮助过我么?” 任老板帮助肖笑把鞋跟从石头缝里拔了出来,没想到肖笑还挺感恩途报的。 任老板立刻对小宝伙计说:“听听,她就是对我有意思!” 小宝伙计还是没说话,从背包里掏出一面镜子,递给任老板。 又来这套,任老板差点把镜子给他飞出去! 众人准备好,就从村长家里出发了,村长还给他们准备了一堆的干粮,让他们进山别太深,赶紧出来。 肖笑带路,往山岭而去,过了山村,后面就荒凉了,基本没有路,全都是杂草,大家需要自己拨开一条路走。 肖笑走在前面,说:“这边走就能进山了,就在前……啊呀!” 她说着,脚下踩到了一块活动的石头,发出一声惊叫,猛地向后一倒,就要轱辘下来。 任老板在她后面,立刻伸手托住,肖笑直接倒进了任老板怀里。 一瞬间,肖笑的脸颊有些发红,赶紧从任老板怀里退出来,说:“谢……谢谢你啊。” 任老板笑着说:“没事没事,摔伤了没有?” 肖笑摇摇头,赶紧埋头往前走去。 任老板追在后面,又说:“你有男朋友么?” 肖笑没说话,不过摇了摇头。 任老板来了兴致,追在后面继续说:“那你属什么的?星座是什么?” 任老板:“家里除了村长,还有几口人?” 任老板:“有什么亲戚么?” 任老板:“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简直是查户口! 听到这里,万俟林木忍不住吐槽说:“任老板这个年龄不算是男孩子了吧?” 小宝伙计跟在后面,冷冷的说了一个字:“对。” 任老板:“……” 何酴醿从后面跑过来,挤到小宝伙计身边,说:“宝宝,你有没有男朋友?” 小宝伙计没有搭理他,何酴醿就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长得帅的?有钱的?演技好的?做明星……哎呦!” 他的话说到这里,一个不慎,也和肖笑一样,脚下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 只不过他没有肖笑幸运,肖笑是跌在了任老板怀里,何酴醿是直接摔在了地上,摔了一个大屁墩儿,钝疼直冲头顶。 “他妈的!”何酴醿气的大骂一声,偶像包袱也不要了,抓起地上的东西,说:“滑我一跤!摔死我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本想把那东西扔出去泄愤,结果高高举起,抬头一看,随即“啊啊啊啊啊——”的喊了出来。 “鬼叫什么?”万俟林木说,就看到何酴醿手上举着一根白骨。 “骨……骨……骨……”何酴醿吓得手臂颤抖,“吧嗒”一声把白骨扔在了地上,爬起来窜到小宝伙计身后,说:“骨……骨头!” 何酴醿补充说:“这……这是人骨啊!” 何酴醿会一些医术,自然了解骨骼,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人骨。 肖笑安慰说:“山岭容易迷失,走进来的人大多数都走不出来,偏偏有很多不信邪的人总是来试探,所以难免有些骨头的。” 万俟林木眼睛转了转,说:“你看看人家姑娘还没害怕呢,你叫的跟杀猪似的。” 何酴醿躲在小宝伙计身后,指着地上的白骨,说:“这不可怕么?” 肖笑说:“我是习惯了,之前进来山岭的时候,也吓得半死,这不是有经验了么?” 何酴醿受了惊吓,说什么也不走了,“哎呦哎呦”的呻/吟,说:“我差点摔死,你们行行好,咱们休息一会儿行不行?”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何酴醿,不过花名册的地图还是何酴醿翻译出来的,他在香人族内是个文职,体力难免不太行,也是情有可原。 万俟林木说:“那就休息五分钟吧。” “太好了,”何酴醿放下背包,从里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伤药来,凑到小宝伙计身边。 小宝伙计也坐了下来,耳朵里戴着耳机,根本没有搭理凑过来的何酴醿。 何酴醿使劲挥手,拢着手在他的耳朵边大喊:“喂——你听得到么!?我在跟你说话啊!” 一股热气飘过来,小宝伙计的耳朵一震,猛地侧过头去,眼神狠狠的盯着何酴醿。 何酴醿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小宝伙计的耳朵红了,他的敏感点在耳朵,这还不好撩? 何酴醿笑嘻嘻的说:“我之前被大牛给抓伤了,你能不能帮我抹点药,我自己一个人看不清楚啊。” 抓伤的地方在脖子上,何酴醿抬头示意了一下,小宝伙计就看到何酴醿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好几条青紫的手印,非常扎眼。 耳朵里还听着清纯女神的歌曲,眼睛却要看着那几条青紫的印记,小宝伙计黑着脸,没有摘下耳机,不过身后拿过药,轻轻的给何酴醿涂抹在伤口处。 “啊——疼疼疼,轻点轻点!” “嘶……这药怎么这么疼?” “你轻点啊,温柔点!” 万俟林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和谐的运动呢。 万俟林木看了看天色,今天没有太阳,是个阴天,天色越来越阴沉,灰蒙蒙的,而且感觉天空越来越低,好像要下雨似的。 万俟林木就说:“还没抹完药?马上要下雨了,再不上路就来不及了。” 何酴醿还没享受够小宝伙计的特殊服务,恋恋不舍的说:“行了行了,抹完了。” 他站起来刚要背行李,肖笑突然说:“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罗参有些戒备的看着肖笑。 肖笑说:“别误会,我不是想要耽误你们的行程。” 任老板说:“对嘛,现在笑笑是咱们的向导,不要疑神疑鬼的,听笑笑说完啊。” 肖笑说:“是这样的,前面那片矮林,是进入山岭的必经之路,但是这篇矮林里面有很多有毒的植物,这些植物常年散发出毒气,所以我们要等下雨之后,才能趁着雨水穿越毒林……” 肖笑又说:“我之所以能侥幸从毒林中逃出来,也是因为上次正好下了瓢泼大雨,雨水稀释了毒气,否则就是九死一生呢。” 之前大家也听村长说过,山岭特别邪乎,进去的人都会死掉,而且身上没有伤口,水源和食物充足,当时大家就想到了,很可能是毒气,现在就被肖笑证实了。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说:“那就等一等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哗——!!!”的声音,真的下雨了。 天色阴沉沉的,阴的好像锅底一样黑,仿佛是乌鸦用羽翼遮蔽了天空,噼里啪啦的雨点从天而降,竟然还夹杂着冰雹子,狂风骤雨瞬间袭来。 肖笑冒着大雨,大喊着:“好了,可以出发了!” 矮林就在前面,植物非常茂盛,穿过这片矮林之后,就可以进入山岭,山岭的地势并没有这么崎岖,树木也不会如此茂密,到时候就好走很多了。 雨水磅礴,矮林里又都是植物,地上都是烂叶子和泥土,混合着雨水,瞬间和了泥,黏糊糊,稀拉拉…… 万俟林木虽然不是洁癖,但是他特别讨厌泥,嫌弃的不得了,罗参一看就笑了起来,温柔的说:“没关系木木,我来背你。” 万俟林木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趴在罗参的背上,罗参还给他穿上雨衣,全副武装,毕竟何酴醿之前说万俟林木怀孕了,一切都要加倍小心。 何酴醿眼看着罗参如此宠着万俟林木,心里特别羡慕,斜着眼睛看了好几眼小宝伙计,小宝伙计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将自己的耳机摘下来,因为不防水,小心的收进蓝牙耳机盒里。 雨水下的异常肆意,众人进入矮林,光线本就不好,矮林的树叶遮蔽了最后的光线,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雨水的声音很大,敲击着树叶和树木,众人只能喊着说话。 “大家慢慢走!不要走散!”罗参说着,回头对落单的何酴醿说:“何酴醿,快跟上来!” 罗参背着万俟林木,体力都跟的上,何酴醿一个人背着行李走在后面,体力已经跟不上了,矮林非常泥泞,一脚深一脚浅,何酴醿一边走一边喘粗气,好像马上就要不行了。 何酴醿双手支着膝盖,说:“马……马上跟上……” 他虽然这么说,不过走的还是很慢,一边走还一边打晃。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何弃疗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 罗参赶紧把走在前面的人叫住,说:“先别走了,何酴醿不对劲。” 小宝伙计皱了皱眉,似乎嫌弃何酴醿耽误了大家的行程,转头一看,正好听到“嘭!”一声。 何酴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向后一仰,就倒在了地上。 矮林的地势是前高后矮的,因为马上就要进入山岭,其实矮林是山脚下的斜坡,所以地势比较陡峭。 何酴醿往后一倒,身上又挂着沉重的背包,立刻“咕噜咕噜”发出几声闷响,直接往山下滚去。 “何弃疗!” “何酴醿!” “何先生?!” 众人大喊着,眼看着何酴醿就要滚下山去,任老板突然打了一个眼色,小宝伙计仿佛一只野兽,飞快的先前一窜,猛地冲向何酴醿消失的方向。 何酴醿感觉自己胸口发堵,喘不上气来,呼吸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脑袋里一阵阵眩晕,眼前都是金星,前面的人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还不停的闪来闪去,一个不慎,膝盖发软,直接向后摔倒。 何酴醿的后脑一震,正好砸在了地上,瞬间陷入昏暗。 小宝伙计飞快的冲过去,他好像穿梭在树林里的野兽,疯狂向前突袭,猛地合身一扑,直接包住翻滚的何酴醿,两个人瞬间“咕噜噜”向下滚去。 小宝伙计身材高大,将何酴醿压在自己怀里,周围都是杂草,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嘭—— 小宝伙计的后背狠狠撞到一棵大树,这才让两个人停在了斜坡上。 “何酴醿!” “何弃疗!” 众人在后面追赶,快速冲上来,就看到那两个人倒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大树的树叶“哗啦啦”摇曳着,快速往下掉,可见当时滚得速度有多快,撞击有多狠。 何酴醿还在昏厥着,死死闭住双眼,小宝伙计立刻翻身起来,将何酴醿平放在地上。 众人赶紧围上去,万俟林木说:“何酴醿怎么了?” 何酴醿懂医术,其他人对医术都是半吊子,罗参熟读无启族的各种典籍,但医术并不是他的长项。 任老板赶紧拨开众人,从后面冲过来,拉住何酴醿的手腕给他把脉,一向色眯眯的表情收敛起来,变得十分严肃,沉声说:“没有呼吸了。” “什么?”万俟林木说:“那岂不是死了?” 任老板又压住何酴醿的心脏位置,说:“心脏停跳,需要做心肺复苏。” 何酴醿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没心跳也没气了? 小宝伙计一听,立刻低下头去,没有一点儿迟疑,将何酴醿的脖子微微抬起一些,含住何酴醿的嘴唇,死死封住。 何酴醿静静的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一片,嘴唇也呈现一派灰败的紫色,小宝伙计快速的给他做人工呼吸,使劲吹气,随即有按压他的胸口,反复了好几次。 “咳!” 何酴醿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胸腔有了反应,开始不断的起伏,快速呼吸起来,还伴随着强烈的咳嗽。 眼睫颤抖了两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何弃疗?”万俟林木探头说:“何弃疗,你醒了?” 何酴醿的眼神还有些迷茫,迷茫的看着众人,随即瞳孔收缩,突然疯狂的大喊着:“不……不要——不要!走开!” 众人吃了一惊,万俟林木大喊着:“何弃疗,是我们啊!” 何酴醿却像是魔怔了一样,大喊着:“走开!走开!不要——不!” 他挣扎着要跑,小宝伙计一把按住何酴醿,将人死死钳住,何酴醿惊恐的喊着,眼睛里似乎没什么焦距,用尽全力反抗,猛地一口咬在小宝伙计的手腕上。 小宝伙计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任由何酴醿死死咬住自己。 “何酴醿,是我们啊!” “何先生到底怎么了?” “何弃疗!何弃疗!” 众人大喊着,何酴醿疯了一样挣扎,过了半分钟,他似乎是累了,“呼呼”的喘着气,脸色从苍白变得涨红一片,眼睛里这才慢慢有了一些焦距。 何酴醿有些迷茫,奇怪的看了看围着自己的众人,又看了看抓住自己手腕的小宝伙计,一脸羞涩的说:“你抓着我干什么?” 小宝伙计:“……” 万俟林木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何弃疗,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么?” 何酴醿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说:“发……发生什么了?” 何酴醿似乎在仔细回忆,突然想起来,说:“啊!我好像太累了,就突然晕倒了……嘶!” 他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疼得厉害,肿了一个大枣,是刚才突然昏厥的时候,撞在地上磕的。 剩下的事情何酴醿就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说:“你刚才醒过来就嘶声力竭的大喊,一直喊不要,还咬了小宝。” “什么?”何酴醿震惊的说:“我?我咬了宝宝?” 小宝伙计见他没事,已经放开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子自己的袖口,把咬伤的地方盖起来。 任老板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赶紧走吧,我看着雨越来越小,咱们要赶紧穿过树林啊。” 雨水的确比刚才小了不少,何酴醿从地上爬起来,一爬起来,腿有点抖,瞬间又跪在了地上。 啪!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猛地拉住何酴醿,让他不至于摔得很惨,何酴醿抬头一看,原来是小宝伙计。 何酴醿笑嘻嘻的说:“谢谢你啊。” 小宝伙计没有往前走,而是站在何酴醿身前,微微弯下膝盖,背对着何酴醿。 何酴醿奇怪的说:“干什么?你不会是……要背我吧?” 小宝伙计点点头,背对着他啊,看不见面容,低沉的嗓音说:“对。” 还是一个字,却让何酴醿无比兴奋,何酴醿立刻大喊一声,猛地跳起来,直接跳到小宝伙计的背上,说:“宝宝,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万俟林木:“……” 雨水越来越小,众人快速上路,一路穿过树林。 整片树林里根本没有鸟兽,什么也没有,毕竟树林里都是有毒的植物,这些毒气都杜绝了鸟兽的生长,有雨水的加成,众人一路走过去很容易。 “快看!已经要到了!”肖笑在前面大喊着:“马上要穿出去了!” 大家向着前方快跑几步,猛地穿出树林。 就向肖笑说的,出了树林,外面一片平坦,地上是绿油油的青草,放眼望去是无边的山脉,连绵缓和,绵延起伏,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清澈的好像人间仙境。 他们走出林子没多久,雨水就不下了,肖笑说:“这里地势非常平坦,咱们今天晚上可以在这里休息扎营,何先生受了伤,也可以清理伤口了。” 何酴醿笑着说:“还是妹子温柔细心。” 罗参也把万俟林木放下来,然后开始扎营,下雨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如今不下雨了,不过天色是真的暗了下来,已经到了傍晚。 罗参是常年在野外走的人,扎营对他来说不在话下,三两下把营帐扎好,说:“休息一下,我做好了饭叫你。” 万俟林木地主一样点点头,说:“去吧,小三子。” 罗参:“……” 罗参在帐篷外面点了篝火,又拿出他们带来的小炉子开始做饭,荼芜和小宝伙计帮他做饭,其他人都在帐篷里换湿衣服。 何酴醿因为滚下山林,身上都是伤。 他脱下衣服,看了看自己身上和脸上的划伤,心疼的说:“我的盛世美颜!不是要就此毁容了吧?” 万俟林木本没想搭理他,何酴醿这么自恋,不过在粉丝面前,他的人设是暖男优雅哥哥,如果被粉丝发现他的自恋本质,不知道会不会掉粉儿…… 万俟林木不经意的一回头,就看到了何酴醿的后背,大大小小全是伤痕,而且都是陈年累月的旧伤,看起来狰狞无比。 万俟林木一步跨过去,双手钳住何酴醿的肩膀,让他背过身去,仔细的去看那些伤痕。 何酴醿一惊,扭着头说:“林木啊……虽然我很帅,我很有魅力,我承认,我也很有吸引力,但是我这个人是比较专一的,我现在心里都是我家宝宝,已经容不下别人了,而且你……你不是怀孕了么,咱们这样赤身裸体的,是不是不太好?” 万俟林木:“闭嘴。” 何酴醿:“……” 何酴醿有点委屈,心说你看我的裸/体,竟然还叫我闭嘴。 万俟林木盯着他后背伤口说:“你这些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何酴醿刚醒来的时候一直凄厉的惨叫,如今万俟林木又看到他后背的伤口,不知道有没有联系? “后背啊?”何酴醿说:“可能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吧,我根本不记得了。” 罗参和小宝伙计正好做完了晚饭端进来,就看到万俟林木和何酴醿赤诚相对的模样。 何酴醿立刻做贼心虚的说:“我发誓,我们是清白的!” 万俟林木:“……” 罗参:“……” 何酴醿身上都是伤口,小宝伙计拿了药出来,准备给他伤药,何酴醿笑眯眯地说:“好啊好啊,你给我上药,我的伤口都好的快!” 小宝伙计一脸严肃,给何酴醿上药,万俟林木在旁边吃饭,耳朵里就听到何酴醿的“浪/叫”声,一会儿轻了一会儿重了。 万俟林木实在忍无可忍,说:“你别叫了,再叫堵住你的嘴!” 何酴醿笑着说:“用我家宝宝的嘴,堵住我的嘴。” 小宝伙计:“……” 吃了饭,罗参说:“咱们已经进入山岭了,吃了饭你们就睡吧,我来守夜。” 万俟林木的确是困了,他有些疲懒,吃了饭倒头就睡着了,罗参等他睡着,给他盖好被子,这才退出了帐篷,坐在篝火旁边守夜。 两人一个帐篷,肖笑因为是女孩子,自己一个人一个帐篷,因为罗参守夜,何酴醿就和万俟林木睡在一个帐篷里,荼芜单出来,一个人睡了一个帐篷。 天色非常黑,四下寂静无声,黑暗中荼芜突然睁开双眼,慢慢起身,从帐篷中悄悄走出来。 他刚走出来,就听到罗参沉声说:“去哪里?” 罗参坐在篝火旁边,双手抱臂,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但其实比睁着眼睛看的还清晰。 荼芜淡淡的说:“去方便一下。” 荼芜自从接受了无情花蛊之后,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活人”,自然会有这些需求。 罗参没有再说话,荼芜往前走去,走了很远,确保营地看不见自己,这才停了下来。 他站在黑暗中,“簌簌”后背一阵轻响,有人突然冒了出来。 那个人突然出现,一把搂住荼芜的后背,靠在他的后背上,笑着说:“不愧是我的傀儡,你果然没有把见过我的事情,告诉他们。” 是丁茵犀。 荼芜转过身来,低头看着丁茵犀。 丁茵犀仰起头,挑了挑唇角,突然勾住荼芜的肩膀,送上一个亲吻,荼芜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身体里的五感已经滋生,感受到丁茵犀柔软的亲吻,眯了眯眼睛。 丁茵犀已经放开了荼芜,笑着说:“这是给你的奖励。” 荼芜说:“主上到底要做什么?” 丁茵犀用食指压在荼芜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嘘……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荼芜说:“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 丁茵犀笑了笑,说:“怎么,心急了?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这么看着我,你是我的傀儡,我不会抛弃你的。” 丁茵犀说完,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已经无踪无影。 荼芜看着黑暗无边的山脉,凝望着宁静的山脉,突然淡淡的说:“你已经抛弃过我一次了。” 万俟林木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自己,起初他还以为是罗参,罗参总是这样,趁着他睡觉就揩油。 万俟林木挥了挥手,“唔”了一声,翻个身准备继续睡,突然感觉不对劲儿,罗参不是在守夜么? 不是罗参! 万俟林木猛地睁开双眼,就对上了一张腐烂的大脸。 是粽子! 那粽子的脸已经腐烂了,身上的衣服也烂七八糟,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刚才抚摸万俟林木的,正是这个粽子! 万俟林木立刻屏住呼吸,并没有打草惊蛇,反而是和他一个帐篷何酴醿突然醒了过来,嫌弃的说:“嗯……万俟林木你放屁么?吃了什么啊,这么臭!” 万俟林木:“……”你才放屁! 何酴醿揉着眼睛坐起来,因为他一说话,那粽子立刻放开了万俟林木,被何酴醿吸引了注意力,粽子慢慢走过去。 何酴醿还在揉眼睛,登时闻到了那股恶臭的味道,眯眼睛一看,和粽子大眼对小眼…… “啊啊啊啊啊——”何酴醿吓得一声大叫,抄起旁边的东西,直接往粽子脸上砸去。 嘭——! 是营地灯。 他们带来的营地灯个头不小,何酴醿将营地灯砸在粽子脸上,粽子发出一声大吼,“咯!”一声,半边脸竟然凹陷下去。 “救——救命啊——”何酴醿大喊着,动作特别迅速,一下躲在了万俟林木身后。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什么粽子都敢偷袭自己? 手心一展,镜棺耳钉突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飞快的在半空变形。 何酴醿羡慕的大喊:“高科技!变形金刚!”我的花铲要是能自动变形就好了! 何酴醿刚喊完,就听到“咔嚓!”脆响,镜棺碎片变形到一半,突然散了架,从半空坠落下来,掉了一地。 啪啦—— 啪—— 咔嚓! 何酴醿:“……这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何酴醿说自己怀孕了,他之前根本没有感觉,这时候突然动用镜棺碎片,立刻感觉灵力力不从心,镜棺碎片碎了一地。 万俟林木“则”了一声,赶紧冲过去捡碎片,碎片满地都是,碎的跟玻璃渣子似的,何酴醿大喊着:“粽子来了!别捡了!” 他一喊,粽子又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立刻朝着何酴醿冲过去。 “卧槽!”何酴醿大喊一声,直接被粽子正面扑倒在地上:“我特么魅力太大了吗?!” 他说着,就在粽子张口咬下来的一瞬间,突然“咔嚓!”双手一分,猛地将花铲拉开。 花铲手柄正好卡在粽子嘴上,粽子咬住手柄,还使劲往前顶去,不断的闭合着满是腥臭口水的大嘴,口水散发着恶臭味,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救……救命啊……太恶心了!” 何酴醿呼救着,万俟林木趁机把地上的镜棺碎片全都收拾起来,装进口袋里,然后回身狠狠给了粽子一脚,将粽子踹翻出去。 哗啦! 帐篷帘子被掀了起来,罗参和小宝伙计同时冲进来。 小宝伙计眼神一厉,动作刚猛迅捷,冲上去“咔嚓!”一声拧住那粽子的手臂。 刚才太混乱了,众人都没有发现,粽子只有一条手臂,另外一条空荡荡的。 小宝伙计拧住手臂,罗参的鱼线快速一绕,“嗖——”直接将粽子捆住。 因为他们的动静太大,所有人全都醒了过来。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呀!”肖笑似乎第一次见到粽子,吓得连退好几步。 嘭! 罗参将粽子扔在营地的空场上,肖笑惊恐的说:“这是什么?” 粽子还在不断“咯咯咯”的怒吼,万俟林木说:“粽子身上穿的,是不是村民的衣服?” 村民的服饰很有特点,和他们穿的不一样,虽然这个粽子的衣服已经腐烂了,但看起来还真是。 任老板蹲下来,检查了一下这个粽子,说:“还真是村民的衣服,笑笑,你快来看看,认不认识他,是不是你们村子里的?” 肖笑有些害怕,凑过去一点,只看了一眼,摇头说:“不认识。” “你确定?”任老板反问了一声。 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任老板的袖子里突然冒出一根细针,直接抵在了肖笑的脖子间。 那又细又白的天鹅颈被细针抵着,好像随时都会被划破。 “任……任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肖笑惊恐的大喊。 任老板没有回答她,反而说:“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肖笑啊!你们的向导,村? ?的外孙女,你不记得了么?!” 任老板笑着说:“肖笑?不,她才是肖笑。” 任老板说着,一指地上的粽子。 众人低头看向粽子,眼睛里都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任老板继续说:“我一路上问了你很多问题,还有关于村长的事情,你一点儿也不知道,身为一个外孙女,就算关系再差,你连自己外公的事情都不知道,这样说得过去么?” “原来……”肖笑突然说:“你在试探我?” 任老板一路像是狗皮膏一样,一直查户口,大家还以为他是喜欢肖笑,所以想要和肖笑相亲,没想到竟然别有深意。 其实肖笑有问题,万俟林木和罗参也早就发现了,但并不是很确定,有问题的地方有很多,比如村长说没人敢进山岭,而肖笑却说总是有一些不信邪的人进入山岭,这些本就自相矛盾。 而且肖笑的胆子太大了,不只是胆子大,她的体力也比一般人要好,何酴醿身体再不好,也是个男人,而肖笑看起来是个身材不足九十斤的女孩子,长途跋涉竟然没有喊累。 肖笑这一路上,好像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他们带进山岭…… 任老板又说:“我之前向村长打听过一些消息,村长说他的外孙女小时候跟着家里砍柴,伤了腿,落下了一个很深的伤疤。” 任老板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粽子,说:“这粽子腿上正好有一个伤疤,而你……没有。” 大家都淋湿了,难免看到一些,任老板一直色眯眯的瞧着肖笑,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任老板断定的说:“她才是肖笑,你不是,你到底是谁?” 肖笑对这个问题缄口不言,只是突然感叹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多疑。” “什么?”任老板脸上变色,声音瞬间沙哑起来,说:“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唰!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罗参手臂平展,指尖也夹着一根银针,抵在任老板的脖颈上。 这局面瞬间变成了三足鼎立,简直混乱不堪,马上就要变成了罗圈架,罗参淡淡的对任老板说:“你又是谁?” 任老板眼眸一动,说:“我是和你们搭伙的古董店老板啊!” 罗参微微一笑,说:“一个古董店的老板,懂得却这么多?你……到底是谁,别让我问第三遍。” 198、养花人7 罗参问完之后, 任老板竟然没有立刻回答。 时间一下子仿佛凝固静止了一般,估摸着还是头一次, 有人敢为无视罗三爷。 “肖笑”笑了一声, 说:“你应该已经猜出我是谁了吧?” “你竟然……”任老板眯着眼睛,根本不在乎抵在脖颈上的银针,嗓音沙哑, 收敛了笑容, 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说:“你竟然……还没有死?” “托你的福。”“肖笑”又笑了起来,还伸手捂住了唇角,看起来有些娇艳欲滴的害羞模样。 “不许笑!”任老板的目光仿佛是捕兽钳,死死凝望着“肖笑”,说:“你凭什么在我面前笑?我恨你入骨!” “是吗?”“肖笑”又说:“可是……当年你情话绵绵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住口!”任老板冷冷的说。 “喂!”万俟林木忍不住开口说:“你们两个确定要现在叙旧么?尊重一下架在你们脖子上的兵刃, 好不好?” 众人全都看向任老板和“肖笑”。 “肖笑”慢慢转过头来, 目光带着笑意,落在万俟林木身上, 说:“你可真可爱,我说过……我很喜欢你。” 万俟林木猛地一眯眼睛, 这句话听起来太耳熟了…… 不正是在凤凰墓里, 被放出来的魔头子弃说过的话么?他临走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和一片黑红色的莲花花瓣。 “你是子弃?!”万俟林木肯定的说,他虽然抛出的是一句问话, 但是根本不需要对方回答。 “肖笑”没有回答,只是说:“谢谢你把我放出来,咱们……后会有期。” “想跑!?”任老板不顾罗参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银针,猛地向前一扑,伸手去抓子弃。 哗啦—— 衣袍纷飞,一刹那间,子弃的伪装突然卸去,只是眨眼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美艳可爱的村长外孙女,突然连性别都变了,一身红黑色的宽袍,在风中咧咧生响,快速向后略去。 与此同时,就听到“嘭——!!!”一声巨响。 一时间四周烟雾弥漫,有人突然从斜地里杀了出来,一把拉住子弃,说:“师父,快走!” 竟然是丁茵犀。 丁茵犀不知道在空气中抛出了什么,瞬间炸裂开来,四周瞬间被烟雾弥漫,呛得万俟林木睁不开眼睛,就好像催泪/弹一样,成千上万的洋葱在你面前裂开,眼眶发酸,不停的分泌眼泪,瞬间不辨东南西北。 “咳——咳咳!”万俟林木被呛了一下,感觉这不只是“催泪/弹”,而且好像还带着一股催眠的效果。 万俟林木现在灵力被制,连忙捂住自己的口鼻,让自己尽量不要呼吸,想要冲出烟雾包围,但是催泪的效果让他无法分辨方向,身手在半空乱抓,耳边都是众人的大喊声。 “是子弃!” “丁茵犀?!” “别让他们跑了!” “万俟林木?你在哪里?!” 万俟林木听到有人喊自己,但是他吸入了大量的气体,眼皮越来越沉重,神志越来越迷糊,很困很困,只想睡个好觉。 “睡吧……”是子弃的声音,笑着对自己说话。 咕咚! 万俟林木伸手想要抓他,碰到那红黑色的沙质衣袖的时候,身体的力气终于耗干,一头栽在地上,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木木?” “没有大碍,只是一些催眠的药物而已,让他休息一会儿。” 万俟林木隐约听到了罗参的声音,但是他很困,睁不开眼睛,只能任由自己沉入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万俟林木终于缓缓醒了过来,睡得还挺好,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罗参担忧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罗参立刻说:“木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万俟林木翻身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没有,睡得还挺饱……” 何酴醿说:“我就说吧,没有大碍,那些药粉是我们族里的小把戏,吸入之后睡一觉,还有安神的作用呢,没有副作用的。”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来了,说:“子弃呢?还有丁茵犀!” 罗参淡淡的说:“跑了。” 万俟林木看了看天色,他这一觉睡得还挺长,本以为没睡多久,毕竟睡着的时候是晚上,现在也是晚上。 哪知道…… 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万俟林木侧头看向旁边,说:“他还没跑。” 是任老板。 任老板和他的伙计小宝都没有跑,就坐在篝火旁边,一副淡定的模样。 任老板本身就很奇怪,有的时候相当不靠谱,有的时候则显得高深莫测,不知道他到底属于什么样的人,好像藏着很多秘密。 任老板发现万俟林木一直在看自己,但是他根本没有抬头,只是垂着眼皮,静静凝望着跳动的火焰,似乎火焰有什么特别的看头一般。 万俟林木说:“看起来,你和子弃是老熟人啊?” 万俟林木顿了顿,说:“到这种时候了,你还不说么?你如果不说,我们可不能跟你继续搭伙了。” 任老板终于回过神来,似乎从走神中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万俟林木,没有说话,但是他抬起手来,轻轻蹭了蹭自己脖颈和面颊链接的地方。 任老板的食指上都是老茧,一看就是练家子,他蹭了蹭皮肤,突然从皮肤里剜出一根银针…… “嘶!”何酴醿吓得连退好进步,差点坐进篝火里,指着任老板,说:“他是变态啊!把针扎在自己肉里!” 罗参看到任老板的动作,突然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了些计较。 任老板依然沉默着,顺着自己面颊一圈,轻轻的挫。 一根银针,两根银针,三根银针…… 何酴醿一身的鸡皮疙瘩,别说是他了,连万俟林木也有点掉鸡皮疙瘩,虽然他天生没有恐惧心理,但是这种并非恐惧,而是有点…… 密集。 一堆的银针扔在地上,都是任老板从自己的面颊下面摘出来的,绕着面颊一圈,摘出来起码三十多根针来。 不止如此,任老板又从自己的眉骨,唇角等等地方,摘出很多针扔在地上,随着他摘出针的动作,任老板那猥琐的脸竟然发生了改变。 任老板易容了! 但是他并没有贴什么面具,贴面具是最低等的易容,因为面具怕水,一不小心就会脱落,而任老板的“面具”则永远不会脱落,因为那就是他真正的脸,只不过用银针改变了布局而已。 随着最后一只银针拔下来,任老板那张四十来岁的大叔面孔,突然改变了,变成了一个只有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模样。 面容端正,却透露着一股纨绔子弟的风流,鼻梁高挺五官深邃,单眼皮薄嘴唇,每一处单看起来并不见得多好看,但组合在一起,莫名就有一种让人亲近的魅力。 任老板摘下所有的银针,看向罗参,说:“这一下,你该认识我了吧?” 罗参说:“你是……任生魂?” 任老板点点头。 万俟林木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总觉得他们在打哑谜。 任生魂说:“我是无启族的第二任族长。” “无启族的族长?!”何酴醿震惊的指着小宝伙计,说:“那他……不会也是无启族的人吧?” 任生魂点了点头。 小宝伙计并没有遗容,但是他本人并不叫小宝伙计,他有一个名字,已经很多很多年没人这么叫他了。 “任葬。” 任生魂介绍说:“任葬是我的傀儡。” 原来任葬和罗参的小木头一样,都是由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傀儡,任葬聚集了天地灵气,因此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意识。 无启族又出现了一个族长,开族族长无启之后,又出现了第二任族长任生魂。 罗参皱眉说:“我听说第二任族长任生魂,性格玩世不恭,但是技艺高超,很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 “消失?”万俟林木不解的说。 好像每一任无启族的族长,都有自己的故事,毕竟无启人活的太久了,没有点什么故事才显得奇怪。 任生魂点点头,说:“的确,消失……因为我们这样的人是死不了的,如果能一死百了,又何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直自欺欺人呢?” 任生魂的话有些奇怪,好像另有所指。 万俟林木心里的疑问太多了,干脆打出了一个直球,说:“你是无启族的第二任族长,为什么和香人的魔头那么熟悉?” “熟悉?”任生魂淡淡的说:“我们何止是熟悉……” “这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任生魂看向跳动的火堆,似乎翻开了那个不断自欺欺人的故事。 任生魂还年轻的时候,在无启族中并不算优秀,也不算出类拔萃,同门的师兄弟们都比他厉害,任生魂又天生了一副不靠谱的面容,所以族中的老师也不喜欢他。 那时候的任生魂是族中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就喜欢惹是生非。 任生魂每次上课,都会被骂,时间久了就不喜欢上课,不喜欢学习手艺,总是背着老师和同门溜出去玩。 有一天…… 任生魂在一个偏僻的花海中,遇到了一个美人。 任生魂那时候特别喜欢沾花惹草,当然他并非真正的花花公子,只是别人总是这么误解他,时间长了,任生魂也就懒得辩解,既然你们都认为这是真的,被人说的时间长了,好像也变成了真的。 美人蹲在花海之中,正在侍弄花草,一头黑色的长发垂在地上,微微低头,那侧脸沾着一些汗露,在日落的黄昏下,仿佛一块大石,狠狠砸在任生魂的心口上。 任生魂主动和那个美人搭讪,没成想那美人竟然是个男子。 美人说他是住在山那边的香人。 当时无启人和香人还在和平相处,并没有什么不懂戴天的仇恨,只不过香人都是香痴,不喜欢与人交流,所以看起来神神秘秘,两个部族之中并没有多少来往。 这一片花海都是美人一个人种植的,每天黄昏的时候,美人都会来这里侍弄花草。 第二天,任生魂又来了。 第三天,任生魂又来了。 然后的每一天,任生魂都来了…… 他躺在花海之中,闻着花朵的幽香,仿佛可以忘掉一切烦恼,而那个美人脾气很好,总是微笑,听着他吐苦水,听着他吐槽自己的师兄弟和老师们。 两个人渐渐熟悉了起来,成为了最好的朋友,那个温柔的美人告诉他,自己叫做……子弃。 任生魂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慢慢的,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那个温柔,笑起来很漂亮的子弃。 只不过任生魂不敢表白,一来他不知道子弃是不是喜欢男子,二来……别看任生魂是个花花公子的模样,但他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不敢贸然表白,如果失败,恐怕连朋友也没有的做。 后来无启族内遴选族长,任生魂本没有考虑去选族长,师兄弟们却嘲笑了任生魂,说他不配做无启人,整天只知道拈花惹草,没有一门技艺,让他干脆退出无启族等等。 那天任生魂受了气,又翘课离开了部族,来到了花海,果然……子弃就在那里,侍弄着他的花草。 任生魂向子弃诉苦,说族内的人都看不起自己,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温柔的子弃安慰了任生魂,不只是安慰他,还鼓励了他,说他资质很高,如果肯努力,一定会一鸣惊人,让族中的师兄弟们刮目相看。 任生魂没想到,子弃这么看重自己,他当时爱慕子弃,能得到子弃的夸赞和鼓励,瞬间干劲十足,从那之后,任生魂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刻苦研究族中技艺。 他真的……一鸣惊人。 族长遴选,任生魂拔得头筹,成为了无启族中第二任族长。 任生魂说到这里,不由得“呵呵”笑起来,嗓音务无比沙哑,说:“子弃啊子弃,我从没想过,他算计的竟然如此之深……” 任生魂以为子弃鼓励自己,是因为把自己当成朋友,最起码当成朋友,他不敢奢望太多。 但是后来…… 任生魂当上了无启族的第二任族长,想要感激子弃,就问子弃,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子弃说自己什么也不想要,如果任生魂一定要送自己礼物,那就送一朵花。 子弃是香人,爱花成痴,这一点任生魂知道,他并没有猜疑什么。 但是子弃见过许多许多种花,香人知道的植物种类,远远比任生魂这个门外汉要多很多,任生魂不知道送给子弃什么花,才能让他喜笑颜开。 就在这个时候,白民送来了一种花…… “五感之种。”任生魂说。 “五感之种?”万俟林木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五感之种是白民的东西,却流落到了香人手中,这其中竟然还和无启族有关系? 白民送来了五感之种,想要借助无启人的力量,研究出克制五感之种的法门。 五感之种一旦传播,这已经不是白民一个部族的问题,任生魂觉得责无旁贷,因此接收了白民送来的五感之种。 任生魂第一次见到五感之种开花,美极了,像子弃的笑容一样温柔又漂亮,毫无攻击性…… 任生魂突然想到,子弃见过所有的花,但是五感之种只生长在白民的境内,他肯定没有见过五感之种。 可是五感之种并不是花,而是蛊,实在太危险了,任生魂怎么敢把这种东西带出部族? 那天他见到子弃,只是稍微提了一句,没想到子弃对五感之种非常感兴趣,想要让任生魂将五感之种送给自己。 任生魂身为一族之长,当然有这个权利,但五感之种就好像灾祸的源泉,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子弃就提出来,想让香人的部族也参与五感之种的研究。 “那时候……”任生魂说:“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香人的族长,只是他一直没有说罢了。” 无启族和香人一直没什么来往,任生魂不清楚香人的事情,但他们一直以来都和平相处,任生魂觉得,香人了解植物,或许……对他们研究五感之种也有帮助。 于是任生魂把一株五感之种交给了子弃。 “我从没想过,那就是噩梦的开始……” “是我亲手,播种的噩梦……” 子弃得到了五感之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温柔到暴戾,总是一言不合就会和任生魂嘶声力竭的大喊。 任生魂盯着跳动的火焰,说:“子弃一天比一天奇怪,又一次我来到花海,看到他躺在花丛之中,满身都是血,我以为他被人偷袭了,没想到……” 是子弃自残的。 他喜欢疼痛的快感,喜欢鲜血的味道,喜欢惨叫的声音,甚至用刀子将自己划的伤痕累累。 这是一个任生魂完全不认识的子弃,极度陌生。 任生魂淡淡的说:“都是装的,一切都是伪装,他从刚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 子弃知道任生魂是无启族中的贵族,任生魂虽然是纨绔子弟,但是他血统纯正,有资格进行族长遴选,被子弃三言两句骗的团团转。 任生魂顺利当选族长之后,子弃又利用他拿到了五感之种…… 任生魂说:“其实香人早就管白民要过五感之种,但是白民没有给他们,因为白民觉得,当时的香人族长,也就是子弃,他的野心太大,根本不适合得到五感之种。” 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任生魂知道这一切之后,和子弃撕开了脸皮,要求子弃归还五感之种,从此和子弃割袍断义,划清界限。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能下这么狠的手。”任生魂闭上眼睛,他的掌心抵在自己的机械腿上,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那是无启族和香人会盟的一天晚上,任生魂再次要求香人归还五感之种,当天晚上他闻到了一股花香,然后就昏厥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活活疼醒的! 任生魂的声音沙哑,颤抖,说:“我的腿,血粼粼的,就掉在地上,流了很多血,痛不欲生,我成了一个残废……多么可笑,而那个斩断我腿的人……就是他啊。” 万俟林木低声说:“子弃?” 任生魂喜欢过子弃,不管是那个伪装起来,看似温柔的子弃,还是那个野心勃勃渴望鲜血的子弃,他终究喜欢过子弃。 从没想过,子弃会这么狠心。 那天晚上,子弃就提着剑,一把血粼粼的剑,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充满了狰狞的笑容。 行帐外面是剧烈的惨叫声和哭喊声,任生魂忍着剧痛,一点点爬出来,他掀开染血的帐帘子,看到的是一副…… “人间地狱。”任生魂闭了闭眼睛,沙哑的说。 人间地狱。 营地里全都是血,无论是无启人还是香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无启族的长老、香族的行香人等等,无一幸免,全部被大卸八块,尸骸遍野,还有奄奄一息的人,吐着血惊恐大叫:“魔头……魔头……” 而子弃的那把剑,还在“滴滴答答”,清脆的流淌着鲜血…… “从那之后,”任生魂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我无启族和香人就留下了血汗深仇,从此不共戴天!” 任生魂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他的腿废了,变成了一个废人,他的技艺高超,可以给自己接假肢,可是那些枉死的无启族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任生魂无颜再做无启族的族长,离开了部族,一心求死,只可惜,他身为无启族的正统血统,是死不了的。 从那之后,任生魂改变了样貌,融入了这个庞杂的江湖之中。 “但我如何也忘不掉这血海深仇!”任生魂隐退之后,也在多方打听子弃的消息。 魔头子弃当时不只是杀了无启族的人,还有很多香人,因此激起了香人的众怒,被废了族长之位,从此不知去向,销声匿迹。 但是任生魂打听到,子弃已经改良了五感之种,名唤无情花蛊,这种花蛊虽然没有五感之种烈性,却更加难缠。 任生魂说:“这一生……罪孽累累,想死也死不了,只能用剩下的生命来破解无情花蛊,所以一直在追寻花蛊的破解之法。” 永生花的花名册也是任生魂这样找到的。 “没想到……”任生魂感叹的说:“这么多年了,他还活着。” 万俟林木听任生魂讲完,摸了摸下巴,说:“我现在有一个疑问,子弃为什么要伪装成村长的外孙女?” 村长的外孙女就在他们眼前,是这个起尸的粽子,这么看来,这个叫做肖笑的姑娘,赌气进入山岭之后,真的没有活着走出去。 而子弃冒名顶替了村长的外孙女,冒充了肖笑,成为了大家的向导。 万俟林木说:“这就很奇怪了,按照你说的,子弃是个无恶不作,还有点变态的大魔头,他为什么会把咱们带进山岭呢?按理来说,他研制了无情花蛊,咱们要破解无情花蛊,他应该让咱们死在毒气里才是,没道理让咱们活着啊。” 何酴醿一听,说:“对啊!” 任生魂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何酴醿一惊一乍的说:“啊!我知道了!会不会是这个山岭里,有比毒气更可怕的东西!他想要看着咱们一点点死掉?!” 任生魂苦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机械腿,说:“或许吧。” 罗参说:“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子弃非常了解这片山岭,他知道山岭里有毒气,需要雨水稀释才能前行。而且子弃在暗,我们在明,大家小心。” 众人点点头,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粽子,说:“真正的肖笑怎么办?” 何酴醿说:“也怪可怜的,埋了吧,让她安息。” 众人动手把肖笑埋了,任葬力气大,“唰唰”几下刨开一个土坑,何酴醿在旁边用小花铲凑热闹。 他的花铲挖个土坑种花还行,但是绝对无法埋人,想要挖一个埋人的土坑非要累死不可。 何酴醿完全是凑热闹,蹲在任葬旁边,笑着说:“你叫任葬啊?” 任葬脸色非常冷漠,一脸厌世的阴沉,说:“嗯。”又是一个字。 任葬从头到尾真的没有说出过两个字。 何酴醿又说:“我觉得还是宝宝好听,我以后还是叫你宝宝吧。” 任葬没有说话,都没搭理何酴醿。 何酴醿不觉得冷场,继续说:“你放心吧宝宝,虽然我是香人,你是无启族人,但是我们真挚的爱情,一定会打动部族的隔阂的!” 万俟林木正好从旁边经过,忍不住踹了何酴醿屁股一脚,说:“你脑残剧演多了?” “啊!”何酴醿差点被揣进坑里,说:“你懂什么,这叫真爱。” 万俟林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这片山岭他们不熟悉,而且暗中还有子弃,不知道埋伏在那里,不便摸黑前行。 大家就准备再留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出发。 为了以防万一,众人把帐篷拆了,改成了一个大帐篷,全都住在一起,也能防止子弃偷袭。 万俟林木躺在被窝里,御邪和小木头跑出来,可算是放风了,毕竟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外人,御邪就枕在万俟林木的腹部上,小木头枕在御邪的肚子上。 虽然说万俟林木已经睡了一天,但是让他现在睡,万俟林木绝对不会失眠,毕竟他现在身体特殊,说睡就睡。 万俟林木眼皮很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股幽香传了过来,飘悠悠的,好像花香…… 万俟林木模模糊糊醒过来,罗参非常警戒,立刻睁开了一眼,好多人都醒了,只有何酴醿一个没什么危机感。 其他人把营地灯打开,何酴醿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说:“天亮了吗?谁把灯打开了,让我再睡……睡一会儿……阿嚏!” 他说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猛地“阿嚏!阿嚏!”又打了两个喷嚏,说:“什么……阿嚏味道啊!这么阿嚏……香!我好香……阿嚏!过敏了……” 何酴醿这下子睡意也没了,只能一个劲儿的打喷嚏,他连忙爬起来,掀开帐帘子,想要通通风。 嘶啦—— 这一拉开帐篷的拉锁,登时傻眼了。 何酴醿震惊的说:“我们……我们被花包围了!” 他们扎营的时候,明明选择的是一个四面平坦的地方,这段山岭非常平坦,没有剧烈的陡坡,四周都是浅草,没有什么植物。 何酴醿可以肯定,他睡觉的时候,绝对没有什么花。 更别说是花海了。 四面八方,五颜六色的花朵,几乎将他们包围在中间,无穷无尽,无边的蔓延着。 何酴醿仔细一看,脸上变色,大喊着:“无情花蛊!” 竟然是无情花蛊,不知道什么时候滋生过来的,因为滋生的速度太快,整个山坡竟然全都变成了一片花海。 罗参立刻将万俟林木拉起来,严肃的说:“所有人跟着我,我身上已经中了花蛊,不怕再种,你们跟我后面。” 他说着,不给万俟林木拒绝的机会,立刻拔出湛卢,矮身钻出帐篷,“嗤!!!”一声直接削掉一片花藤。 唰! 花藤被削的纷飞起来,好像花雨,纷飞四溅。 无情花蛊被砍断,就好像蚯蚓一样,断做的两半也会各自生长,重新复活。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复活不复活了,罗参快速削砍,硬生生劈开一条窄路,说:“快,跑!” 万俟林木稍微有些犹豫,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立刻一咬牙,向前冲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无情花蛊发出“簌簌簌”的声音,不断的滋生着,被砍断之后立刻生长,想要将窄路封死。 罗参的动作非常快,“刷唰唰!”不停的劈砍着那些花藤。 叮叮叮—— 就在这时候,无数根银针突然从侧面闪过来,一下将偷袭罗参的花藤钉在地上,花藤不断扭曲着,好像一条条毒蛇,一时间挣扎不开银针的桎梏。 “前辈?” 是任生魂! 任生魂手中握着一把银针,“唰!”甩出去,又是“叮叮叮”几声,干脆利索,早就听说第二代无启族族长用的一手好针,再也没人能超越,今天罗参算是见识过了。 任生魂说:“不要停,我配合你,走!” 两个人快速劈开一条窄路,其他人向前冲去,万俟林木一边跑一边说:“这就是大牛所说的花海吧?” 何酴醿大喊着:“还管他什么花海呢,快跑吧……啊!” 他的话音还没落,脚下一绊,猛地一头栽下去,“咕噜噜”快速往山下滚去。 何酴醿跑着变成了滚着,大喊着:“快拉我……拉我一把!就……我要吐了!” 何酴醿一直咕噜噜向下滚着,他体力一向不好,突然滚起来,竟然比跑着还要快,万俟林木一看,不但不帮忙,反而补上一脚。 “啊!”何酴醿又是惨叫一声,说:“万俟林木……你大爷!怎么还……踹……”我—— 因为万俟林木补上一脚,何酴醿越滚越快,已经超越了众人,滚到了最前面,最后一个“我”字大家几乎听不见了。 万俟林木说:“我是救你,你滚着更快。” 不得不说,何酴醿真的滚着更快,咕噜噜不停的往前滚,正好又是下坡,这片山坡非常平坦,也没什么危险。 咕—— 咚! 何酴醿往前滚着滚着,突然一下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原来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盆地”。 “坏了!”万俟林木心头一紧,还以为何酴醿要摔死了。 哪知道盆地里突然传出何酴醿的大喊声:“快下来,你们快跳下来!” 众人冲到盆地跟前,低头一看,那“盆地”比四周低矮一些,盆地的四周竟然还有一些洞,每个洞都不深,能够容纳一个人左右。 作重要的是,洞口里有一些金属的矿石! “矿石?”万俟林木立刻睁大了眼睛,这些矿石有些眼熟,可不就是克制无情花蛊的矿石么? 何酴醿已经听妹妹何仙姑说过他们之前的经历,何酴醿虽然不认识这些矿石,但是一看就想到小香菇所说的克制花蛊的金属矿,立刻挥手说:“快下来,我们有救了!躲进去!” 花藤不停的滋生着,众人顺着盆地的土坡滑下去,万俟林木拼命招手,说:“罗参!快一点!” 罗参和任生魂在后面断后,任生魂甩出一把银针,“叮叮叮!”几声,将花藤钉在地上,说:“走!” 两个人快速往前冲去,罗参是大长腿,跑步速度很快,任生魂是机械腿,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方便,但是其实跑速也很快,甚至比“原装”的还要厉害。 盆地里一共五个浅洞,他们一人一个肯定是不够用的,何酴醿躲进一个浅洞,眼看着任葬冲下来,快速往前跑,他突然一把拉住任葬的手臂,将人直接拉进了自己所在的浅洞。 浅洞很浅,一个人藏在里面绰绰有余,但是如果两个人就有些勉强了,更别说任葬身材高大。 嘭! 何酴醿简直是见缝插针,以权谋私,一个壁咚直接将任葬壁咚在了浅洞里,而且还特别正义的说:“洞太浅了,咱们挨近一些。” 他说着,把自己的身体压在任葬的身体上,两个人紧紧的贴着,几乎没有一点儿缝隙。 任葬的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听着音乐,不用说了,自然就是那个清纯女神的单曲循环。 “呿,”何酴醿很不屑的切了一声,说:“唱功太一般了。” 两个人紧紧的贴着,任葬能感受到何酴醿的温度,他低下头去,就能看到何酴醿光洁的额头和鼻尖儿,还有那掩藏在鼻尖下方,嫩粉色,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唇…… 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气息,冲上了任葬的脑海。 “看……看什么?”何酴醿发现任葬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吐槽了他的女神,梗着脖子上:“我说的是实话,你是脑残粉吧?” 万俟林木冲进一个浅洞,后面的任生魂和罗参也赶了过来,钻进万俟林木的浅洞里。 罗参身材太过高大,万俟林木很自然的伸手挽住他的脖颈,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这样比较省地方。 任生魂和荼芜各自进入一个浅洞,御邪是小橘猫的造型,叼着小木头快速冲进第五个浅洞。 御邪跃进最后一个浅洞的时候,众人的就听到“咔嚓!”一声,他似乎踩到了什么…… 罗参戒备的说:“当心!” 何酴醿眼看着任葬“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两个人越来越近,分明何酴醿壁咚着任葬,但是他的气势却有点不足,不知为什么任葬竟然往前靠了靠,两个人甚至可以交换呼吸…… 就在何酴醿以为两个人的嘴唇会碰到一起的时候…… 咔嚓! “当心!” 众人脚下突然同时一空,这五个浅洞底下竟然是翻板,同时踩中的时候开启机关。 轰——!!! 沙土兜头而下,整个人没有着力点,快速向下坠去。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死死压在自己怀里,保持着万俟林木的平衡。 机关好像一个大漏斗,众人从五个方向同时被扔进一个漏斗里,“嘭!”何酴醿被任葬撞了一个稀巴烂,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万俟林木从后背踹了一脚。 何酴醿想要大喊,你又踹我,只不过还没看出来,众人已经“嘭!!”一声坠入了“谷底。” 何酴醿揉着自己的屁/股,哎呦哎呦的大喊着:“他妈的,什么情况!?疼死我了……” 翻板下面,竟然是一个石室,四四方方。 头顶有光线泄露下来,应该是翻般上面的月光。 嘭! 翻板很快闭合,万俟林木趁着翻板没有闭合的时候,眼疾手快,一把掏出随身的手电,“啪”一声打亮。 黑暗的石室,墙壁上雕刻着一些壁画,地上落了很多土,应该是翻板开启的时候,把外面的土洒了进来。 “木木,没事吧?”罗参连忙检查万俟林木,说:“摔倒没有?” 万俟林木摆手说:“没事没事,当然没摔到。” 他说着,举着手电去看四周,说:“嗯,壁画?这里是……墓葬?” 万俟林木的话音一落,就听到一个幽幽的嗓音,似乎隔着一层石壁,冲着他们微笑。 “感谢你们带路……” 是子弃的声音! 任生魂眼睛一眯,说:“子? ???!你在哪里?有本事滚出来!” 子弃的声音继续微笑,充斥着一股毛骨悚然的妖娆:“接下来,你们……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199、养花人8 “子弃!” 任生魂冲着无边的黑暗大喊着:“是不是你?!你滚出来!” 嘭!嘭—— 任生魂拼命砸着墙, 似乎是想要找到藏匿在黑暗中的子弃。 子弃说完最后一句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如果不是其他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恐怕还以为是错觉。 一时间黑暗的墓室中静悄悄的,除了急促的呼吸声,什么也不剩下。 “呼——呼——” “呼——” “呼——呼——” 万俟林木刚开始还以为着急促的呼吸声是任生魂发出来的, 毕竟他一直怒吼着, 但是顺着声音一找,发现那粗重的呼吸生不是任生魂发出来的,而是…… 何酴醿。 何酴醿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深沉,也越来越沙哑,在黑暗中越来越诡异, 伴随着不停的颤抖。 万俟林木说:“何弃疗?你怎么了?” “何弃疗?”万俟林木连喊了两声, 何酴醿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黑暗。 那种眼神,仿佛黑暗中有一个可怕的黑洞, 牢牢的将他吸引。 万俟林木转头去看,黑暗中什么也没有, 整个墓室就这么大, 四四方方,甚至有些逼仄。 墙上雕刻着花纹,具体雕刻的是什么, 因为光线太暗了,只有一支手电筒照明,而且大家还没有时间仔细去看,所以并不知道花纹和壁画的内容。 除了墙面上的花纹,只有地上的有些骸骨,横七竖八,随意的堆放在一起,已经变成了骷髅。 而万俟林木身后,何酴醿紧盯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何弃疗?”万俟林木晃了晃手掌,何酴醿的眼睛一眨不眨,根本不带晃,仍然紧紧盯着黑暗。 砰砰—— 任生魂使劲砸着墙面,但是子弃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仿佛已经走远,消失不见。 伴随着任生魂狠砸墙面的声音,万俟林木的手电发出“刺啦——刺啦啦——刺啦!”的声音,竟然接触不良,不停的眨眼。 他们从上面摔下来,手电难免磕了碰了,有些接触不良也是正常。 刺啦—— 伴随着最后一声电流响,万俟林木的手电瞬间黑下来,熄灭在黑暗之中。 “呼——呼——”何酴醿的呼吸声更加粗重了,突然疯狂的大喊:“不——不要……不要——” 他说着,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快速蹲在墓室的角落,仿佛被什么开启了机括,失神的大喊大叫起来。 “何酴醿?!” “何先生?” “何弃疗?!” 众人连忙冲过去,何酴醿却非常抵抗,死死缩在角落,嘴里喊着:“不要……不要——别过来!走开!” “别……别打我!” “别打我!不要打我——” 万俟林木猛然想起了何酴醿后背上的伤疤,他身为一个明星,除了脸,身体保养的也应该非常好,但何酴醿的后背却有大大小小的伤疤,而且已经是陈年累月的伤疤。 何酴醿双眼失神,不停的颤抖,大喊大叫,甚至用手指甲去抓自己的脸:“不要过来!别过来!!” 众人想要靠近何酴醿,都被他喝退,何酴醿的脸上滴滴答答的流下血珠,面颊已经被指甲抓伤,划出长长的血痕。 “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万俟林木说:“再这么抓下去,他就破相了!” 何酴醿一点儿意识也没有,脸上抓的血红一片,按理来说疼痛应该会唤醒意识,但是何酴醿反而越来越疯狂。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他是不是怕黑?” “怕黑?” 何酴醿可是个成年人,而且还是个成年男人,怎么可能怕黑? 但是看他这个表现,好像还真是怕黑,不只是怕黑,或许还有什么更深层的恐惧。 众人赶紧蹲下,解下背包去翻找行李,无情花蛊席卷来的太突然了,他们一路逃跑,只是抓上了能带的行李,太沉重的都没有带。 “我这里没有手电……”任生魂说。 荼芜也说:“我这里也没有照明设备。” 何酴醿的自残行为还在继续,众人着急的翻找手电,任葬紧紧盯着疯狂叫喊的何酴醿,眼神发沉,突然拔步走了过去。 他的动作如风,一步跨到何酴醿身前,何酴醿的嗓子劈了,大叫着:“不要过来!!!别过来——” 任葬却不管,阴沉着一张厌世脸,突然一把抱住了何酴醿。 何酴醿是“奶油小生”,身材不算高大,是那种高挑精致的类型,而任葬的身材堪比模特,比何酴醿高出了不少,肩膀也非常宽,一把抱住何酴醿,恨不能直接将他揉进怀里。 “别碰我!!走开——不要……” 何酴醿还在大喊大叫,任葬却不放手,死死箍住他,紧紧抱住他,何酴醿吓得张开嘴巴,发狠的咬在任葬的肩膀上。 “嗬……” 肯定非常疼,任葬这个厌世面瘫脸竟然都闷哼了一声。 任葬似乎发怒了,一把抓住何酴醿后脑的头发,将人使劲一拽。 “嗬——”何酴醿被迫松了口,整个人向后仰去。 就在众人以为任葬要打何酴醿的时候,任葬却一脸发狠,猛地低下头去,含住了何酴醿的嘴唇。 黑暗的墓室里突然静悄悄的,众人全部怔愣的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一变故实在是太突然了,毕竟任葬可是何酴醿的铁杆黑啊,怎么说亲就亲在了一起? 任葬狠狠吻住何酴醿,好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何酴醿挣扎了两下,眼睫突然颤抖了起来,失神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清明,有些脱力,嗓子里哼了一声,膝盖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任葬一把搂住何酴醿的腰,并不放开他,反而加深了这个亲吻。 万俟林木没看见他们亲吻,认真的翻找背包,突然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抓出来一看,笑着说:“哈,我就说还有一个手电!” 啪! 随着万俟林木的话,他立刻按下了手电的开关,一声脆响之后,明亮的光圈仿佛舞台的灯光,一下聚焦在难舍难分的何酴醿和任葬身上。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顶着一双死鱼眼,说:“我刚才找东西的时候,错过了什么吗?” 罗参:“……” 何酴醿嗓子里发出“呜”的悲鸣声,好像要断气了一样,实在站不住,软倒在任葬怀里。 任葬搂着他,慢慢让他靠着墓墙坐下来。 何酴醿“呼——呼——”的喘着气,这次并不是沙哑的粗喘,完全是因为缺氧。 他似乎有些醒过梦来,抬起手来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向任葬,说:“宝宝宝……宝宝?!你刚才是不是亲我来着?!” 任葬却已经恢复了一脸冷漠和厌世,走到一边去了,根本不看何酴醿一眼。 何酴醿因为太激动,碰到了脸上的伤口,那是他刚才自己抓的,忍不住“嘶……”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任葬并不是亲完了不认账,而是走到一边,把一个背包提起来,那是他们放医药物品的背包,走过来打开背包,单膝半跪在地上,他那高大的身材,冷峻的面容,完全不像是一个王子,却十足像是一个骑士。 任葬跪在地上,把药品拿出来,宽大的手掌托住何酴醿的脸,轻轻的给他上药。 “嘶……疼疼疼!” “宝宝你轻点!” “疼死了……嘶!我不会破相吧?那我的粉丝要多伤心?” 万俟林木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说:“何弃疗,你怕黑啊?” 何酴醿咳嗽了一声,说:“其实……有些老毛病,说来话长了……” 何酴醿说到这里,声音就断了,似乎不想再说这件事情,不愿意再提起这个事情。 万俟林木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尤其那个事情可能是何酴醿心里的一根刺,也就没有再多问。 任葬给何酴醿擦着伤口,何酴醿露出一脸羞涩的表情,说:“宝宝,你的吻技实在太出众了,要不然……咱们再来一个。” 任葬很冷淡的说:“不。” 又是一个字…… 何酴醿说:“为什么?反正都亲了,亲一次也是亲,亲两次也是亲,干脆咱们凑个整数,亲十次!” 任葬淡淡的看了一眼何酴醿,然后用极其冷漠的声音说:“你……” 何酴醿还以为他又只说一个字,没想到,任葬还有后话,竟然蹦出了很多个字,虽然说得磕磕绊绊。 “你……”任葬很认真的说:“……的,吻、技……太……差了。” 何酴醿一脸空白:“……”我这是被鄙视了么? 果然,任生魂说得是实话,任葬其实并不是高冷不爱说话,而是他……比较笨,说什么都很费劲,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任葬还有后话,只是刚才没有吐槽完毕,继续说:“你……咬、我的……舌……头了。” “噗——”万俟林木实在没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肚子直疼。 何酴醿赶紧一把捂住任葬的嘴巴,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任葬被捂着嘴巴,一脸面瘫,不过微不可见的竟然翘了翘嘴角,只不过嘴巴被何酴醿捂着,所以其他人没有看见而已。 何酴醿气愤的放下手来,手一垂下来,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凉冰冰的,好像是条状的,还挺硬。 低头一看…… “啊——!!!”何酴醿突然爆发出男高音,众人的耳朵差点给他叫炸开。 “骨……骨头!!”何酴醿手里还握着一根人骨,白森森的人骨。 他刚才发疯,而且墓室太黑了,根本没有注意太多,随手一摸,没想到捡起来一根骨头,何酴醿的胆子本就没有他妹妹大,又是个文职。 嘭! 何酴醿赶紧把人骨扔出去,使劲蹭了蹭自己的掌心。 万俟林木晃着手电光去找其他地方,说:“你看看,这里到处都是人骨。” 何酴醿跟随着手电光一看,忍不住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真的都是骨头! 这个墓室里到处都是人骨,七零八落的,还有一些没有腐烂的尸体。 何酴醿已经正常,其他人终于抽时间观察了一下四周。 四四方方的墓室,地方就那么大,这么多人站在一起,显得还有点拥挤。 万俟离木说:“看这样子,是个墓葬。” 何酴醿赶紧把地图拿出来,对着光线看,说:“咱们在哪里?刚才跑的太随缘了,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了?难道这就是/永生花的墓葬?” 罗参看向墙壁上的壁画,说:“这里应该是一个陷阱。” “陷阱?” 罗参指着壁画,说:“你们看,这里是一个捕兽的陷阱。” 壁画上画的有些抽象,年代应该很久远,上面画的是一群人正在驱赶野兽,而他们驱赶野兽的方法,竟然是用无情花蛊来驱赶。 和大家之前遇到的差不多,野兽因为无情花蛊的肆虐,一直往前跑,只有浅洞里的矿石能够克制无情花蛊,所以野兽会自然而然的躲在浅洞里。 几个浅洞同时承重的时候,就会开启这个机关,将猎物顺着漏斗,倒进这个墓室里。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四周的尸骸,说:“这就糟糕了,你们看这些尸骸都变成了白骨,难道咱们出不去了么?” 何酴醿仔细盯着壁画,说:“这些服装有些眼熟啊?” 任生魂冷冷的说:“是香人的服饰。” “香人?”何酴醿说:“不对不对,我就是香人,我们的服饰跟这个有些像,但不长成这样。” 任生魂却十分笃定的说:“的确是香人的服饰,自从子弃屠杀之后,香人就改变了一些服饰,我认得这些服饰,是香人最早的服饰。” “原来如此……”何酴醿怪不得觉得有些相似。 “又不对……”罗参突然说。 万俟林木说:“又是哪里不对?” 子弃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他了解这片有毒的山岭,这里又出现了香人的墓葬,应该算是合情合理,到底哪里不对? 罗参微微皱眉:“这里的确是香人的墓葬,但是你们看这里,这地方经过后期的改造,而且改造的技术水平,应该晚于唐朝。” “唐朝?”万俟林木心里算了一下,子弃可不是唐朝人,年代远没有那么晚。 罗参突然说:“这里肯定经过二次动工,说不定会有什么出口,或者破绽,大家分头找找。” 万俟林木点头说:“总不能坐以待毙。”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在四周寻找,何酴醿害怕那些骷髅,就站在墓室正中间,说:“你们找吧,我……我帮你们照亮。” 万俟林木知道他胆子小,而且何酴醿不擅长这些,他主攻的是种花和医术,就把手电交给他。 其他人分头去找,御邪迈着小猫步,驮着小木头,也在四周跑来跑去,似乎在帮忙。 簌簌簌—— 御邪跑到墓葬的角落,用爪子刨饬着墙角,那动作活脱脱就跟要划地盘的小狗子似的。 咔—— 何酴醿突然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罗参说:“听到了。” 罗参因为中了五感之种,正处于第一个阶段,他的听觉无比灵敏,比往日里还要灵敏很多倍,微小的响声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何酴醿说:“刚才,好像有什么响,你们不会是……碰到机关了吧?” “簌簌……” 万俟林木开口说:“我好像也听到了?但不是机关的声音,更像是……” 任生魂突然说:“水声?” 那声音窸窸窣窣,好像真的是水声。 何酴醿摆手说:“不可能,这地方怎么可能有水呢?这里是墓葬啊,墓葬如果漏水,那可是风水的大忌!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咔!”又是一声,这回真的是机关声,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轰——!!! 伴随着机关声,墓室其中的一面墙突然开了一口子,落下一块砖,出现了一个洞口,那洞口的大小差不多允许一个成年人把脑袋探出去。 与此同时,巨大的水流好像发洪水一样,从洞口猛烈的喷进来。 “小心!”罗参反应迅速,一把拉过万俟林木,将他护在身后。 万俟林木没有被水流冲到,他一躲开,身后就是何酴醿。 “啊!”何酴醿一声惨叫,水流太猛烈了,好像一个爆裂的水管子,何酴醿没有防备,水流打在他的身上,“咚!”一声竟然坐了一个大屁墩儿。 呲——!! 哗啦啦—— 喷进来的水不停的打在何酴醿的脸上,好像甩嘴巴一样,打得他直发懵。 “漏水了!?”万俟林木震惊的说。 他和罗参走了这么多墓葬,从没见过漏水的墓葬。 涌水的洞口太小了,成年男人根本挤不出去,水流速度又大,转眼间已经灌到万俟林木的膝盖。 何酴醿爆了一声粗口:“妈的!我都要喝饱了,呸呸呸——” 其他人冲到洞口,快速堵住涌出来的水,但是水流太猛烈了,背包堵上去,“嘭!”一声竟然被冲开了。 “卧槽!我浮起来了!”何酴醿大喊一声,水流已经没过胸口,他和万俟林木身材都不算高大的类型,这下子好了,垫脚已经不管用了,必须要浮水才行。 万俟林木使劲扑腾着,他现在灵力被制,想要变成鲛人是不可能的,可是不变成鲛人,万俟林木就是个旱鸭子! 罗参搂住万俟林木,托着他浮在水面上,不用一会儿,连罗参的身高都浮了起来,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万俟林木把头抻出水面,大喊着:“这特么什么鬼地方?!想要淹死我们么?” 不只是他们浮了起来,“咕嘟!咕嘟!”背包和尸骨也被水流冲的浮了起来。 好几具骷髅张牙舞爪,好像在上演飞天舞蹈,“呼——”被水流一冲,直接窜上水面,和何酴醿打了一个招呼。 “啊……咳!咳咳咳——” 何酴醿吓得大喊一声,结果可想而知,必然会呛水,不停的咳嗽起来,呛得满脸通红。 “咳!”万俟林木说:“想想办法啊!我们要淹死了么?” 水面越来越高,很快就要淹到墓顶,罗参突然说:“憋足一口气。”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快要没气了,还憋足一口气,不过大家现在也都没有办法,只好深吸一口气,听罗参的话。 呼—— 墓室终于被彻底淹没了,水面到达了墓顶。 就在墓室被淹没的一刹那,“轰!!!”巨响又传来了,这次是从墓室的地砖传来的,地砖突然塌陷,出现了一个大坑。 墓室里满满的水流突然出现漩涡,好像抽水马桶一样,“呼——”将众人向下排去。 万俟林木之前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憋着,被漩涡巨大的抽力一下吸了下去,仿佛身陷龙卷风,瞬间被抛了出去。 嘭—— “啊呀!”何酴醿第一个掉下来,和着水流一起,被扔了下去,墓室下面竟然还有一层墓道,何酴醿一下掉在墓道里。 摔得并不是很疼,定眼一看,因为他的身下压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几乎脸对脸,差一点就要热烈亲吻了,吓得何酴醿一个猛子跌在地上,连滚带爬离开。 嘭!嘭嘭—— 其他人也从上面掉下来,好像洗澡一样,水流倾泻而下,兜头浇灌,给所有人浇了一个透心凉。 罗参一向梳理整齐的头发被大水直接浇趴下,盖在脸上,万俟林木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如果他的手机现在还能用,一定要给罗参拍照留念,盖盖头的罗三爷,看起来又傻又呆! 万俟林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墓室下面还有一层?” 罗参将自己湿透了的头发向后背起来,点头说:“的确,也是一个机关,水流冲进墓室,当墙壁的压强达到一定数值的时候,地砖上的翻板就会从外侧开启。” “猎物”和水都会从上面的墓室漏下来,漏到底下的墓道来。 而这个墓道具有一个强大的排水系统,水流冲进来,墓道两边分别有两个凹槽,水流顺着凹槽汇聚,流向远处,在远处的地上,还设有好几个类似于浴室的“地漏”,将水再排出去。 万俟林木说:“这就很奇怪了,虽然我不是很懂行,但是我也知道,有水的地方容易造成尸变,海底墓还要彻底隔水呢,为什么这个墓葬要把水引进来?” 罗参也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清楚。” 任生魂说:“不管如何,先找到子弃,他进入了这个墓葬,说不定是冲着永生花来的,如果让他找到永生花,一定会毁掉。” 子弃研究出无情花蛊,又千方百计的潜伏在他们身边,好像一个笼罩着迷雾的谜团,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也是冲着永生花来的。 众人顺着墓道往里走,地上除了有“地漏”之外,头顶上竟然还出现了“管道”,但并非是现代化的管道,而是用一些透明的玉石打磨建造的管道,管道里“哗啦啦”的都是水声。 罗参说:“这应该做的是一个循环水的系统。” 万俟林木感叹的说:“真是闲的蛋疼,在这里造这么多东西。” 墓道一直往前延伸,何酴醿看了一眼腕表,说:“哎,都八点半了,我说怎么饿了。” 无情花蛊偷袭,那时候天还黑着,现在已经早上八点半了,何酴醿这么一说,好多人都饿了。 不过万俟林木并没什么食欲,嘴里没什么味儿,有点寡淡,虽然饿了,但是吃不下什么东西。 何酴醿一边走,一边撕开湿淋淋的面包和包装纸,直接啃起了面包,说:“这鬼地方……唔,前面是不是有光?” 他嘴里跟含了枣子一样,说话不清楚。 有光? 不是手电光,光线还在不断的摇曳着,应该是烛火。 众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任葬对何酴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何酴醿赶紧把面包塞在自己嘴里,堵住嘴巴,示意自己肯定不会出声。 罗参和任生魂在前面探路,火光是从一个墓室传出来的,不停摇曳着,两个人一左一右靠在墓门旁边向里看去,确保没有异动之后,这才走进墓室。 罗参很快退出来,说:“没事,进来吧。” 墓室比刚才那间大了很多,一走进去,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说:“好多钱!金子!” 墓室金碧辉煌,金色的顶棚,镶金的墙壁,金色的壁画,金色的灯台,金色的长明灯,甚至角落都堆着金子,如弃草芥,在摇曳的长明灯下,闪闪发光,仿佛人间仙境! 这么多钱,正好撞上了万俟林木的审美,如果这不是墓葬,都可以做万俟林木的卧室了! 不过……虽然金子很有吸引力,但是这些金子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外层一定涂抹了什么涂料,隔绝空气,才能让这些金子不被氧化腐蚀,而这些涂料一般都是有毒的。 所以万俟林木克制着身体里的洪荒之力,两眼巴巴的盯着那些金子,也止于盯着金子,并没有动手。 罗参见他眼巴巴的样子,好像一只看到肉骨头的小奶狗,差点流哈喇子,大眼睛里还闪烁着湿漉漉的光芒,那模样真是又可爱,又可怜儿。 何酴醿只是淡淡的说:“金子啊。” 万俟林木说:“金子啊!这可是金子,你不喜欢?” 何酴醿无所谓的说:“不喜欢啊,金子太俗了,不符合我的气质,再说了……我又不缺钱。” 万俟林木:“……” 何酴醿是现在炙手可热的顶流,什么剧都想请他出演,除了电影,何酴醿几乎包揽了现在的任何电视剧、综艺节目、广告和杂志,可谓是赚钱到手软,所以何酴醿压根儿不喜欢钱。 任生魂揉了揉额角,说:“难道这里最重要的是金子么?” 金子于这个墓葬,只是装饰而已,这个墓室最重要的并不是金子,而是墓室正中间的一个祭台。 宽大的祭台上只摆了一样东西,一个小小的棺材。 小小小的……金属棺材。 大小约莫一个手掌,雕刻着无情花蛊的花纹。 任生魂指着棺材说:“这难道不是重点么?” 罗参已经习惯了万俟林木的喜好,宠溺的笑了笑,任生魂则是头疼不已,说:“咱们要找永生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建议开棺看看。” 万俟林木耸耸肩膀,说:“我没意见,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个小矮人。” 任生魂把背包放在地上,走过去,围着祭台上的小棺材绕了一圈,说:“没有封泥,棺材是卡头的,在里面。” 他说着,抽出一根针来。 他抽出针的动作,瞬间让何酴醿抽了一口冷气,赶紧捂住眼睛,都不敢再看一眼。 因为任生魂的针是从手臂的肉里抽出来的,银针扁扁的,并不像普通的绣花针,更像是一个铁片。 任生魂捏着铁片,将铁片“咔嚓!”一声插进小棺材的盖子下面,往里一送。 万俟林木抻着头看任生魂开棺,说:“你不去帮忙吗?” 罗参淡淡的说:“任前辈是第二任无启族张,一手银针功夫无人能及,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无启族涉猎非常广泛,像任生魂身为第二代无启族长,用针的功夫没人可以超越,还有的族长善于机关巧计,而罗参则是擅长用鱼线。 万俟林木说:“任生魂善于用针,你呢?你擅长什么?” 罗参微微一笑,低声在万俟林木耳边,沙哑的笑着说:“我?我擅长……让木木舒服。” 万俟林木:“……”怎么回事,罗族长刚才是不是飙车超速了? 咔! 就在万俟林木突然被罗参调戏的时候,任生魂已经打开了小棺材的卡头,将棺材盖子推开。 任生魂看到棺材里的东西,瞬间皱了皱眉。 众人赶紧围拢上去,万俟林木说:“是什么?” 何酴醿也好奇的说:“我倒要看看,这么这么小的人,长什么样子?” 任生魂说:“没有尸体。” “没有?” 大家低头一看,棺材里果然没有尸体,只装着一张……迷你的古琴。 “一把琴?”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为什么装在棺材里?” 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罗参检查了一下棺材,将琴从里面拿出来,说:“金属的,做工非常精细。” 迷你的古琴从头到尾都是金属的,包括琴身和琴弦,所有都是金属的,万俟林木说;“工艺品?能弹么?” 罗参说:“不是单纯是工艺品,应该能弹。” 何酴醿说:“我会弹啊,我试试。” 他说着,用小拇指的指甲轻轻拨了一下琴弦…… “铮——”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还真的能出声。” 何酴醿说:“真奇怪,这个古琴从头到尾都是金属的,所以音色并不好听,为什么要做成这样?” 他说着,突然“啊!”了一声,众人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重点。 就听到何酴醿说:“我怎么又饿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何酴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腕表,说:“八点四十,才过了十分钟,你竟然又饿了?” 何酴醿刚才边走边吃面包,时间是八点三十,当时他就饿了,吃了一个大面包,简直就是火化石,没想到短短的十分钟过去,他竟然又饿了。 何酴醿伸手去摸背包,掏了半天,“咦”了一声,说:“面包呢?你们谁偷吃了?怎么没有了?我刚才特意留了一个巧克力的,绝对不会有错。” 万俟林木说:“背包在你身上,谁能偷吃?” “不可能啊……”何酴醿挠了挠后脑勺,说:“背包怎么是打开的?我刚才明明拉上拉锁了。” “不会是……”何酴醿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猛地回头看向身后,说:“不会是有鬼吧!” 这黑灯瞎火的,是谁把他的背包拉开了?面包的确消失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这里高手云集,虽然任生魂腿断了,但是身为无启族的族长,十足就是个高手,罗三爷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多年来和景爷一争高低,就没有分个胜负出来,还有荼芜和任葬,就算何酴醿没有感觉,其他人能没有感觉? “哗啦——” 有什么东西,飘悠悠的落在了的地上。 万俟林木还以为是何酴醿吃的包装纸掉在了地上,低头一看,并不是包装纸,而是…… 一片血红发黑的莲花花瓣。 “子弃!?” 任生魂距离他们有些远,看到那个花瓣,好像突然被触动了,立刻一步踏过来,低头将花瓣捡起来,死死捏在手里。 “子弃,又是他。”任生魂嗓音沙哑,眯着眼睛。 任生魂这么一说,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竟然有些“呆滞”,还掺杂着一些不可置信,何酴醿反应最大,直接“哈哈哈”指着任生魂的脸,笑了出来,笑的肚子直疼。 任生魂不明所以,何酴醿简直就是“智障儿童欢乐多”,不过其他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任生魂奇怪的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没忍住,也“哈哈哈”的笑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肚子,说?:“我……我肚子都疼了,笑死我了……不、不行了……” 只有任葬一脸岿然不动,拿出一面镜子递给任生魂。 任生魂往镜子里一看…… 自己的脸上竟然画着一只王八! 简笔画的王八,探头探脑,甩着小尾巴,龟壳上还写了王八两个大字。 “这……”任生魂气的使劲擦了擦自己的脸,说:“这怎么回事!?”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瓣,说:“子弃?” 万俟林木笑的肚子疼,捂着肚子,说:“说大魔头干的?不可能啊,他刚才进来过?咱们怎么都没有发现?就算他能顺走何弃疗的面包,咱们没有发现,但是他……” 万俟林木说着,又想笑,说:“但是他在前辈您的脸上画王八,你没有发现么?” 别说是任生魂了,就连五感无比发达的罗参,也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 万俟林木说:“而且,如果真的是子弃,你们俩这血海深仇,他都能在你的脸上画王八了,干脆一刀抹了你的脖子,不是更好?” 但如果不是子弃,花瓣是哪里来的? 罗神眯了眯眼睛,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沉声说?:“不对,不是十分钟。” “什么不是十分钟?”何酴醿被他说懵了,其他人也是,全都看向罗参。 罗参抬起腕表,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腕表,说:“距离刚才,不是十分钟。” 何酴醿也抬起腕表,他们的腕表都是奢侈品,谁让何酴醿和罗三爷都有钱呢,时间明明指向八点,现在的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又过去了五分钟。 何酴醿说:“我的表坏了么?” 罗参声音低沉,笃定的说:“现在是,二十点四十五分。” “二十点?”何酴醿吃惊的几乎喊出来。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晚上八点?” 何酴醿揉着自己的脑袋,说:“不行了不行了,我都晕了,罗三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咱们刚才进入这个墓室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早上八点四十分,我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吃了个面包的时间,不可能过去整整十二个小时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墓葬不见天日,根本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们的腕表又都是十二进制的,因此早上八点,和晚上八点,看到的是一个数字。 何酴醿说:“可是……十二个小时啊,怎么可能一眨眼就过去?咱们刚才就干了这么点事儿,用了十分钟我相信,用了十二个小时,我可不相信。” 罗参没说话,指了指头顶上的长明灯。 任生魂突然眯起眼睛,似乎如有所思。 罗参解释说:“长明灯之所以是长明灯,是因为油脂燃烧的极其缓慢,可以持续燃烧很长时间,你们看长明灯的油脂,咱们进来到现在,油脂肉眼可见的下降了,如果只有十分钟,长明灯的油脂不可能下降。” 这简直是铁证如山。 何酴醿吃惊的说:“怎……怎么会,咱们谁都没有感觉到啊,时间怎么可能一眨眼就过去了?” 罗参淡淡的说:“有人偷走了我们的时间。” 200、养花人9 有人偷走了时间, 神不知鬼不觉之间…… “是谁?”任生魂眯眼说:“子弃?” 罗参摇摇头,突然向身后一指, 说:“它。” 众人立刻回头看去, 目光全都聚焦在罗参手指的方向。 “古琴!?”何酴醿大喊一声,他的吃惊全都写在脸上,一半吃惊, 一半空白, 更多是迷茫。 荼芜这个傀儡就淡定多了,说:“罗三爷的意思是……这只古琴偷走了我们的时间?” 罗参点点头,说:“刚才我就有些怀疑,这个古琴的质地……” 他说到这里,万俟林木有些不肯定的说:“不会是压制无情花蛊的金属矿做成的吧?” 罗参说:“很有可能。” 古琴是纯金属制作的,刚才何酴醿也有疑问,为什么这把古琴要做成金属的, 音质听起来很一般。 虽然做工精巧, 但因为是纯金属的, 让内行人看起来完全就是门外汉,贻笑大方。 何酴醿惊讶的说:“你说这张古琴, 是抑制无情花蛊的金属矿做成的?” 万俟林木说:“你也知道这种金属矿?” 何酴醿摸着下巴说:“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在族中的典籍里看到过一些……” 何酴醿是香人之中的文职, 他自小熟读香人的各种典籍, 所以知道的比他妹妹何香菇要多很多。 何酴醿说:“这种金属矿有毒,是长期的慢性毒,如果长期接触, 会使人体器官衰竭,但也是克制无情花蛊生长的克星,我记得典籍上管这种矿石,叫做……无止。” 何酴醿又说:“其实我们香人对这种无止矿的研究也不多,只是知道它本身有毒,而且能抑制无情花蛊的生长,其余的并不是很了解。这东西很罕见,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万俟林木他们上次在凤凰墓外面的矿洞里见到过,但是并不知道无止矿还有这样的用处。 任生魂说:“我从未听说过矿石做成的古琴,可以偷窃时间。” 众目睽睽之下,而且大家都是顶尖的大拿,任生魂是第二任无启族长,罗参是第四任无启族长,一张迷你的古琴,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他们的时间,这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 罗参说:“其实很容易,我们用直线思维就可以,抛开其他杂念,进入这间墓室之后,我们只动过这副棺材,只动过这种古琴。” 何酴醿说:“对对对,我刚才弹了一下古琴,然后……然后就饿了!” 不是何酴醿突然饿了,正是因为十二个小时悄然被偷走,饥饿是何酴醿的正常生理反应。 “难道是古琴的音色?”何酴醿说:“我只知道无止矿有毒,没想到还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任生魂眯眼说:“音色?” 万俟林木说:“这不简单?是不是这张古琴,我们实验一下就知道了。” 何酴醿说:“你想怎么实验?”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如果是古琴的音色问题,我们全都堵住耳朵,选出一个人不堵耳朵,轻轻拨一下琴弦,不就能知道问题所在了么?” “好好好!”何酴醿说:“这个办法好!那选谁当试验品呢?” 众人左右环顾了一圈,何酴醿兴致勃勃的跟着众人左右环顾,然后发现…… 左边的人往他这边看,右边的人也往他这边看。 何酴醿:“……” 何酴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儿,震惊的说:“你们让我当试验品?!” 万俟林木笑了笑,说:“这怎么是试验品呢?这是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何酴醿立刻摆手:“我不干!你们太欺负人了,因为你们无启人多,欺负我一个香人吗?” 他的话音一落,罗参和任生魂同时点头,他们虽然一个是二代,一个是四代,但真别说,好像因为都是族长,所以反应相当一致。 何酴醿没见过他们这么大言不惭,不知羞愧的,气的指着任生魂和罗参,说:“你们……你们……”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我不是无启人,我很公平,没有私心的!” 何酴醿说:“你男人是无启人。”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谆谆教诲的说:“何弃疗,你要仔细考虑考虑啊,你想想看,咱们之中,你根本没有武力值,如果我们用其他人做实验,万一时间被偷走的时候,子弃又来了怎么办?你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么?” 何酴醿:“我……” 他“我”了一个字,说不出来了,没了下文,因为他真的无法阻挡子弃这个大魔头。 万俟林木“啪啪”拍了拍何酴醿的肩膀,说:“乖,听话。” 何酴醿叨念着:“我怎么这么命苦。” 荼芜很善解人意,从背包里掏出耳塞,说:“我这里准备了耳塞。” 因为这一路上不知道要遇到什么时间,荼芜这个傀儡就像个管家一样,什么都想的很周全,连耳塞都准备好了,递给大家。 何酴醿眼睁睁看着其他人把耳朵都塞起来,就他一个没有塞上耳朵,罗参看向众人,每个人依次点头。 何酴醿心说死就死吧,也点了点头。 “铮——” 他刚一点头,就听到一声铮鸣,罗参已经拨动了琴弦。 万俟林木堵着耳朵,根本没有听到琴声,毕竟那古琴太小了,十分迷你,弹奏的声音根本不大。 琴弦一动,就看到何酴醿半低着头,眼巴巴的盯着罗参手中的古琴,没什么奇怪的反应。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头顶上的长明灯,连忙摘下耳塞,说:“灯油没有减少,但是……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其他人也摘下耳塞,荼芜说:“发生什么了么?” “已经发生了。”罗参淡淡的说。 他说着,指了一下何酴醿。 何酴醿呆呆的站在原地,盯着罗参手中的古琴,眼睛一眨不眨,这么半天,竟然还是一眨不眨。 万俟林木挥了挥手,说:“何弃疗?” 何酴醿没有动。 “何弃疗?”万俟林木“啪!”的在他面前拍了一下手,这么近的距离,何酴醿竟然还是没有眨眼,眼珠子也没晃,就跟老僧入定一样。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真的是古琴偷走了我们的时间。” 罗参解释说:“无止矿做出来的古琴,很可能通过音色影响了听觉和意识。” 听到琴声的何酴醿,就变成现在这个傻呆呆入定的模样,而他本人根本不知情,等他缓过神来,恐怕已经是十二个小时之后,如此一来,被音色影响的人根本没有感觉,时间已经悄然被偷走了。 万俟林木说:“所以时间还是时间,只不过是感受时间的人,被音色影响,所以缺少了感知。” 任生魂眯眼说:“子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偷偷走进来,带走了我们的东西?” “很有可能。”罗参说。 万俟林木有些困扰,说:“但是子弃为什么只拿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物资和食物?还……” 他说到这里,看向任生魂的脸,半个脸上画着一只大王八,惟妙惟肖,万俟林木差点第二次笑出来。 任生魂连忙擦自己的脸,但不知道子弃是用什么颜料将王八画在他的脸上,竟然怎么也擦不掉,气的任生魂一直喘粗气。 罗参咳嗽了一声,很善解人意的给任生魂解围,说:“咱们还是先把何酴醿叫醒吧。” 万俟林木说:“怎么叫醒?” 他说着,推了推何酴醿,说:“喂!醒醒了!别愣着了!” 何酴醿完全没有反应。 万俟林木:“喂!再不醒你就过气了!烂片天王!你过气了!” 何酴醿还是没有反应。 万俟林木:“小宝跟清纯女神私奔了!” 任葬:“……” 何酴醿依旧没有反应…… 万俟林木挠了挠后脑勺,也没有办法了,说:“这……怎么办?他不会要站在这里十二个小时吧?” 其他人也试了试,无论是推何酴醿,还是冲着他耳朵大喊,何酴醿就像是老僧入定一样,无比坚定。 万俟林木没了没办法,叨念着:“这也是为了你好,可别怪我……” “啪!”万俟林木的话音一落,扬起手来,直接给了何酴醿一个大耳刮子! “哎!”何酴醿被打得一偏,整个脑袋都给甩的侧过去,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何酴醿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挨了打,一脸兴奋的说:“怎么样怎么样?实验结果怎么样?嘶……我的脸怎么有点疼?”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有点烫。 别说他的脸了,万俟林木的掌心都有些疼,血管充血,一跳一跳的。 众人把古琴的事情和何酴醿说了一遍,何酴醿惊讶的说:“什么?我完全没有感觉啊,我刚才的感觉就是罗三爷拨了一下琴弦,然后……然后就是刚才了,中间根本没有断点。” 万俟林木肯定的说:“不,有断点,不然你的脸为什么疼?” 何酴醿后知后觉的说:“对哦,我的脸为什么疼,嘶……好疼啊,怎么回事儿?” 何酴醿说:“咱们的实验这是成功了么?” 万俟林木说:“保险起见,咱们应该再实验一次。” 的确如此,毕竟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之前用何酴醿实验,是为了防备子弃突然杀回来,因为他们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古琴音色的问题,现在已经确定了,那就好办了。 万俟林木说:“用罗参实验吧,他的定力肯定比何弃疗要好,再用他实验一遍。” 何酴醿不满的说:“你简直是卸磨杀驴,用完就甩。” 其他人把耳塞堵上,罗参并没有堵上耳塞,何酴醿来拨动琴弦。 “铮——” 何酴醿震惊的说:“真的真的!罗三爷入定了!” 何酴醿按住琴弦,确定琴声已经消失,众人这才将耳塞摘下来,何酴醿说:“原来定力好也不怎么样嘛,照样被古琴控制。” 万俟林木背着手,围着罗参绕了一圈,罗参和何酴醿刚才一样,呆呆的站在地上,眼睛一下也不眨,长长的眼睫虽然不卷翘,但好像羽扇,在长明灯的映照下,投下一层阴影。 真别说,罗三爷的颜值是真的好看,尤其是……任人摆布的时候。 万俟林木搓着掌心,“嘿嘿”笑了两声,偷袭了一下罗参,飞快的吻了一下罗参的嘴唇。 罗参不动。 万俟林木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罗参还是不动。 何酴醿连忙说:“万俟林木,没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渗人么?” 罗参很快醒了过来,就见到万俟林木已经从自己左侧,“瞬间”位移到了自己的右侧,显然是自己被“偷走”的这段时间里,万俟林木移动的,而且他有足够的时间移动。 虽然对于罗参来说,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但时间的确流逝了。 罗参抬手看了看腕表,说:“从刚才到现在,一共过去了五分钟,但对我来说,刚才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甚至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 但时间是真真切切流逝了,罗参说着,感觉自己嘴唇有些麻嗖嗖的,抬起手来一摸。 “嘶……” 竟然还有点出血。 罗参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背着手,抬着头好像心无旁骛的观察着头顶上的长明灯,其实眼珠子狂转,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不用说了,一定是万俟林木捣鬼,而且万俟林木的嘴唇红彤彤的,有点充血,证据还留着…… 万俟林木见罗参总是看自己,咳嗽了一声,说:“咱们被偷走了十二个小时,子弃来了一趟,留下了花瓣挑衅,为什么不杀了咱们?” 按照子弃杀人如麻性格来说,就算不一刀解决了他们,也应该折磨死他们,然而现在,他只是给任生魂的脸上画了一个大王八,戏耍的成分更多一些。 任生魂恶狠狠的擦着脸上大王八,说:“说不定还想耍什么花招,总之香人都是狡诈多端的。” 何酴醿“喂喂”了两声,说:“都什么年代了,要注意一下邦交好不好,我还在这呢。” 罗参说:“这张古琴不是凡品,如果落在子弃,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手里,恐怕就要乱了。” 何酴醿说:“我们把古琴带上,如果遇到子弃,就用古琴把他抓住,这样不是很好?” 万俟林木说:“问题是,你也说过,无止矿有毒,长时间接触会让人慢性中毒。”他可没有忘记,死在矿洞里的香人,脸色跟无止矿一模一样,变成了金属色。 何酴醿说:“这还不好办,咱们拿个盒子,把它装起来,密闭一下。” 任生魂说:“盒子我倒是有。”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说:“这是我亲手制作的,绝对密闭。” 任生魂虽然瘸了腿,但是他并没有缺胳膊少手,平日在店里就用做手工来消磨这永远没有尽头的生命。 罗参把古琴放进小棺材里,扣上棺材,然后将整个棺材也一同放进任生魂的盒子里。 啪! 任生魂扣上盒子盖,外面还加了一层锁,食指一捻,密码锁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快速拨动起来,这样子盒子不只是密封,下次打开的时候还需要密码,万无一失。 何酴醿说:“真是个奇怪的墓葬,你们不觉得么?这个墓葬里没有棺材,唯一的棺材那么小,里面装着一只古琴,总觉得又有点不像墓葬。” 众人从金碧辉煌的墓室走出来,万俟林木一步三回头,有些恋恋不舍,毕竟那个墓室里到处都是金子,闪闪发光惹人爱。 罗参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别看了,金子能有我好看,嗯?” 万俟林木:“……”大言不惭。 众人走出来,又顺着墓道往前走,不远处出现了几个墓室,墓室分别排列在墓道的两侧,看起来…… “不像是墓室,”万俟林木说:“反而像是房间。” 如果是墓室,这个墓葬的墓室也太多了,这种排列反而像是出租房,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一个门对着一个门。 何酴醿顺着一个墓室探头进去看,说:“奇怪啊,这个墓室里都是土。” 万俟林木还以为墓室里落土了,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么,毕竟墓葬有些年头了,罗参说过,这个墓葬有两种年代的痕迹,一种很早,一种是唐朝往后的痕迹,但无论那种痕迹,年代都很久远。 万俟林木探头一看,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都是土。 并不是灰土,而是泥土! 整个墓室没有地板,都是土地,四四方方的墓室,就那么大,好像格子屋,地上除了土,只有角落的地方有一个“管道”。 方形的管道,开口不小,如果是一个成年男子,可以缩着肩膀爬进去,那管道从墓室的地上一直走到顶棚,连接着其他墓室,看起来是个引水浇灌的水管…… “这边的墓室也一样。”荼芜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众人往前走,和荼芜汇合,果然,前面的墓室一模一样,墓室里除了土壤和管道,什么也没有。 一连走了七八个墓室,都是一模一样。 万俟林木说:“墓主人弄这么多土壤干什么?种花啊?难道是种永生花?”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找永生花,看到土壤就联系到了花朵,不得不让万俟林木怀疑。 “这土……”何酴醿蹲在上,伸手摸了摸土壤,惊喜的说:“哎,这土真的能种花,而且很肥!非常有营养!” 何酴醿是香人之中的花师,最擅长的就是种花,什么样娇贵的花朵在他手里都能盛开。 他说着,走进一间墓室,往里走了几步,蹲在地上,拿出小花铲,“嚓!”插在地上,刨了刨土。 任葬看他一个人走进去,微微皱了皱眉,说:“你……小心。” 何酴醿看到这么好的土,一时职业病犯了,他也不嫌弃赃,用小花铲铲了铲地上的土,突然“咦”了一声。 因为是在墓葬里,任葬似乎有些紧张何酴醿,怕他出现什么尸骨,就说:“怎么……了。” 何酴醿伸手拨了拨地上的土,从里面捏出一样东西来,展示给众人开,说:“你们看,花瓣儿。” “永生花?”万俟林木兴奋的说。 “莲花瓣。”任生魂说。 是黑红色的莲花瓣! 子弃常用的花瓣,竟然埋在了土地里。 任生魂说:“子弃来过这里?” 花瓣掉在土里,而且不知道怎么埋了起来,何酴醿说:“难道土里有东西?等我挖出来看看。” 他说着,“嗤嗤嗤!”熟练的挖土,速度非常快,果然是熟练工种,将挖出来的土落在一边。 万俟林木说:“咱们也帮忙挖吧。”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何酴醿似乎挖到了什么东西,说:“这是什么?” 他说着,又用手去拨了拨地上的土,然后捏住那东西…… “啊!”何酴醿突然惨叫一声。 众人吓了一跳,就听何酴醿说:“他抓住我了!他抓住我了!” “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抓住你了!?” “何酴醿?” 何酴醿又是大叫一声,身体猛地向下一扎,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手,一直把他往土里拉。 众人定眼一看,是一只手! 土里竟然埋着一只手,何酴醿刚才没看清楚是什么,想把拿东西拽出来,哪知道反而被那只手拽住了。 “戒备,是粽子。”罗参沉声说。 “唰!”他说着,直接将自己的湛卢脱手抛出,湛卢的黑色寒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裂缝,一声轻响,削铁如泥,直接将那粽子的手斩了下来。 何酴醿还在和粽子“拔河”,粽子的手突然掉了下来,何酴醿只感到一股寒光刺痛了眼睛,然后手侧一凉,湛卢堪堪顺着他的手侧划过去,如果偏了一寸,不,半寸,掉下来的手就换成了何酴醿的! 咕咚! 何酴醿向后一倒,直接坐在地上,坐了一个大屁墩儿,与此同时“啊啊啊啊——”惨叫出来。 因为那只粽子的手虽然被削掉了,但还牢牢的抓在何酴醿的手腕上,几乎和他融为一体! 任葬反应也很快,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何酴醿,使劲一掰,将粽子的断手掰下来,扔在地上。 嘶嘶嘶—— 断手扔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还在不停的扭动,手腕断裂地方,长出很多奇怪的藤条来,就好像是手腕上的血管,不停的滋生发芽。 何酴醿吓坏了,说:“这是人,还是植物?!” 明明长着人的皮肤,人的手掌,却没有血液,腠理反而是藤条树枝。 噗—— 呲! 簌簌簌…… 一时间,土地拱动起来,众人站在土地上,感觉像是地震了一样,不停的左摇右晃,整片土地此起彼伏,犹如踩在浪头上,又感觉有无数的蛆在脚下拱动一般。 “小心!”任生魂说着,“嗖嗖嗖嗖”扔出一排银针,一个粽子破土而出,绿色的脸,头发好像树冠,长满了枝桠,张牙舞爪的钻出来,被任生魂的银针直接穿裂了头颅,“咕咚!”一声杨倒在地上。 万俟林木吃惊的看向任生魂,一根银针直接穿裂了粽子的头颅,这是多大的手劲儿,果然,针线活儿这种事情,也不是娘娘架子…… “妈的!捅了粽子窝了!”何酴醿手腕一圈的瘀伤,看着四周不停冒出来,雨后春笋一般的树人粽子。 任葬本就是一张厌世脸,此时眼睛一眯,脸色更是阴沉,一把推在何酴醿背上,将人使劲往外一推。 何酴醿立刻化身保龄球,咕噜噜飞出去,猛地滚出墓室。 任葬也是好心,将他推出墓室,推出战圈包围,毕竟何酴醿不会功夫,哪知道…… 何酴醿刚刚滚出“战圈”,抬头一看,正好和一个树人粽子大眼对上了小眼。 那树人粽子是从隔壁的墓室跑出来的,这一路走过来,七八个墓室都是土地,原来那些土地里,全都埋着没有发芽的树人粽子。 “啊!”何酴醿大喊一声,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那树人粽子扑倒在墓道的地上。 “咚!” 何酴醿感觉后脑被狠狠撞了一下,眼前发晕,一圈一圈的都是金星,一个树人变成了两个树人,来回来去的晃。 那树人粽子将何酴醿一扑,扑倒在的地上,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声直接咬在何酴醿的脖颈上。 “嗬——” 何酴醿发出一声痛呼。 “何弃疗!”万俟林木一转头,正好看到何酴醿被死死咬住。 何酴醿倒在地上,他不是放弃挣扎,而是依照他的武力值,根本无法挣扎,简称就是死定了。 然而众人距离有些远,最近的万俟林木灵力被制,想要跑过去也需要一些时间。 就在众人以为何酴醿即将被咬断脖颈的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的何酴醿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眸子黑洞洞的,好像深沉的漩涡,嘴角扬起一个狰狞的笑容,嗓子里发出“呵呵”的笑容,抬起手来。 手如鹰钩,“咔嚓!”一声,扣住粽子的嘴巴。 粽子死死咬着何酴醿的脖颈,何酴醿两手一分,一只手扣住粽子的上颚,另外一只手扣住粽子的下颚,“咔!!”脆响一声,粽子的嘴巴直接被他掰成了两半…… 何酴醿精瘦的细腰一个打挺,动作干脆利落,双腿一曲,“咚!”踹在粽子的腹部,将粽子直接蹬飞出去。 嘭—— 粽子狠狠砸在墓墙上,力道之大,脑浆直接撞得稀巴烂。 万俟林木刚想要去营救何酴醿,不由一愣,这是不会功夫、身娇体软、胆子小、体力弱的何酴醿么? 徒手掰粽子,这力气简直就是怪物! 何酴醿一只手撑在地上,脖颈上的血滴答滴答的落下来,他根本不在乎,黑洞洞的眼睛失焦,慢慢的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狰狞着可怖的笑容,充斥着狰狞的兴奋。 “呵……呵……杀……”何酴醿笑着,往前走了两步。 “咕咚!”一声,毫无征兆,突然头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任葬冲过来,一把接住晕倒的何酴醿,他脖颈上的伤口太大了,需要立刻止血,连忙按住出血,麻利的给他包扎。 “撤出去。”罗参发话。 众人快速向后撤退,撤出土地的墓室,其他墓室中的树人粽子也摇摇晃晃的往外爬。 “嘶……”万俟林木撤退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扎了一下他的脚踝,低头一看,是树人的“触手”。 树人粽子的头冠和身体上长出很多枝条,有的枝条是带倒刺的,万俟林木只觉得一阵轻微的刺痛,甚至都说不上疼,整条腿立刻麻痹了,不只是腿,紧跟着是身体,那麻痹的滋味好像是毒蛇,快速蔓延,不停的往上窜,一直窜上大脑。 咕咚—— 万俟林木感觉身体不听使唤,直接倒在地上,因为麻痹的缘故,磕在地上甚至不觉得疼,木板板的。 与此同时,一个树人粽子破土而出,一把抓住万俟林木,“咚咚咚”几声竟然直接钻进了角落的“水管”。 树人粽子身材并不高大,而且骨瘦如柴,很轻松直接钻了进去,带着万俟林木顺着管道里面飞奔。 “木木!”罗参脸色瞬间仿佛阴天,“唰!”第一时间攥住树人的胳膊,“嘶啦——”一声,黑色的鱼线直接将树人粽子的整条胳膊拽下来。 只不过那树人根本不觉得疼,连胳膊也不要了,还剩下一条胳膊拽着万俟林木,头也不回的钻进管道。 罗参不顾一切,快速追过去,但是他身材高大,想要进入管道并不容易。 嗖—— 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窜过去,是御邪! 御邪是小橘猫的模样,身材非常娇小灵动,直接跃进管道里,“咚咚咚”踩着管道追了过去。 因为灵力被约束,万俟林木没办法反抗,感觉自己被麻痹了,神经也在一点点的麻痹,他甚至不能扎眼,眼珠子也动不了,很困很困,马上就要陷入睡眠。 他被粽子拽着一路狂奔,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四周黑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树人停住了。 万俟林木感觉好像停住了,树人面前似乎站了一个什么人。 一股花香弥漫而来,太熟悉了,是子弃! 子弃站在树人面前。 万俟林木脑海中发木,旋转的很钝,难道是子弃?这些树人是子弃的人?子弃想要抓自己? 不对,也不对…… 如果子弃想要抓自己,趁着他们丢失了十二个小时,怎么抓不行,抓十二遍都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把自己抓过来? 树人停下来,突然开始攻击子弃。 “唰——” 子弃黑红色的纱衣飘动起来,宽大的袖袍好像在跳舞,衬托着他精瘦婀娜的水蛇腰,“啪!”动作却异常的灵力狠辣,一把捏住树人粽子的脖颈。 咔嚓—— 粽子脖子一歪,毫无反抗的机会,直接被子弃拧出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啪! 扔在地上。 万俟林木隐约看到,子弃甚至还从宽大的纱衣袖袍中,抽出了一只手帕,轻轻的擦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他做完这些,一句话没说,“哗啦——”抖了一下自己的袖袍,转身就要走。 万俟林木身体麻痹,用出了所有的力气,揪住了子弃衣袍的衣角。 子弃本要离开,但是步伐被阻碍,微微垂下头来,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艰难沙哑的寻找着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要……救……”我。 子弃似乎明白了万俟林木的意思,他弯下腰来,蹲在了地上,低头看着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万俟林木,扬起一个妖冶的笑容。 这是万俟林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子弃,他的皮肤吹弹可破,白皙的犹如凝脂一般,不管是五官还是神色,都充斥着一股妖冶的气息。 子弃吐气如兰,捏着万俟林木的下巴,轻声笑着说:“我说过,因为我很喜欢你,像你这样的小可爱如果死了,那我岂不是要伤心了?” 他松开万俟林木的下巴,又说:“睡吧,只是一些麻药,很快就会舒服了。” 子弃的话好像咒语,万俟林木脑袋一偏,陷入了昏沉之中。 踏踏踏—— 是脚步声,跫音越来越近。 子弃笑着说:“我很想和你再聊聊天,但是……来得真快。” 他说着,纱衣一动,消失在黑暗的墓道之中,仿佛凭空消失,无影无踪。 “木木!” “万俟林木!” “万俟先生!” “喵喵喵!!” 先是小橘猫御邪,然后是罗参,快速从墓道冲出来。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说:“木木,你怎么样?” 万俟林木昏昏沉沉的,罗参赶紧检查了一下,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何酴醿负伤了,昏迷不醒,万俟林木又中了麻药,也昏迷不醒,众人立刻原地整顿,给何酴醿仔细包扎。 任葬刚给何酴醿包扎完,他就醒了过来,嘴里“嘶嘶”的抽着冷气,说:“疼!啊!疼……疼死我了……我这是怎么了?”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徒手掰粽子的事情。 万俟林木睡的有点沉,是被何酴醿的喊声给叫醒的,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还晕晕的,身体一震,猛地就醒了,说:“子弃!” 任生魂眯眼说:“子弃?” 他似乎对这个名字芥蒂太深了,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会戒备。 万俟林木说:“我刚才看到子弃了,他还救了我。” 罗参说:“是他让粽子伏尸的?”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对,不会有错,绝对就是子弃!” “这不可能,”任生魂否定说:“子弃杀人如麻,怎么可能救你。” 万俟林木也搞不懂为什么,他扶着自己的头,说:“好晕……” 罗参温声说:“没事,是一点麻药,一会儿药劲过去就好了,忍一忍,乖。” 万俟林木靠在罗参怀里,忍耐着麻药的后劲儿,目光盯在墓室的墙壁上,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这面墙有问题。” “墙?”罗参说。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没错……我昏迷的时候,隐约看到子弃突然消失了,他是从这面墙消失的。” 也就是说…… 罗参眯眼说:“墙上有机关,大家分头找。” 除了万俟林木和何酴醿这两个伤患,其他人立刻起来找机关,整面墙一点一点的摸,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御邪和小木头也跟着找机关。 咔! 御邪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声轻响,墙面突然裂开,从中间打开一扇翻板。 “真的有机关……”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和罗参对视了一眼。 何酴醿说:“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啊!” 众人穿过翻版,进入墙后,“嘭!”一声,翻版闭合,与此同时,就听到“嗖!”一声,罗参的无启之木小木头突然发难。 不知道为什么,拔出自己腰间配的小短剑,猛地一个回身,动作凌厉干脆,直接将小橘猫御邪压倒在地上,短剑一横,剑刃抵在他的脖颈上。 这一变故很多人始料未及,何酴醿说:“什么情况?喂,罗三爷,你的两个宠物打架了!” 罗参却不理会何酴醿,而是静静的观摩着“打架”。 小橘猫仰躺在地上,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憨憨的模样,“喵”的叫了一声,好像很懵懂。 小木头不会说话,罗参淡淡的说:“御邪,这一路上,你不觉得自己踩到的机关,太多了么?” 第一次踩到机关,是在“盆地”的浅洞里,御邪最后一个冲进浅洞,开启机关,大家漏了下来。 第二次踩到机关,是漏下来之后,御邪触动机关引发大水,从而打开了墓葬二层的翻版。 第三次就刚才,所有人都在找墙壁上的机关,唯独御邪随随便便踩了两爪子,就把机关误打误撞的解开了。 罗参刚才和万俟林木对视一眼,并不是因为打开了翻版,而是他们同时觉得御邪有问题。 罗参淡淡的说:“你很熟悉这里。” 小橘猫仰躺在地上,肉肉的脖子上还抵着小木头的短剑,眨了眨大眼睛,“唰!”一下,突然从小橘猫变成了人形。 小木头把小橘猫压倒在地上,御邪突然变成人形,身体拉长了不知道多少倍,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小木头壁咚的造型瞬间变成了投怀送抱,改? ?趴在御邪的胸口。 关键御邪变做猫的时候没穿衣服,变成人之后就…… 咔嚓咔嚓! 小木头眨了眨眼睛,还保持着用短剑抵住御邪脖颈的姿势,顿时动作有些僵硬。 御邪可以变成人形,这一点万俟林木和罗参早就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 嘶啦! 御邪抬起手来,直接将自己脸上的脸皮撕了下来,扔在地上。 “子弃!?”万俟林木震惊的盯着御邪露出来的,那张真正的脸。 不,不对…… 万俟林木不久之前还仔细观察过子弃那张脸,虽然当时有些麻痹,但他观察的仔仔细细,御邪不可能是子弃。 而且仔细一看,御邪的面容比子弃要硬朗很多,虽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万俟林木脑子里一闪,恍然大悟,说:“你是……子弃的弟弟?” 201、养花人10 “什么?!”何酴醿猛地跳起来, 躲在任葬身后,抻的伤口剧痛, 龇牙咧嘴的说:“你是大魔头的弟弟?!” 众人戒备的看向御邪, 小木头手忙脚乱的从御邪的胸口爬下来,因为御邪身材高大,从他胸口爬下来的时候太急忙, 还“咕咚!”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小木头个头不大, 好像个迷你版的娃娃,手臂有些短,双手背后想要揉一揉,结果手太短根本碰不到。 御邪倒是坦然,嗓音沙哑低沉,淡淡的说:“对。” 何酴醿对罗参说:“你们不是和香人有仇么?怎么还收留大魔头的弟弟当宠物!” 罗参眯着眼睛,盯着御邪, 说:“你是香人?” “我知道你心中的疑问。”御邪的声音非常冷淡, 加上他的面容, 仿佛一朵高岭之花,冷漠神圣不可侵犯, 比起子弃的妖娆,御邪则更显得冷漠刚毅。 御邪说:“我的确是香人, 只是寄居在这个讙兽的身上而已。” 小橘猫是讙兽, 不过万俟林木和罗参收养小橘猫的时候,这只小橘猫已经死了,变成了魂魄, 如今的“御邪”就寄宿在这只小橘猫身上。 憨厚的御邪不过是伪装罢了,现在这个模样,才是他真正的容貌。 “你……你……”何酴醿还是躲在任葬后面,不可置信的说:“你真的是刚才那只猫?” “你不信?”御邪微微侧头看着何酴醿。 何酴醿胆子小,立刻缩起脖子,藏在任葬后面,声音比文字还小,说:“我当然不信了。” “我可以证明。” 御邪说着,众人就听到“嘭!”一声,眼前身材高大的御邪突然消失,低头一看,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橘猫。 “喵~喵~喵~” “喵——” 小橘猫伸着短短的小脖子,刨饬着短短的小短腿儿,奶气声奶气“喵喵”叫,还摇头晃脑,摆了摆小尾巴,眨着大眼睛,歪头看向众人,来了一个万恶的歪头杀。 小木头:“……” 小木头虽然不会说话,不过还是打了一个冷颤。 嘭! 又是一声,可爱卖萌的小橘猫消失在众人面前,一眨眼又变成了身材高大的高岭之花。 御邪从猫变成人,身上没有衣服,就这么坦然的站在众人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是他们这些人才对。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反应了一会儿,“啪啪”拍着手说:“瞬间换脸,不愧是香人啊,反正我现在是信了。” 能从卖萌系小奶猫和高岭之花的型男之间来回切换,御邪的演技也是影帝级别,比何酴醿这个ai式演技水帝强上一百倍,不,一千倍! 罗参的声音森然,手臂张着力度,似乎在随时戒备,说:“你藏在我们身边这么久,目的是什么?” “我说没有目的,你们信么?”御邪淡淡的说。 咔嚓咔嚓—— 小木头首先摇头。 “一开始,的确没有目的。”御邪说。 御邪光着膀子,这样子实在太不雅观,看来这是一个“孩子没娘,说来话长”的问题,肯定要长篇大套,罗参可不想让御邪就这么光着膀子站在万俟林木面前,他会吃醋的。 尤其万俟林木好像没什么避讳,笑眯眯的打量着御邪,而且御邪还是小奶猫的时候,特别粘着万俟林木。 罗三爷一口醋已经痛快的吞下去,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大衣,扔给御邪,让他先套上。 御邪是光膛儿的,套上一件黑色的风衣,大敞着口,非但没有一点儿遮盖的感觉,好像反而更加羞耻了…… 小木头:“……”捂脸! 御邪面容刚毅冷漠,好像不是个火急的性子,慢慢的说:“想必子弃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一些。” 何酴醿躲在任葬身后,有了点底气,探头说:“我们知道,他是大魔头嘛,你就是大魔头的弟弟!” 御邪没有搭理他,说:“子弃曾经是香族的族长,而我是香族第一任点香人。” 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何酴醿也科普过,点香人这个行当,可不是起初就有的,后来慢慢发展才出现,而御邪是族中选出来的第一任点香人,可见御邪的本事有多大。 罗参低头看向御邪的手指,他的手掌非常宽大,但是手指却不算好看,修长倒是修长,只不过每一节指关节都显得十分突出,还包着一层老茧,有些粗糙的模样。 罗三爷可是道上的大家,一看就知道,这种手非常少见,可不是做粗活才会这么粗糙,而是因为御邪的手指力大无穷,这种力气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期的,通过后期长时间的训练,每一个指关节都会突出,就好像钢琴手。 御邪又说:“子弃出事之后,被罢免了族长的职位,我身为点香人,有义务抓拿子弃回族受审。” 何酴醿插话说:“但是你没有把他抓回来,你肯定徇私舞弊了!啊……我知道,你一定也逃跑了。” 御邪淡淡的看了何酴醿一眼,何酴醿吓得又缩回了脖子,藏在任葬身后。 任葬似乎有些无奈,但是没有说话。 御邪说:“身为点香人,我从未包庇过任何一个人,但是……我也没有找到子弃。” 子弃屠杀之后,突然消失匿迹,好像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御邪身为点香人,一直在受令海捕子弃,但是一无所获。 因为御邪是子弃的弟弟,而且是双胞胎弟弟,所以很多族中的人都觉得,是御邪包庇了子弃,故意放走了子弃,不然族中/功夫最厉害的点香人,为什么抓不到大魔头? 御邪因为玩忽职守,被族中联名弹劾,最后长老们商讨了一个刑罚,那就是……砍断御邪的右手。 御邪没有武器,他也不用武器,他的武器就是自己的手掌。 而且御邪是右利手,右手比左手的力气大得多,长老们不相信御邪不知道子弃的事情,所以十分忌惮御邪,他们抓不到子弃,打算斩草除根,干脆毁了御邪的右手,以除后患之忧。 御邪慢慢举起自己的右手,说:“我的右手在那时候被切断了。” 御邪的右手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不过手腕的地方,有一条明显的伤疤,围绕了一圈,看起来就觉得非常疼。 御邪淡淡的说:“族中长老,还让我立誓,一定要杀了子弃,否则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万俟林木说:“你现在还活着?那你肯定立誓了。” 御邪点点头,说:“对,我立誓了。” 何酴醿不确定的说:“所以……你是来杀子弃的?” “不。”御邪说:“我不是来杀他的。” 何酴醿都给他说懵了,说:“你不是立誓杀了子弃么?难道不是来杀他的?” 御邪说:“因为我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子弃会杀人,别人不信他,我信他。” 任生魂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冷笑说:“你信他?你凭什么信他?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他手上染了那么多鲜血!我无启族的,还有你们香人的!” “我信他。”面对任生魂的质问,御邪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三个字。 随即又慢慢的说:“你亲眼看到他杀人了么?你亲眼看到他砍断了你的双腿么?你亲眼看到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任生魂突然一愣。 没有…… 他没有亲眼看到子弃杀人,他也没有亲眼看到子弃砍断了自己的双腿。 当时在会盟的营地里,任生魂是被疼醒的,他醒来之后感觉要崩溃了,双腿断在地上,血流成河,很疼很疼。 而子弃就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执着长剑,面露狰狞,长剑还滴着血,配合着那滴答滴答的血流声,任生魂听到了子弃的笑声,多么愉悦…… 御邪又说:“别说这些你都没有亲眼看到,就算是我亲眼看到的,我也不会相信,因为眼睛会骗人,子弃不会骗人。” 任生魂冷冷的说:“我看你是中了他的道了!” 御邪竟然点了点头说:“或许你们都听说过,我和我哥哥从小就是孤儿,我们是双胞胎,哥哥没有比我大多少,但是他一直很照顾我,在族中流落的时候,他总是把最好的东西让给我……我知道,子弃心肠很软,他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万俟林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你立誓要杀子弃,结果现在不是来杀他的,你不怕死么?” 御邪冷笑了一声,说:“死?” 他说着,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还会怕死么?我只是怕永远也见不到子弃,不能亲口问问,他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委屈? 任生魂心里“咚!”一声,似乎被什么狠狠的砸了一记,委屈?子弃受过什么样的委屈? 难道这一切真的都不是他干的? 这么多年来,任生魂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当时任生魂亲眼所见子弃执着染血的长剑,族中很多人也口口声声指控子弃,而且子弃没有任何辩解,直接销声匿迹,好像做贼心虚一样。 任生魂的眼眸颤抖了两下,如果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如果受了委屈,他为什么不出来辩解? 任生魂喃喃的说:“为什么……?” 罗参说:“你又为什么会如此熟悉这里?你来过这里?” 小橘猫踩中了三个机关,这已经不是中奖不中奖过的概率了,说明御邪一定来过这里。 御邪说:“对,我来过这里,但不算熟悉,这里在很多年前,就是子弃研究无情花蛊的地方。” 换句话说,这里是子弃的秘密基地。 怪不得,万俟林木心想,怪不得子弃也十分了解这里的地形,他知道墙上有机关,瞬间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且子弃知道山岭里的毒气,也知道怎么样规避毒气。 可能是年代太久远了,一些标志性的东西他都记的,但是具体的路线随着地貌的改变,他却不记得了,所以才需要众人给他带路。 御邪说:“我之前来过一次,因此记得一些机关。子弃为了研究永生花,将这里修建成墓葬的模样掩人耳目,但这个墓葬被后人发现了,曾经改造过,想必罗三爷也看得出来。” 罗参点点头,的确如此,是唐代之后的手笔,因为年代相差甚远,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御邪说:“有人发现了这个墓葬,墓葬里的土壤非常适合种花,因此有人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花房。” “花房?”万俟林木说:“养花么?” 御邪点点头说:“对,养花,你们刚才看到的树人,就是养出来的。” 何酴醿一阵毛骨悚然,说:“这是什么品种,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如果是有关于“养花”的事情,何酴醿肯定都知道,但是他从没听说过这样养花的。 御邪说:“你们听说过……永生花么?” “永生花?!”几乎所有人全都震惊的看向御邪,万俟林木说:“刚才那些就是永生花?” 御邪点头又摇头,何酴醿说:“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御邪说:“那些就是永生花,但是他们都没有开花,因此全部都是失败品。” 御邪知道他们没有听明白,继续说:“永生花是生长在人身体里的,根茎连接着人体的心脏,时间一长,这个宿主就会变成活死人,不怕疼,不畏惧希望,成为一具武器。永生,说的并不是花,而是被改造过的树人,如果宿主能开出花来,说明改造非常成功,如果开不出花,就像之前那些树人,那就是失败品。” 万俟林木这才听明白,原来种花的人并不是想要永生花,而是想要被改造的宿主,永生花只不过是一种附加产物罢了。 御邪又说:“但是很巧,永生花就是克制无情花蛊的一种解药……其实在很久之前,香人的典籍里也记载着这种永生花,永生花的药效很好,不只是克制无情花蛊,还可以入药入香,但是永生花开花的方式实在太残忍,所以后来子弃将永生花变成了禁术,永远封禁。” “怪不得……”何酴醿说:“怪不得我没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原来已经是禁术了。” 何酴醿只知道永生花这种东西,但是他并不太了解永生花,查阅了很多典籍,都是一知半解,没说到点子上,原来已经封禁了这么多年。 御邪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花房,他们抓了很多活人来作为永生花的温床,而且还抓了一个很有名的花师为他们侍弄花草。” “是谁?” “宋单父的后人。”御邪说。 何酴醿恍然大悟,一拍手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地图的花名册就是用宋单父版本的暗语制成的,那肯定和宋单父有关系。” 宋单父是唐朝著名的花师,花师一词,从他开始盛行。 御邪继续说:“宋单父的后人被抓到这里侍弄花草,后来辗转留下了暗语绘制的花名册地图,把花房的地址传播出去,希望有朝一日有人可以找到这里。”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御邪说:“因为……” 他说着,看了一眼任生魂,又说:“是我把那片永生花和花名册,卖给任族长的。” “是你?”任生魂眯了眯眼睛,说:“原来是你做局,一步步引我们过来。” 万俟林木以为,御邪就是子弃的弟弟,这个身份埋得已经够深的了,没想到御邪的心思还有更多,这一切都是御邪在做局,为的就是把他们引过来,发现这个花房。 御邪说:“你们需要压制无情花蛊,我需要找到子弃,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任生魂说:“怎么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可是子弃的弟弟,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子弃还有嫌弃。” 御邪淡淡的说:“放心,我们不是敌人,虽然我不相信子弃会杀人,但我也不是他那边的人。”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我来过一次,后来又一直追查,但是花房很神秘,我只查到了这么多,后面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帮忙。” 万俟林木说:“你知道真正的永生花在哪里么?” 御邪说:“肯定在主墓室,花房是根据墓葬改造的,肯定有迹可循,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主墓室了,很可能在那边。” 罗参上下打量了一眼御邪,言简意赅的说:“带路。” 御邪没有疑议,转过身去,坦然的把后背露给众人,往前走去。 何酴醿小声说:“他可是大魔头的弟弟啊,咱们能相信么?” 罗参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师父!”黑暗的墓室中,一个人突然出现,是丁茵犀。 丁茵犀一步抢到红衣人面前,焦急的说:“师父,您受伤没有?这样贸然出手去救万俟林木,很容易被发现的……” 不等他说完,那红衣人已经抬起手来,把手指轻轻压在自己的嘴唇上,说:“嘘……我自有打算。” 是子弃。 子弃和丁茵犀站在一个黑暗的墓室中,那墓室的造型有些奇怪,三面石墙,唯独有一面的墙壁是磨砂的白色。 白色的墙壁透亮,好像一面单面玻璃,可以看到隔壁的墓室,只不过磨砂面并不是玻璃,所以打磨的不是很透亮,看的隐隐约约模模糊糊,有点走形。 白色的磨砂墙面后面,竟然就是万俟林木他们所在的墓室! 墓室是隔音的,因此子弃和丁茵犀站在这一面,根本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但是能看到他们的影像,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丁茵犀看得出来,师父正在盯着任生魂的影子看。 子弃慢慢伸出手去,黑红色的纱衣被牵起了边角,他白皙的手掌就要碰到磨砂的墙面,就在这一刹那…… “嗬——!!” 子弃突然毫无征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按住自己的心口,身子一歪,“咚!”倒在了墙上。 他靠在墙上,冷汗涔涔的往下流,整个人不停的颤抖,好像筛糠一样,身体仿佛一条水蛇,不停的扭动着,脸色狰狞,不停变化着表情,抬起手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师父!”丁茵犀吓坏了,冲上去扶着子弃。 子弃痛苦的紧紧抵着墙面,捂着嘴巴,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从手指的缝隙间,汩汩的血迹流出来,是子弃因为疼痛,咬烂了自己的嘴角和舌头,淌血的血迹。 子弃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顺着墙面滑下来,“嘭!”一声倒在地上。 “师父!您别吓我……”丁茵犀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过了好一阵,子弃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呼吸渐渐平稳起来,他侧着头,看向磨砂的墙面,隔壁的人似乎要走了,任生魂走在最后,马上要离开墓室。 子弃强行撑着身子,扶着墙面踉跄站起来,染血的嘴唇扬起一个带着虚弱,却极其愉悦的笑容,轻轻覆盖在墙面上,好像正在亲吻隔着一张墙面的任生魂。 但对方,并不知情。 丁茵犀看到他的动作,嗓子滚动了两下,说:“师父,您这是何苦呢,其实当年您……” “住口!” 子弃冷喝一声,呵斥了丁茵犀的话头。 丁茵犀立刻闭上嘴巴,默默的低下头去。 子弃用白皙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嘴边的鲜血,手指尖画着圈的捻开,说:“你要记住,我是魔头啊……” 众人离开了翻版的墓室,跟着御邪往前走,万俟林木突然回头,看向黑暗的身后。 何酴醿也回头看了看,说:“你看什么呢?不会有鬼吧?” 万俟林木说:“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声音?什么声音?”何酴醿说:“你别吓唬我!” 罗参摇头,说:“没有声音。” 他的听觉一直很灵敏,再加上无情花蛊的加成,如果罗参都没有听见,那其他人肯定也听不到。 罗参说:“怎么了,木木?” 万俟林木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我的幻觉,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还觉得总是有人盯着咱们。” “盯……盯着咱们?”何酴醿说:“这么黑你就别讲鬼故事了!” 万俟林木说:“算了,走吧。” 御邪一边走一边说:“前面就是主墓室,花房根据墓葬改造,应该也会把主室放在那里。” 他说到这里,众人已经看到了一座大门,主墓室到了。 巨大的墓室被改造成了一个花坛,墓室的正中间被围了起来,里面姹紫嫣红,开满了娇艳欲滴的花朵,在昏暗的墓室中竟然争相夺艳,美不胜收。 就在这花坛里面,却用手臂粗的铁链,横七竖八的锁着几具尸体,锁链穿过墙壁,聚集在花坛的中间,五六具尸体已经变成了骷髅,他们的身上真的开满永生花,只不过…… 那些花瓣已经枯萎了,蔫头耷拉脑的垂下来,花瓣发黄发脆,甚至一碰就碎。 “这……”万俟林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全都蔫儿了!?” 他们是来找永生花的,外面的土壤里都是不开花的失败品,而主墓室的花坛里的确有永生花,但无一例外全都蔫儿了,这如何能入药? “呼——呼——呼——” 何酴醿一进来就受了惊吓,连忙缩在任葬后面,粗喘着气说:“这……这是什么地方,太……太恶心了。” 他说着,猛地调头,冲到墓室的角落,“呕——”一声吐了出来,吐得撕心裂肺,脸色涨红,眼睛充血。 尸体狰狞的被铁链吊起来,的确有些可怕,不过何酴醿也太大惊小怪了,万俟林木摇了摇头,继续观察四周。 除了这几具变成白骨的尸体之外,旁边还堆放着很多东西,花铲,喷壶一类的东西,还有鞭子、锥子、刀子等等的刑具,地上黑红红的印记已经干涸了,应该是血迹。 万俟林木说:“这些人应该受了不少刑。” 何酴醿刚刚吐完,回头看了一眼,又是“呕——”的一声吐了出来,任葬给他轻轻拍着后背,何酴醿把能吐得都吐了,还一直吐酸水。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这里是不是少了一具尸体?” 众人抬头看去,花坛的锁链横七竖八交缠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真的不会发现少了一具尸体,亏的是万俟林木眼睛尖,其中一条锁链竟然是空的,有一具尸体不翼而飞。 任生魂说:“或许是起尸了。”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段锁链有点小。” 锁链的锁口特别小,比其他的几条锁链的锁扣都小,骷髅手没有肉可能锁进去,但如果是活人的手,应该锁不进去。 “除非……”万俟林木说。 罗参眯眼接口说:“是个孩子。” 永生花的宿主,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这边有口棺材。”荼芜让众人过去看。 墓室的角落竟然还有一口棺材,棺材没什么特殊的,也没有雕花,看起来非常朴素廉价,但这口棺材本身就不朴素,因为棺材是木心做的,封闭性非常好。 罗参的手指轻轻顺着棺材边蹭了一圈,说:“没有一点缝隙,严丝合缝,这样的棺材,里面的尸体绝对不可能尸变。” 万俟林木说:“这棺材这么好,还故意做的这么朴素,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永生花会不会就在里面?” 罗参摇头,这谁也不知道。 他们要找到永生花,眼前的永生花全都凋谢了,已经不能用,最后的希望就在这口棺材里,万俟林木说:“打开吧。” 何酴醿吐得脸色本级很差,一听他们还要开棺,就说:“我……我去那边坐一下,你们开棺吧,我不敢看。” 任葬声音阴沉的说:“别……走远。” 何酴醿虚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说:“放心吧,我知道你心疼我。” 任葬没说话,何酴醿一个人自娱自乐,仿佛“智障儿童欢乐多”,根本没有什么偶像包袱,欢脱的走到墓室边上,席地坐了下来。 其他人围拢在棺材旁边,之前任生魂用银针开棺,不过现在银针也塞不进去棺材缝隙里,罗参拿出鱼线,“唰!”一拉,将鱼线绷紧,手臂一展,绕着棺材一圈,将鱼线卡进根本看不见的缝隙里。 鱼线很滑,随着罗参的巧劲儿,瞬间钻进棺材的缝隙,就听到“卡!”一声,竟然真的给拽开了一条缝隙,大约半个手指宽。 御邪抬起手来,将自己的左手插进棺材的缝隙里,“咔——咔嚓!”,果然,御邪的手指力大无穷,徒手将棺材盖子给撕了开来。 “嘭!”随着棺材盖子重重落在地上,棺材里面的尸体袒露了出来。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怎么会这样……” 何酴醿坐的很远,根本看不见,但是又好奇的要死,抻着脖子说:“怎么样?万俟林木?棺材里有什么啊?到底怎么样?” 万俟林木震惊了一瞬间,这才缓过神来,失望地说:“除了尸体,什么也没有。” 万俟林木本以为里面会有永生花的,但是他错了,什么也没有。 而且看这尸体的样子,也绝对不是个小孩子,和花坛上的锁链不符,一眼看上去,绝对是个成年男人的尸骨。 尸骨已经变成了白骨,尸骨的手僵硬的半抬起来,指着天空。 万俟林木书:“天上有什么?” “不是天上,”罗参说:“是棺材盖子上。” 众人立刻看向被放在一边的棺材盖子,上面密密麻麻,竟然还有很多文字。 文字凹凹凸凸,斑驳参差,还伴随着已经干透了的,黑乎乎的血迹,再看看尸骨的手指,双手手指骨头全都斑斑驳驳,一看就知道,是临死的时候,用手抠出来的字迹。 棺材是木心做的,坚固无疑,也坚硬无比,想要抠出这样的字迹,绝对需要巨大的毅力,当然,伴随而来的是痛苦。 上面的文字是繁体,很好辨认。 罗参说:“原来这棺材里的,就是宋单父的后人。” 宋单父的后人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墓志铭,更确切的说,是临终遗言。 宋单父的后人沿袭了祖上的手艺,也是当世很有名的花师,有一天,一个人找到了他,说是他们东家喜爱花卉,爱花成痴,想邀请他去帮忙种花。 宋单父的后人非常感动,知音难求,他还以为找到了一个知音,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个骗局。 他被请到了花房里,也就是这里,根本不用土壤,不用水种花,而是用肉身,用血来种花。 进入花房之后,便是永无天日,他再也没有看到过太阳,一日复一日的被囚禁在墓葬里,替东家“种花”,而东家从没露过面,即使来了,也戴着斗笠,根本看不清面容。 永生花,并不是那么好种的,东家虽然有野心,宋单父的后人也是侍弄花草的大拿,但是永生花一直没有成功,东家野心勃勃,源源不断的运送宿主进入墓葬。 整日整日,墓葬沉浸在无边的哀嚎之中。 东家发话了,如果不种出真正的永生花,他就要死在这里,永远也别想出去! 有一天,老天爷开眼,花师真的种出了永生花,一共七枚,七个宿主的身上,全都开满了灿烂的永生花。 然而从那一刻开始,花师明白了,他再也无法从这个墓葬里走出去。 永生花是可怖的存在,花师从未在典籍上找到过关于永生花的记录,直到他亲手种出真正的永生花,这才明白,为什么永生花是禁术。 而这七枚永生花之中,还有一个孩子。 “孩子……”万俟林木下意识的看向空荡荡的锁链。 花师意识到,自己为了活下去,已经铸成了大错,不能一错再错,于是他用香谱作为密钥,写下了一个花名册,趁着防守松懈,把花名册交给孩子,然后将孩子偷偷放出了花房。 他告诉孩子,快跑! 不管听到什么,永远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跑…… 孩子离开了墓葬,花师想要去救其他的宿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东家发现了花师的意图,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想要问出孩子的踪迹,但是花师宁死不屈,什么也不愿意多说,而且扬言再也不会帮他们种永生花,就算宿主真的开出了永生花,但宿主还没有稳定,只要自己不帮忙侍奉,永生花还是会枯萎,东家想要锻造永生尸体的计划还是会落空。 东家一怒之下,让人将花师关在棺材里,活活闷死了。 怪不得这具棺材如此朴实无华,根本没有任何雕刻,但是密封性却如此之好。 花师被关在棺材里,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用自己的手指,在棺材板子上刻下了临终遗言。 原来如此,怪不得永生花全都凋零了,怪不得少了一枚永生花,怪不得墓葬被改造成了花房。 任生魂似乎狠狠松了一口气,说:“真的不是子弃干的。” 御邪侧眼看了他一记,说:“看来你也不希望是他干的。” 任生魂一愣,没有再说话。 万俟林木说:“这下怎么办,费劲千辛万苦,结果这里根本没有永生花。” 罗参知道万俟林木是为了自己的事情着急,搂住他的肩膀,亲了亲万俟林木的额角,温柔的说:“没事木木,不是还有一朵永生花么?那个孩子。” 万俟林木蹙眉说:“那个孩子早就跑了,无异于大海捞针,这要到哪里去找?” 何酴醿靠着墓葬席地而坐,本想休息一会儿,远远的听到他们念着棺材盖子上的遗言,不知道怎么了,脑海汇总有些混混沌沌,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消弭,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脖子上的伤口刺辣辣的疼,伸手一摸,竟然又崩开了。 很难受,呼吸也困难,难道那个树人粽子有毒?咬了自己一口,现在才发发作? “呼——呼——”何酴醿粗重的喘着气,极力保持着自己的神志,他歪歪扭扭的扶着墙壁站起来,想要告诉大家自己不太舒服。 刚一站起来,何酴醿突然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后背伸了出来,一点点的,慢慢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的绕过来,想要将他缠丝。 树藤! “啊!”何酴醿大叫一声,吓得他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大喊着:“快……快救命!!你们别聊了!树藤来了……” 何酴醿快速往前跑,树藤发出“簌簌簌簌”的声音,从后方快速伸展而来,卷向何酴醿。 众人听到何酴醿的惨叫,都是一惊,没想到那些树人粽子竟然都追到这里来了,何酴醿没有武力值,而且还受了伤,肯定招架不住。 大家快速冲过去,跑到一半,罗参突然说:“等等,不对。” 他的话音一落,何酴醿也突然定在了原地,他不叫了,也不跑了,眼睛在睁大,眸子紧缩,似乎也想到了哪里不对劲儿。 他刚才紧贴着墓墙坐在地上,踉跄站起来的时候,有树藤从后面卷过来。 但是何酴醿的后背石墙啊,树藤是怎么卷过来的?根据他们刚才的了解,树藤虽然厉害,却没僵硬到可以穿墙…… 万俟林木的眼睛也睁大了,在昏暗中紧紧盯着前方的树藤,突然说:“何酴醿……” 他只说了三个字,何酴醿身体一震,双腿仿佛钉在了地上,一点点的,慢慢的回头,看向自己身后。 他的身后根本没有什么树人。 树藤还在不断的发出“簌簌簌”的声音卷过来,但是并没有卷住何酴醿,而是在何酴醿的身侧舒展,完全没有想要攻击他。 树藤仿佛是水蛇,不停的舞动着枝桠,衬托着何酴醿一点点变色的面容。 他的面容从怔愣变成吃惊,从吃惊变成恍然,从恍然变得狰狞,从狰狞变得愉悦。 慢慢挑起嘴角,望着从他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树藤枝桠。 何酴醿缓缓的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202、养花人(完)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何酴醿说着, 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混沌, 仿佛一滩沉沉的死水,树藤不断的从他后背冒出来,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好像浑身到下长满了触手。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震惊, 回想起何酴醿背上的伤疤,还有他时不时反常的举动,难道…… 何酴醿就是最后一枚永生花。 何酴醿嗓子里发出“呵呵”的低哑笑声,似乎验证了万俟林木的想法,说:“原来你们也是贪婪的人,想要得到永生花……那就死在这里吧!” 何酴醿好像失去了理智,狰狞大笑的盯着众人, 他的手指也发生了变化, 指尖不断的生长, 指甲仿佛是尖刺,越来越长, 越来越长,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何酴醿正经的脸上青筋弥补, 用长着尖刺的手掌撑在脸侧, 说:“谁先死呢……还是说,一起死?” “何酴醿!”任葬第一次这么顺利的连续说出三个字,他喊了何酴醿一声, 但是何酴醿根本没有理智,仿佛一个发疯的人。 双手猛地举起来,众人就听到“咔嚓……咔嚓——咔!”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回头一眼看,竟然是粽子起尸了。 那些铁链串着的白骨,竟然起尸了,扭曲着脖颈和脑袋,一点点抬起头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们的关节好像几百年没有动弹过,已经“生锈”,发出分筋错骨一样的响声,响的众人头皮发麻。 咔嚓—— 铁链挂在墙壁上,因为常年累月已经老化,白骨使劲挣扎着,竟然将锁链挣扎开来,一个个白骨托着长长的锁链,仿佛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从花坛中争先恐后的爬出来,就像丧尸大片一样,踩烂脚下的花朵,疯狂的冲向众人。 一时间墓室混乱不堪,几具白骨发疯了一样冲向他们,何酴醿也没有闲着,脸部扭曲的狰狞大笑,怒吼着:“杀了这些贪婪的人!想要永生花的,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何酴醿怒吼着,快速向前冲去,挥舞着周身的蔓藤,“嗖——”直接打出去。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快速向侧面一闪,躲开何酴醿袭击而来的蔓藤,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已经和白骨缠斗在一起。 嗖—— 何酴醿的藤条再次打过来,像是一把鞭子,猛地撕裂空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横空抽来。 啪! 藤条却没有打中其他人,而是突然在空中顿了下来,不是何酴醿突然找到了意识,而是他身后的藤条好像被什么东西桎梏住了,一瞬间不能动弹。 藤条从何酴醿的后背长出来,那就是何酴醿的“本体”,本体被人拽住,何酴醿无法向前,回头一看。 原来是任葬! 任葬从侧面冲出来,一把抓住何酴醿身后的藤条,使劲将人往后一拽,何酴醿踉跄了两步,向后跌去。 与此同时,“嗖——”其他藤条快速卷向任葬,任葬立刻放开藤条,向后跃开两步,侧身躲闪。 何酴醿似乎认不出任葬一般,“哈哈”大笑着,对任葬穷追猛打,不停挥舞着后背的藤条,“啪!啪!”的抽打着,墓室的花坛瞬间被抽的稀巴烂,泥土、花卉,还有砌花坛的石头碎屑,飞舞的漫天都是,七零八落。 “你们这些贪婪的人!”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想要得到永生花的人,都不得好死!” 任葬对付何酴醿,还有好几个白骨也都起尸了,其他人还要对付那些白骨,立刻分头合作。 白骨的数量比他们要多,万俟林木现在灵力被制,对付白骨有些“尴尬”,不是很得心应手。 他快速向前跑去,白骨粽子就在后面狂追不舍,甩着手中的锁链,“嗖”一下,正好卷在万俟林木的脚脖子上。 嘭! 万俟林木一个不稳,直接被绊倒在地上,撞得倒是不疼,但是这么一阵,突然觉得腹中剧痛,震颤的疼痛着,疼的万俟林木脑袋里一片混沌,额头上的汗水瞬间就落了下来。 “嗬……嗬……”万俟林木趴在地上,疼的一时间爬不起来,罗参正好对付了一个白骨粽子,回头一看,心头猛地一跳,迈开大长腿,快速从远处冲过来,“嗖!”一声,傀儡线牵扯着小木头快速飞出。 小木头身形灵动,带着傀儡线瞬间绕住白骨粽子的脖颈,猛地一紧,向后一拽。 卡啦啦啦—— 白骨粽子被巨大的拖力直接向后拽出去,罗参快速跑过来,扶起万俟林木,担心的说:“木木,怎么样?” 万俟林木疼的浑身打颤,说:“我……” 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颤抖的捂住自己的腹部,罗参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好,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而且也有些时间了,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所以时间长短也不好说。 万俟林木软绵绵的,根本站不住,罗参一手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身,一手突然一拽,小木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嗖!”一跃好像长了翅膀,弹跳力惊人,快速飞过来,原来是有白骨粽子从后背偷袭。 粽子冲过来,罗参仿佛长了后眼,他一只手扶着万俟林木,一只手牵动鱼线,竟然灵活无比。 小木头飞越过来,一身古装长袍哗啦啦作响,仿佛谪仙一般,从天而降,“啪!”一脚踹在白骨粽子身上。 别看他个头迷你,但是力气惊人,小靴子踹在白骨粽子身上,“嗖!”一声,粽子直接向后飞出去,“咚!”撞在墙壁上,瞬间磕的伏尸不动了。 罗参一把将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万俟林木浑身颤抖,整个人好像从汗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御邪从侧面跑过来,看了一眼万俟林木的样子,说:“去角落,我们拦住这些粽子。” 罗参没犹豫,点了一下头,打横抱着万俟林木快速向角落跑过去,白骨粽子冲向他们,其他人快速阻拦,他们人虽然不多,但是各个都是“精锐”,对付这些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罗参把万俟林木抱到角落放下来,让他平趟在地上,因为疼痛,万俟林木根本没办法平躺下来,自动蜷缩了起来,好像一只虾米,浑身瑟瑟发抖。 罗参也帮不上什么忙,简直就是个门外汉,只能紧紧抓住万俟林木的手,低声的安慰着:“木木,没事的,坚持一下……” 罗参给万俟林木擦着流下来的汗,汗水实在太多了,涔涔不断的往下流,万俟林木颤抖了一阵,力气已经耗光了,整个人突然一僵,然后陷入了昏沉之中,头一歪晕了过去。 “木木!”罗参死死抓住万俟林木的手,他们这里没有医生,唯一会医术的何酴醿还没有意识,罗参心里急的不行,脸色黑的难看。 咕噜—— 就听到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 闪闪发光,好像一颗夜明珠,滚在黑暗的墓室中,异常的扎眼。 罗参低头一看,是一枚小贝壳。 大小也就直径两厘米,闪亮亮的,从万俟林木的身上掉在了地上…… 一枚会发光的小贝壳,整个贝壳仿佛一个透明的水晶宫殿,硬壳透明,不像玻璃,反而像是什么名贵的宝石。 贝壳的开口死死闭闭合着,透过透明的水晶贝壳,可以看到里面竟然躺着一个…… 可爱的拇指姑娘。 那个“拇指姑娘”和万俟林木的姿势一样,身体弓起来,蜷缩在一起,两条小细腿紧紧曲着,看不出来是姑娘还是儿子。 一头公主粉色的长发,顺着白皙剔透的脖颈和肩膀滑下来,精致细腻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粉嫩的嘴唇仿佛樱花果冻,莹润着一股剔透,皮肤吹弹可破,充斥着一股脆弱的美感,仿佛是一个陶瓷娃娃。 活脱脱一个小公主。 小公主没有睁开眼睛,双手环在身前,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仿佛陷入了沉睡,或许需要王子的亲吻才能醒过来。 罗参连忙将小贝壳小心翼翼的捡起来,轻唤着:“木木?万俟林木?” 任葬和何酴醿纠缠着,任葬并不下狠手,但是何酴醿没有什么意识,他仿佛入魔了一样,谁也不认识,活脱脱一个黑化版本的何酴醿,只知道大开杀戒。 何酴醿发出惨烈的笑声,“啪!”一声卷住任葬的手臂,狰狞的一挑唇角,紧跟着就是“咔嚓”的声音,那脆响声是从任葬的手臂上发出来的。 “嗬!” 任葬闷哼一声,他的手臂竟然被何酴醿硬生生扳断了,任葬并没有流血,手臂掰断之后只是落下了一些木屑,毕竟他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只无启之木做成的傀儡。 何酴醿握着任葬的手臂,“哈哈”发笑,其他人还在被白骨粽子纠缠着,听到任葬的闷哼这才发现情况不对。 任葬好像不忍心对何酴醿下手,但是何酴醿就不是了,他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心狠手辣,任葬这样简直不占便宜。 任生魂立刻就要冲过去,任葬却大喊一声:“不要过来!” 的确如此,虽然失去理智的何酴醿非常厉害,武力值可谓是登峰造极,但是任葬如果想要抓住他,不在话下,他只是没有下手而已。 任生魂听到任葬的喊声,突然站定了脚步,眯了眯眼睛。 “咔嚓!!”又是一声,紧跟着又是任葬的痛呼。 何酴醿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瞬间又掰断了任葬的另外一只手。 何酴醿的藤条卷着任葬的一只手臂,和一只手,狰狞发笑,沙哑的说:“怎么样?这样就不行了?!你放心,我还要将你的脖子,一寸寸掰断呢,那声音……一定……一定很好听。” 任葬粗喘着气,虽然他是木头做的,但好像和荼芜这种香木不同,也知道疼痛,额头上都是冷汗,紧紧盯着何酴醿,说:“何酴醿……是、我。” 一瞬间,何酴醿的眼神似乎晃动了一下,他身后的藤条摆动着,紧了紧藤条上的手臂和手。 “何酴醿……” “是我。” 任葬又低唤了一声,目光阴沉,却又坚定的凝望着何酴醿。 “是谁?”何酴醿的眼神突然有些恍惚。 没头没尾的说:“是谁?!你是谁?!” “我又是谁……” “我到底……是谁……?” “嗬——” 何酴醿说到这里,身后的藤条突然不停的挥舞起来,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惊吓,发出“簌簌簌”的声音,与此同时,何酴醿的脖颈出竟然长出了一根新鲜的枝桠,翠绿的枝桠冒出嫩芽,从中间绽放出一只花苞…… 万俟林木是被何酴醿的叫声给喊醒的,他觉得很累,浑身无力,很想多睡一会儿,哪知道耳边都是喊声和大笑的声音,实在太吵人了,愣是把万俟林木给叫醒了。 万俟林木迷茫的睁开眼睛,首先看到了罗参手中的小贝壳,惊讶的说:“你……哪里捡的贝壳?” 罗参:“……” 罗参一阵无奈,说:“是咱们的……”他说打这里,考虑了一下,继续说:“应该是咱们的……闺女?” “是女儿?”万俟林木仔细一看,小贝壳是透明的,里面躺着一只可可爱爱的小公主,粉色的头发,粉粉嘟嘟,整个人细腻又脆弱,怎么看都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不等万俟林木惊喜完,就听到任葬的通呼声,何酴醿掰断了任葬的胳膊,就在众人忍不住想要帮助任葬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何酴醿颤抖起来,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他身后的藤条因为疼痛而抽搐着,身子不停的轻微颤抖,扬起脖颈,从脖子之间竟然长出一只新鲜的花苞。 花苞慢慢的绽放着。 御邪眯眼说:“是永生花。” 众人立刻看向何酴醿,何酴醿因为疼痛,失去了武力值,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任生魂冲过去,立刻将任葬的手臂和手捡回来,赶紧给任葬拼接上。 任葬捂着自己的胳膊,摇头说:“没……事。” 何酴醿看起来非常痛苦,刚才还心高气傲,现在命比纸薄,倒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任葬阴霾的眼神中有些担心,对御邪说:“永……生花开花……会、怎么,样?” 任葬说话本身就不利索,他一直以来从没说过这么多话。 御邪淡淡的说:“永生花一百年才开花一次,开花的时候宿主会非常痛苦,不止如此……还会有性命之忧。” 万俟林木恍然记起来,之前他们在棺材板上看过花师的遗言,永生花开花的时候,如果没有花师照料的话,很可能会死,就像那些白骨骷髅一样,他们身上的永生花就蔫儿了,并没有永生。 御邪点头说:“没错,其实永生花就像是一种蝉蜕,一百年开花一次,每次开花的时候都非常脆弱,需要花师来照料,否则稍有不慎,不但得不到永生和蜕变,反而会死无葬身之地。” 花师放走了小男孩,东家非常生气,将花师钉在棺材里活活闷死,那些永生花的宿主因为没有得到照料,最后只有凋零。 其实开花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等着一百年后的再一次凋零,再一次痛苦?再一次扒皮抽筋之苦? 花师用自己的死亡,解放了那些永生花…… “哈……哈哈哈——”何酴醿倒在地上,他的脖颈开出了永生花,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花瓣好像皮肤的质地,因为那就是从皮肤的腠理里面长出来的,那已经成为了何酴醿的一部分…… 何酴醿大笑着,但是他的笑声凄惨无比,带着一丝嘲讽,不知道是嘲笑别人,还是嘲笑自己。 “永生……花?”何酴醿发笑的说:“永生花?谁也别想得到永生花!” “不好,”罗参眼神一厉,说:“他要自尽。” 何酴醿说完最后一个字,突然就要咬下自己的舌头,如果是一般人咬了舌头可能还有救,但是何酴醿不同,他现在正在开花,是最脆弱的时候,任何的皮肉之苦很可能都让他凋零死亡。 就在众人想要阻止何酴醿自尽的时候,任葬突然一低头,直接含住了何酴醿的嘴唇。 “唔!” 何酴醿睁大了眼睛,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任葬。 任葬紧紧压住何酴醿的嘴唇,为了防止他自尽,桎梏着何酴醿,两个人瞬间吻在一起,何酴醿的眼神不断的波动着,没有波澜的死水突然兴起了滔天巨浪。 何酴醿的眼神慢慢清醒过来,似乎恢复了意识,双手勾住任葬的脖颈,不只是双手,身后的藤条也卷过来,勾住任葬肌肉线条修长的肩背,紧紧攀住。 “嗬——”两个人如火如荼,众人还以为危机解除,就在这时候,何酴醿突然呻/吟了一声,疼的一把推开任葬。 任葬嘴唇被他咬破了,什么也管不了,抓住何酴醿的双手,“嘭”压在地上,不让他自残。 何酴醿浑身抽搐,大喊着:“疼……疼死我了……杀了我,疼……好疼。” “何酴醿……”任葬紧紧桎梏着他,说:“挺过来……” “好疼!”何酴醿嗓音沙哑,脖颈上全都是血,随着永生花慢慢绽放,鲜血喷溅而出,“呲呲”的仿佛泉涌,不停的向外涌来。 永生花还在开花,慢慢的绽放着妖冶的一面…… 任葬知道他痛苦,但是如果这时候阻止永生花开花,不只是罗参得不到救治,就连何酴醿这个宿主也会死掉,任葬不能眼睁睁看他在自己的眼前凋零,只能如此狠心的盯着他痛苦的一面。 任葬沙哑的说:“乖……何酴醿,我……答、应你,挺过来……我做、你的粉丝。” 何酴醿疼的脸色发白,一阵阵抽搐,听到他这句话,突然笑了出来,声音沙哑又虚弱的说:“粉丝?那你……那你……” 何酴醿虚弱的倒着气,说:“那你……不能脚踏两条船,你要答应我……我……对你的清纯女神……脱、脱粉!” 都什么时候了,还清纯女神呢。 “好,”任葬紧紧盯着何酴醿,说:“我……只做你的粉丝。” “够了……” 何酴醿点点头,一瞬间,他的脖颈发出“呲——”一声,鲜血喷涌而出,那血水飞溅,溅的众人满身满脸都是,永生花开到一半,也被喷溅上鲜红的血液。 “何酴醿!!!”任葬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就见何酴醿头一歪,眼睛慢慢闭合在一起。 他脖颈上的永生花,也慢慢地开始凋谢,无论是枝桠还是花瓣,全都快速的凋零,萎靡…… “何酴醿!”任葬放开何酴醿的手臂,将人紧急抱在怀中,他平生第一次这么激动,平日里的任葬,身为一只傀儡,总是很镇定,总是很阴霾,总是很厌世,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但今天不同。 现在不同…… 任葬抱住何酴醿,感受着他松散的身体,沙哑的、磕绊的说:“何酴醿……你、这样……我是,不会、做……你的粉丝……” 何酴醿没有反应,撇着头,松散的向下垂着,妖冶的永生花,沾染了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淌着血,那滴滴答答的声音,是唯一能回应任葬的声音。 万俟林木有些始料未及,刚才还好端端的,何酴醿突然一下就没气了,他连忙说:“快看看,我现在灵力回来了,可以用我的血。” 罗参和御邪都会一些医术,伸手去探何酴醿的鼻息和心脉,罗参没有说话,摇摇头。 御邪则是直白的说:“死了。” “死了?”万俟林木说:“怎么会死了呢!?” 何酴醿死了,最后一朵永生花死了,一堆的疑问伴随着何酴醿的死,即将悄然谢幕,花房的东家是谁,何酴醿是被谁改造的,他分明和何仙姑是兄妹,这个墓葬是唐朝往后的墓葬,如此一来,何酴醿和何香菇的年龄就变成了未解之谜,何仙姑为什么看起来是个几岁的小孩子? 还有…… 还有罗参。 最后一朵永生花凋零了,没有了永生花,罗参必死无疑。 还有…… 还有何酴醿。 一路上那么欢脱,不声不响的就长眠在了这里,如此突然…… 万俟林木突然觉得有些接受不了,无论是哪一条,他都无法接受。 万俟林木沙哑的说:“不能救么?御邪你是香人,你应该了解永生花。” 御邪说:“我虽是香人,但我是点香人,咱们这里唯一的花师,就是何酴醿本人。” 医者不自医,或者就是这样的道理…… 御邪说:“没救了,谁也救不了他。” “谁说没救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从墓门口的位置轻飘飘的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任生魂反应最大,震惊的双眼充血,一字一顿的说:“子弃?!” 是子弃。 红衣黑发,长相妖冶,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丝的阴阳怪气,但凡他长得不好看,或者气质不嘉,或许都会被人厌恶,然而子弃的长相实在太好看了,他的气质实在太阴森了,配合着他阴阳怪气的口吻,简直就是“相得益彰”。 子弃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规规矩矩的跟着,那就是子弃的徒弟——丁茵犀。 荼芜看到丁茵犀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方面吃惊,一方面又有些担心,忍不住多看了丁茵犀两眼。 虽然丁茵犀曾经抛弃过他,但再怎么说,荼芜也是一个傀儡,他的心里……只有主上,也只能容的下主上。 子弃从外面慢悠悠的走进来,他的纱衣长袍托着长摆,长摆蹭着地上的鲜血,仿佛在长摆上开了花,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子弃的笑声,和死了人的场景一点儿也不相符,说:“谁说,没人救得了他?” 御邪见到子弃,眼神微微有些波澜,说:“哥。” 子弃对御邪点了点头。 万俟林木说:“你能?” 子弃肯定的说:“我能。” 罗参没有犹豫,冷漠的说:“开条件。” “爽快人,”子弃略有所知的说:“如果无启族的人,都能像罗三爷一样爽快,那就好了。” 任生魂脸色难看,说:“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救人。” “我从来不好心。”子弃笑起来,笑容更加妖冶了,说:“我有三个条件,你们答应,我就救人。” 万俟林木立刻说:“你说,我们在听。” 子弃慢慢地踱着步,他的腰很纤细,而且看起来很软,走路摇曳生姿,仿佛一条水蛇,笑眯眯的回眸,说:“第一,救人之后,不能为难我们,放我和我的徒弟离开。” “不行!”任生魂第一个否决,说:“放你这个魔头离开,便是贻害苍生!” 子弃笑着说:“是嘛?敢情我救了人,你们还要杀我,没有好处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我答应你。” 任生魂坚持说:“在事情没查明白之前,不能放走他。” 万俟林木却说:“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子弃治好何酴醿,治好永生花,如果没有永生花,就救不了罗参……苍生大义?你忘了么,我是妖邪啊,以后再考虑吧。” 任生魂没想到万俟林木会这么说,立刻看向罗参,罗参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万俟林木,眼神里充斥着宠溺,毕竟刚才万俟林木那一番话,简直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表白宣言,罗参十分受用。 子弃慢悠悠的说:“这么说……你们是答应我第一个条件了?很好,第二个条件,我要一瓣永生花花瓣。” 一瓣而已,根本不够入药,其他人也就没有多话,任生魂也默默答应了,毕竟人命关天,任生魂也想救何酴醿,不忍心看到任葬伤心。 子弃竖起三根手指,在唇边一蹭,轻笑地说:“这第三……我要任生魂主动吻我。” “什么?”任生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眯着眼睛盯着子弃。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丁茵犀也有些吃惊,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 “为何如此吃惊?”子弃笑起来,看向任生魂,说:“你的反应好像一个小处男,你当年强行要我,把我压在地上,很很疼爱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反应。” 万俟林木:“……”信息量有点大。 任生魂的脸色黑到了极点,眼神晃动了好几下,他的反应让众人都明白了过来,看来子弃所言不虚,他们两个果然不是单纯的仇敌关系。 万俟林木不等任生魂反应,说:“成交了。” “你能替他决定?”子弃笑着说。 万俟林木正义凛然的说:“无启族素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对不对?” 子弃说:“对。” 万俟林木又说:“那不就得了?他亲你一口,能换回何酴醿一条命,想来无启族的第二任族长,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的,况且你长得这么漂亮,他也不吃亏。” 子弃听万俟林木夸奖自己漂亮,轻轻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看来他很喜欢别人夸奖他的容貌,一点儿也不介意一个男人被说成漂亮,还说:“万俟林木,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很对我的胃口。” 罗参黑着脸,说:“废话不要说了,先救人。” 子弃摆了摆手,说:“你们退出去,侍弄永生花的技法,是我香族不外传的法门,都到主墓室外面等。” 何酴醿躺在地上,永生花已经要完全凋零了,救人如救火,根本等不了,其他人没有废话,任葬也轻轻放下何酴醿,全都退出了殿外。 主墓室里只剩下子弃和丁茵犀两个人。 嘭—— 墓室大门关闭,隔绝了众人的目光。 任生魂脸色难看,说:“子弃诡计多端,我实在不放心。” 御邪说:“你放心,如果连子弃也救不了何酴醿,就没有人可以救他了。” 话的确如此,毕竟当年永生花的事情,是子弃封锁的,从那之后典籍都被销毁了,只有子弃知道的最全面。 众人站在外面,因为无事可做,万俟林木侧头看向任生魂,说:“你和子弃……还发生了那种关系?” 任生魂:“……” 任生魂之前给他们讲过,他和子弃的事情,当然了,讲的内容很含蓄,已经跳过了“不必要”的情节。 众人都知道任生魂“曾经”爱慕过子弃。 不过任生魂爱慕的是温柔善解人意的子弃,而如今的子弃,简直就是魔化的抖s,和任生魂爱慕的子弃,完全是两个模样,而且走了两个极端。 万俟林木的话让任生魂沉默了,但是不代表任生魂没有想法,他的思绪似乎一下飘远了很多。 想到了很多当年的事情…… 任生魂爱慕子弃,好像是一见钟情,毕竟子弃长得太漂亮了,当时他在花海里侍弄花草的模样,任生魂一辈子也忘不了,即使他的一辈子,很长很长,长的没有尽头。 接触过子弃之后,任生魂发现子弃温文尔雅,善解人意,每一项都正中任生魂的心脏,他爱慕的子弃不可自拔。 有一次子弃带了自己亲手酿造的酒来,据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香料和果子,还放了一些茶叶,总之味道非常奇妙,任生魂从没喝过这样美味的琼浆。 那天任生魂又刚刚当任族长,可谓是春风得意之时,他们都喝多了,全都没有回族里,他们席地躺在花海之中。 任生魂一侧头,就看到了子弃温柔的侧眼,那么好看,夜风吹拂着他红色的纱衫,勾勒着他细细的腰,精致的脚踝。 任生魂像着魔了一样,魔怔了,不顾子弃的疼痛和反抗,第二天清晨,阳光升起来的时候,任生魂才清醒过来,那时候子弃眼角还挂着泪痕,花海被他们压得斑斑驳驳…… 任生魂一直很自责,好久都不敢去花海见子弃,但奇迹一般的,子弃也没有怪罪他,只是说有些疼,如果有下次,让他轻一些…… 任生魂似乎深陷在往日的回忆之中,他闭了闭眼睛,突听“啊啊啊啊——”的声音从主墓室传出来,是何酴醿沙的吼声,痛苦至极。 任葬的眼睛猛地一眯,着急的冲到墓室门口,就要破门而入,罗参一把扣住任葬的肩膀,向下一压,任葬的手臂刚接上,还没有完全复原,瞬间卸去了力气,门没有推开。 万俟林木连忙说:“别进去,你没听到么?何酴醿醒了,这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 刚才何酴醿已经死了,现在他醒了,还会惨叫,证明他还活着。 但太痛苦了…… 主墓室内。 何酴醿睁大了眼睛,不停的在地上挣动着,疼得他脸色狰狞,眼神不停的在混沌和清晰之中挣扎着,头一歪,猛地又晕死了过去。 子弃身子踉跄,“嘭!”直接摔倒在地上。 “师父!” 丁茵犀快速冲过去,一把扶住子弃,说:“师父!别割了!别割了!您受不了的……” 子弃的红色纱衫向上撩起,露出白皙的胳膊,胳膊上赫然都是一条条划痕,子弃还在不停的给自己放血,他放开了血,将血液浇灌在永生花上。 永生花仿佛得到了滋养,萎靡的花瓣慢慢盛开,一点点恢复生机。 丁茵犀阻止了子弃想要再次自残的动作,激动的说:“师父,用我的血!” 子弃笑了笑,说:“你的血?管用么?” 丁茵犀顿住了,说:“那为什么……师父的血就管用?” 子弃淡淡的说:“你知道,为师为何让你接我出墓,而不选择让为师的亲弟弟,解为师出墓么?” 的确如此,子弃让丁茵犀去找凤凰墓,把自己救出来,却没有告诉自己的亲弟弟,虽然丁茵犀和子弃关系很近,他们是师徒,但是关系再近,也不如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丁茵犀摇摇头。 子弃说:“因为你是个乖孩子,你什么都不会问,为师吩咐的,你就会去做,但是他不同……他的问题太多了,什么事情都要问到底。你懂了么?” 丁茵犀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是,师父,我不会再问了。” 嗤——! 子弃毫不犹豫,用刀又在手臂上划开一个血口子,将血水放出来,滴在盛开的永生花上。 他用手挤压着伤口,让血水更顺利的流出来,疼的浑身战栗,眼看着永生花完全盛开了,这才收起刀子,将手臂的纱衫放下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虚弱的说:“可以了,让他们进来吧。” “是,师父。”丁茵犀说。 轰隆隆—— 大门从里面慢慢打开,主墓室开门。 任葬第一个冲进来,闻到了一股剧烈的血腥味,他大步跑进来,抱起地上的何酴醿。 何酴醿还在昏迷,但是脸色已经慢慢红润起来了,脖颈上的永生花已经盛开,不只是盛开,还掉了下来,已经脱离了何酴醿,就躺在旁边。 任葬根本没看那至宝一眼,只是担心的看向何酴醿,轻声说:“何酴醿……何酴醿?” 子弃的口吻很狂妄,说:“他没事了,永生花开,阴曹地府也不敢收他。” 似乎想要验证子弃的话,何酴醿真的慢慢醒了过来,“唔……”了一声,身上的藤条也苏醒了,发出“簌簌簌”的声音,慢慢收拢回身体里,恢复了正常,和普通人无异。 “好……好吵啊。”何酴醿的声音很虚弱,说:“别吵……我还没……睡醒。” 任葬一听,狠狠松了口气,磕绊的说:“好,你睡,我……就在、这里。” 子弃抬起手来,永生花自动飘起来,落在他的掌心,嫌弃的手指轻轻拈了一片花瓣,说:“这片花瓣,我就自己留下了。” 他说着,将永生花一抛,直接扔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看着怀中的永生花,也是松了口气,真是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永生花。 子弃又说:“现在,还剩下两个条件,任生魂吻我,还有放了我们。” 他说着,看向任生魂,说:“你可以履行承诺了。” 任生魂站在原地,脚底好像生了钉子一样,怎么也动不了,眯着眼睛盯着子弃,似乎在观察子弃,看他是不是在戏弄自己。 万俟林木见他们僵持,干脆推了一把任生魂后背。 任生魂下盘本身很稳,他虽然没有了双腿,但换上了机械腿,比普通人的双腿还要稳,却不由做主的踉跄了两步。 终于,抬起脚步,往前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任生魂眼睛一闭,大义凛然的低下头去,亲在子弃的嘴唇上。 他本想一瞬就离开,哪知道子弃早有准备,突然紧紧攀住? ??生魂不松手,而且主动攻城略地。 任生魂的眼神瞬间就深了,站在主墓室外面的那些回想,好像历历在目,他心里卷起一阵狂风巨浪,什么也不管,只想要狠狠占有。 万俟林木本以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没先到时长还挺长,任生魂起初不愿意,但是后来也算是“进入佳境”。 “嘶!” 就在这时候,任生魂突然闷哼了一声,猛地一把推开子弃,捂住自己的嘴巴,说:“你……” 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有什么东西扎了任生魂一下。 子弃被推开,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却一点儿也不狼狈,微笑着冲任生魂轻轻吐了一下舌尖儿。 竟然有刺! 子弃口中藏了一根刺,趁着刚才任生魂忘我,突然扎了他一记。 任生魂后知后觉,身体一歪,“哐!”一下倒在地上,脑海中浑浑噩噩,愤恨的盯着子弃,说:“你……又骗我。” 万俟林木说:“你给他下/毒了?” 子弃微微一笑,说:“放心,不是毒,麻药而已,我很了解他,他不会轻易放我走的,为了让你们做个言而有信的人,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任生魂麻痹在了地上,但还有意识,子弃托着长摆走过去,俯下身来,轻声在任生魂耳边说:“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当年也不是你强要我的,我带来的那些酒里,稍微多加了一些香料而已。被我耍得团团转,你真可爱。” 203、何氏之墓1 “你……”任生魂气的只说出一个字, 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力气去抓子弃。 子弃转身就走, 不再留下任何一句话, 丁茵犀立刻跟上去,追着子弃离开。 御邪一看,立刻说:“大哥。” 子弃背着身, 并没有转过来, 但却顿住了脚步,声音带着笑意,说:“还会再见面的。” 御邪听到这里,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说:“好。” 他的话音一落,子弃和丁茵犀已经出了主墓室,突然消失在主墓室的入口处。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消失了?” 御邪说:“这个墓葬机关很多, 虽然被后期改造成了花房, 但是还有很多机关, 是改造的人都没有发现的。” 任生魂非常不甘心就让子弃这么走了,但是他身体麻痹, 也追不上去,只能愤恨的瞪着眼睛, 看着子弃消失的方向…… 何酴醿睡了很久, 感觉体力消耗的很大,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等他终于睡饱, 睁开眼睛,就见很多双眼睛盯着你自己。 “你们……”何酴醿惊讶的说:“你们是变态吗!?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但我睡觉你们也不用盯着我看啊!” 任葬:“……” 万俟林木挑眉说:“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何酴醿一脸迷茫,环视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是……?” 这里是村长的家? “咱们不是在山岭的墓葬里?怎么……嘶!”何酴醿说着,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说:“好疼……我……好像做梦一样。” 何酴醿并非双重人格,只是他的痛苦被记忆封锁住了,或许是因为何酴醿的童年实在太痛苦了,他被抓到花房里培育永生花,那段痛苦的经历,已经随着花师的死,变成了一段过往云烟,何酴醿的身体不想回忆这样的痛苦,极大的创伤让他封锁了自己的记忆和能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就这样的生活下去。 何酴醿脑袋里乱哄哄的,说:“我……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但好像……还有一些没想起来。” 任葬脸色虽然一如既往的阴沉厌世,却用他力所能及的温柔说:“没事……休、息。” 何酴醿慢慢半躺下来,靠着床,说:“我真的想起来了,我好像就是永生花,后来花师帮我逃出来,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想起来的内容,就是在花房里的日日夜夜,至于逃出来之后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一直浑浑噩噩的。 万俟林木说:“如果你是花房里的永生花,那……你妹妹呢?” “香菇?”何酴醿说。 万俟林木说:“你和你妹妹长得那么像,你已经活了这么久,你妹妹却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 何酴醿都给他问迷糊了,说:“对啊!香菇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不记得了,我……怎么回事儿,我脑袋里乱哄哄的!” 罗参说:“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问问你的亲人就知道了。” 何酴醿说:“这……我母亲很早就过世了,我得回去问问我师父。” 万俟林木说:“你师父?” 何酴醿点头说:“是啊,我们兄妹基本都是师父带大的,师父是族中研究香料的长老,地位很高。” “就是他……”何酴醿比了一个稍微的动作,说:“脾气稍微有点古怪。” 万俟林木笑着说:“还能有你古怪?” 何酴醿哈哈一笑,说:“我在香人之中,性格可算是最和善的了。” 任葬:“……” 他这么说,罗参竟然附和:“我赞同。” “是吧!”何酴醿还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的确如此,何酴醿的性格,如果不黑化,比起什么丁雪阳、丁茵犀、子弃等等,真的算是和善的类型,正所谓是智障儿童欢乐多! 何酴醿说:“我师父他……他其实挺好的,就是平时凶了点,可能是对我们的寄望太高了吧,师父挺喜欢香菇的,因为香菇学什么都很快,我就……稍微有点皮,老是被师父骂,这个人……” 何酴醿突然神神秘秘的说:“会读心术。” “读心术?”万俟林木说:“还有这样的人?” 何酴醿点点头,说:“他平日里都戴着手套,如果摘下手套,通过触碰就能读心,我一般都不敢让师父碰我,不然他就知道我又要偷懒了!” 任葬:“……” “对了!”何酴醿说了一会儿,精力恢复的也特别好,就开始没完没了的絮叨:“永生花拿到了么?” 万俟林木说:“拿到了,正要问你怎么抑制无情花蛊,罗参的无情花蛊还没有到第二阶段,但是那个大牛还在昏迷。” 何酴醿说:“煎药服下就可以了。” 大牛还在昏迷着,何酴醿把永生花的花瓣揪下来煎药,然后弄成了两碗,递给罗参一碗,又让大牛的家人给他服下。 大牛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们要是回来再晚一些,估计就没救了。 大牛喝了药,永生花有奇效,虽然不能解毒,但是抑制花蛊的作用非常管用,几乎是立竿见影,难看的脸色立刻退了下去,微微皱起眉来,似乎要醒了。 “醒了醒了!” “哎呦,我的救命恩人啊!” “大牛终于醒了!太好了!” 大牛睁开眼睛,眼神中有些迷茫,说:“我这是……怎么了?” 何酴醿小声解释说:“放心吧,没事,永生花的药性太烈了,可能会稍微有点健忘,一点点,无伤大雅,他身体里花蛊已经被克制住了。” 大牛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众人,突然说:“今天不是招亲的日子么?” 招亲的日子早就过去好几天了…… 大牛瞪眼看着众人,环视了一圈,突然把目光盯在万俟林木身上,说:“好俊俏的姑娘!我要娶你!”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确定大牛没事了,起码无情花蛊已经被克制住了,虽然健忘了一点,不过前后品味还是很一致的。 罗参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拉起万俟林木的手,挑起唇角,露出一个绅士有礼貌,其实非常虚伪的微笑,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了。” 大儿子阿虞早就长大了,老二小兔兔,老三瑾瑜老四团团是双胞胎,老五小青,还有刚刚出生的粉嫩公主小贝壳,的确是一大家子,孩子都满地跑了! 大牛一脸吃惊到爆棚的表情,别说大牛了,何酴醿也是一脸吃惊到爆棚的表情,仿佛看到的不是无启人,而是一个怪物。 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任葬,也悄悄的往任生魂身边挪了一步,低声说:“大人……您、确定……罗、三爷是……无启……人么?” 任生魂:“……”以前确定,现在不确定了。 罗参简直就是无启中的异类,说好不孕不育呢? 其实对于这件事,罗参也是无比自豪的,在一代和二代族长面前,都十分的、特别的、非常的、异常的扬眉吐气…… 村子的事情解决了,罗参也喝了永生花煎的药汤子,说实话,那味道有点像臭豆腐的汤汁…… 众人准备返程,何酴醿说:“想要彻底解除无情花蛊,只是靠永生花是不管用的,还有其他几位药。” “是什么药?”万俟林木立刻问。 “不知道!”何酴醿一个磕巴也不打。 万俟林木:“……” “没事没事,你们放心,”何酴醿自豪的说:“我回去问问师父,其实永生花可以抑制无情花蛊,也是师父告诉我的,师父说等找到了永生花,再告诉我其他几位药材是什么。” “要不然……”万俟林木说:“我们自己去问问你师父?总觉得通过你这个中间人传话,不太靠谱。” 何酴醿哼哼了一声,说:“我可是视帝!巨星!你知道我出场费多少么?你竟然觉得我不靠谱?” 何酴醿又说:“我师父脾气古怪得很,他不喜欢无启人,也不喜欢香人,我回去之后先问问他愿不愿意见你们吧。” “他不喜欢无启人我明白,”万俟林木说:“毕竟你们两族有血海深仇,但是……他自己是香人,也不喜欢香人。” “要不然说他脾气古怪呢。”何酴醿说:“他就是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你们等消息,我去问问,如果他愿意将你们,我就把你们叫过来,如果他不愿意见你们,我只能继续做传话筒了,放心,传话价格给你算便宜点。” 万俟林木:“……” 何酴醿的师父住的地方就在万俟林木两个叔叔所在的城市,如此一来,万俟林木也准备先不回开心墓场,去叔叔那边住几天,如果有消息,正好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出发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是四个人,除了跟着他们的荼芜,还多了一个小可爱。 就是万俟林木的新宠小闺女——小贝壳! 小贝壳还蜷缩在透明发光的贝壳里,像一个可爱的小公主,粉叽叽的头发柔柔软软,皮肤白皙剔透吹弹可破,抱着膝盖,不知不觉中已经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 万俟林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向两个叔叔展示自己可爱的小女儿了,两个叔叔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个女儿,只可惜了,大叔叔万俟景侯的真身是烛龙,烛龙的种族只有公的,没有母的,所以根本生不出女儿,一家子全是男孩儿。 叮咚叮咚—— 温白羽听到按门铃的声音,从厨房出来开门。 咔嚓…… 房门打开,首先看到的就一只可可爱爱的小贝壳,万俟林木献宝一样,双手平坦,托着自己的闺女小贝壳。 小贝壳还没睁开眼睛,依旧在沉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开贝壳,又换了一个姿势,变成了侧躺,柔顺的粉色头发盖在自己身上,好像小被子。 “这……”温白羽震惊的盯着小贝壳,说:“女……女孩子?” 万俟林木使劲点头,说:“我已经认真看过了,翻身的时候,没有小丁丁。” 小叔叔温白羽的面容,果然从震惊变成了浓浓的羡慕,说:“太可爱了吧?” 小贝壳的面容和万俟林木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万俟林木那么“刻薄狡诈”,反而显得特别纯良无害,弱气又脆弱,让人莫名升起一股保护欲来。 大叔叔万俟景侯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说:“林木回来了?怎么不进门。” 他说着一走下来,就看到了温白羽手中的小贝壳,罗参很自豪的介绍说:“叔叔,这是我和木木的小女儿。” 果不其然,就连一向面瘫的大叔叔万俟景侯,也露出了一点点,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的羡慕眼神。 温白羽简直对小贝壳爱不释手,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是万俟林木的新弟弟十二。 十二虽然是弟弟,不过身材高大,面容硬朗,带着一股“凶狠”,总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走下来,沙哑的开口说:“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哪有什么味道?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就听大叔叔万俟景侯说:“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十二他的真身已经幻化了,是水龙。” 万俟景侯是龙种的烛龙,他的儿子是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水龙…… 万俟景侯又补充说:“十二最喜欢吃贝类。”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和温白羽连忙护住手中的小贝壳,小贝壳还在熟睡,完全没有感受到危机的来临。 十二的眼睛微微一掠,不着痕迹的盯在小贝壳身上,淡淡的说:“放心,我会克制不吃的。” 万俟林木:“……”不太放心。 204、何氏之墓2 “诶?” 万俟林木突然惊喜的说:“睁眼了!” 小贝壳出生以来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睡觉的, 偶尔会翻个身,但是从来不睁开眼睛, 没想到现在竟然睁眼了, 好像睡饱了一样。 小贝壳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唇,两条细细的,精致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 小肉手揉了揉眼睛, 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双大眼睛,里面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璀璨生辉,一双眼睛也是水亮亮的淡粉色,简直就是一个可可爱爱的粉色小公主。 小贝壳睁开眼睛眨了眨,一睁眼就看到了好多人,一个个全都盯着自己。 万俟林木托着小贝壳, 声音很轻很轻的说:“我家小公主会不会怕生?” 因为小贝壳实在太小太小了, 看起来还非常脆弱, 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美貌感,所以万俟林木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生怕吓坏了家里唯一的小公主团宠。 结果…… 小贝壳眨巴着大眼睛,粉叽叽水亮亮的大眼睛看向众人, 不但没有害怕, 还慢慢撑起身子,坐在了地上,然后朝着众人甜甜一笑, 露出自己的小虎牙。 “好……”万俟林木说了一个字,已经感觉心口正中一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温白羽接话说:“好可爱……” 甜度一百分! 而且甜而不腻,又醇又香! 小贝壳坐起来,姿势一变化,众人不约而同的往下看去,果然,没有小丁丁,应该是个可爱的小公主。 “可是……”温白羽有些头疼,说:“可是这小家伙……好像也没有性别。” 天使体。 小贝壳身上好像没有什么性别,既没有小丁丁,也没有女孩子的特征,一脸纯良的坐在透明的贝壳里,朦胧的大眼睛眼尾还往下垂,随时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一样。 大叔叔万俟景侯说:“毕竟是海生物,什么可能性都有,有一些海生物在幼年期间没有性别。” “没有性别?”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意思?” 罗参解释说:“成年之后会慢慢拥有性别,而且……海生物比较特别,很多贝类的海生物,即使拥有了性别,后期性别也可能转变,甚至……一连转变很多次。” 很多海生物的性别,的确都是未解之谜…… 万俟林木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小公主,说:“那……小贝壳这么可爱,一定是女孩子!我要当闺女养,说不定养着养着就确定性别了。” 小贝壳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过见到众人总是看自己,有些羞涩,用紫鹃粉嫩嫩的头发遮挡着身体,还知道害羞呢。 众人被小贝壳的举动逗笑了,都觉得小贝壳有一种娇憨的感觉。 小贝壳第一次睁开眼睛,似乎对周围很陌生,求知欲非常强,立刻挣扎着,歪歪扭扭的站起来。 咕咚! 一声轻响。 小贝壳站起来的一瞬间磕到了脑袋,因为贝壳是瘪的,小贝壳站起来太高了,正好撞到了头顶。 小贝壳立刻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一脸哭唧唧的模样,特别委屈,瘪着嘴巴,眼泪从眼眶里“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透明的眼泪落下来,落在贝壳里,竟然瞬间变成了珍珠,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万俟林木见到自己的小公主被磕到了,连忙说:“乖,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他才这么说,突然看到小贝壳掉下了珍珠眼泪,登时犹豫的说:“我家闺女哭起来这么没有钱?” 罗参:“……” 罗参有些无奈,说:“别站着了,咱们进去吧。” 众人这才从玄关转移到客厅。 虽然小贝壳很可爱,不过对于十二来说,并不是可爱,而是可口,因为他是一条水龙,最喜欢吃的就是贝类,吃东西从来不讲究可爱,而是讲究可口。 小贝壳对于别人来说,根本没什么味道,但是对于十二来说,那味道可就大了,异常的鲜美,就好像万俟林木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一样。 十二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可惜这个鲜美的贝类,是绝对不能吃的,也就不凑热闹了,说:“爸,我先上楼去了。” 万俟景侯也没有要留他,点点头。 哪知道十二一转头,“咔!”一声,有什么东西夹住了他的衣服。 十二低头一看,原来是小贝壳。 小贝壳的壳子可以打开一点点,但是很难全部打开,打开一个缝隙之后,竟然夹住了十二的衣服。 小贝壳似乎非常喜欢十二,夹住他的衣服,追在他的身上晃来晃去,好像在荡秋千一样,捂着自己的嘴巴咯咯笑起来。 十二:“……”一个贝类在挑衅我。 吃。 还是,不吃。 十二眼皮狂跳,万俟林木说:“难道我家闺女特别喜欢十二?” 这个贝类特别喜欢和天敌玩…… 十二头疼不已,小贝壳夹着他不松开,众人怎么劝都不松开,小贝壳刚出生,似乎也听不懂大家说什么,还以为所有人都在和自己玩,高兴的又咯咯笑起来。 最后十二没有办法了,只好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小贝壳夹在他的衣服上,这样总没办法了。 哪知道他们太小看小贝壳了,小公主可是很聪明的,立刻又“咔嚓”一声,夹住了十二的裤子。 十二:“……”还要当众脱裤子么? 小贝壳年纪还小,和十二“玩”了一会儿,就困了,眼睛里都是雾水,很快摇头慌脑,困得支持不住,“吧嗒”头一歪,向后一靠睡了过去。 万俟林木和罗参准备在叔叔家里住几天,等着何酴醿那边的消息,反正也有房间,就带着小贝壳上楼去了。 两个人刚进了房间,“叩叩”就有人过来敲门,罗参说:“我去开门。” 他走过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大叔叔万俟景侯。 罗三爷立刻换上一副好女婿的模样,毕恭毕敬的说:“大叔叔,有什么事儿么?” 万俟景侯走进来,说:“哦,我听你们说,得到了一个可以偷走时间的古琴。” “的确有这么回事儿。”万俟林木说:“大叔叔你是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万俟景侯很淡定的说。 万俟林木:“……”还以为大叔叔知道呢。 万俟景侯又说:“我想管你们借用一晚上。”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借用?” 万俟景侯微微一笑,说:“嗯,借来和白羽玩一个游戏。” 罗参:“……” 万俟林木:“……” 大叔叔是不是没安好心,看他的笑容,怎么那么鬼畜呢? 罗三爷为了讨好大叔叔,真的把古琴借给了大叔叔,而且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长时间触碰。 万俟景侯拿到了古琴,很快就离开了。 罗参说:“咱大叔叔借了古琴,怎么玩?” 万俟林木一脸了然的说:“嗨,你等着吧,半夜的时候准能听到大叔叔被赶出门的声音。” 不出万俟林木所料,当天晚上,罗参睡觉一直很机警,即使不在野外,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也会醒来。 突听“嘭!”一声,是隔壁传来的,果然是大叔叔和小叔叔的房间。 罗参紧跟着就听到有人在门外轻声说:“白羽,开门……我错了,你让我进去吧。” 罗三爷:“……”没想到景爷也有今天,真想给他录下来。 万俟景侯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但是显然温白羽铁了心不给他开门,过了一会儿,万俟景侯不敲门了,罗参还以为他准备去睡客房,哪知道他们的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 声音很小,万俟林木睡得很沉,没有醒过来,只不过被吵的翻了个身,把头埋在罗参怀里。 罗参立刻小心翼翼的起身,怕吵醒了万俟林木和睡在一边的小贝壳,赶紧轻手轻脚走过去开门。 房门一打开,果然是大叔叔万俟景侯。 大叔叔把古琴还给罗参,同时又轻声说:“借你们阳台用用。” “阳台?”罗参说。 万俟景侯也没有废话,动作干脆利索,直接进了屋子,走进阳台,然后熟门熟路,轻车熟路,动作利索,一看就是惯犯的跳上了阳台,大长腿一蹬,越到了隔壁阳台。 啪! 轻轻巧巧落地。 万俟景侯落地之后,立刻去按阳台的玻璃门把手,结果“咔嚓咔嚓”一声,把手没按下去,竟然也给锁住了。 温白羽早就防着他这么一手,万俟景侯“爬墙”可是老手了,每次一犯错误被赶出卧室门,都是从阳台爬回去,温白羽涨了记性,把阳台的门给上了锁。 万俟景侯脸色一变,立刻敲着阳台玻璃,低声说:“白羽,你怎么把阳台给锁了?让我进去吧,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罗参:“……” 罗参有些无奈,不过已经不关他的事情了,回了床上,万俟林木自动滚进他怀里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名鼎鼎的景爷一直在忏悔,一直在自我反省,说尽好话,温白羽可算是把阳台门给打开了,后半夜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温白羽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一阵阵的按门铃声,原来是万俟林木那些哥哥弟弟,都听说万俟林木家多了一个小公主,特意赶过来看热闹的。 要知道温白羽家里孩子很多,但都是一水儿的男孩,因为烛龙只有公的没有母的,所以哥哥弟弟一箩筐,却没有妹妹和姐姐。 万俟林木家里多了一个小公主,大家立刻全都赶过来了,好像要见证奇迹一样。 “好可爱,二哥你看,他长得比你小时候还可爱。”温白羽家的老三万俟凉拽了拽二哥温璟琛的袖子。 温璟琛有些无奈,小时候可爱的明明是蛋蛋,怎么可能是自己? 小贝壳被围观者,有点儿害羞,羞涩的用头发捂住自己的脸晃了晃,又把大家当场萌翻。 万俟凉又说:“太可爱了,我也想要这样的妹妹!” 万俟景侯一听,就对温白羽说:“白羽,看来我们要继续努力了,不然儿子们都有意见了。”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连搭理都没有搭理。 万俟林木在家里宅了一天,第二天也没等到何酴醿的电话,因为等的无聊,罗参就提起带他到外面走一走,两个人正好出去看一场电影,约会一下。 万俟林木和罗参来到市中心,正好路过体育馆附近,这边又堵车了,简直水泄不通,应该是有演唱会之类的活动,每次体育馆承接这样的活动,都会水泄不通,大批大批的粉丝蜂拥而至,有些买不到票的就在外面应援。 万俟林木说:“今天是谁的演唱会,那么大排场?” 应援的粉丝三分之二竟然都是男人,而且非常疯狂,举着横幅立牌,不停的在外面高声大喊,还有的唱唱跳跳。 万俟林木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应援这么疯狂的场面。 罗参身材高大,从后面看过去,说:“原来是任葬喜欢的女神。” 怪不得这么多男人应援呢,原来都是宅男。 任葬之前粉的清纯女神可是新一代宅男掌门人,曾经是无数宅男的梦中情人,可谓是死心塌地,真爱不悔。 女神很少举办演唱会,一票难求,其实女神不举办演唱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她虽然是女团出身,但是唱功真的很一般,尤其又唱又跳的时候,多半用的都是假唱,前期录制好的那种。 而且现在网络那么发达,直播带货,或者上综艺节目都很赚钱,演唱会这种东西,一唱一跳就要很长时间,特别耗费精力,所以自然少之又少。 今天难得有一场演唱会,据说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次,黄牛都把票给炒疯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哎,不知道任葬来没来,他那样的铁杆粉,应该是来的吧。” “任葬来没来,我不知道,”罗参突然说:“但是何酴醿来了。” 他说着,往人堆里一指。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何弃疗?!” 真的是何酴醿,何酴醿鬼鬼祟祟的,戴着鸭舌帽黑眼镜,大口罩遮着脸,还围了一条围巾,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过滚在人群中,顶多像是个猥琐宅男,还挺入情入境的。 何酴醿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本名,回头一看,没想到遇到了万俟林木和罗参。 “怎么是你们!”何酴醿赶忙小跑过来,做贼一样和他们接头,那模样活脱脱像是电影里的反派喽啰。 万俟林木说:“我们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听演唱会?” 何酴醿说:“听什么演唱会?我是来抓奸的!” 他说着,眼神非常凌厉,狠狠攥紧手中的围巾,还使劲扯了扯,做了一个锁喉的动作,说:“任葬那个花心大萝卜,我是来抓他的!” 万俟林木一听就笑了,说:“我就说,任葬肯定会来的。” 何酴醿气愤的说:“说好了以后只粉我一个,脱粉女神的,结果我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找到了今天的票,还是很贵的那种vip珍藏票,真是气死我了,如果我抓到他,一定要跟他分手!” 罗参淡淡的插刀说:“你们交往了?” 何酴醿:“……”我们没交往么? “小宝!!”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声。 “这边!在这边呢!” “你来的也太晚了吧!” 何酴醿听到“小宝”两个字,立刻眼睛雪亮,循着声音瞪眼过去。 任葬! 别人都不知道任葬的大名,只知道他叫做任小宝。 就见任葬一身黑色的t恤长裤,身材高大,看起来鹤立鸡群,再加上他模特一样的身材比例,非常引人注目。 任葬走过去,似乎和那些宅男非常熟悉,其他几个宅男穿着印有女神图片的t恤,手里举着应援牌,非常疯狂。 “任葬这个渣男!”何酴醿看到任葬,气的头顶冒烟,说:“不行,我一定要现场抓奸!” 之前永生花绽放,何酴醿马上就要死了,任葬曾经说过,只要何酴醿挺过来,就粉何酴醿,立刻脱粉女神,哪知道任葬今天竟然还来参加女神的歌会。 何酴醿气势汹汹就要过去抓奸,万俟林木拦住他,说:“你是公众人物啊,这么走过去,不会被发现么?” 何酴醿指了指自己的帽子口罩眼镜围巾,说:“我都捂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我来?你放心吧,我妹妹我师父都认不出来我了!” 何酴醿不管不顾的大步走过去,眼看就要来到任葬面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有人大喊一声:“女神来了!” “老婆!” “老婆老婆!” “女神,我女神来了!!” 反正万俟林木什么也没看见,就见到人头攒动起来,人群好像海浪一样,疯狂的涌向一边,何酴醿正好逆着人流,被人流使劲推挤。 “啊!” 何酴醿被推了一个大屁墩儿,直接摔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鸭舌帽“啪!”扣在地上,眼镜一条腿挂在耳朵上,一条腿当啷着,扣在也掉了。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说:“何弃疗是被自己作死的。” 何酴醿的口罩一掉下来,旁边疯狂喊叫的宅男突然消停了下来,静悄悄的低头看着他。 随即不知道是谁爆出一句大喊:“何酴醿?!” “他怎么在这里?!” “何酴醿?!就是抢我女神的渣男?” “还甩了我女神的人间炮王?!” 何酴醿跌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身边的宅男全都用盯着情敌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一脸恨不能扒皮抽筋的错觉。 何酴醿这下子愣了,赶紧用围巾捂住自己的脸,说:“不不不,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何酴醿,不是何酴醿。” “就是他!” “别想狡辩!” “何酴醿过来一定是搞破坏的!” “打他!” 粉丝们群起,何酴醿吓得赶紧抱头就跑,万俟林木说:“我们要不要解救何弃疗一下?” 罗参笑了笑,说:“不用了,会有英雄救美的戏码。” 果然如此,罗参的话音一落,任葬突然从侧地里冲出来,“啪!”一把握住何酴醿的手腕,将人一拽:“走。” 又是追逐的戏码,曾经在机场上演过一次,简直似曾相识,任葬拉着何酴醿冲出包围,一路狂奔,这次不是何酴醿的粉丝了,女神的粉丝在后面狂追,还有好多人拍照。 任葬的那些宅男朋友则是大惊失色:“小宝怎么了?!” “他怎么拉着那个渣男跑了?” 粉丝狂追不舍,任葬拉着何酴醿一路奔跑,后面好多人拍照,简直成了城市里的一道风景线。 万俟林木说:“咱们跟上去,还没问何弃疗正经事呢。” 两个人没有追着跑,万俟林木和罗参是开车来的,大叔叔家里好几辆闲着的车,自然比何酴醿任葬跑着要快。 何酴醿被任葬一路拉着狂奔,跑的气喘吁吁,一个拐弯,“嘭”何酴醿被拉进了一个巷子里,直接被任葬按在了墙壁上。 粉丝们从小巷子门口经过,还一直往前跑去,根本没有注意他们。 “呼——呼——呼——”何酴醿跑的气喘吁吁,已经累得不行了,几乎趴在地上。 任葬这时候说:“安全、了。” 何酴醿一听他讲话,气就盯着肺的往上冲,气的狠狠踹了任葬一脚,但是任葬反应非常快,一下就躲过去,没有踹到。 任葬说:“为什么……踹、我?” “你说为什么!?”何酴醿恶狠狠地说:“你这个渣男,被我抓奸还不认账!” “抓、奸?”任葬一脸不解。 嘀嘀—— 就在这时候,车喇叭响了起来,何酴醿侧头一看,原来是万俟林木和罗参发现了他们,把车子停在巷子口。 万俟林木说:“大明星,那些宅男追过去发现没有人,已经往回找了,上车么?” 何酴醿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上车! 何酴醿和任葬上了车,万俟林木开车,开到一个商场的停车场,四个人下了车,找了一个很冷清的咖啡厅坐下来。 何酴醿已经把帽子围巾口罩眼镜全都戴了起来,做贼一样跟着他们坐在咖啡厅里。 何酴醿恶狠狠地说:“我还没跟你理论完呢!你说好跟只粉我一个人的,我要跟你分手!” 任葬又是一脸不解,说:“我们……交、往了么?” “噗——”万俟林木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还真是让罗参说准了。 罗参则是要了一杯香甜的草莓奶昔,优雅的端起玻璃杯子来喝。 万俟林木哈哈笑起来,说:“所以你们连分手都省了!” 何酴醿:“……” 何酴醿不甘心的说:“反正……反正我要分手!” 任葬淡淡的说:“我……没、食言。” “没食言?”何酴醿说:“你还说你没食言,没食言你今天来参加演唱会!” 任葬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说:“我……是来,把票,送给……别人的。” 原来任葬的确已经脱粉了,其实任葬这个人比较简单,谁让他是傀儡呢,数学特别不好,脑子不太会转弯,没有太多弯弯绕绕,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何酴醿只粉他一个人,就不会食言。 所以这次的演唱会他没打算参加。 任葬的门票是很早之前就买到的,那时候他还是铁杆粉呢,这种门票都需要很早很早预定。 任葬加过一个应援群,群里都是女神的粉丝,有一个粉丝没买到票,一直很伤心,任葬就在想,反正自己也不去演唱会了,把门票送个他也好。 于是今天任葬是来送门票的,并没有其他心思。 何酴醿瞠目姐说:“你是……真的是来送门票的?没打算看演唱会?” 任葬点点头。 万俟林木笑得不行,肚子都疼了,原来是个乌龙,就说:“何弃疗你放心吧,小宝可老实的,不会骗人的。” 何酴醿这次放心一些,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不过又想起了什么,说:“你还加了应援群?立刻、马上、现在就退群!” 任葬有些无奈,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交给何酴醿,何酴醿也不含糊,立刻给任葬退群。 何酴醿一看,任葬加了好多好多粉丝群,起码有七八个,都数不过来了,气得他更是手抖,不只是退了女神的群,还给任葬加了自己的粉丝群,官方的和野生的都有。 何酴醿这才把手机交给任葬,说:“从今天开始,我们算是交往了,我是你男朋友了,知道么?” 任葬点点头,说:“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也没什么太多的花哨,但是何酴醿突然觉得特别高兴,典型的很好哄的类型。 任葬拿过手机,看了看何酴醿给自己加的群,“嘀嘀嘀——嘀嘀嘀——”一直在响,特别活跃。 任葬以前也加过这样的群,被人说过很多次高冷,所以后来明白了,进去要先打招呼。 【何酴醿官方粉丝群】 群主:欢迎新成员~ 粉丝a:撒花~ 粉丝b:欢迎~ 粉丝c:萌新你好~需要领粉丝材料吗? 粉丝d:哇,萌新的性别是男哎! 粉丝e:肯定是萌妹啦,我的qq性别也选的是男呢。 任小宝:大家好。 任小宝:我是何酴醿的男朋友,请多指教。 粉丝a:…… 粉丝b:哪来的脑残? 粉丝c:还没开学么?小学生cosplay什么脑残? 粉丝d:黑子?!槽多无口! 【您已被移出聊天群】 任葬一脸木然的看着手机,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众人,说:“你的……粉丝,好像、不、太……友善。” “不友善?”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萌新还会被欺负?” 任葬虽然被移出了聊天群,不过何酴醿还在,这是官方群,他有一个没什么用的qq一直挂在上面,是时不时就会空降给粉丝福利。 何酴醿打开粉丝群一看,忍不住:“……” 万俟林木也有些好奇,探头一看,不由得“哈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宝,你真是人才!不,鬼才!” 罗参咳嗽了一声,说:“言归正传吧,说正经事。” 今天本来打算和万俟林木去看电影约会的,没想到碰到了何酴醿和任葬,那就解决一下正经事。 万俟林木收敛了笑容,说:“对,正经事,何弃疗,你师父呢,问到了没有?” 何酴醿答应他们去问自己师父,接触无情花蛊的其余解药是什么,都过了两天了,何酴醿还没问来。 万俟林木说:“你不会还没问吧?” 何酴醿说:“哎,我像是这样误事的人么?” 三个人但笑不语,何酴醿:“……” 何酴醿解释说:“我师父去参加香学研讨会了,因为这种会议都是香人机密,所以根本不允许带手机,不过他很快就回来了,按照时间算的话,今天应该就回来了。” “我已经跟香菇说好了,”何酴醿又说:“她在家里,只要师父一到家,她就会打电话告诉我的。” 他说打这里就听到,“嘟嘟嘟”的声音,是何仙姑的电话来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喂,香菇啊!”何酴醿接起电话。 “鸭鸭呸!” 隔着电话,众人都听到了何仙姑鸭鸭呸他的声音。 何酴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对方说:“不许叫我香菇!” 何酴醿笑着说:“那我叫你什么?香香?还是菇菇?” 何仙姑:“……” 何仙姑气的不轻,奶声奶气的冲着手机大喊:“我要挂了,不理你了!” 何酴醿赶紧说:“别挂别挂,你快说正经事,是不是师父回来了?” 何香菇说:“没有,师父这些天都不回来了。” “啥?”何酴醿一愣,看向众人:“不回来了?” 何香菇说:“对鸭,你忘了么?再过些日子,就是母亲的忌日了,每年师父都要去祭奠扫墓的,师父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改道去老家了,这些天都不回来。” 何酴醿一听,说:“完了。” 他挂了电话,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儿?” 何酴醿说:“我师父在祖宅,再过几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他要去扫墓,所以暂时不回来了,每年师父去扫墓,都会在祖宅至少呆上一个月。” 万俟林木说:“那你打电话过去啊,你不会告诉我祖宅没电话吧?” “没有啊。”何酴醿理直气壮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家族宅是最古老的香人部落,与世隔绝,不用电,不通车,也没有电话。” 万俟林木:“……” 也就是说,何酴醿的师父没有带手机去参加研讨大会,这回他又去了祖宅,而祖宅里什么也没有,就是说如果他师父不主动联系他,何酴醿是找不到师父的,除非…… 何酴醿说:“别着急,过几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也要回去祭奠扫墓,我当面问问师父就知道了。” 万俟林木说:“要不然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我觉得你问挺不靠谱的。” “我怎么就不靠谱了?”何酴醿对任葬说:“你说,我靠谱不靠谱?” 任葬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没有说话。 何酴醿:“……” 何酴醿说:“不是我不带你们去啊,我师父这个人,之前也跟你们说过了,古怪得很,他痛恨所有无启人,而且那里是香人的地盘啊。” 万俟林木说:“我们可以易容啊。” “可是……”何酴醿说:“万一你们被发现了,还是无启的族长,到时候会很惨的,而且你们别忘了,我师父还有读心术啊!” 罗参挑了挑眉,说:“那你师父知道不知道,你交了一个无启族的男朋友?”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何酴醿差点被梗在当场,罗参微微一笑,轻轻啜了一口草莓奶昔,说:“你也不想奉师命分手吧?” 何酴醿:“……”算你狠! 何酴醿一拍桌子,说:“好……好吧,我带你们去,但是你们要听我的,而且要易容。” 何酴醿又说:“我有两个徒弟,你们就扮成我的两个徒弟一起回祖宅吧。”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你这么不靠谱,还有徒弟,不会误人子弟吗?” 何酴醿“哈哈”一笑,说:“我怎么不能有徒弟了?你知道我们花师有多稀缺么?赶着拜我为师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大家说好了,很快就准备启程,何酴醿和何仙姑的祖宅非常非常偏僻,根本不通飞机,如果坐飞机过去,要转好几趟大巴,还不如做火车过去,然后再开车过去。 何酴醿何仙姑每年都要回祖宅祭祖扫墓,部落与世隔绝,每次进入部落之前,一定会搜身,把身上的电子设备全都拿下来,不与外界交流。 众人上了火车,本来就是万俟林木和罗参一起去的,不过小贝壳还小,万俟林木又是闺女控,一定要带着小贝壳,何酴醿是没什么意见的,小贝壳那么小,装在背包里就行了,反正搜身只是搜电子设备,小贝壳不用被扣下。 不过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不太放心,毕竟罗参可是无启人,如果被发现肯定会连累万俟林木,于是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就让十二一起跟着来,如果有事能帮帮忙。 这下子好了,何酴醿的徒弟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何酴醿有两个徒弟,第一个叫做十味,第二个叫做百濯,现在又被迫收了第三个徒弟,暂时叫做千步,其实都是香料的名称。 何酴醿上了火车,再三强调说:“一定一定记得,绝对不能碰我师父,否则你们就露馅了,我师父真的会读心术。” 万俟林木说:“这么邪乎?” 何酴醿说:“真的相当邪乎。” 罗三爷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所以需要易容,易容成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路人甲,颜值普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众人上了火车,何仙姑也来了,被打手们簇拥着,一派小大人的风范,就上了火车。 何仙姑震惊的说:“你们怎么也在?!” 万俟林木笑着说:“小香菇,你哥哥没跟你说吗,我们也去你家祖宅玩一玩啊。” “什么!?”何仙姑瞪着眼睛,说:“你你你……你们!?你们是无启人鸭!” “小点声!”何酴醿捂住何仙姑的嘴巴,说:“他们现在是我的徒弟,小祖宗你可别说漏了嘴。” 何仙姑说:“鸭鸭呸!你们自己玩吧!如果师父发现了,可说好了不关我的事!”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你师父这么可怕么?” 何仙姑摇头晃脑的说:“我师父?哼哼,他喜怒无常,从来没人能猜出他的心思,但是他只要一碰你,就能猜出你的心思,你说可怕不可怕?” 他们正说话,就听到放行李的架子上“咕咚咕咚”的响,“嘭”一声,行李竟然平地摔,像是要碰瓷一样,突然从行李架上掉了下来。 咚! 摔在地上,拉锁也开了,从里面拱出两个东西来。 首先从行李包里拱出一只小白手来,拼命伸着往外爬,继续是个小脑袋。 何仙姑睁大了眼睛,定眼一看,是个小傀儡! 巴掌大小…… “小木头?” 小木头从背包里面爬出来,古装上沾满了橘黄色的毛,使劲呼噜了两把自己的脸,把毛都摘下来。 不用说了,那背包里还剩下一个,绝对是御邪! 果不其然,一只小橘猫从背包里扭了出来,闲庭信步的迈着小猫步。 “鸭!”何仙姑第一次见到御邪,惊喜的说:“好可爱的小橘猫!哥哥我要那只橘猫!” 何酴醿望天,说:“香菇啊,这只咱们要不起。” 何香菇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嘭!”一声,小橘猫突然大变身,猛地一下变成了成年男人的模样。 “嗬——” 何香菇吓得后退一步,连忙用两只小肉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鸭!流氓!” 小木头似乎早有准备,赶紧从背包里刨出一件衣服扔给御邪,御邪不紧不慢的穿起来。 万俟林木:“……”御邪和小木头也跟来了。 何酴醿心说何止是耍流氓,这卖萌无极限的小奶猫,变脸狂魔,其实就是通缉要犯大魔头的亲弟弟啊! 众人坐了一天火车,头晕眼花,下了火车又开始坐车,摇摇晃晃,可算是到了地方,一个深山老林,特别的偏僻。 车子在颠簸中停了下来,就看到偏僻的荒山野岭中,兀立着一片大宅子,寨子非常宽广,怎么也有三进三出,甚至更大,气势恢宏。 上面挂着牌匾? ??牌匾却是空的。 何酴醿走到大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轰——”一声,足有十米高的大门轰然打开,一个戴着黑色兜帽斗篷的人就站在门后面。 正好是日落时分,太阳西下,金黄色的余辉洒下来,兜帽的阴影遮蔽着那个人的脸。 “师父。”何酴醿和何仙姑都恭恭敬敬的作礼。 一个声音,竟听不出是男是女,好像经过处理一样,从兜帽里飘出来,诡异的飘荡在空中。 “你们来了。” 205、何氏之墓3 “你们来了。” 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何酴醿, 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何仙姑,两个人乖得就跟两只小猫似的, 规规矩矩的说:“是, 师父。” 师父点点头,没有说话,就那样隔着斗篷看着他们, 何酴醿一阵心惊胆战, 后背直出冷汗,心说师父的“特异功能”不会进化到已经不需要触碰就能读心了吧? 这不可能,太不科学了! 何酴醿仗着胆子说:“大,二儿,三儿,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行李和祭品全都搬进去。” 万俟林木、罗参和十二应声说:“是,师父。” 何酴醿被他们叫了师父, 突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错觉, 虽然知道是错觉, 但还是小小的酸爽了一下。 “等等。”就在何酴醿酸爽的时候,何酴醿的师父突然抬起手来, 拦住了众人的脚步,正好挡在万俟林木他们面前。 “嗬……”何酴醿小小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连何仙姑也是, 睁大了一双杏核眼,心里“鸭鸭呸”好几回,心说不行不行, 被何酴醿害惨了,干脆我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会不会被师父连坐?如果罚抄香谱的话,就让何弃疗给自己抄…… 何酴醿的师父淡淡的说:“你什么时候,又收了一个徒弟?” 何酴醿“额”了一声,说:“才收……才收不久,现在一共三个徒弟。” 何酴醿的师父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说:“你的功底尚浅,先不要再收徒弟了。” “是,师父!”何酴醿赶紧答应下来,心说我也没想再收徒弟啊,这个真的是白给的! 万俟林木搬着行李,和众人一起进了何家的祖宅,大宅子阴森森的,大门就有十米高,可谓真的是高门大户了,不止如此,因为宅子的大门和围墙太高了,以至于阳光根本是照射不进来,整个大宅子笼罩在一种阴霾之下。 而且宅子里的普通人也很奇怪,见到他们只是点头作揖,并不说话,一路上没有仆人说话,只听到他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更显得整个宅邸安静非常。 何酴醿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因为是徒弟,也住不了太好的房间,就说:“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一共两间,自己分配。” 万俟林木和罗参自然要住一间,十二自己住一间,反正都是隔壁,平日“串门”也方便。 他们正在分配房间,就听到“叩、叩——叩!”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人拄着拐杖站在他们身后。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弃疗回来了。” 万俟林木差点直接“噗”一声就笑喷出来,因为平日里大家都管何酴醿叫做酴醿,也就是万俟林木喜欢叫他何弃疗,何酴醿很忌讳自己这个名字,觉得特别无厘头。 但今天突然有人叫,还叫的这么“亲密”。 众人回头一看,何酴醿就说:“何苦长老。” 何苦?这家子的人都有点奇怪。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了两眼那个叫做何苦的长老,一听就是他们何家的人。 这个何苦长老,怎么看也有八十来岁了,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手像老树皮一样,看起来就是个老头子,走路也不是很利索。 何苦长老一直笑眯眯的,但整个人的眼睛里冒着金光,就好像随时在算计人的精明老头儿。 何苦长老说:“弃疗回来了就好,大家都说你和香菇今天肯定不回来了,我就说嘛,你们是最孝顺的,肯定会回来扫墓的。” 何酴醿似乎不想和这个长老多说话,就说:“长老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刚赶回来,有些劳累了,就不送您了。” 何苦长老脸上一阵尴尬,胡子微微抖了抖,“哼”了一声,转头离开了院落。 何酴醿见他走了,把众人送到房间里,“吱呀——”一声,偷偷摸摸的关上门,露出一个头来,对房间外面的何仙姑说:“香菇,快去给我们把风。” 何仙姑叉着腰,一跺脚,“鸭鸭呸”了一声,说:“我凭什么给你把风?” 何酴醿说:“如果师父发现了我们窝藏……”无启人,何酴醿没说出来这三个字,只是做了一个口型,继续说:“我就说是你指使我的!” 何香菇气愤的说:“什么我指使你的?分明是你把他们带进来哒!” 何酴醿笑眯眯的说:“可是你们先认识的,我是通过你才认识的他们,所以好香菇,你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鸭鸭呸!”何香菇气的又跺脚,说:“坏蛋!” 说完真的去院门口把风了。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你这么欺负你妹妹,真的好么?” 万俟林木家里有很多哥哥,毕竟叔叔一家子很大,虽然家里没有妹妹,不过哥哥们都是弟控,全都很照顾弟弟,从没见过像何弃疗这么无耻的哥哥。 何酴醿说:“嗨,你就看见我欺负她了,她平日也欺负我呢,还是说正事吧。” 何酴醿神神秘秘的把大家叫过来,低声说:“你们也看见了,之前那是我师父,可怕的很。”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之前说的,好像你师父有三头六臂,我看也就那样啊,怎么可怕了?” 何酴醿睁大眼睛,震惊的说:“你不觉得他可怕?老头子真的可怕的很,我真心劝告你们,不要在他面前说话,尽量少说话,没事都少抛头露面,尤其是罗三爷你,面具千万别掉。” 万俟林木说:“你师父叫什么,在香人之中也是花师么?” 何酴醿科普说:“我师父叫做丁惊香。” “丁惊香?”万俟林木说。 “看你就没文化了吧?”何酴醿一脸沾沾自喜,说:“惊香,出自一个香谱。”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已经接话说:“惊香精,又名却死香,传说燃烧起却死香,就连尸体也会复活。” 何酴醿:“……你怎么知道?” 罗参淡淡的说:“稍微有点文话而已。” 何酴醿:“……” 一听这个姓氏,就知道何酴醿的师父是香人之中的贵族,丁惊香师出名门,在族中地位非常高,是长老之中的魁首。 但是丁惊香并不是什么花师,也不是点香人。 何酴醿说:“我师父是研究香料的长老。” 虽然丁惊香不是花师,也不是点香人,但是何酴醿和何仙姑两个人的功夫全部师传丁惊香,惊香长老在族中可谓是十项全能的存在。 不止如此,惊香长老性情古怪,一般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总是戴着斗篷和手套,将自己全副武装。 族内其他人其实也不是很愿意接触惊香长老,原因无他,惊香长老只要触碰一个人,就可以读心,这让其他人根本没有了隐私,所以也没人愿意自曝心事。 万俟林木说:“那个何苦呢?听名字好像是你们家亲戚?” 何酴醿说:“你还真说对了,的确是我们家的亲戚。” 何家这么大,总要有一些亲戚的,反正大家姓何,也不知道是哪个七大姑八大姨家的。 何酴醿说:“他啊,一直住在宅子里,其实就是贼着何家的家产了。” 万俟林木说:“你们家也有家产之争?” 何酴醿摆摆手,说:“你不懂,不只是钱财一类的,还有很多香谱,据我师父说,我妈可是族中的圣女,资历超群,研究出了一套香谱,那个何苦自己研究不出来,就贼着我们家,天天住在这里,想要找家里的香谱,不过很可惜了,这个家我早就找遍了,如果我妈真的留下了什么香谱,我早就找到了,其实就是以讹传讹。” 万俟林木说:“没想到你们家里也挺乱的?” 何酴醿说:“反正这个家里没有什么香谱,那个何苦成天贼眉鼠眼的,我也懒得理他,所以很少回来,也就每年回来一次扫墓,其余时间都和香菇在市里。” 何酴醿科普了大宅里的人,万俟林木又说:“你们宅子里的下人这么多,怎么这么安静,大家都不说话么?” 何酴醿笑了一声,说:“当然不说话,因为他们都是哑巴和聋子啊。” “什么?”万俟林木一愣。 何酴醿说:“都是聋哑人,因为香族的秘密是不外传的,所以宅子中雇佣的都是聋哑人,而且一般也没什么文化,不会写字的那种。” 何酴醿提醒大家说:“一会儿我师父肯定会让咱们去大厅用晚饭,到时候你们先不要说话,我探探师父的口风,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见无启人,如果他特别反感,你们就不要暴露了,我来打听无情花蛊其他的解药药方就可以了。” 万俟林木说:“放心吧。” 他们正说话,就听到“叩叩”两声,有人来敲开门,何酴醿打开门,门外面站着一个仆人,对他比划了两下,是手语,果然是请他们去吃饭的。 何酴醿带着大家立刻出了房间,和何香菇碰头,大家一起去正厅用晚饭。 一走进正厅里,竟然乌泱泱的坐着一堆的人,没想到何家竟然还是一个大家子。 师父丁惊香坐在最正手的桌子首席上,那个何苦长老坐在偏下一点的位置,不过也坐在正手的桌子上,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旁的桌子,都是给徒弟们用餐坐的。 何酴醿让他们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边,自己和何香菇坐在了丁惊香身边。 丁惊香戴着黑色的斗篷,就连吃饭也不准备把斗篷摘下来。 万俟林木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两眼,总觉得这个丁惊香神神秘秘的。 何苦长老笑眯眯的说:“今天难得弃疗和香菇回来,定要好好给你们接风洗尘啊。” 何苦长老一副主人家的模样,何酴醿翻了个白眼,别看何仙姑年纪小,但却不是好欺负的,“哼”了一声,奶声奶气却冷冷的说:“回自己家,有什么好接风洗尘的?不像有些人,住在别人家里,却把自己当成了主人,鸠占鹊巢,撒泡尿,就当划了地盘儿了?” 何苦长老的脸色“唰”的落了下来,“嘭!”狠狠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说:“你……” 何苦长老抬手就要用拐杖去打何香菇,也不见丁惊香怎么动,就听到“啪!”的一声,何苦长老没打下去,他的龙头拐杖“呼——!!!”一声飞了出去,“嘭”直接钉在了墙上。 那面墙就在万俟林木他们身后,回头一看…… 罗参不由眯了眯眼睛,钉住那龙头拐杖的,竟然是一根竹筷子。 筷子仿佛钉子一样,将沉重的龙头拐杖钉在半空,入木三分,钉的瓷瓷实实。 丁惊香只是动了一下,他手边的筷子只剩下了一支。 何苦长老满头都是冷汗,低头一看,掌心虎口竟然已经裂开了,满手的鲜血,毕竟那么沉重的龙头拐杖突然从自己手中打飞,必然要受伤的。 何苦长老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手腕不停的颤抖,似乎心有余悸,就听坐在首席正中的丁惊香幽幽的说:“何苦长老也是一族长老,为何与一个没开化的孩子斤斤计较呢?” 何苦长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是根本不敢发作,一看就打不过丁惊香,只得悻悻的坐下来。 丁惊香幽幽的说:“开饭吧。” 丁惊香姓丁,和何家根本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个丁惊香乃是何酴醿和何香菇的师父,两个人也是他一手带大的,所以何家无冕的主人其实是丁惊香,即使丁惊香平时都不在何家。 而这个何苦则是个悲剧的何家亲戚。 万俟林木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有好多何家亲戚,看来都是冲着他们家的香谱来的,也不知道这香谱什么来历。 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不过谁也没说话,毕竟都不想暴露身份。 十二坐在他们身边,本来就少言寡语,不说话自然更好,开餐之后,十二连续夹了好几次清蒸扇贝。 万俟林木:“……”不寒而栗,大叔叔诚不欺我,十二果然喜欢吃贝类。 十二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吃起贝类毫不含糊,而且手法十分干脆利索,一剜,直接把贝类的肉剜出来,一点儿也不浪费。 何酴醿坐在丁惊香旁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师父,您……要是见到无启人,会怎么样啊?” 何酴醿也真是直接,刚问完,就被何仙姑狠狠的瞪了一眼,似乎觉得他太傻,问的什么傻问题,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丁惊香“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发出“啪”的一声,说:“你见过无启人了?” “不不不!”何酴醿赶紧否认,说:“我……我我我,随口问问。” 何香菇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小脸蛋儿,帮忙找补说:“不是哥哥见过,是我之前追捕叛徒丁茵犀的时候偶然见过。” 丁惊香淡淡的说:“为师听你说起过。” “是,就是之前那次。”何香菇暗暗松了口气,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安全活到这么大岁数的。 何香菇之前追捕叛徒丁茵犀,也是奉了师父的命令,至于为什么,何香菇一直没有问,既然师父让她去追捕,自然有追捕的道理,师父总是没有错的。 丁惊香淡淡的说:“无启人……”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因为脸面被遮住了,所以看不见表情。 旁边的何苦长老则是冷笑一声说:“无启人?没什么本事还虚伪,都喜欢玩一些花架子,也就是这些花架子,让他们在道上有一点点虚名,我听说最近无启人混得很好,道上是不是有个什么叫做萝卜三爷的?” “噗——”万俟林木是在没忍住,直接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去,还差点呛着自己。 萝卜三爷? 这不就说的是罗三爷么? 罗参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凉凉的侧头看过去。 何苦长老不知道他暗地里吐槽的人就在面前,还继续说:“什么罗三爷,狗四爷的,都是浪得虚名,看到他们还能怎么样?我还听说,那些无启族人都是无种的太监……哎呦!!”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咕咚!”一声摔在地上,凳子腿不知怎么突然断裂,何苦长老微微肥胖的身躯跌坐在地上,向后一仰,嘴里惨叫出声。 凳子突然断裂,众人全都吃了一惊,万俟林木刚喷了一次,看到这场面,又是“噗”笑喷了出来,旁边好些人也都笑了出来。 “谁!?谁在搞鬼!?”何苦长老气的坐在地上大吼,戒备的左顾右盼,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谁在搞鬼?这不是显而易见么,当然是刚刚被他说没种的罗三爷了。 罗参没用什么暗器,只是用了一根鱼刺,刚才罗参帮万俟林木摘了鱼刺,用了一根鱼骨打过去,就直接敲断了何苦长老的椅子腿儿。 好几个徒弟赶紧冲过来把何苦长老扶起来,何苦长老丢了大人,气愤的说:“是谁?!有种站出来!竟然玩这种阴的!” 自然没人应承何苦长老,大厅里静悄悄的。 何酴醿忍着笑意,都不搭理何苦长老,继续对他师父说:“师父,上次您和徒儿说无情花蛊的事情,除了永生花,还需要什么解药药材?” 丁惊香淡淡的说:“难得你这么求知,为师上次和你说过了,解除无情花蛊最重要的,还是蛊母,除了蛊母,另外需要五味药材,这五味药材对应的分别是五行。” 五行……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听起来合情合理,无情花蛊是由五感之种演变而来的,五感对应的也是五行。 丁惊香说:“永生花对应的是木,分别还有金、水、火、土四种药材。” 何酴醿立刻说:“是哪四种?” 丁惊香还没来得及开口,突听“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敲钟,回荡在整个大宅之中。 万俟林木奇怪的低声说:“什么声音?” 何酴醿立刻站起来,说:“不好,有人闯入。” 原来是警钟的声音。 何家的宅子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只有香人活动,出入还需要检查电子设备,一旦有人闯入,就会触发机关,警钟长鸣。 何酴醿的话也没问完,众人立刻站起来,全部出了大厅,往警钟传来的地方赶过去。 万俟林木有些失望,说:“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丁惊香就把五行的药材说出来了。 罗参拍了拍万俟林木的肩膀,说:“别着急,还有时间。” 众人冲出大厅,全部向宅子的后山跑去。 后山是何氏的陵墓区域,所有何氏的祖孙全都葬在那里,无论在哪里死掉,都会把尸体运回来,落叶归根,所以后山有一片很大很大的坟地,绵延了几乎半个山头,全都是墓葬。 因为后山的墓葬太多,阴气太强,树木也很凋零,所以光秃秃的,天黑的时候往山上一望,鳞次栉比的坟包张牙舞爪。 丁惊香说:“闯入者触动了警种,这附近的机关打开了,大家小心搜索。” “是!” 香人很快散开,小心搜索,何酴醿借机会来到众人面前,小声说:“你们小心,这地方机关很多,都跟着我。” 因为天色黑,他们也是第一次来,怕中了机关,所以全部跟着何酴醿,小心的往前走去。 丁惊香和何苦长老分别冲着另外两个方向离开,何酴醿继续往前走去,万俟林木眼看着他走在前面,没走两步,突然一个黑影冲出来,猛地将何酴醿一拽,直接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何弃疗?”万俟林木喊了一声。 “在前面。”罗参说:“追。” 何酴醿感觉一只手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力气很大,猛地将他一拽,两个人一起转到了旁边的大树后面。 何酴醿立刻就想要挣扎,还张嘴准备咬人,不过那个抓住他的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突然“嘘”了一声。 何酴醿反应过来,定眼一看,说:“宝宝?!” 那个捂住他嘴巴的人,竟然是任葬! 万俟林木和罗参从后面追上来,还以为何酴醿被什么人劫持了,跑过来一看竟然是任葬。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怎么来了?” 何酴醿后知后觉,说:“对啊!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我们何家的陵墓区啊,你跑进来干什么?那个触动警钟和机关的人,不会是你吧?” 任葬点点头,说:“是、我。” 何酴醿:“……”如此理直气壮。 何酴醿突然脸上一红,略微有些娇羞的说:“宝宝,你不会是想我了,所以特意跑过来找我的吧?” 万俟林木被何酴醿的娇羞状弄了一个哆嗦,掉了好多鸡皮疙瘩,不愧是ai式演技的水帝! 任葬则是说:“不、是。” 何酴醿:“……” 任葬有磕磕绊绊的说:“大、人……也、来了。” “什么?!”何酴醿差点大喊出声:“任生魂也来了?!” 一个无启族长不够,还要再来一个! 何酴醿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这里可是我们香人的地盘啊,你们跑过来干什么,当炮灰吗?!” 任葬说:“大人……查到了、子弃的行、踪……” 不需要任葬说完,万俟林木已经听懂了,说:“你说子弃在这附近?” 任葬点了点头。 众人在山上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闯入者,因为闯入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何酴醿和万俟林木他们回了宅子。 何酴醿偷偷摸摸,把任葬运回自己的房间,众人钻进房间,何酴醿突然“啊!”叫了一嗓子,声音突然被吞掉,任葬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何酴醿的嘴巴,没让他喊出来。 万俟林木点起灯来一看,怪不得何酴醿要叫,因为黑洞洞的房间里竟然有一个大活人。 ——任生魂。 任生魂就坐在他的房间里,似乎在等他们进来,何酴醿没防备,还以为是刺客。 任生魂说:“你们回来的真慢。” 何酴醿翻了一个大白眼,说:“我说你们无启人,一个个都很嚣张,刚才那个敲断了长老的椅子腿儿,现在这个直接闯进我们何家。” 任生魂很不在意的说:“你们香人的机关都是摆设。” 其实刚才任葬是故意触动机关的,引香人上钩,大批量的香人出动,以至于宅邸空落落的,任生魂已经在宅子里堂而皇之的走了一遍,这才来等他们。 万俟林木说:“发现了什么?子弃在宅子里么?” 任生魂摇摇头,说:“没发现。” 何酴醿说:“我就说啊,子弃他是我们香人的魔头啊,要是自投罗网到了这里,不是要被抓么,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往这里跑呢。” “为什么不可能?”任生魂说:“你大概不知道,你们的母亲,其实……是子弃的未婚妻。” 何酴醿满脸打满了空格,迷茫的瞪着眼睛,他好像听懂了,但好像也没听懂。 万俟林木则是饶有兴致的说:“怎么听起来好狗血啊?” 任生魂淡淡的说:“不瞒你们说,当时我和子弃在一起之后,很快就被族中的人知道了,当然了,子弃那边也被发现了……” 无论是无启人还是香人,都很注重自己的血统,族外通婚虽然是允许的,但是他们可都是族长,两个族长联姻,就是两个部族联姻,更别说他们都是男子了…… 族中非常反对这种事情,香人的族中更是给子弃临时找了一个未婚妻,准备让他们成婚。 而这个未婚妻,就是族中天赋极高的圣女,也就是何酴醿和何仙姑的母亲,叫做了然。 任生魂说:“我见过了然两面,说起来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她早就知道我和子弃的事情。” 了然的婚事是族内说了算的,她也不想拆散子弃和任生魂,还两次三番的帮助他们见面,说起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只不过后来…… 任生魂眯了眯眼眼睛,说:“后来子弃疯了,他杀了那么多人,砍断了我的腿,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再后来……我听说族中传出子弃让他的徒弟丁茵犀,杀死了何了然的传闻。” “什么?”何酴醿说:“你说我母亲是丁茵犀杀死的?”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说:“等等,不对劲啊。” 罗参点头说:“时间线不对。” 别人虽然不知道,但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子弃当年销声匿迹之后,并没有躲起来,而是被卜尹抓住,当做了活葬品,陪葬在了凤凰墓中,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见过天日。 他是如何让自己的徒弟丁茵犀杀死了何了然的呢? 万俟林木说:“而且你也说了,你母亲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去世的,这样一说,子弃被活葬之后,你母亲一直活着,丁茵犀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下手?” 这中间起码有千年的时光,丁茵犀这么长时间不下手,是打算等何了然老死不成? 任生魂说:“我也只是听说,一直没有证实过,而且这个听说的传闻,还是从他们香人族中传出来的。” 何酴醿说:“怪不得师父让我们追杀丁茵犀。” 任生魂慢慢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不是他就最好了……” 何酴醿挠了挠后脑勺:“算了,今天太晚了,大家都去休息吧,反正咱们还要在这里逗留几天,祭扫要在后天才开始。” 他们在后山跑了一圈,也是累了,就各自回房休息,任生魂还带着任葬准备离开,不打算在何家住下。 何酴醿说:“你们这样来来回回,太不方便了,小心被人发下,外面还有很多机关。” 他的话还没说完,任生魂只是笑了一声,说:“你们香人的机关,就像玩具一样。” 说完,直接推门走了,简直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 何酴醿:“……” 万俟林木拍了拍何酴醿的肩膀,似乎看热闹似的,也转身离开了。 万俟林木回了房间,御邪和小木头已经从背包里钻出来,御邪没有变成人形,就跟一只卖萌的小奶猫没什么区别,正喵喵的追着小木头舔毛。 小贝壳则是坐在床上,还藏在僵硬的贝壳里,好像看电视一样,看着御邪和小木头追来追去,是时不时还拍拍小手,捂着嘴巴咯咯笑起来。 万俟林木抱起小贝壳,虽然只能隔着贝壳养娃,不过还是很满足的,笑眯眯的说:“乖女儿,睡觉觉了。” 何家大宅本就静悄悄的,更别说天黑下来之后,也没有通电,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万俟林木十分无聊,洗澡之后直接就抱着小贝壳睡下了,罗参被抢走了“宠爱”,只能躺在旁边,两个人中间隔着小贝壳。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万俟林木已经主动滚到了罗参的怀里,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硬邦邦的,但不是小贝壳的手感,眯着眼睛一看,“嗯?”了一声,说:“小贝壳呢?” 罗参也醒了过来,侧头一看,不由得立刻坐了起身。 小贝壳掉在地上了,而且只剩下一个透明的贝壳,里面的“小公主”不见了! 万俟林木登时清醒过来,也不困了,把小贝壳捡起来,说:“闺女呢?” 两个人翻箱倒柜,把整个房间恨不能翻过来找,就在这时候,突听隔壁“嘭!”一声,是十二的房间。 万俟林木一眯眼睛,还以为十二被什么偷袭了,赶紧推开门冲出房间,跑到隔壁,冲进门去一看。 小贝壳:“嘻嘻嘻~” 只见小贝壳已经脱离了透明的硬壳,趴在十二的头顶上,身体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柔韧的四肢摊平,抱着十二的耳朵,一边笑,一边用十二的耳垂磨牙。 万俟林木:“……” 夜里很安静,十二一个人一个房间,本睡得很好,他这个人平时比较机警,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体里带有烛龙血,所以生长很快。 十二睡得正好,突然感觉有点痒痒的,猛地睁开眼睛,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挂在自己脸上,还嘻嘻的笑,往他耳朵里吹气。 更重要的事,一股香喷喷的海鲜味扑面而来…… 万俟林木没想到大半夜的,小贝壳竟然不睡觉,跑到了十二的房间里,一点儿也没有危机感,还对着自己的“天敌”嘻嘻笑。 万俟林木无奈极了,赶紧把小贝壳抱下来,入手的感觉软绵绵的,皮肤也滑溜溜,手感真是一级棒,就是稍微有点脆弱,因为个头也太小了,万俟林木都不敢使劲。 万俟林木小心翼翼,十二也狠狠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并不是怕小贝壳,他是怕自己。 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小贝壳直接生吞了…… 大半夜的,众人都被吵醒了,本想抱着小贝壳回去继续睡觉,哪知道刚出房间,突听“簌簌簌”的声音,有人鬼鬼祟祟的路过院落。 他们的院落靠近后门,是最后一堂,有一个小门连着后山,从小门出去不远就是陵墓区。 一个人影颤巍巍的走过来,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向后一靠,又重新躲回十二的房间里。 那人影从他们房门口经过,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直接走了过去。 万俟林木低声说:“何苦长老?” 竟然是何苦长老,而且就他一个人。 不知道干什么去,手里还握着一把铁铲子。 吱呀—— 就在这时候,又有房间开门了,是何酴醿,何酴醿悄悄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似乎也听到了声响,想要跟踪何苦长老。 何酴醿路过众人的房门,万俟林木立刻把房门推开,何酴醿惊讶的说:“你们也没睡?” 万俟林木说:“本来是睡了……” 何苦长老偷偷摸摸,半夜三更扛一把铲子,还从小门出去,进了后山,后山能有什么,不就是坟头么? 难不成是挖坟去的? 何酴醿小声说:“咱们跟上去看看。” 万俟林木干脆把小贝壳塞在十二手里,说:“帮忙看下孩子。” “等……”十二还想说些什么,万俟林木和罗参已经快速追上去,把小贝壳留给了自己。 十二低头看向自己手心里的小贝壳,小贝壳坐在他掌心里,眨巴着大眼睛,捂着嘴巴嘻嘻笑,莹润的皮肤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好像…… 很好吃。 十二木着脸,摇摇头,阴沉的自言自语:“不能吃,对,不能吃……” 三个人跟着何苦长老往前走,果然进了后山。 簌簌簌—— 咔嚓咔嚓—— 簌簌簌—— 何苦长老挥舞着铁铲子,在昏暗的月光照耀下,站在一个坟墓面前,似乎真的是在挖坟。 何酴醿定眼一看,差点直接蹦起来,被万俟林木一把拽回来,低声说:“你干什么去?” 何酴醿激动的说:“那是我母亲的墓!他是要挖坟!” 万俟林木没想到,这个何苦长老大晚上的,竟然是来挖何酴醿母亲的墓葬。 罗参低声说:“再等一等,人赃并获,如果你这时候出去,说不定他会狡辩。” 万俟林木说:“对啊,何苦和你们那么不对盘面,万一他说自己大晚上用铲子除杂草怎么办?” 万俟林木说的有道理,何苦长老想要霸占何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事情,可谓是路人皆知了,何酴醿这个时候跳出来,何苦长老肯定会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何酴醿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盯着何苦。 何苦长老年纪不小了,看起来也有八十来岁,吭哧吭哧的挖坟,还是一个人,动作不是很快。 等他挖了半个小时,还是浅浅的一层土,万俟林木都替他觉得累。 万俟林木低声说:“他为什么要挖你母亲的墓?” 何酴醿说:“我哪知道?” 罗参突然皱眉,说:“有点不对劲。”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罗参低声说:“挖到棺材了。” “什么?挖到棺材了?”何酴醿吃惊不已。 何苦长老才挖了那么浅浅的一层土,怎么可能就挖到棺材了,比种树挖的坑还要浅,棺材不可能埋的这么浅。 然而像是要验证罗参的话,何苦长老“嘭!”把铲子一扔,说:“找到了!找到了!太好了!”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眼色,无论如何,已经挖到棺材了,现在正好人赃俱获,总不能让他把棺材撬开吧,这可是大不敬。 罗参从给黑暗中快速扑出,“嘭!”一声,直接将何苦长老按在地上。 “啊!”何苦长老根本没有防备,而且看起来腿脚也不是很利索,没什么功夫在身,吓得大叫一声,脸着地,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何酴醿走出来,使劲踹了一脚何苦长老的屁股,恶狠狠的说:“敢挖我母亲的坟,老不死的,我看现在人赃并获,你还说什么!” “哎呦哎呦!”何苦长老吓得一头冷汗,他哪里知道有人突然冲出来,看清楚? ??是何酴醿,更是一头冷汗。 “你……你……哎呦!”何苦长老大喊着:“你听我说,别踹了!你听我说!这棺材里藏着绝世宝藏,咱们可以平分!” 何酴醿气的浑身发抖,原来何苦长老挖墓开棺,就是为了棺材里的陪葬。 气的何酴醿“嘭!”又狠狠踹了何苦长老一脚。 咚! 何苦长老的头一下撞在棺材上,棺材盖子发出“咔嚓!”一声,竟然应声就开了,根本没有封泥,也没有封钉,只是轻轻合在上面。 众人吃了一惊,更让人吃惊的是,罗参突然眯了眯眼睛,一把掀开了棺材的盖子,发出“轰——”的一声,裸露出里面的白骨森森的尸体。 何酴醿赶紧说:“你干什么?!” 罗参沉声说:“这盆骨的形状……是具男尸。” 206、何氏之墓4 “男尸?!” 何酴醿惊讶的说:“你……你开玩笑吧, 我母亲的墓里怎么可能是个男尸?” 罗参仔细看了看尸体,说:“的确是男尸。” “那……那我母亲呢?” 何酴醿说到这里, 突听何苦长老“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说:“果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何酴醿瞪着何苦长老,说:“你什么意思?” 何苦长老哈哈大笑,似乎很愉快, 说:“我就说, 何了然根本不是个好东西!” “你放屁!”何酴醿恶狠狠地说:“别以为你是长老,我就不敢打你,我也是族中的长老,要不是看在你年纪大的份儿上,我早就揍你了!” 何苦长老说:“怎么?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何了然就不是个好东西!我早就看透她了!不然她的尸体呢?” “说不定是你早就偷走了。”何酴醿说。 何苦长老说:“我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眼中的族中圣女, 其实和子弃那个大魔头是一伙的。”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 说:“怎么回事儿?” 何苦长老说:“何了然本就是子弃的师妹, 他们之前感情一直都很好,有什么研究也都一直在一起实验, 后来我发现……无情花蛊的实验,不只是子弃一个人的成果, 这其中还有何了然!” “你……”何酴醿震惊的说:“你说什么?” 无情花蛊不只是子弃一个人研究出来的, 还有他的母亲参加在其中。 何苦长老说:“我亲眼所见!我亲眼所见!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在一起研究无情花蛊,何了然还兴奋的说, 他们研究出了一个能让天下为之惊叹的东西,哼!他们把研究的成果,还有无情花蛊的解毒方法全都记录在一本香谱上…… 何苦长老又说:“其实你师父根本不知道无情花蛊的解毒方法,他只是看过一次香谱而已,真正的解毒方法全都记录在香谱上,这本香谱就好像是一本宝藏秘籍,谁要是得到了它,不但可以解除无情花蛊的毒素,还可以继续栽种无情花蛊!” “不然子弃的徒弟丁茵犀,为何要杀何了然灭口?一定是他们最后没有谈拢!” “你有什么证据?”何酴醿说。 “证据?”何苦长老说:“要什么证据?!我亲眼所见,难道不是证据?况且……香谱必然就在棺材里,当年何了然下葬的时候,我亲眼所见,丁惊香将香谱一起埋葬在坟墓中,咱们拿出香谱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等等,都别吵了,尸体都被换成男尸了,你们觉得香谱还会在么?” 他这一句话简直点醒了梦中人,何苦长老发疯的推开棺材盖子,“咕咚!”直接跳了进去,在满是污泥的棺材里翻找着。 棺材里除了一具男尸,其他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被何苦长老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丁惊香亲手埋下了香谱,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何苦长老慌张的说:“香谱呢!?我的香谱呢!香谱在哪里,是不是你们偷走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嗬!”高声大叫了一嗓子,整个人抽搐了一下。 “老头你干什么?!”何酴醿说:“可别装死啊。” 何苦长老抽搐了一下,立刻站定在原地,整个人好像被钉住了一样,目不转睛,又像是被拿捏住了命运的后劲,一动不动。 紧跟着就听到何苦长老嗓子里“嗬……嗬……嗬……”的声音,好像在拉手风琴,非常艰难。 何酴醿说:“他怎么了?” 罗参眼睛一眯,说:“粽子起尸了。” 男尸已经变成了白森森的白骨,竟然还能起尸,就在何苦长老跳进棺材里疯狂翻找香谱的时候,粽子也在黑暗中悄然发生变化。 那粽子一沾染空气,突然开始尸变,身体长出毛发,甚至长出皮肉,仿佛死而复生的妖怪,一把抓住何苦长老的后颈。 何苦长老被抓住,整个人瘫痪,说不出话,眨不了眼睛,嗓子里拼命蠕动想要呼救,但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后退!”罗参突然沉声说。 与此同时,就听到“轰!!!”一声,棺材竟然炸裂了,粽子提着何苦长老突然从棺材里飞了出来,“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那粽子开始变化,越变越离谱,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体长出无数条出手。 活脱脱一个触手怪! 何苦长老被触手怪压在地上,随着触手怪的触手碾压前进,他的脸正好朝下,被碾压了无数次,来回来去的碾压,但偏生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触手上似乎沾染了什么麻痹的东西,让何苦长老整个人不能动弹。 何酴醿向后退了几步,“嘭!”一声跌倒在地上,“唰!”触手打过来,就在这一瞬间,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将他一托,直接拦腰抱起来。 何酴醿回头一看,惊喜的说:“宝、宝宝宝宝!” 任葬听到何酴醿也打磕巴,不由一笑,阴沉的脸色突然化开了,说:“是我。”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躲过触手怪的其他触手攻击,向后退了数步,万俟林木震惊的说:“这是什么东西?” 罗参说“看样子,是刺蛇尾。” “刺什么东西?” 万俟林木完全没有听懂罗参在说什么。 罗参重复说:“刺蛇尾,也就是海蛇尾,长相和海星有些相似,但是比海星的腕更长更软,更加灵活。” 他说着,猛地一拉万俟林木,将人抱在怀里,与此同时,不着痕迹的右手一收,“嗖——”一道黑线划破黑暗,瞬间将刺蛇尾的腕部捆住,猛地一拉。 刺蛇尾被一拽,向后倒去,被迫放开了何苦长老,何苦长老根本没有发现何酴醿的“徒弟”用了无启族的鱼线,他半个身体都麻痹了,挣扎着在地上爬行,想要远离刺蛇尾。 “什么声音?!” “上去看看!” “快,那边有动静!” 因为这边声音太大了,棺材都给炸了,宅子里的人很快听到了动静,一时间灯火通明,有人举着火把,快速从山下的宅邸跑上来,为首的就是何酴醿的师父丁惊香。 丁惊香一身黑色的斗篷,举着火把,快速冲上来,罗参见丁惊香来了,立刻“唰!”收起手中的黑色鱼线。 刺蛇尾被放开,立刻卷着自己的长长的触手打出去。 “长老!” “何苦长老!” 刺蛇尾朝着何苦长老狠狠拍下去,何苦长老惨叫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脸,与此同时,就听到“哆!”一声,是丁惊香突然将火把扔过来,红色的火焰划成一条细线,粗大的火把好像一根钢针,猛地将刺蛇尾钉的触手钉在了地上。 “啊——”何苦长老捂着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吓得尖叫出来,然而并没有迎来预期的疼痛。 刺蛇尾被钉住,旁边的香人子弟一拥而上,将刺蛇尾抓住。 那刺蛇尾本就是起尸的粽子,被钉住之后,在地上拧动几下,突然就不动了,伏尸当场。 万俟林木低声说:“这个丁惊香,好像很厉害似的。” 罗参低声说:“看他几次的动作,应该善于暗器。” 无论是筷子,还是火把,丁惊香掷出的都非常有力,想要达到他这个水平,没有五十年的练习是不行的。 何苦长老一直大叫,场面一度有些混乱,何酴醿连忙对任葬说:“快走快走,让人发现你了不得。” 任葬点了点头,趁乱快速淹没在黑暗之中。 丁惊香戴着黑色的斗篷的头微微转动了一下,看不见他的面容,更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能感受到他的阴霾,他似乎在环顾被炸裂的棺材。 丁惊香沙哑的声音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何酴醿可算是找到了告状的机会,立刻对丁惊香说:“师父,何苦这老头子半夜三更来挖我母亲的墓葬。” 丁惊香转头,那黑洞洞的斗篷朝向何苦长老,何苦长老一颤,麻痹的感觉刚刚退下去,突然又有一种麻痹涌了上来,血液瞬间都要被冻僵了一样。 丁惊香幽幽的说:“半夜三更,你来墓地干什么?” 何苦长老梗着脖子,输人不输阵,车子嗓子喊:“这里是我何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教训我。” 丁惊香冷冷的说:“好,那就请你这个何家人,告诉告诉大家,你为何挖自己家人的坟墓。” 何苦长老一梗,眼睛狂转,说:“我来挖墓,也是……也是有我的道理的!因为我怀疑……怀疑你早就把墓葬挖开了,还把何了然的尸骨和香谱全都偷换了!” 何酴醿气的说:“你这糟老头子,怎么恶人先告状?” 何苦长老说:“不然呢?何弃疗,你刚才也看见了,挖开墓葬的时候,我可没有动任何手脚,一起陪葬的香谱不见了,你母亲的尸体还从女尸变成了男尸,不,这个怪物的尸体!这要怎么解释?这几年,丁惊香俨然是这里的主人,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权势,可以偷梁换柱?!” 丁惊香只是淡然地说:“我没做过。” 何苦长老“哼哼”了一声,冷嘲热讽,说:“小偷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小偷!” “我说过,我没做过。”丁惊香重复了一遍。 万俟林木只觉得眼前一花,丁惊香黑色的斗篷发出“哗啦——”一声,突然已经欺到何苦长老面前,何苦长老甚至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儿,嗓子已经一紧,呼吸不畅,猛地被丁惊香提了起来,拎在半空,双脚腾空实际扑腾。 “嗬——咳咳!嗬……” 丁惊香举起何苦长老,黑色的斗篷在黑暗中发出咧咧的轻响,嗓音也如同黑黝黝的斗篷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说:“我再说一遍,我没做过。” “嗬!”丁惊香说完,把何苦长老狠狠扔在地上,正好扔在旁边的刺蛇尾身体旁边,吓得何苦长老连滚带爬往前窜,差点尿裤子失禁。 何酴醿说:“我相信不是师父干的,如果师父想要香谱,当年不要把香谱下葬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大动干戈的重新掏出来?” 丁惊香转头看了一眼何酴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何酴醿又说:“但是……有太多的疑问了,师父,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奇怪的尸体,还有何苦长老所说的香谱是什么东西?您能告诉我么?” 漫山遍野的火把,将墓地点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由远处望去,好像燎原之火,散发着沧桑的热度。 丁惊香的脸就掩藏在这种沧桑之后,突然叹了口气,说:“随我来吧。” 何酴醿给其他人打了个眼色,招了招手,示意大家跟上去。 丁惊香往山下走,很快就进了宅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其他人也跟进去,丁惊香并没有脱下自己的斗篷,只是坐在桌边,说:“坐。” 何酴醿坐下来,万俟林木和罗参现在是何酴醿的徒弟,因此没有资格坐下来,就站在门边,这个位置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何酴醿说:“师父,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告诉我吧。” 丁惊香淡淡的说:“说起你的母亲,好像说来话长。” 何了然是何酴醿和何仙姑的母亲,乃是香族之中的圣女,也是魔头子弃的同门师妹。 丁惊香说:“他们师出一门,都是天才,当时我还是个不起眼的小香童。” 当时的丁惊香因为资历很浅,在族中只是负责晒晾香料,也就是一个香童,没什么说话的权威。 他不只一次远远的看到子弃和何了然,就好像天生一对一样。 嘭!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门外发出一声轻响,门外有人偷听,万俟林木刚想要动,已经被罗参拦住,罗参低声说:“是任生魂。” 任生魂? 丁惊香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什么声音?” 罗参很机智的说:“回师尊,一只野狗。” 门外的任生魂:“……” 丁惊香没有顾虑太多,毕竟这里是香人的地盘,他也没想到混进来这么多无启人。 丁惊香继续说:“是子弃欺骗了何了然,当时何了然是族中唯一的圣女,唯一的花师,子弃让何了然帮助自己研究无情花蛊,说是可以造福天下,何了然被他欺骗了,也被他利用了……” 何了然是唯一的花师,只有何了然懂得很多别人不懂的知识,子弃的研究需要何了然的加盟。 丁惊香死死攥住拳头,“咔嚓!”一声,桌上的杯子竟然被他捏了个粉碎,冷声说:“那个魔头,果然不得好死!他明明知道何了然爱慕于他,不但不作回应,还三番两次的利用何了然的爱慕……” 万俟林木登时有些头大,这和任生魂说的不太一样啊,当时任生魂说他也见过几次何了然,何了然虽然是子弃的未婚妻,但是她并不喜欢自弃,还三分两次的帮助子弃和任生魂见面,没想到…… 从丁惊香的口中,竟然说出了另外一个版本。 丁惊香又说:“可怜何了然爱慕了一辈子,那个魔头研究出了无情花蛊之后,就打算斩草除根,派出了他的徒弟丁茵犀,杀了你的母亲。” 何酴醿奇怪的说:“师父怎么知道,是丁茵犀杀了我的母亲?” 丁惊香冷冷的说:“我怎么知道?我亲眼所见!” 亲眼? 丁惊香说:“自从子弃销声匿迹之后,香人平静了一阵子,我本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谁想到过了那么多年,突然有一天魔头的徒弟又回来了,我亲眼所见,他杀了你的母亲,何了然就死在我的怀里,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如果是按照丁惊香说的,丁茵犀杀了何了然,而且还是在丁惊香面前。 可是万俟林木认识丁茵犀,丁茵犀那功夫,应该不是丁惊香的对手,更何况时间线对不上,那时候子弃早就被活葬在凤凰墓里,还怎么指使丁茵犀去杀人? “一切……”丁惊香说“都是为了那个香谱,你们想必也听何苦说过了,就是那个香谱,香谱里记载了关于无情花蛊的栽种和解毒方法,都是为了这个香谱,魔头才会想要斩草除根,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何了然,那么就只有子弃一个人知道无情花蛊的秘密……” 何了然死在了丁惊香的怀里,她临死之前,只有一个奢望,就是想让丁惊香把香谱和自己的尸体葬在一起,这毕竟是她一辈子的心血,而且香谱如果现世,一定会引来不怀好意的人。 丁惊香答应了她,他喃喃的说:“我……如何能不答应?她就在我怀里慢慢的变冷,我如何能不答应?” 丁惊香说到这里,声音竟然梗塞了一些。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和罗参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个丁惊香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从他的叙述来看,丁惊香是痴情于何了然的,一直是那个默默在何了然背后暗恋的人,根本不敢摆在明面上。 何酴醿听到这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心里的不解更多了,谜团更大了,迷雾更浓了,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迷茫。 何酴醿突然说:“师父……我和香菇,真的是母亲亲生的么?” 丁惊香似乎没有什么惊讶,淡淡的说:“我早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们都会知道……当然不是。” 不是,果然不是。 何酴醿是花房中的永生花,如果算下来,何酴醿的岁数也不小了,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何酴醿不记得中间的这段岁月。 而何香菇和何酴醿长得那么像,应该是亲兄妹了,所以估计也不是何了然的孩子。 丁惊香说:“你母亲……痴恋子弃,一辈子未婚,你们并不是她亲生的儿女,其实是何了然无意间捡到了你们,见你们可怜,便收养了。” “原来如此……”何酴醿点点头,其实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丁惊香说:“我知道的,全都说了,至于你母亲的尸体,为师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但是无论如何,你母亲的尸体,一定要找到。” 何酴醿点点头,说:“现在就吩咐众人去寻找。” “长老!惊香长老!” 他们正说话,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非常急切。 “长老,弟子有要事禀报!” 丁惊香抬起头来,说:“去开门。” 万俟林木把门打开,一个香人从外面走进来,说:“长老,我们在那个海怪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的东西,还请长老过去看看。” 丁惊香没有废话,说:“带路。” 他率先走出去,其他人跟在后面,万俟林木小声说:“这地方够乱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 按照刚才他们的说辞,如果没有香谱,其实丁惊香也不知道该用什么五行来解毒,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香谱。 罗参侧头看向黑暗的地方,轻微摆了摆手,万俟林木说:“任生魂?” 罗参点头,万俟林木轻笑一声:“任族长一听到子弃的事情,就那么不淡定。” 众人快步往庭院中走去,海怪的尸体就停在庭院之中。 其实海怪早就死掉了,只不过因为尸变诈尸了而已,身体发生了变化,长出了毛,从人形变化成了刺蛇尾的原型。 何香菇正站在尸体旁边,见他们来了,立刻跑过来,双马尾一颠一颠的,别提多可爱了,奶声奶气的说:“师父父,你快看鸭!” 万俟林木差点给她萌出鼻血来,心说幸好幸好,我也有闺女了,我闺女一定比何香菇还可爱,但是只有一点小贝壳是万万不如的。 那就是…… 自己绝对不会给小贝壳起名叫香菇…… 刺蛇尾的尸体趴在地上,真的好像一个长腕的海星,中间也有一个酷似盘子的躯体,那躯体上竟然刻着什么东西。 何香菇指着地上的尸体,说:“上面有字。” 旁边的下人递过火把,丁惊香凑近一看,上面有八个血字,是刻上去的。 ——何氏害我,不共戴天。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何氏?这宅子里的何氏太多了,但这刺蛇尾是从何了然的棺材中被发现的,那何氏只有一种可能肯能。 何了然! 罗参一脸纯良的说:“师父,除了字,这些横横竖竖的,好像地图鸭。” 那声音,完完全全复刻的何香菇。 万俟林木脚下一晃,差点直接摔在地上,罗参眼疾手快,伸手一托,把万俟林木给拽了起来。 何香菇则没这么好运了,她被罗三爷雷的外焦里嫩,“咕咚”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丁惊香不知道罗参的身份,侧头突然看了一眼给跪的何香菇,说:“怎么了?” “没……没事,师父父。”何香菇赶紧蹦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其实是想掸掸身上的鸡皮疙瘩。 丁惊香眯眼说:“去拿东西,把背上的图拓印下来。” “是,师父。”何酴醿赶紧吩咐人去找笔墨拓印,下人动作很麻利,把尸体后背上的划痕全都拓下来。 因为常年累月的磨损,那些划痕拓印下来也不是很清晰,断断续续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丁惊香拿过笔墨,在拓印的纸张上轻轻地描了几笔,瞬间一张地图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何酴醿震惊的说:“这……这是宅子后面那座山!” 宅子后面有几座山,其中一座开发成了坟地,何家的人全都会埋骨在此,还有几座是野山,这种山头分部很鲜明,何酴醿一眼就认出来了。 “真的是地图……”万俟林木说。 何苦长老这个时候就蹦了出来,一把抢过地图,说:“这一定是宝藏的地图,说不定香谱就在那里,如果你们要出发,必须带上我,否则谁也别想去。” 丁惊香都没看他,只是说:“我不相信何了然会害人。” “不信,我们就去看看,反正就在后山。”何苦长老说。 这一晚上,眼看就要天亮了,天色灰蒙蒙的时候,众人才敲定下来,明天一早大家准备好行李,立刻启程,反正就在后山,去看一看也不吃亏。 何酴醿精疲力尽,感觉这一晚上的信息量,足够颠覆自己的三观。 众人回了院落,“吱呀——”刚推开门,何酴醿就“嗬!”的抽了口冷气,说:“二位祖宗,您们怎么又在这里啊?!” 原来是任生魂和任葬,那两个人正坐在何酴醿的房间里品茶,看起来气定神闲。 任生魂淡淡的说:“我说过,您们香人的机关都是玩具,怎么可能拦得住我?” 何酴醿揉了揉额角,说:“你们有什么事么?” 万俟林木笑着说:“嗨,任族长肯定是来刨根问底的。” “刨根问底?”何酴醿说。 万俟林木说:“任族长现在肯定一肚子的疑问,但是最最最想知道的,就是你母亲到底喜不喜欢子弃。” “胡说!”任生魂突然站起来,正义凛然的否定,说:“那魔头的事情,与我何干?”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故意拉长声音,说:“哦——原来刚才在惊香长老的房门外,真是一条野狗跑过去,不是任族长啊?” 任生魂:“……” 任生魂看向罗参,似乎在用眼神“质问”罗参,他怎么找一个这样的? 罗参微微一笑,看向万俟林木的眼神反而十分宠溺。 不过仔细想想看也知道,好像每一代的无启族长,找的另外一半都是“小作精”。 例如作天作地不讲理的白先生,例如翼望山上的妖邪万俟林木,例如香人大魔头子弃。 这简直就是一个诅咒! 任生魂说:“明天去后山,我也一同前往。” “一同?!”何酴醿差点跳起来,被任葬给压了回去。 何酴醿压低声音,做贼一样,说:“我身边已经跟了一个无启族的族长了,又来一个,你们当这里是无启族的后花园啊,我是不是需要提醒你们一句,咱们两族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还是任族长你提出来的啊!” 任生魂咳嗽了一声,说:“事关重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何酴醿转头对任葬说:“宝宝,你们无启族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假正经?” 罗参:“……”躺着也中枪。 何酴醿似乎已经放弃了,说:“算了算了,还是把你们放在明面上,我比较放心,否则你们在暗,我们在明,时不时跳出来吓人,我有几个心脏都给你们吓出心绞痛啊!” 任生魂:“……” 任葬听了,阴沉的脸色似乎又划开一些,竟然还露出宠溺的笑容,自从任葬开始粉了何酴醿之后,好像就无条件变成了何酴醿的脑残粉,明明何酴醿在怼他的大人,任葬竟然还一脸宠溺。 何酴醿想了想,又说:“我徒弟已经三个了,师父说我误人子弟,不让我收徒弟了,这样吧,这趟出门肯定要有搬行李的下苦仆役,你们就伪装成哑巴仆役,没问题吧?” 何家的下人都是哑巴聋子,大家刚进何家的时候就知道了,任葬本来就不爱说话,只要能跟着何酴醿,完全没问题,他也不在乎身份。 任生魂现在极其想要知道何了然的事情,所以伪装成什么模样,他也没有异议。 众人决定好之后,还有几个小时可以休息,就离开了何酴醿的房间,当然,何酴醿就假公济私的,把任葬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师父。” 何家宅地的后山上,一片阴森,何了然的坟墓被挖开,还没有重新填上土,棺材盖子敞开,棺材被炸的七零八落。 一个红衣纱衫的人影,飘悠悠站立在敞开口的坟墓旁边,好像一抹鬼影,漆黑的夜空衬托着他纤细妖冶的身形,细腰不盈一握,仿佛随时都会被夜风吹断。 是子弃。 子弃盯着何了然的墓碑,似乎在出神。 这时候身后有一个声音传过来,子弃转头去看那人,淡淡的说:“探听的如何了?” 来人就是子弃的徒弟丁茵犀,丁茵犀低声说:“师父,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香谱……不在何宅之中。” “不在?”子弃突然沉下声来。 子弃把刚才探听到的内容全部复述了湖边,说:“何了然的墓葬中,并没有何了然的尸体,反而找出了一具刺蛇尾的海怪尸身,上面还写着……何氏害我,不共戴天八个字。” 子弃眯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丁茵犀见他不说话,就说:“师父,这里香人众多,如果您被他们发现……” 子弃冷笑一声,说:“本座会怕他们?” 丁茵犀说:“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师父的身体……” 上次子弃突然咳血,而且痛不欲生,还用自己的血液喂养了何酴醿这朵永生花,放了那么多血,肯定伤了元气。 子弃抬起手来,说:“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得趣儿了,看来……我要亲自去探一探了。” “师父?”丁茵犀睁大了眼睛,说:“那徒儿跟您一起。” “不,”子弃说:“混进何家的人越多,越容易被发现,你还是在暗处,有用的时候,我会找你。” 丁茵犀还想说什么,但他想起子弃之前说过的话,不让他多问,便点头说:“是,师父。” 万俟林木困得厉害,他平时就喜欢懒床,罗参总是由着他,但今日不同,今日大家要出发去后山,万俟林木才睡了几个小时,还没睡醒,迷迷糊糊被罗参给扶了起来。 “木木,醒醒,该启程了。” “木木?” 万俟林木听着他用低沉沙哑,且十足性感的嗓音“叫魂”,叫的他浑身酥酥麻麻的,实在没忍住,睁开眼睛一把勾住罗参的脖颈,直接将人按在床上,主动吻了上去。 罗参一愣,一早就有这么好的福利怎么能不全盘接受,立刻将人搂在怀里,两个人吻得如火如荼。 “嘻嘻~” 就听到一声轻笑,万俟林木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小贝壳好像跟他们住在一起,瞪眼一看,果然是小贝壳。 小贝壳已经可以从硬壳里跑出来了,他坐在硬壳上,好像看电影似的,两眼冒着金光,“啪啪”拍着小肉手,一脸纯良。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赶紧松开罗参,咳嗽了一声,说:“外面什么声音?一大早这么吵?” 外面在搬东西,准备物资,不过其实声音不是很大,声音很大的是何苦长老。 何苦长老一大早上就在院子里训人,是他的一个徒弟。 那小徒弟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短发干净利索,脸孔长得着实太一般了,眼睛不大,鼻子不高,嘴唇还稍微有点厚,但是梨花带雨的模样,却莫名的让人心跳不止。 小徒弟跪在地上,被何苦长老用戒尺抽打,微微缩着脖颈,有些可怜无助的模样。 万俟林木推开房门,就看到这样一幕。 旁边还有几个何苦长老的徒弟低声议论着:“爇之师弟又犯什么事儿了?” “嗨,他总是笨手笨脚的,把师父的紫砂茶壶给打碎了。” “这不是么,师父教训他呢,我看啊,再打下去,他算是废了!”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就在这时候,“嘭!”一声,有人突然推开院子角落的门,大步从里面走出来,“啪!”一声,直接握住了戒尺。 何苦长老还要打,戒尺却被死死握住,那人的力气好似牛一样,何苦吃了一惊,瞪眼说:“你一个下人,还想干预我教训徒弟不行!?” 万俟林木一看,低声说:“呦,那不是任族长么?” 任生魂已经伪装成了下苦仆役,一张黝黑的脸,其貌不扬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粗汉,非常符合仆役的模样。 他自然是不能说话的,毕竟要扮演哑巴,却用眼神怒瞪着何苦长老,并不放开手中的戒尺,还使劲一抽。 “哎呦!”何苦长老被一抽,差点坐在地上,就听到“咔嚓!”一声,任生魂两手握住戒尺,膝盖向上一顶,瞬间将那戒尺一分为二,从中劈断。 “你……你反了!你是伺候谁的下苦!把你的主子叫出来!” 何酴醿才醒过来,其实他都没睡,昨天任葬留在他房间里,两个人玩了一发粉丝和爱豆的游戏,隐约间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出来一看,何酴醿瞬间头疼的厉害,又给他找事,就知道一刻也闲不下来! 何酴醿赶紧走出来,说:“是我的下人,怎么了?” 何苦长老哼的笑了一声,说:“怪不得,越来越不懂得尊卑了!” 万俟林木走过来,说:“何苦长老一大早上为了一个茶壶,把徒弟打成这样,也怪不得一个下人都看不过眼了。” 何苦长老气的直哆嗦,说:“你……你……何弃疗!你看看你的徒弟,你的下人,都成什么样子!” 何酴醿耸了耸肩膀,说:“马上要出发了,何苦长老还是好好准备,别到时候耽误了行程,又赖我们。” “哼!”何苦长老冷哼一声,也不说话,站头就走。 那叫做爇之的小徒弟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等他师父走了,这才想要起身,但跪的太久了,身子一歪。 任生魂就在旁边,一步上前,猛地搂住那小徒弟,小徒弟“哎”了一声,赶紧强撑着站起来,对任生魂笑了笑,说:“多谢。” 随即赶紧就埋头出了院落。 任生魂扶起小徒弟,本没有在意什么,但是见到他的笑容,整个人就仿佛钉在了地上,一脸怔愣呆滞,那小徒弟已经走出了院落,任生魂还是久久不能回身。 “嘿!”万俟林木挥了挥手,说:“回神了!你被狐狸精勾走魂儿了么?” “啊?”任族长这才回过神来,说:“没、没什么,只是……”太像了。 何酴醿被吵醒了,看时间也睡不了了,说:“算了,咱们吃早饭吧,吃完了出发,我跟你们说,这附近的海产可好吃了,我听说你们都喜欢吃海鲜,早饭我让人做了海鲜粥。” 众人聚在房间里,仆役把饭菜端上来,因为一会儿要上山,也不知道多久才能下来,所以早饭吃的丰盛一些,这一顿吃饱,一天不饿。 各种炒海鲜在蒸海鲜、海鲜饼,还有大螃蟹,海鲜汤、海鲜粥等等。 何酴醿说:“诶十二,我听说你喜欢吃贝类,快尝尝这个海鲜粥,瑶柱扇贝海鲜粥,里面放了好几种贝类,可鲜了。” 何酴醿说着,掀开海鲜粥的砂锅盖子。 “嗬……”万俟 林木陡然抽了一口冷气,能把一个没有恐惧感的妖邪吓成这样,简直就是奇迹。 “嘻嘻~” 只见那海鲜粥的砂锅中,白花花的粥水之中,还畅游着一个白花花的什么东西。 时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怀里还抱着一颗大扇贝,正朝着他们扬起一个纯良的笑容,眨着大眼睛招手。 ——小贝壳! 十二眯着眼睛,盯着粥水之中的小贝壳,轻轻嗅了一下,木着脸说:“是挺鲜的。” 万俟林木:“……” 罗参:“……” 207、何氏之墓5 “嘭!” 十二镇定的将粥碗的盖子盖上, 小贝壳闷在里面,“咚咚”顶了两下盖子, 顶出一个缝隙来, 眨着大眼睛,浑身挂满了米粒,“湿身”的歪头看着十二。 一脸纯良, 咧开小嘴巴, “嘻嘻”又笑了一声。 万俟林木赶紧把小贝壳从粥碗中捞出来,小贝壳捞出来还抱着大瑶柱,“嗷呜!”咬了一口瑶柱,吃的津津有味。 万俟林木突然有点头疼,难道小贝壳长得这么纯良,但是有点小恶魔的体质也是随自己么? 万俟林木火急火燎的去给小贝壳洗了个澡,然后赶回来继续吃早饭。 罗参说:“后山是个什么情况?” 何酴醿一脸茫然, 说:“我不知道啊!” 众人鄙夷的看着何酴醿, 说:“这里不是你们的祖宅么?” 万俟林木说:“这种正经事, 还是要问香菇的。” “鸭鸭呸!”何香菇甩着双马尾,气哼哼的说:“别叫我香菇, 叫我仙姑!” “鸭——鸭——鸭~”小贝壳趴在餐桌上,两只大眼睛盯着何仙姑, 奶声奶气的, 似乎在学何仙姑说话,活脱脱一只小鸭子。 小贝壳还张了张小肉手,在空中虚抓了好几把, 似乎很喜欢何仙姑的双马尾造型。 罗参把小贝壳抱起来,轻轻给小贝壳梳理头发,很快就给小贝壳梳了一个可爱爆棚的双马尾,还是粉叽叽的双马尾,简直是萌力暴击! 果然何仙姑比何酴醿靠谱多了,何仙姑说:“虽然我也没有去过后山,不过我倒是听闻过一些。” 万俟林木说:“难不成还有鬼故事?” 何仙姑煞有见识的点头,双马尾一颠一颠的,小贝壳坐在旁边,也学着何仙姑的样子,一边点头还一边“鸭鸭鸭”奶声奶气的学,可爱指数又爆棚了。 十二则是默默的吃饭,默默的低声自言自语:“不能吃……” 万俟林木:“……” 何仙姑继续说:“听老人说那边是坟场,很久以前就是坟堆儿了,从没人去过,后来何家建了宅子,互动范围也只在宅邸和后面的陵墓区域,再往里走谁也没去过。” “该上路了!” 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顿时嘈杂起来,香人子弟和负责扛行李的仆役全都行动起来,马上就要进入后山。 何酴醿再三叮嘱,说:“你们千万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能穿帮,这里香人太多了,你们穿帮就是自投罗网。” 罗参很不走心的点点头,任生魂抱着臂,冷笑一声,显然对他这句“自投罗网”有点异议。 何酴醿头疼不已,突然觉得自己带他们进何家就是一个错误,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来到何家宅子大门口的时候,何酴醿和何香菇的师父丁惊香已经在了,还是那一身黑色的斗篷,他的手也戴了黑色的手套,这大热天的,虽然何家是在山里头,但气温怎么也有三十来度,穿成黑色已经很吸热了,更别说从头捂到脚。 万俟林木低声说:“你师父不热啊。” 何酴醿用手肘拱了他一下,不敢说话,简直噤若寒蝉。 丁惊香说:“走吧。” 何苦长老也在后面,不甘心让丁惊香发号施令,自己也说:“走!” 众人一路浩浩荡荡的,香人的排场是不小的,除了丁惊香、何苦两个长老之外,还有何酴醿何香菇,其余带了不少子弟和下苦仆役,任生魂和任葬就混在其中,帮忙背着行李。 而子弟之中,那个很不起眼,之前被何苦长老毒打的小徒弟爇之,也在其中,他背着很多东西,一看就是被人欺负惯了,从来不会拒绝别人。 任生魂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弟子说:“师弟,我的肩膀这些天有些疼,要不然你帮我背行李吧?” 爇之脸上有些红,似乎想要憋足了一口气拒绝,不等他把话说完,旁边又有几个师姐起哄:“爇之这么好心,那师姐行李也拜托给你了。” 这样一来,爇之身边堆了好几个大背包。 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左右手还要提两个,背包瞬间将他的小腰板儿都给压弯了。 任生魂似乎有些看不过去,干脆走过去,也不说话,毕竟他现在是个哑巴,接过爇之手中的两个背包,一甩背在背上。 他身材高大,别看瘸了腿,但是机械腿反而比普通人的腿更加有力,背上好几个背包,竟然没有一点吃力。 爇之吃了一惊,不好意思的说:“这……让你背着怎么好意思,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任生魂摇了摇头,直接往前走去。 爇之看着任生魂的背影,唇角突然挑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低声低喃着:“还是那么爱打抱不平呢……” 万俟林木和罗参跟着何酴醿后面走,回头看了一眼任生魂,万俟林木低声笑着说:“任族长不会要开启第二春了吧?” 罗参:“……” 众人顺着地图一直走,谁也没来过后山,后山上根本没有路,野草野树横着生长,遍布整个山头,行走起来非常艰难,再加上天气热,走起来就更加艰难。 何酴醿累的浑身都是汗,眼看着太阳渐渐落山,抱怨的说:“太阳都要落山了,怎么还是这么热!” 何酴醿的体质本就比较容易出汗,一路走来已经大汗淋漓,别说他了,万俟林木都有些觉得累了,“呼呼”的喘着粗气。 罗参轻声说:“还好么?我可以背你。” 万俟林木摆摆手,说:“没事,还好。” “快看前面有湖水!” “好漂亮的湖水!” 道路被湖水截断了,前面一片汪洋的湖水,好像没有尽头,如果想要继续往前走,肯定要过河。 何苦长老年纪大了实在走不动,一直落在后面,喘着粗气说:“原地休整一下,我实在……哎呦,实在走不动了。” 丁惊香淡淡的说:“原地休整。” 众人送了口气,全都欢呼起来,原地瘫在地上休息,何酴醿则是把外衣脱下来,扔在地上,光着膀子说:“快热死我了,我要去水里打个滚儿,你们谁一起来?” 湖水是碧绿色的,看起来清澈又漂亮,但一眼根本看不到底儿,罗参淡淡的说:“这颜色的水,一般是水草过多,或者污染造成的,简单来说,不干净。” 罗三爷可是有洁癖的人,如果有一个人能让罗三爷放弃洁癖,那只有万俟林木了。 何酴醿“呿”了一声,说:“管不了了,热死我了,我要去泡澡!” 他说着,只留下一个短裤,就冲进了湖水之中,还朝着水面大叫:“我赛!爽死了!” “呀!酴醿师兄!” “快拍照快拍照!” “咦?师兄身上怎么有那么多红色的痕迹,不是被虫子咬了吧?” “啊呀!什么虫子包,分明!分明是……” 吻痕……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心说何酴醿心也真是大,带着一身的吻痕,竟然脱得精光下水游泳去了。 任葬蹲在水边,他没有下水,不过阴沉的脸上带着一丝丝微笑,看着正在游水的何酴醿。 丁惊香拿着地图,对照着旁边的地势和罗盘仔细的观察,完全屏蔽了周边叽叽喳喳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突听一个人大喊着:“啊?酴醿师兄呢?” “怎么不见了?” “刚才不是还在那里?” “师兄不见了!” 万俟林木顺着声音往水中一看,真的不见了,水面上静悄悄的,碧绿色的水面,映衬着昏黄的天色,水天一线的地方,太阳沉沉的落下,仿佛一颗燃烧殆尽的火球。 就在这火球的旁边,“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水泡。 “何酴醿呢?”万俟林木低声说。 任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低声说:“不知道。” 他刚才转身去给何酴醿拿干净的衣服,就这么短短一个瞬间,一回头,人突然不见了,也没有呼救的声音,突然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好。”罗参突然沉声说:“水里有东西。” 与此同时,仿佛要验证罗参的话,水中发出“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突然冒了出来,挥舞着巨大的触手,猛地扎出水面,拍向岸边。 “刺蛇尾?!”万俟林木说。 和他们之前见过的海怪一模一样。 万俟林木说:“这里是湖水啊,哪来的海蛇尾?” 刺蛇尾是海中的东西,就算这里湖水再大,也不是海水。 “怪物!” “水怪!” “啊呀!救命——” 刺蛇尾的须子卷上来,强壮有力的腕部一下卷住河边的香人弟子,那些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卷住了手脚,“唰——!!”拖向水中。 水中“咕嘟咕嘟咕”几声,是何酴醿! 何酴醿挣扎着从水中冒出来,呛了水不断的咳嗽着,手脚并用的使劲扑腾,大喊着:“咳咳、救……” 他的话还没说完,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猛地向下坠去,再一次陷入碧绿的湖水。 任葬没有废话,他看到何酴醿危险,立刻跑向湖水,“噗!”一声扎进水中,动作一气合成。 湖边乱成一团,刺蛇尾的腕从水中伸出来,而且好像不只一只刺蛇尾,无数条腕挥舞着,柔韧而有力,将香人弟子和仆役拖入水中。 “啊!!!” 何苦长老大叫一声,他也被刺蛇尾的腕部卷住了,但是并没有被拖入水中,急中生智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大树,死死拉住不松手,但听“嘶啦——”一声,是裤子被撕裂的声音。 何苦长老的裤子愣是被刺蛇尾给撕了下来,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问题了,仍然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大树,怎么也不肯松手。 啪—— 刺蛇尾的一条腕快速打过来,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部,将人向后带去,与此同时“啪!”的一声,折断了身边的树枝,狠狠向前一掷。 罗参臂力惊人,尤其他现在身体里寄宿着无情花蛊,正处于第一阶段的亢奋时期,刺蛇尾的腕部竟然被一根树枝死死钉在地上。 “救命——” “救……” “啊!” 周边都是大喊的声音,混乱一片,背包丢的满地,不停的有香人弟子被卷入水中,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何苦长老的徒弟爇之也被刺蛇尾卷住。 他双手乱抓,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掌抓的鲜血淋漓,指甲都翻了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噗通!”一声,直接落入水中。 任生魂一看,身形像一头猎豹,快速向前冲去,“噗通!”也投入了水中,义无反顾,一个磕巴也没到。 万俟林木见任生魂下去救人,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候,“哗啦”的声音响起,任葬拖着呛水的何酴醿已经上了岸。 因为四周混乱不堪,也没人发现哑巴仆役竟然会说话,任葬低声说:“大人呢?” 他说着,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任生魂的影子。 万俟林木说:“任生魂下去救人了!” “什么?”任葬似乎吃了一惊,他很少吃惊。 任葬略微有些磕巴的说:“大人、不、会水。” 万俟林木一愣,说:“他不会水跳得这么义无反顾,学屈原啊!” 208、何氏之墓6 小徒弟爇之被拖下水去, 还冒几个泡,稍微挣扎一下, 而任生魂呢?眼看着任生魂被拖下水去, 根本没有冒泡,直接沉底儿。 如果是别人,那肯定是装的, 任生魂就不一样了, 他沉底儿的速度特别快,因为任生魂的腿是假肢,而且是用金属做的,并不是木头,根本浮不起来。 任葬拖着何酴醿,何酴醿受伤了,那些刺蛇尾的攻击性非常强, 任葬也没有三头六臂, 将何酴醿奋力推向岸边, 说:“我……再去。” 罗参却说:“我去。” 他说着,“噗通!”一声扎进水中。 罗参熟悉水性, 一个猛子潜入水底,万俟林木虽然有鲛人的血统, 但是说实话, 他感觉自己讙兽的血统还是更纯正一点儿,毕竟他看着水腿肚子转筋。 十二从后面大步跑过来,说:“我也去帮忙。” 十二是水龙, 非常熟悉水性,二话不说,直接也扎进水中,只见水面涟漪不停挡开,十二进入水中比在陆地上行走还要快,几乎是如履平地,转瞬消失了踪影。 哗啦—— 万俟林木不知道水底下藏了多少刺蛇尾,水妖不停的拍打着像是蛇一样的腕部,卷上岸来,疯狂的拉扯着岸边的人下水。 “救——” “啊!” “救命——” 到处都是香人的惨叫声,万俟林木一把拉住从身边拖过去的香人弟子,与此同时拔出匕首,狠狠一扎刺蛇尾的腕部。 嗖—— 刺蛇尾吃痛,猛地松开手,快速卷回水中。 四周一片混乱,香人弟子吓得吓走,逃得逃跑,何苦长老还在和刺蛇尾做斗争,使劲抱住树干不松手,大喊着:“想……想想办法啊!这些妖怪!啊……” 咕嘟咕嘟咕—— 罗参和十二入水之中,水中突然冒出很多血迹,像是喷泉一样,不停的喷涌着,向四周弥漫。 水面翠绿,瞬间染上了鲜红的血迹,狰狞一片,刺目惊心。 万俟林木有些着急,说:“得想个办法……” 丁惊香看起来却镇定自若,完全没有一点儿着急,他镇定的将背包打开,掏出一个小盒子。 万俟林木以前见过这样的小盒子,还是之前何仙姑用过,似乎是调香所用的小盒子,里面应该放着各种各样的香粉。 果不其然,丁惊香把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还有很多隔断,组成了好多小方格,每个小方格里面都放着一种香料,一眼望过去,整个盒子怎么也有五十中香料。 丁惊香不紧不慢,动作风轻云淡,用小金匙将里面的香粉挑起来,不停的挑香粉,大约挑了二十来种香粉,放在一个小钵子里面,将香粉搅匀。 万俟林木很想问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但是如果这么问,肯定会露馅的。 只见丁惊香手腕一翻,把小钵子平伸向水面,突然一倒,小钵子里面的香料粉末瞬间浸入水中,快速融化…… 何苦长老的小徒弟爇之被拖入水中,他眼神一厉,本想挣脱开来,哪知道任生魂突然冲过来,奋不顾身的向水中一纵。 小徒弟爇之显然吃了一惊,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那个笨蛋,不会水性还跳下来。 果不其然,任生魂根本不会水性,他义无反顾的冲进水中,就像下饺子,“噗通”一声,听个响儿而已,紧跟着快速沉底儿,双手抓了两把,根本什么也抓不住,水流从他的指尖溜走,冰凉的湖水呛进了嗓子里,谁也无法阻止他下沉。 任生魂呛水很厉害,眼睛一闭,瞬间昏厥了过去。 小徒弟爇之眼看着任生魂昏厥了过去,眼睛一眯,手腕猛的一转,只见他手指尖夹着一枚黑红色的花瓣。 莲花花瓣。 唰—— 随着手指一转,那花瓣好像锋利的刀片,瞬间将卷住自己的刺蛇尾割断。 呲!! 鲜血顺着刺蛇尾断裂的腕部喷涌而出,爇之一把甩开禁锢着自己的刺蛇尾,快速向任生魂游过去。 任生魂感觉自己很难受,呛水很厉害,他进入水中的那一刻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水啊,竟然跑下来捣乱。 想是这样溺水捣乱的事情,好像以前…… 以前也曾经发生过一次,只不过太久远了。 而且自从无启族和香人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之后,任生魂就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了,让时间遗忘掉这些。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亲吻子弃。那天他来到花海的时候,子弃正在花海旁边的湖水中采花,任生魂没看清楚,还以为子弃溺了水,脑子里一热,当时就冲过去,义无反顾的冲进水中去救人。 只不过他进了水里才记起来,自己好像不会水啊,是个旱鸭子。 不负众望的,任生魂溺水了,呛得直接昏厥了过去,子弃吓了一跳,他当时只是想要采湖中的花朵,没想到任生魂突然“投湖自杀”。 子弃将任生魂救上岸,任生魂呛了很多水,几乎没气儿了,当时子弃为他做了急救,任生魂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子弃柔弱的嘴唇,那么温柔…… 爇之快速的冲着任生魂游过去,一把拉住不断下沉的任生魂,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任生魂在昏迷之前,他仿佛看到向自己游过来的,是那个他永远想要忘掉,但是却永远也忘不掉的,大魔头…… 爇之拉住任生魂,任生魂身材高大,比他高大不少,在加上他的义肢沉重,爇之脸色憋的通红,死死拉着他向上游去。 哗啦—— 万俟林木一眼就看到他们,任生魂下去救人,反而自己呛了水,小徒弟爇之拖着任生魂拼命向岸边游去。 哗啦! 与此同时,就听到好几声水响,罗参和十二也从下面冒上来,他们各自架着两个香人弟子,也向岸边游来。 丁惊香突然说:“看来……香粉管用了。” 丁惊香刚才在水中倒入了一些香粉,万俟林木不是香人,也不懂这些,自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看丁惊香这个意思,应该是克制那些水怪的香粉。 罗参架着两个受伤的香人弟子,从水中快速走上来,万俟林木赶紧去帮忙,把那两个弟子拽上岸,那两个人死里逃生,趴在岸上疯狂的喘气。 万俟林木没有下水,刚才又看到水中冒出鲜血,心里着急,连忙说:“受伤没有?” 罗参将头发向后背起来,他现在易容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易容,是任族长用针易容的,所以根本不会因为沾水就露陷。 罗参此时此刻的面容就是普普通通四个字,非常好概括,但是…… 但是架不住罗参身材逆天,那堪比模特的大长腿,还有流畅的胸肌和腹肌,湿润的水渍顺着罗参的轮廓伸展,黑色的衣湿润之后颜色更深,衣料更软,将罗参那性感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这样普普通通的容颜,再配上这样逆天的身材,好像普通的面容也被带动了,喷发出一股不要钱大甩卖似的荷尔蒙。 就听罗参微微附身,在万俟林木耳边,沙哑的轻声说:“这么担心?那不如你自己检查一下?” 万俟林木:“……” “醒醒!快醒醒!” 这边都没事,罗参和十二水性很好,谁也没有受伤,只是几个弟子被刺蛇尾刺伤了,但是任生魂那边似乎不太好。 爇之跪在地上,脸上滴滴答答淌着水,任生魂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整个人好像死过去一样,脸色惨白一片。 爇之脸色有些凝重,面容闪过一丝焦虑,探了探任生魂的鼻息和心跳,立刻毫不犹豫,在旁边弟子“嗬——”的抽气声中,爇之突然低下头来,嘴唇紧紧盖住任生魂的嘴唇。 “天呢,爇之可是咱们香人弟子,竟然去救一个仆役。” “就是,一个聋哑的仆役而已。” “真是自降身份。” 何苦长老的几个徒弟不断议论着,指指点点。 爇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紧紧含住任生魂的嘴唇,使劲吹气,又抬起头来,压住任生魂的胸腔,使劲的按压捶打。 任生魂一直没什么反应,爇之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再次一低头…… 就在这个时候,任生魂却突然醒了过来,他却没有完全醒过来,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没有看清楚眼前是谁,只感觉自己唇上的触觉是那么熟悉,那么甘甜,梦寐以求。 子弃? 任生魂呛了水,脑袋里还混混沌沌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一把搂住对方的腰。 “唔!” 就听小徒弟爇之一声轻呼,那呛水昏迷的人突然醒了过来,竟然还反客为主,把一个单纯的救援变本加厉起来。 万俟林木刚想说任生魂醒了,一看这场面,登时呆立在原地。 那两个人吻在一起如火如荼,旁若无人,直到爇之几乎没气了,任生魂这才真正醒过来,定眼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子弃,而是那个温柔又无害的小徒弟爇之。 任生魂当场懵了,原来刚才是做梦…… 爇之脸色有些红,嘴唇还刺辣辣的,被任生魂啃得有些出血,轻轻蹭了一下,赶紧埋头跑到了角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爇之跑到角落,背对着众人,那不好意思的羞赧表情突然展开了,仿佛瞬间变脸,唇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慢慢伸手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刺辣辣的感觉,甚至能感觉到血管在跳跃,那种令血液沸腾的灼烧感还残存着,让人兴奋不已。 任生魂没醒过梦来,万俟林木则是笑眯眯的蹲下来,拱了一下任生魂,低声说:“任族长,你行啊,没想你这么会趁机占便宜。” 任生魂:“……” 水面慢慢安静下来,香人弟子赶紧把受伤的人从水里拽出来,刚才还沸腾的刺蛇尾,此时都蔫了,一个个飘在水中。 何酴醿受伤了,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气喘吁吁的说:“这些刺蛇尾是怎么了?” 丁惊香说:“我在水中下了一些安神助眠的香粉,剂量不小,这些刺蛇尾都睡过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刺蛇尾突然不动了,战斗力大大消减,原来是因为丁惊香下了一些“迷药”。 刺蛇尾好像翻车了一样,翻着肚皮在水面上,章鱼一样带刺的腕部舒展着,一时间就听到“咕嘟咕嘟”不绝于耳,水面上竟然翻了这么多刺蛇尾,密密麻麻的,几乎将整个湖面都盖住了。 何酴醿“噫——”了一声,搓了搓胳膊,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何苦长老终于摆脱了刺蛇尾的纠缠,一边狼狈的穿裤子,一边擦着汗大喊:“还等什么?这些畜生都睡着了,咱们还不离开?!快远离这片湖水!指不定还有什么妖怪。” “不能离开。”丁惊香却落在这么四个字。 “你成心跟我作对,对不对?!”何苦长瞬间恼羞成怒,刚才他的裤子都被刺蛇尾扒了,在自己的徒弟面前颜面扫地,作为一派长老简直就是羞辱,以后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在香人族中立足? 何苦长老瞬间就把之前的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恶狠狠地说:“不离开这里,你是想将我们全都交代在这里?就能独占何家,独占整个部族了么?” 丁惊香根本没有搭理何苦长老的暴跳如雷,相对比起来,丁惊香看起来处事不惊,黑色的斗篷下面不知道掩藏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丁惊香指了指湖水,说:“地图上画的,我们要从这片湖水横跨过去。” “什么?!”何苦长老大吃一惊:“从这片湖水横跨过去?” 丁惊香说:“不信自己看地图,就是这么画的。” 众人凑过去看地图,还真如丁惊香所说,地图上明明白白这么画着,从湖水横跨过去才能继续走,如果想要绕远,那就太远了。 这片山头连绵不断,好几个山峰连接在一起,地势非常复杂,不像何家埋骨的坟场,只是一个单独的山峰。 简单来说,如果他们想要从别的地方绕远,那就太远太远了,而且地势崎岖复杂,不知道能不能到达目的地。 丁惊香没有说谎,也没有危言耸听,如果想要找到地图上的地址,只有这么一条路摆在眼前。 “可是……” 何苦长老说:“咱们怎么过去?这水里都是怪物!” 丁惊香镇定冷漠的说:“不是已经睡着了么?” 他说着,下令说:“趁着这些水怪还没有苏醒,立刻准备船只……渡河。” “是!” 他一声令下,香人们立刻行动起来,纷纷将行李放下,从里面拿出简易的皮艇,准备充气组装。 众人开始组装皮艇,丁惊香又调配一些香粉,洒在水中,确保那些水怪不会醒来。 “啊!!!疼——疼死我了!!疼疼疼!谋杀啊!” 何酴醿放声大叫着,惨叫之声简直贯穿山野,万俟林木都怕他把那些水怪给叫醒了。 任葬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何酴醿疼的直瞪眼睛。 何香菇给他腿部上药,不屑地说:“这么点小伤口,至于吗?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比我这个小丫头还娇气鸭?” 何酴醿很想吐槽她,什么小丫头。 何酴醿和何香菇分明是兄妹,而何酴醿已经有千岁高龄,算起来何香菇怎么也是个老妖怪了,只不过长着一张童颜罢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兄妹两个都不记得之前的经历了。 何酴醿疼的直打摆子,张大了嘴巴“啊——”又是一叫,任葬眼疾手快一把捂住。 何酴醿呲牙咧嘴,说:“真的疼,我怕疼……” 说到最后还有点可怜兮兮的。 其实何酴醿没说谎,他怕疼,他对疼痛比一般人都要敏感的多,或许是因为何酴醿在花房接受过无休止的改造,即使不记得之前的那些改造,但是身体也记住了,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何酴醿很怕疼,而且还会条件反射得全身发抖,像筛糠一样流冷汗。 任葬看他这模样,眼神不由暗了暗,似乎有些心疼。 何酴醿委屈的说:“我都要疼死了,你不亲亲我么?” 任葬满眼都是心疼,那一贯阴沉厌世的目光中充斥着心疼的情绪,瞬间变成了一个忧郁的王子,果然低头亲了亲何酴醿的嘴唇。 “噫!”何香菇嫌弃的说:“鸭鸭呸!” 说完自顾自走到一边,拒绝吃狗粮。 罗参充好了一个皮艇,一会儿他们一起坐这个皮艇,罗参说:“别紧张,你看咱闺女都不紧张。” 小贝壳偷偷从口袋里弹出小脑袋,又从硬壳里钻了出来,趴在万俟林木的口袋边沿,眼巴巴的看着那些飘在水上的“水生物”。 小贝壳眨巴着大眼睛,粉叽叽的头发,粉叽叽的嘴唇,脸眼眸都是粉叽叽的,一歪头,把食指放在嘴边咬,好像…… 万俟林木低声说:“我是不是产生错觉了,咱家小贝壳,是不是……馋了?” 没错,馋了。 小贝壳看着那些漂在水面上,随着水波震荡的海蛇尾触手,竟然露出一副流口水的表情,然后拍了拍自己小肚肚,嘴里“啊、啊”的指了指那些刺蛇尾,好像在说“想次!想次!”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闺女,你怎么比儿子口味还重啊?” “长老!已经好了!” 弟子前来禀报,所有的皮艇都充好了气,可以随时出发。 丁惊香点点头,说:“出发。” 众人上了皮艇,把行李全部放好,皮艇都不是什么大的皮艇,一个皮艇的数量有限。 万俟林木和罗参自然要坐在一起的,丁惊香的皮艇在最前面开路,何酴醿和任葬都在上面,因为何苦长老和丁惊香非常不合,所以不愿意和丁惊香一个皮艇,其实也是因为何苦长老不想在前面开路,开路多危险啊。 何苦长老耍了个小心眼儿,就坐在了万俟林木他们的皮艇上,如此一来,小徒弟爇之也坐了过来,正巧,只剩下任生魂旁边有个地方。 爇之看到任生魂,脸上不由有些发红,冲他点了点头,任生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幸亏,自己现在是个“哑巴”。 任生魂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渣,他刚才亲吻了爇之,但他并不是故意的,因为在梦中,他亲吻的是…… 是子弃。 虽然任生魂不想承认,但是他这一辈子,只喜欢过子弃一个人,挥之不去,念念不忘。 对于无启人来说,一辈子太长……太长了,然而任生魂的一辈子,都没能走出子弃的阴影。 如此的情况下,他却吻了爇之,还把爇之当成了替身…… 其实很早之前,任生魂的确是有花花公子人设的,但是他并非真的花花公子,只是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而已,从没想过自己真的是渣男。 任生魂头疼头大,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额头,很想怒吼一声发泄。 万俟林木轻声说:“他怎么了?不会得了什么疯病吧?” 任生魂:“……”我听见了。 爇之坐在旁边,拿起船桨,虽然皮艇上都有马达,基本不需要划船桨,但是船桨自有用处,那就是要拨开那些挡住他们水路的刺蛇尾。 刺蛇尾全都睡着了,浮在水面上很碍事,需要用船桨拨开,否则被船只一直顶着往前走,说不定会把那些刺蛇尾给吵醒。 爇之拿着船桨,宽大的船桨挡住了爇之娇小的脸庞,也挡住了他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 万俟林木也拿了一只船桨,探头看着飘悠悠浮在他们四周的刺蛇尾,用船桨的尖端将它们戳开。 一戳开,刺蛇尾的触手不停的摆动着,翻着水浪,别提多鬼畜了。 哗啦—— 万俟林木听到一点动静,转头一看,原来是小贝壳从他的口袋里溜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船边,坐在船沿上,两会小手捞着一只相对比小贝壳来说,巨大的刺蛇尾触手,张开粉嘟嘟的小嘴巴,露出白嫩像小豆腐一样的牙齿,“嗷呜!”一口就咬下去。 万俟林木看着那刺呼呼,黏糊糊,长满倒刺,不停拉粘的刺蛇尾腕部,登时脑袋一晕,很想大喊一声“嘴下留情!” 还是十二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小贝壳,把刺蛇尾的须子扔回水中。 小贝壳被十二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眼巴巴的盯着水面,好像很舍不得,可怜兮兮的,哀怨的盯了一眼十二。 万俟林木差点感谢十二的大恩大德,小贝壳要是吃了刺蛇尾,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赶紧把小贝壳收起来,装回口袋里,拍了拍小贝壳的小脑袋。 何苦长老没有注意他们,只是扯着脖子喊:“前面怎么越来越慢?” 丁惊香的船只远来越慢,和他们渐渐拉近了距离。 何酴醿大声喊着:“水面突然浅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才会上岸,虽然已经能看到岸边,并非一望无垠,但这距离这么远,湖水竟然变得如此之浅,几乎就要“搁浅”了。 何止是丁惊香他们,罗参低头一看,说:“看水下。” 众人低头去看,果然水底很浅,已经能看到底儿了,他们的船只几乎蹭着水底,只浮起来一点点。 何酴醿在前面抱怨,说:“这么长一段,咱们要蹚水过去了么?” 他说着,突然“咦”了一声,随即前面的船只突然摇晃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嘈杂的喊声传过来。 “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地震了么?” “淤泥怎么震动起来了?” “水……水底下有东西!!” “不是淤泥!” 前面突然一片混乱,因为还有一段距离,万俟林木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轰—— 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让前面的船只震颤起来,就听到“哗啦——”的声音,水下的淤泥竟然活动了起来,好像地壳运动,突然拱起。 不,不是地壳运动! 那根本不是淤泥,而是一条巨大的鱼! 大鱼伏在水中,鱼背像岩石又像是淤泥,坑坑洼洼,呈现灰棕色,乍一看上去的确像是淤泥和水底。 原来湖水根本没有变浅,只不过水底趴了一只大家伙! 大家伙突然动起来,“轰!!”一声昂起头来,直接将前面的船只掀翻。 “啊!” 噗通! 开路的船只瞬间掀翻,无一幸免,船上的人全都坠入水中,那大鱼暴动尾巴,粗暴的一甩尾,万俟林木感觉到一股震颤,他们的船只被大鱼的尾巴一打,横着飞出去。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将人按在怀中,阻挡打过来的冲击力,他们的船只还算是幸运的,竟然没有掀翻,只不过被打出去一段距离。 前面的船只翻了,众人大叫着,那只大鱼似乎被惊醒了,因为按照它的身量和重量来说,丁惊香的香料剂量是不够的,不足以将它迷晕。 任葬一把勾住要沉底的何酴醿,奋力将他往后面的船上带去,万俟林木赶紧很出手:“快!上来!” 何酴醿抓住万俟林木的手,快速爬上去,回手把任葬也拽上来。 “师父!” 何酴醿突然大喊一声,指着水中。 最前面的船只掀翻,后面的船只赶紧捞人,还有其他船只,把弟子全都捞上来,但是丁惊香竟然还在水中。 丁惊香奋力挣扎着,但是他似乎被什么东西钳住了,是那条巨大的怪鱼! 怪物咬住了丁惊香的小腿,使劲拖拽着他往水中溺去。 丁惊香双手乱抓,但是无法阻挡怪鱼的力气,就在他要沉底的一瞬间,“啪!”万俟林木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丁惊香的手腕。 比想象中要纤细太多的手腕,因为撕扯,丁惊香黑色的手套掉在了水里,手背上一个血粼粼的齿痕,肯定是被刚才的怪鱼给咬了。 手背和手腕白皙细腻,完全不像是个老头子的手。 丁惊香发出“嗬!”的一声痛呼,黑色的斗篷湿漉漉,还严严实实的戴在他的头上,看不到面容。 那声音隐忍又挣扎,怪鱼紧紧咬着他的腿不放,撕扯着丁惊香,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坚持不住。 船只上了两个人,已经超载了,再加上行李,吃水线疯狂向下,万俟林木还趴在船边拽着丁惊香,一时间船只要翻,不停的打着摆子。 何苦长老大喊着:“快放手!船要翻了!快放手!大家都要跟他一起死!放手!” 丁惊香嗓子里发出沙哑的痛呼,水中不停的冒着血花,又一点点被碧绿的湖水吞噬。 丁惊香眸子一眯,猛地回身打出几颗暗器,“啪啪啪!”似乎是打中了怪鱼,怪鱼猛地松开丁惊香的腿。 “嗬!” 万俟林木拽着丁惊香,两个人因为惯性和冲力,“嘭!”全都跌在船上,甚至丁惊香还坐在了万俟林木怀里。 罗参脸色很是难看,一把提起丁惊香,猛地握住船桨,快速向水中一扎,“啪!”一声巨响,似乎打到了什么。 是那条怪鱼。 船桨打到了怪鱼的眼睛,怪鱼皮厚,但是眼睛始终脆弱,打得向后一缩,不甘示弱继续突击,罗参手腕一转,船桨又是“啪!”一声,再次快准狠的打在怪鱼的眼睛上,这次手劲儿更猛,“咔嚓!”一声直接将船桨打裂。 何酴醿死里逃生,一边咳嗽一边大喊:“咳咳咳——快上岸!这怪物是鱼,上岸就没事了!追不上岸的!” 任葬立刻使劲拽了两下马达,皮艇的马达发出“嘟嘟嘟嘟”的声音,水花四溅,皮艇快速向前冲去,像是一道火箭,掠向岸边。 他们距离岸边已经不远了,怪鱼疯狂的追着船只,摇动着尾巴,有的船只被它打翻,有的船只被它拦住,根本没办法前行,干脆直接后退。 香人的队伍瞬间四分五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先逃了再说,一时间冲向不同的方向。 怪鱼在水中挥舞着鱼鳍,因为船只向不同的方向逃窜,怪鱼□□乏术,只有一条,没办法分头追赶,于是就咬定了万俟林木他们那条船,疯狂的追在后面,不停的“咔咔咔咔”闭合着自己的獠牙,好像一条巨大的鲨鱼。 “快!快呀!”何酴醿喊着:“快上岸!” “岸!到了!” “我他妈倒是要看看,你不是牛逼么!你牛啊你牛啊!你上来啊!” 船只一到岸边,众人立刻弃船,趟水上岸,罗参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身,将他一提抱上岸来,拉着万俟林木快速向前跑。 咕咚! 何酴醿跪在地上,累的“哈哈”的喘粗气,抹了一把自己的汗水,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恶狠狠的回头冲着水面大喊:“丑八怪!有本事你上岸咬我啊!我看你这条笨鱼……”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那条庞然大物好像飞鱼一样,竟然直接蹿出了水面。 任葬一把拉住何酴醿,向后一跃,但听“咔嚓!”一声,怪鱼的獠牙几乎咬中何酴醿的鼻子,何酴醿甚至能闻到了怪鱼的口臭! 啪! 怪鱼一跃,竟然真的从水中冲到岸上。 何酴醿“卧槽!”了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说:“大家不要害怕!这条鱼找死,它自己跑上岸来,那就是砧板上的……” 他的话再一次没有说完,再一次被现场打脸,“啪啪”有声,只见那条庞然大物的怪鱼趴在岸边,竟然没有一点儿脱水打挺的意思,非常镇定。 一只眼睛瞎了,血粼粼的,另外一只眼睛盯着他们,强壮有力的鱼鳍好像腿一样,扒在岸边的石头上。 啪! 啪啪! 随着声音,那怪鱼竟然像是鳄鱼一样,鱼鳍强壮有力,猛地快速向前窜去。 “卧槽他个大爷!”何酴醿大喊一声“还是跑吧!” 这鱼竟然是水陆两栖的! 怪鱼碾压着岸边的杂草和石头,疯狂的向前推进,好像一个巨大的坦克。 “嗬!!” 众人就听到一声痛呼,是丁惊香。 丁惊香的腿部刚才就受伤了,因此跑的很慢,怪鱼发现了弱点,立刻攻击丁惊香,丁惊香受伤的腿部再次被咬住,“啪!”被狠狠一拽,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不停的向后拽去。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猛地拉住丁惊香的手,怪鱼在岸上的力气似乎比水中还要大,把万俟林木一抻,两个人直接全都飞出去。 罗参眼睛一眯,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身,将人死死搂在怀里。 哆哆哆! 丁惊香回手自救,三颗暗器打出去,没成想那怪鱼竟然不为所动,暗器打在怪鱼的皮上,就像是打在了钢板上。 丁惊香的手劲之前他们都见识过,没成想怪鱼的脸皮竟然这么厚。 丁惊香紧紧握住万俟林木的手,以防被怪鱼叼走,他细腻的双手上都是血痕,手掌没有了黑色手套的遮掩,暴露在空气之中。 丁惊香眯着眼睛,咬着后牙,强忍剧痛,突然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万俟林木一愣,这才忽然想起来……读心术! 何酴醿说过,他的师父会读心术,只要被他的师父接触,就能读心,之前丁惊香一直戴着手套,万俟林木也保持距离,所以并没有穿帮。 然而现在…… 因为刚才情况紧急,万俟林木和丁惊香有好几次接触。 何酴醿也是后知后觉,一拍脑袋,说:“完了!” 万俟林木脸上的怔愣一掠即逝,突然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说“啊……这么快就穿帮了,那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他说着,丁惊香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万俟林木的耳钉突然变化,“唰!”变成了一把透明的冰凌长剑,无风自动,猛地向怪鱼砍去。 怪鱼怒吼一声,被迫松开丁惊香,丁惊香吃痛,趴在上根本爬不起来。 万俟林木屈腿猛地一跃,果然是遗传了万俟景侯的血统,运动细胞一点也不差,在空中一把接住镜棺长剑,横向一斩,逼退怪鱼。 丁惊香似乎有些吃惊,更吃惊的是何酴醿,这下完全暴露了! 何酴醿赶紧说:“那怪物那么凶猛,你还不帮帮他!” 何酴醿自然是对罗参说。 罗参则站在原地,他的手指尖轻轻拈着一根黑色的线头,是罗参的武器傀儡线,只不过并没有贸然出手。 罗参宠溺的一笑,说:“木木忍了这么久,想必手痒了,让他先玩一会儿。” 何酴醿:“……”一对变态,天造地设! 镜棺长剑横扫过去,怪鱼快速躲过,哪知道镜棺碎片突然变化形态,“咔嚓!”一声在空中四分五裂,竟然变成了一把冰做的铁索,鞭子一样抽向怪鱼。 啪!! 怪鱼直接被抽翻出去,似乎是受了惊吓,不断向后退去,“嗖——”直接钻回水中,消失不见了。 万俟林木还没有热身完毕,那怪鱼就跑了,有点意犹未尽,“啪!”冰链在他手中一甩,瞬间碎裂,又变回了镜棺耳钉,轻轻贴在他的耳朵上。 丁惊香倒在地上,黑色的斗篷遮着脸,喘着粗气,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到这里,似乎看到了罗参指尖的那根黑色线头,猛地一怔,说:“无启人。” 虽然穿帮了,不过罗参倒是很淡定,因为香人刚才四五裂,跑的跑散的散,现在他们周围的香人一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 也就是丁惊香、何酴醿、何香菇和小徒弟爇之。 丁惊香受伤颇重,其他几个人…… 罗参微微一笑,不做评价。 丁惊香嗓音沙哑,说:“何酴醿,还不快把这两个外族拿下!” “这……”何酴醿一阵犹豫。 “怎么?”丁惊香忍着剧痛,他的嗓音都碎了,断断续续的说:“你……你不听师命了么?” 何酴醿脸上的犹豫变成了尴尬,说:“师父,不是我不听师命,我……我打不过罗三爷啊。” “罗三爷?!”丁惊香更是一惊,说:“你是无启族长?你混入我香族,有何企图?” 企图? 罗参不屑的一笑,他还不屑到去贪图什么。 万俟林木走回来,笑眯眯地说:“企图?说到企图,我们还真是有。” “呵——”丁惊香沙哑的说:“图什么?香谱?还是我香族的秘籍?” 万俟林木摆手说:“都不是,你也太看不起我们罗三爷了。” 罗参微微一笑,刚想说还是木木懂我。 哪知道万俟林木已经蹲了下去,平视着瘫在地上起不来的丁惊香,笑眯眯的说:“我们……图色!” 罗参:“……” 虽然隔着斗篷,但是众人都能感觉到丁惊 香肯定吃了一惊,这么匪夷所思的答案,亏得万俟林木能回答出来,丁惊香肯定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万俟林木“邪魅”一笑,说:“没错,我们图色,让我看看你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别!”丁惊香突然惊呼一声,猛地捂住自己的脸,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才是那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被万俟林木一拽黑色的斗篷。 唰—— 黑色的斗篷,犹如黑色的花瓣,随着一声轻响剥落而下,露出里面的花芯…… 209、何氏之墓7 “吧嗒!” 黑色的斗篷伴随着一个黑色的装置滚落在地上, 众人顺着声音往地上一看…… “变声器?” 黑色的变声器夹在斗篷上,丁惊香每次说话, 声音都会通过这个变声器传导出来, 怪不得声音听起来奇奇怪怪,阴沉可怖,竟然听不出是男是女。 而那黑色的斗篷之下, 掩藏的则是…… 一张娃娃脸。 巴掌大的娃娃脸, 眼睛大大的,眼尾向下耷拉着,即使不画眼线,也是标准的眼尾下至眼型,天生一股无害而又无辜的气场。 琥珀色的眸子,仿佛天然去雕饰的宝石,闪烁着一丝丝恐惧和惊讶, 脸庞白皙犹如上釉的陶瓷, 光洁莹润, 小鼻梁不算高,但是也不塌, 蒜头鼻尖一点点,配合着不大的嘴唇, 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的模样。 “师……”何酴醿已经震惊在原地, 师父?! 他那凶悍无比,人人敬畏,杀伐果断的师父, 竟然长成这个样子? 从何酴醿记事起,师父就一直带着他们,再加上师父那阴森森的嗓音,何止是何酴醿,就连何仙姑也认为,师父是一个老头子,没想到…… 丁惊香的面容暴露在了众人面前,连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只不过这无异于掩耳盗铃,根本没有用处,反而显得丁惊香的动作十分可爱。 万俟林木笑着说:“原来是个小可爱。” “谁可爱?”没有了变声器伪装的声音,竟然还有一点点娃娃音,听起来毫无威仪,却恶狠狠的警告万俟林木:“住口!小心我拔掉你的舌头!” 他说着,从地上挣扎着要起身,稍微一动弹,腿上的鲜血汩汩的往外流,伤口抻裂的更加厉害。 万俟林木一笑,说:“长得那么可爱,性子倒是挺凶的,我知道你为什么伪装成那样了,肯定是怕自己的长相太可爱了,不能服众,对不对?” “你!”丁惊香怒目瞪着万俟林木,说:“我这就拔掉你的舌头!” 他说着,猛地抬手,似乎想要打出暗器。 只不过丁惊香刚才被怪鱼咬伤,流血过多,反应能力有些退化,而万俟林木已经退下了伪装,所以根本不必手下留情。 嗖! 耳朵上的镜棺碎片突然变化了形态,猛地变成了一条锁链,直接将丁惊香五花大绑。 “你……放开我!”丁惊香倒在地上,被绑成了一个粽子,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而他恶狠狠的眼神和嗓音,就跟小粉拳一样,没什么力度。 何酴醿眼皮一跳,说:“你别欺负我师父啊,不能觉得我师父长得可爱,你就欺负他啊……” “何酴醿!”丁惊香冷喝一声,何酴醿下意识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的说:“师父,我可是站在您这边的。” 丁惊香气的几乎翻白眼,说:“你站在为师这边?那你还引无启人进族!你可知道这是大罪过?!” 何酴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敢说话了。 丁惊香说:“还不快给为师解绑!” 何酴醿看了看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笑着说:“你放心,何弃疗是没办法给你解绑的,这是镜棺碎片,只认我为主,除了我的命令,它不会听任何人的支配。” 丁惊香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万俟林木,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说:“我……想脱你裤子!” 万俟林木说着,突然扑过去,就去扯丁惊香的裤子。 丁惊香被五花大绑,简直就是砧板上的肉,根本无法动弹,吓得他睁大了眼睛,一双无害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恐惧。 罗参这下真的看不过去了,一把揪住万俟林木的衣领子,把人给拽了起来,说:“木木,你是觉得我不会吃醋么,嗯?” 万俟林木差点被他那一声鼻音给苏死,尤其罗参的那一声“嗯”还贴着他的耳朵,震颤直接钻进了心窝里。 万俟林木笑着说:“我只是想给他止血。” 丁惊香一直在挣扎,腿上的伤口扯裂,流了很多血,万俟林木其实并不是想要真的绑他,或者真的脱他裤子图谋不轨,只不过想要给丁惊香止血罢了。 罗参淡淡的说:“你去那边坐,我来包扎。” 万俟林木撇了撇嘴巴,只好到旁边坐下来,托着腮帮子看着罗参,真别说,罗三爷吃醋的时候,颜值也很高,而且表情十分生动。 丁惊香还被捆在地上,罗参用小剪子将丁惊香伤口旁边的衣服剪开,处理了血迹和伤口,然后上药。 “额……”丁惊香疼的一个激灵,浑身颤抖,但是忍耐着不发出一点声音,死死咬着牙关。 罗参淡淡的说:“那条鱼的牙上应该有毒。” “有毒?”何酴醿紧张的说:“那我师父怎么样?” 罗参慢条斯理的用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说:“放心,并不是被下了毒,而是这种水里的生物,多少有些毒素,只是用于捕食而已,没有大毒。” 丁惊香身上没劲儿,还有点出虚汗,发冷,应该是发烧了,虚弱的说:“不需要你们这些……这些无启人假好心。” “你不需要我们假好心,我们就偏要假好心。”万俟林木笑眯眯地说:“我这个人,最喜欢欺负小可爱了……啊呀!”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罗参又拽了过去,说:“木木,我们应该探讨一下你的爱好问题。” 万俟林木:“……” 众人把面具全都摘下来,丁惊香看到了摘掉银针的任生魂,睁大了眼睛,震惊的说:“任生魂!?” 任生魂淡淡的说:“你认识我?” “我认识你?”丁惊香说:“我何止是认识你,都是因为你!了然这一辈子才郁结于心!” 任生魂、子弃和何了然三个人的狗血往事,大家也都听说过一些,但是从任生魂和何了然的口中,他们听说的是两个版本。 任生魂也认识何了然,他说何了然是个很好的女孩,善解人意,一直帮助自己和子弃见面,何了然并不喜欢子弃。 而在丁惊香的口中,又是另外一个版本,何了然痴情于子弃,但是她知道子弃的眼中只有任生魂一个人,所以一直默默的暗恋,十分辛苦,然而就是这样的何了然,最后被子弃的徒弟杀死灭口。 任生魂听着丁惊香的指责,眯了眯眼睛,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似乎陷入了沉思,而那些令他沉思的往事,没有一件是值得回忆的,没有一件不是苦涩阵痛的…… 丁惊香刚震惊完他们的队伍里竟然暗藏着两个无启族族长,没想到一撇头,又看到了其他人。 那自然就是摘去伪装的御邪。 御邪的面孔几乎和子弃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御邪高大英俊,面目轮廓硬朗,而子弃温柔细腻,面容柔和,二人给人的感觉则是完全不一样的。 丁惊香瞪着御邪,说:“是……是你!?” 御邪淡淡的看了一眼丁惊香,他也认识丁惊香,当年御邪在族中是第一个点香人,他的武艺超群,造化极高,而丁惊香在族中还是个不起眼的后辈,一直追在师姐何了然的身后。 被绑着的丁惊香还是非常激动,使劲挣动着,说:“是你?!你是那个魔头的弟弟?!我要杀了你,还我师姐的命来!” 御邪一脸冷漠的凝视着地上不断挣扎的丁惊香,嗓音沙哑的说:“你想杀我?别说现在受伤了,就算没受伤,也还早了点。” 御邪的口气虽然狂妄,但他说的都是实话,虽然丁惊香的功夫很厉害,但对于比点香人御邪来说,还是有些差距的。 丁惊香挣扎的一脸都是汗,嗓音都沙哑了,咬牙切齿的说:“早晚有一天,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将那个魔头挫骨扬灰!” 唰—— 众人就看到御邪的身形一动,紧跟着倒在地上的丁惊香突然被提了起来,御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到了丁惊香面前,手指一缩,直接钳住丁惊香的脖颈,将人提了起来。 “嗬——”丁惊香呼吸被制,仿佛一只可怜的小鸡仔,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脸颊瞬间通红,又变得惨白,嘴唇发紫,好像瞬间就会没气儿。 “师父!” 何酴醿冲上去,去被御邪“嘭!”一掌挥开。 “啊……”何酴醿都没看清楚,只感觉自己胸口中了下,疼的窒息,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到在地上。 “酴醿!”任葬一把抱住何酴醿,何酴醿嗓子滚了好几下,这才喘上一口气来,不停的颤抖着。 万俟林木说:“完了,御邪疯了。” 罗参手中一摆,湛卢合着剑鞘“啪!”的打过去,瞬间打在御邪的肩膀上,御邪手腕的力道一松,但是并没有放开丁惊香,顶着剧痛,仍然死死握着丁惊香的脖颈。 “嗬……嗬……”眼看丁惊香就要没气儿。 就在这时候,小木头一跳跳的,在地上不断的跳着,因为他个头真的太小了,而且又不会说话,没什么存在感。 他跳了半天,顺着御邪的衣服往上爬,动作干脆利索,爬到御邪的手腕上,两只小胳膊抱住御邪的手腕使劲摇晃,似乎想要唤醒御邪。 御邪的眸子里满满都是狰狞,被小木头晃了好几下,眼神突然有些晃动,“啪!”一声将丁惊香摔在地上。 “咳!咳咳咳——”丁惊香脖子的桎梏松开,大量的空气涌进来,几乎将他呛死,不停的伏在地上咳嗽着。 御邪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终于清醒过来,晃了晃头,小木头还抱着他的手腕,御邪伸手托住小木头,让他坐在自己的掌心中,突然将自己的脸埋在小木头身上,深深的吸了两口气。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御邪这是……?” 罗参解释说:“无启之木的香味有镇定的效果。”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谁劝都不管用,小木头都不会说话,却这么管用。 丁惊香使劲咳嗽着,恶狠狠的瞪着御邪。 一直置身事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徒弟爇之眯了眯眼睛,依旧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丁惊香侧头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为何混入我们香人的地界。” 万俟林木说:“我们并没有什么企图,罗参中了无情花蛊,我们只是在找解毒的方法而已。” 丁惊香冷冷一笑,说:“我知道了,你们是冲着何氏香谱来的。” 万俟林木无奈,他伸出手去,突然一把握住了丁惊香的手。 丁惊香被五花大绑,所以根本逃无可逃,被万俟林木握住手掌,吓了一跳,想要挣扎,向后退去。 万俟林木强硬的握着他的手,说:“你不是会读心么,来看看我在想什么,比我说出来,要靠谱很多吧?” 丁惊香听到这里,终于不挣扎了,他微微闭上眼睛,闭合的眼睛快速的波动着,似乎在感应什么,很快睁开了眼睛。 万俟林木说:“信了么?” 丁惊香没有说话,万俟林木笑着说:“你这个小可爱,嘴巴还挺硬。” 丁惊香突然淡淡的说:“中了无情的人,是没有解药的。” “没有解药?”万俟林木皱眉说:“何弃疗不是说可以解毒?而且何氏香谱上,不是记录着解毒的方法,你之前也说过,何了然也是因为这个,才被丁茵犀灭口的,不是么?” 丁惊香点点头,说:“对,都对,何氏香谱上,的确记录了何了然一辈子的研究,里面有破解无情花蛊的方法,但是……无情花蛊的解药,等于无解,你们估计也听何酴醿说过了,解除无情花蛊最后的一味药引,就是蛊母之血,没有蛊母之血,一切都是徒劳,就算无情花蛊被克制在身体里,也只能变成一个怪物。” “怪物?”万俟林木狐疑的说。 丁惊香说:“给我松绑。”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突然弹了一个响指,镜棺碎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突然裂开变形,又飞回了万俟林木身边,变成了一个透明的耳钉,贴在耳垂上。 丁惊香身体还有些虚弱,他中了毒,稍微有些发烧,撑着坐起来,突然伸手解开自己的衣领,然后一颗颗的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说:“我可没让他脱衣服啊。” 说着,眼神灼灼然的盯着丁惊香的动作。 罗参只觉一口老醋顶在胸口,宽大的手掌一把捂住万俟林木的眼睛,不让他看。 “唔!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罗参淡淡的说:“看不到就对了。” 万俟林木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就听到众人发出“嗬——”的抽气声。 万俟林木说:“什么情况?” 罗参这才慢慢松开了手掌,只见丁惊香已经褪去了上衣,他白皙的皮肤犹如上釉的陶瓷,绽放着一股脆弱的光彩,然而就在这种光彩之上,丁惊香的身体却绽放着一朵妖冶的花。 花瓣舒展,是无情! 好似纹身,血红色的花瓣游走在丁惊香的脊背和前胸,遍布他的身体。 万俟林木说:“你……” 丁惊香说:“我也中毒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丁惊香之所以那么痛恨子弃,其实除了何了然,还有其他原因,那原因自然是他自己,因为丁惊香也中了无情花蛊。 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一个阶段悄然无声,一旦进入第二个阶段,那便生不如死。” 虽然罗参还没有进入第二阶段,但是他们见过大牛,大牛之前就进入了第二阶段,发狂发疯,毫无意识,本人也十分痛苦。 丁惊香说“我是幸运的,身为香族的长老,族中有很多奇珍异草,还有师姐留下来的香谱,我终于克制住了无情花蛊……” 丁惊香看过何氏香谱,里面的确有接触无情花蛊的办法,很凑巧的是,当时族内有很多奇珍异宝,包括最后一朵永生花,就是这样丁惊香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丁惊香说:“没错,永生花的确可以克制花蛊进入第二阶段,但也仅仅是克制,想要解除花蛊,还需很多其他的珍稀药材,我穷尽一生,一种也没有找到,反而把自己改造成了一个怪物……” 花蛊的折磨,让丁惊香不堪其扰,他渐渐的发现自己改变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丁惊香并非生来就会读心,是因为无情花蛊的改造。 “我不得不缩在斗篷里,不得不戴上手套,因为被我触碰过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我是怪物……” 表面上对丁惊香毕恭毕敬的人,背地里却讨厌他高高在上冷酷无情,每一个人在丁惊香面前无所遁形,这是一种好事,还是一种坏事?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对丁惊香避而远之,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自己的恐惧中,活在朝不保夕的日子里。 最后,丁惊香选择将何氏香谱埋葬。 “为什么埋葬?”万俟林木说。 “何氏香谱上记录的是解毒的办法,”罗参淡淡的说:“他埋葬的,不是何氏香谱,而是他自己。” 的确,罗参说得对,丁惊香埋葬的,是自己的希望,是自己未来的尸骨,他已经完全放弃了。 如果不是何了然的墓葬出现了这种诡异的事情,丁惊香也不会来一探究竟。 万俟林木说:“放心吧,我们可不会放弃。” 丁惊香摇头说:“徒劳,不过都是徒劳。”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就算是徒劳,我也不会放弃,无论付出什么,我都会为罗参找到破解花蛊的解药。” 罗参微微一笑,轻声说:“木木,你是在对我表白么。” 丁惊香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们,淡淡的说:“既然如此,上路吧。” 丁惊香从地上挣扎的站起来,有些颤抖的穿上自己的衣服,说:“我也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为什么何了然的尸骨会不翼而飞,变成了一个刺蛇尾的尸骸,上面还刻着何氏害我这样的字眼,还有这张地图。 何了然是丁惊香最崇敬的师姐,丁惊香也想破解这些谜团。 他站起来说,说:“地图不止一份,现在大家走散了,肯定都会往目的地集合,咱们继续往前走,说不定能碰到其他人。” 万俟林木也是这么想的,众人观察了一下地图,就准备继续启程了。 湖水后面接上了山脉,地势非常崎岖,路也不好走,走进山中好像天黑了一样,阴沉沉的遮天蔽日,什么也看不清楚。 丁惊香认真的看着地图,说:“前面,应该不远了。” “小心。”罗参伸手扶住万俟林木。 山路越来越窄了,变成了羊肠小路,何酴醿走在前面,抱怨的说:“这什么鬼地方?这么多杂草,根本看不见……”路。 何酴醿一边走一边剥开杂草,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啊!!”的惨叫声一声,猛地向下坠去。 只见前面竟然没有路了,杂草之下是万丈悬崖。 何酴醿一脚踏空,整个人向下坠去,“啪!”被任葬一把拉住,半个身子坠在外面,身边“噼里啪啦”的滚落着石子,打在何酴醿的脸上。 任葬大喊着:“抓紧!” 说着,一声低喝,猛地将何酴醿一把拽上来。 “没事吧?”众人赶紧围拢过去,查看何酴醿的伤势。 只是一些擦伤,没什么大碍,最重要的是心灵伤害,何酴醿差点被吓死,失重感将他整个人吞没,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何酴醿瘫在地上,说:“这鬼……鬼地方,前面没路了!” “不,有路。”罗参却说。 “有路?!”众人奇怪的看向罗参。 罗参指了指前面的悬崖,树木非常茂密,遮蔽了悬崖,悬崖刀削斧砍,直上直下,不过在他们右手边,悬崖叠着悬崖,有一处和他们所在的悬崖成直角的悬崖,两个悬崖正好贴在一起,所贴的地方有一条羊肠小路。 确切的说,那不是路,只能单排通过不说,而且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只能紧紧贴着后背的岩壁通过,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 悬崖下面是滚滚的水流,仿佛野兽的怒吼,吞没一切。 虽然底下是水,但那感觉太高了,他们仿佛站在云端,而那水流则是黄泉水,这么高的距离摔下去,即使底下是水,也和水泥路没什么区别了。 何酴醿指着前面那山壁上的羊肠小路,说:“你管这个叫路?!” 罗参点点头,说:“按照地图上画的,目的地应该就在前面。” 众人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万俟林木说:“我没看到什么目的地啊,光秃秃的,除了山壁没什么特别。” 任生魂说:“或许是山壁上有机关。” 罗参整理了一下背包,拿出一副黑色的露指手套套在手掌上,活动了一下手指,说:“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 万俟林木立刻说:“我也过去。” 任生魂说:“既然如此,就一起走吧,山林里也危险,一起行动不容易走散。” 罗参没有办法,点带头,说:“我打头。” 万俟林木这次没有异议,点点头,罗参亲自给他手掌中擦了一些粉末,防滑的,又把绳索系在自己的腰上,串联了万俟林木,说:“小心,绑好绳子,有事拽绳子。” 罗参很快往岩壁的羊肠小路走去,起初还可以正着身往前走,走了大约两米之后,小路越来越窄,只能紧紧靠着崖壁,侧身往前逡巡,脚下是万丈深渊,还有不断翻腾的水流,他们好像踩在云彩之上。 何酴醿往下看了一眼,不争气得有些腿软,说:“我……我好像恐高。”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反而觉得挺刺激,说:“你怎么突然恐高的?” 何酴醿说:“刚……刚患上的恐高,不行啊!” 万俟林木说:“你看看香菇,香菇都比你厉害。” 何香菇虽然是个小肉包,但是完全没有何酴醿那么不争气,而且她身材小,正着身体往前走完全没问题。 何香菇的双马尾一蹦一蹦,跳窜窜往前跑,说:“嗨!我哥哥哪点能和我比?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 众人慢慢往前逡巡,一点点向前走,脚下的石头不停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这条羊肠小路随时都会断裂似的。 “什么也没有。”罗参已经走到了地图所示的地方,在岩壁上摩挲了一阵,皱眉说:“实心的,而且没有任何机关。” “不可能。”丁惊香说:“你再看看,不可能什么也没有。” 一路这么辛苦地走过来,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丁惊香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如果什么都没有,那何了然的尸骨去了哪里,何氏香谱又去了哪里? 任生魂也在岩壁上摸了半天,又抽出银针来试验,摇头说:“普通的岩壁,没有任何机关。”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难道我们没有看懂地图?” 就在这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久等了!” 众人向上看去,羊肠小路横穿在悬崖的岩壁上,下面是万丈深渊,而头顶上则是高耸入云的山壁。 山壁的上面站着一排人,距离他们很远,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看到一个大约的轮廓。 “何苦长老?!”何酴醿说:“你们看,是不是何苦那老家伙?!” 还真是何苦。 何苦长老站在他们的头顶上,哈哈大笑,似乎非常愉快,说:“没想到吧!我就知道你们会按照地图所示寻找,所以特意带人在这里等你们,送你们一些见面礼。” 他说着,一挥手。 罗参耳聪目明,眯眼说:“他想要坠石。” “什么?!” “坠石!?” “这老疯子想要砸死咱们!” 众人都在岩壁上,后背紧紧贴着岩壁,别说逃跑了,就算快速行走都是个问题,一旦有石头从头顶上坠落下来,他们避无可避。 而且大家腰上都挂着绳子,只要有一个人坠下去,其他人也会被牵扯。 何苦长老哈哈大笑,说:“丁惊香,你知道吗,我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 丁惊香仰起头来,说:“何苦,你的目的是除掉我,与其他人无关!” “我管他们有关还是无关?只要能除掉你,杀几个人算什么?!” “你死了,香族就是我的了!我看还有谁能妨碍我!” 何苦长老说着,挥了挥手,说“扔石头,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嘭—— 轰!! 巨大的石头从头顶被推下来,万俟林木甚至感觉到了石头的阴影,从头上压下来,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仿佛野兽的咆哮。 “小心!” 罗参身形一晃,快速冲到万俟林木身边,那大石从上面砸下来,正好砸在罗参和万俟林木身边,如果罗参不冲过来,石头很可能牵扯到绳子,把两个人全都砸下去。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石头看看顺着他的脸侧划过去,“啪!”巨石撞在岩壁上,一时间地动山摇,碎石纷飞,蹭着罗参的面颊,留下一条血痕。 “罗参!”万俟林木眼看着罗参流血了。 “没事。”罗参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面颊。 何苦长老大笑着说:“只是开胃菜而已,都推下去,我看他们还怎么躲!” 轰—— 轰隆! 嘭—— 巨大石头从天而降,这次不只是一颗,无数颗石头,有大有小,噼噼啪啪的砸落下来,伴随着剧烈的灰土,众人在下面根本睁不开眼睛。 “嗬——” 丁惊香的绳子被石头牵扯,猛地向下坠去,其他人也像是糖葫芦一样,扑簌簌往下掉去。 嗤!! 嘶啦—— 罗参猛地抽出湛卢,狠狠向崖壁一砸,湛卢宝剑削铁如泥,顺着岩壁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几乎在岩壁上留下一串火花,其他几个人糖葫芦一样串着,猛地在半空停下来。 万俟林木感觉腰上勒的要死,最重要的是,他们人太多了,罗参一个人怎么能拖住这么多人,石头发出“咔嚓!”一声巨响,众人又开始快速下落。 “哈哈哈!”何苦长老站在山上,似乎在观看什么表演,笑的十分愉悦,说:“丁惊香,你去死吧!何家是我的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笑声突然停顿了,震惊的说:“怎么……怎么回事儿?!” 就听到“轰——”一声剧烈的响动,一瞬间众人下落的趋势突然减弱了,万俟林木的肩背上突然冒出两只洁白的羽翅,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猛地舒展,一下将众人兜飞在半空。 丁惊香本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即使下面是河水也没有用,没想到下坠的力道突然减速,头顶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抬头一看…… “鲲鹏的翅膀?” 在关键时刻,万俟林木后背的翅膀突然展开,就仿佛溺水的时候,万俟林木突然变出的鲛人鱼尾一样。 其实万俟林木也不太会运用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毕竟它的灵力又散又杂,九十九种会聚在一起,万俟林木自己都分不清楚。 但是在关键时刻,身体的应激反应还是可以刺激相对的灵力。 “不不!不可能!”何苦长老抓住自己的头发,吃惊的大吼:“不可能!快!继续扔石头!” 万俟林木兜着众人,咬牙切齿,毕竟这么多人都靠自己的翅膀扇风,简直就是千金之重。 轰——轰—— 众人还以为何苦长老又开始扔石头了,下意识向上看去,结果那响声并不是从头顶上落下,相反的,而是从脚底下传来。 “什么特么玩意!?”何酴醿惨叫一声,说:“看下面,当心!!” 万俟林木猛地一扇翅膀,向旁边侧飞。 轰隆!!! 激荡的流水中突然生出了什么东西,庞然大物,紫黑色的触手席卷而来,带着一股股粘液,卷向万俟林木的翅膀,被那怪物带起来的水流好像喷泉,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茈鱼。”罗参说。 何酴醿震惊的说:“什么鬼东西?!” 罗参说:“很多人认为茈鱼就是章鱼,一首十身。” “章鱼可没有这么大!”何酴醿大喊着。 茈鱼的触手又从水中卷了出来,果然和章鱼长得差不多,但是比章鱼要庞大得多,它似乎被吵醒了,不知道是不是何苦长老扔下来的那些石头把它吵醒的,而且这个大家伙脾气不太好,卷着须子疯狂的向他们抽打。 “嗬!”最下面的小徒弟爇之一下被茈鱼的触手卷住,猛地向下一拽,发出剧烈的痛呼声。 “爇之!”任生魂一把拽住爇之的手。 茈鱼的力气非常大,他卷住了爇之,众人仿佛风筝,被它拖拽着往水里掀去。 爇之嗓子里都是痛呼,冷汗连连,任生魂死死抓住他的手,说:“抓紧,别松手。” 爇之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万俟林木已经禁不住这么大的力道了,翅膀扇的十分艰难,左摇右晃,马上就要“坠机”。 爇之一只手被任生魂拽住,另外一只手突然一抽,竟然抽出一把匕首来。 “你干什么!?”任生魂大喊着。 嗤! 就听到一声轻响,爇之竟然自己割开了串联的绳索,没有了绳索的串联,任生魂和爇之紧扣的手又打滑的很,爇之还故意松开手掌。 轰!!! 一瞬间,茈鱼巨大的须子拖拽着单薄的爇之,猛地陷入无尽的水流之中…… 随着爇之坠入水流,万俟林木感觉身体一松,快速向上振翅,带着众人不断向上飞去。 茈鱼之拖拽走一个爇之,似乎大有不甘,猛地又从水中打出触手,席卷向众人。 万俟林木奋力振翅,但挂着这么多人实在太沉,他额头上都是热汗,几乎脱力。 罗参突然说:“洞口。” 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半山的岩壁上竟然有个洞口,位置就是他们刚才所在的羊肠小路下方不远。 他这么一说,丁惊香眼睛一亮,说:“地图上画的目的地,原来在这里?!我们并没有走错,而是在我们的脚下。” 罗参说:“木木,快过去。” 万俟林木使劲扇动翅膀,“轰!”一声,将众人直接甩进洞口,自己也快速落地,向岩壁的洞口飞奔进去。 嗖—— 身后的茈鱼须子席卷而来,猛地卷住万俟林木的小腿。 “嗬!”万俟林木倒抽一口冷气,一头栽在地上,身体不断向后拖拽,马上就要被拽出洞口。 罗参突然调头向后跑过来,“嗖!”湛卢出鞘,随着“踏踏踏”的狂奔的脚步声,“嗤!!”一声,湛卢一个横斩,直接将茈鱼捆住万俟林木的须子猛地斩断。 茈鱼的汁液喷溅而出,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那些汁液顺着他们的身侧猛地喷溅过去,飞溅在石壁上,就听到“刺啦”一声,石壁瞬间变的坑坑洼洼,竟然给腐蚀掉了。 “快跑!往里跑!”罗参在后面沉声说。 众人不敢停留,快速向前冲去,不停的往洞口里跑,茈鱼庞大,本身是进不来的,须子不停的往里卷,很快达到了极限,须子不甘心的狂摆,但怎么也钻不进来。 “呼——呼——呼——”众人一路狂奔,眼看着茈鱼钻不进来,这才停下来,累的瘫坐在上。 任生魂喘着粗气,突然站起来,罗参说:“前辈去哪里?” 任生魂说:“爇之掉下去了,我必须去找他。” 刚才爇之在任生魂面前亲手割断了绳索,为的就是不连累大家,任生魂一想到那一幕,心里突然发紧,说不出来的难受。 任生魂要走,其他人赶紧拦住他,“任族长你冷静点!” “让开。”任生魂沉着脸,根本不听劝。 万俟林木看他们吵成一团,忍不住说:“喂,你们看那边。” 万俟林木的嗓音很快被大家的声音吞没,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任生魂还是一心想要出去救人。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喂喂,爇之在那里。” “什么?”任生魂瞬间有些发懵,爇之刚才明明掉进了水中,怎么可能在洞口里。 洞口和水面距离虽然不算太远,但是也不近。 万俟林木伸手一指。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洞口幽深,前面不远的地方竟然有一扇大门,大门是獠牙的模样,仿佛是恶鬼的大嘴。 大门半开着,透过大开的门缝,能大约看到里面的光景…… 门里有水,水流浮在半空,好像空中的银河,爇之脸色苍白,似乎处于昏迷阶段,就浮在水面上,也躺在 半空。 “这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慢慢靠近大门,万俟林木试探的走入大门,刚刚走入大门,一瞬间就感觉整个人头晕目眩,但并没有昏厥,而是正经的头晕。 因为万俟林木踏入大门一刹那,突然头下脚上,竟然站在了天花板上,潺潺的水流悬浮在半空,一滴也没有漏下去。 上下好像颠倒了一样…… 其他人也踏入大门,踏入大门所有的人,突然上下颠倒,也和万俟林木爇之一样,踩在天花板上,头冲着地。 “有壁画。”丁惊香说,他快速掰了一只照明棒。 壁画也是颠倒画的,上下颠倒,因此他们踩在天花板上,看到的就是正着的壁画。 整个壁画的主题就是颠倒,地是天,天是地,上下颠倒,左右颠倒,大小颠倒,甚至还有老幼颠倒,男女颠倒,壁画上明明画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过这扇门,即便成了一个矮小的男人,还有女人穿过门变成了男人,老人穿过门变成了小孩等等,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我这是……”万俟林木仔细观看着壁画,罗参突然开口了。 万俟林木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不似罗参平日里的低沉磁性,稍微夹杂着一些青涩。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身材高大的罗三爷,突然…… 缩水了。 一米八八的高大身材,突然变成了一米七几,缩水了至少十几厘米,比万俟林木还稍微矮了一些。 不止如此,年龄也缩水了,从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性,突然变成了一个…… 十七八岁的可口小鲜肉。 罗参展开自己的手掌,虚握了两下,说:“这里古怪的厉害,我的灵力被虚弱了。”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看着一脸老成的小鲜肉版罗参,说:“好可爱……” 210、何氏之墓8 这个山洞里不知道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就像壁画上画的那样,罗参的年龄也发生了颠倒, 突然缩水了很多。 罗三爷那一米八八的身量, 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然而现在…… 罗参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普遍比自己高的众人们, 还有…… 比自己高的万俟林木。 罗三爷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巨大的伤害, 起码是自尊心上的伤害…… 众人吃惊的盯着罗参,何酴醿说:“这什么情况?!罗……罗三爷,你怎么……” 任生魂说:“先别说了,我去看看爇之。” 他说着,快速向爇之走过去。 在这个山洞里,天地颠倒,上下颠倒, 水流流淌在天花板上, 爇之也静静的躺在天花板上, 因为众人都是倒立的,所以其实也没感觉什么奇怪, 就犹如和平地上一样。 如果不是走进大门的一刹那,他们的确倒转了过来, 或许谁也不相信, 这扇大门竟然如此神奇。 任生魂走过去,扶起爇之,将他的头垫起来一些, 以免水流流进耳朵里,皱眉说:“爇之?爇之?” 爇之没有任何反应,静静的躺着,好像昏迷了一样。 何酴醿赶紧检查了一下,说:“放心,没事的,只是晕了过去,一会儿就能醒过来,身上也没什么伤口。” 任生魂狠狠松了一口气,毕竟刚才他是亲眼看到爇之自己割开了绳索,被茈鱼的须子卷着,坠入了无边的汪洋巨流之中,没有受伤真的是万幸。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可是……爇之是怎么进入山洞的呢?他掉进了水里啊,并没有掉进山洞里,我们大家都亲眼所见,而且……爇之还跑到了咱们前面。” 哗啦哗啦—— 是水流流淌的声音,水流缓缓的流淌在天花板上,轻轻的荡起涟漪。 罗参突然说:“你们看那边。” 罗参现在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鲜肉,说起话来声音都青涩了不少,听起来特别的鲜嫩,虽然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但是万俟林木看见罗参就想笑。 罗参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微微摇头,他这个模样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在万俟林木眼里,就更是可爱了。 罗参说:“那边有个洞口。” 前面也有一个洞口,哗啦啦的水流从洞口涌进来,洞口不是很大,但正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横着进来。 或许爇之就是从这个洞口漂进来的。 众人看向洞口,一霎那,“呼——”一下,水流涌动的激烈了起来,一只巨大的眼睛,突然堵住了洞口。 咕嘟! 眼睛一翻,带着粘液的声音。 “啊!” 何酴醿大叫一声,一个猛子向后退,差点坐在地上,说:“章鱼!” 是茈鱼的眼睛,巨大的眼球,堵在洞口,从外面向内看,仿佛盯着可口的猎物。 任葬搂住跌倒的何酴醿,何香菇说:“怕什么,它那么大,又进不来……” 小香菇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嗖”一声,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茈鱼的个头太大,的确进不来,连一个眼珠子也进不来,但是…… 但是它的须子前端正好可以从洞口钻进来。 嗖—— 茈鱼的须子,附满吸盘,粘嗒嗒的须子,快速钻入洞口,“啪!”一声,卷住了什么。 “小贝壳!”万俟林木一惊,竟然是小贝壳。 那巨大的须子卷住小贝壳,快速向后撤退,妄图将小贝壳直接拽出洞口。 小贝壳那么小,连带着硬壳也只有巴掌大小,从洞口卷出去完全绰绰有余,十二距离最近,眼疾手快,猛地抢上去,“唰!”一声,只见他手掌一握,手背突然暴涨出一块锋利的刀片。 仔细一看并非什么刀片,而是鳞片! 大叔叔万俟景侯说过,十二是水龙,作为一条龙,身上自然有鳞片。 十二的鳞片突然翻起,就好像锋利的刀刃,猛地一划,“呲——”茈鱼的须子还卷着小贝壳,突然断裂,飞上天去,与此同时,被龙鳞划破的地方鲜血迸流,犹如喷涌。 洞口外面的茈鱼眼睛一翻,似乎因为吃痛,快速的抽回自己剩下的须子。 吧嗒吧嗒! 茈鱼断掉的须子在地上不断的乱蹦,虽然已经切断,但还是蹦来蹦去,大约蹦了半分多钟,这才停歇了下来。 万俟里面眼看着小贝壳没事了,狠狠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在地上乱蹦的断须子,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活章鱼刺身?” 罗参:“……” “嘻嘻~”小贝壳似乎不知道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遗传了万俟林木的基因,刚才差点被卷出去,竟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模样,笑嘻嘻的趴在硬壳里,还对着十二招手。 十二有些无奈,稍微吐出一口气,“唰!”手背上的龙鳞缩回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就在这一刹那,“嘭!”一声,小贝壳突然被烟雾缭绕,众人立刻警戒起来,还以为那茈鱼去而复返,十二只觉得手中一沉,赶紧单手改为双手接住。 烟雾慢慢散去,一点点的消失。 十二一成不变的面瘫脸突然有一点点皲裂,眼眸微微睁大,盯着自己怀里双手横抱的……小贝壳。 刚才还拇指大的小贝壳,突然长大了,硬壳还是那么一点点,就落在小贝壳的手心里,但是小贝壳本人长大了,硬壳根本容纳不下他。 小贝壳眨眼间,从一个拇指姑娘,突然变成了十四五岁的纤细少年,浑身的皮肤雪白/粉嫩,一头粉色的长发,略微有些凌乱的遮掩着自己白皙的躯体,打横躺在十二怀里。 虽然长大了,但他公主粉的发色,还有精致得令人窒息的容貌基本没什么改变,一眼就能看出来,绝对是小贝壳本贝壳。 然而…… 万俟林木差点喊出来,一脸“惊悚”的指着小贝壳。 因为小贝壳突然变大,他的小衣服自然是报废了,虽然有淡粉色的头发遮挡,但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小贝壳身上突然多了一点东西。 那就是……小丁丁。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我的闺女怎么变成儿子了!?” 小贝壳之前还是天使体,根据大叔叔的意思,海里的生物,在没有成年之前,性别是不可预估的,当然了,成年之后的性别也是不可预估的,据说有的贝类一个月可以转变三次性别。 小贝壳粉粉嫩嫩的,一看就是小公主,万俟林木一直把他当成女儿养的,没成想一眨眼,竟然多了一个不可告人的小丁丁。 “嘻嘻~”小贝壳眨着大眼睛,伸手揪自己的头发,玩的还挺开心,完全不能理会爸爸的苦恼。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突然恍然大悟,说:“一定是这个地方有问题,颠倒……” 刚才壁画上也有男女颠倒这种事情,小贝壳突然变成了漂亮精致的男孩子,一定是山洞的缘故。 小贝壳光溜溜的,十二轻微咳嗽了一声,赶紧把他放下来,只不过小贝壳刚变成了“大人”,腿上似乎还没什么劲儿,被放在地上,“咕咚!”一声,差点跌坐在地上。 十二赶紧伸手去扶,小贝壳顺势倒在他怀里,笑嘻嘻的望着十二。 十二突然感觉压力有些大,因为小贝壳变大了,对十二的诱惑力也变大了,就好像一块红烧肉,变成了一锅红烧肉,管饱,你说诱惑力大不大? 十二一脸面瘫的撇开脸,淡淡的自言自语:“不能吃。” 小贝壳:“嘻嘻~” 小贝壳看起来十四五岁,罗三爷看起来十七八岁,小贝壳身材娇小,估摸着最多一米六,罗参的身高大约有一米七几,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完全不像是父子俩,看起来倒像是兄弟俩。 “啊啊啊啊啊!!!!”一声惨烈的大叫。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何弃疗你又鬼叫什么?” 何酴醿一脸茫然,说:“不是我叫的。” 任葬点点头,示意何酴醿没有鬼叫,虽然何酴醿没什么武力值,还总是大惊小怪,不过这次的确不是何酴醿鬼叫,声音听起来比较像而已。 “鬼叫”的是何香菇。 小香菇突然捧着自己的脸放声大叫,还使劲摇自己的双马尾,两条马尾辫噼里啪啦的打在小肉脸上。 万俟林木:“你……鬼上身了?” 何香菇来不及去怼万俟林木,在地上一蹦一蹦,好像一只网球,“吧嗒吧嗒”蹦来蹦去,大叫着:“我……我……怎么办,我……我……” 万俟林木听得直气喘,说:“你到底怎么了?说啊!” 何香菇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一脸地球即将毁灭的模样,睁大了一双杏核眼,两条马尾辫恨不能支棱起来,在众人的注目下大喊着:“我……我长把了!” 何酴醿一愣,挠了挠后脑勺,说:“你怎么了?” “我!长!把!了!”何香菇一字一顿的说,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又蹦又跳,说:“你们听得懂我的意思吗?!我变成男的了,怎么办?!你们别愣着啊,不相信吗,等我脱裤子给你们看!” “喂喂喂!” “别!何香菇!” “何香菇你冷静点!” 一时间山洞里有些混乱,罗参一把捂住万俟林木的眼睛,因为罗参的身高有些缩水,所以捂住万俟林木的眼睛还要踮脚。 万俟林木眼前一黑,什么也没看见,就听到何酴醿一声大喊:“卧槽!我妹妹变成弟弟了!这可怎么办?!” 接着就是何香菇哽咽的声音说:“怎么办,我以后怎么上厕所?上厕所要扶着么?会不会溅的到处都是?这东西也太寒碜了,我怎么办啊……哥!?师父父,你们别走鸭!” “要不你先穿上?至于上厕所的问题,咱们以后再说?”何酴醿好劝歹劝,终于把何仙姑给劝住了,危机解除,罗参这才松开手。 万俟林木没看到刚才那混乱的场面,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何香菇一脸委屈,其他人都是一脸松了口气的模样。 万俟林木说:“其他人还有改变么?这个地方也太邪乎了。” 罗参变小了,身体里的灵力也跟着变弱了,小贝壳变大了,而且还变成了男孩子,何香菇干脆直接性转,也变成了男孩子。 其他人各自检查了一下自己,丁惊香说:“我身体里的灵力减弱了。” 万俟林木收拢了一下手掌,皱眉说:“我也是。” 表面没有什么变化的人,身体里的灵力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变得比之前虚弱了很多。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候,罗参的背包发出卡擦咔嚓的声音,小木头从里面钻出来,手舞足蹈的咔嚓咔嚓直响,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只能比划。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他在说什么?” 罗参沉声说:“他在变大。” 变大…… 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木头竟然也在变化,不停的变大,身体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古装小袍子“嘶啦——”一声直接撕了。 小木头赶紧捂住自己的小袍子,不过他还在持续变大,捂着小袍子也没有用,大约用了十几秒的时间,趴在背包上的小木头已经变成了一个少年大小,直接将背包压在了身下。 嘶啦—— 衣服彻底报废了。 小木头变大了,和小贝壳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胸口捂着一块小布料,“咔嚓咔嚓”的眨了眨眼睛,脸上竟然有些发红。 御邪赶紧从旁边的背包里掏出一件衣服,给小木头穿上,小木头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次变得这么大,似乎有些好奇,不停的翻看着自己的手心。 罗参沉声说:“这里古怪的厉害,前面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是进是退,大家的意思呢?” 丁惊香说:“如果咱们没有走错,这里就是地图所示的目的地,我一定要进去,但凡和师姐有关系的事情,我都要查清楚。” 万俟林木说:“如果找不到香谱,就没办法解开无情花蛊,地图是唯一的线索了,咱们自然要进去看看。” 罗参知道万俟林木有多执着,叹了口气说:“只是我怕你有危险。” 这里情况复杂,很多人都出现了颠倒的情况,年龄颠倒,性别颠倒,就算表象没有出现颠倒的人,身体里的灵力也被削弱了,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罗参的担心并不多余。 万俟林木轻笑一声,微微低头,捏住罗参的下巴,以前罗参比他高很多,这样万俟林木总是需要仰视他,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俯视的机会,万俟林木似乎想要借机会占便宜。 嘭! 万俟林木一手捏住罗参的下巴,另外一手直接将人壁咚在洞窟的墙壁上,露出一脸总裁式的笑容,颇为邪魅狂狷的说:“放心小可爱,哥哥会照顾你的。” 罗参:“……” 罗参也是第一次“仰望”万俟林木,这个视角有点……微妙。 万俟林木见罗参木着一张老成持重的青涩脸,心里突然一阵激动,好像有狼血在沸腾,挑起单边的唇角,沙哑的说:“乖,要哥哥低头吻你,还是你垫脚?” 罗参:“……” 万俟林木不愧是个妖邪,趁火打劫,简直猖狂到了极点,罗参青涩的少年脸庞没什么变化,略微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突然一把抓住万俟林木的衣襟,向下一拽。 “啊……”万俟林木吃了一惊,没有防备,没成想缩水的罗三爷竟然也这么霸气,两个人的嘴唇狠狠撞在一起,罗参反客为主,“嘭!”将人撞在岩壁上。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腿软,顺着岩壁慢慢往下出溜,几乎无法站直,这下子身高优势毁于一旦,反而被罗参重新壁咚。 罗参的嗓音沙哑,在万俟林木耳边低沉的说:“哥哥的嘴唇真甜。” “嘭!”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脑袋里在炸烟花,一捧一捧的烟花直接飞上天,“咻咻”的直冲云霞,然后炸了个稀巴烂……烂……烂…… 两个人角色扮演玩的挺好,其他人就当没看见,各自整理东西,准备一会儿往洞口里深入。 一直昏迷的爇之突然动了动,任生魂第一个发现,赶紧说:“爇之?爇之你醒了?” “唔……”爇之似乎有些虚弱,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有些失焦,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吓得连连向后缩。 “爇之!爇之是我们啊!” 任生魂赶紧拉住爇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似乎安抚一样,说:“爇之,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放松一些,是我……” 爇之纤细单薄的身子不停的战栗着,在任生魂的怀里轻微颤抖着,说:“我……这是在哪里?” 任生魂把刚才遇到的事情解释了一边,说:“下次绝对不可以这么武断,听到了没有?” 爇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我……我知道了,我只是不想连累大家,毕竟……毕竟你们都那么厉害,我却没什么能耐,一直……一直在拖累大家。” 任生魂听到这里,安抚的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你……”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愣,话音就断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你在我心中独一无二。 这句话是子弃说的,一直盘旋在任生魂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就这样脱口而出,仿佛刻在他的腠理,刻在他的心头,刻在他的骨髓…… 当年任生魂在族中只是个花花公子,因为长得英俊,到处留情,族中很多小姑娘都因为任生魂打得不可开交,甚至还有些小男生也为了任生魂打得不可开交,但他并没什么“真本事”,族人提起任生魂都是一脸鄙夷,觉得他只会沾花惹草,不务正业。 任生魂也很自暴自弃,甚至不想学习无启族内的手艺,自己就是一个废物,没什么有用的价值。 直到…… 他在花海中遇到了那个“仙子”,仿佛一个谪仙,温柔又善解人意,听他一天天的诉苦,完全不会觉得厌烦。 任生魂清楚的记得子弃温柔的笑颜,声音又轻绵又酥软,深深的凝望着任生魂,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你在我心中独一无二。 “你怎么了?”爇之见到任生魂发呆,不由轻声问:“是受伤了么?” “嗯?”任生魂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把有关子弃的一切抛之脑后,说:“没……没什么。” 爇之笑了笑,笑容也是那么酥软,关心的说:“任大哥没事就好。” 任生魂赶紧站起来,说:“休整的差不多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他说着,转过身去把背包提起来,爇之扶着墙面慢慢站起,突然“哎!”了一声,身子一软就要摔倒。 任生魂反应很快,猛的回身,一把抱住爇之:“你没事吧?” “没事……”爇之的唇角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眼眸中一层光彩快速闪过去。 越过大门,一切都处于颠倒之中,一条幽深的甬道,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众人背好行李,打开手电,照着光亮往前走去。 何香菇走路很奇怪,一直叉着腿,恨不能像螃蟹一样前行,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说:“小香菇,你中邪了么?” 何香菇“鸭鸭呸”了一声,说:“要是中邪还好呢,我竟然变成了一个臭男人,太可怕了!噩梦鸭!” 相对比完全不能接受“性转”设定的小香菇来说,小贝壳则是一脸淡然,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因为腿上没什么体力,蹦蹦跳跳走一会儿就会觉得累了,主动趴在十二怀里要抱抱。 十二压力也算是大,为什么这个贝类都不害怕自己,而且还和自己这么“亲密”。 何酴醿说:“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幽幽的蓝色光线从远处飘散而来,一缕一缕的蓝光,仿佛是海洋的光芒,又像是火焰,轻轻晃动着。 “长明灯?”万俟林木说:“怎么是蓝色的火焰?” 众人快走几步,果然看到了长明灯。 甬道两边,每隔半米就会有一盏长明灯,金属的灯奴捧着长明灯,跪在地上,然而这些长明灯的火焰很普通,并不是蓝色的火焰。 真正蓝色的光芒,竟然是前方的头顶传来。 就在他们五米开外的地方,又有一扇大门,仿佛野兽的獠牙,张开在黑暗之中,那扇大门的顶端,镶嵌着一块蓝色的宝石。 深蓝犹如海洋,剔透犹如海水,绽放着湛蓝的宝石火彩,反射折射着长明灯的灯光,散发着奕奕的光辉,一股寒冷的气息也随同着光彩,散发出来。 足有拳头大小! “这是……”万俟林木两眼发光的说:“看起来太有钱了!” 罗参眯了眯眼眼睛,说:“海王信物。” “海王?”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 “不……不可能!”丁惊香突然喃喃自语起来,他仰着头,盯着大门上的蓝宝石,说:“怎么可能在这里……”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你认识?” “不……”丁惊香立刻矢口否认,摇头说:“不认识。”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笑眯眯地说:“虽然我没有读心术,但是我现在不需要读心术,也不需要触碰你,就知道你在说谎了。” 丁惊香缄口不言,似乎不愿意多说什么。 “看来你真的认识这个东西。”万俟林木更加肯定了。 罗参若有所思的说:“怪不得外面的湖水河水之中,会有那么多海洋生物。” 万俟林木没有听明白,说:“和这块宝石有关系?” 罗参点点头,说:“这块蓝宝石,应该就是海王信物。” 海水有自己的“统治者”,鲛人就是海洋的支配者,万俟林木也有鲛人的血统,而且他的鱼尾是黑色的,这说明他的血统非常纯净。 深海之中有黑鳞鲛人,黑鳞鲛人是鲛人之中的贵族,每一代鲛人王都会从黑鳞鲛人之中传承,黑色代表了他们的权威。 “这块蓝宝石,”罗参说:“我在无启族的典籍里面见过,到第七代鲛人王为止,这都是海王的信物,是鲛人王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 万俟林木似乎抓到了重点,说:“为什么到第七代为止?后来就不是信物了么?” 第六代的海王是一个女性鲛人,第七代的海王这是她的儿子,相传这个第七代鲛人王名叫东涸。 涸,积水无存,意为干涸。 身为一个鲛人王,是海中的霸主,其实并不应该起这样一个名字,但是东涸出生之后,曾经有人给他看过面相,那个人告诉东涸的母亲,也就是第六代鲛人王,东涸是一个不祥的君主,他的一生就是一个浩劫,直到海水干枯。 东涸长大之后就继承了鲛人王的王位,也继承了至高无上的海洋之石,象征着他的权利和地位。 罗参说:“具体因为什么,典籍也没有任何记载,只是说这个鲛人王东涸突然消失了,连带着鲛人族中的信物,也一同消失,从此无影无踪。” “因为鲛人王消失,已经卸任的第六代鲛人王重新选出了新的鲛人王,也就是东涸的侄子,从第八代鲛人王东海开始,鲛人族中的信物换成了新的海洋之石。” 东海?万俟林木似乎有些印象,这个叫做东海的鲛人王,好像和大叔叔是朋友,他还见过几次东海叔叔。 罗参又说:“咱们之前遇到的刺蛇尾,还与茈鱼,都是生活在海水中的生物,先前我也奇怪,为什么这些海中种族会跑到浅水来,原来是因为这个信物。” 鲛人王的信物会散发灵力,致使周边海洋的族群感知到灵力,自发的牵引而来,久而久之就生存在这里。 万俟林木说:“信物就在这里,是不是说明,那个失踪的鲛人王也在里面?” 万俟林木的话,似乎是一团火焰,丁惊香被狠狠烫了一样,猛地抬头看向那深邃的大门。 沙哑的说:“废话就别说了,咱们走吧。” 丁惊香率先走进大门,万俟林木追上去,说:“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东涸,难不成你们还有点交情?” 丁惊香沉吟了一下,不愿意多说,只是淡淡的说:“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们无关。” 越过信物的大门,前面是一个石室,石室也是倒置的,保持着颠倒的模样,石室中间一个巨大的花坛,横七竖八的铁链穿插在这个石室当众。 一具具骷髅被铁链捆绑着,吊在半空,从土中生长出来。 花房! 这里的布局和花房一模一样! “嗬!”何酴醿看到这个场景,眸子狠狠一缩,猛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嘭!”直接跪在了地上。 “酴醿!”任葬赶紧扶住何酴醿,何酴醿不断颤抖,似乎很害怕,把自己的头紧紧抵在任葬怀里,双手抓住任葬的衣服,颤抖的说:“我……我想离开……离开……这里……” 何酴醿的情况非常不对劲,或许是因为应激反应,他曾经是被改造的永生花,这里的一切和花房一模一样,让他想起了那些痛苦的过往,那些他永远也不想记起来的过往。 “酴醿!何酴醿!”任葬死死将他搂在怀里,说:“别怕,有、我。” 万俟林木说:“怎么会这样……” 一模一样的花房,这里难道和花房也有联系?难道这个洞窟的主人,和当年胁迫花师种植永生花的幕/后人,是同一个? 何酴醿害怕极了,一直瑟瑟发抖,任葬死死抱着他,说:“他的、情况……不好,快走。” 任葬抱起何酴醿,将他的脸压在自己胸口,不让何酴醿去看那些枯萎的永生花,大步快速往里走去,想要穿过石室。 “当——” 一阵风穿堂进入石室,吊在半空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被风吹动了起来,那些失败的永生花骷髅也随着锁链不停地摆动着,仿佛要迎风起舞。 哗啦哗啦…… “嗬——嗬——”何酴醿的声音也越来越粗重,越来越粗重,他埋首在任葬怀里,后背慢慢拱起来。 嗖!! “小心!”万俟林木大喊一声,任葬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冲着他的脸打过来,猛地一松手。 “嗖——”是藤条!何酴醿的后背长出了藤条,任葬一松手,何酴醿突然向后跃出七八步,与众人拉开距离,慢慢抬起头来。 他的脸色铁青,狰狞着笑容,仿佛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露出尖尖的獠牙,手指也变得尖锐,花藤的倒刺从他的指甲长出来,嗓音沙哑的说:“你在哪里……” “哥!”何香菇还没见过何酴醿黑化的样子,只是听万俟林木说过,这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 何酴醿似乎失去了理智,狰狞的大笑,嗓音粗重,重复的大吼着:“你在哪里?!滚出来!滚出来!!我要亲手杀了你!” 何酴醿说着,突然身体一拔,身后花藤“嗖嗖嗖”狂卷,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将何酴醿整个人托起来,飞身跃上半空的锁链,他疯狂的撕扯着锁链,那些被锁链穿插的骷髅跟随着锁链狂舞,一朵朵枯萎的永生花也不停舒展着自己萎靡的花瓣,仿佛是一场黑暗舞宴。 万俟林木说:“他在找什么?” 罗参沉声说:“或许……是那个改造他的人。” 任葬立刻说:“他是……想起了什么?” 何酴醿的记忆一直不怎么齐全,因为身体的痛苦,自动封闭了何酴醿的记忆,让他获得“无忧无虑”,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何酴醿再一次陷入黑化的泥沼之中。 何酴醿眼睛赤红,身后的藤条不停的挥舞着,仿佛无数的细蛇,他哈哈大笑起来,说:“好!你不出来!没有关系……那我就毁了这里的一切,让你和我一样……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何酴醿的嗓音瞬间劈裂,他疯狂的一跃而起,伸手如爪,“啪嚓!!!”一声,直接抓烂了铁索,横甩出去,“嘭!!!”打在墙壁上,墙壁瞬间被打出一个大坑,发出“轰隆”的巨响。 噼里啪啦的碎石从头顶飞落下来,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只不过因为他现在身材没有万俟林木高,所以有些费劲,只好改为抓住万俟林木的手掌。 众人躲闪着碎石,万俟林木说:“这也不是办法,那个种植永生花的人,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如果不在这里,何弃疗就算把山洞拆了,也无济于事。” “但是他现在着魔了,谁的话也不听。”何香菇大喊:“怎么办鸭!” 丁惊香眼睛一眯,说:“我用暗器引他注意,你们把他捆起来。” 罗参点点头,干脆利索的说:“好。” 嗖—— 嗖嗖嗖! 丁惊香手腕一抖,快速掷出暗器,他虽然受了一些伤,但掷暗器还是他的看家本事。 何酴醿正在疯狂的暴力“拆迁”,猛地一侧头,暗器堪堪顺着他的脸侧打过去。 “你们……”何酴醿似乎被激怒了,失去了理智,恶狠狠地说:“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是一伙的!那很好……都去死吧!!” 他怒吼着,成功被丁惊香吸引,快速俯冲下来,挥舞着无数藤条。 罗参成功绕到何酴醿背后,就在这个时候,他和任生魂还没有打出傀儡线,突听“咔嚓!”一声。 何酴醿因为没有理智,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竟然是机关! “嗬——” 万俟林木感觉脚下一空,地上突然漏出一个大坑,翻板将他一兜,连带着旁边的丁惊香,“唰!”两个人全都被扣在了下面。 “啊——”丁惊香感觉到一股失重的力道,下意识的打出暗器,“啪!啪!”两枚暗器钉在翻板下面的石壁上。 嗖—— 暗器钉住之后,拉出细细的铁丝,丁惊香将铁丝缠绕在手上,“嗖——”铁丝拉着他,猛地坠在半空。 丁惊香刚停下来,万俟林木也从上面掉了下来,他连忙伸出手来,“啪!!”一把抓住万俟林木的手腕。 “嗬!”万俟林木吃痛,两个人就这样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 万俟林木向上看了一眼,翻板已经闭合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看来密闭性非常好。 又向下看了一眼,还有三分之一的高度,能看到底部。 四周是一个狭窄的甬道,像是个逼仄的井口。 “罗参!罗参!”万俟林木朝上喊了两声,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上面肯定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丁惊香坠着他,力气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说:“先下去,我拉不住了。” 咔! 一声脆响,钉在墙壁上的暗器突然豁了,两个人快速向下坠去。 嘭! 万俟林木一下掉在地上,幸好距离不是很高,摔得一阵钝疼,并没有什么大碍,丁惊香本想安全落地,向前一滚,卸去惯性,但是他的腿之前被怪鱼咬伤,落地之后一阵钻心剧痛,身体一歪,“嘭!”直接倒在了万俟林木身上。 万俟林木接住倒下来的丁惊香,说:“耍什么帅,像我一样直接掉下来就完了。” 他说着,不见丁惊香起身,一直趴在自己怀里,万俟林木笑着说:“虽然你长相很可爱,但我发现罗参更可爱,而且我是个专一的好男人,就算你趴在我怀里,我也是不为所动的。” 丁惊香“嗬——”的喘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费力,说:“别……别说话,这石室的涂料有古怪。” “涂料?” 石室逼仄,像是一个井底,什么也没有,三面都是墙,有一面通向幽深的甬道。 万俟林木没觉得什么古怪,深吸了两口气,说:“好像……有点香香的?” “别……别闻。”丁惊香声音沙哑的说:“是……是催情的香料。” 催情?! 万俟林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丁惊香确实是这么说的,丁惊香颤抖的站起来,额头上都是冷汗,说:“快……扶我走,我对香气太……太敏感了。” 怪不得万俟林木还没什么事,丁惊香就一副虚弱到崩溃的模样,浑身滚烫,一阵阵的出汗,衣服瞬间湿透了。 万俟林木赶紧扶起他,只有一条出路,根本别无选择,赶紧架着丁惊香往甬道里跑去。 甬道很长,出了甬道,那股香味就消失了,但丁惊香仍然十分虚弱,脚步踉跄,东倒西歪,一歪头,突然靠在万俟林木身上,腿上一软就要摔倒。 “喂!”万俟林木赶紧将人扛起来,说:“你可别对我投怀送抱。” 丁惊香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嗓子里喃喃的说:“东……东……” “你说什么?”万俟林木追问。 丁惊香的声音很小,呢喃的说:“东涸……” 不等万俟林木听清楚丁惊香到底在叨? ??什么,甬道走到了尽头,出现了一间巨大的石室。 确切的说……是墓室。 墓室空荡荡的,整个墓室有八扇墓门,环绕着巨大的墓室,万俟林木扛着丁惊香,就是从其中一扇墓门走进了墓室。 墓室中间放着一张透亮的棺床,棺床上躺着什么人,黑长的锁链团团将他锁住,延伸向四周墓墙。 哗啦—— 黑色的锁链突然动了,棺床上躺着的并非是尸体,而是一个活人。 不,不是人,他的上半身的确是人,而下面,从胯部向下,竟然是黑色的巨大鱼尾,充满了力度和野性。 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慢慢睁开,绽放出明亮冷漠的光彩。 万俟林木对上了那双眼睛,突然有些头晕,身体一歪,直接倒在了空旷的墓室地上,失去了意识。 哗啦——哗啦…… 锁链微微颤动着,棺床上的人慢慢坐了起来,黑色锁链缠住丁惊香,半昏迷的丁惊香被一点点拖向棺床。 冰凉的锁链让丁惊香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瞬间对上了那双宝蓝的眼眸。 “东……东涸?!”丁惊香嗓子滚动,艰难的挤出两个字。 黑鳞鲛人微微眯了眯眼睛,说:“是你?你……中了香?” 丁惊香没有说话,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他感觉黑鳞鲛人冰凉的鱼尾扫在他手上,触碰到鳞片的一瞬间,丁惊香读心的异能不可抑制的突然开启。 黑鳞鲛人分明没有说话,丁惊香却能听到他的心声,低沉沙哑,带着一股强烈的掠夺性,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那就属于我吧。 211、何氏之墓9 万俟林木对上了一双宝蓝色的眼睛, 深沉犹如海洋一般。 他突然觉得头很沉,有些困倦, 身体一歪, 软倒在地上。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心口的怀梦在波动,不知怎么的,他的思绪仿佛飘远了, 被什么吸引着, 就好像吸入了一个梦境之中…… 哗啦——哗啦—— 是水流的声音。 微风吹动着水波,一次次的拍打在岸边,发出清澈的响声。 “惊香师弟,你不是总说要帮助师姐么?” 惊香……师弟? 万俟林木耳边听着流淌的水声,他仿佛睁开了眼睛,又仿佛陷入的更深。 梦……但这不是他的梦。 不是万俟林木的梦。 而是……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按了按心口的位置,怀梦之心不断的跳动着, 而是…… 拥有那双宝蓝色眼睛, 被铁索束缚的, 黑鳞鲛人的梦…… 四周是空旷的海滩,前面一汪不大也不小的海水, 波澜一声一声的拍打着岸边,伴随着海风的声音, 看似那么宁静。 几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 簇拥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站在海边。 其中一个年轻人满脸戏谑的说:“惊香师弟,你不是总想要帮助师姐么?现在就是个机会。” “师……师兄……什么机会?” 那被唤惊香师弟的少年怯生生的开口了。 万俟林木就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但是那些人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 仿佛万俟林木只是一缕空气,无形无声。 万俟林木绕过那群高大的男人,转了一个角度,终于从缝隙里看到了那个低垂着头,怯生生,充满了自卑情绪的惊香师弟。 ——丁惊香! “丁惊香?” 万俟林木轻唤了一声,但是丁惊香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注目着那些师兄弟们。 高壮的青年们笑着说:“你不知道吗?你不是成天跟屁虫一样跟在师姐身后么?这都不知道?师姐想要龙涎香,她正在研究一位新的香料,但是咱们族中的龙涎香正好用完了,负责采办的人已经去了,但是你知道的,龙涎香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在古代的早期,人们认为龙涎香是龙诞而出,不能人工养殖,完全靠人品运气,想要找到龙涎香全凭捡,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丁惊香个头很矮,一张娃娃脸,嗓音还有点娃娃音,怯生生的点头,说:“我……我听说了。” “可、可是……”丁惊香嗫嚅的小声说:“我也……也不知道在哪里才能买到龙涎香……” “不需要买!”一个高壮的年轻人说:“我们带你来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有龙涎香。” “这里?!”少年立刻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眨巴着大眼睛,惊讶的向四周看去。 “没错!”青年说:“我们知道你想为师姐分忧,所以特意带你来这里,你看到了么,这片海水就有龙涎香,你在这里仔细的打捞,肯定能找到龙涎香。” “可、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是喜欢师姐么?怎么?这么点小事儿都不想帮师姐做?” “我……”丁惊香听他们说“喜欢”两个字,登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万俟林木在一边旁边,心说果然,丁惊香果然是喜欢何了然的。 太阳落山了,四周一片昏黄,夕阳撕扯着最后一缕余辉,慢慢的,慢慢的靠拢黑暗,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丁惊香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师兄弟们嘻嘻哈哈的离开。 万俟林木跟着那些青年走了两步,就听到他们小声的说:“就他?!师姐可是咱们族中的圣女,他也配喜欢师姐!癞蛤/蟆一只,啐!” “听说这海水里有海怪,咱们把他留在这里,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自不量力!” “就是,死了更好,他一个草包,也配姓丁?一出生就是族中的贵胄,他也配么?!” “淹死了最好,一死百了,死无对证,谁也不说,怎么会查到咱们头上?” “就是,快走吧……” 万俟林木刚才就觉得了,这些人说话的语气,明显在戏耍人,果不其然,那些年轻人嘻嘻哈哈的离开,把怯懦的丁惊香一个人留在海边。 海水完全被黑暗笼罩了,随着夕阳西下,海水一点点漫上,一点点吞噬岸边,涨潮了…… 岸边有一条小船,飘曳的仿佛一片树叶,被海浪一打一打,不停的夭曳浮动着。 丁惊香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终于迈开步子,上了小船,解开绳索,紧紧握着船桨,投身在一片大海之中。 “丁惊香,他们在骗你。”万俟林木跟上两步,但是丁惊香听不见他说话。 是了,这里是梦境…… 而且万俟林木肯定,这里是不属于丁惊香的梦境。 而是那个宝蓝色眼睛的黑鳞鲛人的梦境…… 是强烈的情感,触动了万俟林木的怀莫心脏,让万俟林木看到了黑鳞鲛人的千百个日夜,不断缭绕他的噩梦。 这个梦境中,恰好有丁惊香。 丁惊香站在小船上,不停的摇着船桨,海水正在涨潮,几乎吞噬脆弱的小舟,不停的将它抛上半空,肆虐的嘲笑着。 丁惊香眼角挂着泪水,和惊香长老的不苟言笑,持重老成完全不一样,嘴里叨念着:“好……好可怕,我害怕,怎么办……可是、可是龙涎香,我不想被师姐看不起……” 海水肆虐了,好像狮子的怒吼,不停的戏谑着丁惊香这个胆小的少年,就在磅礴的海水之中,似乎有什么人,趴在一块礁石上。 一个男人,黑色的长发披肩而下,被海水全部打湿了,面朝下趴在一块不大的礁石上。 四周都是海水,吞噬了他的身体,那个男人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被海浪卷下礁石,永远吞没在这片大海之中。 丁惊香一愣,摇摇晃晃的从小舟上站起来,摇着船桨往礁石靠拢,拢着手大喊:“喂!很危险!你醒醒啊!” 长发的男人鬓发凌乱,海水将他的丝发浸染的一缕一缕,半遮挡着男人俊秀的脸庞。 在狂风席卷的昏暗海面上,丁惊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容,宝蓝色的眼睛似睁非睁,高挺的鼻梁有些鹰钩,一双眼眉凌厉威严,唯独他的眼睛,充满了柔和和忧郁,仿佛一个海中的精灵,神秘而又伤感…… 丁惊香一直以为,师姐才是最最漂亮的人,但是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面,他的印象改变了,原来男子也可以漂亮的如此不像话。 一个浪头打过来,海水飞溅在他的脸上,丁惊香猛地醒过梦来,拢着手大喊:“你是渔夫么?你的船呢?是翻了么?很危险,快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黑发的男人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耐烦,因为丁惊香带着娃娃音的喊声,穿透力极强,打扰了他的清净。 黑发男人本不打算搭理他,巨浪打来,“轰隆——”巨响,丁惊香却孜孜不倦的说:“小心!别掉下去,抱住礁石,我现在就过去救你!” 黑发的男人有些吃惊,目光迷茫的盯着身材弱小的丁惊香,小舟在海浪中上下翻飞着,随时都可能翻船,却向巨浪滔天的礁石不停靠拢,穿梭在危险之中。 丁惊香一手死死抱住船桨,另外一手努力向前伸去,对黑发的男人伸出手,艰难的大喊:“快把手给我,我拉你……拉你上来!” 黑发的男人呆呆的看着丁惊香,呆愣了一会儿,随即慢慢伸出手来…… 银亮的皎月升上天空,拨开乌云,海面突然平静下来,一切仿佛狂风骤雨之中的停歇,潺潺的月光倾泻而下,正好照亮了两只紧握的手掌。 黑发男人的手掌很大,手臂强壮有力,流畅的肌肉充满了野性的美感,却冰凉犹如海水,握紧少年温热的手掌。 猛地一用力,丁惊香终于将黑发的“渔夫”拽上了小舟。 嘭! 因为惯性,丁惊香猛地向后倒去,两个人重重的摔在小舟之上,黑发的“渔夫”正好压在丁惊香身上。 啪嗒! 啪嗒啪嗒! 海水飞溅在丁惊香的脸上,他有些迷茫,慢慢低下头去,首先看到了那黑发“渔夫”的头顶,黑色的丝发犹如缎子,倾泻而下,又亮又黑,紧跟着是黑发“渔夫”皎月一般的面孔,老天爷的宠儿,然后是…… 然后是那强壮有力,不失美感的肌肉走向,性感的人鱼线之下,则是…… 啪嗒啪嗒! 轻轻波动的……黑色的鲛人鱼尾! 黑鳞鲛人! “你……你……”丁惊香震惊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黑发“渔夫”,说:“你……你不是渔……渔夫……你是……鲛……鲛人!” 趴在礁石上的男子,根本不是什么落水的渔夫,而是一个正在礁石上休息的黑鳞鲛人,被丁惊香自说自话的吵醒了美梦,救上了小船。 “不用害怕。”黑鳞鲛人开口了,他的嗓音犹如天籁,听说鲛人都擅长唱歌,歌喉优美,能蛊惑人心。 丁惊香的脸瞬间通红,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羞耻,还挺到无地自容。 黑鳞鲛人又说:“你救了我,我不会伤害你。” 他这么一说,丁惊香更是无地自容,脸颊通红一片,自己不但没有救人,好像还办了一件错事,他竟然误解鲛人溺水…… 黑鳞鲛人说:“我叫东涸,你叫什么?” “丁……丁惊香……” 万俟林木站在水面上,东涸和丁惊香似乎都看不到他,好像一个旁观的局外人。 “原来……”万俟林木喃喃自语说:“这就是东涸的噩梦?” 丁惊香和东涸,竟然成了朋友,因为一次乌龙的英雄救美。 东涸说,他们同病相怜,都是不招人喜爱的存在,格格不入,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丁惊香生性怯懦,生在香人中的丁姓贵族,却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资质平平,不敢说话,性格内向自卑,经常被人嘲笑,丁惊香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而东涸…… 东涸说:“我生来就是灾祸,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 东涸出生的时候,海水干涸了,因此东涸的母亲才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海中的巫祝曾经断言,东涸一辈子就是一个劫数,不死不休,永无休止,甚至东涸的这个劫数,还会给部族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大家都不喜欢我……”东涸淡淡的说,他的长发微微湿濡,顺着面颊轻轻拨动:“没人跟我说话,也没人舍命救我。” 因为东涸灾难的体质,他的母亲也无能为力,迫于族中的压力,将东涸放在这片“死海”之中,让他独自生活。 这片海水,就好像流放之地,没有生灵,经常还会有犯了事的逃犯聚集,东涸就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 丁惊香失落的说:“那……那也就是说,这里没有龙涎香了?” 东涸淡淡的说:“龙涎香?当然没有。” 丁惊香更失落了,眼睛里充满了泪花,一来是因为无法替师姐排忧解难,二来是因为被骗,三来丁惊香也是恨自己不争,他分明知道师兄弟们是骗自己的,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也不知道是对自己抱有一丝侥幸,还是对族人抱有一丝侥幸。 “你……想要龙涎香?”东涸歪着头,那俊美的容颜乘着月光,让人心动不已。 丁惊香讷讷的点头:“嗯……” “你等等。”东涸说完,突然调头,“哗啦!”一声,没入无边的宝蓝色海洋之中,消失不见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丁惊香把小舟划到岸边,看着飘摇的小舟,紧紧盯着海面,等等,要能多久? 他还能抱有侥幸么? 会不会等来的还是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哗啦! 就在丁惊香胡思乱想的时候,滔天的海浪翻涌而出,东涸好像一条巨龙,乘浪而来,“轰!”把什么东西扔在了丁惊香的脚边。 丁惊香低头一看:“龙……龙涎香?!这么大……” 丁惊香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龙涎香,东涸淡淡的说:“送给你,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丁惊香再一次脸红了,只是一次乌龙,说起来还挺丢人的,但东涸竟然认真了。 丁惊香再三确认:“我真的可以带走么?这……太珍贵了。” 东涸第一次笑了,他本就俊美无俦,笑起来仿佛清冷的月光,打破了层层的乌云,轻声说:“没有你珍贵。” 丁惊香脸上一红,抱起龙涎香调头就跑,半途还“嘭”的摔了一跤,跌在地上,洋相百出。 东涸晃动着鱼尾,游上岸来,将摔倒的丁惊香扶起来,替他擦了擦摔伤的膝盖,说:“我还能见到你么?” 丁惊香点点头,说:“我……我还会到这里来的。” 东涸将一样东西放在他的手心里,笑着说:“这个送给你,如果你想见我,就把他放在水里,无论我在哪里,都会出在你的身边。” 一颗湛蓝色的宝石……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盯着东涸放在丁惊香手中的宝石——海王信物。 海王信物竟然在丁惊香手中?那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洞口的大门上? 丁惊香带着龙涎香回到了族中,这么大的龙涎香,让族中所有人都叹为观止,师姐摸着丁惊香的头发,笑着表扬他:“小惊香长大了,好厉害啊,以后就能帮师姐一起研究香料了。” 丁惊香很高兴,第二天他来到海边,把蓝色的石头放在海水中,东涸出现了,宝蓝色的眼睛,温柔的凝望着他。 丁惊香说:“东涸你知道么?师姐她表扬我了……” 第三天,丁惊香来到海边,把蓝色的石头又一次放在海水中,东涸再一次出现了,宝蓝色的安静,依旧温柔的凝望着他。 丁惊香说:“东涸东涸,今天师姐……” 第四天。 丁惊香:“师姐……” 师姐师姐师姐,东涸和丁惊香聊天的话题,永远是丁惊香在讲述他的师姐,东涸静静的坐在岸边,黑色的鱼尾轻柔的摆动着,静静的聆听着他与师姐的故事,那温柔的眼神,一日比一日落寞,一日比一日悲伤。 终于有一天,丁惊香没有来到海边,连续一个月,都没有来到海边,每一天东涸都在那里等待,等待海水中泛起蓝色的光芒,等待着海王信物的召唤。 等啊,他一直等,终于等到了。 “惊香?” 东涸浮出水面,看到的却是悲伤落泪的丁惊香:“你怎么了,别哭,我会心疼。” 丁惊香喃喃的说:“我不配身为香人,我明明姓丁,为什么一点儿天赋也没有?师父已经发话了,如果我再调配不出新的香料,就会把我逐出师门……那样,那样我就看不到师姐了。” 师姐…… 又是师姐! 万俟林木看到东涸宝蓝色的眼眸突然充斥着暴虐,但转瞬即逝,很快消失殆尽,生生被压制了下去。 东涸淡淡的说:“惊香,前些时间,我成年了,其实我很想邀请你参加我的成年礼,但那段时间你不在。” 东涸的话没头没尾。 成年的东涸,从母亲那里,继承了鲛人王的王位,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灾祸的象征,而是万人之上的鲛人王,是海水的统治神明。 东涸看着满是泪痕的丁惊香,说:“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我是灾祸的源泉。” “你听说过……鲛人凝香么?” 鲛人凝香?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似乎觉得很陌生,如果这时候罗参在就好了,因为无启族的典籍渊博,罗参就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 丁惊香呆呆的看向东涸,摇了摇头,说:“那是什么?” 东涸说:“只有鲛人王会诞鲛人凝香,凝香比龙涎香和沉香都要珍贵,可遇不可求,因为并不是每一代鲛人王,都能诞凝香,几千年来,我是独一无二。” 最珍贵的,就是灾祸的源泉,因为人心总是贪婪的,人们总想将珍贵的东西据为己有,大量的猎杀,就是东涸的灾祸…… 东涸说:“我可以把凝香给你,让你去调配属于自己的香料,永远也没有人可以超越你。” “真的?”丁惊香脸上还挂着泪痕,睁大了眼睛,深深的凝望着东涸,那一刻,他不再说师姐了,因为东涸才是他的救命稻草。 “但是……”东涸转过身来,面对着丁惊香,“嘭!”将人按在海滩之上,眯起宝蓝色的眼睛,说:“但你要帮助我……结香。” “怎么……怎么才能结香?”丁惊香茫然的说…… 万俟林木耳边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赶紧背过身去,心说旁观个梦境,怎么还旁观到了限制级? 鲛人凝香其实和公蟹的蟹膏差不多,蟹膏是公蟹副性腺的分泌物,凝香也是如此,会散发出淡淡的幽香,珍贵异常。 并不是所有的鲛人王都可以产出鲛人凝香,东涸算是一个“异类”,在他成年的时候,海族终于明白了这个灾祸的根源。 想要得到鲛人凝香,就必须要东涸动情,然而东涸自从登上王位之后,并没有动情过一次,对任何人都冷淡无比,不苟言笑,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性冷感。 很快的,得到了鲛人凝香的丁惊香,在族中崭露头角,考核之中他不但没有被逐出师门,相反的,丁惊香成为了师门中的佼佼者,终于与他的师姐并驾齐驱。 丁惊香再一次来到海水边,将海王信物放在水中,水波滔天,海浪翻滚,东涸强壮俊美的身体包裹着白色的海浪,慢慢出现在丁惊香面前。 这一次,他头戴海王金冠,威严不可方物。 只不过…… 他头上的金冠,始终少了一颗象征身份的蓝宝石——海王信物。 丁惊香兴奋的和他分享师父的另眼相待,师姐的亲近,还有师兄弟们的崇拜,随即说:“东涸,我还需要鲛人凝香,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些?” 丁惊香说到最后,有些脸红。 “你想要……”东涸淡淡的说:“我便给你,但是需要你自己来取。” 就像如此,二人保持着奇怪的关系,丁惊香从怯懦的师弟,一天比一天强大,攀上了长老的宝座,直到有一天,东涸突然说:“我要走了,回东海去,再也不回来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丁惊香震惊的说。 “因为我是海王,我属那片大海。”东涸瞭望着无尽的海水。 的确,这片海洋太小了,不适合威严的东涸。 东涸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会再见面,把信物还给我吧。” 丁惊香紧了紧手中的蓝色宝石,并没有立刻拿出来,而是低沉的说:“不走,不可以么?就像以前一样,你偶尔过来,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呵——”东涸突然笑了,但是他的笑意没有达到眼底,说:“丁惊香……你真的很自私啊。” 丁惊香一愣,呆呆的看向东涸。 东涸淡淡的说:“你爱慕着你的师姐,却利用我登上了长老的宝座,还不能满足么?” 丁惊香脱口反驳说:“可是我……” “在我和你的师姐之中,做一个选择,你会怎么选?”东涸不等他反驳,突然发问。 丁惊香陷入了沉默,他无法抬头去看东涸。 东涸似乎早有所料,只是瞭望着深沉的海水,说:“我早就知道,我和你师姐,跟本没有可比的价值,而唯一的价值就是凝香。” 丁惊香嗓子滚动了好几下,突然咬牙切齿的说:“我不让你走!我不会把信物还给你的,你走不掉!” 东涸站起身来,他的黑色鱼尾健壮挺立,滑入海水之中,海浪快速包裹他的身体,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嗓音深沉的说:“随你吧,即使没有信物,我也是海王,你若想留个纪念,便送你了。” 哗啦—— 海水发出滂湃的翻涌声,巨浪滔天,一瞬间乌云密布,遮蔽了皎月,惊雷劈下,伴随着漫天大雨,好像有鲛人在哭泣…… 从那之后,东涸消失了。 鲛人都是偏执的种族,他们说到做到,永远消失在了丁惊香的面前…… 梦境一点点的朦胧起来,仿佛笼罩了一层大雾,渐渐的看不清楚,将万俟林木从噩梦中甩了出来。 “嗬!” 万俟林木猛地睁开双眼,四周是黑暗的墓室,空荡荡的墓室,围绕着粗大的锁链,墓室中间一张冰做的棺床,上面静悄悄的躺着一个人…… “丁惊香!?” 万俟林木从地上爬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不由“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心口,怀梦之心还在隐隐作疼,不知道是不是窥伺了别人梦境的后遗症,身体也有些绵软。 万俟林木撑着起来,看向棺床,棺床上躺着一个人影,是丁惊香。 那个鲛人,不翼而飞! 黑色的锁链震成了碎片,断在地上,棺床上只有丁惊香一个人,鲛人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万俟林木戒备的看了看左右,并没有鲛人的身影,赶紧跑到棺床旁边,低头一看,赶紧侧过头去。 只见丁惊香仍然陷在昏迷之中,整个人昏昏沉沉,眼角含着泪珠,唇角破了,脖颈上攀爬着吻痕,衣衫不整,只是零星的盖在身上。 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荡在空气中,并不是方才在狭窄翻版下面闻到的催情香粉味道,而是…… 鲛人凝香? 万俟林木嫌弃的挥了挥手,驱散了那股香味,虽然鲛人凝香很值钱,但是万俟林木刚刚在梦境中“偷窥”了取香的方法,总觉得…… 有点猥琐。 万俟林木赶紧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在丁惊香身上,系上拉锁,说:“现世报来得快啊,让你以前那么渣。” “丁惊香!丁惊香!”万俟林木拍了拍丁惊香的面颊,喊了他两声名字。 丁惊香“唔”了一声,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痛苦,但是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嗓子里叨念了一声:“东……东涸……” 嘭—— 嘭—— 嘭嘭—— 万俟林木刚给丁惊香穿好衣服,还没把人叫醒,就听到“嘭嘭”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好像砸夯似的,一声比一声沉重,而且声音由远及近,正在逼近他们。 “什么声音?”万俟林木低吟了一声,“唰——”戒备的一张手心,银光一闪,镜棺碎片突然变形,变成了一把长剑,出现在万俟林木的掌心中。 “嘭!嘭!嘭嘭!嘭!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其中一条墓道逼近而来。 是脚步声?! 这么大的脚步声,岂不成了巨人的脚步声? 万俟林木刚想要否定自己的猜想,“轰——”,一个巨人从墓室的其中一条墓道中钻了出来。 没错,是低着头钻了出来,那巨人身材高大,魁梧异常,必须低着头才能从个墓道钻出,一钻出来,他立刻直起庞然的尸体。 何苦长老?! 那巨人,投下巨大的阴影,一只手掌就要比万俟林木整个人都巨大,竟然是何苦长老! 万俟林木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何苦长老,难道…… 是颠倒! 罗参缩水,小木头小贝壳长大,没成想还有人长得更大,那就是何苦长老。 何苦长老俨然变成了一个怪物,嗓子里发出“哈哈”大笑,凝望着他们,嗓音也像是个怪物,低音炮似的轰炸:“是——你——们——?” 何苦长老低头看着他们,仿佛看着一只蝼蚁,说:“丁惊香你也有今天,我今天就碾死你!然后再杀掉你的徒弟,看你们还怎么作祟?!” 何苦长老说着,挥舞着巨大的手掌,“轰——”朝着棺床打来。 “丁惊香!”万俟林木大喊一声,丁惊香却还没有苏醒,嗓子里呢喃着:“东涸……东涸……不,不要走!东涸!” 眼看何苦长老的加大版plus大蒲扇就要扇在丁惊香身上,万俟林木一把拽起丁惊香,向旁边一扔,自己也合身扑出去。 嘭!!! 棺床发出一声脆响,竟然被何苦长老给打裂了一条缝隙。 “想跑?” 万俟林木背起丁惊香,想要冲进先前的墓道,因为何苦长老身材高大,所以进入墓道不方便,借此可以甩掉何苦长老。 何苦长老哈哈一笑,“轰——”伸手过去,猛地堵住了墓道的大门:“往哪里跑,真是天助我也,都死在这里吧!” 万俟林木赶紧驻足,手握镜棺长剑,“唰!”一声横扫出去。 “嗬!!”何苦长老伸手想要抓他们,却应声惨叫,掌心划开一个巨大的血口子,“呲呲”的冒血。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老东西,头大无脑说的就是你吧。” “你这小兔崽子!”何苦长老恶狠狠地说:“放下丁惊香,你们不是一路人,让我杀了他,你也没有坏处。”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以为我会信你?你杀了他,第二个肯定会杀我。” “给脸不要脸!”何苦长老愤怒的狂奔过来,“咚咚咚!”向前跑来,抬起脚就踩。 万俟林木背着丁惊香快跑几步,跑的呼呼喘粗气,墓室里也没有个遮挡的地方,对万俟林木非常不利。 咔嚓咔嚓! 万俟林木手中的镜棺碎片快速变形,变成了暗器大小,猛地投掷出去。 哆哆哆! 啪—— 何苦长老吓了一跳,赶紧偏头躲过去,本来最后一枚暗器可以打中何苦长老,不过万俟林木不知道怎么了,心口突然一痛,“嗬……”的一声,膝盖发软,背着丁惊香差点直接翻在地上。 啪! 万俟林木手掌一握,最后一枚暗器没有打出去,突然变成了一把匕首,猛地纳入万俟林木的掌心,撑在地上。 心口一阵阵的疼,钻心的疼痛,好像生根发芽的毒蛇,不停的往里钻,虚弱的感觉缭绕上来。 万俟林木一阵阵出冷汗,不应该啊,小贝壳才出生没多久,罗参和万俟林木也没做的太过火,而且都有方法措施,灵力也没有被削弱,却不知道怎么的,一用灵力就觉得心口疼。 何苦长老也不知道万俟林木怎么了,突然就跪在地上,何苦长老大吼一声,抓住眼前的这个机会,立刻冲上来,抄起地上一截断掉的锁链,“嘭——”朝着万俟林木的头顶直接砸下来。 丁惊香还在昏迷,万俟林木心口一阵阵巨痛,眼前发黑,他想要提一口气站起来,反而越是无力,心口越是疼痛。 踏踏踏踏—— 脚步声突然踏碎了黑暗,急促的跫音从其中一条墓道中快速涌出,仿佛涨潮的海水,步步紧逼。 呼—— 黑暗的墓道中,一抹光亮破裂而来,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冲出来,踏着飞快的步伐,“叮叮叮——”银光闪动,几枚银针快速飞出。 “啊!!”何苦长老惨叫一声,感觉粗大的锁链被什么击中了,竟然中途改变了方向,震得他虎口发麻,蒲扇一样巨大的虎口撕裂,鲜血迸流。 而那击中锁链的,竟然只是三根银针! “是谁?!”何苦长老捂住自己流血的手心。 不等他看清楚,那抹黑影已经从墓道中飞身而出,“踏踏!”快速一踹墓墙,借力拔身而起,黑色的身形矫健英气,在半空一拔,“嘭!”狠狠踹在何苦长老的下巴上。 何苦长老身材犹如巨人,被这么一踹,竟然突然向后仰去,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跌落,仿佛是轰然倾塌的房屋,“嘭!!”栽倒在地上。 “嗬!”何苦长老倒在地上,后脑猛地一撞,头一歪,瞬间失去了知觉,瘫软在的地上,不动了。 踏! 那黑影轻巧落地,借着暗淡的光线,万俟林木这才看清楚,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俊美的面容充满了青涩和老成的微妙结合,一举一动苏出天际,然而…… 黑色的衣服袖子有点长,黑色的靴子也有点长,变成了及膝长靴。 罗参! 而且是小鲜肉版本的罗参! 又鲜嫩,又帅气。 踏踏踏—— 墓道里还有其他声音,一堆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众人从墓道里跑出来,除了之前发疯的何酴醿,其他人全都聚齐了。 罗参扶起万俟林木,很自然的说:“哥哥,没事吧?”。 万俟林木:“……”罗参一定是故意的! 但是好可爱啊! 万俟林木摇摇头,捂着自己的心口,说:“我没受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口一直疼,灵力也用不上来。” 任生魂说:“不要强行动用灵力,我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会颠倒了。” “为什么?”万俟林木奇怪的问。 小鲜肉版本的罗参说:“因为这里的岩壁里,有无止矿。” 无止矿?! 不就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那种很神奇的矿石么?做成琴可以偷走时间,矿石本身还能压制无情花蛊。 罗参说:“这种矿石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灵力越强的人,受影响也会越大,千万不要冒用灵力。” 万俟林木终于明白了,都是因为这些古怪的矿石。 任生魂说:“我们要速战速决了,这里就相当于一个有毒的闷坑,一旦在这里呆的时间过长,身体里的灵力就会被无止矿掏干。” 万俟林木说:“对了,我刚才看到东涸了,就是那个鲛人王,他之前就在这里,突然消失不见了。” “消失?”任生魂蹙眉说:“这个墓室建造的很奇怪,八条墓道,最后全部联通这个墓室,八条墓道都是死胡同,如果有人突然消失,机关一定就在这个墓室里。” 万俟林木说:“很奇怪啊,东涸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身上缠满了锁链,按理来说是被关在这里的,但他自己明明能震开锁链,为什么一直不走?现在又为什么走了?” 而且海王信物原本在丁惊香手中,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洞窟的大门上,难道丁惊香是洞窟的主人? 如果丁惊香是洞窟的主人,那么他表现的如此陌生,难道又是香人的“表演”? 如果丁惊香不是洞窟的主人,海王信物又是如何落在这个人手里的? 万俟林木肚子一团问题,任生魂说:“咱们先分头找找看,有没有机关,其他问题等丁惊香醒了再说。” 众人点点头,全部分头行动。 罗参走到万俟林木身边,因为他现在缩水了,身高还没有万俟林木高,仰着头看着万俟林木,举起手来,说:“哥哥,我的袖子太长了,帮我理一理。” 万俟林木:“……”无启人也挺会演的。 虽然罗参戏? ??上身,不过万俟林木很吃这一套,立刻拉着罗参的袖子,给他挽了几圈,比较方便行动。 万俟林木低头认真的给罗参整理袖子,突然感觉罗参向前一顷,一个吻落在万俟林木的唇边,轻柔又纯洁。 罗参笑了一下,说:“谢谢哥哥。” 万俟林木:“……”好特么会撩! 212、何氏之墓10 众人在墓室中转了一圈, 空荡荡的,除了八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墓道, 什么也没有。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室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罗参说:“八条墓道都是通往这个墓室, 根据你们所说,这个墓室囚禁的是鲛人王东涸,那可能性只有一点了。” 万俟林木说:“什么?” 罗参说:“取香。” 取香? 万俟林木猛然想起了梦境中取香的过程, 这也太…… 罗参说:“八条墓道都是死胡同, 而且翻板下面,无一例外涂了催情的香粉,掉下翻板的‘猎物’,应该都是为取香准备的。” 这些猎物,是为了给鲛人王交/配而准备的,目的就是为了鲛人凝香!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谁干的这种缺德事?为了凝香?” 罗参一脸少年老成的模样,淡淡的说:“凝香可是好东西, 自古以来只有鲛人王可以出鲛人凝香, 但也不是所有的鲛人王都有凝香, 据我所知,能出凝香的鲛人王, 应该不出三个,而鲛人因为性格的缘故, 一般性需求都很冷淡, 凝香便成为了无价之宝。” 比鲛人落泪的珍珠还要宝贝,比鲛人的尸油做成的长明灯还要珍贵,千金难求, 东涸的灾祸,也就是他所出的凝香。 众人正说话,突听“唔……”的一声,是丁惊香醒了过来。 丁惊香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里还有些迷茫,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丁惊香身上裹着万俟林木脱下来的外衣,他稍微一动,衣服就要滑落下来,万俟林木立刻说:“别动。” 丁惊香低头一看,登时大惊失色,连忙抓住衣服,裹紧自己,说:“这……这是……” 万俟林木说:“你不记得了?” 丁惊香眼神晃动,说:“我……” 看起来他脑子里很混乱,扶住自己的额头苦思冥想,突然轻轻嗅了嗅鼻子,说:“凝……凝香?” 他说着,豁然站起来,差点直接栽在地上,何仙姑赶紧跑过去扶住,说:“师父父,你别激动鸭!” 丁惊香的目光在四周乱瞟,说:“东涸?!是不是东涸!东涸在哪里?他在哪里?!” 万俟林木说:“刚才的确有个鲛人,不过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丁惊香激动的说:“东涸!东涸你出来!”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问题。”万俟林木说:“丁惊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海王信物本应该在你的手里,为什么会悬挂在这个洞窟的大门上?” 丁惊香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向万俟林木,说:“你……怎么知道?”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我不但知道,还知道原来你是一个吃了就跑的渣男!” 丁惊香脸色一僵,何仙姑一脸迷茫,看了师父看万俟林木,说:“你们在说什么鸭!打什么哑谜!” 万俟林木说:“其实我对你的私人感情没什么求知欲,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为什么海王信物会出现在这里就可以了,或许这个洞窟和你有关系?” 丁惊香颓然下来,摇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万俟林木皱眉。 丁惊香说:“海王信物的确应该在我手里,但是我弄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的,一直没有找到,我其实……其实以为是东涸偷偷回来过,把海王信物取走了,没想到……” 毕竟海王信物是鲛人王的象征,就相当于皇帝的传国玉玺,丁惊香霸占着信物,却不能给东涸一个交代。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信物不见了,丁惊香自然而然的以为是东涸拿走了信物,他失落了好一阵子,但是没有发现东涸的踪迹。 从那之后,丁惊香再也没有看到信物,也没有看到过东涸。 丁惊香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海王信物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东涸会在这里,我也……我也很想问清楚这件事情。” 丁惊香又说:“还有……很奇怪的一点。你们说东涸突然消失了,他如果能离开这个地方,为什么一直不走,偏偏要留在这个地方?” 东涸身上缠绕着锁链,一看就不是自愿留在这个地方的,但他突然消失了,说明东涸完全有能力离开这里,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又突然走了? 丁惊香觉得头很疼,脑袋里一大堆的疑问,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也很痛,好像做梦一样,但身体的感知告诉他,完全不是做梦,他刚才的确在“睡梦”中和东涸再一次发生了关系,他身上残留的凝香气息就能证明一切。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而最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是哪里,为什么会出现花房,为什么会出现无止矿,和无情花蛊有什么关系,和子弃有什么关系,和何氏又有什么关系…… 万俟林木正在沉思,就听到十二突然说:“小贝壳有点不对劲。”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就见变成少年的小贝壳突然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十二一把伸手搂住小贝壳。 小贝壳本就是贝类,此时更是柔若无骨,软塌塌的挂在十二身上,白皙犹如陶瓷的面颊染上了一层红釉,整个人蒸腾着热气,嗓子里发出轻微的喘息声,眼神也变得好似春水一般。 最重要的是,小贝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香喷喷贝类的气息,气味越来越浓重了…… 十二登时感觉压力有些大,尤其小贝壳还挂在他身上,露出难耐的表情。 罗参皱眉说:“他对催情香粉的味道比较敏感,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万俟林木赶紧说:“十二,帮忙照顾一下小贝壳,我们去找机关。” 十二:“……” 十二木着一张面瘫脸,林木哥也真是心大,说过很多次,自己是一个喜欢吃贝类的水龙,为什么没人相信。 众人立刻在墓室的四周寻找,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罗参快速巡视了一遍整个墓室,最后来到碎裂的棺床旁边,伸手在棺床四周摸索着什么。 万俟林木说:“发现什么了?” 罗参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示意万俟林木不要出声,不断的伸手摸索着棺床旁边的地砖。 罗参的唇角突然挑起来一些,抽出几根银针,“咔嚓!”插进了棺床旁边的一块石砖缝隙中,“咔嚓咔嚓”轻微的拨动了几下。 万俟林木屏住呼吸,就听到“卡!”一声轻响,不知道是拨到了什么东西,紧跟着“轰——隆隆”的声音响了起来,棺床竟然慢慢位移了一段距离。 因为棺床已经被打烂,所以位移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卡住了,只打开一个不到一人宽的口子。 黑洞洞的口子下面是无底深渊,竟然接上了一条甬道。 “有路!”万俟林木说:“机关竟然在棺床下面?” 罗参说:“事不宜迟,离开这里。” 十二赶紧背起小贝壳,奈何小贝壳在他背上扭来扭曲,实在不老实,也不知道他是一只贝壳,还是一条水蛇,扭得十二火大,恨不能一口生吞了这香喷喷的小贝壳。 十二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小贝壳回手勾住十二的脖颈,张开嘴巴,“嗷呜”一口,直接咬在了十二的耳垂上。 了不起。 十二阴沉的脸上青筋一蹦,自己这条水龙,竟然被贝壳咬了。 罗参打头,钻进地道之中,因为他现在缩水了,所以身材并不算太高大,微微一缩肩膀,很顺利的进入了地道,后面其他人赶紧跟上来。 啪! 万俟林木把手电打亮,照亮了整个墓道,说:“这条隧道通向什么地方?是谁修建的?” 罗参走在前面,及膝的长靴踩在地上,发出踏踏踏的脚步声,淡淡的说:“东涸显然是被人囚禁在这里取香的,如果是为了取香,肯定会有一条通出去的路,否则凝香怎么送出去。” 取香…… 丁惊香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手掌不由握紧,圆润的指甲掐在掌心,卡出一条血痕。 “到头了。”罗参沉声说。 隧道走到了尽头,尽头并没有连接着洞窟外面,反而连接着一个石室,他们还在洞窟之内。 石室四四方方,众人从隧道走进来,就看到一堆的炼丹炉,一共八只,按照八卦的造型分部在石室四周。 丹炉底下还燃烧着熊熊烈火,有“柴火”在里面助燃,竟然正在工作…… 万俟林木探头一看,睁大眼睛说:“脑袋?” 那助燃的“柴火”,并不是什么柴火,而是……一颗颗人头! 人头在火焰中燃烧,成为了助燃的工具,有的脑袋已经烧成了一颗黑炭球,有的脑袋则完好无损,一个个脑袋面相狰狞,充斥着恐惧与不甘。 何香菇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说:“太恶心了鸭!” 从隧道一路走来,因为远离了催情的香粉,小贝壳感觉稍微好转了一些,刚想要下地自己走,就看到了丹炉下面的那些人头,吓得“嗖!”一声,一个矫健的蹿身,直接又蹦回十二怀里,还用两条小腿紧紧夹住十二,抱住他的脖颈瑟瑟发抖。 十二:“……”自己、真的、是、水龙…… 万俟林木皱眉说:“炼丹炉?” “不,是煮香的炉鼎。”一路上沉默的御邪突然开口。 “煮香?”万俟林木说:“你们香人的独家法门?” 丁惊香说:“我们的确用这样的方式煮香,但……但不会用人头助燃。” 御邪半蹲在地上,看了看那些炼丹炉,一个个仔细的看过去,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洞窟的主人,要囚禁鲛人王了。” 丁惊香立刻说:“为什么!?” 御邪说:“你身为香人的长老,不知道煮香的禁忌么?” “煮香的禁忌?”丁惊香眯了眯眼睛。 御邪淡淡的说:“你们都说子弃是魔头,但是你们从来不知道,他为香人做过多少贡献。” 御邪指了指那些丹炉,说:“子弃成为族长之后,下令焚烧过一些典籍,那些就是香人之中的禁术,包括永生花,和你们眼前煮香的禁术。” 煮香,其实和冶炼之术差不多,他们遇到湛卢的时候,见识过了以肉身祭剑的残忍禁术,煮香也是如此。 很多香需要高温才能彻底散发幽香,然而这样的高温很难寻觅。 冶铁用人体祭剑,是因为人体含有油脂,同理,煮香也有用人祭炉的做法,而这种做法中,最残忍的就是用人头。 御邪说:“香气通神,当时有很多香人认为,只有用人头这种邪恶的方式祭炉,才能激发香料的精髓,香料吸收了人头的阴邪和怨念,香气会变得丰满,更加富有层次感。” 丁惊香眯了眯眼纳精,当时他在族中还是个胆小怯懦的小弟子,虽然师出名门,但是比他能力出众的师兄师弟一大把,丁惊香是没有资格去看这些机密典籍的。 丁惊香说:“这和东涸有什么关系?和鲛人凝香有什么关系?” 御邪淡淡的说:“鲛人凝香是最阴寒之物,但凝香如酒,却具有水火的两面性……” 古人认为,酒是神圣的东西,无论大小祭祀,全都离不开酿酒,正是因为酒具有水火的两面性,包含了阴阳相生这个逻辑,酒是液体,却能燃烧,阴阳的博大精深,被酒水轻而易举的考阔在其中。 “鲛人凝香亦是如此,”御邪说:“凝香是最好的助燃剂,可以旺盛丹炉火焰,同时凝香经过大火焚烧,会散发出经久不息的香气,能够更好地入香,凝香的阴寒之气,又能固摄人头之中的阴气和怨气,可谓是一举三得。” “后来……”御邪顿了顿,继续说:“无论是凝香还是人头,都不是我们香人该得到的东西,所以子弃将人头煮香列入了禁术之中,一同焚烧了。”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响指说:“等等,这里现在出现了煮香的丹炉,也就是说……这个洞窟的主人,一定是比丁惊香还要早的人,起码是丁惊香的同辈中人,而且当时的地位要比丁惊香高,他才能知道煮香这个禁术。” “不错。”御邪简练地说。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突然说:“何氏……” “不可能!”丁惊香一口否认,说的非常坚决,说:“何了然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她是我族中的圣女,平日里连一只蝼蚁都不会踩,师姐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何况她已经死了!” 罗参简直就是神插刀,冷淡的说:“但何了然的墓,是空的。” 丁惊香摇头说:“还不可能!” 别看罗参现在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但是气势一点儿也不输,说:“何氏害我这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丁惊香只顾着摇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罗参快准狠的连插两刀,丁惊香眼神涣散,似乎有些站不住了,慢慢靠住墙壁,支撑着自己的力量。 任葬皱眉说:“这个煮香房是个死路?” 只有一条路通向煮香房,就是他们刚才走进来的隧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门,三面都是封闭的。 任葬有些烦躁,说:“何酴醿还没有找到,他现在情绪不稳定,没有理智,咱们需要立刻找到何酴醿。” 罗参说:“不要着急,这八个丹炉是按照八卦排列的,有机关。” 罗参走过去,围绕着那些丹炉仔细查看,万俟林木等人站在旁边,等着罗参去发觉机关。 罗参一只手自然下垂,另外一只手握着湛卢古剑,及膝的长靴发出“踏踏”的响声,整个人又鲜嫩又挺拔,充斥着一股苏炸天的气场,嫩的流油。 万俟林木看着“专心工作”的罗参,感觉真的是又撩又苏又可爱。 “唰!”罗参挽了一个剑花,将长剑陪在腰间,配合着他黑色的衣服下精瘦有力的细腰,好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罗参双手推住其中一个丹炉。 轰—— 轰隆隆! 丹炉竟然动了,随着罗参的推动,划出了一个轨迹。 原来煮香房的地板是有轨道的! 罗参推动了一个丹炉,很快又去推另外的丹炉,依次将八个丹炉推到指定的位置。 卡! 一声脆响,最后一个丹炉也被推到了指定的位置,“轰——轰!轰——” 剧烈的响声天摇地震,其中一面墙竟然轰然裂开,整个墙面是一个巨大的千斤闸,石头闸门缓缓向上升起,大门打开了。 万俟林木说:“真的有路。” 罗参唇角一挑,说:“雕虫小技。” 就在罗参的话音刚落之际,“咔!”又一声,千斤闸升到三分之一的地方,突然不动了,像是被卡住了一样,一声脆响之后,完全没了动静,紧跟着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咯咯咯咯咯——” “咯咯!” “咯咯咯……” 众人回头一看,炼丹炉的人头,突然动了起来,一个个翻滚着,带着火焰,朝着他们发出“咯咯咯”的大叫。 万俟林木说:“你是不是拧错机关了?” 罗参眯眼说:“不是我,有人碰了机关,谁在那里!” 唰—— 一个黑影突然从千斤闸后面闪过去,“叮叮叮——”任生魂猛地打出三根银针,丁惊香的暗器也随之飞出,只不过那人跑的很快,而且似乎很熟悉地形,突然消失了踪影。 御邪说:“人头起尸了。” 罗参沉声说:“大家不要妄动灵力,这里受到无止矿的影响,动用灵力对自己的伤害很大。” 万俟林木之前心口疼,就是因为怀梦受到了无止矿的影响。 何香菇大喊着:“起尸啦!这么多脑袋,那怎么办鸭!” 罗参一脸深沉,眯了眯眼睛,很是淡然的张口,只说了一个字:“跑。” 万俟林木:“……” 跑都跑的这么苏气!万俟林木差点脚下一歪,直接摔倒。 万俟林木说:“跑跑跑!” 好歹闸门打开了三分之一,虽然矮了一点,但是起码能爬出去,罗参“唰!”的握住湛卢,挽了一个剑花,说:“你们先走,我断后。” 众人快速向石头闸门扑过去,人头好像触动了什么机括,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大吼声,齐刷刷的向他们滚过来。 有的已经烧焦了,有的还冒着火光,有的脸上充斥着怨毒的狰狞,罗参不用灵力,湛卢一个横扫,“唰!”冲在前面的头颅猛地飞上高空,紧跟着被罗参一踹,向后飞出,就好似保龄球一样,“乒乒乓乓”砸倒一片脑袋。 人头被罗参阻隔住,其他人快速扑向闸门,矮下身去赶紧从闸门下面爬出去。 闸门大小有限,再加上闸门只开启了三分之一,因此最多容许两个人同时爬出去,人太多了还不行,占用时间是肯定的。 十二先带着小贝壳爬出去,其他人跟在后面,何香菇一边往外爬一边说:“鸭鸭呸!我怎么感觉自己要卡住啦,我最近没有长胖啊!” 最先爬出去的是十二和小贝壳,小贝壳虽然是少年模样,但是其实他身材并不高大,反而纤细,柔若无骨,因此爬出去毫无阻碍。 十二则是高大的类型,按理来说,他们这些人里,罗参已经缩水了,十二的身材已经算是最高大的,十二都很顺利爬出去,更别说七八岁模样的何仙姑了。 何仙姑就算满身婴儿肥,也不可能钻不出来。 何仙姑嘴里“鸭鸭呸”,使劲甩着自己的双马尾,瞪着小腿儿往外钻,桌:“我是长把了,又不是长肉了,鸭鸭呸……拉我一把!” 众人伸手去拉何仙姑,何仙姑必须紧紧贴着地面才能钻出来,万俟林木大喊着:“不好!闸门越来越窄了!” 原来闸门并不是固定不动的,不升起来,反而越压越低,怪不得之前高大的十二都能钻出来,小巧玲珑的何仙姑却十分费劲。 万俟林木使劲矮下身体,在闸门外面招手,大喊着:“罗参!快出来!” 起初他们还能看到罗参的长腿,还有挥舞着的黑色湛卢古剑,渐渐的,万俟林木只能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不停的向后移动着。 万俟林木心急如焚,已经看不清楚里面的模样,只能大喊:“罗参!罗参!” 踏踏踏踏—— 是罗参飞快向闸门跑来的声音,万俟林木一把抓住闸门的下沿,用尽全力去顶,但是闸门何止千金重,不使用灵力的万俟林木根本无法和闸门抗衡,一旦闸门关闭,想要再次打开,或许只能用炸/药。 踏踏踏! 罗参黑色的靴子飞快的冲向他们,就听到“嗤——!”一声,众人先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从闸门下的窄缝中滑出,紧跟着是罗参的大长腿,罗参向后压腰,没想到他的柔韧性竟然也如此厉害,右腿向前展开,左腿曲起,压在身下作为支撑,双手展平,“唰!”一声干脆利索的滑蹭声,罗参猛地从闸门下窜了出来。 “罗参!”万俟林木赶紧一把拉住罗参,将罗参从地上猛地拉起来。 与此同时,罗参向后一摆湛卢,“嗤!”一颗钻出来的人头被湛卢一扫,向后跌去。 嘭!!! 闸门掉在地面上,激起厚重的尘土,漫天的尘土之中,一股焦黑的血迹“呲——”的喷出来,人头正好砸在闸门下面,被砸了一个稀巴烂。 罗参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土,将湛卢宝剑收起,说:“大家没事吧?” 万俟林木:“……”还是莫名觉得缩水的罗三爷好苏。 “救命——救命啊!” “快跑!” “怪物!快跑啊!” 还不等大家回答罗参的话,一阵阵呼救的声音从前面黑暗的甬道里传出来。 煮香房外面,是一条丁字甬道,左右两边都能通向,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墓道一样。 左边的墓道里突然传来大喊的呼救声,伴随着“踏踏踏”杂乱的脚步声,不只一个人向他们跑过来。 而且那呼叫声竟然有些耳熟。 丁惊香皱眉说:“是何家的弟子。” 和他们一同上路的何家弟子有很多,大多数都是何苦长老的徒弟,因为何苦长老断定这个地图里很可能蕴藏着宝藏,或者是何氏香谱,所以何苦长老带了很多人手。 在越过湖水时候,大家遇到了怪鱼,因此全部走散,没成想那些弟子也进入了洞窟。 踏踏踏—— 咕噜咕噜…… 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呼救声,还有隐约的车轱辘声。 不,不是车轱辘。 “人头。”罗参看向黑暗的墓道。 果不其然,香人弟子们首先从墓道里没命的跑出来,一个个脸色惨白,惊慌失措,他们身后则是人头,和闸门里面的人头一模一样,烧焦的、流血的、腐烂的,什么样的都有,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追赶着他们。 “长老!!” “救命啊——” “快救救我们!” 比刚才煮香房里的人头还要多,起码有上百个,不要钱大甩卖一样铺天盖地而来,将整个墓道全都堵死了。 万俟林木一看,说:“等什么,快跑吧!” 人头在后面穷追不舍,香人弟子大喊着:“长老!怎么办,这里太可怕了,前面还有好多尸体!” “这些脑袋好像也不怕香粉!” 香人的看家本领就是香粉,下毒的、解毒的、催眠的,甚至催情的,各式各样的香粉,在他们手底争奇斗艳。 然而这些人头不怕香粉,香人弟子已经试验过了。 的确如此,这些人头都是煮香的“木材”,经过千锤百炼,不是一般的香粉可以止住的。 众人快速向前冲去,丁惊香额头上都是冷汗,他在水中被怪鱼咬伤了腿,在墓室的时候还稀里糊涂的和东涸发生了关系,丁惊香的体力越来越不支,腿疼,身体仿佛灌了铅,越来越重,可是现在根本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头很晕,汗水不断的滚落,前面的弟子一个变成了两个,重影的不断乱晃。 “丁惊香?丁惊香!” 丁惊香好像听到万俟林木的嗓音,正在叫自己,但是他太累了,只能拼命的向前跑,根本无法回答万俟林木。 身体摇晃踉跄起来,“嘭!”直接跌在地上,一头栽下去,瞬间就不动了。 “丁惊香!” 万俟林木就知道丁惊香要出问题,他整个人摇摇晃晃,一脸失神,叫他也不理会,果然没两步,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大家都在疯狂的向前跑,丁惊香突然跌倒,瞬间和众人拉开一段距离,后面的人头还在紧追不舍,眼看着丁惊香就要被人头吞噬。 那些人头发狂的吼着,好像久未进食的野兽,丁惊香那瘦削的身板,完全不够他们啃噬的。 丁惊香摔在地上,却仿佛得到了解脱一样,再难以爬起来…… “快救人!”万俟林木刚想折返出去,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的手臂,说:“哥哥,等等。” 万俟林木:“……”这声哥哥叫的也太顺口了吧! 啪嚓——! 就在万俟林木以为丁惊香会被人头吞噬的时候,一声巨响,晴天霹雳一样从斜地里炸起。 一抹幽蓝色的光芒扑面而来,紧跟着是寒气冲天的冰凌,在墓道中炸开璀璨的冰花。 飞窜而来的人头全部被冰凌冻成了“棒棒冰”,冰花还在不断的生长,像一堵墙,横在人头与丁惊香之中。 砰砰砰! 丁惊香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寒冷,他瘫在地上,失焦的眼眸微微抬起,一抹幽蓝色的光芒从墓道深处而来。 “东……”东涸。 “东涸?!”万俟林木震惊的看向那突然而来的人。 确切的说,他不是人。 黑影冒着蓝色的幽光,身上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气,他的双手手背和手臂上各长出一排尖锐鳞甲,仿佛贴在手臂上的弯刀,宝蓝色的眼睛,深邃犹如寒潭死海,不知是在凝望着那面他制造的冰墙,还是凝望着冰墙下,他刚刚救下的丁惊香…… 罗参刚才就感觉到了,自从出了闸门之后,有人跟着他们,虽然极其小心,没有出声,但是那股气息也太过霸道了,让一向小心谨慎的罗参十分戒备。 罗参没有见过东涸,所以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万俟林木见过,他在怀梦中也见过,一眼就认了出来。 还有比万俟林木更熟悉东涸的,那自然就是丁惊香。 砰砰砰—— 人头不断的冲撞着冰墙,被冰墙冻在里面的人头也不甘示弱,不停的扭动着,似乎想要从里面冲出来。 东涸沙哑的声音,完全没有怀莫梦境中那么温柔,冷淡的仿佛是另外一堵冰墙:“走。” 丁惊香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摇摇晃晃,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还残留着鲛人的凝香,脸上一红,咬住后牙奋力撑起来,却没有成功,“嘭!”又跌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霎那,蓝色的幽光一晃,东涸突然移动到了丁惊香身边,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 “啊……”丁惊香吃了一惊,想要挣扎,但东涸手臂上的弯刀鳞甲抵在他身侧,稍微一动就会被刮伤。 砰砰砰—— 人头不停的撞击着冰墙,冰墙已经裂开了缝隙,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众人快速远离冰墙,一路上猛跑,拉开很长一段距离,万俟林木“呼呼”的喘着粗气,实在跑不动了,说:“别……别跑了,快累死我了。” 因为无止矿的颠倒作用,万俟林木感觉身体里的灵力削弱了很多,从强到弱的差距让身体有些吃不消。 罗参扶着他,说:“歇一下吧。” 众人听到这句话,这才猛地瘫倒在地上,全都“呼呼”喘着粗气。 万俟林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眼神偷偷的打量东涸,因为万俟林木有“梦中吃瓜”的异能,所以他特别好奇东涸和丁惊香的事情,难免多打量了几眼。 而且之前他刚对上东涸的眼神,就被吸进了怀莫的梦境,都没仔细的打量东涸,东涸身材高大,当然,鲛人没有穿衣服,袒露着肌肉流畅的上身,鲛人引以为傲的俊美全都彰显在他的脸上,性感的人鱼线,简直就是流动的荷尔蒙,伴生着黑色的鱼尾,强壮而优美。 万俟林木发现,东涸的鱼尾和自己不太一样,自己的鱼尾流畅优雅,而东涸的鱼尾充斥着一股力度的野性,简直是……攻受立显?! 万俟林木正偷偷的打量,罗参突然踮起脚来,捂住了万俟林木的眼睛。 万俟林木:“……”一脸茫然。 罗参不让他继续打量,一脸真诚的捧着万俟林木的脸颊,缓慢的眨了眨的眼睛,竟然还附送了一个歪头杀,微笑的说:“哥哥,你为什么不看我,他比我可爱么?” 万俟林木:“……”不不不,你可爱!你最可爱! 十七八岁的罗参,简直就是人间大杀器! 万俟林木说:“我只是有点奇怪,东涸你的灵力好像没有受到影响?” 东涸淡淡的说:“无止是海里的东西,对我没有作用。” 原来如此,怪不得东涸刚才放出那些冰凌,分明就是动用了灵力,但是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丁惊香挣扎着坐起来,似乎是怕东涸突然消失,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说:“东涸!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东涸低头看向丁惊香,眼神冷漠,过了一会儿,这才淡淡的说:“我以为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 “我?!”丁惊香说:“不是我,自从……自从你回东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涸淡淡的说:“其实我没有走。” “什么?”丁惊香惊讶的盯着东涸。 东涸重复说:“我没有离开。” 东涸分明和丁惊香告别了,准备离开那个小海域,因为他已经成年了,要回到东海,成为镇守一方的鲛人王。 然而……东涸没有走。 鲛人都是偏执的,一旦认定了什么,不死不休,东涸想过离开,他也口口声声说要离开,但他仍然放不下。 东涸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的看着丁惊香,看着丁惊香霸占着自己的信物,却一天天追随在师姐的身后,追随着他信仰的脚步…… 那时候的东涸,真的很绝望,他本打算一走了之,因为他离开的“威胁”,对于丁惊香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那时候,有人拿着海王信物,找到了东涸。 东涸说:“是何了然。” “何了然?!” “师姐?” “我母亲?!” 众人都是一阵惊讶,东涸点头说:“何了然拿着海王信物来找我,她说你想见我。” “胡说……”丁惊香的眼神在波动,摇头说:“你胡说……” 师姐怎么会有海王信物? 海王信物丢了,怎么可能在师姐那里…… 东涸继续说:“我当时……很欢心,以为你始终是舍不得我。”但其实并非如此。 东涸按照约定,来到一处河水边的洞窟相见,然而等待东涸的,并不是丁惊香,而是无尽的囚禁。 他被囚禁在无边的黑暗墓室中,墓室的角落错综着八条甬道,每一条甬道都有催情的香粉,还有不停送来的猎物,为的就是和东涸交/配,逼迫他交出鲛人凝香。 然而鲛人一族性格本就偏激,对于感情的事情更是如此,历来的鲛人都非常冷感,更不要说身为鲛人王的东涸了。 那个人一直没有取到鲛人凝香,就发话让他死在这里。 东涸永远记着那个人的话…… ——你以为丁惊香真的喜欢你? ——不过是为了鲛人凝香罢了! ——丁惊香厌烦你了,这才让我来代为取香,不然你以为是谁把取香的事情告诉我的? 东涸听了这话,已经心如死灰,一来东涸被打伤,灵力没有恢复,二来东涸中了香粉,如果不取香,根本无法动用灵力,也就无法冲开锁链,逃出这个牢笼。 黑暗中不见天日,不分年月,东涸已经不知道在这里被困了多久。 万俟林木说:“何氏害我那张地图,是你送出去的?” 东涸点点头,说:“我的海王信物能牵引海族,周边的海族受到海王信物的引导,曾经有人来救我……” 但海族都无能为力,因此东涸让那些海族绘制地图,偷偷逃出洞窟,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看到地图。 没成想,看到地图的那个人,却是丁惊香…… “胡说!”丁惊香大喝一声,说:“你胡说!师姐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最终……”东涸轻笑了一声,沙哑的嗓音回 荡在黑暗中:“你信她,你不信我。” 他说到这里,嗓音沙哑到了极点,带着浓浓的笑声,俊美的脸色透露着一股狰狞,手背上的利刃暴长,“嗤!!”在墓道地上划出一条鲜明分界线。 冷声说:“囚孤之人,孤必伐之!今以东涸之名起誓,从今往后,我黑鳞鲛人一族与香人……势不两立。” 213、何氏之墓11 势不两立…… 东涸的嗓音低沉, 回荡在黑漆的墓道中,一层套着一层回音, 不停的席卷着丁惊香的听觉。 丁惊香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抬头看向东涸,嗓子里仿佛塞进了棉花,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眼眸好像是脆弱的潭水, 瞬间就要被倒悬的冰凌砸的粉碎。 万俟林木看着那二人对峙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谁都要和香人势不两立,你们香人难道不反省反省自己么?” 东涸没说话,转身准备离开,他强壮有力的鱼尾在地上轻轻摆动着,仿佛是一条水蛇, 就要没入黑暗的墓道。 丁惊香连忙说:“你去哪里?” 东涸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停顿下来。 丁惊香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 对众人说:“咱们追上他。” 反正是要往前走的,墓道也只有单独一条, 没的可选,众人追上前面的东涸, 径直往前走去。 “何酴醿来过这里……”任葬突然矮下身, 捡起地上的一支花藤。 那花藤蔫蔫的歪在地上,只有一小节,已经枯萎了, 是何酴醿的永生花花藤,任葬一眼就能认出来。 地上散落着花藤,好像经过一场激战,黑色的墓道地砖上,弥漫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一直向前淅淅沥沥的延伸。 “快走!” 众人立刻向前跑去,追着淅淅沥沥的血迹和花藤,血迹蜿蜒,延伸进一个拐角的墓室之中。 “何酴醿!”任葬迫不及待的冲进去,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恶臭的气息冲天而起。 万俟林木伸手捂住鼻子,是腐尸的味道,可谓是臭气熏天,不只是人的尸体,动物的也有,而且…… 全都没有脑袋。 “呕——!”何仙姑一看到这场景,立刻调头蹲在地上狂吐不止。 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放的好像小山,一撮一撮的堆在角落,像是垃圾一样随意弃之不顾,有的已经腐烂了,有的则非常新鲜。 血迹进入了墓室,便消失不见,彻底消灭了踪影。 “何酴醿!”任葬不顾一切冲进墓室,只不过墓室里到处都是尸体,却没有一个活人,何酴醿也不见踪影。 众人分头在墓室里转了一圈,全部摇摇头。 任葬狠狠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庆幸,担心的是何酴醿仍然不见踪影,庆幸的是这些无头尸体里并没有何酴醿,何酴醿还活着…… 万俟林木捂住自己的脖子,说:“看来这些躯体,就是煮香房里那些人头的。”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已经是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人头像柴火一样堆积,躯体像垃圾一样丢弃,从这些丢弃的程度来看,洞窟的主人完全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更别说是负罪感了,的确丧心病狂。 何仙姑蹲在地上吐了一阵,捂着嘴说:“哥哥到底去哪里了?!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要赶紧找到他。” “何氏……害我。”东涸低沉的嗓音突然呢喃出声。 众人立刻注目东涸,就见东涸低头看着角落的一具尸体,那尸体没有头,趴在地上,背上刻着几个大字。 ——何氏害我。 丁惊香立刻挤过来,看向那具尸体,尸体倒在一堆的尸骸之中,横七竖八的并不怎么起眼,因此大家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尸体上的刻字。 丁惊香的眼睛里塞满了浓浓的惊讶,看那尸体的样子,应该是东涸一族…… 万俟林木说:“海族?” 东涸眯了眯眼睛,点头说:“是来救我的海族,没想到……我连累了他们。” 丁惊香摇了摇头,眼神没有焦距,“嘭——”突然一晃,猛地跪倒在地上,整个人好像石膏一样,不能动弹。 东涸看了一眼跪倒在自己身边的丁惊香,不过并没有伸手去拉他,只是冷眼旁观。 丁惊香嘴里喃喃的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何香菇说:“师父父!你没事吧……” 丁惊香这才醒梦来,连忙撑着身体站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嗓子滚动了好几下,说:“先找到酴醿再说,走……” “等等。”罗参突然开口,抬起一只手来,手心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不要动。 怎么了?万俟林木没有出声,目寻罗参。 罗参的湛卢长剑“唰——”的指向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正好堆积着大量的尸体。 罗参沙哑的嗓音说:“有呼吸。” 呼吸?! 尸体怎么会有呼吸? “出来。”罗参的剑尖直指山一样的尸体,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尤其是那些香人弟子,他们刚才都被人头吓傻了,如今已经是惊弓之鸟。 簌簌—— 果然,尸体堆后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在那里。 “出来,”罗参的声音低沉,别看他只是个青年的模样,但不怒自威,眯了眯眼睛,沉声说:“别让我说第三遍,否则……” 窸窸窣窣—— “别……别杀我……” 一个声音怯懦的从尸体堆后面传出来,声音很小,像蚊子一样,黑影颤巍巍的一点点挪出来,一边挪一边抖,说:“别杀我……我……我出来,我出来……” 那黑影脸上脏兮兮的,缩着肩膀,颤抖地钻出来,“咕咚!”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说:“你是谁?” 那黑影低着头,很害怕的样子,说话语无伦次,说:“我……我……别杀我,我是……是……好多……多尸体……” 那人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看来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咦?”一个香人弟子说:“他怎么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他有点眼熟。”另外一个人说:“这衣服……?” “爇之?!” “这不是爇之师弟的衣服吗?!” “什么,爇之!?” “他是爇之?那这个人是谁?!” “怎么会有两个爇之?!” 香人弟子瞬间沸腾了起来,从尸体堆后面钻出来的人一脸污泥,但仔细分辨,面容真的和何苦长老的小徒弟爇之一模一样。 这个人是爇之,那跟着他们的人是谁? 唰—— 大家把目光全都聚拢在站在最后面,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爇之身上。 小徒弟连连摇头,又连连摇手,说:“不不……我才是爇之……” 他说着,眼神有些可怜兮兮,转头看向任生魂,说:“任大哥,我是爇之啊,你不认识我了么?” 任生魂看了一眼满脸污泥的爇之,又看了一眼和他们朝夕相处的爇之,说:“这……这是这么回事儿?” “怎么会有两个爇之?!”香人弟子吵闹起来:“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谁是假的!?” 那满脸污泥的爇之一直瑟瑟发抖,听到众人的话,立刻抬起头来,看向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爇之,说:“他是假的!他是假的!你这个歹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激动的说:“是这个人突然打晕了我,那天我在整理物资,他突然就打晕了我,他是假的!” 众人顺着满脸污泥的爇之指控,看向站在角落的爇之。 爇之脸上还是无害的模样,毫无攻击性,微微蹙着双眉,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我真的想要假扮你,肯定不会把你打晕这么简单,我会……直接杀了你。” 他的话音轻飘飘,瞬间让黑暗的墓室降了五度,众人登时后背发凉。 就在两个爇之对峙的时候,“嗬——”一声,站在角落里的爇之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形一晃,猛地倒在了地上。 嘭—— 爇之到在的地上,猝不及防,脸色煞白一片,整个人瑟瑟发抖,单薄的身体仿佛是被狂风肆虐的风筝,蜷缩在一起,不停的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爇之?!” 爇之突然倒下来,而且他的痛苦不是伪装的,众人吓了一跳,任生魂担心的说:“你怎么样?!” “嗬——嗬——嗬——”爇之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嗓子里沙哑的呢喃:“好疼……疼……疼死我了……” 众人都不知道爇之到底怎么了,任生魂想要伸手扶他,还没走出一步,就听到“嘭——”一声巨响,空荡荡的墓室,从天而降,一张巨大的铁牢笼,“哐!”直接将众人扣在了下面。 任生魂如果再踏前半步,肯定就要被这张巨大的牢笼直接砸成肉泥。 “怎么回事儿?!” “谁碰到了机关!?” “快……快放我们出去!” 众人全都被困在了牢笼之中,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刚才因为疼痛,在地上翻滚的爇之,爇之本就站在后排,此时已经远离了众人,正好离开了牢笼的范围。 刚才还疼痛不已的爇之,此时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因为刚才的翻滚,身上沾染了一些尘土,额头上全是汗水,莹润的汗水湿濡了鬓角,让他看起来莫名有一种风流的感觉。 爇之抬起头来,微笑的对众人说:“没错,我不是爇之。” “你到底是谁?!”任生魂怒目着爇之,嗓音沙哑的发问。 假爇之“呵……”的轻声发笑,说:“任大族长,你的品位还是没有变,总是喜欢弱势又斯文的人,即使他长得……没有我好看。” 爇之的嗓音突然发生了变化,从清秀的少年音,竟然变化成了一个妖娆的声音,这声音化成灰,众人都认得出来。 万俟林木说:“子弃?” “小可爱,”假爇之笑眯眯的看向众人,说:“你认出我了,有奖励。” “子弃?!”任生魂紧紧盯着那假爇之,说:“你是子弃!” “嘶啦——”子弃突然伸手,在自己的面颊上轻轻一划,整张面具直接撕了下来,脱下面具的假爇之,拥有一张完全不一样的面孔,明丽的让天上的月亮都黯然自卑,狭长的双眼透露着笑意,凝望着任生魂,笑着说:“又见面了。” 嘭! 任生魂狠狠砸着牢笼的铁栅栏,大喊着:“子弃?!竟然是你!” “怎么?”子弃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么?可是……你一路上,不都看着他,想着我么?” 看着“他”,子弃口中的“他”,自然是他自己伪装的假爇之。 一时间任生魂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什么,只是沙哑的说:“耍我,很好玩么?” 子弃笑眯眯的说:“的确……你说的没错,很好玩。” 任生魂没有说话,双手死死抓住牢笼的栅栏,他的眼神仿佛要穿透牢笼,狠狠的将子弃撕碎,撕裂粉碎! 万俟林木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子弃微微一笑,说:“小可爱,你问到点子上了。” 他说着,伸手一挥,“呼——”一股粉末突然从子弃的袖口飞出。 “不好!”任生魂立刻屏住呼吸,只不过他刚才过于气愤,已经被子弃气的头脑发晕,血管砰砰的跳,此时香粉一出,因为血行过速的缘故,香粉被快速吸入,直接吸收。 嘭—— 任生魂膝盖一软,猛地跪在地上,头有些沉,昏昏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陷入昏迷。 子弃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用言语来激怒任生魂,好让任生魂猝不及防的吸入大量的药粉。 “嗬——嗬——”任生魂粗重的喘着气,想要抵御香粉的效果,但是在颠倒墓中,灵力越是深厚的人,进入墓葬之后,被无止矿影响,灵力就越是虚弱。 任生魂的头很晕,撑着铁栅栏,半跪在地上。 子弃“踏——踏……踏……”的走过来,站定在任生魂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败军之将,笑了笑,非常愉悦,慢慢的蹲下来,纤细的手掌穿过铁栅栏,托起任生魂的下巴,笑了一声。 然后慢慢献上自己的红唇。 任生魂狠狠一撇头,但是他拧不过,因为香粉的缘故,任生魂感觉疲惫极了,被子弃捏住下巴,固定着他。 子弃再一次献上自己的嘴唇,两个人隔着冰凉的铁牢笼,子弃温热的嘴唇吻了上来,透露着一股温柔和斯文,让任生魂想要撕裂他,撕裂他伪装的表象…… 子弃轻笑一声,说:“真乖,我喜欢。” 他说着站起身来,又说:“这一路,你们真是碍事,走了这么久,就乖乖地在这里睡一会儿吧,后面的路……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说着,转过很来,“哗啦!”一声,属于假爇之白色的香人衣袍瞬间撕裂,四散纷飞,露出里面黑红色的纱衫,这才是他原本的样貌。 “子……弃……”任生魂浑浑噩噩,靠在牢笼上,一点点的陷入昏沉,用尽了全力,才咬牙切齿的低唤了一声。 子弃离开的脚步微微停顿,黑红色的纱衫轻轻一摆,他捏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缠绕着食指,慢慢的绕,轻笑一声,说:“怎么,舍不得我?你若再唤一声……我怕也会舍不得你。” 子弃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乖戾的气息之中,很快转头离开,只剩下“踏踏踏——”的脚步声,顺着黑暗,融入黑暗,消磨在黑暗之中…… 万俟林木感觉身体很沉,头也很沉,依靠着冰凉的牢笼,刚刚闭上眼睛还没有多久…… 旁边的罗参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何其清明,完全不像是被香粉左右的模样。 罗参伸手一撑,翻身站起来,立刻来到万俟林木身边,轻声说:“木木?木木,醒醒。” 万俟林木陷入昏沉之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但是太困了,想要多睡一会儿。 “嘶!” 突如其来的刺痛,扎在万俟林木的指尖上,疼的万俟林木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缩水版罗参的温柔笑容,老成持重之中包含着点点青涩,简直又可爱,又苏气,然而…… 然而无论多可爱多苏气,也抹杀不了万俟林木指尖的疼痛。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自己手指尖扎着一根银针,那银针不用说了,当然是罗参的。 “疼!”万俟林木晃着手指,说“快……快拔出去!” 罗参微微一笑,一脸无害的说:“哥哥,你这么说,别人会误解的。” 万俟林木:“……”拔出去什么的。 真的很纯洁,是银针啊! 罗参将扎在万俟林木指尖的银针拔下来,说:“哥哥中了香粉,我只能用疼痛刺激,让你醒过来。” 万俟林木:“……”罗参玩扮演很投入,还上瘾! 万俟林木环顾左右,其他人还昏迷着,就说:“快,把他们也扎醒。” 罗参立刻用银针将其他人扎醒,只是很普通的迷香,没什么副作用,众人很快都醒过来。 何仙姑揉着自己的脖颈,“鸭鸭呸”的说:“我……我刚才晕过去的时候是不是扭到了脖子,啊……脖子疼!” 任生魂从地上站起来,说:“子弃呢?” 罗参很淡定的说:“往前走了。” 任生魂皱眉说:“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怎么清楚这个地方的机关?” 御邪说:“无论如何,子弃对咱们没有恶意。” 任生魂冷声说:“没有恶意?” 御邪淡淡的说:“你还不了解么?如果我哥对你有恶意,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任生魂眯眼凝视着御邪,但不得不说,御邪说的对。 万俟林木说:“那这个作精美人到底要干什么?” “咳!”罗参咳嗽了一声,说:“哥哥,我会吃醋的。” 万俟林木:“……”望天,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妖邪,斗得过罗三爷,但是却斗不过小罗三爷…… 罗参说:“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他有问题。” “一早?”万俟林木震惊:“有多早?” 罗参说:“从踏入这个洞窟开始。” 理由很简单,这是一个被无止矿影响的颠倒墓,在这里面会发生很多奇怪的现象,例如年龄颠倒,性别颠倒,大小颠倒,强弱颠倒,大家的灵力在这里都会被削弱,越是强大的灵力,就越是虚弱。 罗参说:“爇之只是何苦长老众多弟子之中,最没有资历的一个弟子,但是你们发现了没有,他进入墓葬之后,灵力削弱的非常厉害,几乎走两步就会喘气。” 万俟林木也是如此,根本不能动用灵力,走几步就会觉得很累,一直捯气儿。 罗参那时候就在注意假爇之,也就是子弃。 “但是我并没有点破,”罗参说:“因为只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正如任生魂说的,这是什么墓葬? 何氏害我、何氏香谱、煮香人头、鲛人凝香,还有子弃熟悉的机关,这些如果不解开,都将是萦绕在众人心头的谜团。 罗参说:“长线已经放出去了,准备收网钓鱼吧。” 他说着,“当!!!”一横巨响,湛卢长剑出鞘,横扫一记,黑铁的牢笼瞬间被砍断,罗参紧跟上一脚,及膝的长靴“当!”踹在牢笼的栅栏上,铁栅栏被踹的横飞出去。 小罗三爷……也很暴力啊。 众人没有把香人弟子叫醒,前面的路充满了未知,还是让他们在这里静静的睡一会比较安全。 其他人快速出了墓室,冲着子弃消失的方向走过去。 踏—— 踏…… 踏! 黑暗的墓道里充斥着脚步声,罗参淡淡的说:“摆在我们前面的,一共两条路。” 何香菇奇怪的说:“鸭?明明只有一条路鸭!” 罗参淡淡的说:“第一条路,子弃是不折不扣的魔头,他仍旧是魔头,第二条路,那个魔头,是何……” “不可能!”不等罗参说完,丁惊香已经大喊一声,说:“不可能!绝对不是师姐!” 没错,如今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魔头要不然是何了然,要不然就是子弃。 这一路上,证明实在太多了,何了然的空墓,突然消失的何氏香谱,还有东涸的指控。 能从丁惊香手里拿走海王信物的人,除了他最信任的师姐,还能是什么人? 但也有很多的疑问,为什么丁惊香会那么肯定,是丁茵犀杀死了何了然,何了然又是怎么死在丁惊香怀里的? 丁惊香沙哑的说:“师姐……没有道理这么做,她为了什么?” 东涸看了一眼丁惊香,没有说话,默默的向前走去,他的背影十分深沉,说:“无论囚困我的罪魁祸首是谁,我都会杀了他,如果有人阻拦,我也会杀了那个人。” 这句话,似乎是说给丁惊香听的。 丁惊香慢慢的抬起头来,沙哑的说:“如果……如果那个阻拦你的人,是我呢?” 东涸没有停顿,没有打一个磕巴,甚至没有思考,沙哑冷酷的声音脱口而出,说:“那么,我会杀了你。” 他的嗓音回荡在黑暗的墓道中,缓缓的,淡淡的,又补充了一句:“然后自杀。” 丁惊香霍然抬起头来,死死凝望着东涸的背影,一瞬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决裂的狠话,还是最忠诚的情话,丁惊香已经分不出来了,他的脑子里很乱…… “嘘——”就在这时候,罗参突然抬起食指,轻压了一下万俟林木的嘴唇。 万俟林木能清晰的感觉到,罗参的手指轻轻磨蹭着自己嘴唇的触觉,带着一丝丝旖旎。 但是…… 万俟林木:“……”我又没说话,你堵我嘴干什么!为撩而撩,差评! 罗参轻声说:“有声音,听。” 众人立刻屏气凝神,果然听到了声音,隐隐约约,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罗参招了招手,众人赶紧跟上去。 墓道的尽头兀立着一间墓室,墓室两扇大门敞开,一扇黑、一扇白,仿佛阴阳两极。 一眼望进去,墓室的地砖竟然也是黑板参半,好像钢琴块,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看似没有规律,却仿佛掩藏着什么规律。 巨大的墓室,围绕着一个花坛,花坛上种满了枯萎的永生花,四周是煮香的炼丹炉,人头在烈火中滚滚燃烧。 在这个墓室的正中间,一口棺材,钉在了墓顶的天花板上。 不,确切的说,棺材摆放的一端,才是墓室的地砖,因为这是一个颠倒墓。 然而因为颠倒的缘故,众人全都站在墓室的天花板上,因此从视觉上来看,那口棺材反而在天花板上,而且棺材盖子朝下。 隐约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墓室,借着跳跃飞舞的火焰,一条影子孤零零的打在墓墙上,他身材高挑,衣摆修长,倒映在墙壁上的长发轻轻摆动着。 是子弃! 罗参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众人不要出声。 就听子弃的嗓音响起,他微微仰着头,似乎在对“天花板”上的棺材说话。 “真的是你。” 子弃的声音很平静,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失望,叹了口气,说:“为什么这么做,这世上的魔头……有我一个还不够么?” “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一个嗓音突然响了起来,那声音让丁惊香浑身一震,猛地睁大眼睛,仿佛经受不住打击,丁惊香的身体一晃,险些扑倒在地上。 啪! 有人无声的伸出手去,一把搂住了跌倒的丁惊香,不至于让他倒在地上,丁惊香抬头一看,是东涸。 东涸面无表情,扶住他之后,自动把手抽出来。 众人默契的没有出声,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对话。 “你终于来了。”那个声音感叹着,是一个女子的嗓音,轻柔,温柔。 子弃眯了眯眼睛,说:“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世上的魔头,我有一个还不够么?” “不够……”女子的声音轻笑说:“当然不够,师哥,你忘了,我们是师兄妹啊!” 子弃的师妹…… 再加上那嗓音,还有丁惊香备受打击的震撼表情,万俟林木都不需要问,里面和子弃对话的人,肯定是何了然了。 也就是何酴醿和何仙姑的母亲,香族的圣女…… “师哥,”何了然的声音微笑:“你记得么,我们曾经出双入对,形影不离,那时候多么甜蜜呢!师父说过,我们二人是他教过最好的徒弟,他还等着,我们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呢!” 何了然的声音充满了甜蜜,仿佛一个初恋的小姑娘,但转瞬,沙哑了起来,狰狞而笑:“但是自从……自从那个任生魂的出现,师哥你就变了!变了!彻底的变了!” “你变得再也不是你了!” “你变得优柔寡断!” “你变得懦弱!畏首畏尾!” “还记得我们在师父面前发誓么?!将我们的一生,都奉献给香族,而你呢!把我认识的子弃师哥,还给我——!” 子弃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淡淡的说:“我从没忘记在师父面前立下的誓言,我还是我,变的是你,何了然。” “我不许你这样说!!”何了然的声音骤然尖锐,炼丹炉的炉火不停的摇曳着,那些人头似乎感染了何了然的怨怒,在烈火中发出“咯咯咯”的惨叫。 “变得人是你!师哥,你难道忘了么,我们一起研究五感之种,是我们一起研究出来的无情花蛊啊!我们日日夜夜都在一起,那时候多欢心!无情花蛊是我们的心血啊,你却……你却说要放弃,要收手?!” 任生魂眯了眯眼睛,他只知道无情花蛊是子弃一个人研究出来的,没想到还有何了然的“功劳”。 丁惊香也是一脸的不可自信,在他的认知力,师姐的确研究了无情花蛊,但是她研究的是无情花蛊的解药,一心想要造福香人。 当年子弃从任生魂那里得到了五感之种,他高兴极了,师妹也高兴极了,两个人很快着手研究,天赋聪颖的二人提炼了五感之种,造就了无情花蛊。 然而很快的,子弃却说,他要放弃,已经不想继续研究无情花蛊了,还想要将无情花蛊全部销毁。 “我不允许!”何了然说:“都是那个任生魂,自从你认识了他开始,就变得畏首畏尾,我们的研究马上就要有成果了,我怎么可能让你放弃!” 何了然表面上答应了子弃放弃,但她其实恨之入骨,并没有放弃。 “是任生魂……是任生魂那个废物,那个花花公子,他腐蚀了你,只要没有他,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来,回到香人的身边来!”何了然疯狂的大笑着。 子弃微微蹙眉,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何了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我以为你和任生魂只是玩玩,毕竟我们才是绝配,等你玩够了,总要回到我的身边来的,但是哪知道,他竟然腐蚀了你,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我想将师哥拉回我的身边啊!”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子弃紧促着眉头,收拢了笑意,脸色越来越难看,说:“把话说清楚。” “你还不明白么?”何了然的声音说:“全天下都要与你为敌,我才是站在你身后,唯一的那个人!我想让你明白这些啊!” “但是……但是为什么,你还是不看我一眼呢?” 万俟林木听到这里,总觉得何了然的话怪怪的,如有所指的模样。 何了然继续说:“师哥,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你听了之后,一定会很欢心的。” “很久很久以前……”何了然自顾自的讲了起来,嗓音悠悠的,说:“那次香人和无启族会盟,身为族长的师哥,还有无启族的任生魂全都去了……” 那次会盟,任生魂永远也不会忘记,漫山遍野的血水,滴滴答答汇聚成溪流,不停的滋润着干涸的大地。 子弃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砍断了任生魂的双腿,他的长剑滴血,脸上浮现着可怖的狰狞。 营帐外面尸骸遍野,幸存的族人大喊着:“魔头……魔头大开杀戒了……” 任生魂闭了闭眼睛,似乎想要摆脱那缠绵他日日夜夜的噩梦。 “这个笑话很好笑的,其实……杀人的不是你。” 何了然的话音一落,任生魂猛地一怔,久久不能平息。 杀人的不是子弃,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御邪的话是真的! 哪知道子弃淡淡的说:“我知道。” 他知道? 万俟林木也糊涂了,子弃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辩解,依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栽赃陷害他,怎么可能容忍替旁人背黑锅,这可不像是乖戾的子弃。 难道……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是子弃心甘情愿,为他背黑锅的呢? 万俟林木慢慢转过头,看向任生魂。 是任生魂?! 难道那天血洗会盟的人,不是子弃,而是……任生魂。 万俟林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让子弃心甘情愿的背这口黑锅,一背还是一辈子。 子弃闭了闭眼睛,他也在回忆那天的场景,天色很黑,他听到了惨叫的声音,以为是外族趁着他们会盟入侵,连忙抄起佩剑出来查看。 哪知道…… 哪知道尸骸遍野,地上都是尸体,血水漫过了鞋子,汩汩的流淌。 他冲进营帐,就看到任生魂跌在地上,他疯狂极了,脸色铁青,是中了无情花蛊的征兆。 子弃不知道花蛊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泄露了?花蛊顺着任生魂的双腿往上爬,想要感染他的全身。 说实在的,当时…… 子弃很害怕,因为无情花蛊几乎是无解的,一旦任生魂感染了无情花蛊,就是死路一条。 子弃闭了闭眼睛,他似乎不愿意回想起来:“我亲手……砍断了他的双腿。” 任生魂眯着眼,没错,是子弃亲手砍断了自己的双腿,他还能回忆起当时的疼痛和震惊。 但是任生魂万没有想到,是因为自己感染了无情花蛊,子弃才狠心砍断了自己的双腿,为的是救自己的命。 任生魂陷入了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在断腿之前,任生魂完全没有意识,他的意识游离着,难道…… 难道那天杀人的并不是子弃,而是…… 自己? 因为感染了无情花蛊,丧失了理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那么多人? 何了然淡淡的说:“我本以为,如此一来,你们就能分道扬镳,从此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子弃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竟然甘愿替任生魂顶罪!” 子弃砍断了任生魂的腿,任生魂清醒过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子弃手持染血长剑,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有外面的血泊淋漓,自然而然的以为,杀人的魔头是子弃。 当时的子弃不但没有辩驳一句,反而坦然的承认了下来,替任生魂背了这口锅。 怎么会这样…… 任生魂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人是自己,自己却狠了子弃那么久,那么久! 配么?我配……恨他么? 面对任生魂的质问,子弃根本没有反驳,反而一走了之,他知道,从那天之后,他不只是要背起魔头的恶名,更是要背起任生魂对自己的仇恨。 但无论如何,子弃一个字也没有辩解。 “我实在没想到!” 何了然说:“我本想着,这样也好,阴错阳差,全世界都与你为敌,这样我就可以站在你的身后,告诉你,我是唯一相信你没有杀人的人,然而呢,然而你又一次令我失望了!” 子弃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香族,临走之前,他将最后一朵无情花蛊种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何了然激动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师哥,我是你的师妹啊,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只有我最了解你!你给自己种下无情花蛊,为的就是做解药的药引,用自己的躯壳温养蛊母!” 何酴醿曾经说过,即使集齐了解药,他们也不可能解毒,因为没有解毒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是无情花蛊的蛊母。 而蛊母只能寄生在人体内,经受千百年蛊虫在体内厮杀,最后留下来的就是蛊母,寄主要承受太多的痛苦,并不是一个常人可以忍耐的。 子弃在自己的身上种下了无情花蛊,将自己当成蛊母的容器,为了防止自己发疯,子弃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悄然消失,成为了一个活死人,被卜尹当成陪葬品,埋在了凤凰墓之下。 不过也正是如此,子弃才隐藏了几千年,安安静静的,在墓底做一个温养蛊母的容器…… 子弃在离开香族的时候,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徒弟丁茵犀,他要? ?茵犀等待一千年,一千年之后,打开凤凰墓,放自己出去,那时候蛊母药引已经温养的差不多,可以入药了。 任生魂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觉得痛苦不堪…… 正如御邪说的,他的大哥根本不是一个魔头,相反的,他为香人,甚至为任生魂做了太多太多,只是世人的眼光,误解了他。 何了然说:“我也没有办法,谁让你如此执着的破解无情花蛊?那是我们的心血啊,我只能出此下策,用了一个金蝉脱壳的计策。” 丁茵犀并没有杀死何了然,这一切都是何了然的计策,让敬慕自己的师弟“亲眼所见”,如此一来,丁茵犀便成了为了族中的叛徒,一直东躲西藏的被通缉,根本无法去凤凰墓放出子弃。 何了然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师哥!” 子弃淡淡的说:“我不后悔。” “不后悔?!”何了然的声音尖锐,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师哥,没想到你如此执迷不悟,没有了锐利和野心的子弃,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师哥!!!别着急,我的笑话,还没讲完呢,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其实……” 何了然说:“血祭会盟的人,根本不是任生魂,当然也不是你……是我,是我啊!我的确给任生魂下了无情花蛊,但是没想到那个花花公子定力这么足,他只是失去了意识,并没有失控……出于无奈,我只好亲自动手,这么多年,其实你都在替我赎罪,你说好笑不好笑。” “什么?”子弃猛地眯起眼睛,说:“原来是你。” 何了然说:“是我,没错就是我,但是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任大族长已经很你入骨,还是我赢了,他永远……永远也不会相信你了!” “我信。” 就在这时候,黑暗的墓室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回音。 任生魂的机械腿,发出艰涩的摩擦声,慢慢的走进黑白的墓室,嗓音沙哑的重复说:“我信你,子弃。” 214、何氏之墓(完) 我那么恨你。 到头来……却是一厢情愿。 任生魂从外面走进来, 凝视着子弃,眼睛里全都是复杂, 仿佛一团漩涡, 嗓音艰涩的说:“你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么多年,子弃一直在替任生魂“赎罪”,而且是莫须有的罪名。 而任生魂什么都不知道, 完全像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小孩子, 一味的去痛恨…… 子弃看到任生魂,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还有惊慌失措,说:“你不是……?”不是晕倒了么? 任生魂的确晕倒了,那不是伪装的,子弃十分了解任生魂,但是罗参并没有晕倒, 在子弃离开之后, 罗参就把大家全都叫醒了。 任生魂没有回答他, 只是说:“如果我没有听到这些话,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子弃的眼神突然有些暗淡, 说:“告诉你?告诉你,你会同意我用身体温养无情蛊母么?” 这一句话, 彻底问住了任生魂。 用身体饲养无情蛊母, 这和中蛊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饲养者要比中蛊还痛苦一百倍, 任生魂自然不会同意。 子弃又说:“反正你认定恨我,总比要恨自己强……况且,香人和无启族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因为无情花蛊,如果我没有执意管你要五感之种,也不会有那日的浩劫,说起来……我也不算冤枉。” 任生魂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悔恨、内疚、愧疚,不停的席卷上来,更多的是无所言会的复杂。 他的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子弃抱在怀里,子弃吓了一跳,想要挣扎,但是任生魂的手臂好像是铁箍,紧紧箍着他的后背和后腰,一刻也不松手,恨不能将他揉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你们……”何了然的声音尖锐的响起:“是想要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么?!” “哈哈哈哈——” “子弃,你告诉我,任生魂到底有什么好?!他和天底下的人一样,都误会你,不分青红皂白的痛恨你,他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怎么值得你去付出!” “我们才是同类人,我们都是香人,我们都有香人举世不出的才华,我们才是绝配啊!” “但是……” 何了然的话锋一转,说:“你太让我失望了,今天……无论是任生魂,还是你,或者你血液里的蛊母,都要……死!” 轰——!! 随着何了然的话音一落,悬在“墓顶”上的棺材突然炸裂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棺材盖子“唰——”的炸飞出去,冲向子弃。 “子弃!” 任生魂猛地一把搂住子弃的腰身,向后一跃,“啪嚓!!”一声巨响,银针飞出,巨大的棺材盖子竟然被几根银针击打的粉碎。 碎裂的木头四溅纷飞,伴随着浓重的尘土,棺材盖子碎开之后,后面的景象终于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从棺材里冲出来的,并不是何了然,甚至不是一个女人,而是…… “何酴醿?!” 是之前发疯走失的何酴醿! 任葬一眼就看到了何酴醿,大喊了一声,但何酴醿完全没有意识,整个人不太清醒,眼珠子赤红,身后的花藤不停的飞舞着,好像无数条细蛇,吞吐着信子。 何酴醿悬在半空,血红的眼珠俯视着他们,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 何酴醿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何了然。”子弃的嗓音清冷,一字一顿的念出了她的名字。 是何了然! 让万俟林木有些吃惊的是,何了然分明是子弃的师妹,丁惊香的师姐,但她看起来至少有七八十岁的模样,俨然是一个老太太,佝偻着后背,一头银发,满脸的褶皱,苍老无比。 “哈哈哈……”何了然笑起来说:“终于……见面了。” 万俟林木抬头看着半空中的何了然,说:“恕我直言,这是何了然?你们香人长得都……那么年轻,这个何了然的岁数有点太大了吧?” 何了然听到万俟林木的话,登时震怒非常,怒喝说:“你这个妖邪,你懂什么?!” 子弃淡淡的说:“香人一族,只有贵胄的生命较长。”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他姓何,不姓丁,所以和你们不一样。” 万俟林木之前见过的香人,丁雪阳、丁茵犀、丁惊香等等,都姓丁,他们都是香人之中的贵族,血统纯正,身份非比寻常,子弃虽然不姓丁,他和御邪都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但是看得出来,两个人应该也是丁姓贵胄,而何了然不是。 何了然和何苦长老都是姓何的,他们的年龄摆在脸上。 万俟林木仰着头,说:“我还有一个疑问,何酴醿和何仙姑,不是你亲生的吧?” 何了然笑起来,十分愉悦,捏住何酴醿的下巴,何酴醿顺从的抬起头来,活脱脱一只木偶。 “我深爱着子弃师哥,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那就对了,其实……花房的主人就是你吧,是你改造了何酴醿,把他练成了一朵永生花,对么?” 何了然没有否认,说:“你真聪明啊。” 万俟林木又说:“但是你没想到,花师会放走永生花,何酴醿逃走之后,你再一次抓住了他,但是这次你没有用强硬的办法锻造永生花,而是改变了策略,准备用怀柔策略侵蚀何酴醿,让他为你所用,对么?” “何酴醿根本不知情,还以为你就是他的母亲,对么?” 何了然“啪啪”的拍手,说:“你说的没错。” “何弃疗……”何了然说:“这个名字是我给他起的,你们听不出来么?是我和子弃师哥的名字啊。” 弃,就是子弃的弃。 了,并非是治疗的疗,而是了然的了。 “很可惜……”何了然恶狠狠地说:“很可惜啊!你已经不是我认识那个师哥了。死性不改!你根本不配破解无情花蛊!我那么崇敬你,你回报我的是什么?!是懦弱!你这个匹夫!” 万俟林木摆摆手,说:“别这么着急,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的问题你真多!” 万俟林木笑嘻嘻的说:“既然何酴醿不是你的儿子,那么何仙姑也不是你的女儿吧,她……也是你的试验品么?” 何仙姑震惊的仰头看着半空中的那个垂暮老人,嗓音有些艰涩,说:“这……这怎么可能鸭!” 何了然完全没有任何负担,笑起来说:“当然不是,她也是我的试验品,事到如今,我就和你们说吧,她是我返老还童的试验品……” 何仙姑和何酴醿长得那么像,分明就是兄妹,但是他们的年龄差如此巨大,并不是因为何仙姑本身就这么小,而是因为何仙姑正在“逆生长”。 正如众人所看见的,丁姓才会拥有较长的寿命,而何了然并没有这样的先天优势,所以何了然一心想要研究返老还童的香术,而何仙姑就是她的试验品。 何仙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何了然轻笑一声:“没有问题了?那就做一个明白鬼吧,今天……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日!” 她的话音一落,何酴醿突然动了,猛地俯冲直下,“轰!!”背后的花藤席卷而来,任葬没有后退,反而迎上去,“啪!”一把抓住何酴醿打过来的花藤。 咕噜噜—— 哗啦哗啦! 与此同时,花坛里枯萎的永生花突然动了起来,锁链扭动着,骷髅一样的尸体不停的颤抖,挣扎着从花坛趴下来,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丧尸,歪歪扭扭的扑向众人。 围绕着墓室的炼丹炉下方,人头也滚动了起来,“咕噜噜”的冲向众人,一时间整个墓室混乱起来,躁动不已。 万俟林木说:“来了……” 罗参一把拔出湛卢宝剑,剑鞘“嗖!”飞出去,直接打翻一颗人头,那人头猛地飞上天去,打着转儿的向后翻出,“咚!”将一片骷髅打倒在地。 罗参沉声说:“切忌,不要动用灵力。” “没错!”何了然哈哈大笑的说:“不要动用灵力!因为在这个颠倒的墓葬里,强行动用灵力,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不……”何了然摇着手,笑得十分愉悦:“不动用灵力,你们会被我杀死,动用灵力,你们就相当于自杀,到底……到底怎么死才好呢?你们做下决定了没有?真是期待呢!……啊!!”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惨叫了一声,就听到“嗤!”的一声,一抹蓝光突然炸裂在何了然眼前,何了然来不及躲闪,脸颊硬生生挨下一记。 是东涸! 东涸突然暴起,黑色的鱼尾鳞片暴张,仿佛一身盔甲,手背和手臂上的利刃张开,整个人仿佛一块寒冰,散发着涔涔的寒气。 利刃瞬间划开何了然的面颊,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残留在东涸的刀刃上。 东涸猛地一抖手臂,鲜血从刀刃上滑落,伴随着他冷冷的嗓音:“你害我海族,囚孤于此,今日……血债血偿吧。” 众人的确没有办法动用灵力,否则苦不堪言,但是东涸不一样,东涸曾经说过,无止矿是海中的东西,因此对他没有束缚作用,身为鲛人王,可以说是免疫了无止矿的力量。 丁惊香眼看着东涸冲上去与何了然厮杀,心里猛地一跳,心头发紧,好像被人狠狠捏住了一样,是担心何了然,还是担心东涸? 何了然显然不是东涸的对手,之前东涸不慎中招,因为没有取鲛人凝香,一直被囚困在这个山洞里,但东涸本身却不是好惹的。 如今的东涸已经取了鲛人凝香,灵力回笼,伤也养好了,何了然不过是一个垂暮的老者,怎么能和鲛人王相提并论。 “啊!” 何了然惨叫一声,被从墓顶上打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眼眸一动,立刻说:“惊香!师弟,你快救救我,他要杀我!” 丁惊香站在角落,人头和尸骨源源不断的起尸,将众人逼迫的分散开来,丁惊香一甩手腕,掷出暗器,正好打中一个飞旋而来的人头。 他听到声音,猛地抬头去看,就见到东涸从墓顶一跃而下,手臂上翻起的利刃猛地扎下,冲着何了然的头颅狠狠扎下去。 当——!!! 一声金鸣,暗器突然飞过去,挡住了东涸的致命一击。 “丁……惊香。”东涸的眼眸微微一眯,死死盯着掷出暗器的丁惊香,眼神里划过浓浓的失望和冰冷。 何了然死里逃生,立刻向后跃去,说:“对!这就对了,师弟,我知道只有你是最好的!你和师姐一起,我们一起研究无情花蛊,让子弃这个懦夫去后悔吧!” 丁惊香掷出暗器,浑身都在颤抖,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在抖,“呼呼”的喘着粗气,好像一颗暗器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东涸冷冷的盯着丁惊香,“唰——”手臂慢慢抬起来,利刃的刀尖指向丁惊香,嗓音沙哑的说:“非要我……出手么?” 丁惊香的嗓音也在颤抖,他的手臂还在颤抖,说:“你……你不能杀她。” 东涸突然轻笑了一声,他的笑声里有些苦涩,又有些了然,好像已经预料到了。 却听丁惊香说:“香谱……先把香谱交出来。” “什么!?”这回轮到何了然吃惊,震惊的盯着丁惊香,说:“你说什么?!” 丁惊香一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香谱!那本记载着无情花蛊解药的香谱,先把香谱交出来。” 何氏香谱下葬在何了然的坟墓里,然而何了然并没有死,香谱也不翼而飞,很显然,何了然没有放弃研究无情花蛊,所以香谱肯定还在她的手里。 当年子弃和何了然一起研究无情花蛊,香谱里记载了所有的过程,这就相当于一本实验记录,如此庞大的实验过程,少了这本记录,就算是当事人本人,也不可能倒背如流的复述下来。 想要解开无情花蛊,除了蛊母之血之外,必须要拿到香谱。 何了然的吃惊,全都写在脸上:“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喜欢我么?!丁惊香,你是我这头的,你忘了么,你曾经告诉过师姐,你一辈子都会守着师姐我啊!” 东涸听到这里,眼睛眯了眯,握紧双手,手背上的利刃“唰!”的爆长了几厘米。 “香谱……”丁惊香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冷声开口。 何了然从地上爬起来,慢慢的向后退:“想拿到香谱……做梦!”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就听到“咔嚓”一声,是触动机关的声音。 “嗬——”万俟林木一声惊呼,整个人突然失重,因为颠倒墓的缘故,他们本站在墓葬的墓顶上,但是一瞬间,不知道怎么了,整个墓室恢复了正常,突然不颠倒了。 是何了然踩下的机关! 整个墓室分布着黑白两种色彩,墓室的地砖也是如此,何了然突然踩下了其中一块白砖,颠倒墓中的无止矿磁场突然消失。 噌! 与此同时,墓道真正的地板,也就是刚才的墓顶上,突然刺出无数尖锐的钢刺。 万俟林木感觉一阵头晕,无止矿的磁场猛地卸去,体内灵力剧烈波动,万俟林木没有防备,直接向下栽去,冲着钢刺。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嘭!”搂着万俟林木轻巧的落在两根钢刺之间。 其他人也没有防备,所有人也都从墓顶摔了下来,“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还有那些人头和尸骸,下雨一样纷纷落下来,被钢刺扎的乱七八糟,鲜血和肉屑横飞。 “嗤!” 东涸猛地落下来,身下就是密集的钢刺,他们这边的钢刺无比密集,何了然触动机关的时候,还突然扔出一把香粉。 东涸只觉得一阵窒息,头晕眼花,眼前短暂的黑了一瞬间。 随即耳边听到“嗤!”短暂的一声,紧跟着,热乎乎的液体飞溅在了东涸的脸上,是血液…… 但东涸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 东涸快速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身下倒着一个人,那人紧紧搂着他,无数根钢刺,万剑锥心一般扎在他的身上,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 “丁惊香!?”东涸猛地站起身来,丁惊香竟然给他做了垫背。 丁惊香倒在地上,汩汩的鲜血顺着他的伤口往外涌,嘴角也溢出鲜血,丁惊香却在笑,他本人长得就没什么威胁力,天生一张娃娃脸,还稍微有点娃娃音,笑起来面颊上浮现出一个小酒窝,意外的可爱。 丁惊香的眼神有些失焦,喃喃的说:“啊……原来,锥心之痛,是这样的。” “丁惊香!丁惊香!!”东涸眼看着丁惊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他根本不敢碰丁惊香,丁惊香全身都是钢刺,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标本。 “快救人!”万俟林木从旁边冲过来,“嗤!”划开自己的掌心,任生魂和子弃帮忙将丁惊香从钢刺上抬下来。 任葬还在和何酴醿缠斗,“嘭!”一声,一把抱住何酴醿,将人按到在墓室地上,迫不得已,抓了一根鱼线,直接将何酴醿五花大绑。 “想跑?” 罗参眼睛一眯,鱼线猛地打出,“唰!”袭向黑暗,何了然似乎想要趁着混乱逃跑。 嘭! 何了然被鱼线绊了一下,猛地跌在地上,不顾一切,跳起来又要往外跑。 湛卢长剑快速打过去,因为无止矿的磁场已经卸去,罗参也恢复了正常的身高,一米八八的身材大长腿,跨步都比别人大,更别说跑速了。 踏踏踏! 罗参快速冲过去,湛卢一转,银光闪过,何了然差点直接撞在剑刃上。 何了然“嗬!”的痛呼一声,鲜血从她的脖颈迸流,已经没有逃路。 万俟林木将血液滴在丁惊香的伤口上,止住了丁惊香的出血,立刻说:“你没地方逃了,把香谱交出来。” “想要香谱?”何了然哈哈一笑,说:“香谱就在这里。” 何了然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线订书来。 “想要香谱……不可能,你们做梦吧!我就算死,也不会让无情花蛊跟我一起死的,它是我的心血,将永垂不朽——!!” 何了然的话音到此,子弃突然说:“不好,快躲开!” 何了然的身上突然冒出一股香气,罗参反应迅速,立刻屏住呼吸向后退开。 嘭——!!! 一声巨响,从何了然的身上竟然炸出剧烈的火光,她自身就是一个“炸/弹”,突然爆炸自燃起来。 万俟林木眼看着香谱就要到手,哪知道何了然却突然选择和香谱同归于尽,如果没有了香谱,即使拥有蛊母之血作为药引,那又有什么用?罗参身体里的花蛊要怎么解除…… 万俟林木一眯眼睛,在别人躲避爆炸的瞬间,他突然没命的冲上前去,扑向何了然。 “木木!” “万俟林木!?” 众人大吼一声,罗参眼看着万俟林木冲进火海,睚眦尽裂,赤红着一双眼睛,也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嘭!!” 罗参一把扑上去,直接将万俟林木从火海中扑出来,两个人身上全是火焰,东涸立刻一挥手,“哗啦——”冰凉的海水瞬间扑在两个人身上,将火焰扑灭。 只不过何了然已经炸成了一具焦尸,身体七零八落,黑炭一样落在地上,即使火焰扑灭了也无济于事。 “你不要命了?!”罗参还保持着将万俟林木扑倒在地上的动作,双手撑在万俟林木的耳侧,他浑身湿透了,都是冰凉的海水,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滴滴答答的流淌着水迹,不知道是水,还是汗水,顺着他的鬓发流下来,伴随着罗参“呼呼”的粗喘声,在万俟林木眼里看来…… 性感极了! 尤其是罗参生气的模样,百年难遇,更加性感了,荷尔蒙爆裂! 罗参第一次这么动怒:“你冲过去干什么?!不要命了么!?” 万俟林木捂着自己胸口,罗参还以为他受伤了,紧张的说:“快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 万俟林木说:“额……不是伤口。” 他说着,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是那本何氏香谱…… 不过已经烧焦了,破破烂烂的,只抢救下来一页。 万俟林木躺在地上,都没来得及起来,看了一眼香谱,突然非常失落:“怎么是永生花的一页!解蛊需要永生花我已经知道了,其他的药材呢……” 费了那么大力气,去抢香谱,结果抢下来的是他们已经知道的永生花药材,岂不是白用功。 万俟林木一阵失落,罗参已经忍无可忍,突然一把捏住万俟林木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狠狠落下一吻,吻住了万俟林木喋喋不休抱怨的嘴唇。 “唔!”万俟林木差点窒息,毫无准备,罗参说亲就亲了上来,而且他现在身材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根本不需要垫脚,万俟林木也不需要低头,直接就吻了上来。 轰——轰隆!! 何仙姑大喊着:“鸭鸭呸!你们别亲了,没看到这个墓室在晃动么?要塌了!” 何了然突然爆炸,墓室被炸的乱七八糟,威力还是不小的,再加上地砖的机关被炸到,整个墓室有些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塌方。 巨大的石块从墓顶上掉下来,发出“嘭——”的巨响,直接将那些人头和尸骸砸的稀巴烂。 任生魂伸手护住子弃,将人压在自己怀里,说:“快走!” 丁惊香受了重伤,虽然有万俟林木的凤凰血止血,但失血过多,让他整个人都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没有力气,如云中雾里,根本没有办法逃命。 丁惊香的眼皮很重,很重,重得不堪重负,永远再也不想睁开,这样就一了百了…… “师父父!”何仙姑大喊着冲向丁惊香跑过来,但是她的腿有些短,身材也矮小,这么大的距离,根本跑不过来,眼看着丁惊香就要被巨石砸成肉泥。 嘭—— 黑色的鱼尾突然一甩,将落下的巨石击成粉末,哗啦啦从天而降,仿佛下了雨。 东涸一把抄起已经陷入昏迷的丁惊香,说:“走。” 何酴醿被任葬五花大绑,还处于失控的阶段,呲牙咧嘴的大吼着,任葬没有办法,只好将人一抗,抗在肩膀上,快速往外跑。 石块不停的从头顶上砸下来,发出“砰砰”的巨响,众人一路快跑,墓室已经塌方了,墓中还有很多香人弟子,因为塌方全都惊醒了,不停的喊叫着。 “快跑!” “要塌了!” 轰隆—— 是水流的声音,洞窟坍塌,豁出一个大洞来,湍急的水流猛地灌进,瞬间将众人全都冲了出去。 咕咚! 河水将洞窟全冲垮,众人跌入水中,巨大的茈鱼竟然还守在外面,一下发现了大家,快速的卷着须子游过来。 失去理智的何酴醿浸入水中,灌了好几口水,理智被浇的渐渐回笼,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了巨大的章鱼须子,触手上吸盘张牙舞爪,吓得他“咕噜咕噜”又呛了好几口水。 茈鱼飞快的游过来,就在这一霎那,一抹蓝色的光芒突然爆亮。 是海王信物! 蓝色的宝石沉入水中,散发着冰凌一样的光辉,仿佛可以照亮无尽的深渊,伴随着海王信物沉入水中,东涸轻摆黑色鱼尾,在水中快速游动。 那茈鱼看到东涸和海王信物,立刻调头,“嗖——”须子一张一合,逃命似的快速游走。 东涸摆动着鱼尾,水流随着他的摆动慢慢形成漩涡,巨大的水流会聚在一起,竟然自动开路,水流仿佛帷幕,快速拉开,让出一条干涸的道路,万俟林木从水里冒出来,“呼呼——”的喘着粗气,说:“鲛人王太好使了,得救了,还以为要溺水了……” 罗参:“……” 丁惊香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很累,很无助。 随着洞窟炸裂的,是他一辈子的信仰,一辈子的崇敬,一辈子的努力。 突然有一天,全都化为乌有…… 丁惊香在昏暗之中挣扎着,他似乎能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睛,对自己充满了失望,流淌着浓浓的悲切。 那句绝然的话就在他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 ——今以东涸之名起誓,从今往后,我黑鳞鲛人一族与香人……势不两立。 ——我会杀了你。 ——然后自绝。 “东……” “东涸……” “东涸!!” 那双蓝色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丁惊香突然有些心慌,这种心慌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 当年东涸说要离开的时候,丁惊香已经体会过一次,只是他当年任性的以为,东涸只是说说玩,根本不可能离开自己。 “东涸——” 丁惊香大喊一声,猛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一个撑身,突然坐了起来。 “嗬——” 丁惊香的胸口剧痛,心脏的地方仿佛要撕裂了,捂住的伤口微微有些发热,正在渗血。 他躺在何家大宅的床上,床边有一个人守在那里。 “东涸!”丁惊香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掌,喘着粗气,满头冷汗,喃喃的轻唤着。 对方撇了撇手,有些嫌弃的说:“喂,还没醒么?” 丁惊香定眼一看,根本不是什么东涸。 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说:“醒了么?是我啊。” 丁惊香看清楚是万俟林木,眼神里划过浓浓的失落,一时间抓着万俟林木的手掌,忘了松开。 啪! 一只大手打开了丁惊香的手,原来罗参也在旁边。 罗参恢复了高大的身材,抱臂站在一边,很不爽的看着丁惊香和万俟林木紧扣的双手,无情的将二人拉开。 万俟林木“啧啧”一声,似乎有些失望。 罗参说:“怎么,还舍不得?” 万俟林木颇为感慨的说:“别看丁惊香一把年纪了,但是小手儿还挺软。” 罗参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捏住万俟林木下巴,说:“挑衅,是不是?” 万俟林木嫌弃的撇开罗参,说:“长这么大,都不可爱了,还是小小一只可爱。” 罗参轻声在他耳边说:“小小一只,怎么能满足哥哥呢?” 万俟林木:“……”嘭!仿佛听见了自己脑袋里炸烟花的声音…… 丁惊香捂着自己心口的伤,艰难的说:“东涸呢?东涸在哪里?” 万俟林木说:“东涸啊……” 他说到这里,罗参打断了万俟林木的话,面无表情的说:“走了。” “走了?”丁惊香震惊的说。 罗参淡淡的指了指大门:“刚走没多久。” 丁惊香立刻从床上挣扎下来,“嘭!”膝盖一软,摔在地上,撑着旁边的椅子腿再次艰难的爬起来,他只穿着一件单衣,伤口瞬间撕裂了,鲜血染着衣服上。 万俟林木张了张口,却被罗参拦住,转眼间丁惊香已经挣扎着跑出了房门。 嘭—— 丁惊香踉跄的冲出房门,被门槛一绊,摔在了地上,何酴醿和何仙姑正好路过,何仙姑震惊的说:“师父父?!” 何酴醿惊诧的眨眨眼,说:“师父……还没过年呢。” 何仙姑一听,踹了何酴醿一脚。 丁惊香却没心情和他们开玩笑,立刻挣扎起来,踉踉跄跄冲向大门,一刻也不耽误。 万俟林木看着丁惊香冲出去的背影,说:“你也太坏了。” 罗参挑挑眉,说:“怎么,木木,你不想去看看热闹?” 看热闹?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说:“走!” 两个人快速跟着丁惊香后面往外走,也来到了何家大门口。 东涸的确刚走,还没走出多远,站在何家大门口外面,何家外面有一条水流,不是很宽,也不是很深。 哗啦—— 水花四溅,一个身影突然从水流中冲了出来,阳光下,无数晶莹的水花包裹着一个身材婀娜的美女,仿佛鲤鱼一样,一跃而出。 那美女上身没有衣服,一头长发遮挡着娇躯,看起来娇俏可爱,仿佛童话故事里的人鱼公主似的。 “人鱼公主”冒出水面,拦在了东涸面前,不由分说,一跃而起,摆动着自己的大鱼尾,紧紧抱住了东涸。 严丝合缝,抱的死紧,一点缝隙也没有。 最关键的是,那“人鱼公主”没穿衣服…… 丁惊香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丁惊香的眼神晃动起来,诧异、失落、委屈、后悔、嫉妒,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口反复接受着锥心之痛,几乎爆炸。 万俟林木用手肘拱了拱发愣的丁惊香,很浮夸的笑着说:“哇,天生一对,郎才女貌,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么?而且都是鲛人,不用担心生殖隔离。” 罗参:“……” 丁惊香死死咬着后牙,他扶住心口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抓着心口,突然,像是忍无可忍一样,大步冲过去,一把推开那“人鱼公主”,将东涸扯到身后。 他比东涸瘦削了很多,身材也矮了不少,却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把他拦在后面,眼神戒备的盯着那美貌的“人鱼公主”,露出一个不友善的微笑,外厉内荏的说:“东涸是我的,他的鲛人凝香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取,你没有机会了。” 万俟林木看着丁惊香突然杀出去宣布主权,吃惊的拍了拍手,说:“好魄力好魄力。” 丁惊香紧紧抓着东涸的手,他怕东涸挣扎,他怕东涸否认自己的话,他甚至不敢和东涸对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情敌”面前,耀武扬威…… “人鱼公主”上下打量着丁惊香,眼神颇为审视,半响突然笑出来,说:“你?你就是让我儿子魂牵梦绕的那个香人?” 让我……什么? 儿……子? 何酴醿和何香菇担心师父,从后面赶过来,正巧看到这样一幕。 何香菇奶声奶气的说:“哇,东涸的麻麻好年轻鸭!长得好漂亮鸭!” 何酴醿“啧啧”一声,说:“师父第一次见婆婆,竟然如此修罗场。” 丁惊香一时间懵了,眨了眨眼睛,刚才那嚣张的底气突然不见,撒气气球一样——瘪了。 第六代鲛人王,似乎是个雌性鲛人来着,在这个奉行力量的海族之中,强大的雄性鲛人比比皆是,但是雌性鲛人却很少,能成为鲛人王的雌性鲛人就更是少之又少,凤毛麟角。 东海的母亲,就是这么一个雌性鲛人。 东涸的母亲摆动着鱼尾,仔细的打量着丁惊香,笑嘻嘻的说:“长得还不错,就是性格……啧啧!能生小鱼仔么?我们家门槛儿可高的很,如果不能生十条八条小鱼仔,绝对是嫁不进我家这个豪门的。” 丁惊香:“我……”我是男人啊…… 丁惊香完全没有跟上对方的思维速度,东涸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冷漠的说:“别闹了,您先回去吧,处理了这边的事情,我也会回去。” “你可要说到做到啊,”东涸的母亲一连串的抱怨说:“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也考虑考虑我这个老人家,妈妈年纪大了,只想享享清福……涸儿!涸儿!?你到底听见没有啊!” “你们在这里……”何家大门内,一个红色纱衫的美人走过来,那妖娆的身段,风流的面容,还有妖里妖气的嗓音,不用说了,自然是子弃无疑了。 子弃笑着说:“小可爱,没什么事的话,到我房间来一趟。” 万俟林木指了指自己,子弃点点头。 罗参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下来,子弃幽幽一笑,说:“放心,我又不吃人。” 子弃红色的衣袖带着一股芬芳,说不清楚是什么香味,总之十分……诱人,那香味似乎隐含着一股挑逗性,可能就是俗称的荷尔蒙香气吧? 子弃白皙的手臂抬起来,轻轻捏住万俟林木的下巴,凑过来一些,吐气如兰,暧昧地说:“有一些悄悄话,想要和你说……” 罗参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了顶点,马上就要爆炸,就在罗三爷暴走的瞬间,任生魂从后面一步踏上来,把子弃赶紧拉开,咳嗽了一声,说:“子弃是想找你们说无情花蛊的事情,一起来吧。” 万俟林木撇了撇嘴,说:“害,原来不是找我偷情啊。” 罗参:“……” 任生魂:“……” 215、朱大利肉铺1 任生魂拉着子弃往宅子里面走, 罗参和万俟林木跟在后面。 罗参眯着眼睛,伸手捏住万俟林木的后脖颈, 说:“木木, 你就这么想偷情么?” 万俟林木“哈哈”一笑,说:“你误会了,子弃那样妖里妖气的, 一看就是穷光蛋, 我不会跟他偷情的。” 罗参:“……”为什么一点儿也没有得到安慰? 万俟林木又说:“我家罗三爷就不同,长得又有钱,身价又高。” 罗参:“……”完全没听出来是对自己的夸奖。 罗参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万俟林木突然仰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笑眯眯的说:“尤其是罗三爷生气的样子,性感极了。” 罗参呼吸一窒,恨不能想要将万俟林木“就地正法”, 只不过其他人还在等他们。 吱呀—— 推开房门走进去, 任生魂和子弃已经在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先进来,后脚御邪也走了进来。 御邪走进来, 看到子弃,一句话没说, 突然大步冲过去, 他平日里总是喜欢冷着一张脸,如今这模样就像是要打架一样。 哪知道御邪打不走过去,突然一把搂住子弃, 将人狠狠抱在怀里,将下巴埋在他的肩窝上,声音沙哑的说:“哥……” 子弃轻声一笑,拍着比自己高大很多的御邪,说:“多大了,怎么还和哥哥撒娇呢?” 任生魂一看,心里醋的不行,但左右一想,御邪好歹是自己的小舅子,以前得罪的已经够多了,如果现在再得罪的话,那往后的日子…… 御邪和子弃抱在一起,良久都不撒手,任生魂忍耐的限度已经到达了极点,就在这时候,一个迷你的小身影从外面窜进来,使劲揪着御邪的衣服角,似乎是想把他们分开。 御邪低头一看,原来是小木头。 小木头仰着头,使劲揪着御邪的衣服,差点坐一个大屁墩儿,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御邪这才松开子弃,任生魂第一时间上来,将子弃拉到一边坐下来,自己坐在子弃旁边,母鸡护小鸡一样看着。 御邪放开手,伸手摸了摸小木头的小脑袋,说:“吃醋了?” 小木头一愣,他也不会说话,就使劲摇头摇手,关节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摇下来。 很快的,丁惊香、东涸,还有何酴醿何仙姑全都走进房间,众人围在桌边坐下来。 子弃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咱们就说说无情花蛊的事情。” 其实大体事件大家都知道了,子弃并不是什么大魔头,血祭会盟的事件之后,子弃知道自己解释也没有用,而且当年他一心以为是任生魂杀的人,所以没有任何辩解,给任生魂背锅之后,就以自身温养无情花蛊,准备饲养出一个解毒的蛊母。 任生魂听到这里,脸色非常难看,担心的说:“所以你身体不舒服,就是因为蛊母的缘故?” 子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是默认了,很快岔开话题,说:“现在蛊母已经基本成型了,我的血液是解除无情花蛊最好的药引,所以这一点你们不需要担心,所谓无解,在我这里就是有解。” 多少人都说无情花蛊无解,根本无法饲养蛊母,这是一件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然而谁也没想到,子弃做到了。 而且是默默的做到,这么多年,这么多个日月穿梭,子弃一个人沉睡在墓葬的深渊,被身体里无数的花蛊啃噬。 子弃说:“剩下的问题,就是解药的药材,永生花你们已经找到了,除此之外还需要五味药材,分别对应了五行。” 他顿了顿,说:“这五味药材,需要什么,我都知道。” 万俟林木一拍手,欣喜的说:“那太好了,不需要什么香谱了,咱们现在就去找齐五味药材。” 子弃却摇头。 万俟林木说:“摇头是什么意思?” 丁惊香捂着胸口说:“解毒的关键并不是哪五味药材,而是这五味药材的调配比例,香谱里记载的就是这个比例。” 子弃点头说:“香谱就好像一个实验笔记,每一次实验,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全都会记录在香谱上,五种药材以什么样的比例混合,也全都记录在香谱上。” 这种事情就好像做实验,香谱记录着实验数据,当时的实验非常庞大,而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如果没有香谱,子弃本人也记不清楚。 子弃说:“如果没有香谱,药材的剂量我们就要自己反复试验,而且需要在中蛊者身上实验,实在太危险了……” 罗参淡淡的说:“但是香谱……已经毁了。” 罗三爷一句话戳在了点子上,万俟林木说:“香谱已经炸毁了,现在说要找香谱,难道还有另外一本?” 子弃幽幽一笑,说:“怎么办,小可爱,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子弃为什么突然又调戏自己。 何止是罗参,任生魂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两个人十分默契,分别站起来,坐在了子弃和万俟林木中间,这样子弃和万俟林木中间就隔了两个人,距离拉大不少。 万俟林木:“……” 子弃笑着说:“你说对了。” 万俟林木惊喜的说:“真的?还有另外一本香谱?” 子弃点点头,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不备份呢。” 果然是子弃的作风,看起来虽然不着调,但非常仔细细腻。 子弃说:“当时我和何了然共同绘制了香谱,只是出于安全考虑,准备备份一份香谱,没成想……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万俟林木说:“那备份的香谱在哪里?” 自弃说:“在我师父的墓里。” 陪葬了? 又!陪葬了…… 子弃说:“我师父一辈子的心愿,就是研究无情花蛊,只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去的太早了,我备份下来香谱,偷偷的陪葬在了师父的墓里,这一点,何了然不知道。” 也就是说,这份香谱是完全安全的。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赶紧去找香谱啊,事不宜迟!” 子弃摆摆手,说:“不必如此着急,除了寻找香谱之外,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万俟林木只好重新坐回来,说:“什么事情?” 子弃指了指何酴醿,说:“他。” 何酴醿一脸迷茫,指了指自己,说:“啊?我怎么了?” 子弃说:“何酴醿是永生花,而且总是失控,我知道一样东西,可以治疗何酴醿的失控。” 任葬立刻说:“是什么?” 子弃说:“正巧了,这样东西,也是剩下那五味药材之一,是咱们想要破解无情花蛊,必须找到的东西,所以顺路。” 万俟林木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子弃淡淡的说:“银耳。” 银耳?!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抻着脖子,隔着罗参和任生魂,说:“就是那种吃的,能做成银耳莲子羹的银耳?” 子弃笑着说:“小可爱,你没听错。” 罗参和任生魂一个人按一个,把两个人隔开,没想到隔这么远还能抻着脖子说话。 何仙姑说:“银耳?!银耳要是有用,我现在就让人去买一大筐银耳来鸭!” 子弃说:“并不是普通的银耳。” 万俟林木说:“银耳还分普通不普通,那就买贵的喽?” “你真可爱!”子弃笑着说:“我就喜欢你这样可爱的,怎么样,咱们私奔吧?” 罗参“呵——”的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屑的说:“恕我直言,你很有钱么?如果没有钱的话,木木可是不会跟你私奔的。” 万俟林木点头如捣蒜,说:“没错没错,还是我家罗参了解我。” 任生魂:“……”罗三爷自豪的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子弃耸了耸肩膀,说:“那就算了,看来我养不起。” 任葬听他们扯远了,简练的说:“银、耳。” 子弃说:“能治疗何酴醿的银耳,不是普通的银耳,而是王银耳。” 万俟林木说:“银耳还分三六九等?” 子弃点点头,说:“王银耳可以入药,我们需要的五种五行药材里面,就有一位王银耳。” 万俟林木说:“那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种王银耳?” 子弃说:“王银耳之所以叫做王银耳,乃是银耳之王,开天辟地只有一株,我们香族也是偶得一片王银耳,被我用做了破解无情花蛊的实验,没想到效果非常鲜明。” 但子弃做过实验之后,香族已经没有王银耳这种东西了。 子弃又说:“自古以来,贵族喜食银耳,但是因为早期没有种植的缘故,银耳少之又少,到了清朝,一小匣子银耳,往往要一二十两银子,可以说堪比黄金……银耳这么珍贵,王银耳就更不用说了,自古以来,都是长生不老的象征。” 从古至今的统治者,追求的无非就是长生和财富这两点,财富时常有,而长生从未有。 所以王银耳比真金白银还有值钱,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说了半天,”万俟林木说:“所以到底要怎么找王银耳?” 子弃说:“你放心,已经有消息了,我前些日子一直让徒儿去查关于王银耳的消息,有眉目了。” “丁茵犀?”万俟林木说。 子弃笑着说:“对,你们见过面的。” “何止是见过。”万俟林木心说,还被丁茵犀耍的团团转,论做作,真的比不过香人。 子弃说:“现在咱们有两件事情,第一,先去祭拜我师父,然后……开棺取香谱,第二去找王银耳,很巧,这两件事情顺路。” 万俟林木说:“事不宜迟,出发吧!” 丁惊香也中了无情花蛊,除了子弃,他的中蛊时间最长,这么看来,很可能是何了然给他身上下了蛊,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 丁惊香也准备跟着众人去找香谱,一来是为了给自己解蛊,二来也是为了“赎罪”。 如果不是丁惊香那么无条件的相信何了然,把香谱陪葬在何了然的墓葬里,何了然也不会顺利的得到香谱,最后也不会将香谱损毁。 丁惊香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一起去的。 东涸听到这里,站起身来说:“这里没有我的事了,走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丁惊香“噌!”的一声推开椅子站起来,说:“你去哪里?” 东涸没有回头,淡淡的说:“回我的海域。”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再也不踏上陆地。” 丁惊香心头一紧,立刻冲上去,“啪!”一把抓住东涸的手臂,因为中了无情花蛊的缘故,丁惊香的身体已经被改造,只要触碰,丁惊香就能拥有读心的能力。 他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东涸。 因为东涸说的都是真话,他打算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为什么要离开?”丁惊香紧紧抓着东涸的手臂不放,说:“你……你还喜欢我,为什么要离开?” 东涸的嗓子里发出“呵呵……”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一丝丝嘲讽,但并不是对丁惊香的嘲讽,而是对自己的自嘲,丁惊香说的是对的,东涸还喜欢他,无论经历了什么,东涸一直喜欢他。 东涸淡淡的说:“我离开,并不是因为我不在意你,只是……鲛人都害怕受伤。” 鲛人生活在冷水中,但他们是性格偏执的种族,偏执而脆弱,最怕的就是受伤,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自愈”。 东涸甩开丁惊香的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准备离开。 丁惊香眼看着东涸已经踏出了门槛,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突然死死闭起眼睛,大喊着:“我喜欢你!” 其他人还在旁边,万俟林木掏了掏耳朵,嫌弃的说:“诶,差点被喊聋了。” 丁惊香咬着下嘴唇,干脆一口气喊了个彻底:“我以为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在我身后,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越来越骄纵,因为我知道……你是永远不会怪我的那个人,即使我做出过分的事情,但我真的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不要走,留下来。” 东涸踏出去的步伐突然放慢了,停在原地,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丁惊香。 丁惊香眼圈通红,死死闭起眼睛,双手攥拳,似乎在做什么巨大的决定,浑身颤抖的说:“只要你不走,我……我可以做任何事。” 东涸眯了眯眼睛,转过头来看着丁惊香。 丁惊香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怕一睁开,东涸已经走了,只留给他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 就在这时候,下巴突然被钳住了,丁惊香抬起头来,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立刻对上了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眸子。 东涸凝望着他的眼睛,说:“为了挽留我,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我……唔!”丁惊香的话音突然中断了。 万俟林木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发,说:“咦,天还亮着,要开始午夜场了么?” 罗参无奈的起身,拉着万俟林木离开,说:“走吧。” 这里分明是任生魂和子弃的房间,但是没有办法,任生魂赶紧也拉着子弃离开了房间,把房间腾出来让给丁惊香和东涸。 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先去挖了子弃他师父的墓葬,把香谱取出来,然后去找王银耳,一来王银耳是破解无情花蛊的药材之一,二来也可以用来治愈何酴醿的“狂躁症”。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准备出发了,子弃已经通知了他的徒弟丁茵犀,在火车站集合。 他们这趟出来,物资用的都差不多了,正好需要有人给他们补给一下,万俟林木就通知了荼芜,让他带些东西过来。 丁茵犀来到火车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荼芜。 荼芜身边放了几个箱子,他身材高大修长,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优雅极了,却蒙着一层冷漠的气息。 旁边几个女学生叽叽喳喳的侧头看着荼芜,小声的议论着:“啊呀,好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在等人么?不是等女朋友吧?” “咱们去搭讪吧!” “怎么搭讪?” 那几个女学生鼓足勇气,其中一个人胆子比较大,红着脸凑上去,笑着说:“不好意思,请问……请问你知道大巴车站怎么走吗?” 荼芜低头看向那几个女生,他的面容虽然十分冷漠,不过性格并不算冷漠,很友善的说:“那边有标识,直行往前走,跟着标识就可以到。” 女学生红着脸,颇为不好意思的说:“太谢谢你了,我能……能加你个微信么?” 荼芜一愣,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被这个女生给搭讪了。 就在荼芜想要委婉拒绝的时候,突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侧地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荼芜的领带。 嗖—— 领带从整齐的黑色西装里揪了出来,一丝不苟的西装和衬衫稍微有些凌乱。来人揪住荼芜的领带,将人往下一拽,很自然的吻上了荼芜的嘴唇。 “嗬——!”几个女学生倒抽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显然是被吓呆了。 因为那个突然冲出来强吻荼芜的人,是个长相很好看的少年。 ——丁茵犀。 荼芜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丁茵犀,不过很快收敛了惊讶的表情,对于丁茵犀突然的亲吻,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声说:“主上?” 丁茵犀还拽着荼芜的领带,对那几个看呆了的女学生微微一笑,说:“不好意思,个人所有物。” “啊……”那几个女学生脸上一红,赶紧调头跑了。 “原来没有女朋友,却有男朋友!” “天呢,帅哥的男朋友长得好漂亮,怎么办,我没戏了!” “妖孽诱受,禁欲执事攻,还是下克上,妈呀我看到活的了!” 丁茵犀见那几个女生“知难而退”,这才放开荼芜的领带。 荼芜淡淡的说:“主上,您终于出现了。” 丁茵犀抱臂,脸上有些别扭,说:“以后不需搭理别人的搭讪。” “为什么不可以?”荼芜淡淡的发问。 丁茵犀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从头到尾,你都是我的,我说不许,自然不许。” 荼芜突然说:“但我的心,不是主上的。” 丁茵犀一愣,荼芜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上次在凤凰墓中,荼芜给丁茵犀挡了一下,无情花蛊中入了荼芜的身体里,让他产生了五感,从而也有了“心”。 丁茵犀愣过之后,发现荼芜竟然在和自己叫板,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压着嘴角,不悦的说:“你想造反么?” 荼芜淡淡的说:“荼芜不敢,只是一向说实话,不敢欺骗主上。” “你……” 丁茵犀的话还没说,就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你们打算在这里大庭广众的打情骂俏么?” 原来是万俟林木。 就在丁茵犀和荼芜谈论“心”的问题的时候,万俟林木一行人已经来了,大家约好了在火车站会合,然后坐火车去祭拜子弃的师父。 丁茵犀看到子弃,立刻欣喜的走过去,脸上的笑容都不一样了,刚才在面对荼芜的时候,就像一只高贵高冷的猫咪,而面对着子弃的时候,活脱脱一只小奶狗。 “师父!”丁茵犀担心的说:“师父,你还好么?蛊毒有发作么?” 子弃摇头说:“为师很好,倒是你……” 子弃突然笑起来,万俟林木一看他这笑容,准保没什么好事儿,每次子弃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都是想要调侃别人的时候。 万俟林木觉得,有的时候他和子弃的性子还挺相投,不过罗参总是吃飞醋,不让他们多来往,尤其不让他们单独相处,原话是——怕你偷情。 丁茵犀说:“师父,什么?” 子弃笑眯眯的说:“为师倒是很想知道,如果为师让你现在丢弃你的傀儡,你会丢弃么?乖徒儿,你是遵从师命,还是抗命不遵?” “师……师父!”丁茵犀一愣,没想到子弃问起这样的问题来。 没想到荼芜淡淡的说:“荼芜也很想知道,主上会怎么回答。” 丁茵犀一阵语塞,看来荼芜是记仇的那个,之前在凤凰墓,丁茵犀追随着子弃突然消失,把荼芜丢在了墓里,荼芜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内地里还记着这件事情。 丁茵犀喉咙有些艰涩,子弃“啪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乖徒儿,为师怎么会是如此不讲理的人呢?你无需回答。” 子弃送给丁茵犀一道“送命题”然后施施然的微笑离开,招手说:“该检票了。” 众人往检票口区,只剩下丁茵犀和荼芜两个人,荼芜低头看着丁茵犀。 丁茵犀“咳”了一声,说:“咱们也……” 荼芜却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说:“虽然子弃先生没有要求主上回答,但荼芜还在等待主上的答案。” 丁茵犀更是一阵语塞。 荼芜并没有着急要答案,说:“主上可以想清楚再回答。” 丁茵犀松了口气,却听荼芜又说:“在主上给出一个答案之前,不只是心,荼芜的身体,也不属于主上。” 说完,荼芜潇洒的转身,拉着行李往检票口去,那优雅西装配合着大长腿,带起一股禁欲的气息。 众人上了火车,因为何家祖宅本就偏僻,从这么偏僻的地方去扫墓,也只能坐火车了。 火车要行使一夜,第二天才会到站,任生魂给大家订的是卧铺,四个人一间,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到。 众人上了车,聚拢在一起,子弃把丁茵犀叫过来,给大家说明一下情况。 之前子弃说过了,寻找王银耳和扫墓正好顺路。 子弃师父的墓葬,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地方,那是他师父的遗愿,死后把他葬在那座山上。 墓址非常偏僻,即使交通便利的今天也十分偏僻,不过墓址的旁边已经建起了一个小村庄,从这里过去,坐一夜火车,下了火车再换汽车,就能达到那座小村庄了。 丁茵犀说:“王银耳也在村庄的附近。” 丁茵犀之前一直在打听王银耳的消息,在道上,关于王银耳的消息很多,但多半不是真的,每几年都会兴起一阵寻找王银耳的狂潮,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王银耳几乎成了道上的未解之谜……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这么肯定,王银耳就在那座村庄附近?” 丁茵犀说:“其实并不是我肯定,而是有人肯定。” “有人?”万俟林木问。 丁茵犀点点头,说:“最近我在道上打听到一个人,那人自称雪先生,听说这位雪先生曾经找到过陪葬王银耳的墓葬,亲眼看到过王银耳,雪先生最近正在招揽打手,已经动身往山村而去。” 万俟林木说:“真的假的?不会又是忽悠人的吧?” 丁茵犀说:“传的神乎其神,听说有人亲眼见到雪先生拿出王银耳的瓣片,可以去腐肉生白骨。” 子弃说:“无论如何,反正顺路,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丁茵犀说:“我联系过这个雪先生,雪先生在招揽打手一起下墓,我就斗胆,报上了罗三爷的大名,雪先生约我们后日,在山村里见面。” 后日约见雪先生,明日一早他们就能下火车,做车进村子,然后去祭拜、挖坟,如此一来,正好有半天的富裕时间。 众人商量好了,便各自回了隔间,准备睡觉了。 万俟林木睡在上铺,罗参在他下铺,对面则是任生魂和子弃,天黑下来,火车上没什么娱乐节目,万俟林木很早就睡下。 睡到半夜,突听到“嗬——嗬——”的声音,万俟林木愣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有丧尸粽子,揉着眼睛睁开一看,原来是睡在对面下铺的子弃“犯病”了。 子弃的身体里温养着无情花蛊的蛊母,蛊母十分霸道,一旦发病,子弃总是苦不堪言。 当时在颠倒墓中,子弃也发病过一次,痛苦的倒在地上,疼痛的翻滚,但当时大家不知道子弃是因为蛊母而痛苦。 子弃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停的抽气,任生魂和罗参都是极其机警的人,连万俟林木都醒了,更别说他们了。 任生魂立刻从上铺下来,掀开子弃的被子,将人抱出来。 子弃却死死拉着被子,不让任生魂看自己,说:“别……别看我。我现在……很、很难看。” 因为疼痛,子弃脸上抓出了血道子,嘴角也咬破了,舌尖冒着血,脸色颇为狰狞,任生魂听到这里,心脏不知道被狠砸了多少下,强硬的将子弃抱起来,死死搂在怀里,擦掉他嘴角的血迹,说:“乖,别咬自己,疼的话就咬我。” 任生魂怕他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将自己的手臂抵在他的唇边,子弃疼的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任生魂的手臂上,但任生魂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子弃合牙的一瞬间,只是轻轻落下,然后用舌尖轻轻拨弄着任生魂的手臂。 任生魂的呼吸猛地一颤,眼神在黑暗中深沉不见底,死死盯住子弃。 子弃搂住他的脖颈,依旧疼的打颤,却用沙哑的声音说:“吻我,狠狠的要我,让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觉疼痛……” 万俟林木后半夜被吵醒了,然后…… 然后愣是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子弃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折腾了一夜,睡得还挺香甜,万俟林木则是顶着黑眼圈坐起来,任生魂万分不好意思,恨不能打条地缝钻进去。 众人下了火车,丁茵犀租了一辆车子,丁茵犀去提车,其他人在旁边找了一家快餐店边吃边等。 万俟林木咬着汉堡,眼睛突然一亮,指着玻璃窗外面,说:“气球!” 快餐店外面有个卖气球的老婆婆,举着一大把氢气球走过去,各式各样的气球,全都是卡通形象,各种小猫小狗小猪,还有小鱼。 还有一只气球是大黄鱼的造型。 万俟林木说:“大黄鱼!” 罗参无奈的拿了餐巾纸,将万俟林木衣服上掉落的酱汁擦掉,说:“好好吃饭。” 万俟林木说:“我想要那只大黄鱼。”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一会儿还要开车,没有地方放气球。” “呿……”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不满的啃着手里的汉堡。 东涸是第一次见到氢气球,他在墓葬中被囚禁了那么久,一日复一日的都是黑暗,可以说现在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气球飘在空中,还有小人鱼的造型,和东涸一样,长着鱼的尾巴。 东涸盯着气球看了半天,虽然没说话,但充满了好奇。 丁惊香一直偷偷关注着东涸,眼看着他盯着气球,立刻蹦起来,一句话没说,突然冲出了快餐店。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火烧他屁股了?” 子弃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的说:“气球啊,真好,我也喜欢。” 任生魂一听,一句话没说,丁惊香同款“起跳”,一个箭步迈开大长腿,直接冲出了快餐店,也追着那卖气球的老婆婆跑过去。 丁惊香追上那老婆婆,买了一只小人鱼的气球,又急匆匆的跑回来,外面天气很热,跑的满头大汗,将那只气球递给东涸,说:“我……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东涸一愣,没想到丁惊香刚才火急火燎,竟然是去买气球了。 伸手将气球接过来,东涸故意握住丁惊香的手,说:“你觉得,我喜欢么?” 东涸虽然没有回答,不过丁惊香有读心的异能,两个人的手死死扣在一起,丁惊香的面颊瞬间就红了起来。 嘭—— 快餐店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任生魂也跑了回来,丁惊香是买了一只气球回来,任生魂则是买了一把气球回来,恨不能把老婆婆所有的气球全都买回来。 任生魂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我……刚才忘问你,喜欢哪个样子的,所以就都买了一个。” 任生魂身材高大,样貌也十分惹眼,手里还攥着一大把气球,就更是惹眼。 子弃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的说:“怎么办,我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任生魂惊讶的说:“没有你喜欢的样子?你喜欢什么样子,我现在去……”买。 他的话还没说完,子弃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笑着说:“我只喜欢你这个样子的。” 任生魂:“……”突如其来,被撩到! 万俟林木刚好吃完了汉堡,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不喜欢就把那只大黄鱼给我吧。” 子弃将大黄鱼的气球摘下来,送给万俟林木,笑着说:“小可爱,哥哥送给你。” 罗参:“……” 丁茵犀和荼芜去取了车,回来一看,不由有些吃惊。 丁茵犀说:“你们……买这么多气球干什么?” 于是丁茵犀取来的车子上,就栓了好多气球,车子一开起来,气球被风吹得“呼啦啦”乱响。 众人一路开车往小山村去,黄昏的时候可算是到了山村。 山村比较偏僻,一片荒凉,进村子之后都是土路,还有几座小土楼,黄昏之后,路上已经没什么人。 唯独前面有个挂着横幅的铺子人满为患,排起长龙。 万俟林木坐在车里,抻着头看了一眼那铺子上的字。 ——朱大利肉铺! ——开业大酬宾! ——烤猪蹄免费领! ——五花肉买一斤送一斤! 怪不得铺子门前排这么多人,但凡是免费的,排队的人自然不会少。 车子开过去的时候,万俟林木正好闻到一股肉香味,味道非常霸道,让人食指大动,满满都是“肉/欲”! 万俟林木中午只吃了快餐,现在闻到肉味,肚子里叽里咕噜,食指大动,忍不住好奇的多看那肉铺两眼,正巧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那肉铺的老板,正举着黑色的大菜刀,“当当当!”的剁着猪排骨。 黝黑的皮肤,布满络腮胡的大脸,活脱脱一只狮子,胡子茂盛的遮盖了整张脸面,基本看不出来一点儿五官。 身材高大,手臂肌肉异常发达,纠结的肌肉随着举刀的动作爆发隆起,根本不像是个肉铺老板,那剁肉的满身煞气,浑似砍头的刽子手! 虽然万俟林木很想停下车免费领个烤猪蹄,不过他们时间紧迫,天色已经黑了,还要上山去挖坟。 车子穿过山村,在山脚下停下来。 丁茵犀说:“车子开不上去,咱们走上去吧。” 天色越来越昏沉,阴云密布,遮挡了黄昏最后一缕光线,好像要下雨,大家快速往山上走。 沙沙——沙沙…… 窸窸窣窣—— 子弃走在最前面,任生魂拨开杂草,简直是鞍前马后的给他开路,很快,子弃就停了下来,说:“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当年子弃的师父下葬,墓地附近并没有任何地标,子弃的师父也说了,等自己下葬之后,也不需要任何祭拜。 不过子弃还是留了一段香木在墓地旁边。 香木是香人的香灰所制作,荼芜就是由香木炼制而成,埋在土中千年不腐。 此时那一小节香木,就兀立在杂草堆中。 自弃走过去,半跪在地上看了看那香木说:“就在这里。” 子弃的师父,也就是丁茵犀的太师父了,在族中的资历非常深,已经算是最老一辈的香人长老。 子弃平摊手掌,丁茵犀立刻拿出三根香来,递给子弃,说:“师父。” 子弃将那三根香点燃,袅袅的香气慢慢化开,不同于其他燃香的味道,万俟林木对于香道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这香味闻起来就很贵。 香人准备祭拜他们的前辈,其他人站在一边,罗参低垂着头,盯着脚下的土地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么?” 罗参半蹲下来,宽大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地上的土壤,黄土从他修长的指缝间流淌而下,这种捻土的动作,莫名也有些苏气冲天。 罗参将手中的土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掌,随即拿出一块帕子来擦干净,淡淡的说:“不用挖坟了。” “什么意思?”众人看向罗参。 罗参沉声说:“土是新翻的,已经被挖过,咱们来晚了一步。” 216、朱大利肉铺2 “已经被挖开了?” 万俟林木并不是专业的, 所以看不出土地有什么区别:“这怎么可能?除了咱们,还有谁知道香谱的事情?还有谁知道你师父葬在这里的事情?” 子弃凝起眉毛, 说:“香谱是我偷偷下葬的,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两天前,你们也知道了。” “至于下葬的事情, ”子弃又说:“当时的香人都知道师父下葬在这里。” 子弃的师父也姓丁, 名字叫做丁冥,丁氏一族就是从他这里发扬光大的。 丁冥桃李遍天下,是当时最有名的香人,如今很多香术,都是丁冥始创。 丁冥雄心壮志,广收徒弟,一心想要将香族发扬光大, 名留青史, 子弃、何了然, 还有丁惊香,全都是丁冥的徒弟, 他的徒弟不是族中长老,就是点香人, 无一例外都不是凡品。 丁冥去世的很早, 或许是老天爷一碗水端平,他如此才华横溢,但去英年早逝, 当年丁冥下葬的时候,是族中的天大丧事,所有人全都过来祭拜了,丁冥所有的徒弟都轮流抬棺,送师父最后一程。 “但如今……”子弃眯眼说:“师父的徒弟,已经只剩下我和丁惊香两个人。” 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丁惊香,丁惊香一愣,抬头说:“你们……怀疑我?” 知道香谱陪葬在棺材里的人只有子弃一个人,两天前他讲给了大家听,也就是说,除了子弃和丁惊香,没有人知道丁冥的下葬地址,且同时知道棺材里陪葬着一个香谱。 不是子弃,剩下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丁惊香了。 而且…… 丁惊香原本还不是他们这一拨的人。 丁惊香脸色煞白一片,说:“不是我。” 他似乎怕众人不相信,立刻又说:“我也想找到香谱,我身上也中了无情花蛊,如果找到香谱,我为什么不拿出来?而且我就算把香谱偷偷拿走,有什么好处?蛊母之血我还是拿不到,无济于事。” 万俟林木说:“他说的也有道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挖开再看看吧。” 罗三爷已经发话,土是新翻的,不过众人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说不定只是翻了土,一场意外,并没有人挖掘棺材。 罗参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卷起衬衫袖口,说:“那就开始吧。” 罗参把西装外套交给万俟林木,让他抱着,自己来下铲子挖土,任生魂也来帮忙。 万俟林木抱着罗参的外套,能闻到一股股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成熟又稳重,配合着罗参下铲子的动作,总觉得罗三爷挖土都挖的那么苏! “挖到了。” 罗参的嗓音低沉沙哑,铲子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随即蹲下来把土拨开,果然是一口棺材。 木质的棺材,应该是香人的香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罗参和任生魂将棺材抬上来,香人再次祭拜。 子弃说:“开棺吧。” 咔嚓! 罗参用铲子轻轻一撬,插在棺材的缝隙里,微微蹙眉,说:“果然打开过,有缝隙。”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嘭!”棺材盖子应声而起。 “嗬——”即使大家已经提前打过了预防针,丁惊香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喃喃的说:“空的……” 棺材是空的,里面空无一物。 不只是香谱不翼而飞,就连丁冥的尸体,也不翼而飞。 子弃皱眉说:“怎么会这样?尸体呢?” 簌簌——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罗参突然“嘘”了一声,说:“有人。” 沙沙沙沙…… 果然,沙沙的声音顺着草丛,顺着山坡,好像一条毒蛇,蔓延而上,不停的逼近他们。 簌簌簌—— 沙沙沙…… 一抹晃晃悠悠的冷色光斑,不停的摇摆着,好像提灯的小鬼,“簌簌!”伴随着草丛强烈的晃动,一张长毛的大脸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 “啊啊啊啊!!”没有黑化的何酴醿胆子是他们之中最小的,被那冷光一照,对上那张长毛的大脸,瞬间吓的惨叫一声,“噌!”直接蹦上了任葬后背,“嗖嗖嗖”往上窜,双腿死死夹着任葬的腰,手臂死死勾着任葬的胳膊,一个劲儿打抖:“鬼……鬼啊啊!!” 众人:“……” “啊!”那长毛的大脑袋鬼也吓了一跳,被何酴醿一喊,“嘭!”跌倒在地上,光斑也吓得掉在地上。 冷色的光斑掉在地上,正好对准了长毛的大脑袋,黑暗中,茂密的黑毛,活脱脱一只大粽子。 “啊啊啊啊!!”何酴醿大叫。 “啊啊啊啊——”黑毛粽子大叫。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耳朵都要给喊炸了,大喊着:“别叫了!停!” 何酴醿:“……” 黑毛粽子:“……” 何酴醿定眼一看,说:“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原来跌在地上的不是什么提灯的黑毛粽子,而是一个人! 那个提灯分明就是手电筒,因为光线有点冷,大晚上的,怼在脸上,难免有些青面獠牙。 再加上对方不修边幅,头发有点长,胡子拉碴肆意张扬,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长毛的粽子。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说:“啊,免费烤猪蹄。” 罗参:“……” 原来是那个朱大利肉铺的老板,他们当时在山下的集市上见过这个老板,应该就是朱大利本人了。 他身上还挂着切猪肉的围裙,围裙上鲜血斑斑,散发着一股血腥味,配合着茂密的头发和大胡子,大晚上神出鬼没,确实有些吓人。 何酴醿狠狠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任葬抱着自己也没有嫌弃,不由嘿嘿傻笑起来,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一个劲儿往任葬怀里缩,拿出自己水帝的尴尬演技,嘴里说着:“啊呀,好害怕啊,快点抱紧我!” 万俟林木:“……” 朱大利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说:“你……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到我家来干什么?” “你家?”万俟林木奇怪的问。 “诺!”朱大利一指前面,有个破旧的小棚子,说:“对啊,我家。” 没成想肉铺的老板竟然住在山上。 朱大利恍然大悟,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照着万俟林木的脸,怒目说:“小伙子,看你长得像模像样的,怎么?也是盗墓贼吗?” “盗墓贼?”万俟林木似乎捕捉到了重点:“也?” 朱大利说:“对啊,昨天晚上,这来了一伙人挖坟!被我撞了个正着!” 罗参立刻蹙眉,说:“什么样的人?” 朱大利说:“啊呀,天太黑了,我怎么看的清楚,况且那伙人凶得很,手里还有枪呢,我根本不敢靠近……” 朱大利就住在这里,他也是刚搬来不久的外乡人。 其实别看朱大利凶神恶煞,他是个话痨,朱大利说:“你们不知道,我在老家开了一家肉铺,那生意好得很,每天都能卖出足足二百斤的肉!二百斤!后来生意越来越好,我就打算到邻村开个分店,这不是么?我在这村子里的二号分店刚刚开起来,开业大酬宾,一直到月底,你们要是有空,过来吃肉啊!如果嫌带回家自己煮费劲,我的肉铺也是个饭馆,可以让我帮们你们煮熟,当然了,要花一些加工费,不过很便宜的……” 万俟林木:“头疼……”扯得太远了! 朱大利滔滔不绝的说,说了一个罗圈,发散思维好到没边儿,就是一扯就忘了兜回来。 罗参显然有些不耐烦,淡淡的说:“盗墓贼。” “哦哦对对!盗墓贼!”朱大利似乎想起来了,一摆厚重的手掌,说:“是这么回事儿!昨天我的肉铺开张,生意兴隆,好多人来排队,一直忙到很晚才打烊,我打烊回家,吃了一些烤猪蹄,我家的烤猪蹄那真是太好吃了,你们有机会一定要尝尝,不是我吹,秘制调料,我跟你们说……哦对了对了,盗墓贼!说到哪里了?” 万俟林木:“……” 朱大利说:“我吃了饭就睡了,那时候已经很晚了,睡得正香,就听到……沙沙!沙沙的声音,我还以为是闹耗子,被吵醒了,就起来查看,你们猜怎么样?!” 只有何酴醿听得津津有味,说:“你看到了盗墓贼!” “哎呦小伙子,你怎么知道的?!”朱大利兴奋的说:“真的叫你猜中了!” 万俟林木望天,心说你半夜没有看到盗墓贼,难道看到了免费烤猪蹄? 朱大利嗓音压低,阴森森的说:“我看到了一伙黑衣人,他们穿的衣服都很统一,就围在这片地,正在挖土,一边挖一边说,快点,有没有发现棺材,有没有发现棺材?” “哎呦我一听,这大半夜的,他们竟然在挖棺材?吓得我根本不敢说话,况且我还看见他们带着枪呢,不是山里打猎的土枪,是那种电视剧里演的,像特工一样的真枪!零零七!” “我躲在草丛里偷偷的看,就见他们真的挖出来一口棺材,对对,就跟你们这口棺材一样。” 万俟林木催促的说:“他们把棺材里的东西拿走了么?” 朱大利大胡子后面的眼睛眨了眨,说:“什么东西?当时天太黑了,我站的很远,也不敢靠近,没看清楚什么东西啊。” 罗参头疼:“那你看清楚了什么?” 朱大利一拍手,黑灯瞎火的,吓得何酴醿又是一个激灵。 “我看到了那个打头的盗墓贼!”朱大利信誓旦旦的说:“长得特别有特点,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什么样的老太太?” 朱大利说:“嗨,就是个老太太啊,那些打手都听她的,毕恭毕敬,大约七八十岁的样子吧,看不太清楚,一头白发。” 丁惊香脑袋里“轰隆”一下,说:“不会是……” “不不,”丁惊香又说:“她已经死了,她不是死了么?我们大家都看见了。” 丁惊香虽然没说出“她”是谁,但所有人已经猜到了。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何了然。” 丁惊香说:“不可能。” 如果那个盗墓贼的头领真的是何了然,那么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何了然并没有死,或者说是没有死透,她也知道丁冥的下葬地址,至于香谱的事情,或许她一直在暗中潜伏,当子弃说出香谱的下落之后,何了然先他们一步开棺,取走了香谱。 万俟林木说:“这就糟糕了,如果是何了然取走了香谱……” 那个真正的魔头,不是子弃,而是何了然,何了然才是想要研究无情花蛊的人,如果被何了然取走了香谱,说不定会销毁香谱。 一时间山坡上静悄悄的,众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朱大利眨眨眼睛,说:“香谱?什么香谱臭谱的?猪肉脯我家里倒是有一点!唉,你们听我说完啊,我还听到那些盗墓贼说,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啊?”万俟林木听着朱大利大喘气的后续,说:“什么都没有?” 朱大利信誓旦旦,说:“对啊,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些盗墓贼也和你们一样吃惊,都叫出来了。” 朱大利学着他们的嗓音说:“什么?!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仔细找?连尸体也没有?香谱呢?给我挖地三尺,怎么会是空的!” 朱大利说:“就这样。” 众人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虽然有人捷足先登,但是那个人也什么都没找到,根据朱大利说的,棺材里本就什么也没有。 子弃皱眉说:“怎么可能,当时师父下葬的时候,族里所有人都来了,我们是亲眼所见。” 万俟林木说:“你们香人,都流行诈尸。” 罗参说:“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起码何了然没有得到香谱。 坟也挖完了,没有任何结果,白跑一趟。 不过他们来这个小村子,不只是来挖坟的,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和雪先生碰头,一起去找王银耳。 雪先生最近在道上正在招揽打手,丁茵犀已经联络过雪先生了,准备第二天去碰头。 不过这个雪先生十分神秘,什么也没有提前说,一切都等会面再说,而且会面的地址也没有提前告诉丁茵犀,只是说会给他发信息,到时候见面。 万俟林木说:“走吧,咱们现在找个地方去投宿。” 朱大利热情的说:“投宿?这村子里可没有招待所啊,我家里很空,你们来我家里住啊,我还带了一些猪肉回来,不嫌弃的话,一起吃饭啊,我做饭可好吃了!” 他说着,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手里没有猪肉,赶紧低头去找,拨开草丛,原来刚才他跌在地上,猪肉也掉在了地上。 朱大利趴在地上找了一会儿,把用绳子拴着的猪肉捡起来,猪肉上滚慢了草屑和泥土,看的万俟林木直想吐。 这个时间去找投宿的地方很困难,难得朱大利这么热情,众人一合计,就跟着朱大利往前走,去了那茅草棚子。 朱大利家里的确很大,但是…… 相当简陋。 就是一个茅草棚子,分开了几间,按照朱大利所说:“这是我的主卧,这是客房,这边是客厅,这边是厨房,哈哈,这边是茅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所谓的主卧,就是一个转身大的小房间,客房则是一个大通铺,客厅里除了一张桌子,连椅子都没有,至于茅房,看洁癖罗三爷的脸色就知道有多干净了。 朱大利热情的说:“你们坐,坐,我来做饭!” 厨房和客厅没有隔开,朱大利把猪肉扔进水槽里,倒了一桶水清洗,好不容易把肉洗干净,“啪!”一声,竟然扔进了旁边的红桶里。 那红桶应该是个油漆桶,又像是农民工特别喜欢装行李的那种红桶,万俟林木一时好奇心作祟,就探头看了一眼。 “呕——” 红桶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一汪水黑黝黝的,像墨汁,但没有墨汁纯粹,虽然没什么异味,但是颜色就像是洗过十八遍抹布的水。 朱大利将肉扔进“泔水”里,用他的大掌反复的揉搓着猪肉,好像想要那“泔水”完全浸入猪肉一样。 朱大利还笑哈哈的说:“我跟你们说,这是我的独门秘籍,用秘制料水腌制出来的猪肉,待会儿在石板上一烤,一定要用明火和石板,那叫一个香,滋滋的冒油,再卷一片生菜,嘿!人间美味!” 万俟林木:“呕——” 噼啪! 朱大利用洗抹布水洗完了猪肉,又把猪肉拎出来,放在案板上,往上糊了一层说不出什么的“黑泥”,继续反复揉搓,然后抄起旁边的刀,“噔噔噔!哆哆哆!”,刀工竟然无比厉害,将猪肉切成两根手指宽的厚块。 朱大利一边切,一边将明火点起来,放上黑黝黝的石板,说:“这个烤肉啊,绝对不能吃薄的,薄片没有肉/欲,完全体现不了外焦里嫩,汁水肆意的肉/感。” 刺啦—— 刷上油,烤猪肉铺在石板上,万俟林木已经屏住呼吸,想要杜绝那恶心的味道,没成想…… 万俟林木深吸了两口气,惊讶的说:“好……好香啊。” “真的好香啊!”何酴醿也一脸震惊,说:“这是什么香料,比我在米其林餐厅吃的还要香!” 朱大利自豪的说:“都说了是独门秘制,马上就好。” 朱大利将生菜洗干净,发了他们一人一双筷子,说:“熟了,卷着吃吧。” 万俟林木有些迫不及待,立刻夹了一块烤肉,卷在生菜里,朱大利又拿来了独门密料,说:“喜欢吃甜口的蘸这个酱,咸口的这个,甜酸的这个,甜辣的也有,还有干辣的辣椒面儿干碟。” 罗参有些嫌弃,毕竟他是有洁癖的人,那黑黝黝的洗肉方法,简直是罗三爷的噩梦,因此没有下筷子,万俟林木试着尝了一口,登时眼睛雪亮,说:“好吃啊!真的超好吃,特别香,不知都是什么香味儿!” 一整天都没正经吃饭了,全都是在火车上的,要不然就是快餐,万俟林木简直吃的油光满面,罗参一看,醋王族长又上线了,平日里万俟林木喜欢吃自己做的饭,从没这样称赞过别人。 朱大利见他们吃的高兴,立刻推销起自己的酱料,说:“我这里有独门密酱,回家炒菜的时候放一勺就好,这个是水煮肉的酱料,这个是宫保鸡丁的酱料,这个是辣子鸡的酱料,还有还有,我家肉铺新推出的,香辣扇贝酱料,回家烤扇贝的时候,刷上一层,保证倍儿香!” 十二默默的吃着烤肉,听到烤扇贝三个字,冷漠的眼神瞬间闪亮了起来,隐隐含着寒光,眼眸瞥了一眼趴在背包上假装钥匙链的小贝壳。 随即淡淡的说:“我要一罐,不,要一箱。” “好嘞!一箱,你真走运,我这里只剩下最后一箱了!” 小贝壳:“嘻嘻~” 万俟林木:“……” 大家吃完了烤肉,朱大利笑着说:“别着急,还有饭后甜点,银耳莲子羹,我今天出门时候熬上的,足足熬了好几个小时,正好喝,胶质都给熬出来了。” 朱大利端上银耳莲子羹,给大家一人一碗。 罗参低头看了眼碗中的银耳,说:“这银耳是一级品。” 万俟林木虽然喜欢吃,但是对吃没什么太多讲究,只是觉得着银耳羹很好喝,入口胶质顺滑,和超市里买的银耳就不一样。 朱大利挠着自己后脑勺,说:“这银耳很好吗?我也是捡的。” “捡的?” 他们这次来为的就是寻找王银耳,朱大利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有这样上等的银耳。 朱大利点头说:“对啊,捡的,你们是外乡人,肯定不知道,就在不久前,大约一个月吧,这里遭了水,天天下雨,山里头突然塌方了,前面那片山,全都被水淹了,有个山洞,也变成了水洞,好些个白花花的银耳从里面飘出来,村民们都在捡呢,我也顺手捡了两朵。” 朱大利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可不知道,那个水洞邪乎的很,因为飘出来好多银耳,村民们就打算去里面打捞,说不定会有更多,但是你们猜怎么样?进去了好些人……但是最后一个都没出来,邪乎得很!村子里都在传,肯定是被水洞里的山大王给吃了!” 大家吃了饭,喝了银耳莲子羹,就回“客房”睡觉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丁惊香的错觉,总觉得东涸的态度有些冷淡,也没说一句话,从吃饭开始就这样,睡觉的时候就和衣往大通铺上一躺,闭上眼睛,好像很困似的。 丁惊香张了张嘴,也不好打扰他,躺在他旁边也和衣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朱大利起的很早,早上就开始叮叮哐哐的砸案板,笑着说:“嘿,你们醒了,我要去上工了,你们不知道,生意好的很,一大早上就有很多乡亲等着排队买我家的肉。” 朱大利要去上工,他们也准备去市集上走走,今天是约定和雪先生碰头的日子,但是丁茵犀那边还没有接到雪先生的信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会面。 朱大利和他们一起出了门,因为要赶时间,就急匆匆的告别,笑着说:“有空再来我家吃饭啊!啊对了,这是肉铺的优惠劵,来吃饭打八折的,一人一张,拿好。” 罗参对这种优惠劵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占便宜的事情,万俟林木很感兴趣,就把优惠券全都收起来。 众人告别了热情的朱大利,往山下走,东涸一路上还是不怎么说话,态度冷冷淡淡的,甚至不看丁惊香一眼。 丁惊香觉得,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稍微有所缓和,自从上次丁惊香告白之后,东涸也没有离开,两个人的关系也近了一步,但是莫名其妙的,经过昨天之后,东涸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成了冷冰冰的冰块。 丁惊香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走在后面,望着东涸的脑后勺,好几次欲言又止,一直从山上走到村子里的集市上,还是欲言又止的。 万俟林木看的头疼,揉着自己额角,说:“你不是会读心么?” “啊?”丁惊香看了一眼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我这种不会读心的人,都知道东涸在想什么?这么普通的事情,小作精,你看不懂么?” 丁惊香眼皮一跳。 就听万俟林木说:“东涸是因为知道何了然还没有死,担心你摇摆不定,把他当成备胎。” 他这么一说,丁惊香似乎恍然大悟,的确如此,自从昨天听朱大利说盗墓贼的头脑是个老太太之后,东涸的态度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没有再和丁惊香说一句话,甚至对上眼神的时候都会主动错开。 丁惊香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要去和东涸解释,自己并没有把他当成备胎,只不过丁惊香还没开口说话,前面一阵骚乱。 小村子的集市并不大,人来人往的,早上起来极其热闹,稍微还有点混乱,旁边好多摆地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远处围了很多人,都在看热闹。 一个吵闹的声音说:“你什么意思?一个外来人,你懂啥子?你竟敢说俺卖的银耳是假的?” “没事找茬儿是不是?” “别妨碍我做生意!” 他们想要从中间过去,不过看来哪里都不缺少喜欢看热闹的人,小路被看热闹的村民堵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 就见一个摊贩手里托着一朵干燥的银耳,银耳雪白雪白,个头大,也非常完整,有一种“枝繁叶茂”的感觉。 那摊贩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俺这银耳多好,而且是野生的,哪里也找不到这么好的银耳,才卖多少钱?你这娃子到底懂啥子?跟俺面前乱说!” 站在摊贩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白色丝质衬衫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一身白色,上面是白色的长袖丝织衬衫,又轻薄又凉快,下面是一条略微有些休闲的白色丝织西装裤,踏着一双白色的皮鞋,领口系的工工整整,充斥着一股禁欲朦胧的风格。 那男人背着身,看不到面容,身材瘦削,尤其是小腰,几乎不盈一握,发梢微长,竟然是一头银色略金的头发,看起来是个外国人。 因为天气热,丝织的装外套搭在他的手臂上,露出来的手背白皙细腻。 那年轻人背着身,淡淡的开口,嗓音平静,好像无风的水面,惊不起任何涟漪,透露着一股安宁之感。 “这位先生,你的银耳并不是野生的,而是袋装养殖的,还经过硫磺漂白熏染,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而且,如果是一等的银耳,干燥之后也不会易碎,银耳瓣片应该柔且韧。” “你……你说什么?!”摊贩气急败坏的说:“你可别瞎说!俺家的银耳是最好的!什么袋装的,俺不知道!你肯定是来找茬儿的,就是讨打!” 摊贩说着,似乎看那年轻人没有帮手,壮起胆子,使劲推了一下那年轻人的肩膀。 嘭! 年轻人没有防备,身材又瘦削羸弱,猛地向后跌去,旁边还有一辆拉着货物的马车,眼看着年轻人的后脑就要撞在马车的车楞上。 啪—— 东涸顺手接了一把那年轻人,年轻人向后退了两步,一下倒在东涸怀里,万俟林木这才看清楚了年轻人的面目。 那年轻人应该只有二十出头,年纪非常轻,说不定还没有万俟林木大,皮肤犹如凝雪,巴掌大的脸蛋,下巴尖尖的,透露着一股苍白病弱的羸弱感。 一双眼睛竟然是琥珀淡金色,配合着淡金色的头发,还有似张非张,总是睡不醒的眼眸,整个人弥漫着天然呆、天然冷漠、天然禁欲的气息。 年轻人倒在东涸怀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东涸,站直身体,淡淡的说:“谢谢。” 东涸没回答,摇了摇头。 万俟林木看清楚了那年轻男人,眼睛一亮,说:“美人!” “嗯?”罗参发出一个鼻音,低沉的要命。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说:“美得……有点俗气。” 罗参这才淡淡的“嗯”了一声,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醋王族长的闷骚之气。 万俟林木用手肘戳了戳丁惊香,笑着说:“小香香,你看他们,好般配啊。” 丁惊香看到东涸去搂那个年轻人的腰,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以前都是东涸追在自己身后,如今轮到自己追在东涸身后,又听到万俟林木的话,只觉得一口醋水都冒到嗓子眼了,一张嘴就能吐出来。 那摊贩看到年轻人有了帮手,就挥着手说:“快走快走快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年轻人的眼神自始至终淡淡的,看了一干那些明显被漂白过的银耳,突然说:“我全买了。” “什么!?”摊贩怒不可遏,说“俺看你小子就是诚心找茬儿!快点滚!” 年轻人没有说多余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钱夹,“啪”扔在摊贩那一堆的银耳上,说:“够不够。”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惊讶的说:“有钱人!” 年轻人扔下的钱夹敞着口,里面厚厚的一沓子钱,看起来怎么也有上万块钱。 虽然说银耳的营养价值和燕窝一样,但是银耳的价格却是平价的燕窝,最好的野生银耳按克卖,也只需要十块钱左右一克,远远不及燕窝昂贵。 摊贩这里的银耳没有几朵,就算是按克卖,也不需要一万块钱这么多,摊贩看到那一沓子的钱,尤其还是小地方,登时睁大了眼睛,前后态度瞬间不同了。 可谓是前倨后恭,滑稽异常,连忙捡起钱夹,说:“够!太够了!够了够了!” 年轻人淡淡的说:“我全买下。” “好好好!”摊贩笑容可掬,说:“那我给您全都装起来?我这有塑料袋,塑料袋!” 年轻人却说:“不必了。” 他说着,转身要走,淡淡的侧头看着那摊贩,说:“麻烦你……全都扔掉。” “丢……丢掉?”摊贩傻了眼。 别说摊贩傻了眼,何酴醿小声的说:“他买了银耳怎么又要丢掉?” 年轻人对那摊贩说:“既然卖给了我,我怎么处置都可以,对么?” 摊贩已经搞不清楚年轻人要干什么,只是讷讷的说:“对,对。” “这种熏染的银耳,吃了有毒,”年轻人说:“麻烦你全都丢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摊贩手里捧着钱夹,面前堆着一地的雪白银耳,仍然呆呆的站在一边,面红耳赤……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看着那白衬衫的年轻人走远,说:“有点意思。” 罗参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年轻人的做法有点“奇怪”:“的确有点意思。” 万俟林木见罗参也望着那个白衬衫的年轻人,立刻将他的下巴一拨,朝向自己,说:“不许看,不许觉得有意思。” 罗参笑起来,说:“怎么,只许你觉得有意思?” 万俟林木理直气壮的说:“当然。” 罗参又笑了笑,对于万俟林木的无理取闹,满眼都是宠溺,突然低头,猝不及防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遵命。” 丁惊香刚吃了一缸醋,现在又吃了一口狗粮,感觉已经撑死了。 丁茵犀突然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打情骂俏了,刚刚雪先生发来了地址。” 丁茵犀把信息给他们看,上面写了一个会面的地址,就在村子里,48号。 大家第一次进村子,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村子的门牌号都是多少,就找了个卖米的小店铺问了问。 “哦,就在前面,很近的,前面那个新开的铺子,就是他了。” 众人按照米店老板所指的方向往前走,前面人山人海,不过这次并不是有人吵架,而是排队到人山人海。 万俟林木说:“这不是朱老板的肉铺么?” ——朱大利肉铺(二号分店)隆重开张! ——猪头肉半价! ——猪尾巴买一条送一条! ——内设肉铺食堂,茶水免费,全场八折! 朱大利的肉铺旁边有一个小标牌,上面赫然写着——48号。 原来就是这里。 “哎!是你们啊!”朱大利隔着肉铺窗口,“哆哆哆!噔噔噔!当当当!”的剁着猪尾巴,摇着菜刀和他们挥手,说:“来吃饭么?” 真是巧了,他们虽然不是来吃饭,不过看来雪先生选择的会面场所,就是朱大利肉铺的食堂了。 朱大利把他们迎进去,热情的说:“你们先看看菜单,有什么想吃的叫我!” 朱大利的生意很忙,送他们进去,立刻又握着菜刀给人剁肉去了。 众人走进肉铺食堂,也就二十平米的大小,摆着四张桌子,里面已经有人在了,一伙人,占了两张桌子,桌上堆着开瓶的啤酒,还有一些花生瓜子,盐水毛豆等等的下酒小菜。 几个男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聊。 “不知道雪先生约了什么人来见面,不就是淘换个木耳么?至于请这么多人来搭伙儿?” “老大,是银耳!” “管他什么银耳还是木耳!” “就是,咱们老大在道上的地位,不是咱们吹,淘换个银耳木耳,就是燕窝也够了!还需要找别人?真是多此一举。” 原来这些就是雪先生请来的打手,不过听他们这么说,雪先生应该不在这些人当众,还没有露面。 打手的老大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身边还搂着一个小男生,那小男生长相精致,脸也很小,一身精致的气息恨不能怼在别人脸上,偏偏天气太热,肉铺的食堂里也没有空调,吱吱呀呀的转着电扇,小男生脸上的粉底浮粉了,斑斑驳驳,眼线液有点糊,双眼皮贴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老大搂着小男生,被几个小弟吹捧的找不到北,说:“你们跟着我,是有福气了!告诉你们吧,我在道上混的时候,罗三爷还玩蛋呢!” 简直锅从天上来,万俟林木一走进来,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 那壮汉老大听到有人发笑,转过头来,脸红脖子粗,显然喝多了,指着万俟林木的鼻子,说:“小白脸,笑什么?你什么人,敢嘲笑我?” 罗参眼看他指着万俟林木,脸色立刻落了下来,踏上两步,“啪!”一把握住那壮汉的手指,微微一转,就听到壮汉“啊啊啊啊——”惨叫一声,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跟着罗参的手腕一起转,疼的满脸都是冷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罗参嗓音低沉,淡淡的说:“玩蛋的人。” 万俟林木实在没忍住,听罗参亲口说出“玩蛋的人”突然感觉太戳笑点了,捂着肚子又笑了起来。 那壮汉头子可笑 不出来,涔涔的冒着冷汗,感觉手指已经不是他的了。 踏、踏…… 脚步声跨进肉铺的食堂,又有人走了进来。 嗓音仿佛一滩不兴波澜的死水,淡淡的说:“罗三爷,请坐。” “什、什么?”壮汉头子惊诧的对来人说:“雪先生,他就是罗三爷?!” 雪先生? 万俟林木好奇的向肉铺门口看过去,来人逆着光,阳光洒在雪白的丝织衬衣上,衬衣的扣子扣得严谨,散发着苍白羸弱,又禁欲天然的气息。 一双琥珀淡金色的眸子,似乎睁不开睡不醒,慵懒冷漠,又有点天然呆,正巧和万俟林木对视在一起。 万俟林木恍然的说:“啊,那个有钱的美人。” 罗参:“……” 217、朱大利肉铺3 来人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色的丝织衬衫被强光照射到微微有些透光,那年轻人整个人都好似有些透光, 莹润着一股禁欲又天然的光芒。 雪先生! 竟然就是他们刚才在集市上碰到的那个买银耳的美人。 雪先生从外面走进来, 似乎并没有看到食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慢慢走进来,淡淡的说:“罗三爷, 请坐。” 壮汉头目一脸冷汗, 一半是疼的,另外一半是吓的,没成想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踩完了罗三爷,罗三爷竟然近在咫尺。 罗参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放开那壮汉的食指,壮汉抽了一口冷气, 连退好几步, 握着自己的手指, 疼的五官扭曲,但不敢吱声。 罗参先把椅子拉开, 让万俟林木坐下来,自己也坐在旁边。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你就是雪先生?” 雪先生点点头, 说:“是我。” 他说着, 也坐下来,看了看众人,说:“既然大家都来了, 那咱们谈一谈吧。” “他就是罗三爷?” “天呢,罗三爷真的来了。” “怎么办,咱们老大刚刚说他坏话来着,不会记仇吧?” 打手们坐在旁边的桌子,小声窃窃私语起来,那壮汉头目坐在旁边,也不敢出声,黑着脸没说话。 雪先生说:“在通讯里我们已经说好了,价格面谈,各位有什么需要,现在尽管提出来吧。” 万俟林木眼眸一转,看起来雪先生很有钱,买个银耳都丢下几万块钱,就笑着说:“钱……想必雪先生不会赖我们的,肯定会给个好价钱。” 雪先生淡淡的说:“价钱你们可以随便开,只要帮助我找到王银耳。” 万俟林木说:“我就是有一丢丢好奇,雪先生为什么要找王银耳?” 雪先生琥珀淡金色的眼眸看向万俟林木,说:“如您所见。” 万俟林木有些迷茫,雪先生又说:“我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说着,突然抬起手来,抽出一张手帕,捂在嘴上轻微的咳嗽起来,他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一边咳嗽,一边喘气,单薄的好像一株弱柳,只是咳嗽,额头上就滚下了不少汗珠儿。 雪先生咳嗽了一会儿,终于稳定下来,说:“我的身体一直很弱,需要药物调理,听人说王银耳可以去腐生肌,甚至起死回生,所以想要找王银耳入药。” 万俟林木点点头,合情合理。 雪先生说:“价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帮我找到王银耳,随便开价。” 万俟林木又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雪先生说:“请讲。” 万俟林木好奇的问:“我们的确可以帮你,但问题是你怎么知道王银耳在哪里?” 雪先生淡淡的说:“这一点不必担心,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王银耳。” 万俟林木说:“在哪里?” 他这么一说,旁边那桌的打手也抻着耳朵,似乎非常感兴趣。 这些打手口口声声只是赚佣金,没有把王银耳放在眼里,但是好歹也是在道上混的,谁没听说过王银耳的传说?如果能长生不老,再大捞一笔,谁不愿意? 雪先生却没有直面回答,说:“你们跟着我,自会找到王银耳的。” 显然雪先生还挺机警,只是看起来天然呆了一些。 “这是定金。”雪先生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在万俟林木面前,说:“这个数额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我会翻倍付尾款。” 万俟林木看到手机上的数额,下意识的数了一下零,眼睛登时发光,闪闪亮亮,好像天上的星星,不,是太阳! 雪先生淡然地说:“如果成交的话,请给我您的账号,我现在可以把定金给你打过去。” 万俟林木立刻拿出手机,笑着说:“成交了。” 罗参:“……” 罗参有些头疼,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额角,无奈的心想,自己明明已经很有钱了,万俟林木偏偏喜欢到外面划拉钱。 叮咚—— 万俟林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款项已经到账,嘴角咧到了耳根儿,笑眯眯的开始数零,从头数到尾,又从尾巴数到头,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越数越是开心。 雪先生说:“既然已经是一个团队的,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 隔壁桌坐着一群打手,他们刚才已经见过了,也是雪先生招揽的一波人。 领头的那个壮汉叫做铁头。 雪先生之所以招揽他们,因为这个铁头就是“本地人”,说是本地人也不太严谨,他的老家是隔壁村子,对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 而且这帮子人对工作的内容并不挑剔,简单来说,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做,所以雪先生雇佣他们作为保镖,保护自己的安全。 铁头手下有一批小弟,大约七八个人,人数可真不少,而那个涂脂抹粉的小男生,并不是铁头的小弟,而是他的……干儿子。 铁头最近收了一个干儿子,小弟们都知道,说是干儿子,其实就是包养的小男生,小男生平日里说话嗲里嗲气的,见谁都喜欢撩拨一下,名字也娇滴滴的,叫作尤水。 因为最近铁头非常宠爱他,所以到哪里都要带着尤水,这次出活儿,也就把尤水一起带来了。 铁头刚才吃了瘪,大家以后又要抬头不见低头见,铁头脸上虽然不好看,但还是僵硬的笑着说:“哈哈哈!罗三爷,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铁头说着,举起酒杯,就是普通的玻璃杯,里面灌满了白酒。 罗参淡淡的看了一眼铁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要喝酒的意思,铁头木在原地,脸色越来越尴尬,越来越难看。 最后只好僵硬的转过身去,坐回了他们的桌子旁边,小声抱怨着:“这么不给面子。” 小弟们轻声说:“嗨老大,人家是罗三爷啊,咱们忍一忍吧。” 那叫尤水的小男生托着腮帮子,顶着一张浮粉的脸,眼神有些荡漾的看着罗参的侧脸,直勾勾的,似乎已经被高冷的罗三爷给勾去了魂儿。 万俟林木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视线,因为他就坐在罗参旁边,所以那股视线一直火辣辣的刺过来,从他旁边刺过去,直逼罗参。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尤水。 尤水一脸荡漾和爱慕,眼珠子差点蹦出来黏在罗参身上。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挪了一下自己的椅子,“嘭!”将椅子搬过去,正好挡住尤水的目光。 尤水被挡住了,伸着脖子,撇着头想要绕过万俟林木去看罗参,只不过万俟林木的角度非常学问,挡得严严实实。 万俟林木还丢给尤水一个挑衅的目光。 雪先生说:“既然已经谈拢,预计今天晚些就可以出发。” “晚些?”万俟林木说:“现在不出发么?” 雪先生说:“并不是现在不能出发,只是没有找到船只。” “船只?”万俟林木说:“咱们要走水路?” 雪先生点点头,说:“咱们要从村子后面的水洞中穿过去。” 水洞?万俟林木恍然记起来,就是朱大利昨天晚上说的那个水洞,以前这个村子没有水洞,倒是有几个山洞,不过因为前一月一直在下大雨,把山里给淹了,那地方塌方滑坡很严重,洪水和河水倒灌进来,一片都给水淹了,山洞硬生生的变成了水洞。 据朱大利说,水洞里还漂出好多的银耳,他们昨天晚上吃的银耳莲子羹就是漂出来的银耳做的,肉质鲜嫩,胶质滑腻,可以说是野生顶级。 万俟林木心想,难道这个水洞,真的和王银耳有关系? 雪先生说:“我刚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想要租赁几条船只,但是目前还没有租到。” 原来雪先生刚才在集市上兜兜转转,并不是想要买银耳,而是想要租船,碰巧看到有人卖假的野生银耳,而且还是用硫磺熏染过的,所以就多管闲事来着。 雪先生说:“这个村子多半是林业为生……” 村子里以前也人工种植过银耳和一些菌类,要不然就是砍柴种田为生,并不靠水吃饭,一个月前大水淹了山林,后面这才变得汪洋一片。 雪先生说:“村子里的船只本就少之又少,我们又是外来人,所以不知道从哪里能借到船只。” 铁头身边的打手不少,七八个小弟,还有尤水,也就是小十人了,再加上万俟林木一行人,还有大家的行李和物资,这么一算,起码要借到三条船。 村子里有船的人,都是靠捕鱼为生的,是吃饭的家伙事儿,所以一般都不想借给外人,况且村子里捕鱼为生的人太少了,所以雪先生忙了一上午,都没有借到船只。 “哎!来了来了——” 就在众人讨论船只的时候,朱大利围着一个对他来说,有点“小巧”的围裙,从后厨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噼噼啪啪滋油的石板,笑着说:“好烫好烫!来尝尝,这是本店赠品,免费试吃!烤猪大肠!” 嘭! 朱大利将石板放在桌上,一股浓重的油香扑面而来。 猪大肠被烤的外焦里嫩,外面的皮已经焦香四溢,里面的油滋滋作响,猪大肠处理的非常干净,卖相也不错,旁边还点缀了一些洋葱。 万俟林木昨天晚上已经试过了朱大利的手艺,如今一看到烤大肠,登时两眼冒光,抄起筷子来,也不顾烤大肠还冒着热气,直接塞进嘴里一块。 “啊……好疼!”万俟林木果然被烫到了,用手扇着风,直吸气,却义无反顾的嚼着烤大肠,嘴里说着:“嗯!好吃,太香了,外焦里嫩!” 罗参无奈的给他倒了一杯冰镇饮料,说:“别烫着。” 万俟林木喝了一口饮料,又忍不住夹了一筷子热腾腾的烤大肠塞进嘴里,何酴醿看他吃得香,也抄起筷子来:“诶!给我一块,我也尝尝!” 旁边的尤水见到他们吃烤大肠,不由皱起眉来,扇着鼻子说:“咦!真恶心,下九流才吃呢!” 朱大利听了,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好脾气的笑着说:“啊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店里没什么太金贵的东西,肉食你们都点了,就是没点这倒猪大肠,不过我做的很干净的,你们放心,我洗了很多遍,掏的也很干净,还用秘制的香料腌制过,绝对没有异味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始终没动筷子的雪先生,说:“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和胃口?” 雪先生淡淡的说:“并不是,我不吃肉。” “啊?”朱大利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这……” 他这里是肉铺,前面卖生肉,后面开辟了一个食堂,但卖的也是肉,基本没什么素菜,素食也就是花生毛豆一类的下酒菜,如果不吃肉,这可就为难了。 朱大利热情的说:“哦对了,我还熬了绿豆汤,解暑的,这天气太热了,我给你们盛一碗!” 朱大利说完快速钻进后厨,没一会儿托着一个大盘子出来,上面摆了好多海碗,盛着满满的绿豆汤。 朱大利给雪先生端了一碗,说:“你尝尝。” 雪先生这次并没有拒绝,纤细白皙的手掌端起海碗,海碗足足比他的脸还要大,雪先生的脸果然只有巴掌大小,非常秀气。 嫩粉的嘴唇轻轻呷了一口绿豆汤,和他人一样,动作也非常秀气,随即将海碗放在桌上。 朱大利期待的说:“怎么样,好喝么?” 雪先生点点头,嗓音很轻,说:“嗯。” 朱大利瞬间高兴起来,笑着说:“那我再去熬一点,给你们打包带走!” 万俟林木一边吃猪大肠,一边端起酒杯来,想要喝一口白酒,笑着说:“朱老板不会看上雪先生了吧?这么殷勤。” 他的话刚说完,就被罗参握住了手,将他手里的酒杯抽出来,放在一边,说:“你不能喝酒。” “为什么!?”吃猪大肠不应该配点小酒么? 罗参说:“一会儿还要进山,你酒品不好。” 万俟林木:“……” 朱大利听他们说“进山”,挠着后脑勺说:“对了,我听说你们要去水洞,去不得啊!不是跟你们说过么,有水鬼啊!那水洞太邪乎了!” 铁头哈哈一笑,说:“水鬼?老子这一辈子还没见过水鬼,要真是有水鬼也好了,我抓出来给大家打打牙祭,给他炒了,怎么样?!” 小弟们哈哈笑作一片,朱大利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们好。 朱大利说:“你们要借船?” 万俟林木点头说:“对啊,不过现在一条都没借到。” 朱大利说:“其实……你们要是铁了心想去的话,我能帮你们借船。” “真的?”万俟林木说。 朱大利笑着说:“嗨,什么真的假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借不到船,是因为外乡人,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乡亲们怕是借了船,有去无回,我给你们做担保,再给点钱,肯定能借到船的。” 朱大利滔滔不绝的说:“因为一个月前的大水,最近渔民都不出去捕鱼的,船只也闲置着,没问题的。” 雪先生脸上没有太多余的表情,还是那副淡淡的,没睡醒,天然呆的模样,淡金色的眸子注目着朱大利,说:“那麻烦你了。” “不不不……不麻烦不麻烦!”朱大利被那双眸子一看,总觉得心里轻飘飘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像是被羽毛瘙痒,又抓不住挠不着,不由自主的结巴起来,胡子后面的老脸都有些发红,只不过隔着厚重的胡子,大家也看不清楚。 朱大利喃喃的说:“你……你长得真好看。” 雪先生抬起头来,看着凝望着自己的朱大利,身为一个男人,听到别人夸赞自己长得好看,雪先生根本没有多余的表情,仍旧淡淡的。 朱大利自言自语的补充说:“像极了一个故人……” 朱大利是个热情的人,答应他们去借船之后,立刻把肉铺给关了,停业半天,替他们跑腿,去村子里的几户渔家借船去了。 众人在朱大利的肉铺等着,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朱大利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满头都是热汗,身上的大背心已经湿透了,不停的扇着风,笑着说:“借……借到了!不过整个村子也就三条船,就这么多了,我都给你们借来了!” 雪先生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丝笑意,说:“谢谢。” 嘭! 朱大利感觉自己的脸肯定红了,烧烫的厉害,比刚才跑了几百米还要烫,磕巴的说:“没……没没没事。” 船只已经全都摆在水边,朱大利把他们送到水边,还要回去开铺子,他的铺子新开张,还在促销,停业了半天客人们已经很不满了,朱大利着急回去,就说:“那我先走了。” 他说着,有些迟疑,又说:“真的,还是别去水洞了。” 铁头不以为然的说:“行了,我们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朱大利见他们不为所动,也就摆摆手,一步三回头的往他的猪肉铺去了。 有了船只,众人在河边整理行李,将行李全都搬上船只去。 万俟林木是个甩手掌柜,有罗参在身边从来不干活儿,当然了,罗参也不让他干活。 万俟林木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等着他们整理行李,罗参动作非常麻利,检查行李,裹上隔水布,然后打包分类。 铁头和那些小弟一边整理行李,一边频频往这边看过来,小声的说:“老大,你说那个小白脸,是什么来头?” “还能是什么来头?肯定是被罗三爷包养的。” “一个包养的,谱子不是太大了一点儿么?什么活儿都不敢,感觉更像是老板啊。” “开什么玩笑,谁能当罗三爷的老板?” “说的也是啊……” 众人窃窃私语,尤水在旁边观察很久了,见到万俟林木没有在罗参旁边,就窜过去,一脸羞涩的对罗参说:“罗……罗三爷,我是你的粉丝,你能给我签个名么?就……就签在我胸口上。” 罗参整理好了一个背包,想要整理下一个,不过被尤水挡住了,他转过身来,低头注视着尤水。 尤水身材娇小,也就一米六多一点,比万俟林木矮了不少,站在罗参身边,就更是显得小巧玲珑。 尤水见他看着自己,尽量展现自己最好看的侧眼,眼神脉脉含情,还有点害羞。 哪知道就听罗参冷淡的说:“让一下,你碍事了。” 尤水:“……” 万俟林木玩着手机小游戏,一抬头,就看到尤水贴在罗参身边,立刻走过去,笑眯眯地说:“尤水,你干爹在那边呢,你背着干爹,找别人签名,还签在胸口上,你干爹知道么?” 尤水被罗参拒绝,脸上已经很难看了,又被万俟林木奚落“要挟”,脸色更是难看,一溜烟,赶紧埋头跑了。 尤水前脚刚走,万俟林木就踹了罗参一脚,罗参低头一看,自己的裤子上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万俟林木“哼”了一声,说:“沾花惹草。” 罗参笑了起来,轻轻嗅了两下,说:“嗯,好大的醋味儿。” 万俟林木:“……” 雪先生说:“可以了,上船吧。” 铁头和他的小弟们肯定要坐一条船,毕竟要包团儿,还有一条船专门放行李,其他人上了一条船。 雪先生走在前面,他刚踏上一条腿,一阵风吹过来,水面快速波动了一起来,船只摇荡的厉害,身体一歪,猛地就向水里栽过去。 “当心。” 东涸就在旁边,身手一把扶住雪先生的手臂。 雪先生的手臂很细,东涸的大掌握着他的手臂弯,一把就能攥过来,万俟林木一脸看热闹的模样,笑嘻嘻的说:“啊,第二次英雄救美了。” 丁惊香跟在东涸后面,看到东涸和雪先生站的那么近,因为雪先生身形不稳,身体歪着,就好像倒进了东涸的怀抱一样,但其实两个人还有些距离,只是丁惊香这里的角度看不清楚而已。 丁惊香脑袋里“嗡!”的一下,动作比思维快,立刻一步冲上去,“啪!”直接拍开了东涸扶着雪先生胳膊的手。 清脆的响声,周围的人全都转头看向丁惊香。 丁惊香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也怔愣住了,盯着东涸和雪先生,脸色充满了尴尬,因为刚才的瞬间接触,他读到乐雪先生心中的疑问,似乎觉得丁惊香的举动莫名其妙。 的确,非常莫名其妙…… 丁惊香语塞的说:“我……那个……我其实……” 丁惊香现在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整个人脸上都要冒烟儿,咬着嘴唇,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东涸眯着眼睛看着丁惊香,唇角突然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说:“上船吧。” 众人上了船,雪先生虽然不明白什么缘故,但还是和东涸保持了一定距离,准备坐在别的地方。 万俟林木热情的说:“雪先生,坐这边!” 雪先生也没有拒绝,就挨着万俟林木坐下来,罗参没有说话,但立刻站起来,把万俟林木往旁边拨了一下,坐在万俟林木和雪先生中间,罗三爷那个身高,和宽大的肩膀,简直就是一座天然的屏风,把雪先生瘦削的身材挡的严严实实,一点儿也看不到。 任生魂让大家坐稳,把船只的马达打开,虽然是小地方,不过船只并不是太落后,还有马达,不需要自己手动划船,掌握好方向就可以。 铁头是这里的“本地人”,他们的船只在前面带路,很快往水洞而去。 水面的高度很高,船只不会搁浅,到处都是一片汪洋,看来这地附近洪涝真的很严重,小船速度不低,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洞口。 “水洞!”万俟林木指着前面。 水洞的洞口不小,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非常幽深,几乎照不进任何光线,大家早有准备,把手电拿出来照明。 四周长满了苔藓,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水洞,因为受潮,散发着发霉的湿气,角落的石壁上偶尔能看到白花花的一朵。 “真的有银耳。”万俟林木用手电照着银耳,那些银耳应该是顺着水流漂过来,不过“搁浅”在了水洞里,没有流出去的,因为银耳长在腐木上,并不长在石头上。 进入水洞之后,光线昏暗,大家都很戒备,何酴醿突然“咦”了一声,说:“我的裤子怎么湿了?”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你尿裤子了么?” “呸,你才尿裤子。”何酴醿低头一看,说:“好多水。” 何酴醿坐的地方湿乎乎的,水渍全都吸进了牛仔裤里,怪不得湿乎乎的。 毕竟是渔船,又不是什么观光船,难免有些简陋,迸溅上来水渍也是情理之中的。 何酴醿抽了几张纸,把水渍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说:“哎,不对啊,这是漏水吧!” 刚擦掉的水渍,慢慢又湿润起来,肉眼可见的又湿了,而且越湿越多,罗参突然皱眉说:“船漏水。” “什么?!”何酴醿说:“我不会游泳啊!” 船只漏水,漏水的程度并不是很大,但是架不住这只船千疮百孔!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雪先生的随身背包放在旁边,也湿了一片,幸而裹着防水布,否则里面的物资肯定要泡水了。 “这边也漏水。”御邪冷漠的盯着船底。 船只好像一个马蜂窝,好几个地方全都漏水,慢慢的渗透,船只的吃水线明显变高了很多,越来越高。 万俟林木说:“怎么办?” 雪先生说:“别着急,还有两条船。” 罗参说:“把物资船上的行李扔一部分,可以节省出一条船。” 铁头那条船都坐满了,肯定没办法坐人,他们这么多人,为今之计只有把姓李的船只腾一腾地方。 “也只好这样了……”万俟林木的话音刚落,就听前面的尤水发出尖锐的叫声:“啊!” “怎么回事儿?!” “老大!马达好像坏了!” “别使劲拽啊!” 啪! “老大!马达掉了!” 万俟林木他们的船漏水,走在最前面的船马达竟然坏了,起初卡了两下,越来越慢,被打手拽了两把,没有发动起来,反而直接把马达的发动器给拽了下来。 “这特么怎么回事?!”铁头站起来,大喊着:“草他娘,什么破烂船!一个漏水,一个马达还坏了!只剩下一条船,还怎么走?!” 水洞很深,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三条船坏了两条,实在太背了。 何酴醿抱怨的说:“咱们这是什么运气啊,出门没看黄历吧!” 罗参检查了一下坏掉的马达,突然说:“不是运气的问题。” 万俟林木说:“不会是人为的吧?” “草他娘!”铁头瞬间又爆炸了,说:“那个姓朱的屠夫!?” 渔船是朱大利给他们置办的,当时朱大利非常热情,风风火火的为他们跑东跑西,最后也没有要一分钱,说是帮忙不需要钱。 铁头说:“我他妈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哪有跑前跑后不要钱的!他是想要把咱们淹死在这里,然后来捞好东西吧!” 嘀……嘀……嘀…… “现在他妈好了,只剩下一条船,怎么走?!” 嘀嘀嘀…… “就算把所有的行李扔了,一条船也坐不下咱们这么多人!草他妈的姓朱的,别让老子再见到他,如果下次再见到他,我非他妈的扒了丫的皮……” 嘀嘀嘀—— 铁头不断的咒骂着,罗参突然沉声说:“噤声。” 黑黝黝的水洞,弥漫着潮湿和阴森的气息,罗参的嗓音一落,铁头立刻住了嘴,戒备的看向四周,眼珠子狂转,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黑暗中扑出来。 嘀—— 嘀嘀—— 黑暗中,就在他们的周围,发出“嘀嘀嘀”的声音,类似于机械音,不停的重复、反复。 万俟林木说:“放行李的船传出来的。” 罗参大长腿一步迈过去,跃上放行李的船只,黑色的湛卢合着剑鞘,“啪!”翻开一个背包,背包下面压着什么东西,紧紧的贴着船只的底部,就藏在船只的椅子下面。 嘀! ——00:00:05 嘀! ——00:00:04 嘀! ——00:00:03 何酴醿嗓子惊人,大喊一声:“我擦!炸/弹!” 罗参低喝一声:“跳!” 他说着,一把拉住万俟林木,不等万俟林木反应过来,猛地扎进水中。 哗啦! 众人根本来不及废话,两船的人,就跟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全都掉进水中。 嘭—— 就在众人全部跳进水中的一刹那,藏在行李船下面的炸/弹发出一声闷响,猛地爆炸。 众人全部潜入水中,就听到一声轻响,没错,是轻响,因为在水中,那声音闷闷的,没有任何威慑力,说实话,就跟放了个屁没什么区别。 炸/弹爆炸,好像闹着玩一样,只是把行李的船只炸开了一个小洞,不过足以让河水汩汩的涌进来,行李沉重,船只很快向下坠去。 哗啦哗啦—— 众人确定没事,这才从水里冒出头来,一个个狼狈不堪,铁头大叫着:“我擦他大爷!什么情况!” “快打捞行李!” “他妈的,一定是那个姓朱的!” 众人全部落了水,行李也无一幸免,落入水中,幸好他们在出发之前,罗参已经将行李全部裹上防水布。 不过行李很多,而且有不少沉重的行李,能抢救多少就说不定了,而且三条船只全部报废了,就算能打捞上来行李,也带不走,只能尽力而为。 大家狼狈的拖着行李往前游,幸好水洞比他们想象中要短了很多,水洞的尽头接上一片湖水,众人顺着湖水游出来,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要被水给泡发了,罗参把他拖上岸去,万俟林木瘫在岸边狠狠的喘着气。 其他人也爬上来,何酴醿很怕水,是被任葬拖死狗一样给拖上来的,值得一提的是,任生魂也不会水,完全是个旱鸭子,多亏了子弃把他拉上来。 罗参见到万俟林木没事,就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再去打捞行李。” 万俟林木咳着水,点了点头,说:“小心一点。” 东涸是鲛人出身,在水中游刃有余,和罗参一起去打捞行李,其他人则负责把防水布撕开,看看里面的行李有没有泡水。 铁头一边拆行李,一边骂咧咧的说:“好特么一个朱大利,我真小瞧他了,一定是他搞的鬼,老子非砍死他不行!” 罗参和东涸来来回回好几趟,能捞上的行李全都捞上来了,损失虽然不算惨重,但是非常糟心,毕竟好多行李虽然裹了防水布,但还是泡湿了,一些昂贵的仪器沾水就不能再用,也就报废了。 他们这么一折腾,天色很快就昏暗下来,行李也没有整顿好,只好在河边扎营,准备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大家点起篝火,换下湿掉的衣服,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湖边的夜晚非常暗,天上的月亮藏在乌云之后,四周黑压压的,笼罩着一股阴森。 罗参将带出来的干粮热了热,围在一起吃晚饭,何酴醿往嘴里塞着带来的烤肉块,说:“你们说,真的是朱大利坑咱们么?” 铁头冷笑说:“除了朱大利,还能有什么人!?不要命的孙子,下次让我在遇到他……” 咕咚! 铁头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尤水突然一歪,靠在他肩膀上好像睡着了一样,铁头也没有在意,毕竟尤水就是他带出来的“干儿子”,平时尤水也是这样撒娇的。 铁头刚想再说什么,突然觉得眼皮很沉重,分明还在吃饭,连嚼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嗓子里还有没咽下去的干粮,差点噎死他,但没力气吐出来,“咕咚!”也是一歪,晕倒在篝火旁边。 “哎,他们是怎么了!?”何酴醿一边说,还一边往嘴里塞肉块,说:“怎么突然全都躺下了……咦,我好像有……点……困……” 他说着,也是“咕咚”一声,歪在旁边不动了。 干粮里面加了东西…… 其实罗参早就看出来了,干粮里面加了一些安眠一类的东西,再说了,船只和干粮都是朱大利给他们准备的,既然船只出了问题,一向谨慎的罗参就没有道理再吃朱大利给他们的干粮。 只有那铁头骂骂咧咧,却全然没有想到这么回事儿。 刚才吃饭的时候,罗参就给万俟林木打了眼色,万俟林木早有戒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 任葬其实也给何酴醿打眼色了,但是何酴醿完全没有那根筋,没黑化的何酴醿,简直就是香人之中的异端,大咧咧没心机。 何酴醿只当任葬是个大闷骚,暗地里给自己“抛媚眼”,还感慨了一下自己的魅力不浅,把任葬迷的很魂颠倒。 任葬也发现了,何酴醿好像完全没看懂自己的示意,有些头疼,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傀儡,嘴巴笨,也说不清楚,干脆就不说了,反正是一些安眠药,少吃点没什么副作用。 何酴醿倒下去,其他几个人虽然没有吃,但还是装作晕倒,全都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上,好像“横尸荒野”一样。 簌簌簌…… 沙沙—— 一个黑影从草丛中钻了出来,脑袋很大,毛茸茸的,在暗淡的月光映照下,投射下一个长毛的影子,仿佛一个诈尸的长毛粽子。 是朱大利! 肉铺的朱老板果然有鬼…… 朱大利小心谨慎的从草丛中钻出来,轻手轻脚来到营地,没有出声,蹲在雪先生身边,似乎要寻找什么,拉开雪先生的随身背包,在里面翻找。 朱大利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转过头来凝视着雪先生,又悄无声息的来到雪先生身边,伸出宽大的手掌,慢慢摸向雪先生的衣服口袋。 雪先生的衣服是丝质的衣料,因为天气热,衣料很薄,也很柔弱,勾勒着雪先生纤瘦优雅的腰线。 朱大利的动作有些打磕巴,还是将手慢慢伸进了雪先生的裤子口袋里,他刚准备仔细寻找什么,“啪!”肩头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啊!!”朱大利似乎做贼心虚,底气十足,高亢有力的大喊了一声,吓得一个激灵,恨不得脸上的胡子都能炸起来。 是雪先生! 雪先生竟然没有晕倒,朱大利还保持着伸手在雪先生裤子口袋里的动作,而雪先生已经搭住了他的肩膀,一双琥珀淡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朱大利。 唰! 与此同时,一抹冷光直愣愣的照在朱大利脸上,万俟林木从地上? ??个跃身跳起来,抓起手电筒,审讯灯一样直接打在朱大利脸上,笑着说:“人赃并获!” 朱大利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身材高壮,“咚!”一声,地动山摇。 朱大利反应过来,登时想跑,只不过他还没站起来,罗参反应极快,湛卢长剑“啪”的搭在朱大利的肩膀上,凉丝丝的剑刃贴着他的脖颈,沙哑的冷声说:“别动,我不保证你的脑袋,还在脖子上。” 朱大利跌在地上,瞬间不敢动了,僵直着瞪着眼睛。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早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了,在找什么?” 朱大利藏在胡子后面的眼眸转了转,但湛卢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敢动,没有立刻说话。 “不说话?”万俟林木笑了笑:“不从实招来,好啊,那我们就……先奸后杀。” 罗参:“……” 218、朱大利肉铺4 “先……”朱大利一愣, 随即说:“别开玩笑了,我是男人啊。” “谁跟你开玩笑?”万俟林木挑眉说:“你不相信?” 朱大利没说话, 但是显然不相信。 万俟林木左右环顾了一下, 说:“朱老板,这里的虫蚁很多吧?” 朱大利不知道万俟林木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 有点摸不着头脑, 木讷的点头说:“啊……应该挺多的吧。” 万俟林木笑眯眯地说:“那好啊,那我们就把你的衣服扒光!然后刷上蜂蜜啊、调料啊之类的,把你挂在树上,你猜……那些虫蚁会不会咬你?” 朱大利的脸色瞬间有些凝固,尴尬的扯着嘴角,说:“这……这……别……别开玩笑了。” 万俟林木指了指自己的笑脸,说:“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分明在笑…… 但, 不太像开玩笑, 因为万俟林木的笑容透露着一股刻薄和奸诈。 “啊!等等——等!”朱大利突然大叫起来, 但是他不敢动,因为罗参的湛卢宝剑还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万俟林木真的来扯朱大利的衣服。 朱大利奋力抓紧自己的裤腰,大喊着:“别别!别扒我裤子!” 罗参:“……”头疼。 罗三爷这会儿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万俟林木竟然当着他的面, 扒一个男人的裤子,虽然这个男人是个大胡子壮汉,按照万俟林木的口味, 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要戏弄朱大利,威胁一番,但是偏偏罗三爷是个爱吃醋的主儿。 幸好朱大利是个不禁吓唬的人,死死拽着自己的裤子,说:“我我我……我说我说!你别扒我裤子!” 其他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明智的没有说话,没想到万俟林木这么无赖的办法,竟然奏效了,而且相当管用…… 朱大利还紧紧捂着自己的裤子,被欺负的小娘子一样,戒备的盯着万俟林木,“怯生生”的说:“我……其实,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有人逼我这么做的。” “谁?”万俟林木说。 朱大利说:“我……我不认识啊!就是那天来挖坟的那伙人!” 众人一愣,互相目询了一下,挖坟的那伙人? 子弃和丁惊香的师父,丁冥的坟墓被人挖了,虽然按照朱大利说的,被挖之前棺材里就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但挖坟这件事情,千真万确,而且朱大利说,打头的人是个老太太。 很有可能就是已经被炸死的何了然…… 朱大利信誓旦旦的说:“我发誓!我真的可以发誓,没有撒谎!” 他一边举起手来发誓,一边还用另外一只手压住自己的裤子头,似乎在防备万俟林木出其不意的耍流氓:“是真的,我也没有办法,我就是一个开肉铺的,没事跟着你们干什么……他们……他们给我吃了毒药!真的!” “毒药?”万俟林木说:“你中毒了?看起来生龙活虎,没什么事儿啊?” 朱大利说:“真的,我中毒了,他们给我吃了一个小丸子,就跟武侠剧里的毒药一样,还说如果我不乖乖听话,他们就让我自生自灭,等毒发身亡,要多惨有多惨!” 果然和武侠剧里演的一模一样…… 朱大利卷起袖口说:“你们看,我吃了那个毒丸子,就变成这样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朱大利不愧是个屠夫,他的胳膊很壮,但并不是胖,纠结着流畅的肌肉,看起来充满了力度的野性,就像是一头猛虎。 袖子卷上去,朱大利露出自己整条胳膊,从手腕脉搏的地方,蔓延开一条黑线,那黑线已经到达了手肘的位置。 朱大利“怯生生”的说:“那个老太太说了,这是他们香……香……香什么的独门秘诀。” 万俟林木说:“香人?” “对对对!”朱大利一个劲儿的点头,说:“香人的独门秘诀,别人解不了,让我乖乖听她的话。” 其实朱大利被挟持,还要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 万俟林木说:“原来你第一次见到我们,就是有目的的。” 朱大利赶紧摇手,说:“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们,也是……被逼无奈。” 那天有人前来挖坟,就在朱大利的房子前面不远处,和朱大利叙述的一样,他出来看看究竟,正巧看到了一伙“盗墓贼”,打头的是个老太太,朱大利特别奇怪,难免多看了两眼。 结果…… 朱大利说:“我就被他们发现了。”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仔细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了,朱大利一个普通人,而那些人都是香人,怎么可能没发现朱大利呢? 朱大利一早就被那些香人胁迫了,所以才会和他们“偶遇”,因为朱大利性格大咧咧,看起来很热情,所以谁也没有怀疑他。 让万俟林木奇怪的是,就像丁惊香可以通过触碰读心一样,万俟林木也可以通过别人散发出来的情绪味道,鉴别这个人的“真假”,不过当时万俟林木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欺骗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香人的“毒药”。 朱大利不敢有所隐瞒,原原本本的说:“他们当时就抓住了我,我很害怕,那老太太说不要害怕,就给我灌了那个毒药,说是明天还会有人来这里挖坟……” 老太太自然说的就是万俟林木他们。 朱大利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说:“他们让我做奸细,把你们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们。” 万俟林木说:“所以,下了安眠药的干粮,还有那些破船,都是你的杰作了?” 朱大利赶紧说:“我我我……我只是想保命,也没想伤害你们,船上的炸/药剂量很小,不……不会有事的。” 的确如此,那船上的炸/药就跟哑炮一样,而且船只的马达和漏水,想必朱大利也是手下留情了,因为他们的船只坚持了一阵子才坏掉,并没有走到水最深的和河中心就坏掉。 看来朱大利的确没有太狠的心眼儿。 朱大利小声说:“我等你们落水了,本想去打捞你们的行李,那个老太太说……说……你们身上应该有王银耳的地图,尤其是那个叫做雪先生的人,我想着船只如果都漏了,你们的行李掉在水里,我就可以打捞上来。” 朱大利生活在水边,自幼熟悉水性,但是朱大利没想到的是,罗参和东涸也熟悉水性,他们两个人竟然一来一回,几个来回就把行李全都打捞回去了,这让朱大利落了个空。 万俟林木说:“不过没关系,你还留了后手,对不对?” 朱大利尴尬的笑了笑,说:“啊……那个……干粮,对……” 朱大利除了给他们准备漏水的船只,还准备了干粮,大家吃了干粮,全都昏睡过去,于是朱大利准备明晃晃的过来偷东西。 朱大利纠正说:“我要不是被胁迫我也不会偷东西的,真的,我从来不偷东西!”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朱大利偷偷摸摸的进入了他们的营地,在雪先生摸来摸去,其实是想要找地图。 雪先生终于明白了,目视着朱大利,淡淡的说:“我身上没有地图。” “没有?”朱大利奇怪的看向雪先生,说:“可是……可是那个老太太说你知道王银耳的位置,一定有地图。” 雪先生淡淡的说:“我从来不说谎,我身上没有地图。” 万俟林木说:“那如果失败了呢?” 朱大利说:“如果……如果没找到地图,就……就偷偷的跟着你们。” 朱大利连忙又说:“你们千万别赶我走,我……我要是都失败了,岂不是没有解药,只有死路一条啊!千万别赶我走!” 罗参眯了眯眼眼睛,说:“如果找到了王银耳的地图,你们怎么联络?” 朱大利不敢隐瞒,实话实说:“他们给了我一根香,让我点燃,说到时候他们自然就会现身。” 一时间四周寂静下来,朱大利满头大汗,毛遂自荐的说:“你们别赶我走,我可以帮你们把那伙盗墓贼引出来!还……还有,我力气很大的,我可以帮你们背行李,对对,做饭,我还能做饭!” 万俟林木轻笑了一声,说:“没想到你能干的事情还挺多,还想帮我们把对方引出来?无间道么?” 朱大利说:“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你们饶过我吧。” 万俟林木说:“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朱大利指着自己的胳膊,说:“中毒啊,中毒是真的!你们看这黑线啊!还在往上爬呢。” 罗参转头对子弃说:“你们香人的毒,来给他看看是不是真的。” 子弃微微一笑,说:“这方面我可不在行,我只会下毒,不会鉴别。” 御邪就更不用说了,他是点香人,下毒解毒鉴别都不在行。 说起来御邪的功夫很好,但他香人的看家本领一样都不行,也是因为子弃从小没让他学。 子弃经常告诉他,香人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的保命技能,能不学就不学,御邪对香术也不是很感兴趣,既然哥哥没有强迫他学,所以御邪也就没学。 至于丁惊香,丁惊香也不善于此道。 丁惊香看向晕倒在地上的何酴醿,说:“酴醿他善于医术,应该能看出是否真的中毒。” 何酴醿……还昏睡着。 何酴醿躺在上,嘴里叼着干粮,还没咽下去,中了安眠药,正在呼呼大睡。 任葬有些无奈,鞠了一捧水,洒在何酴醿的脸上。 “唔……”何酴醿呻/吟了一下,还吧唧了两下嘴,继续嚼着嘴里的干粮,嘟囔的说:“太干了,刮……刮嗓子……” 万俟林木:“……” 任葬头疼不已,晃了晃何酴醿,何酴醿这才醒过来,揉着眼睛说:“嗯?天亮了?” 任葬说:“快起来。” 何酴醿这才醒过梦来,恍然惊醒,“呸呸呸”的吐着嘴里的干粮,说:“咱们中计了!” 他说着,一抬头,就看到只有铁头的那些打手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其他人全都好好儿的,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何酴醿:“……”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说:“醒了?醒了就来给朱老板看看。” 何酴醿一脸迷茫,还有些头晕,毕竟是中了安眠药的,晃晃悠悠的走过去给朱大利把脉。 何酴醿沉吟了一下,说:“真的中毒了!” 朱大利立刻说:“你看!我没骗人吧!” 万俟林木说:“什么毒?” 何酴醿说:“的确是我们香人的毒,应该是用几种有毒的花草提炼出来的。” 朱大利立刻说:“能解吗?!” 何酴醿说:“害,当然能解了!这天底下,连无情花蛊都能解开,更别说这些小把戏了。” 朱大利差点给何酴醿跪下,说:“救我啊!” 何酴醿大喘气的说:“可是我解不了啊!” “什……什么意思?”朱大利迷茫。 何酴醿继续大喘气说:“这种毒虽然是小意思,但问题是我不知道下毒的人用了什么毒花毒草,所以还是要下毒的人才能解毒。” 朱大利:“……”这不就等于没解吗?! 万俟林木说:“其实也不算是没解,这样吧,你不是想要将功赎罪么?” 朱大利使劲点头,说:“对对对,你们让我做什么,尽管说!” 万俟林木说:“你刚才不是说过,只要点起香,就能联系到那些人?那你就把香点起来,等那些人出现,我们埋伏在暗处,把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自然有解药,不是么?” 朱大利想了想,欣喜地说:“对对对!” 朱大利成功倒戈,变成了万俟林木他们的卧底,大家商量好,如果能顺利引出头目,那么就能知道那个老太太到底是不是何了然了。 大家合计了一下,铁头和他的小弟们终于醒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大哥……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睡着了?” “干爹,人家头好重呀~” 铁头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始作俑者”的朱大利,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愤怒的说:“好你个朱孙子!你还敢来,老子今天就砍了你!” 朱大利吓得立刻跳起来,人高马大的,比铁头还要高出半头,吓得就跟小鸡仔一样,飞快的跑到雪先生身后,鸵鸟一样,把头埋在雪先生的后背。 雪先生身材瘦削,和朱大利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朱大利躲在他后面,多出来一大截,明晃晃的。 雪先生淡淡的说:“一场误会。” “误会?!”铁头拔高了声音:“什么误会?!他就是图财害命!” 雪先生说:“不要再追究了,以后朱先生就跟着我们一起走。” “什么?!”铁头显然不敢置信,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雪先生却说:“就这样。” 天已经黑了,闹了这么一大圈下来,众人也都困了,吃了晚饭各自回帐篷准备休息。 后半夜,过了十二点之后,朱大利才从帐篷里爬起来,他悄声的爬出帐篷,外面已经有人在等了,自然就是万俟林木他们。 万俟林木说:“点香吧,我们就埋伏在附近。” 朱大利有点紧张,宽大的手掌中捏着一根细细的香,他那一身肌肉,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把那根香掰断。 朱大利轻声说:“你们不要藏得太远啊,一定要注意我的安全,那伙人心狠手辣!” “知道了知道。”万俟林木挥着手,说:“我们先藏起来了。” 众人立刻隐藏在旁边的杂草丛中,分部在朱大利的四面八方,也好观察和朱大利接头的人。 万俟林木和罗参躲在一起,雪先生也和他们躲在一处,因为草丛很狭窄,三个人挤在一起,雪先生靠着万俟林木的肩膀,两个人紧紧贴着。 罗参有些不高兴,眼光总是幽幽的瞥着雪先生和万俟林木偶尔时不时蹭在一起的肩头。 罗参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肩头,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万俟林木就好像小鸟依人靠在罗参怀里撒娇一样。 罗参不等万俟林木反应,抬起他的下巴,随即低下头,狠狠吻上万俟林木的嘴唇。 雪先生就在旁边,一脸镇定的看着那两个人缠绵接吻。 万俟林木被吻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被罗参放开,定眼一看,雪先生一脸“好奇”的盯着他们,那眼神十分的专注,带着一点点探究,还有满满的求知欲…… 万俟林木:“……”难得有些脸红。 万俟林木想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这么揭过去,哪知道雪先生低声说:“接吻……很舒服么?” “啊?”万俟林木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他只是惊讶雪先生突然发问,并不是真的没有听清楚。 雪先生认真的重复发问:“接吻,真的很舒服么?” 万俟林木一时语塞,雪先生又认真地说:“我看你的表情,好像真的很享受。” 万俟林木:“……”享、享受?这么明显? 雪先生喃喃自语的说:“我也想接吻。” 万俟林木:“……”第三次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没成想天然禁欲的雪先生真的是个天然呆,说话直来直去的,有点小呆萌。 雪先生又说:“但是那个我想要和他接吻的人……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万俟林木突然发现了惊天大八卦,这么听来,雪先生有一个喜欢的人,起码是单恋的人。 万俟林木说:“长什么样子,男人还是女人?” 雪先生说:“应该是男人。” “应该?”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为什么越问,雪先生也回答,万俟林木反而觉得越糊涂? 雪先生看向黑漆漆的天空,似乎在回忆自己的过往,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我没见过他的模样,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 万俟林木惊诧的看向雪先生,没想到雪先生这个人这么“狂野”,没见到模样,只听到声音,就已经喜欢那个人了? “来了。”就在万俟林木八卦雪先生的时候,罗参突然沉声说。 沙沙—— 是脚步声。 朱大利已经点上了香,幽幽的香味随着夜风飘散,很快,沙沙的脚步声顺着香味慢慢逼近。 罗参的话音一落,众人立刻噤声,甚至屏住呼吸,静静的凝望着黑夜。 簌簌簌…… 几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从朱大利的背后绕过来。 朱大利并没有听到脚步声,没有那么机警,还凝望着黑夜。 啪! 有人拍了一下朱大利的肩膀。 “啊啊啊啊——”朱大利的胆子和他的身材好像不成正比,突然放生惊叫出来,肯定是被吓到了。 “嘘!”来人恶狠狠地说:“小声点!” 是个男人的声音,并不是什么老太太。 朱大利仔细一看,来人之中也没有老太太,换句话说,来了几个人,全都是打手,没有那个头目。 朱大利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坏了,没想到那个老太太那么机警,她并不自己出现,反而派了人来,这样的话,岂不是不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朱大利后背都是冷汗,藏身在草丛中的众人一看,万俟林木低声说:“没有何了然。” 罗参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朱大利满身都是冷汗,显然有点应付不了这个场面。 香人打手说:“地图到手了?” “没……没没没,没有……”朱大利说。 “没有?!没有你点香干什么?!” 朱大利吓了一个哆嗦,说:“雪先生身上没有地图……” “没有地图?!” “而且……”朱大利把心一横,说:“我被发现了。” 香人打手一听,脸上浮现出一股狠意,冷笑说:“你已经被发现了,那就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安心去死吧!” “等、等等!”朱大利差点抱头蹲下,大喊着:“我我我我……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香人打手冷笑:“哦?你说说看。” 朱大利保持着蹲在地上,抱头的动作,颤抖地说:“我我我……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被你们下了毒,其实是被逼无奈才来偷地图的,他们……他们没有要怪罪我的意思……反正雪先生也是要去找王银耳的,他既然没有地图,说不定是背在心里,其实……其实我可以跟着他们,然后偷偷给你们留下记号,这样你们也能找到王银耳,不是么?” 万俟林木藏在暗处,听着朱大利周旋,不由轻笑一声,没成想朱大利看起来有勇无谋,其实还挺聪明的,知道怎么稳住对方。 香人大手眯了眯眼睛,说:“真的?没有骗人?” 朱大利赶紧说:“我……我中毒了啊,怎么敢骗人。” 香人打手不屑的冷笑一声,说:“也是。” 他显然看不起朱大利,觉得朱大利就是个乡下壮汉,没什么威胁,说:“那好,你把这个戴上,这是定位仪,我们自会找到你,找到了王银耳,再把香点起来,头领自会来找你。” “我……我知道了。”朱大利抱着头,仍然蹲在地上,使劲点了点头。 香人打手很快转身离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朱大利蹲在地上好一会儿,确保那些人走远了,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咕咚!”一屁股坐在地上,地动山摇,差点把地上坐一个坑。 罗参仔细倾听着脚步声,说:“走远了。” 众人这才从草丛中出来,朱大利还坐在地上,不停的擦着冷汗。 万俟林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朱老板,还挺机智的嘛。” 朱大利的声音还在打颤,说:“机……机智什么,吓死我了……” 他又说:“这下怎么办,那个老太太也太机警了,她不出来,没人给我解药啊,你们也抓不到他。” 万俟林木点头说:“点香这个办法,如果连着用两次,对方肯定不会上钩,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现在的办法,也只有你先跟着我们往前走了,等再走走,找个地方把他们引出来。” 只能如此了…… 已经是后半夜,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众人回了帐篷去休息,为了保险起见,朱大利和万俟林木、罗参一个帐篷。 忙了一天,还在水里打了好几个滚儿,万俟林木累得不行,也不用睡袋,缩在罗参怀里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馋醒的,一股香味扑面而来,钻进他的鼻子里,愣是把万俟林木从美梦中生生拽了出来。 万俟林木迷迷糊糊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身边是凉的,罗参已经起来了,而且起来的时间肯定不短,雪先生还在帐篷里,看到他一脸迷糊,就说:“罗三爷在外面,正和朱先生一起做早饭。” 早饭?怪不得这么香。 万俟林木顶着一头鸡窝,迫不及待的从帐篷里钻出来,果然就看到了罗参和朱大利。 朱大利一早上就起来做早饭了,但是介于他有下药的前科,所以罗参听到动静也从帐篷钻出来,就盯着朱大利做饭。 朱大利笑哈哈的说:“哎,你别担心,我真的不会给你们加料了。” 罗参心思缜密,并没有离开,正巧他想起万俟林木特别喜欢吃朱大利调味的菜,就和朱大利请教了一下。 万俟林木走出来的时候,罗参正在烤肉,喷香四溢,正好出锅了一些肉,万俟林木没洗脸没刷牙,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树袋熊一样抱着罗参的后背,笑眯眯的说:“啊呀,罗三爷烤的也很香啊。” “馋猫。”罗参说着,夹了一块焦香四溢的肉喂给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一口叼进嘴里,立刻睁大眼睛,使劲点头,说:“唔唔唔!好粗好粗!” 尤水从帐篷里出来,正好看到万俟林木这个小白脸冲着罗三爷“撒娇”,脸上不屑一顾,心想那么大一只还撒娇,也不知道这小白脸什么来头,竟然把罗三爷吃的死死的。 众人早上就吃了一顿丰盛的肉食,很快就启程了,继续往前赶路。 朱大利跟着他们一起上路,铁头非常不乐意,但是出资人是雪先生,打也打不过罗三爷,只能跟在后面。 铁头小声的对那些打手说:“到时候找到王银耳,咱们就……”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 小弟们笑着说:“老大放心吧,到时候钱是咱们的,王银耳也是咱们的!” 穿过水洞之后,地势比较平缓,前面是连绵不断的山坡,树木不算太多,路也不难走,唯独就是太阳太热辣,照的众人大汗淋漓。 铁头指着前面说:“雪先生,按照您描述的,我觉得肯定是前面那边,那边有一片林子。” 雪先生雇佣铁头,就因为铁头是“本地人”,熟悉这片的环境,他从小就在这片摸爬滚打,没人比他再清楚这附近的地势了。 雪先生站在山坡上,用望远镜往下看,说:“这附近有没有石林?” “石林?”铁头一怔。 万俟林木他们之前见识过石林,放出子弃的凤凰墓附近就有一片石林,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石岩嶙峋,有的呈现山洞形状,有的则变成了高耸的石头山林。 铁头的脸色瞬间变化,一向什么都瞧不上的铁头,嘴唇竟然微微一抖,说:“雪先生,你要找的是这附近的石林?” 雪先生淡淡的说:“在我的记忆中,目的地应该在石林附近。” “这附近的确有一片石林……”铁头激动的说:“但千万不能走进去!”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 铁头说:“还能为什么?因为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走出来的,附近的村民都听说过石林的传说,大家管这个石林叫做魔鬼林,老一辈说魔鬼林里常年大雾,石林高耸入云,根本无法分辨方向,进去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被魔鬼吞噬!” 朱大利说:“哎,我好像也有听说。” 朱大利是刚搬来没多久,他在这里开了一个肉铺分店,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因为肉铺便宜,正在大酬宾,所以和本地人非常熟悉,也听说过魔鬼林的传说。 朱大利说:“最厉害的猎人,也不敢走进魔鬼林。” 雪先生听完,十分淡漠的说:“那就走吧。” 尤水有些害怕,挽着铁头的手臂,说:“干爹~我们真的要去什么魔鬼林么?听起来好可怕呀!” 铁头心里也十分忌讳这个,但是转念一想,魔鬼林子虚乌有,而真金白银是实打实的,雪先生出手阔气的厉害,王银耳近在眼前,别说是魔鬼林了,就是魔鬼的肚子,铁头也要闯一闯。 铁头故作豪迈的说:“都是一些耸人听闻的传说,我就不信,老子淘沙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识过?” 大家带了很多先进的设备,根本不在乎这个,铁头当下立刻带路,往魔鬼林而去。 靠近魔鬼林,气温明显降了下来,起码降了五六度,反正没有那么炎热了,而且植被越来越少,很快,一座石林出现在他们面前,山林衔接着石林,高耸入云的山石连绵起伏,大片大片的石林错综复杂在一起。 万俟林木一看,这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好一些,他们之前去凤凰墓,那边的石林根本没有穿梭的地方,只能爬上石林,翻山越岭,眼前的石林虽然错综复杂,不过石林中间有缝隙,就像是一个石头做的树林,人可以在里面穿行,起码不需要翻山越岭。 罗参走在最前面,进入了石林,雾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因为石林高耸复杂,光线也暗淡下来。 罗参说:“大家跟紧,不要走散。” 后面的人紧追着前面的人,一步也不敢落后,何酴醿感叹说:“这是石林么?这分明就是个迷宫啊,左转右转的,还都是死路。” 的确,巨大的石林就好像迷宫,他们走入石林的一刹那,就有一种投身在游戏之中的感觉。 而这种游戏,是关于“死亡和求生”的游戏。 罗参走进石林,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沉声说:“这里应该并非天然形成的石林。” 万俟林木说:“不是天然的?难道是人工开凿的?” 任生魂说:“的确如此,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里的石林错综复杂,更像是一座人工开凿的迷宫阵法,在无启族中,有一个分支专门研究这种阵法。” 罗参善于用傀儡线,任生魂善于用银针,都不是专门研究迷宫阵法的分支,在无启族中,最擅长这类迷宫阵法“小把戏”的要属于罗参上一任,也就是第三任无启族的族长。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何酴醿突然大喊起来,众人凑过去一看,茫茫的迷雾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是一个…… 巨大的承露盘。 承露盘这种东西古来就有,古人相信服用丹药要用露水,因此承露盘并不少见。 或许是前两天下了雨,眼前的承露盘接了一些雨水,雨水在铜盘中微微打转儿,荡起一阵阵涟漪。 整个承露盘为青铜所制,里面刻画着圆形的波浪花纹,大圆套着小圆,一层层,一圈圈荡开,好像是露水荡开的涟漪,也好像是圆形波纹产生的视觉错觉。 万俟林木想要仔细去看那承露盘,突然感觉眼皮很重,眸子不由自主的涣散,盯着承露盘无法自拔,渐渐被吸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我不认识你。 万俟林木仿佛回到了翼望山,无尽的锁链缠绕着他,耳边是罗参冷漠的嗓音,毫无温度。 ——我无启族与妖邪势不两立。 ——我不认识你。 万俟林木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好像那并非是一个承露盘,而是一座汪洋的大海,将他陷入其中。 不只是万俟林木,雪先生盯着承露盘,琥珀淡金色的眸子也在剧烈地晃动,他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往…… ——不、不要吃我!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男子,手里捧着一朵莹润白皙,微微半透的花朵,仔细一看,并非什么花朵,而是一朵鸡冠状的……雪耳。 雪耳体积不大,还是小小的一朵。 雪耳颤抖着,怯生生的轻声说:别,别吃我…… 雪耳用最真诚的嗓音说: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我可以给你唱歌!可以给你解闷儿! 啦啦啦—— 雪耳晃动着莹润柔软的瓣片,在男子掌中翩翩起舞,但说实在的,唱出来的歌曲并不动听,没有一个音节在点子上。 雪耳又说:我……我这一朵太小了,你要是吃了我,还……还不够塞牙缝的,不……不要吃我,我可以给你生孢子! 雪耳害怕的说:我……我真的能生孢子,我能生好多好多的银耳!请你千万不要吃我…… “木木!木木?!” 万俟林木沉浸在“噩梦”之中不能自拔,耳边是罗参冷酷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似乎又有人呼唤着自己,温柔且孜孜不倦的呼唤着万俟林木,试图把他从噩梦之中拉回现实。 “木木!” “嗬——”万俟林木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嘴唇上暖呼呼的,有什么丝丝温热的液体在流淌,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万俟林木躺在罗参的臂弯里,罗参带血的手指蹭在他的唇瓣上,见到万俟林木醒了,狠狠松了一口气,说:“木木,好点没有?” 万俟林木迷茫的睁开眼睛,说:“我这是……?” 罗参说:“承露盘是机关,露水的折射反射和承露盘的花纹结合起来,可以迷惑心智。” 怪不得万俟林木突然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分明都过去很久了…… “雪先生?”万俟林木侧头一看,雪先生也倒在地上。 罗参将自己的血液也喂给雪先生,不一会儿,雪先生慢慢转醒过来,迷茫的睁开淡金色的眼睛,嗓子里呢喃着:“不要吃我……” “雪先生?”万俟林木说:“你还没醒么?” 雪先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昏沉的额角。 罗参眯着眼睛说:“我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王银耳在什么地方?” 他说着,看向四周的石林,说:“这座石林,是无启族的手笔,王银耳和无启族有什么联系?” 雪先生颓然的坐在地上,说:“没有事先说明,因为我也不敢肯定……” 他顿了顿,说:“据我所知,王银耳是陪葬品,被陪葬在了一个无启族族长的墓葬中。”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 ?启族的族长!?哪一任?” 雪先生淡淡的说:“第四任,罗族长。” 219、朱大利肉铺5 罗族长?! 铁头他们不知道罗三爷就是无启族的族长, 但是万俟林木知道啊。 唰—— 好几个人把目光盯在罗参的身上。 罗参自己也很莫名其妙,怎么就“被去世”了? 万俟林木说:“你能确定么?” 雪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说:“应该可以确定, 我看到了墓中的碑文,上面的确写的是无启族的罗族长。” 众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铁头不明所以, 只是说:“无启族不过是个传说, 有什么可害怕的?这些不过是小把戏而已。” 他说着,指着承露盘说:“盘子里的花纹可以造成视觉欺骗,再加上这些浓雾,我断定这些浓雾里面有毒气!” “啊!有毒?!”尤水一听,害怕的搂住铁头的手臂,娇声说:“干爹——人家害怕!” “别怕别怕!”铁头搂着尤水,说:“没什么可害怕的, 有我在。” 罗参淡淡的说:“雾气只是普通的雾气。” 铁头冷冷一笑, 说:“罗三爷, 这可就不对了吧?只凭借承露盘里的花纹,怎么可能制造这么大的视觉欺骗?就算事传说中的无启族制造的机关, 也不能上天啊!” 罗参指了指旁边的石林,用食指的指背轻轻蹭了一下石林的岩壁, 那动作苏的才要上天。 罗参说:“光靠承露盘的视觉欺骗自然做不到这种身临其境的效果, 石林才是欺骗的主体。” “石林?”万俟林木说:“这些石头有问题?” 罗参说:“石林不只是迷宫,更重要的是配合承露盘的花纹,迷惑心智, 之前也说过,这种石林并非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工开凿的,上面每一条花纹,都经过精心的设计……” “说句简单的比喻,”罗参说:“承露盘制造的效果就像是电影,普通的2d电影,但再加上身边的石林花纹,2d就变成了3d,甚至是4d。” 铁头不服输,不想输给罗三爷,就说:“这也不用害怕,不过是一个迷宫,咱们顺着石林爬上去,不就能纵观整个迷宫了么?” 罗参突然“呵……”的轻笑了一声,笑声带着一丝丝嘲讽。 铁头不干了:“你笑什么?!” 罗参淡淡的说:“能把石林的每一条花纹都雕刻的如此精细,你觉得,制造迷宫阵法的人,可能没想到石林的顶部么?” 罗参抬起头来,仰望着石林的顶部,说:“迷宫虽然没有封顶,但是每一座石林都是错落复杂的,不信你可以上去试试看,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一座石林可以让你俯视整个迷宫。” 铁头不信邪,毕竟罗参也是第一次到这里,况且铁头生活在这附近,这座魔鬼林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铁头“啐”了一声,说:“好啊,罗三爷,那咱们打个赌,如果我爬上去真的看到了整个迷宫的全景,你就告诉整个道上,你罗三爷技不如人,服了我铁头!” 罗参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铁头,说:“你没有这个机会。” 铁头冷笑,仰望着四周,当下找了一个最高的石林,准备顺着石林的石头峰爬上去。 “老大!加油啊!” “老大,咱们以后就要扬名立万了!” 小弟们给铁头鼓着气,铁头准备好了设备,大喝一声,往上一纵,扒着石林的岩壁快速往上爬。 石林高耸入云,想要爬上去看到全景,肯定要爬最高的一座石峰,其他人全都席地坐下来,等着铁头做无用功。 万俟林木正好饿了,拿出干粮来吃,小声的对罗参说:“喂,你什么时候去世的?” 罗参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肯定不是我。” 无启族的人虽然“健忘”,但罗参阴错阳差的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所以根本不会健忘,如果自己有这么一座墓葬,他肯定会想起来的。 更何况是王银耳陪葬的墓葬。 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用你的名字?” 罗参摇头说:“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就算不是无启族的人,也和无启族有一些关联,这座石林就是最好的证明。” 众人坐下来吃干粮,一边吃一边等,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铁头爬上去很久,终于呼出带喘的爬了下来。 “老大怎么样!” “干爹,看到出口了么?” “干爹,你说话呀——” 小弟们和尤水全都扑上去揪着铁头问东问西,铁头的脸色却非常难看,不只是通红一片,而且异常尴尬。 罗参站起身来,说:“我说过,你没有这个机会。” 铁头竟然没有反驳,小弟们一看,这就尴尬了,原来真的让罗三爷说准了,就算爬上去也看不到整座迷宫的全貌。 这座石林是错综复杂的,本身就充满了视觉欺骗,就算爬上“最高”的石峰,爬上去之后也会发现,其实这根本不是最高的石峰,眼前还有其他的石峰挡住视线,根本看不了多远,更别提全貌了。 罗参站起来,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服,说:“雾小了,上路吧。” 何酴醿大咧咧的笑着说:“啊!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等铁头去看迷宫的全貌,你是等着雾气变淡啊!” 的确如此,罗参没有无聊到等着铁头做无用功,只不过刚才雾气太大,影响行程而已,干脆坐下来休整一番。 何酴醿这么大咧咧说出来,铁头的脸上更是通红一片,说不出来的尴尬,脸皮都要给烧光了。 万俟林木说:“那要怎么穿过迷宫?” 罗参说:“我虽然并不精通阵法,但是无启族的阵法其实都很简单,是人心把阵法想的太复杂了。” 他说着,从背包里抽出一根绳子,扔给万俟林木,说:“每个人都把绳子系在腰上,雾气大不要走散,我们……闭着眼睛走。” 无论是雾气,还是石林的纹路,或者是承露盘的花纹,全都是利用眼睛来迷惑心智。 罗参说:“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只要闭上眼睛,关闭杂念,其实阵法也不过如此。 罗参走在最前面,其他人像是串糖葫芦一样,一个一个全都将绳子系在腰上,一个带一个往前走,他们人多,很快就拉成了一条长龙。 罗参在最前面,闭着眼睛往前走,万俟林木跟在后面,探头看着前面,好几次眼看着罗参闭着眼睛就要撞墙,没想到走到跟前,原来和石林的岩壁相差的还这么远,果然一切都是视觉欺骗。 众人走了一会儿,石林错综复杂,恍然一片光线洒下来,万俟林木抬起手来,遮住漏下来的光线,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天空,已经能看到石林之外的天空了。 不远的地方,竟然就是石林的出口。 “我们走出来了!”万俟林木惊喜的说。 罗生应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石林的出口,他并没有什么惊喜的表情,好像一切都理所应当。 就在这时候…… “不好了!” 后面的朱大利急匆匆跑过来,手里还拽着一节绳子,说:“雪先生、雪先生不见了!” 朱大利手里的绳子明显是被切断的,缺口非常平滑,干脆利索。 朱大利说:“我刚才觉得有东西在晃,回头一看,原来是绳子!” 雪先生跟在后面,绳子应该绑在雪先生的腰上,没成想绳子突然断下来,坠在了朱大利后腰。 朱大利说:“我什么声音也没听见,雪先生突然不见了。” “你们看。”任生魂指着地上,说:“拖拽的痕迹。” 石林的地是土路,因为长时间没人出入,地上蒙着很厚的一层土,他们走过来都压上了脚印。 一排拖拽的痕迹非常明显,一直向后蔓延。 “糟糕!”朱大利说:“不会是那伙人吧?就是逼我吃毒药的那些人,他们一直想要雪先生的地图来着!” 抢在他们之前挖墓的那伙香人…… 之前他们胁迫朱大利炸毁渔船,给大家的干粮里下安眠药,还让朱大利过来偷地图,显然是针对王银耳来的。 朱大利说:“肯定是他们没有得到地图,干脆把雪先生带走了,这可怎么办?!” 铁头说:“咱们好不容易走到石林的出口,难道要折返回去?” 尤水抱怨的说:“不要啊,这里好可怕,人家不想再折返一次啦!” 小弟们也不想重新进入石林,毕竟出口就在眼前,谁愿意再冒一次险? “可是……”朱大利说:“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儿,他们逼我吃毒药,会不会也逼迫雪先生吃毒药啊?!” 万俟林木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雪先生,你们有谁知道王银耳的具体位置?” 铁头这下子不说话了。 万俟林木一拍手掌,说:“尾款啊!尾款也会打水漂!” 罗参:“……” 铁头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如果不去救雪先生,尾款和王银耳瞬间都打了水漂,只能从此打道回府,之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白用功。 眼看到嘴的肥羊,怎么能这样就飞了? 铁头一狠心,说:“走!追上去!” 地上拖拽的痕迹一直蔓延着,明显往回去了,众人跟着拖拽的痕迹一路快跑,很快冲入了石林,又折返回去。 “你们看……”万俟林木低声说。 他们来的路上,那片平缓的山坡上,竟然扎起了营帐,好几个帐篷连绵成一片,周围还排列着好几个黑色的大卡车,将整个人营地团团围起来,周边有放哨的佣兵,穿着统一的服侍,不停的巡逻着。 众人藏在草丛里,何酴醿小声说:“天呢,他们还有枪!” 不只是有枪,火力还很凶猛的样子。 一群佣兵不间断的巡逻着,营地里面也有少人,搬运着物资,两个佣兵过来换班,谈笑着说:“刚才带进去的是什么人?长得可真好看。” 刚才带进去的? 肯定是雪先生了,万俟林木心想。 “你不知道么?那就是雪先生啊。” “什么?原来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娘们儿呢!” “这下子咱们二哥可有福气了,大哥不在,二哥不就喜欢玩这种小男生么?” 咔吧! 草丛中一声脆响,朱大利的拳头攥的咔吧有声,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怒容,不过被大胡子全都挡住,有些看不真切。 那几个佣兵没有发现他们,继续谈笑着说:“等雪先生交出了地图,咱们找到王银耳,是不是也能长生不老了?” “嗨!就你还想长生不老,能分到一些古董就不错了!” 佣兵们嘻嘻哈哈的谈论着,众人缩回草丛里,朱大利说:“雪先生就在里面,咱们要进去救人。” 铁头说:“他们人太多了,还有火力,怎么救人?” 万俟林木说:“现在咱们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先进去看看。” 铁头眼睛一转,说:“咱们这么多人,全都进去肯定打草惊蛇,这样吧,你们进去看看究竟,我和兄弟们给你们把风。”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鄙夷的看了一眼铁头,把风?你给我垫后好不好啊? 不过万俟林木也没想铁头一起跟着进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时候闹出岔子就不好了。 罗参给万俟林木打了一个手势,铁头、小弟,还有尤水留在外面“把风”,其他人快速往前扑去,准备潜入营地。 营地四周巡逻的人很多,众人靠近营地,罗参突然冲出去,一个箭步上前,不等那巡逻的佣兵反应,敲在佣兵的后脖颈上,佣兵脸哼一声都没哼,身体一软,直接倒在地上。 罗参伸手一接,没让佣兵发出声响,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冲着众人招手,示意大家过去。 巡逻的人虽然很多,但是和罗参的反应能力相比,都差的太远了,众人顺利的混入营地,进去之后,守卫就没有这么复杂了。 一个大帐篷里传来“哈哈”的笑声,朱大利低声说:“是那个人。” 之前朱大利点香,过来和他接头的人,朱大利本想把头目老太太引出来,没想到老太太那么机警,只来一个接头的打手。 朱大利一听就听出来了,笑声就是那个接头的打手,在这群打手里应该算是个小头目。 众人小心的靠近帐篷,里面笑声是十分肆意。 “你就是雪先生?” 大家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这么一听,雪先生肯定在里面。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打手“嘭!”使劲一拍桌子,恐吓似的发问。 果然,雪先生的嗓音幽幽的响了起来,没什么温度,仍然十分冷淡,说:“既然你都知道,何必再问一遍呢?” 打手的嗓音说:“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把王银耳的地图交出来,还能少吃点苦头。” “我说过……”雪先生淡淡的说:“没有地图。” “没有地图?!”打手的嗓音突然拔高,重复的大吼着:“没有地图?!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敢骗我?!” “二哥,您别生气!你看看这小子,身子骨不硬,嘴巴倒是挺硬的,说不定……地图就藏在他身上呢!” 旁边有打手遛着荤段子,说:“要不然……咱们把他扒光,看看地图到底藏在哪里?哈哈哈——” 帐篷里瞬间弥漫起猥琐的笑声:“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想的周到,很好,不乖乖的交出地图,我们就把你扒光,看你还能把地图藏在什么地方?” “二哥……这……这不太好吧?”另外一个打手声音说:“大哥还没回来,咱们要是这样……大哥回来没办法交代啊……” “呸!”打手的小头目啐了一声,愤怒的说:“什么大哥?他不在这里,这里就是我做主,我说了算!” “放开我!” 帐篷里传来雪先生的声音,朱大利一听,愤怒的手掌又开始“咔吧”作响,即使有胡子挡着,也能感觉的到,他此时脸上一定满是怒气,那种森然的气息已经爆破了出来,压迫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朱大利“啧”了一声,就要冲出去,万俟林木立刻一把拉住他,说:“等等。” 朱大利声音沙哑,说:“还等什么?” 万俟林木一愣,不知怎么的,虽然朱大利的面容仍然被大胡子挡住,看不真切,但刚才那一句话的气场,和往日里朱老板的憨厚气场,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万俟林木说:“我有办法,跟我来。” 那几个打手在帐篷里说着荤段子,万俟林木却突然转身离开,朱大利不知道万俟林木说的是什么办法,心急如焚。 帐篷中。 打手小头目就是之前和朱大利接头的那个男人,男人脸上都是猥琐的笑容,走到雪先生面前,抓住雪先生的衣领,大力的撕扯,笑着说:“细皮嫩肉的,听说你很有钱,怪不得呢,这养尊处优的,皮肤还挺白,告诉你好了,我就好你这口儿的!” 雪先生身材单薄,又被绳子捆住,根本无法挣扎,他的呼吸急促,突然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仿佛千疮百孔的枯叶,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二哥……这个雪先生看起来不禁折腾,如果真有个好歹,大哥回来了,咱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滚!别特么扫兴,大哥大哥!什么都他么大哥!”小头目十分生气,扬手就要去打那个打手。 就在这时候,突听营地里嘈杂起来:“着火了!” “着火了着火了!” “物资帐篷着火了!” “快救火啊!” “怎么回事儿!?”小头目立刻放开雪先生,大步从帐篷里走出来,好几个打手匆忙的提着水桶,大喊着:“着火了!” “怎么突然着火了?” “不知道啊!” 物资帐篷着火,不过被发现的很快,火势并不是太大,打手们全都冲过去救火。 小头目匆忙跑过去,眼看着火势被控制住,不由得松了口气,说:“怎么那么不小心?!烧坏了物资,还怎么去找王银耳!?” 他骂着,突然深吸了两口气,说:“什么味道?” “好像……好像有点香味儿?” “是香喷喷的啊,谁特么喷香水了?” 万俟林木等人全都躲在暗处,当然,火是万俟林木放的。 万俟林木所说的方法就是放火,朱大利一听,当时就不同意,说:“放火?不行,营地里这么多佣兵,他们物资水源又充足,很快就会被扑灭的,根本没用。”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说:“谁说要烧光他们的物资?” 罗参眯眼说:“你的意思是……?” 万俟林木说:“咱们这里这么多香人呢,随便弄点什么香粉,能让人睡觉的,混在火里。” 万俟林木的目标自然不是火,而是想要借用火势,让香粉充分燃烧,营地里的佣兵看到着火,肯定会急忙过来扑火,这么多人送上门来主动闻香粉,结果会怎么样? 咕咚! 小头目突然一歪,刚才还在深吸气,嗅着香味,整个人猛地跌在上,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倒在地上连嘴巴都合不起来,一直流口水。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咕咚——” “嘭——” 刚才小头目说有香味儿,其他人都下意识的深吸了几口气闻闻那味道,香粉已经充分燃烧,本来效果已经很好了,更别提深吸气了。 一时间佣兵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万俟林木笑着说:“效果这么好?” 子弃幽幽的一笑,说:“那当然。” 万俟林木立刻小声的对子弃说:“这种香粉,你还有么?” 子弃说:“还有很多。” 万俟林木的目光瞥了两眼罗参,和子弃咬耳朵说:“对无启人管用么?” 子弃笑着说:“放心,是个无启人都能给药倒。” 万俟林木迫不及待的说:“来点,快来点。” 子弃刚要把香粉的小包放在万俟林木手中,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半路劫杀!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是罗参! 罗参把药粉的小包拿过去,对万俟林木微微一笑,说:“木木,乖,咱们去看看雪先生。” 大部分营地的佣兵全都来救火了,也就是说大部分的打手全都给药倒了,整个营地犹如无人之境,万俟林木横着走,此时都没有人会管他。 众人大摇大摆进了主营张,雪先生果然在那里,他躺在地上,领口的扣子被扯撕了,不过衣服还是完整的,看来放火很及时。 雪先生倒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间或咳嗽着,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单薄羸弱。 朱大利大步冲进来,抱起雪先生,着急的说:“雪先生?雪先生你没事吧?” 雪先生闭着眼睛,似乎很难受,咳嗽着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朱大利,似乎想要说什么,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被咳嗽的声音覆盖了下去。 “快……” “快什么?”朱大利说:“雪先生?” “快跑……”雪先生用尽全力,只说出这两个字来。 “想跑?!”就在这时候,一个尖锐的笑声从帐篷外面冲了进来,伴随着“哗啦!”掀开帐篷帘子的声音,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哗啦——”直接围了上来,手里端着枪,穿着统一的佣兵制服,将他们团团围住。 分明营地里的打手已经全都被药倒了,怎么会杀出这么多佣兵来? “想不到吧?”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他闲庭信步,脸上洋溢着尖锐又自得的笑容,被打手簇拥着,站定在万俟林木面前。 “是你?”万俟林木盯着来人。 “是我。”来人的笑声还是很尖锐。 尤水! 竟然是跟着铁头的那个干儿子小娘炮! 尤水被打手簇拥着,从外走进来,笑着说:“想不到吧?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挺聪明的,药倒了那群不中用的,但是没想到吧,我才是他们的首领。” 原来佣兵口中所说的“大哥”,竟然是小娘炮尤水。 尤水并没有跟着佣兵,一早就听说雪先生在招打手,提前潜伏在了铁头的身边,铁头还以为他只是个被人包养的小男生,毫无防备的把他带在身边。 尤水说着,外面又是一阵杂乱,是被药倒的那些佣兵醒过来了,老二揉着僵硬的脖颈,从外面走近来,看到尤水,惊讶的说:“大……大哥……您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等着你把我的计划全都败光吗?!看你能干点什么?!”尤水怒喝着,和之前娇滴滴的模样一点儿也不相似。 又说:“快滚出去,把外面那些小贼也给我抓进来。” 小贼自然指的就是在外面“把风”的铁头一伙人了。 老二不敢耽误,一打叠的答应着,赶紧带着一伙儿刚醒来的打手,跑出去抓人了。 等老二走了,尤水才收敛了怒容,笑眯眯的看向他们,却笑的十分阴阳怪气,说:“想不到吧?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被包养的小娘炮,没想到会栽在我手里吧?”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了两眼尤水,说:“昨天晚上,胡老板点香的时候,你们老板没有出现,是因为你吧?” 朱大利点了香,来接头的却不是那个老太太,而是佣兵团伙的老二。 尤水笑着说:“当然,那时候我并没有晕过去,朱大利手上根本没有地图,我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原来朱大利早就穿帮了,而朱大利这个“细作”的存在,其实就是为了给尤水作掩护而已。 万俟林木又说:“这些佣兵跟的这么近,也是你的功劳吧?” 恐怕尤水一路上都在给佣兵们留下记号。 尤水笑着说:“说这么多,好像你很聪明一样,一切都已经晚了,不过是马后炮而已……” 他的脸色一变,收拢了笑意,冷声说:“给我全都抓起来!” 打手冲过来,将众人五花大绑,万俟林木双手被绑在身后,脸上没有一点儿惊慌,笑着说:“你的头目是谁?让我猜猜,何了然么?” 尤水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观察着他的神色,说:“何了然果然没有死。” “你们抓雪先生,为了找王银耳吧?”万俟林木喋喋不休的说,突然变成了一个话痨:“何了然想要找香谱,我能理解,毕竟他要研究无情花蛊,而且不想让我们找到解毒的办法,但是她要找王银耳,我就很奇怪了,为什么呢?” 尤水没搭理他,万俟林木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啊,我知道了,何了然在爆炸的时候,真的炸伤了自己吧?他想要王银耳续命,对么?” “你的废话太多了!”尤水愤怒的盯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幽幽一笑,说:“可是我的废话这么多,你却不杀我,说明你根本不能杀我。” 尤水冷笑一声,说:“你以为自己很重要么?留着你,只不过是需要你们在前面趟路。” “我明白了!”万俟林木再一次恍然大悟,说:“因为你听说,这座墓葬很有可能是无启族族长的墓葬,可你们并不精通无启族的机关巧计,所以想要留着我们帮忙,对么?早说啊,你太腼腆了。” “你!”尤水成功的被他激怒了,却不能杀他,因为万俟林木说的没错。 “别太得意了。”尤水冷声说:“我知道你们厉害,早有准备,带下去!” 几个佣兵押解着众人,推搡着他们进了一帐篷,帐篷不是很大,里面昏昏暗暗的,摆放着几张空桌子,每个桌子上面摆放了一个小香炉。 打手并不进来,把他们推进去之后就离开了。 “好香的味道……”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不会是毒药吧?” 尤水说他早有准备,应该就是这个准备了。 丁惊香似乎一下就闻出了香气,淡淡的说:“不必紧张,不是什么毒药。” 何酴醿松了口气,说:“师父,那这是什么香啊?” 丁惊香像是大喘气一样,说:“是克制灵力的香粉。”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试了试,果然身体里的灵力根本用不上来,他们现在这个模样,几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何酴醿有些颓然,“咕咚!”坐在地上,丧气的说:“现在怎么办,还以为能成功救走雪先生呢,现在好了,雪先生没救走,咱们也被困在这里了。” 一提起雪先生,朱大利连忙小心翼翼的说:“雪先生,你没事吧?” 雪先生刚才一直在咳嗽哦,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稍微好转了一些,喘息也平复了不少,只是出了很多汗,有些脱力,慢慢顺着帐篷墙壁坐下来。 朱大利连忙说:“要不然……你靠着我吧。” 雪先生多看了一眼朱大利,说:“谢谢。” 他说完,真的靠着朱大利慢慢坐了下来,柔软的淡金色发梢,轻轻扫着朱大利的肩窝,有点痒痒的。 万俟林木说:“别着急,你们不觉得现在挺好的么?” 何酴醿惊讶的说:“挺好?万俟林木,你烧糊涂了么?” 万俟林木说:“一直以来,尤水都在暗处,我们在明,不是很被动么?现在尤水已经现形了,而且我们还知道何了然并没有死,她现在身受重伤,很需要王银耳,换作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你不觉得,该担心的是他们么?” 何酴醿想了想,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尤水突然蹦出来,他可能还在暗处算计大家呢。 万俟林木说:“而且,这些佣兵物资充分,吃穿用度都是他们出,跟团不是也挺轻松的么?” 跟团…… 罗参忍不住有些头疼。 香炉还在幽幽的冒着香气,众人坐在地上,雪先生迷迷糊糊,因为体力消耗很大,似乎陷入了睡梦之中,嘴里喃喃的说:“不……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朱大利也被绑着手,他挺着后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了雪先生。 “不要吃我……” 雪先生喃喃的自言自语,似乎正在睡梦中,朱大利微微侧头,茂密的胡子遮住了他的容貌,一双眼睛掩藏在凌乱的胡子后面,紧紧凝望着熟睡的雪先生。 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舍不得吃了你……” 天色已经黑了,香炉燃烧殆尽,一切陷入了寂静之中。 坐在角落的东涸突然开口说:“何了然没有死。” 除了雪先生,其他人都没有睡着,丁惊香听到东涸说话,侧目看向他。 东涸重复说:“何了然……没有死。” 他虽然说的是一句陈述句,但是充满了疑问,看向丁惊香,似乎正在等待他的反应。 大家试想过很多次,何了然没有死,那个来挖丁冥坟墓的老太太,就是丁冥的徒弟何了然,然而都是试想,谁也不能肯定。 就在刚才,尤水的反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何了然显然没有死。 东涸的目光十分平静,看向丁惊香,说:“你会选择她么?” “我……”丁惊香不假思索的就要回答,却在这时候,“嘭!”一声,帐篷的门被人打开了,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尤水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众人面前,没头没尾的说:“行了,演戏也演够了,我真是看的不耐烦,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套出王银耳的所在,不是和我一样,别再演了。” 尤水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垂下来,正盯着被东涸凝望的丁惊香。 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丁惊香身上。 啪! 丁惊香的手臂微动,一声脆响,他的灵力竟然没有被制约住,突然崩掉了绳索。 绳索在他的面前,好像豆腐一样,轻轻一挣,便粉碎在的地上。 东涸眯起眼睛,说:“你没有中香粉?” “他当然没有中香粉,”尤水笑的十分得意,说:“因为他早就服用过解药啊!怎么?你们不知道吗?惊香长老是我们这一拨的人啊。” “丁惊香。”东涸的嗓音一字一顿,眯着眼睛,紧紧注视着丁惊香。 丁惊香一脸漠然。 尤水笑着说:“惊香长老,我不是不给你时间,但这么长时间了,王银耳的所在你还没有弄明白,我实在是等不了了,就算我能等,大人也等不了,还是按我的计划行事吧。” 丁惊香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的眼神冷漠,没有去看东涸一眼。 “你一直在骗我。”东涸的嗓音沙哑,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但因为灵力被制,锁链坚固无比,东涸根本挣扎不开,手腕被勒出鲜红的血印子,东涸却不知道疼痛一样。 丁惊香淡淡的看了一眼东涸手腕上的血痕,没有说话,转身就要离开帐篷,尤水却笑着说:“事到如今,不说清楚一点儿吗?我看这个鲛人对你还挺痴情的呢。” 丁惊香淡淡的瞥了一眼东涸,仍然没有说话,尤水笑着说:“好吧,我替他说,其实从头到尾,丁惊香都不是你们的人,毕竟……惊香长老对我家大人,那真是痴情不改呢。惊香长老早就知道我家大人没有死,他假意投靠你们,不过是为了取鲛人凝香,你们也知道的,鲛人凝香多难得,是炼香最好的药引。” “哦,还有,大人需要王银耳恢复元气,惊香长老忍辱负重待在你们身边,也是为了打听王银耳的下落。” 他每说一个字,东涸的脸色就会阴沉一份,锁链“哗啦哗啦”不停的响。 东涸突然冲起来,暴怒的冲向尤水。 “东涸!” “东涸!” 万俟林木喊了两声,大家都被绑着,也没有办法去拉东涸,罗参一步跨过去,拦在东涸面前,不让他冲过去。 东涸湛蓝色的眼睛几乎变成深邃的黑色,沙哑的说:“丁惊香……你这个骗子。” 丁惊香的脸色变了两下,冷冷的笑起来,说:“骗?对于你,我需要骗么?随便勾一勾手指,不管多少次,你不都会巴巴的贴上来么?” 丁惊香说着,贴近暴怒的东涸,仰着头踮起脚来,轻轻在他耳边呼了一口热气,轻笑地说:“真的……很无趣。” 220、朱大利肉铺6 东涸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不少, 深蓝色的眼眸锐利的凝视着丁惊香。 丁惊香没有什么留恋,转身潇洒的离开了帐篷, 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 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听跟着走出来的尤水笑着说:“没想到惊香长老,竟然这么绝情。” 丁惊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没有搭理尤水这个话题, 而是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师姐。” 尤水笑了笑,说:“惊香长老果然很痴情大人啊,别着急,会见到的,但不是现在。” 尤水又说:“大人托我告诉你……” 啪啪! 拍了拍丁惊香的肩膀,尤水笑着说:“好好给大人卖命,大人知道你痴情于她, 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因为那两个人走出帐篷, 没有走远, 帐篷又不是隔音的建筑,里面的人听的是一清二楚。 东涸清清楚楚的听到, 什么痴情,什么师姐…… 东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突然嗓子一动, 竟然毫无征兆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东涸!?” “快看看他怎么了!?” 何酴醿赶紧给东涸查看,说:“气急攻心,千万别在动怒, 我从没见过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的人。” 东涸不是普通人,他是鲛人,鲛人都是偏执的种族,痛恨欺骗,而且东涸又被囚禁在洞窟里这么久,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是经过多心里争斗,才重新接纳丁惊香的。 然而现在…… 丁惊香突然又反水了。 东涸脸色非常难看,捂住自己的心口,慢慢瘫坐在地上,头靠着帐篷墙壁,深深的呼吸着。 东涸吐血,里面动静很大,丁惊香听到惊叫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帐篷。 “怎么?”尤水笑着说:“心疼了?” “心疼?”丁惊香一脸冷漠,满不在乎的说:“这个世上能让我心疼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师姐。” 丁惊香又补充说:“我只是怕他死了,你也知道,鲛人凝香有多难得,在这个世上,恐怕能产鲛人凝香的,只有东涸一个……别让他死了。” 丁惊香说完,仍旧一脸冷漠,甚至不曾动容,眼皮都不眨一下。 尤水听完了,突然笑起来,说:“我终于知道大人为什么相信你了,你可……真差劲。” 丁惊香冷冷的说:“彼此彼此。” 说完,转身离开,不再停顿一分。 第二天天一亮,万俟林木靠着罗参还在睡觉,帐篷帘子就被掀开了,热烈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万俟林木的眼睛上。 尤水从外面走进来,他换了一身黑色的队服,整个人看起来刻薄又冷漠,和之前小娘炮的造型一点儿也不一样,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很多打手,说:“你们还有心情睡觉,心也真是够大的。”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哈欠,说:“不然呢?” 尤水说:“走,该上路了,带我们去找王银耳。” 他说着,伸手去抓雪先生,朱大利“噌!”的站了起来,拦在雪先生面前,怒喝说:“别碰他!” 雪先生还很虚弱,站起来都很困难,尤水被朱大利怒喝一声,下意识一个哆嗦,没想到竟然被一个杀猪的唬住了。 尤水的脸色相当难看,冷嘲热讽的打量着朱大利,说:“怎么,你一个杀猪的,一个屠户,别跟我说喜欢上了雪先生,你也配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雪先生看得上你么?” 尤水的话实在太直接了,朱大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尤水也没有执意要碰雪先生,只是说:“别耽误时间了。” 想要找到王银耳,肯定要穿过昨日的那个石林,众人出了帐篷,为了方便起见,把绳子全都解开,换成了手铐,双手铐在身前。 他们刚换了手铐,就听到“哗啦——”一声,一个帐篷帘子掀开了,有人从里面矮身走出来。 丁惊香…… 丁惊香淡漠的看向他们,眼神不兴波澜,冷冷的说:“启程。” 东涸怒目注视着丁惊香,丁惊香却不看他一眼,率先走在最前面。 众人很快来到石林,昨日已经有了经验,今日只不过重新再走一次而已,尤水说:“别耍诈,罗三爷您走在最前面吧。” 尤水说着,将万俟林木带到身边,笑着说:“虽然罗三爷现在已经没有灵力了,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呢,请罗三爷走在最前面带路,万俟林木就暂时跟着我,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尤水押着万俟林木和雪先生走在最后,似乎怕罗参耍诈,因此故意拉开一点儿距离。 罗参没说话,率先走在最前面,径直往前走去,按照昨日里的路线,又行进了一遍。 日头渐渐高升,太阳毒辣的厉害,将雾气都给照透了,大家行进在石林里,七拐八拐的,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 “怎么还没走出去?” “还有多远?!” 尤水第三次发问:“这个地方是不是之前走过?!” 尤水突然站定,怒不可遏的说:“你耍什么诈?!不想要命了吗?!” 罗参却十分淡定,淡淡的说:“我有没有耍诈,难道你看不出来么?昨日你也跟着我们一同走过石林,这就是昨日的路线。” 他这么一说,尤水脸上登时露出一丝丝惊慌的神色,的确如此,这就是昨日的路线,他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 可是为什么走不出去了? 石林……真的变成了魔鬼林! 尤水慌张的说:“你骗人!昨日的路线,为什么没有看到出口,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在石林里整整走了一天!为什么走不出去!?” 众人瞬间都陷入了沉默,那么答案其实呼之欲出了…… 万俟林木说:“石林……变化了。” 铁头被打手们扣押着,听到万俟林木的话,尖叫着说:“魔鬼林!我就说不能进魔鬼林!我们都中了魔障,肯定会被魔鬼杀死的!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 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竟然迷路了。 而且今日的雾气还没有昨日浓郁,可能是昨天晚上下雨的缘故,今日又是艳阳天,所以浓雾都给照散了,然而石林的路依然迷茫。 尤水慌张的看向四周,突然举起一把枪来,恨恨抵在万俟林木的额头上,怒喝:“你如果敢耍花样,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他!” 罗参的眼目猛地一眯,身前的手铐不停的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脆弱的手铐似乎马上不堪重负,就要被绷断。 只听罗参用沙哑的声音说:“你敢碰他,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尤水恶狠狠的盯着万俟林木,扣着扳机的手指用力,一直用力,但就是按不下去,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丁惊香冷喝一声,说:“住手!” 他走上来,“啪!”直接给了尤水一个耳光,冷声说:“你这个蠢材!遇到丁点的事情就这么不冷静,还怎么给师姐卖命?” 尤水被打得有些不甘心,捂着自己的脸,讪讪的放下枪来。 丁惊香看向罗参,说:“罗三爷,看你这样子,其实不诧异吧,石林的变化。” 罗参淡淡的说:“的确不意外。” 尤水立刻说:“什么意思?!” 罗参举目看了一眼嶙峋的石林,说:“这样的石林地貌,多半伴随着地下河,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雨,据朱老板说,这里一个月之前,也经常下雨,还发生过洪涝。” 朱大利点头说:“对对,的确是这么回事儿,把一片山头都给淹了!” 罗参说:“这就对了,石林的下方应该有地下河,因为雨水,地下河涨水,而这个建造石林的匠人,正巧利用了地下河,水力推动石林的机关,触发石林的变化,因而形成了……魔鬼林。” 原来如此。 整个石林都是在变化的,怪不得那么多人走进来,却走不出去。 尤水激动的说:“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丁惊香嫌弃的皱眉说:“冷静点。” 罗参看了看四周的地势,说:“想要活命,就跟上来。” 他说着,转身往石林的小路里面走去,后面的人赶紧全都跟上去。 尤水依然押着万俟林木和雪先生走在最后面,恐怕罗参有诈,和他们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 小路很狭窄,四周虽然没什么雾气,但是路并不好走,有的时候甚至要侧身,才能通过狭窄的是石林缝隙。 轰—— 何酴醿突然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地面在震动?” 何酴醿没头没尾的说:“地震了么?” 其他人全都放慢了脚步,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震动,尤水冷喝说:“别想耍滑头,快走!” 轰—— “你们听你们听!”何酴醿立刻说:“听到了没有?” 的确是震动的声音,但并不是手机震动的声音,比那个更加浑厚。 轰—— 又是一声,从远处蔓延而来,好像一条裂缝,快速的狂奔向众人,伴随着“轰——”的震动声,大地也开始震颤起来,就种感觉就好像打雷一样。 “地震了!”何酴醿大喊着:“我就说是真的!” 大地快速的震颤起来,身边的石林非常狭窄,众人本就在单排通过,罗参走在最前面,根本无法挤到后面。 一道裂缝伴随着尘土,突然席卷而来,瞬间将他们脚下的土地劈成两半,“咔嚓!!”一声巨响。 “雪先生!” 雪先生在最后面,只觉得脚下一空,裂缝在他脚底劈成两半,瞬间将他漏下去。 万俟林木大喊一声,反应急速,“啪!”一把勾住雪先生。 他的双手被手铐口着,不方便用力,不过也正是因为手铐,卡住了雪先生的手铐。 “嗬——”万俟林木刚刚庆幸自己拽住了雪先生,哪成想雪先生看起来单薄,但身子竟然还有点肉,猛地一坠,万俟林木没有稳住身形,大头朝下,“呼——”被雪先生兜了下去…… 万俟林木感觉到一阵失重的巨大冲击力,耳边是“嗖嗖”的风声,紧跟着眼前一黑,“嘭!”顺着地缝栽了下去,陷入了深沉的昏暗…… 万俟林木昏昏沉沉的,感觉到嘴唇上凉丝丝的,好像有什么液体滑进自己嘴里,带着一股甘甜的清香味道。 “咳……”万俟林木被呛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头晕眼花,因为头部重创,一股恶心的感觉席卷而来,想要呕吐。 “万俟先生,你没事吧?”四周黑洞洞的,万俟林木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仔细盯着那人一看。 原来是雪先生。 雪先生浑身伤痕累累,盯着万俟林木,眼神虽然淡淡的,还是那样天然呆,天然的冷漠,不过似乎夹杂着一丝丝的关心。 “嘶……”万俟林木稍微一动,头疼的厉害,伸手一摸,血! 怪不得头疼呢,撞出这么大一个大枣来,恐怕脑震荡了。 雪先生扶着他,说:“别乱动,你磕到头部了,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 万俟林木的意识慢慢回笼,他记得石林突然地震,地上出现了一个大裂缝,雪先生掉了下去,自己去拽他,结果被雪先生一起兜了下来。 而这里…… 应该是石林的地下。 雪先生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受伤很严重,说:“万俟先生,你怎么样?” 万俟林木见到雪先生关切的模样,眼眸一动,突然说:“嘶,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雪先生冷漠的眼神瞬间消失了,一脸茫然且焦急的说:“这……万俟先生……你不会是……是失忆了吧?难道是撞到头部的缘故?” 雪先生更是一脸天然呆,手足无措的看着万俟林木。 “嗤——”万俟林木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说:“逗你玩的……啊嘶,头……”头疼! 笑起来头更疼了。 雪先生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说:“万俟先生,你这个人真奇怪,现在这个境况,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万俟林木摆摆手,说:“更糟糕的境况我都见过,咱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断胳膊断腿,只是撞出一个大枣,不是很走运么?” 他这么一说,雪先生的脸色瞬间有些凝固,瞟了两眼万俟林木,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啊?”万俟林木不确定的说:“我不会真的断胳膊断腿了吧?” 雪先生稍微低下头去,纤细白皙的手指搓了搓自己的衣服角,轻声说:“掉下来的时候……万俟先生还给我做了垫背,稍微受了点伤。” “稍微?”万俟林木追问说:“怎么稍微,你能……举例说明么?” 雪先生轻声说:“肋骨……肋骨断了……” 万俟林木立刻摸向自己的肋骨,不疼啊? “三根……”就听雪先生小声的说。 肋骨断了三根!? 雪先生又说:“腿……腿也断了。” 万俟林木又摸自己的腿,也不疼啊? “脑袋稍微……”雪先生继续说:“稍微磕了一下。” 对,脑袋磕了一个大枣,现在还疼呢。 就听雪先生低声说:“稍微……流了点脑浆。” 流了点……什么? 鼻涕么…… 脑浆!? 万俟林木豁然站起来,雪先生赶紧也跟着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摇头摇手,说:“不不不,不过不要紧,你现在没事了,我给你……吃了点药。” 对,他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嘴里凉丝丝的,应该是合着水吃了什么。 万俟林木难得如此震惊,说:“你给我吃了什么仙丹妙药?” 他本以为是脑震荡,没想到并不是脑震荡那么简单,肋骨断了三根,但是现在不疼了,腿也断了,现在完全没有感觉,唯独脑后勺还有个大包,他以为自己磕傻了,没想到根本不磕傻了那么简单。 雪先生淡淡的说:“王银耳的瓣片。”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之所以大家都深信不疑雪先生知道王银耳的下落,是因为雪先生手里有王银耳的瓣片。 雪先生一脸天然冷漠的安慰万俟林木,说:“万俟先生请您放心,王银耳有去腐生肌的功效,伤口很快就不疼了,不用担心。” 脑浆都流了一地,还不用担心! 万俟林木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脑袋也不是那么疼了,怪不得大家都要找王银耳,真的是神仙宝贝。 万俟林木感叹了王银耳和自己的脑浆问题,这才环视了一眼四周,说:“这是什么地方?” 雪先生说:“应该是魔鬼林的下方。” 潺潺的水流声从他们身边经过,是地下河! 这里真的有地下河。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好像是一个深沉的洞窟,仰起头来,能看到裂谷一样的山壁,很高很高,他们刚才就是从这个地方掉下来的,万俟林木往上一看,直眼晕……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其他人呢?” 雪先生摇头说:“没有看到任何人。” 雪先生又说:“咱们想从这个地方上去,几乎是不可能了,刚才万俟先生昏迷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四周,这个裂谷更像是机关,现在机关已经闭合了。” 也就是说,他们不止上不去,上面的人可能也下不来…… 万俟林木撑着身体站起来,说话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头已经不疼了,脑后勺的大枣就好像幻觉一样,已经完全恢复,半点感觉也没有,如果不是万俟林木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一点点血迹,万俟林木可能要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了。 万俟林木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铐都给摔断了,可见当时摔下来的力度。 叹了口气说:“往前走走看吧,说不定跟着地下河走,能找到出口。” 雪先生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 就听雪先生突然惊呼一声,身子一晃,猛地就要跌在地上。 万俟林木连忙去扶他,伸手一抄,眼看就能将身材纤细羸弱的小美人搂在怀里,彰显一下万俟林木的男子气概。 结果…… 嘭! 雪先生的身体竟然变成了半透明状,直接透过了万俟林木的双手,“唰!”一下落在了地上。 “雪……先生?”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 雪先生摔在地上,暂时昏晕了一下,意识慢慢回笼,身体又从半透明状恢复了正常。 雪先生自己从地上站起来,说:“没……没事。” 雪先生的身体,刚才一瞬间消失了,仿佛在不断的消亡。 万俟林木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雪先生说:“走吧。” 两个人顺着暗河往前走了一会儿,洞窟里稍微有些湿润,不只是洞窟,旁边还长着一些树木,树木全都枯萎了,变成了腐木。 白花花的一片花朵,长在那些腐木上,成群结队,蔓延向远处。 万俟林木震惊的看着那些白花花的“花朵”,说:“银耳?” 没错,那白花花的一片并不是花朵,而是一片银耳。 长在腐木上的银耳,一棵树上大约能长五十朵银耳,密密麻麻,乍一看密集恐惧症都要爆发了。 万俟林木说:“这里怎么这么多银耳?” 又是无启族的机关术,又是银耳的,难道距离王银耳不远了?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那些腐木查看,万俟林木说:“好多银耳,不知道能不能吃。”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雪先生大喊一声:“不要靠近!”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怎么了?” 雪先生拉着万俟林木连忙后退,说:“这些都是感染了病菌的银耳。” 得病的银耳? 仔细一看,的确,这些银耳并不是很好看。 很多假的银耳都是长在塑料袋上的,真正的野生银耳是长在腐木上的,长在腐木上的银耳价格最贵,而且外形也最好看。 一般这样的银耳瓣片舒展,柔韧有弹性,而且瓣片成半透明的颜色,而眼前的这些银耳,一个个瓣片并不舒展,长得扣扣索索,而且瓣片的颜色也不透明,就好像小菜花一样。 上面还蒙着一层白色的粉状斑点。 雪先生似乎很害怕,拉着万俟林木后退,说:“是白背病!” 万俟林林木以前没养过银耳,不知道什么是白背病,而且雪先生这个样子有点奇怪,就算白背病很可怕,那也是银耳才得的病,人应该不会感染吧? 雪先生盯着那些银耳,眼神里闪烁着慌张的情绪,向后退了几步,“咕咚!”一声,竟然直接掉进了旁边的暗河。 “雪先生!” 万俟林木连忙一把抓住雪先生,暗河的水流湍急,掉进去很可能瞬间就被冲跑,万俟林木死死抓住雪先生的手臂,用尽全力,将人从暗河中拽上来。 “嗬——嗬——嗬——”雪先生爬上岸来,疯狂的呼吸着,但身体有些不协调,似乎爬上来的动作非常僵硬。 万俟林木拽着他,雪先生却“啪!”一声打开万俟林木的手,粗喘着气,胸口不断起伏,说:“你快走……这里……这里很可怕,你快走吧。”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雪先生,一起走啊。” 雪先生瘫坐在地上,不断的粗喘着气,按住自己的左腿小腿,浑身颤抖地说:“我……我感染了,走不了……你快走。”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感染?感染什么……?” 他说到这里,脑海中一闪,说:“白背病?” 雪先生说不出话来,紧紧按着自己的小腿,他的腿非常僵硬,万俟林木立刻冲过来,“嘶啦!”一把撕开雪先生的裤腿,雪先生白皙的皮肤赫然变成了石膏的模样,死白一片,而且越来越僵硬,上面还蒙着一层粉状的白斑。 真的和那些感染的银耳一模一样! 雪先生的气息越来越粗重,神志似乎都涣散起来,颤抖的说:“不……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雪先生“咕咚!”一声倒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整个人都陷入了幻觉之中。 万俟林木眼看着雪先生昏厥过去,而且他的小腿还在不停的石化僵硬,石化的痕迹慢慢向上攀爬,眼看着就要爬上他的大腿。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猛地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从掌中迸发而出,滴在雪先生石化的小腿上。 凤凰血拥有解毒再生的能力,滴在雪先生的腿上,石化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病菌似乎被阻断了一样,不再扩散,慢慢的缩小,不过始终僵硬着一块。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一定是抑制灵力的香粉让万俟林木的血液效果大打折扣。 “雪先生?雪先生?” 万俟林木拍了拍雪先生的面颊,看了一眼远处感染了白背病的银耳,干脆将雪先生背起来,快走几步,远离这些银耳。 万俟林木背着雪先生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心想,雪先生也真是够沉的,看起来那么单薄,没想到身上肉还不少,全都藏起来了。 “唔……” 雪先生动了一下,万俟林木还以为他醒过来了,立刻将人放在地上,轻声说:“雪先生?” 雪先生出了很多汗,嗓子里弥漫着哭腔,呜咽的说:“别……别吃我,吃……吃我也可以,但……但是别赶我走。” “雪先生?雪先生?”万俟林木又拍了拍雪先生,雪先生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琥珀淡金色的眼眸充斥着水花。 雪先生睁开眼睛,泪花顺着他的面颊滑下来,雪先生一怔,这才完全醒过来,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说:“我……我这是……” 万俟林木说:“暂时没事了,毒已经克制住了。” 雪先生的小腿还是有些石化,不过暂时不会扩散,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候,突听“咔嚓……咔……”的声音。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暗河的水流非常汹涌,几乎将那声音吞噬掉,但万俟林木是个机警的人,立刻向四周看去。 “那边……”万俟林木说:“原本就有个土包么?” 他刚才背着雪先生走出一段路,并没有发现什么土包,转眼的工夫,不远的地方竟然多了一个小土包,好像一座小坟包似的。 关键…… 那土包上面裂开了一条缝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拱动。 “动了。”万俟林木说。 他的话音一落,小土包的周围,也慢慢拱起一个土包来,一个两个三个…… 一个接一个,拱起好几个土包,仔细一数,怎么也有二十来个密密麻麻的土包。 万俟林木戒备的站起来,扶着雪先生也慢慢站起来,那土包也随着他们的动作继续拱动着,越变越大。 哗啦—— 土壤被拱动的松了,不停的裂开,“啪!”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像仙人掌一样兀立在破裂的土包中间,慢慢的,一点点钻出来,不停的往外“生长”。 有人从土包下面钻了出来,浑身腐烂,带着恶臭的气息,一半脸已经烂掉了,另外一半完好无损,眼珠子当啷在眼眶外面,随着爬出来的动作一甩一甩。 吧唧—— 粽子踉跄的从土里爬出来,身体压住了自己的眼珠子,“嘶啦——”一扯,眼珠子终于托匡而出,碾爆在地上,不停的碾,不停的碾…… 万俟林木的嘴角一抽,更多的粽子已经从土包里爬出来,源源不断的爬出来。 雪先生低声说:“无启人……” “无启人?”万俟林木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想起来,好像是有传说,无启人会长眠在土地里,一百二十个岁月之后,从土中爬出来,重获生机,永垂不朽。 可是…… 这哪里像无启人? 分明就是粽子啊,而且还是丧尸那一类的。 那些丧尸从土里爬出来,根本没什么知觉和意识,好像很饥饿似的,抓起东西就往嘴里塞,不管是土,还是旁边的石头树枝。 啪嚓! 一把抠起旁边腐木上的银耳,嘴里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吃的碎屑横飞。 万俟林木现在没有灵力,雪先生是个病弱小美人,不能和这些丧尸硬刚,况且他们看起来饿了很久,胃口也太好了。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手势,扶着雪先生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向后退…… 咔嚓! 一声脆响,雪先生猛地低头,他的左腿没有什么知觉,还处于石化的状态,因此不小心踩到了东西,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一根树枝被踩成了两半,“咔嚓”发出断裂的声音。 雪先生的脸色瞬间凝固了,轻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万俟林木一把抓住雪先生,说:“跑!” “咯咯咯!” 丧尸们像是被触动了机关,疯狂贪婪的席卷向万俟林木和雪先生。 “跑跑跑!快跑啊!”万俟林木说:“他们饿得太久了,咱们不够塞牙缝的!” 石林的土地突然裂开,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而且石林的小路太窄,中间那么多人,打手们乱作一团,场面混乱至极。 丁惊香脚下一空,身子猛地向下倾斜,他双手乱抓,“啪!”一声,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了丁惊香的手掌。 东涸! 丁惊香震惊的抬头看着东涸,没想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东涸竟然把他拉住了。 轰隆!!! 地面再次开裂,碎石兜头砸下来,东涸也往下一坠,两个人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咕咚—— 地缝下面是暗河,丁惊香一下坠入河水中,冰冷的暗河瞬间将他吞没,丁惊香感觉自己根本不需要挣扎,马上就会被溺死在这湍急的河水中。 哗啦! 就在丁惊香以为自己要淹死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将他拽起来,拖上岸去。 “嘭——”丁惊香瘫在暗河边,狠狠的喘息着。 不等他缓口气,那只将他拉上来的大手,突然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 “嗬!”丁惊香的呼吸被制,喘不上气,睁大了眼睛,盯着那死死掐住他喉咙的人。 东涸…… 东涸深蓝色的眼睛满满都是愤恨,在黑暗中凝视着丁惊香,嗓音沙哑的说:“你这个……骗子。” 他的手掌非常有力,但在颤抖。 就在这诧一刹那,丁惊香突然暴起,他的灵力没有被制衡,猛地一下反客为主,将东涸压在地上,反而桎梏住他的脖颈,不过丁惊香没有下狠手,突然强吻上东涸的嘴唇。 东涸一愣,躲开丁惊香的亲吻。 丁惊香“呵呵……”的笑起来,暧昧的低声说:“好奇怪啊,你分明那么恨我,为什么?却为什么,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深爱着我,不可自拔呢?” 东涸因为丁惊香的亲吻,身体有了反应,而丁惊香又拥有读心的能力,只要触碰到东涸,就能知道他的真心所想。 丁惊香说着,又要落下亲吻,“踏踏踏踏——”这个时候却响起了脚步声。 万俟林木背着雪先生从远处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地上不停“翻滚”的两个人,大喊着:“东涸?!小作精?你们还有空打炮?!还不快跑!丧尸来了!” 咯咯咯—— 随着万俟林木的喊声,果然,身后扬起一片尘土,大量的粽子,起码有二十来个,冲着他们席卷而来。 丁惊香一愣,赶紧放开东涸,说:“快跑!” 他们四个人虽然会师,但只有丁惊香一个拥有灵力,其他人根本没有灵力,雪先生的腿还受了伤,根本打不过二十来个粽子,相差实在悬殊。 四个人快速向前跑去。 “怎么回事儿?!”丁惊香说:“没路了!” 地下洞窟已经到达了尽头,一面黑压压的墙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咯咯…… 咯! 粽子从后面冲上来,歪着头,贪婪地凝视着他们,分明在流口水,粘稠的污秽口水从嘴里流出来,滴答滴答掉在洞窟的地面上,不停的逼近,缩紧包围圈。 万俟林木的后背紧紧靠着墙面,说:“没路了,我们都没有灵力,小作精,只能你和他们拼了。” 丁惊香皱眉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万俟林木说:“我怎么开玩笑?我们没有灵力肯定打不过,你上啊!” “咯咯!”粽子可不等他们商量,张牙舞爪,发疯的冲过来。 轰隆—— 万俟林木还以为即将迎来一场苦战,没想到的是,下一秒突然听到一声闷响,紧跟着后背的墙面突然一翻。 “硿!”巨响,整个墙面竟然是个巨大的翻板,直接将四个人向后一兜,消失在洞窟的劲头。 “啊!”万俟林木惊呼一声,翻板是从脚底下翻上去,转一个圈,万俟林木还以为要大头朝下砸在地上,没想到却“嘭!”一声,投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黑暗中,那人抱住万俟林木,突然低头,强硬的吻住万俟林木的嘴唇,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万俟林木耳边笑着说:“我救了你的命,不以身相许报答我么?” 万俟林木的语气很为难,说:“怎么办,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咱们只能偷情了。” 那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说:“偷情?也不错。” “你们真是够了!” 冰冷的手电光突然打过来,照在万俟林木和那个沙哑的男音脸上,光线敞亮起来,众人定眼一看,刚才触动翻板,救了四个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罗三爷无疑了! 何酴醿握着手电,照着正在商量“偷情”的万俟林木和罗参,说:“你们俩戏比我还多,怎么不去做演员啊!”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除了罗参,何酴醿、任葬、任生魂都在,十二一脸面瘫,捂着小贝壳的眼睛,不让小贝壳看到两个爸爸辣眼睛的一幕。 万俟林木说:“子弃和丁茵犀呢?还有荼芜,都没找到么?” 罗参说:“掉下来的时候很分散,我们也是刚听到墙面后面有声音,才触动翻板的。” 其他人暂时还没有找到。 众人说着话,把目光全都落在丁惊香身上,万俟林木嘿嘿一笑,伸手搓着掌心,说:“把这个小作精,捆起来。” 丁惊香虽然有灵力,但是他们这么多人,根本无处可逃,况且罗参和任生魂这两个无启族族长也不是吹的,即使没有灵力,还有手上的功夫,立刻就将丁惊香五花大绑。 万俟林木将丁惊香推给东涸,说:“你看着他。” 东涸冷冷的看了一眼丁惊香,不过还是伸手抓住捆丁惊香的绳子。 何酴醿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咦……你们看,这是不是有字?” 众人立刻聚拢过去,打开手电,照在那行字上。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什么字啊,看不懂,鬼画符一样。” 任生魂蹙起眉头,说:“这是……无启族的文字。”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写的什么?” 他说着,就看到罗参的脸色非常难看,难看到了极点,阴霾的好像要下雨。 嗓音低沉沙哑,念着石碑上的刻字:“无启第四任族长,罗参之墓,原路退去,饶尔不死。” 221、朱大利肉铺7 所有人都注视着罗参, 万俟林木说:“你的墓葬?” 罗参摇了摇头,脸色还是很难看。 万俟林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雪先生说:“就是这里。” 众人又把目光全都注视在雪先生身上, 雪先生肯定的重复说:“就是这里, 王银耳就在这个墓葬里。” 之前雪先生也说过,王银耳被陪葬在了一个无启族的族长坟墓里,那个族长就是第四任无启族的族长罗参。 之前大家还不相信, 毕竟罗参就在他们的眼前, 没有死啊,更别提墓葬和陪葬了。 但是现在…… 眼见为实。 众人都明晃晃的看到了那几个大字,的确是罗参的墓葬。 就算同名同姓的很多,但罗参前面还冠了无启族族长的称号,这就绝对没有同名同姓的可能性了。 罗参说:“不管如何,这个墓葬肯定都是假的。” 万俟林木沉吟了一下,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失忆的时候给自己建造的墓葬?” 罗参摇头, 说:“没有这种可能。” 何酴醿说:“为什么?” 罗参肯定的说:“我现在的记忆非常齐全, 没有失忆一说, 还有另外一点,如果这真的是无启族族长的墓葬, 那么就不会写上罗参这两个字。”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 任生魂回答说:“因为不管以前有没有姓名,在成为无启族族长的那一刻, 我们都叫做无启, 不会再有第二个姓名,所以如果下葬,也只是说第几任族长无启, 而不会说他以前的名讳。” “更何况……”罗参淡淡的说:“罗参这个名字,并不是我以前的名字。” 罗参本姓罗,他没有名字,在没成为族长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在成为族长之后,罗参有了一个名字叫做“无启”,而“罗参”这两个字,是之后的事情。 罗参说:“这个名字是我遇到木木你之后,才自己取的。” 当时翼望山炸裂,万俟林木拼尽全力将罗参的尸体带回无启之地,埋在土里,令罗参得以重生,自己却因为灵力尽毁,变成了元婴,飘荡在三界之中,最后被两个叔叔捡走抚养。 罗参在无启之地的土壤中苏醒,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他什么也不记得,但是却记得要寻找一个人,这个人对他太重要了,他的脑海中总是盘旋着那个人对他说的一句话。 ——若有来生,别如参商……永不相见。 因为这句话,罗参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就叫做罗参。 万俟林木有些恍然,说:“原来如此。” 罗参继续说:“所以我才说,这个无启族的墓葬是假的,绝不可能有人用罗参这个名字下葬无启族的族长。” 况且……罗参还活着。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墓葬里的人,应该是个“盗版”。 罗参说:“无论如何,咱们先找到到其他人,汇合之后再说。” 罗参说的很有道理,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好多人都走散了,现在只剩下他们几个,大家也很担心其他人的安危。 尤其尤水那伙人说不定也掉下来了。 万俟林木将目光盯在丁惊香身上,搓了搓掌心,“嘿嘿”一笑,说:“交出解药,否则……我们就把你先奸后杀!” 罗参:“……”头疼,又来了。 丁惊香脸色没变,淡淡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又“嘿”了一声,说:“怎么,你不相信?那行啊,先杀后奸我们也可以,你不用担……”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参一把捏住了后脖颈拽了过去。 万俟林木说:“你别打扰我审讯啊,配合一下,你懂不懂审讯的技巧啊!” 罗参黑着脸说:“我只知道,木木你最近越来越皮了,嗯?” 罗参的尾音带着一股鼻音,苏气炸天,说完,还直接压下来一个吻,强硬的吻住了万俟林木的嘴唇。 丁惊香很淡定的说:“没有解药。” 何酴醿说:“师父,您就别倔了,快把解药给我们吧。” 丁惊香还是很冷淡,说:“我说的是实话,香人的香变化莫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搭配方法,抑制你们灵力的香粉是何了然做的,我也解不开,尤水提前给了我一枚解药,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解药,你们也是香人,心里很清楚吧,如果想要破解香粉,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实验。” 他这么一说,何酴醿就沉默了,显然丁惊香说的是真的。 何酴醿转头对众人说:“现在怎么办?” 万俟林木终于被罗参放开,嘴唇刺辣辣的,呼呼的喘着气,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都到了墓葬,咱们先进去找王银耳,说不定还能碰到其他人。”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众人看了一眼“原路退去,饶尔不死”的石碑,果断的绕过石碑,走进了墓葬之中。 墓葬里飘着一股湿乎乎的气息,墙壁有些发霉,好像能刷下来一层水汽,众人拿出手手电,往里面走了一会儿。 万俟林木说:“啊,有壁画了。” 他说着,用手电照在墙壁上,去看那些壁画。 都是歌功颂德的壁画,看起来特别的虚伪,壁画上始终雕刻着一个衣着不凡的男人,应该就是墓葬的主人“罗参”了,为了突出这个人物,人物比其他人都大了好几圈,像个加大版的巨无霸汉堡,旁边还刻画了很多人,全都五体投地的行礼叩头,搞得很像邪教组织。 其中一幅画画的就是“罗参”破土而出的画面,他从土里爬出来,接受子弟们的叩拜。 往前走还有很多壁画,“罗参”斩妖除魔,解救苍生的壁画。 其中一幅壁画特别眼熟。 万俟林木举着手电,喃喃的说:“翼望山……” 罗参听到声音,立刻走过来,往墙上一看,果然,是翼望山。 壁画上,“罗参”带领着很多天兵天将在围攻翼望山,和妖邪大战三百回合,最后砍下了妖邪的头颅,子弟欢呼成一片。 罗参眼看着那些壁画,一瞬间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睛里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嘭!!”一拳,突然打在那壁画上。 翼望山的事情,或许是罗参一辈子的倒刺,无启族的人,这一辈子太长了,那根刺总是时时刻刻的扎在他心底里。 而这个墓主人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却绘声绘色的描绘了无启族族长斩妖除魔的画面,无异于将罗参心底里的伤疤反复的挖开。 罗参怒不可遏,就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砰砰砰!”又是三拳,罗参的拳头狠狠打在壁画上。 咔嚓—— 咔嚓! 血迹崩流,壁画也跟着开裂,碎石块飞溅的到处都是。 万俟林木还在看壁画,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发疯的罗参,大喊着:“罗参!罗参?!冷静点!” 罗参的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睛里血红一片,双手攥拳,拳头上都是血水,整个人激动的粗喘着。 万俟林木不敢放手,奋力搂住罗参,说:“你怎么了?” 罗参怒目凝视着那碎裂的壁画,嗓音无比沙哑,说:“他知道什么……他知道什么?!” 万俟林木死死抱住罗参,轻声说:“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已经不在意了。” 罗参被他搂着,感受着万俟林木的体温,身体里躁动的情绪这才慢慢稳定了下来,万俟林木虽然说他已经不在意了,但是罗参还是非常在意,如果不是自己忘却了一切,万俟林木完全可以不受那么多苦。 罗参慢慢抬起手来,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身,死死将他搂在怀里,轻声说:“木木……” “额……那个。”何酴醿小声说:“虽然我不想打断你们缠绵,忆苦思甜,不过……那个你们听到了没有,怎么有水流声啊?” 何酴醿的话音一落,“咔嚓……”的声音在黑暗的墓道中响起。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咔嚓—— 滴…… 滴滴答答—— 万俟林木又说:“好像是水流声?” 啪嚓!!! 被罗参捶打的墙面突然裂开,其实也不算太突然,毕竟刚才墙面已经开裂了,碎石飞溅,只不过并没有彻底掉下来而已。 但是现在,墙面后面竟然有水,水流推动着碎裂的墙面,墙面终于不堪一击,发出“啪嚓!”的脆响,彻底粉碎,水流从后面涌出来,喷了众人一身。 那水流不算太大,只是喷了众人一身,并不是洪水,也不是地下暗河,根本不湍急,没什么危险。 万俟林木浇了一个透心凉,使劲甩了甩脸上的水,说:“怎么真这么多的水!” 雪先生说:“上个月这里下了很大的雨,周边淹了不少,应该是积攒的雨水把墓葬淹了。” 水流汇聚进来,将墓道的地板都泡湿了,罗参皱眉说:“墓葬漏水是大忌,看来这里的风水已经改变了,必然是大凶之墓,快走。” 这些雨水不知道积攒多久了,透露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众人赶紧淌着水,往墓道深处走去。 走远一些,地上的水迹终于渐渐干涸了,但是整个墓道还充斥着一股湿乎乎的味道,就好像发霉的房子。 “前面有光线。”万俟林木说:“是不是子弃他们?” 墓道前方透露出一些冷光,并不是烛灯的光火,看起来应该是手电光一类的光线,从前方的拐角隐约漏出来。 众人加快脚步走过去,就看到拐角的地方有个墓室,那光线是从墓室里透出来的。 大家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光线的来源——一只掉在地上的手电。 手电躺在地上,散发着冷色的灯光,看这手电的型号,应该是尤水那些人的物资。 手电上还贴着标签,上面写着——43号。 何酴醿说:“啊!43号,这不是子弃拿的手电吗?” 他们出发的时候,一人发了一份物资,全都是尤水统一配备的,子弃手里的手电是43号,此时此刻就掉在地上。 任生魂一听,立刻蹙起眉头,说:“子弃?” 墓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众人走进去,任生魂将地上的手电捡起来,手电捡起来的一刹那,光线却突然暴涨,猛地明亮了一下。 任生魂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其他人也发现了光线的问题,其实并不是手电突然明亮了,而是手电拿起来的一瞬间,照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反射光线,因此墓室里才突然明亮起来。 “镜子?”万俟林木走进墓室,看向那反射光线的东西,说:“一面铜镜。” 铜镜打磨的非常光亮,巨大的铜镜就兀立在墓室中,充当了一扇墙面。 何酴醿照着镜子说:“这是哈哈镜啊!” 镜面虽然光亮,但是并不平整,照上去就像是哈哈镜一样,有的地方可以把影像拉长,变成一个高瘦的巨人,有的地方则能把影像搓成又圆又矮的小胖墩。 何酴醿照着镜子,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说:“这镜子是干什么用的,难道墓主还会跑过来照镜子吗?” 他说着,笑容却慢慢地凝固了。 任葬见他不对劲,说:“酴醿,怎么了?” 何酴醿却像是没有听到任葬的话一样,睁大了眼睛,慢慢举起手来,指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像,说:“你……是谁?” “何酴醿?”众人见他表情不对经,任葬立刻想要上去拉他。 就听何酴醿喃喃的说:“你是我……那我,又是谁?” “哈哈镜”里的影像十分扭曲,好像一个小丑,在镜子中嘲笑着何酴醿,暗淡的光线增加了一种朦胧诡秘的感觉,仿佛恐怖电影的后期特效。 何酴醿望着镜子,突然扬起一个狞笑,脸色一点点狰狞起来,嗓音沙哑的拉长声音:“哦——我知道了,我终于……记起我是谁了,我是……永生花啊……” 唰—— 何酴醿说着,后背突然耸动起来,“啪嚓!”爆出花藤枝条,张牙舞爪的枝条好像水蛇,不停的扭动着。 万俟林木说:“糟了,何酴醿又黑化了。” “酴醿!”任葬冲上去想要阻止何酴醿,“唰!”一声,何酴醿丝毫也不手下留情,一把挠在任葬的脸上,任葬的脸颊向侧面一偏,挠出一个血道子,皮肉外翻,伤口深得几乎能看到骨头。 何酴醿伸出手来,他的手指尖锐,还带着鲜血,那是任葬的血液,何酴醿却没有一点儿心疼,嗓子里发出“呵呵”的笑声,将手指慢慢放入口中,品尝着上面的鲜血,喟叹的说:“啊……好甜。” 万俟林木说:“何酴醿发疯了,抓住他。” 然而现在想要抓住发疯的何酴醿谈何容易,因为大家的灵力全都被制约住了,而黑化的何酴醿好像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嘭—— 罗参冲上去,一脚踹在何酴醿身上,如果按照平时,何酴醿估计早就被踹的吐血,但是现在,何酴醿就跟没事人一样,“唰!”花藤卷起,瞬间卷住罗参,甩起来向后一扔。 “罗参!”万俟林木吓得一身冷汗,还以为罗参就要变成壁画,罗参被花藤向后一甩,立刻在半空调整身形,“啪!”一声,落在地上,顺势向前一滚,卸去身上的惯性。 任生魂说:“不行,咱们现在根本不是何酴醿的对手。” 万俟林木说:“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咱们一起都打不过何酴醿一个人?” 何酴醿平日里就是个傻白甜,除了颜值,怕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然而现在,一黑化起来,简直冠绝三军,无人可挡! 万俟林木转头看向丁惊香,说:“小作精,你上啊!咱们之中只有你有灵力,快去牵制住他。” 丁惊香眼眸一眯,身形微动,他可是族中长老,别看身材瘦弱,好像没有成年的模样,但在族中可谓是资历深厚的老人了。 丁惊香身形一闪,快速跃到何酴醿跟前,但是他并没有出手和何酴醿交锋,而是袖子一甩,“呼——”撒出一把香粉。 香粉快速在空气中弥漫,众人立刻捂住口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香粉,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嘭!”何酴醿距离太近,吸入了大量的香粉,整个人晃动了一下,直接膝盖一软,跌在地上,身后的花藤也相继枯萎了一半,瞬间耷拉下来。 丁惊香冷笑一声,只不过他的笑声还没有完全落地,嗓子里立刻发出“嗬——”的痛呼,身体猛地离开了地面,突然被拽了起来。 “咳——咳!”丁惊香猝不及防,根本没有准备,哪知道何酴醿明明中了香粉,却一点儿事也没有,甚至比刚才还要暴怒。 何酴醿掐住丁惊香的脖颈,他本就比丁惊香高了不少,直接将人拽起来,脸上狰狞着笑容,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笑声,说:“我最讨厌……最讨厌香粉……” 何酴醿是被炼化的永生花,心底里自然有一段阴影,而这段阴影就和香人有关系,丁惊香的香粉唤醒了何酴醿心底里的恐惧,黑化之后的何酴醿将这种恐惧转而成为愤怒和嗜血。 “啊……”丁惊香痛呼出声,何酴醿的指甲慢慢生长,变成了尖锐的倒刺,扎进丁惊香的脖颈里。 鲜血顺着丁惊香纤细白皙的勃颈,“滴答——滴答……”流下来。 万俟林木一看,立刻说:“小作精,干得好!对对,就是这样吸引炮灰,牵制住他!” 丁惊香现在根本没有工夫开玩笑,整个人处于窒息的状态,一张脸像石膏一样惨白。 其他人则是找准了时机,快速冲上去,罗参、任生魂和任葬三个人拽住鱼线,仿佛一张天罗地网,瞬间将何酴醿扣在中间。 何酴醿大怒,不停的用花藤撕扯着渔网,“啪!”一声将丁惊香甩了出去。 东涸向前一扑,一把抱住被扔过来的丁惊香。 丁惊香疼的浑身战栗,脖颈上全都是血孔,脸色惨白的倒在东涸怀里,万俟林木赶紧跑过来,压住丁惊香的伤口给他止血。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小香香,真别说,你们香人拉仇恨一流,你玩游戏,都是mt吧?” 丁惊香翻了个白眼,他现在脖子剧痛,纤细的脖子上都是青紫的掐痕,还有好几个血窟窿,说不出话来,稍微一粗喘都觉得脖子疼,根本没办法和万俟林木斗嘴。 万俟林木给他压迫止血,说:“这可不赖我,我们的灵力要是能用,何酴醿也不会这么猖狂了,还是赖你。” “放开我!!放开我——”何酴醿大叫着,花藤不断地挥舞,使劲挣扎,鱼线几乎勒断了他的胳膊和后背花藤。 无论是手臂还是花藤,那都是何酴醿的本体,鲜血顺着鱼线流淌,黑色的鱼线愣是染成了红色的鱼线。 任葬心疼的死死抱住何酴醿,说:“乖,没事,忍一忍,忍一忍就没事了。” 何酴醿却像是疯了一眼,“啊!”的低下头,狠狠咬住任葬的脖颈。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众人又混乱起来,万俟林木说:“快!打晕他,任葬要被他咬死了!” 砰! 罗参一个手刀,猛地砸在何酴醿的脖颈上,何酴醿满口鲜血,突然一歪头,昏厥了过去。 “酴醿!”任葬搂住昏厥的何酴醿,也不管脖颈上的鲜血。 万俟林木说:“这可怎么办,还没找到王银耳,何酴醿又发疯了。” “我有办法。”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雪先生突然开口了。 薛先生因为腿部受伤,感染了白背病的缘故,行动不是很方便,一直走在最后面。 雪先生突然淡淡的开口,在黑暗的墓葬中掷地有声。 众人全都看向雪先生,他有办法? 雪先生走过来,慢慢屈膝跪下来,平视着昏厥过去的何酴醿,说:“你们来找王银耳,是为了他吧?王银耳的确有清新镇定的功效。” 王银耳在道上被传得神乎其神,能去死生肌,能起死回生,甚至还能去除心魔。 雪先生跪在何酴醿面前,托住他的后脖颈,将一样东西放在何酴醿唇边。 啪! 任葬一把抓住雪先生的手,说:“这是什么?” 雪白色的花瓣,还有点透明,放在何酴醿的唇边,一股清香飘散在空气中,伴随着甘甜的气息。 万俟林木深吸了一口气,嗅了嗅那味道,惊讶的说:“王银耳的瓣片?” 之前在地缝下面,万俟林木摔断了三根肋骨,脑浆崩裂,雪先生给他吃了一片王银耳的瓣片,万俟林木就奇迹般的痊愈了,不过当时万俟林木并没有看到王银耳的瓣片长成什么样子,只记得那股香甜的味道,和现在飘散在空气中的味道很相似。 雪先生说:“这是我身上仅有的王银耳瓣片了,最后一片,可以克制他的心魔,放心,无害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雪先生给万俟林木用了一片,现在只剩下这一片,又要给何酴醿用。 万俟林木点了点头,任葬这才慢慢松开手,将信将疑。 雪先生将那瓣片放进何酴醿口中,说:“让他合水服下就可以了。” 任葬赶紧拧开一瓶水,让何酴醿吞下瓣片。 瓣片刚吞金肚子里,何酴醿似乎被水呛到了一样,突然“咳咳咳”的咳嗽起来,应声睁开了眼睛。 “我……嘶——”何酴醿捂着自己的手,说:“我手好疼啊!” 任葬:“……”你打了人,还嫌手疼。 何酴醿清醒过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雪先生从地上站起来,突然身体一晃。 “雪先生!” “雪先生!?” 众人大喊一声,雪先生突然一歪,往地上摔去。 万俟林木伸手去接…… 唰! 像上次一样,雪先生的身体突然变成了透明状,直接透过万俟林木的双手,“嘭!”摔在地上。 这次不只是万俟林木一个人看到,其他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雪先生摔在地上,身体不停的闪烁着,好像雪先生只是一个似有若无的信号,时而能接收到,时而又被屏蔽掉。 “雪先生?!”万俟林木又去碰雪先生,这次不同于上次,雪先生的身体维持了很长一段透明时间,万俟林木的手再次碰空,什么也没抓到。 雪先生就好像一个幻影,一只魂魄…… 雪先生倒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眼睛空洞的注视着前方,下意识的落在铜镜墙上。 他的眼神变得直勾勾,仿佛那面铜镜的墙面上有什么东西,深深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不要……不要吃我。 ——我不好吃! 在雪先生的眼睛里,镜面波动着,仿佛是投入涟漪的水面,不停的变化着。 镜面停止了波动,照出来的却不是雪先生的容貌,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行走在树林中,他身材高大,身行挺拔,面容俊美,一双刀削剑眉透露着冷峻的英气,唇角旁边还长着一颗红色的美人痣,莫名又让人感受到几分温柔。 高大的男子来到山边的悬崖,背上背着一个竹楼,似乎是来采药的。 那男子却被悬崖峭壁上的一株腐木吸引了注意,确切的说,并非是那株腐木吸引了男子的注意力,而是腐木上盛开的雪耳…… 雪耳洁白,阳光下娇羞绽放,透露着一股莹润,仿佛是最美的工艺品——王银耳。 传说中千年才出一朵的王银耳,男子也是第一次见到王银耳,可惜的是,这朵王银耳还很小,这么小的银耳,不好入药,也不好入香。 男子将王银耳才摘了下来,那小小的,像小菜花一样的王银耳却动了,怯生生的说:“不——不要吃掉我……” “我……我不好吃的!” “我……我还小,你不要吃我,只要你不吃我,我、我我我……我可以给你唱歌!” 小雪耳竟然还是个话痨,在俊美男子的掌中伸展着自己菜花一样的小瓣片,一边唱歌,一边扭来扭去的给自己伴舞,嘴里“丫丫丫~啦啦啦~”的唱了起来。 俊美男子冷峻的面容被他逗笑了,划开一丝温柔,故意说:“你唱歌太难听了,唱的我更想吃掉你,你说怎么吃才好,做成银耳羹,还是用银耳炒菜。” “不不不!”小雪耳激动的扭着:“不要吃掉我!我还……还太小了,都不够你塞牙缝的!要不然……要不然这样吧……” 小雪耳雪白的身上泛起一阵阵殷红,似乎害羞极了,有些嗫嚅的说:“我……我可以给你生孢子,我可以生好多好多的孢子,你就能吃好多好多的雪耳,请你……请你一定不要吃掉我……我、我怕疼!” 男子彻底被他逗笑了,冰雪一样高不可攀的俊美容颜化开,小雪耳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凶巴巴的男人终于答应不吃自己了,但也只是暂时的。 男子把雪耳带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听说了么,师父带回来了一株王银耳!” “没错,丁冥长老带回来了一株雪耳,就是千年难遇的王银耳,如果入香,咱们香族又会有一个巨大的突破!” “可是那雪耳还小,冥长老说他想养起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度过,小雪耳长成了一株“亭亭玉立”的大雪耳,每天每天,给那俊美的男子唱歌,每天每天,唱的都是跑掉的歌,然而小雪耳发现,男子并不开心,好像有很多很多的烦恼,果然,身为人就是有烦恼,还是做一株雪耳好。 有一天,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小雪耳正在晒太阳,他突然听到几个路过的弟子叨念着。 “冥长老又要被罚了。” “为什么被罚?” “你不知道?族里的人说,冥长老想要将王银耳独吞,据为己有,所以一直才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用王银耳入香,现在族里的人都很恼火。” “冥长老因为这个,已经被禁足在祠堂思过了。” 因为…… 王银耳。 小雪耳听得似懂非懂,他能听懂的是,因为自己,那个大哥哥被族人处罚了。 几天之后,男子的禁足解除,他回到自己家里,看到的却是一只奄奄一息,瓣片被揪的七零八落的“小菜花”。 王银耳趴在木头上,伤痕累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看起来死气沉沉。小雪耳没有眼睛,听到进屋的跫音,那么熟悉,笑着说:“你终于回来了!要不要我给你唱歌,啦啦啦~丫丫丫……” 男子却用沙哑的声音说:“你怎么了?” 小雪耳奄奄一息的说:“我没事,好得很,只是割掉了几张瓣片而已,你可真傻,他们要我的瓣片,少几张瓣片,又死不了,送给他们就好啦!” “你放心吧,”小雪耳安慰着男子,说:“我还能给你唱歌,等我长大一些,我还能给你生孢子,生好多好多的雪耳。” “谁让你这么做的?”意料之外的,那男子却怒喝了小雪耳。 小雪耳吓得抖动着瓣片,瑟瑟发抖的哭着:“我听说他们……他们欺负你,因为你不把王银耳交出去,呜呜……我就,就割掉了自己的几张瓣片……” 男子之前还在奇怪,禁足的期限还没有到,为什么就把自己放了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男子怒不可遏:“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你算什么东西?滚出去,从我眼前消失,永远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小雪耳吓坏了,他不知道大哥哥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发怒,为什么冲自己吼。 他只知道哭着说:“呜呜,你……你别赶我走,我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修出眼睛了,那样……那样我就能看到你了。” 王银耳还是一只小雪耳,他能听到,能说话,能感受到,却无法看到,再有一段日子,就能修行出眼目,这样他就能看到那个把他养大的大哥哥长什么模样。 然而这个美梦,自始至终都没有完成。 小雪耳说:“你别赶我走……吃了我也可以,呜呜——不要赶我走,我不怕疼了!” 男子却冷漠的说:“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小雪耳痛哭着,他的愿望还是没能完成,即使修出了眼睛,能看到这个大千世界,即使修出了人形,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人类,他的愿望,始终都是冤枉。 那个叫做丁冥的大哥哥,从未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 雪先生双眼望着铜镜墙,整个人陷入混沌中,嗓子颤抖说:“别让我走……别赶我走,你可以吃了我……我不怕疼……” 他一个人叨念着,似乎魔怔了一样,众人根本碰不到雪先生,强烈的欲望刺激了万俟林木的怀莫之心,心口一阵剧痛,脑海中闪烁着奇怪的画面,但始终连不成一片。 过了好久,雪先生透明的身体才慢慢的恢复了原样,一身冷汗的躺在地上,仿佛脱力了一样。 万俟林木也狠狠松了口气,终于从雪先生的梦境中“逃离”了出来。 万俟林木睁开眼睛,立刻对上罗参担心的目光,说:“没事吧?” 四下黑漆漆的,罗参让人把所有的手电全部关闭,墓室陷入了黑暗之中,因为失去了光源,墓室的镜面也昏暗下来,几乎看不清楚。 罗参说:“镜子上的涂料有问题,和承露盘差不多,都会让人心智混乱。” 万俟林木点点头,怪不得,何酴醿和雪先生都是,他们好像从镜子里,看到了心底里的恐惧,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心魔。 罗参让大家关掉手电,雪先生终于从心魔之中摆脱了出来,“呼呼”的喘着气,虚弱到了极点。 雪先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的说:“我没事,走吧……” 雪先生率先走出墓室,万俟林木和罗参在后面,万俟林木低声说:“雪先生很奇怪。” 罗参点点头,说:“他是魄。” 魄,只有阴气,没有阳气,确切的说,雪先生并没有身体,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一个虚像,怪不得有的时候雪先生会变得透明。 “咦,我们这是……从墓葬里走出来了?”何酴醿奇怪的看向四周。 出了墓室没走几步,竟然霍然开朗,四周已经不是石头地砖,变成了土地,稀疏的树木排列在周围。 任葬看了一眼手中的仪器,说:“不,我们还在地下。” 仪器显示,他们的水平高度还是负的,说明肯定在地下。 而这里,竟然是一片地下森林。 周围的植被虽然并不茂密,但绝对可以称之为森林,树木、草地、落叶,唯独没看到什么动物。 沙沙—— 众人踩在落叶的草地上,慢慢往前行进。 “你们看!”万俟林木说:“银耳。” 好多银耳,与其说这是一片地下森林,还不如说这是一片银耳养殖场,树木上攀爬着白色的银耳,放眼望去,好像落入了白色的花海。 “这么多银耳?”何酴醿感叹的说:“这个墓主人不会是养生达人吧,喜欢吃银耳,保健养颜啊!” 他说着,俯身去看长在树上的银耳,话到这里,突然“嗬——”的倒抽一口冷气。 万俟林木说:“你又怎么了?不会又发病了吧?” 何酴醿手脚僵硬的说:“树……树……是人。” 树是人? 这是什么人话? 罗参却在这时候沉声说:“不是腐木,是腐尸。” 大片大片的银耳生长在森林里,众人一眼看上去,下意识的觉得银耳肯定生长在木头上,但是他们错了。 密密麻麻的银耳下面,并不是木头,也不是袋装养殖,而是腐尸! 全是尸体! “咯!” 雪先生一声惊呼,长满银耳的腐尸竟然突然动了,“哗啦!”一声,连根从土地里拔/出来,扬起一片尘土。 雪先生距离那腐尸最近,一下被扑倒在地上。腐尸咬住雪先生的脖颈,“嘶啦——”快速向后拖拽。 “雪先生!”万俟林木大喊一声,众人快速向后追去。 身边的银耳一个一个震动起来,腐尸驮着银耳,不停的扭曲着身体,从土壤中爬出来,像是野兽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成群的扑向雪先生,瞬间就要将雪先生撕裂分尸。 唰——!! 一道黑影突然从斜地里飞出来,银光一闪,竟然是一把菜刀! 菜刀还带着锈迹,杂夹着劲风,好像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刀,猛地劈开黑暗,撕裂空气,在空中兜了一个圈。 刀刃瞬间划过那些扑上去撕咬雪先生的腐尸,腐尸们发出“咯咯咯”的吼叫声,紧跟着“嘎巴!”一声脆响,脑袋竟然像是切瓜一样,“吧嗒吧嗒” 的掉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起来。 踏踏—— 随着脑袋掉在地上的声音,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森林黑暗的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 那人身材高大,满身是血,肩背上都有抓挠的血痕,满是胡子的脸上,也被抓出了血痕,滴滴答答的顺着下巴淌下来。 朱大利! 他的胡子被刮掉了一半,露出半张侧脸来,虬髯之下,竟然生着一张刚毅而俊美的面容,七分冷酷,三分温柔,唇角旁边,长着一颗红色的美人痣…… 丁惊香的眸子剧烈收缩,不停的收缩,震惊无比的盯着突然杀出来的肉铺老板朱大利,嗓音颤抖的说:“师……师父?!” 222、朱大利肉铺8 丁惊香的师父? 那岂不就是子弃和何了然的师父, 传说中香人族中最了不起的长老——丁冥! 朱大利一直都是大胡子的形象,众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连眼睛都被大胡子遮挡住, 更别说是脸了。 此时此刻,他半边脸上的大胡子掉了,俊美的容颜暴露出来, 脸颊走线流畅, 充斥着刚毅与俊美的结合,下巴微微有些方,唇角边的美人痣又让他显露出一丝丝的温柔。 滴答—— 一滴血水从他的面颊上慢慢滴落下来,划过流畅的下颌,顺着脖颈慢慢下滑,一直隐没在被血水沾染的衣领里。 丁冥“呼呼”的喘着粗气,他应该比大家早一些进入这片地下森林, 身上盘踞着一些伤痕, 整个人充斥着暴怒的气场。 随着那些腐尸的脑袋“咕咚!”掉在地上, 丁冥快速向前冲去,就好像一头猎豹, 冲向被腐蚀拖拽的雪先生。 万俟林木说:“他就是丁冥?你的师父?” 丁惊香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解出来,呐呐的说:“没、没错, 不会认错的, 就是师父!” 丁冥冲向腐尸,一把将那些腐蚀甩开,抢下雪先生。 众人也快速冲过来, 何酴醿赶紧检查了一下雪先生的情况,狠狠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没有致命伤。” 他的话音一落,雪先生的嗓子却发出“嗬……嗬……”的声音,好像喘不过气一样。 万俟林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何酴醿也有些慌了,再次检查了一遍,说:“真的没有致命伤啊,怎么……怎么会这样?” 雪先生看起来非常不舒服,整个人脸色惨白,比他原本白皙的肤色还要白上很多,有一种奄奄一息的错觉,仿佛只要碰他一下,雪先生就会碎成粉末,不,烟消云散! 众人顾不得朱大利就是丁冥这种劲爆的消息,说:“那些腐蚀有毒么?雪先生是不是感染了尸毒?” 罗参快速打开背包,说:“药品都还齐全。” 脸色苍白的雪先生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吵闹声”,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无神,声音很轻,非常沙哑的说:“不……不用了……” 他说着,顿了顿,断断续续的说:“我……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就是、就是因为没有受伤啊……” 他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混沌之中,就是因为没有受伤,是什么意思? 罗参眯了眯眼睛,突然说:“原来如此。”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你们打什么哑谜?先救人再说。” 雪先生却摇了摇头,嘴唇张合了好几下,始终说不出一句话,似乎非常疲惫。 罗参说:“刚才那么多腐蚀将雪先生拖走,但是他身上去没有任伤痕……” 的确如此,刚才那场面,几乎就是一头小绵羊掉进了狼群,几瞬间要被分尸,但是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发现,雪先生身上却没有受伤。 奇怪的是,没有受伤,雪先生却奄奄一息…… 罗参说:“你果然是魄。” 雪先生点点头,说:“我没有躯壳……” 怪不得雪先生说,就是因为没有受伤,因为雪先生本身是魄,根本没有本体,所以并没有受伤,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奄奄一息,是因为魄的阴气消散的太严重,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 他们在遇到雪先生的时候,雪先生除了身体虚弱一点,其他都很正常,谁也没看出他是个魄。 雪先生声音沙哑的说:“瓣片……我仅剩下两张瓣片,都用过了。” 万俟林木被他这么一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说:“你是……王银耳?!” 雪先生身上藏了两个王银耳的瓣片,在地缝下面,为了救万俟林木,雪先生将其中之一的瓣片喂给了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伤的那么严重,立刻奇迹般的痊愈了。 第二张半片,也就是在不久前,雪先生喂给了何酴醿,当时何酴醿发疯很严重,失去了理智,没人能控制得住他。 两次使用王银耳的瓣片之后,雪先生的身体都忽然透明了一瞬间,其实并非偶然,因为雪先生就是他们要找的王银耳,瓣片是雪先生的“血肉”,使用了瓣片之后,雪先生自然会呈现虚弱的状态。 雪先生虚弱的看向众人,说:“我说谎了……我知道王银耳的下落,因为我本身……就是王银耳。” 拿着王银耳瓣片的雪先生,其实并非是想要寻求王银耳的有钱人,他自己本身就是王银耳。 雪先生想要找到的,是他的本体而已。 雪先生沙哑的说:“我……我的本体被关在这个墓葬里,很多……很多年,不见天日……我只知道,这里的墓主叫做……罗参。” 他把目光定在罗参身上,说:“他栽培了很多很多的银耳……银耳就是……就是他们的养料,等到尸体从墓葬中爬出来……他们需要重生的养料,就会……会吃掉我们……” 雪先生和其他银耳没什么区别,如果硬说有区别,雪先生是一株王银耳,而其他的银耳,就是普通的野生银耳罢了。 雪先生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死亡,一天比一天期待着死亡,起码死了,被吃掉了,就不用天天生活在这地狱一样的土地之下。 然而有一天,约莫一个月前,突降大雨,谁也没想到,洪水爆发,山林被淹没,墓葬竟然被河水给倒灌了。 因为墓葬漏水,改变了风水,虽然王银耳的本体被禁锢在墓主的棺材上,但是他的魄终于逃离了这个墓葬。 也就是雪先生…… 雪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吃力,说:“我虽然逃出来,但身上只有两张瓣片……知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奢望过,去找自己的本体,把真身……挖出来,那样……那样我就可以得到解脱……” 雪先生在道上找到了一些打手,准备去挖“罗参”的墓葬,这个时候,丁茵犀找到了雪先生,说起搭伙的事情,雪先生之所以一口同意下来,其实不为别的,因为当时丁茵犀是以“罗三爷”的名字,找到他搭伙的。 雪先生吃力的说:“我想……我想试探你们。” 毕竟这里是罗参的墓葬,而罗参又主动找上了雪先生,雪先生为了知道事情的原委,所以想要试探罗参,故意答应了搭伙的事情。 “我……我本以为可以逃出去的……”雪先生虚弱的笑了一声,说:“但是我……我真笨。” “别说话,别说话……”丁冥搂住雪先生,低声说:“嘘……安静一些,休养元神,你不会有事的。” 雪先生扯出一个笑容,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找了好半天,这才找到了丁冥,慢慢抬起手来,在空中虚抓了一下,但是太疲惫了,手瞬间又落了下来。 丁冥一把握住雪先生落下来的手,紧紧握在掌中。 雪先生轻声说:“是你么?” “是我。”丁冥只说了两个字。 雪先生有些感叹的说:“让我……让我好好看看你。” 丁冥没有说话,他突然抬起手来,“嘶——”一声,扯下了脸上的大胡子。 原来那些胡子根本就是假的,瞬间被扯了下来,“吧嗒”扔在地上,丁冥原本的容貌,终于全部暴露了出来。 不知道香人是不是天生有种族优势,原本众人以为朱大利只是一个开肉铺的普通屠户,但是没成想,这个屠户的长相,有些与众不同。 他之前已经露出了半面容貌,看到半面容貌的时候,众人只觉得这个人的容貌十分端正俊美,然而当整张容貌全都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也不知道怎么感叹了。 只能说一句,果然是香人…… 丁冥的五官端正,下巴微微有些方,整张脸刚毅无比,充斥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但唇角旁边的美人痣,又让丁冥平添一丝丝温柔,看起来就是一个儒雅,又端正的人。 看到这张容貌,很难想象他是一个屠户…… 雪先生喃喃的说:“真的是你么……我以前没有眼睛,看不见你的容貌,我以前也没有嘴巴,吃不了你做的饭……但是我记得,我记得你喜欢做饭……你总会偷偷一个人躲起来做饭。” 丁冥紧紧握着他的手,说:“是我,真的是我……” 他说着,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似乎非常焦躁,说:“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到底多不让人省心!?” 雪先生的眼眶里瞬间溢满了泪水,沙哑的说:“我以为……以为你讨厌我,才让我走……别讨厌我……” “怎么可能……”丁冥嘲讽的一笑,眼神复杂,充满了后悔,说:“我怎么可能讨厌你……讨厌你我,我会一直养着你么?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真的?”雪先生朦胧的眼睛有些熠熠生辉,他的表情仿佛是一个受到表扬的小孩子,即使虚弱,却无与伦比的高兴,喃喃的说:“太好了……太好了……” 朱大利有一个名字,在很久很久。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他。 他叫…… ——丁冥。 丁冥是香族之中,令人最为尊重的长老,没有之一。 因为丁冥天纵奇才,开创了很多香人的先河,现在流传下来的,或者已经失传的许多香术,都是丁冥首创的,可以说没有丁冥,就没有整个香族。 当然,如果没有丁冥,也不会有现在的子弃、何了然和丁惊香…… 丁冥是个奇才,年轻的时候非常狂妄,受到族中每一个人的追捧,他们几乎将丁冥奉为神明,每天三次祭拜。 丁冥就在这样的“吹捧”声中,慢慢成长,不可一世。 后来丁冥收了很多徒弟,桃李遍天下,整个香族,没有一个人不想拜他为师,丁冥在这些人中千挑万选,选中了三个人作为自己的入室弟子。 其中有两个人是双胞胎,那就是子弃和御邪,另外一个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叫做何了然。 子弃拜入了丁冥门下,成为了大师兄,但是他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自己的弟弟御邪,一辈子也不会拜他为师。 当时丁冥很不解,问子弃为什么,难道自己没有资格做他弟弟的师父? 子弃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说:我弟弟并不喜欢香术,我不想逼他做他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丁冥听到这个答案,突然若有所思,他答应了,不收御邪为徒,入室弟子只有子弃和何了然两个人。 在整个香族里,还有人不喜欢香术么?不想学香术么?香术是他们的荣耀,是他们的门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是他们的命! 然而,子弃的话,却唤醒了丁冥内心深处的渴望…… 丁冥根本不喜欢香术,有天分是一方面,但是他根本不喜欢,每天都活在众人的夸赞和膜拜之中,渐渐让他迷失了自己,很多个江郎才尽的夜晚,丁冥都在问自己,自己真的喜欢香术么? 不,他根本不喜欢。 丁冥从小就喜欢做菜,他的确喜欢研究香料,但不是高雅的香料,而是做菜的调味香料,他的父母总是教导他,这些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粗鄙之事,不让丁冥去触碰,他还有更伟大的事情要做。 在听过子弃的话之后,丁冥渐渐的,有些苏醒了…… 那天他去悬崖,并不是为了采香,名义上是去采香,其实那里有一个丁冥的“秘密基地”,丁冥经常会去那里生起火来,自己炒两个菜,研究一些调味的香料。 就是那天,他看到了悬崖上,生长在腐木之上的王银耳…… 丁冥将王银耳采下来,当时天气很热,丁冥本想做一道冰镇银耳羹,但没成想小银耳说话了,他能说会道,还会唱歌,就是没有一个音能唱在点子上。 小雪耳怯生生的说:别,别吃我……我可以给你生孢子…… 丁冥将雪耳带回了族中,想要将雪耳养大,没准真的可以生下一堆的小王银耳。 但是,丁冥将雪耳带回族中之后,噩梦就开始了…… 族中的人都知道王银耳是最好的香料,所有的人都想要将王银耳入香,丁冥一次两次三次的拒绝。 每一次他都感觉非常疲惫,后来族中联合弹劾了丁冥,让他在祠堂禁足,丁冥当时没有当一回事,反正只是禁足。自己在族中的地位有目共睹,族中少了自己,就好像大树没有了根,谁也不敢动他。 然而让丁冥没想到的是…… 禁足提前解除了,不过并不是因为大家害怕了丁冥的威严和根基,丁冥高兴的回到家里,想听听小雪耳走调的歌声,给他浇点水,让他快快成长。 当他踏入家门一刹那,却愣住了…… 生机勃勃的小雪耳变得奄奄一息,他身上的的瓣片七零八落,被割的乱七八糟,虚弱的几乎没办法唱歌。 雪耳告诉丁冥,族中的人不会再为难丁冥了,因为雪耳答应他们,过一段时间就会给他们一些瓣片,可以让他们研究。 那时候丁冥突然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根本不喜欢香术,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象,只是为了那些可有可无的称赞,他迷失了自己,也连累了小雪耳。 丁冥知道,族人都是贪婪的,如果雪耳继续留在自己身边,肯定会被分尸,于是干脆下狠心,骂走了雪耳,让他离开,让他滚出自己的视线。 小雪耳太单纯了,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了丁冥不高兴,他哭着说,是不是自己给的瓣片太少了,可是自己很痛,所以……所以才只给了那么一点。 丁冥听着小雪耳的哭诉,更是下定决心赶走雪耳,让他远离这片香人的土地。 小雪耳还有几天才能修炼出眼睛,他甚至没有见过丁冥的模样,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亲眼看看丁冥长成什么模样。 雪先生笑着说:“我以为……以为一辈子都看不到你了,没想到真的还能再看到你……太好了,都值了……” 丁冥死死抱着雪先生,说:“都让你走了,为什么还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 雪先生离开丁冥之后,并没有结束他悲惨的命运,或许身为王银耳,这就是他的命运。 雪先生流落在各个地方,被各种人抢来抢去,人情世故对他来说,实在太难太难了,雪先生被抓到了墓葬里陪葬,这一来就很久很久。 雪先生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起来,丁冥能感觉的到,他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几乎要抱不住。 雪先生凝望着丁冥,笑着说:“太好了……太好了……我看到了你,没什么奢望了……” 丁冥感觉眼眶有些发酸,雪先生的唇角却凝结着笑容,那笑容充满了幸福和满足,虚弱的说:“快去……去找我的躯壳,在墓主的棺材上……我马上……马上要消散了,身体……身体也会枯萎……晚了就来不及了……” 雪先生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量,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先是手,消失在丁冥的手掌之中,仿佛一缕青烟,不停的消散着。 雪先生一边笑,一边流眼泪,说:“世界上只有我一朵王银耳,一定要在枯萎……枯萎之前拿到我的真身……我太笨了,最后也没能生孢子……也、也不明白你的苦心,还……还痛恨你骂我……也没能认出你……对不起……” 雪先生说到这里,只听到“滴答——”一声,一滴眼泪滴落在丁冥的掌心之中,而雪先生随着最后一句道歉,化成了一缕青烟,瞬间消弭在昏暗的地下森林之中。 “小雪!”丁冥死死握着自己的掌心,那是雪先生最后的一眼泪,嗓音沙哑,几乎是咆哮的大吼了一声。 丁冥的嗓音沙哑到了极限,喃喃的自言自语说:“我只是想保护你……但我什么也没有做到。”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雪先生一点点的消弭在大家的视线之中,变得虚无,变得缥缈…… 万俟林木感觉心口像是被堵住了,雪先生一早就知道,用掉了他身上的两张瓣片之后,自己就会消亡,但是他根本没有在意,不知道是傻,还是太呆了。 万俟林木突然站起来,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雪先生的真身,只要真身还没有枯萎,就有最后一线希望。” 他的话音一落,丁冥也站了起来,他的眼珠子通红充血,气息平静,只不过嗓音还充斥着沙哑,说:“我可以解开你们身上抑制灵力的香毒,把香粉给我。” 他后半句是对丁惊香说的。 丁惊香是香人,身上随身携带着香粉,稍微有些迟疑,还是将香粉的盒子递给丁冥。 丁冥动作流畅,非常迅速,打开香粉的盒子,从里面拿出小勺,每个盒子快速的的挑了一点香粉,混合在一起,说:“何了然也是我的徒弟,她的本事全都是从我身上学去的。” 丁冥中了香粉之后,并没有声张,自己实验了几次,就调配出了香粉的解药,不得不说丁冥果然是香族之中,最有才华的人。 丁冥快速的调配解药,万俟林木说:“为什么要藏起来?” 丁冥没有抬头看他,手底下的动作不停,说:“因为……我以为藏起来,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丁冥在赶走雪耳之后,就真正的江郎才尽了,他研究不出来新的香料,族中的人却依旧吹捧他,信奉他,崇拜他。 丁冥一日比一日感觉疲惫,最终选择了假死,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假死之后,丁冥改头换面,甚至换了名字,叫做朱大利,开了一个肉铺,天天研制自己喜欢的菜色。 因为是假死,其实他早就从墓葬中爬出来了,丁冥说:“陪葬的香谱,就在我的手里。”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一开始不说?” 何了然根本没有挖到香谱,因为整个棺材都是空的,丁冥早就跑出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 丁冥淡淡的说:“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哪一拨的。” 何了然来挖丁冥的棺材,想要的是香谱,万俟林木他们也来挖棺材,同样想要香谱。 丁冥说:“那份香谱我早就看过了,如果流传到世上,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私自收下了。” 为了保险起见,丁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至于雪先生…… 丁冥和雪先生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当年丁冥和雪先生相处的时候,雪先生还只是一株小银耳,根本没有化形,所以遇到雪先生的时候,丁冥根本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小银耳,只能一直在暗中观察,等真正确定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对于雪先生来说,当年他没有修炼出眼睛,从没见过丁冥的真容,而声音……过了这么久,几乎已经要遗忘了,唯独那个名字,他记得清清楚楚——丁冥。 丁冥快速将香粉配好,分给每一个人,说:“事不宜迟,出发。” 众人快速的往地下森林的深处走去,地上好多曾经起尸的死尸,不过都被丁冥处理掉了。 罗参看着四周的尸体,皱眉说:“这绝对不是无启族的墓葬。” 任生魂也点点头,说:“没错,无启族的确是从土中重生的,但这些人,根本不是无启人,他们只是一些死尸,想要用养尸的手段,重新复活罢了。” 罗参说:“这些银耳应该就是他们饲养的养料,等尸体起尸之后,吞噬这些养料,其实和诈尸没有任何区别。”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主,简直就是个大忽悠,而且还冒用你的名字。” 何酴醿焦躁的说:“墓主的棺材到底在哪里,要来不及了!” 雪先生的魄已经飘散,如果不立刻找到王银耳的本体,本体萎靡之后,谁也没有回天之力。 众人快速的往前跑去,简直就是争分夺秒。 “你们看!” 众人并没有走出地下森林,但是前面零零星星漂着几张棺材板子。 雪先生说过,一个月前墓葬遭了水,河水倒灌进来,冲破了墓葬,墓中的风水改变了,因此雪先生的魄才得以逃脱出去。 森林的前面出现了一跳“河流”,严格意义上应该不是河流,是倒灌进来的水,水流积攒在低洼的地上,变成了河流,几张棺材板子都泡烂了,漂在水面上。 越往前走越是潮湿,地上积攒着大量的水迹,除了棺材板子,还看到了棺材,全都是木头棺材,有的被水冲倒了,有的被水泡烂了,露出里面的尸体,那些棺材上,无一例外,全都养着银耳。 密密麻麻的棺材,好像一个巨大的坟场,而这些棺材里的尸体,都等待着他们的“重生”。 就在这一片坟场之中,有一个凸起的石头祭坛,祭坛上放着一只巨大的木头棺材。 棺材上雪白的花瓣招展着,似乎正在迎风对他们招手。 “王银耳……”万俟林木低声说。 绝对是王银耳! 莹润如雪的花瓣,带着一丝丝半透明的感觉,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朵银耳都要好看,生长在木头棺材上。然而就是这样一朵王银耳,正在慢慢地,慢慢的枯萎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枯萎。 “小雪……”丁冥眼睛眯,立刻就要冲上去。 王银耳还没有枯萎,雪先生还留下了最后一口气息,丁冥快速的冲向祭坛。 踏踏踏—— “当心!”万俟林木大喊一声。 就在丁冥冲向祭坛的一刹那,“嘭——!!”一声,竟然是枪响,有人在后背放了冷枪,直击丁冥的后脑。 罗参突然抬手,“啪!”一声打出一枚银针,银针飞旋而去,瞬间击打在子弹上,子弹被打的偏斜了一点,顺着丁冥的脸侧快速划过去。 “又见面了!”一个声音从黑暗中逼近,伴随着“哈哈”的笑声,还有“踏踏踏”大量的脚步声,一瞬间,数十个打手从后方包抄上来,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尤水众星捧月一样,被打手簇拥着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拍手,笑着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王银耳,哦还有……丁冥师祖,听说香谱也在师祖手中。” 丁冥侧头看了一眼正在枯萎的王银耳,声音低沉沙哑的说:“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尤水一点儿也不害怕,“啪啪!”拍了拍手,说:“我想知道,师祖到底怎么样不客气?带上来!” “是!” 前排包围他们的打手让开一些,后面的打手推搡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嘭! 那两个人看起来有些羸弱,被打手推搡着,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子弃!” “哥!” “主上!” 那两个人正是与他们走散的子弃和丁茵犀。 子弃和丁茵犀身上都有血痕,子弃跌在地上,不停的颤抖着,似乎非常痛苦,蜷缩着起来,揪住自己的心口。 “师父!师父!”丁茵犀就在他旁边,不顾自己脸上的鲜血,扶住痛苦蜷缩的子弃,说:“师父,您怎么样……” “无……无碍……”子弃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已经气喘吁吁,像是脱力了一样。 尤水哈哈笑起来,说:“哎呦,原来是无情花蛊的蛊母发作了,正在啃食他的内脏,吸食他的血液呢,啧啧啧……真是苦不堪言。” “子弃!”任生魂恨不能直接冲上去。 尤水一把扯住子弃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用枪抵着他的太阳穴,恶狠狠地说:“敢动一下,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他!” 任生魂瞬间僵在原地,双手攥拳,全都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尤水,何了然受了重伤,他也需要王银耳吧?你看到了,王银耳的魄已经消散了,如果你再不摘下王银耳,他很快就会枯萎,到时候别说我们得不到王银耳,何了然也得不到!” 尤水被他一说,眼神晃动着,看了一眼棺材上的王银耳,王银耳正快速的枯萎着,已经枯萎了将近一半。 尤水抬了抬下巴,说:“去,摘下王银耳。” 丁惊香说:“我来。” “等等!”尤水冷笑一声,说:“你站在这里就好了,老二你去!” 尤水显然并不完全信任丁惊香,让他的小弟去把王银耳拽下来,小头目立刻说:“是,大哥!” 他说着,快速跑到棺材旁边,拿出一把匕首,准备将王银耳从棺材盖子上剔下来。 尤水笑着说:“师祖,大人听说了,香谱在你手里,怎么样,师祖难道不想把香谱交出来了么?” 丁冥听到尤水说话,但他始终都没有看尤水一眼,目光注视着棺材上的王银耳,生怕那打手不小心将王银耳弄坏。 丁冥冷淡的说:“何了然想要拿到香谱,为了什么?是为了研制无情花蛊的解药,还是为了继续研究无情花蛊。” 尤水笑着说:“当然是为了造福天下,继续研究无情花蛊!” 丁冥淡淡的说:“这就是我讨厌香术的原因……” 尤水说:“师祖,你也变了,大人让我代替她问你一句,难道你忘了师祖当年让每一个徒弟立下的誓言了么?发扬光大,将香族发扬光大啊!” 丁冥没有忘,他当年狂妄一时,收了很多徒弟,曾经让每个拜入自己师门的徒弟全都立下重誓,要将香族发扬光大,否则天打雷劈。 尤水说:“连师祖都变了,变成了一个懦夫!就和子弃一样,你们都是懦夫,无颜面对香族的列祖列宗!” 子弃被尤水抵着额头,哈哈笑起来,不知道尤水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笑点,笑得浑身打颤,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却笑的如此欢心高兴。 “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子弃还是在笑,他的容貌不俗,一笑起来几乎是花枝乱颤,说:“我笑你蠢,你的大人觉得每一个人都变了,难道变得人,不是她么?” “胡说!”尤水恶狠狠地说:“不要再给你们的懦弱找借口了!” 他说着,转头对老二怒吼,说:“快点!还没把王银耳摘下来!?” 老二小心翼翼的,一头都是冷汗,说:“大哥,我正在……正在努力,这王银耳不好摘啊!” “废物!”尤水怒喝说:“快点!” 他一面催促着老二摘下王银耳,一面又挟持着子弃和丁茵犀,说:“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把香谱交出来,否则我就在你的宝贝徒弟和徒孙脸上,划上十刀八刀,再挖掉他们的眼睛,你说……他们的眼睛可不可以入香?” 任生魂怒喝说:“你敢?!” 尤水笑着说:“我有什么不敢?说起敢不敢这件事情,对了,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无启族的人不是和我们香人势不两立么?那很好啊。现在,无启族的两位族长,给我下跪吧!” 罗参冷笑一声,说:“你也配?” 尤水被他轻飘飘的两个字激怒了,说:“我凭什么不配?!除非你们不想要子弃和丁茵犀的命了!下跪!立刻给我下跪!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们!” 子弃笑着说:“尤水,你脑袋是不是好使?你也说过了,香人和无启族势不两立,他为什么会给你下跪?为了我么,我可是香人啊。” 尤水说:“那可不一定!” 他说着,使劲掐住子弃的脖颈,子弃的脸色瞬间涨红,发出“嗬……”的声音。 “住手!”任生魂气的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崩裂,一双眼睛充血,死死盯着尤水。 “够了……”丁惊香突然开口。 尤水说:“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反水不成,也要看看他们接纳不接纳你这个骗子。” 丁惊香的表情很平静,说到骗子两个字,一点儿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只是淡淡的说:“谁死谁活我都不想管,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解药? 众人奇怪的看向丁惊香。 尤水笑着说:“别着急啊。” 他说到这里,万俟林木突然感觉身体发软,“嘭!”一声倒在了地上,罗参伸手去接他,整个人也是一晃,湛卢“嗤!!”一声插在土地中,这才勉强站稳。 “怎么回事儿……”其他人也猛地倒在地上,全都身体发软,根本动弹不得。 东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咳嗽了起来,直接吐出一大口血迹,全都洒在湿润的土地上。 尤水愉悦的笑了起来,说:“告诉你们吧,师祖的确给你们配置了解药,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用丁惊香的香粉啊,你难道忘了,他是大人这一头的人么?” “丁惊香?”万俟林木看向丁惊香。 丁惊香目光平静,看着尤水,重复说:“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哦对了,”尤水似乎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其实……” 尤水神秘的说:“丁惊香效劳我们大人,并不是因为痴情师姐,而是因为他中了我们大人的香毒,而这种香毒的解药,整个世上,只有一颗,所以他才乖乖的,出卖了你们。” 丁惊香还是没有任何面目表情,他的目光看向东涸,淡淡的说:“想活下去,有什么不对的么?” “没错,你就是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为了解药,连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徒弟,自己的师父都可以出卖!你们都看清楚了,他就是这样一个小人!”尤水兴奋的嘲笑着丁惊香。 丁惊香重复说:“王银耳,你得到了,这些人已经变成了砧板上的肉,给我解药。” 尤水想了想,似乎觉得丁惊香说的对,没道理这个时候把丁惊香逼急了,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啪!”扔给丁惊香。 丁惊香劈手接住盒子,“咔嚓”掰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一枚黑溜溜的小药丸。 尤水说:“不用担心,是真的,这世上,只有这么一颗解药。” “那我就……”丁惊香突然笑起来,说:“放心了。” 他说着,扬起手来,迫不及待的把解药吞进口中,在尤水嘲讽的笑容下,丁惊香突然走向东涸,一把钳住东涸的下巴,强硬的吻上了东涸的嘴唇,他的舌尖一顶。 咕噜…… 东涸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嗓子滑了下去,是刚才的解药,丁惊香竟然没有吞下去。 “咳!”东涸呛得咳嗽起来。 尤水嘲讽的笑容瞬间凝固,惊叫着大喊:“丁惊香,你疯了吗?!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么,这世上只有这么一颗解药!” 东涸一脸震惊的看向丁惊香,丁惊香的唇角却化开一丝得逞的笑意,说:“傻子,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 东涸刚才呕出一口血来,那药丸吞下去之后,登? ?感觉胸腹之中舒服了很多,牵扯着内脏的剧痛慢慢消失,平息下来。 东涸震惊的说:“你怎么……” 东涸中毒了,这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他被囚禁在颠倒墓中,为了控制住东涸,何了然给东涸下了毒,东涸自己都不知情。 当时在颠倒墓中,东涸和丁惊香发生了亲密的关系,毒素因此也过继到了丁惊香的身上,丁惊香起初并没有发觉,但后来渐渐发觉了一些端倪。 再加上何了然没有死,暗中找到了丁惊香,让丁惊香配合自己,以中毒的事情要挟丁惊香。 何了然告诉丁惊香,这种解药,世上只有一颗,想要锻造出第二颗解药,至少需要一百年。需要一百个年头小雪当日的雪花作为药引,如果小雪那日没有下雪,就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制造出这么一颗解药,非常珍贵。 只要丁惊香替她卖命,就把解药交给他。 丁惊香笑着看着震惊无比的东涸,唇间洋溢着一抹狡黠的笑容,说:“又被我骗了吧,傻子。” “不可能!!”尤水尖叫起来:“解药只有一颗,你怎么可能让给别人!你也中毒了!” “叫够了没有?”软倒在地上的万俟林木突然站起来,轻松的掸了掸自己染上土的衣服,很头疼的说:“我已经受够你这个高分贝的小娘炮了,真的不能陪你再演下去了……” 223、朱大利肉铺(完) “万俟林木……” 夜已经深了, 丁惊香突然从小木屋的通铺上翻身坐起来,看向窝在罗参怀里, 准备睡觉的万俟林木, 突然说:“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丁惊香是个“骗子”的事情,其实万俟林木早就知道,要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说起。 当时他们还在何家大宅, 那时候何了然就派人找到了丁惊香, 和丁惊香谈判,何了然派来的人告诉他,师姐没有死,而且很需要他。 当时丁惊香觉得很讽刺,简直就是个笑话,果断的拒绝了何了然派来的人,而且还准备告诉大家, 将没有死透的何了然抓起来。 但是何了然派来的人告诉他, 东涸中毒了。 东涸在颠倒墓中囚禁了这么多年, 如果说东涸中毒,丁惊香绝对不会怀疑, 而且这种香毒,从东涸的身上, 也过继到了丁惊香的身上。 只有和何了然合作, 才能得到绝无仅有的一枚解药。 丁惊香不怕死,他早就是个该死的人,但是他一想到东涸会死, 整个人都会狂暴,绝不允许! 丁惊香假意和何了然合作,装作委曲求全,想要解毒的样子,投靠了何了然,的确如此,是丁惊香把还有一份香谱的消息告诉何了然的。 他想要得到那枚解药,去救东涸。 但是何了然反齿儿,他又派了人过来,说是真正得到香谱之后,才会将解药交给丁惊香。 还说到时候会有人和他接洽,那个接洽的人非常神秘,现在想一想,应该就是掩藏在铁头身边的尤水了。 让何了然没有想到的是,香谱不翼而飞了,连带着师父的尸骨也不翼而飞,何了然并没有得到香谱,所以再一次反齿儿,要求丁惊香帮助何了然拿到王银耳,才会给他仅存一枚的解药。 无休止的反齿儿,丁惊香是个聪明人,他比谁都精明,他知道,这是一个无底洞,只要解药在何了然手上,就永远是一个无底洞,无休止的掠夺自己为她干活。 那天大家住在朱大利的小木屋里,刚刚睡下没多久,丁惊香突然坐起身来,说:“万俟林木,我有话……想要和你单独谈谈。” “单独?”万俟林木从罗参怀里抬起头来,两眼放光的看着丁惊香,笑眯眯地说:“小香香,这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你不会是……想要偷偷勾引我吧?” 罗参“啧”了一声,忍不住捏了一把万俟林木的后脖颈。 万俟林木的原型是讙兽,也算是猫咪的一种,被捏了一把,舒服的直哼哼。 万俟林木还是跟着丁惊香离开了小木屋,就他们两个人,来到小木屋外面的荒地上,身边都是杂草,还有那个敞开的坟头,坟土被堆成了小山包,坟墓里却空荡荡的,就好像此时此刻丁惊香的心境…… 丁惊香把何了然确实没有死,而且还让人三番两次威胁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为什么告诉我?” 丁惊香喃喃的说:“因为我不能告诉东涸……那枚解药只有一颗,想要炼药何其困难,在毒发之前,根本无法锻造出第二枚丹药,如果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东涸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东涸是鲛人,或许是因为种族的缘故,鲛人一派的性格都非常偏激,尤其是对待感情,他们忠诚,且愚忠。 万俟林木的声音回荡在荒野之中,淡淡的说:“他会和你一起死。” 丁惊香听到这个答案,浑身禁不住有些脱力,低声说:“没错,你说的没错……” 丁惊香又说:“何了然一直很谨慎,毕竟她受到了重创,一直在派人和我联络,这次又派了一个来和我接洽,但不知道具体是谁,你们要小心,而且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万俟林木“啪!”的拍了一下手,笑着对不可置信的尤水说:“丁惊香的香粉里的确有毒,但是你们也太小看丁冥了?丁冥是什么人啊,不是你们香族的鼻祖么?不是说很多香术都是他独家发表的么?你这个小娘炮会不会太目中无人了?” 尤水死死盯着万俟林木,说:“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大人的计划,□□无缝!” 万俟林木不在乎的摆摆手,说:“跟你说实话吧,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中毒,不止没有中毒,而且托你们的福,抑制灵力的毒也解开了……” 说到这里,突然“啊!”了一声,万俟林木又说:“差点忘了,这么说不太严谨,我们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中毒,东涸就中毒了,何了然下的毒,不是么?” 原来刚才众人软倒在地,其实都在兢兢业业的拼演技,他们之中的确有中毒的人,那就是东涸和丁惊香。 东涸的毒素在身体里囤积的太久了,再加上刚才丁惊香的反应,东涸以为自己又被欺骗了,所以一时怒火攻心,直接吐出血来。 这个时候何酴醿还来凑热闹,笑嘻嘻的说:“嘿,我的演技也不错吧!我跟你们说啊,以后不要叫我水帝了,他们根本没发现,我这演技足以以假乱真!我可是实力派的!” 万俟林木笑着说:“我们本打算把何了然钓上来的,哪知道她做事太谨慎了,一直都没有出现,算了,我实在忍不住了,现在收拾你们吧。” 尤水吃惊不已,怒目盯着丁惊香,说:“你这个疯子!!解药只有一颗,你给别人吃了,你就等死吧!” 他说着,立马扼住子弃的脖颈,说:“别过来!我警告你们,我手里还有人质,如果你想让这两个人死,大可以放马过来!” 子弃被尤水掐住脖颈,本就被无情花蛊的疼痛席卷着,此时更是呼吸困难,脸色煞白一片,瘫软在地上,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师父!”丁茵犀使劲挣扎着,但是因为他身上抑制灵力的毒还没有解开,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嘭!”被旁边的打手狠狠砸了一下头,猛地栽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主上!”荼芜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阴云密布,双手攥拳,关节“咔吧”作响。 相对比荼芜的关心和紧张,万俟林木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懒洋洋的抱臂说:“你杀吧,杀了他们,反正就是香人的两个小作精而已,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香谱在丁冥手里,我们已经拿到了香谱,说实在的,这两个小作精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了。” 尤水一时间蒙了,听到了万俟林木的话,又正逢丁惊香反水,一看心理素质就太差劲,一时间都忘了,子弃身体里可是身怀无情花蛊的蛊母,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小作精这么简单。 尤水睁大了眼睛,慌张的说:“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开枪了!” 万俟林木眯起眼睛,挑起单边的唇角,冷笑说:“开枪啊,你快开枪,我正好想听听响声,怎么?为什么不开枪?你的手还在发抖?” 万俟林木一边说,一边慢慢逼近尤水,尤水掐着子弃的脖子,又不肯放弃最后这一丝救命稻草,一点点向后后退, 尤水大喊着:“老二!王银耳到手了没有?!” “老二!?” 尤水想要拿到王银耳,借着人质立刻逃走,他们说话这段时间,王银耳再不好摘,也该到手了。 哪知道…… 尤水喊了两声,小头目根本没出声,紧跟着就是“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是二哥的声音!” “二哥!?二哥人呢!?” “人不见了!” 众人应声转头去看,就见刚才还在棺材旁边摘王银耳的老二突然消失了,无影无踪,王银耳还在棺材盖子上,并没有被摘下来。 棺材旁边,滚落着一截短短的圆柱形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一截染血的……手指。 小头目不见了,只剩下一截手指,尤水更加慌张了,他掐住子弃脖子的手劲儿有点松动,子弃眼睛一眯,突然一把钳住尤水的手臂,猛地一拧。 “啊!”尤水大喊一声,子弃虽然没有了灵力,但是他的工夫还在,凭借着巧劲儿,只听尤水的胳膊“咔嚓!”一声,竟然直接给拧断了。 砰—— 后面的打手一看情况不好,直接开枪。 一声枪响之后,紧跟着就是两声、三声。 砰砰砰—— 不停的轻响席卷着地下森林,一时间“坟地”上的棺材被子弹绷得稀巴烂,木屑和尸体横飞,场景变得混乱不堪。 “子弃!”任生魂吓得后背都是冷汗,不顾一切快速冲上去,“嘭!”一下将子弃扑倒在地上,抱着他滚开一段距离,躲避扫射过来的子弹。 与此同时,荼芜也快速冲上去,一把抱住丁茵犀,“啪!”一声,丁茵犀感觉震耳欲聋,子弹直接打在他的耳边,伴随着耳鸣和头晕的声音,荼芜横过身体直接替他当了一枪,子弹正好击中荼芜的肩膀关节,荼芜的左手直接绷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荼芜是香木雕刻而成,所以根本没有血液,手臂断在地上,却猛地出了一头冷汗,如果是以往的荼芜,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但是现在的荼芜,身体里接受了无情花蛊,他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实。 “荼芜!” 丁茵犀连忙扶住荼芜,荼芜身体一晃,几乎带着丁茵犀跌倒在地上。 荼芜忍着剧痛,说:“没事。”说着,低头把掉在地上的手臂捡起来,仍旧护着丁茵犀说:“主上,快跑!往前跑!” 仿佛是枪林弹雨,打手们疯狂的射击着,万俟林木朝祭坛上的棺材看了一眼,说:“快去摘下王银耳!王银耳要枯萎了!” 因为小头目没有把王银耳摘下来,所以王银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已经枯萎了大半,变成了死灰一样的白色。 丁冥立刻冲向祭坛,快速跑过去,尤水也想要抢夺王银耳,大喊着:“王银耳是大人的,你们休想拿到!!” 他说着,一边冲过去,一边对着丁冥开枪。 万俟林木和罗参跟在后面,罗参说:“我来掩护你们,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 万俟林木点点头,跟着丁冥专心向前跑去,罗参在后面对付尤水,其他人对付打手,大家分工明确。 何酴醿没有黑化,因此没什么武力值,坟地上枪林弹雨,何酴醿抱着头三番两次要被打中,任葬一推何酴醿,将人直接推到一口棺材后面,说:“蹲下来,别出来。” “哦哦哦……”何酴醿赶紧蹲在棺材后面掩护,眼看着大家“冲锋陷阵”,“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飞到了何酴醿面前,正巧打在他的头上,打的何酴醿脑袋差点肿出一个大枣。 低头一看,原来是枪! 不知道哪个打手把枪扔了过来,何酴醿眼睛登时亮了,捡起地上的枪来,他拍过很多警匪片,可谓是经验丰富,对于枪其实并不陌生。 何酴醿立刻端起枪,像模像样的瞄准,尤水和打手们还在疯狂的追击丁冥和万俟林木,试图阻止他们摘下王银耳。 何酴醿一看,是自己大展神威的时候了,立刻瞄准了那些打手…… 砰—— 放枪的声音。 何酴醿被放枪的声音吓了一跳,电视里那些放枪的声音都是后期加上去的,何酴醿没用过真枪,没想到声音这么响,而且还有后作用,震得手发麻,枪头一歪…… “嗬!!”跑在前面的万俟林木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刚冲到祭坛,祭坛的石头突然蹦起来一大块,碎石纷飞,尘土迷住了眼睛,就跟定点爆破似的,而且爆破在了万俟林木脚前一厘米的地方,把万俟林木爆了一个灰头土脸。 虽然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但他感觉自己真的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何酴醿朝自己挤出抱歉且尴尬的笑容,隔着老远一直摇手,大喊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这枪劲儿太大了!我没拿稳……” 万俟林木气的肺都要炸了,大喊着:“何酴醿你这个傻白甜,麻烦你现在黑化一下!” 何酴醿又尴尬的笑了一下,任葬冲过来,一把按住何酴醿的脑袋,原来他刚才大喊大叫,打手已经发现他了,好几个冲过来。 万俟林木差点被子弹打中,还是被自己人打中,动作间断了一下,但是现在不是停留的时候,立刻跟着丁冥继续往前冲。 他们冲到棺材旁边,万俟林木眯眼说:“棺材怎么是空的?” 棺材的盖子被打开了,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倒是有一捧血迹,黏糊糊的洒在棺材里,小头目刚刚穿过的衣服被撕的七零八落,衣服上间或还沾染着一些肉泥…… 万俟林木说:“墓主起尸了?” 在他们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墓主已经起尸了。 丁冥来不及管这么多,立刻用匕首去剃王银耳,王银耳不断的萎靡,从透明的莹润白色,变成了干枯的石灰白色,在丁冥眼前彻底褪色,又从石灰白色,开始彻底蜕变枯萎,变成枯萎的米黄色。 丁冥双手打颤,完全没有香人开山鼻祖的气势,满头都是冷汗,沙哑的叨念着:“小雪……小雪再等一等……” 眼看着王银耳就要彻底枯萎,万俟林木当机立断,划开自己的掌心,将血液滴在王银耳上。 万俟林木的血液低落上去,王银耳似乎很干渴,瞬间将血液全部吸收,一时间米黄色的王银耳又重新返回了一些光芒。 万俟林木惊喜的说:“太好了管用!” 其实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之前雪先生中了白背病的时候,万俟林木的血液就管用,似乎对王银耳有一定的“滋养”作用,所以万俟林木这时候也只是赌一赌而已。 他立刻将自己的伤口划大,反复划了几下,将血液滴在王银耳上,王银耳枯萎的速度已经停止,慢慢还有盛开的意思。 万俟林木催促的说:“别停,把王银耳摘下来。” 丁冥眯了眯眼睛,立刻将王银耳小心翼翼的摘下来。 “王银耳!放下王银耳!”尤水被罗参阻拦着,凄厉的大喊:“王银耳是大人的!放下王银耳。”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威胁我们的资本?你已经一败涂地了。” “不可能……”尤水举起枪来,脸上都是血痕,他显然不是罗参的对手,已经是强弩之末,凄厉的说:“你们都去……”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中断了,毫无征兆。 四周有些昏暗,尤水站在黑暗的深处,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好像卡带的老式录音机。 咕! 咚——咚咚咚…… 紧跟着有什么声音传过来,一颗圆溜溜的球体,从黑暗中滚了出来,伴随着尖锐的血腥气。 “啊!!”打手们尖叫出声。 “是……是老大的脑袋!” “老大……” 尤水刚才还好端端的,一眨眼的功夫,身体不见了,只剩下了脑袋,脖子的裂口非常不平整,一看就是被生生掰断撕裂的。 尤水的眼睛大睁,还保留着愤怒的表情,脑袋就滚在地上,一个血腥的黑影兀立在尤水的身后,那片黑暗之中。 “粽……粽子!” 打手们吓怕了,刚才小头目死了,现在大哥也死了,瞬间变成了一片散沙,也不和万俟林木他们“干架”了,立刻调头就跑,大喊着“粽子!粽子,快跑啊!” 腥臭味从黑暗中传来,“踏——踏——踏——”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那黑影慢慢的从黑暗中钻出来,就好像一个怪兽一样。 浑身血粼粼,原来是一具血尸,而且身材高大,看他身材,足足有两米还多,身体虬髯无比。 众人之中不乏身材高大的类型,例如罗参,一米八八的身高,还有丁冥,丁冥那一身的肌肉,屠户可不是白当的,但是都远没有这个血粽子高大。 血粽子足足比罗参要高出一头,宽出一圈,山一样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 那粽子嗓子滚动,声音沙哑好像癞蛤/蟆,“咯咯咯——”的开口:“吾乃无启族之族长罗参,凡入我墓,不得善终!”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还会说话?” 何酴醿手里还握着枪,小心翼翼的走到万俟林木身边,说:“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他说自己叫做罗参啊。” 罗参冷冷一笑,说:“一个冒牌货,口气倒是不小。” 咯咯咯—— 咯咯…… 咯!咯咯—— 或许是血粽子身上的气味太大了,坟场上那些木头棺材里的粽子也躁动起来,不断的挣扎,似乎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万俟林木说:“打手好不容易都跑了,粽子又跑出来了。” 罗参“嗤!”一声,将湛卢还剑入鞘,冷冷的说:“我来对付这个冒牌货,其他的……交给你们。” 何酴醿连忙说:“罗三爷,你一个人对付?你行么?毕竟这个血粽子这么大!” 何酴醿刚说完,就被罗三爷冷冷的盯了一眼,何酴醿一脸奇怪,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罗三爷要瞪自己。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的说:“罗三爷的自尊心是很重的,最不喜欢被人质疑不行,他什么都行。” 何酴醿:“……” 血粽子盯着罗参,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怒吼着:“你是……你是假的……” 说着,快速冲过来,沉重的身躯踏在地上,地动山摇,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 罗参收起湛卢,显然是想要用无启族的兵器对付这个冒牌货,“唰!”手中的黑色鱼线瞬间打出,快准狠的卷住血粽子的脖颈。 其他人去对付剩下的粽子,何酴醿揪着任葬的衣角,跟在他后面躲避粽子,一面还关注着罗三爷和血粽子的对决。 “好!打得好!”何酴醿大喊一声,好像看戏一样喝彩。 没等他话音落地,何酴醿又是“嗬——”的倒抽一口冷气,罗三爷的鱼线的确捆住了血粽子的脖子,但是因为血粽子实在太高大,竟然直接揪住鱼线,把罗参一下给甩了起来。 呼—— 罗参就好像一只风筝,鱼线是风筝线,而血粽子才是放风筝的人,将罗三爷甩起来,猛的甩出去。 何酴醿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没眼看了……” 眼看着罗参就要被甩出去,身形突然一变,“踏踏!”两下,大长腿踢在旁边的树干上,立刻改变方向,没有被甩出去,反而借力回弹,大长腿一剪,绞住血粽子的脖颈。 罗三爷开始反击了,何酴醿实况转播着说:“不行啊,你家罗三爷和这个血粽子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好像要……”挨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嘭——!!!”的巨响,罗参的确是剪住了血粽子的脖颈,但是因为血粽子脖子太粗,罗三爷没能一下扭断他的脖子,反而被粽子一把抱住。 血粽子抱住罗参,大吼一声,“踏踏踏”快速向前冲去,“嘭”的巨响,直接将罗参砸在一棵大树上,树干发出“咔吧!!”的声音,快速断裂,整个大树瞬间倾塌。 万俟林木看到这里,一颗心脏都要提起来了,树木倒塌,激起无数尘土,就在这尘土之中,罗参突然一脚踹在粽子身上。 粽子被罗参踹的一个踉跄,身体一歪,转了半面,罗参手中鱼线一拽,直接套在粽子的脖颈上。 粽子想要如法炮制,将罗参再次甩起来,但是罗参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踏踏!”连续两次踹在粽子的背上,迫使他背对着自己,然后使劲向后一背,生生将巨大无比的粽子背对背背了起来。 粽子的脖子还套着鱼线,鱼线锋利,粽子的脖颈向后倾斜,“咔嚓!”一声脆响,脖子向后扬起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紧跟着整个人便不动了,彻底伏尸…… 何酴醿先是捂住眼睛,随即又捂住自己的脖子,突然感觉颈椎有点疼…… 罗参站在尘土飞扬的断树旁边,松开手,将粽子“嘭!”扔在地上,随即掸了掸自己的衣服,他的额头上隐隐冒出一些汗水,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侵染着汗水,蒸腾的汗意和不断起伏的胸口好像会喷发荷尔蒙。 万俟林木立刻跑过去,说:“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罗参淡淡一笑,说:“当然没有。” 起尸的粽子并没有什么太新奇的,其实这就是一个期待重生的墓葬,墓主把自己当成了无启人,想要在黄土中重生,还给自己准备了很多重生之后的“营养品”,众人现在灵力都回来了,对付这些粽子是小小不言的事情。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说:“大功告成,现在咱们赶紧离开这里,然后看看怎么给雪先生治伤吧。” 雪先生受创很严重,魄已经散了,真身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确需要治疗。 丁冥点头说:“离开这里。” “等等。”东涸突然开口了。 丁惊香见他一开口,突然有点心虚,目光打晃的看向东涸。 东涸也正注目着他,不给丁惊香逃跑的机会,声音冷淡的说:“你还骗了我什么?” 丁惊香摇头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东涸又说:“你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丁惊香不敢隐瞒,把事情都给东涸说了一遍,丁惊香身上的毒,是因为和东涸亲密的时候,过继过来的,没有东涸中毒那么深,但是基本等于无解,因为炼药需要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东涸盯着丁惊香的眼神也来越冷漠,说:“我说过了,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丁惊香的身体有些发抖,好像大雨天里的一片枯叶,的确,东涸最讨厌别人骗他,即使是善意的欺骗。 “啊!”不等丁惊香辩解,东涸突然冲过来,一把钳住丁惊香的脖颈,丁惊香还以为他要杀了自己,哪知道东涸捏住他的脖颈,迫使丁惊香抬头,然后狠狠的吻上了丁惊香的嘴唇。 “嗬——咳咳咳!” 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顺着丁惊香的喉咙滑了进去,带着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好像吞了一块冰坨,一直凉到丁惊香的肚子里。 丁惊香吃了一惊,说:“你……” 东涸淡淡的说:“我的内丹。” 是鲛人的内丹。 东涸的毒已经解了,但是丁惊香的毒没有解,丁惊香身上本就中了无情花蛊的毒,现在再加上一种毒,脸色并不好看。 东涸沙哑的说:“我的内丹属寒,可以压制一般的毒素。” 东涸中毒这么久都没有发作,的确有内丹的功劳,因为他的内丹是极寒之物,一直镇压着身体里的毒素,如果不是刚才怒火攻心,也不会吐血。 丁惊香吃惊的说:“可是……你给我内丹,你怎么办?!” 东涸眯着眼睛,沙哑的说:“你死了,以为我还会活着么?” 丁惊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眼睛发涩,突然紧紧搂住东涸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虽然看不清楚丁惊香的表情,但肯定的是,他在哭…… 任生魂说:“误会解除,咱们先离开这里。” 他说着,扶起受伤的子弃,这时候御邪走过来,淡淡的说:“哥,我背你。” 任生魂本想背着子弃的,毕竟他受伤了,还很虚弱,还没开口,御邪却来捣乱。 任生魂干笑说:“还是……还是我来吧。” 御邪却说:“不必,我来。” 任生魂:“……”小舅子是个兄控,偏偏还不能得罪。 任大族长脸上变化莫测,就听子弃轻笑了一声,说:“还是任生魂来背我吧。” 任生魂一听,简直跟中了头等大奖一样,说:“真的?太好了,我来我来……”他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子弃背起来。 却听子弃说:“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宝贝弟弟受累呢?” 任生魂:“……”好巧,我媳妇也是弟控…… 众人从墓葬出来,在丁冥的小木屋里住了一晚上,休整一下,准备订机票回家。 丁冥给子弃和丁茵犀配了解毒的香粉,两个人的灵力很快也回来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丁惊香的毒素,就算有东涸的内丹镇压,丁惊香也等不到炼药成功,肯定就会毒发身亡。 丁冥沉吟说:“王银耳可解百毒,去死生肌,但现在小雪……” 他说着,抚摸了一下手中的王银耳,王银耳滴了一些万俟林木的血水,虽然没有继续枯萎,但是并没有真的活过来,还是那种蔫蔫儿的模样。 现在雪先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别说是用他解开丁惊香的毒了,就连炼药解药无情花蛊的毒也做不到。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我们找块好木头,把雪先生‘种’起来,不就行了?” 子弃叹息了一声,说:“你说的的确是个办法,只要王银耳重新获得养分,慢慢就会修炼出新的魂魄和神识,可是……”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等待,丁惊香的毒发肯定等待不了这么长时间,还有无情花蛊的毒发,也无法等待这么长时间。 王银耳可是无情花蛊的解药之一,至关重要。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找块好木头不就行了,比如说……经过凤凰火焰煅烧的不死木。” 当年丁雪阳就是沉睡在这种木头之中,可见经过凤凰火焰煅烧的不死木有多神奇。 丁冥说:“这样的神木,百年难遇,我们到哪里去找?” 万俟林木一拍手,笑着说:“嗨,我家里有啊。” “你家?”众人惊讶的看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对啊,我家里好多呢。” 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就是神明鸿鹄,鸿鹄是凤凰的一种,俗称的白凤凰。 万俟林木说:“我家里有好多,虽然不死木都不大,做不了棺材,但是养银耳,应该没问题吧?” 众人一听,可不只是丁冥欣喜,其他人也都十分高兴,何酴醿说:“还等什么?明天一早出发,咱们跟着万俟林木回家。” 大家定了第二天一大早的机票,因为都累了,全都早早睡下,丁茵犀躺在荼芜旁边,翻了个身,面对着荼芜。 荼芜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了,丁茵犀有些迟疑,慢慢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摸荼芜的面颊,但是最后迟疑了,没有碰到,反而缩回手来。 啪! 就在这时候,荼芜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丁茵犀的手掌,慢慢睁开了眼睛,低声说:“主上还不睡么?” 丁茵犀挣扎了一下,不过荼芜握的紧,没能从他的手掌中把手抽出来,眼睫颤抖了两下,被荼芜握着的手落在荼芜的肩膀上,说:“还疼么?” 荼芜在地下森林的时候,为了救丁茵犀,整条左臂都给炸掉了,因为是香木,从墓葬出来之后,丁茵犀用香灰将他的左臂又联接了回去,看起来已经没事了。 这种断胳膊断腿的事情,其实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荼芜早就习惯了,丁茵犀作为主人,也早就看惯了。 但是不知道哪一天开始,荼芜开始学会了疼痛,变得“柔弱”。 丁茵犀的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重复说:“还疼么?” “不疼了。”荼芜淡淡的说。 丁茵犀抿了抿嘴唇,突然仰头贴上去,四肢也缠上荼芜,紧紧搂着他的后背,说:“要做么?” 荼芜突然撇开头去,丁茵犀的主动献吻直接落在荼芜的耳垂上,这让丁茵犀大吃一惊。 荼芜不为所动,借着暗淡的月光,嗓音低沉,淡淡的说:“主上不记得了么?我之前说过的,在主上属于我之前,我的身体也不再属于主上。” “你……”丁茵犀气的脸颊绯红,胸口快速起伏。 万俟林木翻了个身,说:“你们俩小点声,打炮都谈不拢。” 丁茵犀:“……”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先是坐汽车离开小村子,然后又坐火车去飞机场,最后换了飞机赶回万俟林木的叔叔家。 万俟林木这一趟出门,连续跑了两个地方,温白羽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他,见到万俟林木回来了,当然非常高兴。 万俟林木还带来了一堆的……朋友。 幸亏大叔叔家里房间很多,要不然根本住不下。 温白羽说:“不死木?” 万俟林木使劲点头,说:“小叔叔,咱们家是不是有那种东西。” 温白羽说:“是有,我给你找找……好像被我垫了花盆了。” 在众人龟裂的神色下,温白羽从阳台的一个花盆底下,抽出了一段不死木,笑着说:“果然在这里,幸好没丢。” 幸好…… 没丢…… 万俟林木感叹的想,叔叔真是财大气粗啊! 丁冥赶紧把王银耳拿出来,银耳蔫蔫儿的,没什么活力,丁冥将王银耳放在不死木上,万俟林木划开掌心,将血液地上去,很快的,王银耳真的生长在了不死木上,也不再枯萎,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错觉,反正看起来比之前有活力了。 万俟林木说:“太好了,有了不死木,用不了多久,雪先生肯定就能醒过来了。” 大家从小镇子赶回来,先是坐汽车,又是坐火车,最后坐飞机,下了飞机还坐出租车,一路上奔波劳累,现在一颗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了,这才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很晚,万俟林木累的不行,大家就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罗参本想带万俟林木做一些亲密的运动,毕竟出去这么久,也没合适的时间亲近,但是万俟林木看起来很疲惫,倒头就睡着了。 罗参很心疼他,亲了亲万俟林木的额角,给他盖好被子,将人搂在怀里,也闭上眼睛睡了。 睡到后半夜,马上就要天亮了,夏天天亮的早,四点多已经灰蒙蒙的一片。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总是能听到“啦啦啦~啦啦啦~”的声音,啦啦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简直扰民。 实在忍无可忍,万俟林木翻身坐起来,顶着一头蹭乱的鸡窝,起床气很足的说:“说大早上的嚎叫。” 万俟林木下了床,连拖鞋都没穿,气势汹汹的杀出去打架,就看到丁冥坐在一楼的客厅,他怀里还抱着一只花盆。 花盆里没有土,摆着一截不死木,王银耳就趴在上面。 经过一晚上,蔫蔫儿的王银耳已经变得晶莹剔透,小雪耳不停的摇动着自己雪白的瓣片,还发出“啦啦啦~啦啦啦~”的声音。 万俟林木震惊的从楼上跑下来,大喊着:“雪先生?雪先生醒了么?!” 罗参追在后面,头疼的说:“木木,穿拖鞋,不要在楼梯上跑。” 丁冥见到万俟林木下来,立刻给他看花盆,笑着说:“不死木真的太神奇了,小雪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 只 是现在的雪先生,神志还没有完全恢复,也就是说,现在的雪先生神志就相当于一个小孩子,等再恢复恢复,才能完全找回神志。 万俟林木抱着花盆,直接找到了重点,说:“所以……雪先生唱歌真的这么难听啊。” 丁冥:“……” 花盆里的小雪耳晃动了晃动瓣片,似乎在瑟瑟发抖,突然开口说话了,奶声奶气的说:“你……你要吃掉我么?” 万俟林木“啊!”了一声,震惊的说:“雪先生能说话了!” 不等大家欣喜,雪先生又抖着透明的瓣片,瑟瑟发抖,害怕极了的说:“我……我不好吃的,我太小了,你不要吃我,还不够撒牙缝的……” 万俟林木:“……”咦?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就听雪先生继续对万俟林木奶声奶气的说:“不……不要吃我,我可以给你生孢子。” 丁冥:“……” 罗参:“……” 224、红豆生南国1 我可以给你生孢子…… 怎么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 万俟林木挠了挠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 迟疑的对丁冥说:“额……雪先生见谁都要生孢子的么?” 还以为……丁冥对雪先生是特殊的,所以雪先生才要给丁冥生孢子, 不过现在看来…… 很可能是因为雪先生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丁冥, 所以就要给丁冥生孢子,现在雪先生“回炉重造”,所以开始随机对路人生孢子了。 丁冥额头上的青筋蹦了两下, 捧着花盆, 教育雪先生说:“小雪,记住了,以后不能随便给别人生孢子。” 小雪耳舒展着自己的瓣片,扭啊扭,奶声奶气的说:“大叔,我不叫小雪鸭~” 丁冥额头上的青筋还在蹦,说:“你就叫小雪, 你以前就叫小雪,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忘记了。” 雪先生扭啊扭, 点了点头,拉长声音, 奶声奶气的又说:“哦——那好粑!” 丁冥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小雪”说:“可是, 大叔……我为什么不可以生孢子?” 丁冥额头上的青筋依然在跳动, 说:“就是不允许生孢子。” “呜……呜呜……”雪先生竟然奶声奶气的哭了起来,抽噎着,瓣片都晃晃悠悠, 被丁冥给骂哭了! 万俟林木头疼的说:“丁冥大叔,你看看你!” 丁冥有些手足无措,赶紧说:“乖,小雪,不哭不哭……” “呜呜呜——” “呜呜……呜哇——” “呜呜呜!!!” 雪先生越哭越委屈,断断续续的抽噎着:“为、为什么不让我……让我生孢子……我们雪……雪耳就是要生孢子啊!我……我想生孢子……呜呜,大叔你是坏人吗……不、不让我生孢子的坏、坏大叔!” 丁冥:“……” 雪先生哭的那叫一个豪迈,委委屈屈的,花枝乱颤。 丁冥赶紧哄着说:“没没没,我没有不让你生孢子。” 雪先生委屈的说:“你刚才还说不让我生孢子!大哥哥都听见了!” 他说着,用瓣片准确无误的一指万俟林木的方向。 万俟林木已经彻底醒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点点头。 丁冥连忙改口说:“不是不是,我不是不让你生孢子,我只是不让你随便找人生孢子,这样是不好的,你只能给我生孢子。” “呜呜……”雪先生扒着花盆边哭泣着,并不是干打雷不下雨,真的是声泪俱下,不死木都给哭湿了,花盆里一捧一捧的水,抽噎的说:“为……为什么我只能给你生孢子?坏大叔,你好奇怪鸭。” 丁冥谆谆教导的说:“因为你喜欢我啊。” 雪先生奶声奶气的说:“我不喜欢你鸭!” 丁冥重复:“你喜欢我。” 雪先生反驳:“我不喜欢你鸭!” 丁冥:“你喜欢。” 雪先生:“我不喜欢。” 丁冥:“你就是喜欢。” 雪先生:“我就是不喜欢鸭!” 万俟林木本想看看戏的,哪知道却看到了两台复读机,毫无营养的来回来去叨念。 丁冥最后祭出了撒手锏,说:“因为你唱歌跑调,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听你唱歌。” “咦?”雪先生不愧是小小一只,连重点都没抓住,重点明明是丁冥说他唱歌跑调,但是雪先生却非常感恩的说:“坏大叔你喜欢听我唱歌嘛?” 丁冥昧着良心,眼皮都不眨一下,说:“当然,喜欢。” 雪先生破涕为笑,高兴的扭啊扭,说:“太好了,坏大叔你喜欢听我唱歌,那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啦啦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我再唱一曲好不好?”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嘭!! 就在雪先生魔音绕耳的时候,二楼的主卧房门“嘭”一声打开,卧室门重重的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一个“恶鬼”从里面爬出来,双手死死握着二楼楼梯的扶手,从上往下看下来,嗓音沙哑的说:“天还没亮呢,谁在鬼号?” 万俟林木:“……”完了,大叔叔被吵醒了! 一看就知道,大叔叔和小叔叔昨天晚上肯定没干什么好事,估摸着才睡下没多久,雪先生这魔音绕耳成功把大叔叔给吵醒了。 说起来,大叔叔的起床气也不小…… 万俟景侯一脸凶神恶煞,温白羽赶紧追出来,说:“天还没亮呢,再去睡一会儿吧。” 眼看着小叔叔把大叔叔拉走,众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雪先生却完全没有自觉,热情的说:“我再给你唱一曲好嘛?” 丁冥:“……”不好。 丁冥成了辛勤的园丁,每天给雪先生浇水,晒太阳,照料雪先生,当然了,还能免费听雪先生的专场演唱会,福利是雪先生答应给他生孢子…… 在雪先生魔音绕耳之下,众人聚集在一楼的客厅,围坐在一起,万俟林木说:“好了,来看看咱们最近的成果吧。” “啦啦啦~” “现在咱们手里有一份香谱……” “啦啦啦啦——” “子弃的血液已经练成了无情花蛊的蛊母之血。” “啦啦!!!” “还得到了永生花……”万俟林木说到这里,真的忍无可忍,指着一脸“慈父”笑容的丁冥说:“让你儿子别唱了!” 丁冥这才醒过梦来,说:“小雪怎么是我儿子?” 万俟林木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别唱了。” 雪先生在花盆里扭啊扭,说:“大哥哥,我为什么不能唱歌,难道我唱的不好听嘛?” 万俟林木刚要点头说,对,不好听,丁冥已经机智的捧起花盆,说:“小雪,来跟哥哥去做饭吧,一会儿就要中午了,咱们做好吃的饭饭吃。” 雪先生奶声奶气的说:“好嗒,坏大叔!” 丁冥:“……” 丁冥抱着雪先生离开了,众人这才清净下来,继续探讨近日的成果。 万俟林木总结说:“要解除无情花蛊的蛊毒,我们现在已经得到了解毒的香谱,药引无情花蛊的蛊母之血,还有抑制无情花蛊进入第二阶段的关键永生花,剩下的只缺组成解药的五行药材。” 罗参说:“五行药材中,金属性咱们已经……基本得到了。” 罗参迟疑了一下,说“基本”,是因为五行里,金属性的药材就是雪先生——王银耳。 如今雪先生这个状态,是无法取瓣片入药的,需要先把雪先生“养大”再说。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等雪先生完全恢复神智之后,也可以用王银耳的瓣片给丁惊香解毒。” 东涸看了一眼丁惊香,丁惊香最近没什么变化,就是很畏寒,毕竟他吞了东涸的内丹,虽然鲛人内丹极寒,可以抑制毒素蔓延,但是对丁惊香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万俟林木说:“那么剩下的,就是五行药材里另外四味,木、水、火、土……我们该从何找起呢?” 香谱里面有详细的介绍,五行药材都是什么,但是五行药材并非普通的药材,每一样都非常难得。 万俟林木一拍手,随便翻了一页香谱,说:“就先找这个吧!” ——火。 ——火入心,相思子。 万俟林木随手翻开香谱,翻到的就是火属性的药材一页。 子弃看了一眼,笑着说:“相思子。”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相思子?红豆么?就是红豆生南国的那个红豆?岂不是很好找?” 谈起“相思子”,小学生都会熟背这样的诗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王维的这首“相思”,可谓是诗中经典,描绘的就是红豆。 红豆也分很多品种,王维的诗句中,定义了称为“相思”的红豆,一是春天结果,二是南方特产,根据这两个定义,现在很多人都确定,王维诗句中的红豆,很可能是相思子,或者是海红豆。 不过不管是哪种红豆,相思子、海红豆、红小豆、赤豆等等,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想要的话,一抓一大把,要多少有多少。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咱们去买啊。” 子弃却笑着说:“没有那么简单。” 万俟林木默默坐下来,他就知道…… 子弃说:“你们可知道,相思这首诗中,所描述的红豆,是谁种下的红豆么?” 很多人都会背《相思》,但却不知道红豆也是有典故的。 相传王维所感叹的这株红豆,其实是南梁太子亲手所种下的红豆。 子弃说:“据说南梁太子为人谦和,宅心仁厚,他曾与一个姑娘爱慕,但是不得不分别,亲手种下了这株红豆。” 自古以来,红豆赤血,就代表了相思,南梁太子又亲手种下了红豆,更是给后世人们带来了无限遐想,也成了诗人词者的灵感源泉。 “可是很少人知道,这株红豆,也是有来历的。”子弃神秘的说:“这株红豆,相传是生长在无启族的土壤之中。” 红豆生长在南方,无启族却并不在南方,因此生长在无启族的土壤中的这株红豆可谓是绝无仅有。 子弃又说:“无启族就不必我来说了吧,你们这里这么多无启族的人,也应该知道,无启族的土壤有什么样的功效。” 无启人可以在无启族的土壤中复活,破土重生,获得永生不朽,而这种红豆生长在这样一片奇异的土地上,便覆有了很多奇异的传说。 “我们要找的就是这株红豆,”子弃笑着说:“相传这株红豆乃是相思子,有剧毒,普通的人吃掉半颗相思子就会中毒,这株相思子更是万毒之首,只要吃下一点,立刻就会毙命。” 万俟林木说:“有毒还怎么入药?” 子弃说:“你忘了么?无情蛊母也是有毒的,但却要入药作为药引。” 的确如此…… 无情花蛊的毒,就是一个奇葩! 子弃说:“虽说是有剧毒的东西,但是也有很多人传说,这种相思子不只是有毒,还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简单来说,就是吃下相思子立刻毙命,值得一提的是,相思子的毒可以让人内脏流血,死法相当苦不堪言。但是这株相思子又有神奇的功效,会让人置之死地后而后生。 子弃说:“据说重生之后,百毒不侵,而且还会与天地同寿。” 万俟林木说:“这么神奇?不死药么?” 子弃笑笑说:“都是传说,没人真正吃过这种相思子。” 万俟林木说:“那我们要从哪里才能找到这株特殊的相思子?去无启族么?” 罗参摇头说:“你们所说的相思子,我好像很久以前见过,时间太久了,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据我所知,无启族的故土,已经没有这株相思子了。” “为什么?”万俟林木说。 任生魂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有很多人听说,无启族土地里长出来的相思子好吃,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大家都来抢,把相思子挖走了。” 相思子被挖走之后,辗转了很久很久,很多朝代都有这株相思子的传说,但到头来,谁也没有真正吃过相思子。 自弃说:“没错,最后一次出现相思子,就是南梁太子亲手种植的这株。” 原来如此…… 可是南梁距今,也太远太远了,这要怎么查? 大多数人对历史朝代如数家珍,什么唐宋元明清等等,但是南梁是个陌生的朝代,原因无他,南梁属于历史上最动乱的时代之一——南北朝。 比春秋战国还要混乱,连年征战,有的时候皇帝上台还没几天,就会被赶下去,老子杀儿子,儿子杀老子,大臣拿皇帝当吉祥物等等奇葩事件,简直屡见不鲜,遍地开花,一直到隋文帝杨坚的出现,再次统一全国,才结束了南北朝的混乱,建立隋朝。 相思子最后一次出现,就是这种连年征战,天天打仗的南梁时代,至今千年,怎么才能在历史长河中找到这样的一株相思子?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揉着额角,罗参说:“总之……我先让人去打探一下消息。” 他说着站起来,准备出门,还没离开桌子,就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报一则财经栏目,年轻有为的珍宝大亨正在接受采访,谈起他的白手起家经历。 珠宝大亨的手腕上,正好戴着一串红豆手链,血红色的红豆,头部还有一点点漆黑,是相思子! 在古代的时候,因为相思子有剧毒,所以人们并不吃相思子,而是将它摘下来,佩戴起来当做装饰物。 相思子虽然是豆子,但外皮非常坚硬,再加上色泽光鲜漂亮,犹如泣血,受到很多文人雅士的欢迎。 不过到了如今,因为相思子的剧毒,人们已经不用相思子作为装饰物,更不会佩戴在腕间。 这个珠宝大亨的手腕上却戴着这么一串,并不怎么值钱的相思子…… 罗参微微皱眉。 万俟林木也注意到了电视,说:“怎么了?” 罗参说:“这串相思子的个头很大。” 子弃点头说:“的确比一般的相思子都大。” 罗参又说:“和我当年见到的很相似。” 罗参见过传说中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相思子,但也只是一面之缘,并没有太注意,如今突然看到这串相思子手串,觉得有些眼熟。 万俟林木说:“咱们要找的,不会就是这这串吧?” 罗参说:“不是很肯定,要亲眼看一看才知道。” 珠宝大亨姓萧,叫做萧昭明,年纪不大,今年刚好三十岁,白手起家,本身是个穷小子,后来因为赌玉赚了一大笔钱,渐渐发达了起来,如今已经成为了年轻富豪。 罗参让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个萧昭明,家世“清清白白”,虽然是年轻富豪,但可谓是十佳好男人,零绯闻,零黑料,认识萧昭明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萧昭明的朋友,说他人缘很好,为人也老实勤恳,暴富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和以前一样,甚至一直在默默的做慈善公益,完全不炒作不高调。 这样一个十佳好男人,长得还很帅。 万俟林木看到了萧先生的照片,照片里的萧先生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笑的十分温柔,完全是邻家大哥哥的暖男类型,绅士温暖,中央空调! 万俟林木感叹的说:“这么有钱,长得还帅?口碑也好,太玄幻了吧。” 罗参一笑,说:“那我岂不是更玄幻?” 万俟林木伸手摸了摸罗参的脸颊,说:“罗三爷的脸皮厚度,也很玄幻啊。” 罗参:“……” 万俟林木看着萧昭明的资料,惊讶的说:“结婚了?二十五岁就结婚了,结婚的好早啊。”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准备早早结婚,毕竟还有比结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说事业,比如说梦乡。 万俟林木还以为萧昭明这样事业有成的人,应该是个单身钻石王老五,没想到他竟然早早就结婚了。 萧昭明有一个妻子,听说是和他一起共患难的初恋情人,两个人一起走过了这么多个岁月,感情没有一点点的裂痕,依旧恩爱如初。 萧昭明事业有成,他的妻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司小职员,但是萧昭明变成巨富之后并没有嫌弃妻子,这也是被很多八卦报道津津乐道的事情。 很多八卦杂志都想要扒出萧昭明的猛料,比如他是个表面深情,其实暗地里败絮其中的伪君子,比如他是个用深情老公做人设,其实花心滥交的渣男,比如他是个用慈善做借口,其实挪用公款的败类,等等等…… 但是没有一家八卦杂志能扒出萧昭明的黑历史,他就是一个圣贤,无懈可击。 罗参说:“我让人查了一下萧昭明的行程,今天下午,他让助理预约了一家餐厅,应该是有约了。”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走起,咱们去巧遇萧先生。” 是一家高档餐厅,萧昭明预约了位置,罗参也打电话预约了那家餐厅,要了萧昭明隔壁的桌台。 万俟林木和罗参早一些到达餐厅,被侍者引着来到靠窗的沙发卡座坐下来。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萧昭明还没有来,他身后的卡座是空的。 “先生,小心脚下。”又有侍者引着人走了过来,那人直接坐在了他们身后的卡座。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并不是萧昭明,而是一个男人。 戴着鸭舌帽,怀里抱着一个大相机,提着一个公文包,坐下来之后左顾右盼。 万俟林木压低了声音,用菜单挡着脸,说:“萧昭明不是谈工作?这个人怎么好像是个狗仔记者?” 没等罗参说话,侍者引着萧先生已经走了过来,果然是萧昭明,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甚至比照片上还帅。 萧昭明本人应该不是很上镜的类型,真人的确比照片上还要帅,身材高大,西装下遮掩着逆天的大长腿,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商业精英的气场,浑身“暖气”全开,是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挂帅哥。 但是…… 萧昭明今天好像没戴那串相思子的手链…… 萧昭明坐下来,万俟林木支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萧先生,这是您要的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 万俟林木听到了翻东西的声音,对面的男人给了萧昭明一份牛皮纸袋,打开之后,“哗啦——”一声,从里面掉出来一堆的照片。 万俟林木也不好看的太仔细,看不清楚照片的内容,但是他能感觉到,一瞬间,萧昭明身上爆发出“愤怒”的气息,还很焦躁,万俟林木正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登时给苦的。 “好苦……好辣!”万俟林木捂着自己嘴巴,其实并非是咖啡苦,而是萧昭明的情绪太苦了,还狠辣,污染了万俟林木的咖啡,变得异常难喝,简直就像一杯苦瓜汁,还是加了小米辣的那种…… 罗参赶紧把自己的草莓牛奶换给他,万俟林木使劲啜了两口,如果在平时,他肯定不吃这么甜的东西,但现在…… 真的好解辣啊! 万俟林木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就听身后那个“狗仔”说:“萧先生,真的只有这么些照片了,您虽然给了我很多钱,但是……但是难度也太大了,您都不知道,您太太有多机警,我也拍不到更多的出轨照片了。” 出轨?! 万俟林木咬着吸管,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个瓜有点大,而且信息量惊人! 萧昭明的妻子出轨了。 对面的应该不是狗仔记者,很可能是个私家侦探,说白了就是专门跟拍出轨证据的那种。 而萧先生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的妻子出轨,所以才雇佣了私家侦探来跟拍自己的妻子。 萧昭明的声音有些沙哑,说:“我可以给你加钱,你之前做的不是很好么?” 对面的男人说:“不是啊,这不是加钱的问题,真的,您太太太机警了,我跟拍的时候差点被发现,您还是另外找人吧。” 万俟林木想了想,眼珠子微微一转,笑着说:“咱们回去吧,我想到了办法,让萧昭明乖乖上钩。” 罗参见万俟林木笑的狡黠,就知道他想了坏主意,也没有多问,两个人淡定的吃了烛光晚餐,这才回了家来。 万俟林木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什么人,大叔叔和小叔叔出去看电影了,丁冥在养“儿子”,其他人也都出门去了。 家里静悄悄的,除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发出“唔唔”的声音。 万俟林木上了楼,房间里的声音还挺大,一个大嗓门喊着:“我草你大爷!别……别再折腾我了,信不信我掰了你这个死牙签!” “牙签?小白痴,你最近嘴巴越来越坏了,是不是欠教训。” 是温石衣的房间。 里面这么吵,不用猜了,小白先生肯定来了。 大叔叔之前说过了,今天晚上他们不回来,万俟景侯买了电影票,和温白羽去看电影,而且还预定了一家水床酒店,过二人世界去了。 大叔叔和小叔叔一走,小白先生肯定就会过来,原因无他,因为小白先生第一次“见公婆”的时候,就调戏了温石衣的爸爸温白羽,所以小白先生特别怕温石衣的另外一个爸爸万俟景侯,生怕被报复。 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来,好像潜水过来偷情似的。 万俟林木就知道小白先生今天肯定会来,他站在温石衣门口,“咚咚”敲了两下门,说:“小白痴啊,我有事跟你说。” “啊!”小白先生惨叫了一声,随即慌乱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别闹了!万俟林木在外面,快放开我……” 温石衣笑眯眯的声音说:“不放,你刚才说我什么?我可要捍卫自己的尊严。” 万俟林木在门外面等了好久,里面竟然还调情起来了,万俟林木忍不住使劲拍了两下门板,说:“快出来,我要踹门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温石衣黑着脸把门打开,脸上还挂着一个五指扇红的印子,小白先生则是眼眶红红的,裹着被子可怜兮兮的坐在床上。 温石衣说:“林木哥,什么事?快点说完,我们还要继续办事。” “办你大脑袋!死牙签!”小白先生仗着万俟林木在,有恃无恐的挑衅着。 温石衣笑容颇为狰狞,说:“没关系,先让你爽一爽嘴巴,我都记下来了。” “我呸!呸呸呸!”小白先生对着温石衣吐舌头。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你不是做珠宝生意的么,是不是认识萧昭明。” “萧昭明?”小白先生说:“哦,认识啊。” 万俟林木说:“我想让你帮个忙。” 其实万俟林木的忙很简单,萧昭明的妻子出轨了,他找了私家侦探去打听消息,但是私家侦探没有完成任务,万俟林木笑嘻嘻的说:“你把我介绍给萧昭明吧?就说我是很厉害的私家侦探,让他和我见一面。” 小白先生震惊的说:“万俟林木,你不开坟场了?又要去做私家侦探?” 万俟林木说:“权宜之计。” 小白先生为难的说:“这怎么行啊,这不是骗人么?”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你放心,不是让你白骗的,事成之后,我会在大叔叔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的。” “成交!” 小白先生立刻激动的跳起来。 温石衣:“……”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还没起床,他懒在床上,用枕头遮着眼睛,还想在睡一会儿,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唔……”万俟林木翻了个身,罗参不在房间里,应该是下楼做饭去了,昨天大叔叔和小叔叔没有回来,今天一会儿肯定会回来,身为好“女婿”的罗三爷,自然要表现一下。 房间没人,没人给万俟林木把手机拿过来,万俟林木只好一个翻滚,自己滚到床头柜旁边,抓起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来。 “喂……” “您好,请问是……事务所么?” 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带着一丝丝的磁性和温柔,万俟林木不雅的打了个哈欠,没听清楚是是很么事务所,含糊的说:“啊?不是啊,你打错了吧?” 对方迟疑了一下,说:“我找万俟林木,打错了么?” 万俟林木? 我就是万俟林木啊,可是事务所是什么东西? 对方又说:“我是白知先生介绍来的。” “小白痴?”万俟林木下意识的叨念了一句,对了对了!昨天晚上托了小白先生介绍自己给萧昭明,说自己是特别厉害的私家侦探。 难道…… 万俟林木“噌!”坐起身来,揉着自己的头发说:“您是萧先生么?” 对方说:“对,我是萧昭明。” 万俟林木连忙干笑说:“哈哈、哈,那个……我的确是万俟林木,独对,昨天白先生给我说过了,我就是那个……超、超厉害的私家侦探。” 萧昭明似乎没有怀疑他,只是说:“我们见一面吧,我会当面把情况跟你说清楚。” 萧昭明约了万俟林木见面,万俟林木赶紧从床上跳起来飞奔去洗漱,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久违不穿的西装,跑下楼大喊着:“罗参!” 罗参从厨房走出来,说:“怎么了?还穿上了西装?” 万俟林木说:“走走,咱们去见萧昭明!” 萧昭明约了中午在餐厅见面,还是昨天那家餐厅,万俟林木和罗参换了西装,开车往餐厅去。 两个人进了餐厅,萧昭明竟然已经到了,坐在昨天那个位置上,脸色不是很好,眼底蒙着一层乌青,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好的缘故。 万俟林木走过去说:“萧先生。” 萧昭明抬起头来,迟疑的说:“万俟先生?这位是……?” 万俟林木笑着说:“这是我的助手,罗助手。” 萧昭明没有怀疑,和罗参握手之后说:“罗助手好像有些面善。” 罗参微微一笑,他虽然不做珠宝生意,但是罗参可是世界著名的制表大师,在现在看来,钟表就是奢侈品中的战斗机,萧昭明以前见过罗参也在情理之中。 罗参一脸随和,微笑着说:“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万俟林木:“……” 萧昭明礼貌的和他们握手,伸出手的时候,得体的西装袖口微微向上缩起一些,露出左手腕上那串血红色的相思子手链。 万俟林木和罗参交换了一下眼神,果然这趟没有来错。 三个人坐下来,萧昭明沉默了将近半分钟,这才开口说:“我想请你们……调查我的妻子。” 全在万俟林木的意料之中。 嘟嘟—— 万俟林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罗参发来的消息,他们坐在一起,但是不方便说话,就发了信息过去。 ——的确是咱们要找的相思子,可以肯定。 万俟林木登时两眼放光,笑着说:“您放心,我们调查出轨是有经验的,保证完成任务。” 萧昭明突然说:“我妻子她……她没有出轨。” “没有出轨?”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那萧先生您这是……?” 萧昭明顿了顿说:“只是她最近……最近行为有些异常,所以我想请你们调查清楚。” 原来如此。 没有出轨,而是疑似出轨。 看来萧昭明还抱有侥幸心理,想让他们证明自己的妻子没有出轨。 萧昭明把资料放在他们面前,说:“这是我妻子的照片,还有工作单位。” 萧昭明的妻子性子姓红,名字叫做红漆,从照片上看,是个身材高挑的大美女。 红漆的面相非常艳丽,是那种根本遮不住的艳丽,走在哪里都能成为一道风景线,很吸引眼球。 这种美女不去做明星真的很可惜了。 而且红漆身材高挑,跟模特似的,就是稍微有点平胸…… 留着一头长发,整个人根本不怎么打扮,但天生丽质,那种气质说不出来的勾人,透露出一股妩媚之气。 但看萧昭明和妻子的合影,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了。 萧昭明淡淡的说:“我和小漆是青梅竹马,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红漆的家境很好,起码比当年的穷小子萧昭明要好不少,上大学的时候,红漆一直在帮助萧昭明,如果不是红漆,萧昭明根本不可能读完大学,肯定要半途辍学的。 萧昭明一夜暴富之后,就向红漆求婚了,两个人很快结婚,算下来,他们结婚五年,在一起何止七年。 萧昭明有些痛苦,眯了眯眼睛,沙哑的说:“我和小漆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并不存在什么七年之痒,我们认识太久了,如果真的是七年之痒,早就过了,但是最近小漆的反应有些反常。” 万俟林木顺着他的话说:“怎么反常?” 萧昭明回忆说:“我起初并么有怀疑她什么,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那天她突然给我电话,说是要出差几天,以前她也出差,毕竟她的工作就是这样,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萧昭明那几天正好很忙,在谈一个大合作,他每天都去接送妻子上下班,那天正好没有时间,妻子要出差,萧昭明还在想,正好自己忙,也没时间顾家。 萧昭明离开酒席回家,哪知道…… “我看到了小漆。”萧昭明说:“在回去的路上,只是匆匆瞥见一眼,她根本没有出差,和几个男人在餐厅里。” 万俟林木露出八卦的眼神。 萧昭明的独占欲很强,但是他并没有限制妻子的自由,妻子的公司聚餐等等都是常有的事情,萧昭明也没有干涉过,因此其实妻子和几个男人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情。 萧昭明说:“但那些人都不是她的同事,因为每天接送,她的同事我都认识,我可以肯定不是他的同事,而且只是出去聚餐的话,小漆根本没有必要骗我说去出差。” 的确如此…… 这样的事情反复发生过几次,每次都是妻子说出差,消失一段时间,有的时候是几天,有的时候甚至是三个月,萧昭明偷偷去妻子的公司打听过,其实妻子并不是出差,而是主动请假。 萧昭明说:“所以我想请你们帮我调查一下妻子……” 万俟林木说:“没问题,谁让我们是……最厉害的侦探呢,不过这个价钱……” 萧昭明说:“请放心,我不会在意价格,只要你们能帮我调查清楚,要多少钱都可以。” 万俟林木心里一阵扼腕,这个时候就应该开口要一大笔钱,但是…… 但是大局为重! 万俟林木忍痛的说:“我们……不要钱!” 罗参:“……” 罗参心中有些想笑,但一定要忍住,财迷木木说我们不要钱,恐怕明天火星就要撞地球了。 “不要钱?”萧昭明奇怪的问。 万俟林木说:“是这样的,如果可以的话……萧先生可以不可以把您手上的那串儿红豆手链,作为酬金呢?” “手链?”萧昭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串,说:“这个?” “对对。”万俟林木使劲点头。 萧昭明迟疑了一下,说:“这是小漆亲手给我做的。” 萧昭明的妻子做的手链? 萧昭明只是迟疑了一下,说:“好,如果你们能帮我调查出真相,我可以把手串当做酬金。” 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笑着说:“成交!萧先生您再回忆一下,您和妻子的相处之中,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有。”萧昭明毫不犹豫的说。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反常的地方?”萧昭明这么确定。 萧昭明这会迟疑了,不过还是说:“其实……我和小漆结婚五年,到现在还没有…… ” 萧昭明更是迟疑了。 万俟林木催促说:“没有什么?” 萧昭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性关系。” “什么!?”万俟林木震惊的看着萧昭明,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质疑,往萧昭明下面瞟去。 “咳!”罗参使劲咳嗽了一声。 225、红豆生南国2 万俟林木质疑的目光实在是太赤/裸/裸了, 萧昭明尴尬的笑了一声,已经是好脾气了。 罗参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万俟林木, 低声说:“木木。” 万俟林木这才把目光收回来, 说:“那个……萧先生您应该去医院……做个检查,不应该来找私家侦探吧……” 萧昭明更是尴尬了,说:“不是万俟先生想的那样。” 赶紧解释说:“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其实问题在我太太身上, 她一直很回避这些亲密的举动。” 结婚五年,没有一次性/行为。 因为红漆很回避和萧昭明的亲密行为,而且好几次都欺骗萧昭明说自己出差,其实和其他男人偷偷见面,每次还是不同的男人。 所以萧昭明难免多想一些,说:“我才……想要找事务所帮忙查看的。” 万俟林木点头,说:“原来如此。” 不过这个萧先生也真是神人了, 结婚五年, 那么长时间, 更别说认识多长时间了,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竟然连一次擦枪走火都没有。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开始怀疑这个红漆是不是真的喜欢萧昭明, 不然为什么和萧昭明保持如此纯洁的柏拉图关系? 万俟林木想了想, 说:“放心吧萧先生,我们门道很多的,调查出轨可是专业的!” 罗参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万俟林木, 萧昭明倒是深信不疑,礼貌的和万俟林木握手,说:“那就多谢万俟先生了,等有结果之后,我会把手串当做酬金送给你们的。” 一提起酬金…… 万俟林木就要抽筋! 虽然红豆手串很值钱,因为这串红豆不是一般的红豆,而是生长在无启族土壤中的红豆,可是…… 在万俟林木眼里,一切都是粪土,大黄鱼才是真绝色! 万俟林木却为了一串红豆,和大黄鱼失之交臂,而且是他背叛了大黄鱼,此时此刻的万俟林木,心里在滴血,感觉心脏被万虫啃咬,已经要绝命了…… 萧先生还有合同要谈,很快就被司机接走,临走之前,还体贴的给他们买单,如果不够吃,还可以继续点,餐厅会把账单寄给萧昭明。 萧昭明前脚离开,万俟林木“咚!”一声就趴在了桌子上。 罗参微笑的说:“怎么了木木?萧先生请客吃饭,让你随便点,还不高兴?” 万俟林木有气无力的说:“我背叛了大黄鱼,我是“出轨”的渣男,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罗参:“……” 罗参很想问一句,谁才是你老公,是我还是大黄鱼? 不过罗参最终还是没问出口,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罗三爷是不会找上门寻晦气的。 罗参说:“调查出轨你不是专业的?你有什么计划?” 万俟林木从桌上爬起来,嘴里叨念着:“不花钱,随便吃……” 他说着,招手朗声说:“服务员,这里要加菜!” 罗参:“……” 万俟林木加了菜,还不忘了给罗参加一杯草莓牛奶,说实在的,罗三爷此时此刻心里是感动的,虽然不是万俟林木花钱,但是万俟林木还想着给自己加一杯草莓牛奶,说明木木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罗三爷珍视的喝着草莓牛奶,就听万俟林木说:“这个事情不用咱们担心,我已经拜托小白先生了,他们门道广,一群狐朋狗友,很快就能打听到红漆的踪迹的。” 罗参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说:“木木,少欺负一些小白先生吧,你看他还能给你帮忙。” 万俟林木挽起袖子,徒手举起价值四位数的战斧牛排,豪爽的啃了一大口,说:“我有欺负他么?” 嘟嘟嘟—— 正说话间,万俟林木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白先生的来电显示。 万俟林木抱着战斧牛排,手上没空,罗参就把电话接起来,按了外放。 小白先生的大嗓门瞬间从手机里“喷”了出来,大喊着:“歪——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咬着牛排,说:“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说——什——么——?”小白先生依旧大喊着,用恨不能整个餐厅都能听到的声音。 罗参赶紧把外放关上,关上了外放,手机放在桌上,依旧能听到小白先生的嗓音,堪比外放。 小白先生大喊着:“你——大——点——声——我听不到啊——!” 怪不得小白先生这么大声,因为他那边环境特别嘈杂,后背音都是“咚咚咚!”重低音,还有“啊啊啊!”的尖叫声,好像群魔乱舞。 果然,小白先生说:“我在——酒吧啊——!你大点声——!我听不到——!!!”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突然觉得自己和小白先生并不是在用手机通话,更像是站在两个山头,遥遥的在对山歌…… 万俟林木说:“你有什么事么?” 小白先生:“啊?你说什么?!” 万俟林木重复:“我说,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小白先生:“啊?你说什么?!” 万俟林木:“……” 罗参更头疼了,心说还是发短信吧,比这样交流方便多了。 小白先生这时候关掉了复读模式,说:“万俟林木——我找到红漆了!” 找到了? 万俟林木没想到小白先生效率这么高,小白先生又说:“她在——酒吧——!” 万俟林木说:“什么酒吧?地址是哪里,我们现在过去。” 毕竟答应了萧先生。 小白先生用很大的嗓音说:“xx酒吧!就是那个很有名的gay吧——!” 虽然没有外放,但是小白先生的嗓音太大了,“唰——”旁边几桌的客人全都死死盯住万俟林木和罗参。 万俟林木:“……” 小白先生突然“卧槽!”了一声,说:“被你害惨了,十一追过来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跑路了跑路了!” 小白先生终于挂断了电话。 gay吧? 万俟林木瞬间有些糊涂,红漆是女的啊,她怎么进去的?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罗参说:“看来咱们要走一趟了。” 万俟林木把战斧牛排“嘭!”扔在盘子里,朗声说:“服务员,打包!” 罗参:“……” 万俟林木打包了吃剩下的西餐,和罗参开车往酒吧去,现在还没有天黑,刚刚下午,但是酒吧已经开门了,人声鼎沸,看起来生意特别好。 两个人把车子停下来,罗参万分庆幸他们开车来了,要不然还要拎着打包的午餐进酒吧,这就有点怪怪的。 “小哥哥,长得好帅啊!第一次来玩吗?” 刚一进去,就有人过来搭讪,是个打扮的很前卫的男人,开口有点妖里妖气,还要摸罗参的脸,特别自来熟。 啪! 万俟林木一把抓住那男人的手,笑着说:“不好意思,这个小哥哥是我包养的。” “呿!”男人吃了瘪,悻悻然的离开。 万俟林木瞪了一眼罗参,说:“沾花惹草。” 罗参微笑的说:“没办法,我的魅力实在太大了,所以你要看好我,别让别人靠近我。”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虽然罗三爷的魅力的确不小,但是从罗三爷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感觉脸皮太厚了。 两个人走进去,里面可以说是“乌烟瘴气”,怪不得小白先生一直大喊大叫的和他们打电话,这里的音乐声和叫声实在太大了,好多人群魔乱舞,特别疯狂。 万俟林木说:“看到了么?人在哪里?” 罗参在人群中仔细辨别,拿出照片来对照,但是人群太嘈杂,灯光闪来闪去,环境也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楚。 吧台的酒保笑着说:“帅哥,看你们不是来玩的,找人么?”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你能帮我们么?” 酒保说:“看你们的诚意喽?” 罗参立刻打开钱夹,从里面拿出一沓子钱来,毫不手软的放在酒保面前,说:“可以么?” 万俟林木看的肝儿直疼,他们调查红漆,根本没有酬金,罗参出手这么大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萧先生报销。 “当然了!帅哥你真是爽快!”酒保立刻把钱收起来。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麻烦你,开发/票。” 酒保:“……” 罗参咳嗽了一声,将照片放在酒保面前,说:“你认识这个人么?” “当然了!”酒保说:“这可是我们这儿的常客,最近几个月,来的很勤!” 红漆来酒吧很勤?可是她是女人啊,怎么来这里?还没被人赶出去? 酒保笑着说:“小漆可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人呢,每天排队追他的人,都能派到酒吧的后巷去,喏,你看那边,就在那儿呢。” 万俟林木顺着酒保的手指往后一看,果然,在角落的卡座沙发看到了红漆。 和照片上基本一模一样。 说基本,是因为万俟林木一眼没有认出红漆,如果不是酒保给他们指出来,万俟林木绝对不敢认。 因为萧先生给他们的照片上,红漆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没有上妆,素面朝天,但是皮肤特别好,连一个毛孔都看不见,柳叶眉弯弯,笑起来清纯可爱,完全就是直男最爱的初恋脸! 而他们眼前的红漆…… 穿着一身黑色,裤子有些紧,包裹着红漆性感的身材,细腰翘臀,脚上踏着一双黑色的及膝长靴,上身穿着一件很短的皮衣,胸口衣领很低,几乎是深v,露出精瘦的细腰。 长发梳在脑后,神色冷漠又干练,完全没有一点点清纯或者可爱。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张清秀的v字脸,巴掌大小。 红漆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手里端着一只玻璃杯,正在喝酒,他身边坐着好几个男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全都讨好的和红漆说话。 就如同酒保说的,红漆果然非常有人气。 万俟林木的三观都要炸裂了,说:“可是……红漆不是女人么?” 罗参点点头,的确,萧先生说的,红漆明明是他的太太。 而且他们结婚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万俟林木还和罗参还看了红漆的工作档案,上面也写着,性别为女。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不过……说实在的,如果真的是看胸,实在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之前万俟林木就觉得,萧先生的妻子长得虽然很好看,但是有点平胸。 不过其实说真的,平胸是常态,直男中幻想的那种身材,不是整出来,就是活在漫画里,而且现在很多奢饰品大牌都以平胸为美,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 再加上红漆的长相真的很“妖孽”,实在分不清楚到底是男是女。 万俟林木瞬间有些头疼,说:“如果红漆真的是男的,结婚五年都没发生点什么,我就觉得好像能说得通……” 他们正在旁边观察着,这时候突然有人走进了酒吧,而且径直往红漆身边走过去。 那人非常魁梧,但是身高很矮,撑死了也不到一米七,估摸着一米六五左右,整个人好像一个压瘪的长方体。 男人走到沙发旁边,刚才还不停讨好红漆的那些人突然做鸟兽散尽,不再围着沙发,男人随即坐下来,和红漆开始说话。 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环境太嘈杂,就连罗三爷这样耳力敏锐的人,也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 万俟林木低声说:“红漆认识的人?” 他说着,赶紧拿出手机来拍照,嘴里叨念着:“啊呀,像素太低了,环境这么暗,拍不出来啊。” 罗参无奈的说:“还说你是最专业的。” 他们是临时装成了私家侦探,所以根本没有配备专业的摄像机,只能用手机照下来,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太清楚。 那个子矮的男人坐下来,一直在和红漆谈话,两个人没有挪开一步。 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坐在吧台上,遥遥的看着他们,“咚!”一声,有个醉汉突然一歪,从旁边走过去的时候直接倒在了万俟林木身上。 那“醉汉”腰身细细的,身上还有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并不是香水的味道,这个味道还挺熟悉……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惊讶的说:“子弃?!” 倒在万俟林木身上的醉汉,竟然是子弃! 子弃倒在万俟林木身上,脸色涨红,“嘿嘿嘿”朝着万俟林木傻笑。 紧跟着又有人跑过来,是丁茵犀,丁茵犀一脸着急地说:“师父!师父您怎么样啊?别再喝了。” 他说着,看到了万俟林木和罗参,惊讶的说:“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万俟林木说:“我们跟踪呢,你们呢?” 丁茵犀脸色尴尬,简直一言难尽,说:“师父说……他想体验一下现代生活。” 说什么想要体验一下现代生活,其实都是借口,子弃和任生魂吵架来着,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任生魂因为考虑到子弃受伤了,所以这些天都没有和子弃太亲密。 子弃不愧是香人小作精,就质问任生魂是不是对自己已经腻歪了,于是跑出来,说是要去酒吧玩玩。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说:“不愧是小作精本精啊。” 丁茵犀可是个“师父控”,怎么可能让子弃一个人跑出来,还来这么乱的地方,所以就陪着来了。 子弃第一次来酒吧,因为他长得好看,根本不用自己点单,就有很多人来请他喝酒,子弃喝了两杯,直接醉成了这个模样。 丁茵犀在后面抓他,没想到就撞到了万俟林木和罗参。 万俟林木说:“我给家里打电话,让人来接你们。” 他说着,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正好是任生魂接的,紧张的说:“找到子弃了?他在哪里?” 任生魂一听,子弃竟然跑出去“喝花酒”了,真是又气又急,说:“别让他再跑了,我现在就去接他。” 子弃醉醺醺的,似乎听到了任生魂的声音,抱着万俟林木的胳膊,对着万俟林木的手机大喊:“你不要过来接我,绝对不要过来接我!我不会……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去找小鲜肉!” 任生魂:“……” 过了也就十分钟,接他们的人就来了,除了任生魂,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人。 “荼芜?”丁茵犀惊讶的说:“你怎么来了?” 荼芜的脸色非常难看,阴沉着一张脸,说:“主上,看来我是太纵容您了,所以您才会来这种地方找乐子。” “找……找乐子?”丁茵犀一脸迷茫,说:“什么乐子?”自己明明是跟着师父来的,不让他胡闹而已,没有找乐子啊! 丁茵犀根本不知道,他进了一个什么样的酒吧。 这个酒吧的客人,百分之八十都是来约炮的…… 丁茵犀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啊!”的一声,就被荼芜给扛了起来。荼芜对众人说:“不好意思,我先带主上走了。” 万俟林木摆摆手说:“走吧走吧。” 荼芜把丁茵犀扛走,任生魂也把打着挺的子弃抱起来,嘴里哄着说:“乖,咱们回家去,你喝太多了。” 子弃像一条小鱼,不停的挣蹦着,嘴里含糊的说:“不……回家……要找……要找小鲜肉。” 任生魂又好气又好笑,说:“乖,你看我就是小鲜肉啊。” “噗!”万俟林木没忍住,先笑了出来,无启族的人,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小鲜肉? 子弃眯着眼睛,因为太醉了,根本看不清楚,双手捧住任生魂的脸,仔细的辨认,说:“不……不对,你、你不是小鲜肉……你是……老腊肉!” “噗——哈哈哈……”万俟林木真的没忍住,直接趴在吧台上笑了起来。 任生魂:“……” “木木。”就在万俟林木笑到肚子疼的时候,罗参突然说:“红漆走了。” 万俟林木赶紧抬头去看沙发卡座,果然,红漆已经站了起来,和那个矮个子的壮男人一起,两个人走出了酒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想要去追,不过酒吧太乱了,两个人见缝插针得跑出来,红漆和那壮男人应不见了,不知道去向。 万俟林木说:“跟丢了。” 罗参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果然不适合做这种行业…… 万俟林木说:“没关系,咱们先去找一趟萧先生,把拍到的照片给他看看。” 两个人联系了萧先生,萧先生正好谈完了合作,已经回到家里,听到他们说拍了一些照片,立刻说:“你们来我家里吧,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 嘟嘟—— 万俟林木很快收到了地址,是一个高档小区,就在叔叔家隔壁的小区。 万俟林木和罗参开车过去,萧先生在家里等着他们,很快给二人开了门。 果然是富人小区,虽然不是叔叔家的复式楼层,只是单层的公寓,不过占地面积也很大,看起来怎么也有几百平米,家里装修的风格很简约,但也很上档次。 看得出来,萧先生很爱自己的妻子,他的家里摆着很多红漆的照片,还有洗出来的那种超大相片,挂在墙上,有一面墙,整整一面都是红漆的照片。 都是那种清新自然的初恋模样,和今天在酒吧里见到的红漆,完全判若两人。 萧先生说:“请坐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坐下来,并没有立刻给他看相片,万俟林木说:“萧先生,您……了解自己的妻子么?” 萧先生笑了一声说:“当然,我们结婚五年,从小就认识,怎么可能不了解?小漆所有的事情,我都非常了解。” 罗参淡淡的说:“冒昧的问一句,您妻子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萧先生摇头说:“没有了,小漆的家人很早就去世了,没什么亲戚,只有一个大姑,但是平时不怎么来往,她和大姑的关系不怎么好,因为父母去世的事情,遗产的问题,所以我们平时也不走动。” 罗参将一份资料放在茶桌上,萧昭明很奇怪,拿起来资料来看了一眼,说:“对,这就是小漆的大姑。” 罗参淡淡的说:“可是据我们了解,这位女士并不认识红漆。” “什么?”萧昭明瞬间有些懵了。 在来的路上,罗参调查了一下红漆的身份,把人脉网罗列了一下,发现红漆的人脉其实很简单,只有一个亲戚,而且这个亲戚和他们家关系很差,所以老死不相往来。 罗参就稍微查了一下,他发现原来红漆的人脉网都是单项的,也就是说,红漆认识这个大姑,而大姑根本不认识红漆,只是“被”大姑了而已。 罗参简练地说:“也就是说,萧先生您妻子的身份,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萧昭明说:“可是我们从小就认识。” 万俟林木把手机拿出来,给萧昭明看他们在酒吧拍下来的照片,虽然照片很模糊,但是萧昭明一眼就认出来了,说:“对,说小漆,她太阳穴这个地方有个伤疤。” 万俟林木倒是没注意到那个伤疤,不过萧先生很肯定,照片里的人就是红漆。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萧先生,您知道这个照片是在哪里拍到的么?” 萧先生摇头。 万俟林木说:“是一家gay吧。” 萧昭明又懵了,第二次懵了,他虽然不去那种地方,但是萧昭明白手起家,一直摸爬滚打,有钱人的圈子里什么事情没有,萧昭明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万俟林木说:“那里的酒保说,这个人是他们酒吧人气很高的熟客。” 萧昭明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万俟林木挠了挠下巴说:“萧先生你的妻子……确定性别是女么?” 虽然这句话很诡异,但是万俟林木觉得,有必要问出来。 结婚五年没有性生活,这简直可以列入世界十大诡异事件,如果红漆是个男人,这一切就完全说的通了。 但说不通的是,萧昭明竟然没有发现。 萧昭明呼噜了一下自己整齐的头发,将脸埋在掌心中,他的肩膀很宽,平日都一丝不苟的挺着,此时却埋了下来,似乎有些疲惫,说:“小漆对那种事情……好像有些害怕,结婚之后,我的确也想……想来着,但是被小漆拒绝了,她每次都很不安,我想着,反正我们日后的日子长着呢,所以也就没有急于一时。” 五年啊!万俟林木都可以给萧先生颁发柳下惠大奖了。 但萧昭明万万没想到,红漆竟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萧昭明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咔嚓”的声音,竟然是开门的声音。 萧昭明立刻站起来,说:“是小漆回来了。” 他们家里没有家政,一直都是萧昭明亲力亲为,萧昭明是个十佳好男人,家务都是他来做,所以家里不可能来其他人,能直接开门的肯定是红漆本人。 万俟林木和罗参站起来,萧昭明有点着急,说:“你们还是先别露面,委屈一下,先进储物室。” 万俟林木心想我们两个大男人,你藏什么啊,又不是偷情,如果被红漆发现你藏了两个大男人,那时候才像是偷情呢,而且一下子还偷两个! 万俟林木和罗参被萧昭明推进了储物室,“嘭!”瞬间关门。 咔嚓—— 大门打开了,果然是红漆从外面走进来。 清纯版的红漆…… 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笑起来温柔可爱。 萧昭明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眼红漆,眼神微微有些晃动,显然萧昭明这个好男人,似乎不太善于撒谎。 萧昭明说:“你……回来了。” 他说着,习惯性的打开鞋柜,给红漆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她的脚边。 红漆笑起来甜甜的,曼妙的身材掩藏在保守的连衣裙下面,轻轻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抱歉的说:“我是回来收拾行李的,公司又让我去出差。” “出差……”萧昭明重复了一句。 红漆没发现萧昭明的不对劲,说:“对啊,马上就要走,我去整理一下东西。” 她说着,就要推开储物室的门。 万俟林木听到脚步声逼近,心说偷情就要实锤了! 嘭! 就在红漆将要打开储物室的一瞬间,萧昭明突然一把握住了红漆的手腕,“咚!”一声,将人直接壁咚在了储物室的门上,然后慢慢低下头来。 萧昭明身材高大,肩膀很宽,他俯下身来,双手抵在储物室的门上,几乎将红漆圈在怀里,慢慢低头,就要吻上红漆的嘴唇。 唰—— 红漆突然撇了一下头,萧昭明的吻轻轻刷在红漆的唇上,最后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一股淡淡的酒气钻进了萧昭明的鼻子间。 萧昭明见到红漆躲避自己的亲吻,心里说不出来的空落,沙哑的说:“你喝酒了?” 红漆笑着说:“公司应酬,稍微喝了一点。” 萧昭明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追问,说:“我帮你收拾行李吧,你去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了声音,萧昭明才推开储物室的门,万俟林木和罗参还在里面,萧昭明进来拿了行李箱,给红漆准备行李。 也就过了半个小时,红漆拉着行李箱出门,“嘎达!”是关门的声音。 等红漆走了,万俟林木和罗参才从储物室出来,就看到萧昭明站在阳台的窗户口,正低头往下看。 他家里楼层不高,低头看下去,正好能看到红漆拉着行李走出去,上了一辆车。 司机下车给他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拖上去。 万俟林木“啊!”了一声,说:“那个司机!” 萧昭明说:“万俟先生认识?” 万俟林木说:“我不认识,你妻子认识啊,照片!” 罗参把照片找出来,万俟林木指着手机里的照片,那是在酒吧里拍下来的,说:“就是这个男人,红漆最后跟着这个男人离开了酒吧。” 那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的壮汉男人,因为长得实在太有特点了,所以距离这么远,万俟林木也能一眼认出来。 司机就是这个男人! 万俟林木感叹的说:“这哪是出差啊,这是私奔吧。” 他刚说完,就被罗参轻轻拍了一下,抬了抬下巴,示意萧先生。 萧先生眯着眼睛,从楼上眺望下去,看着妻子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子,两个人开车走远,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 万俟林木忍不住想,萧先生看起来是个翩翩君子,绅士暖男,虽然他家里有健身房,看得出来萧先生也在健身,应该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但是和那个司机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那司机身上的肌肉,堪称健身教练级别。 没想到……红漆的口味还挺重? 萧先生对着窗口叹了口气,已经看不见那辆车子的踪影,更别说是红漆的踪影的了,淡淡的说:“如果小漆真的想要离开,我会成全她。” 万俟林木万分钦佩的看了一眼萧先生,对他投去敬重肃穆的目光,原来萧先生并不是什么绅士暖男,他是…… 圣母男! 罗参查了一下红漆的行程,订了机票,就是今天下午的机票,现在应该准备赶往机场。 萧先生打算把这个事情查清楚,毕竟越是查,心底里的疑问也越是多,如果只是单纯的感情问题,萧先生打算成全红漆,如果不是…… 万俟林木和罗参回家来拿行李,只是一个出轨的问题,没成想还要出差,果然,相思子手串不是好得到的。 丁惊香看他们收拾行李,说:“你们要出门?” 万俟林木点头说:“对啊,帮雇主去抓奸。” 万俟林木给他丁惊香看手机上的照片,说:“不管红漆是男是女,人家萧先生长得又帅,身材又好,最关键的是那么有钱,怎么也比这个壮汉好吧?” 罗参在旁边收拾行李,本来想吃醋一下的,毕竟万俟林木给萧先生的评价太高了,听到后半句,登时不想吃醋了。 因为罗三爷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情敌并没有太多,从始至终,只有“钱”一个…… 万俟林木只是想要吐槽一下红漆的品味,哪知道丁惊香突然把万俟林木的手机抢下来,说:“是他?!” 万俟林木眨眼说:“啊?你也认识?” 丁惊香激动的说:“是他,在何家大宅,何了然派来找我的人!” “什么?!”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他是何了然的打手?” 丁惊香肯定的说:“绝对是他,没错。” 因为这个壮汉长得太有特点了,丁惊香一眼就能认出来,绝对出不了错。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出轨问题,后来变成了品味问题,紧跟着演变出性转问题,现在倒好,连何了然的打手都跑出来了。” 罗参皱眉说:“这个事情……应该不简单。” 没想到这次委托,竟然接对了! 两个人收拾了行李,和萧先生碰头,开车去了机场,罗参查了一下,红漆他们坐的就是经济舱,所以三个人也定了经济舱的位置。 红漆的座位是网上划坐,已经显示出来了,三个人就选了后排一些的位置,方便观察他们。 登上飞机之后,就看到了红漆和那个壮汉,两个人坐在一起,但是没有太多的交流。 万俟林木看着他们,又觉得不像是出轨,如果是出轨私奔,也太冷漠了吧? 飞机顺利起飞,平稳之后,红漆突然站起来,吓了萧先生一跳。 萧先生显然是第一次跟踪,还是个新手,心理素质也不行,三个人坐在飞机中间的三人座位置,万俟林木坐在中间,萧先生和罗参坐在两边,红漆站起来,回头往飞机尾走,应该是要去洗手间,正好会路过萧先生。 萧先生一着急,怕露馅,突然转过头去,靠在了万俟林木的肩膀上,把脸藏起来。 罗参:“……” 万俟林木是没什么意见的,问题就是萧先生的身材有些高大,别看他是个斯文的暖男,但是身材比万俟林木高很多,估摸着有一米八以上,肩膀又宽,把脸埋在万俟林木肩膀上,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反而更引人注目。 幸好红漆没有注意,径直进了洗手间。 罗参等红漆走过去,立刻脸色很难看的要求和万俟林木换座位,这下子罗参坐在中间,隔开了万俟林木和萧先生,万无一失。 换好座位之后,红漆从洗手间出来,竟然换了一身衣服,将那件白色的连衣裙换了下来,高跟鞋也不见了,穿着一身黑,踏着及膝长靴,整个人干练极了,长发也束了起来,从清纯可爱挂,突然换成了冷艳干练挂。 萧先生见红漆回来,来不及惊讶变装,赶紧又低下头,把脸靠在罗参的肩膀上。 万俟林木:“……”你们两个这样也很惹眼啊,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飞机平稳落地,红漆和那个壮汉下了车,竟然有人来接他们,一群陌生男人,大家上一辆大车,很快开出机场。 万俟林木三个人赶紧上了出租车,追在后面,没想到红漆和那几个男人竟然来到了……酒店。 车子在酒店前面停下来,红漆和一帮子男人进了酒店,在前台逗留了一会儿,很快上了电梯。 那些人上了电梯之后,酒店的前台小姑娘突然小声的议论起来:“天呢,他们这么多人开一个房间。” “是啊,那个长头发的是女孩子吧?” “和那么多男人开一间房,不会是来……” “用不用报警啊?” 萧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攥拳,一直忍耐着。 万俟林木一个箭步冲到前台,说:“您好,给我开刚才那些人隔壁的房间!” 万俟林木拿到房卡,三个人火速坐电梯上楼,顺着房卡号找到了房间,酒店的房间隔音不是很好,因此根本不需要偷听,他们刚进了房间,就听到隔壁传来“哈哈哈”的笑声,笑的特别肆意放肆。 天色已经黑了,飞机是下午的,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了,再来酒店,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红漆就在隔壁,和一群的陌生男人,房间里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哈哈哈的笑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萧先生进了房间,把自己的领带扯松,随手又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一边,万俟林木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哪知道萧先生迈开大长腿,来到了墙壁旁边。 侧着身,把耳朵贴在墙上,微微皱眉,专注仔细的……偷听。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说好的成全呢?”圣母男真的很伪善…… 226、红豆生南国3 时间已经很晚了, 万俟林木想要睡觉,干脆直接合衣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三个人要的是一个房间, 毕竟把萧昭明单独留在一个房间,他们也不放心,不过这个房间是标间, 只有两张床, 一张稍微大一点,一张稍微小一点,都不是双人床。 萧先生完全没有要躺下来的意思,耳朵贴切在墙上,勤勤恳恳的偷听。 罗参知道万俟林木坐飞机累了,也没打扰他,准备也躺下来闭眼休息一会儿,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 萧昭明突然说:“他们要离开酒店。” 万俟林木睁开眼睛, 说:“什么?不是刚住进来的么?” 萧昭明说:“我听到他们说,晚上两点要离开酒店。” 万俟林木赶紧从床上跳下来, 跑到墙边上,也学着萧昭明的动作, 把耳朵贴在墙面上, 酒店的墙壁不是很隔音,隔壁如果大声说话,这边就能听到, 更别说把耳朵贴在墙面上了,听得是清清楚楚。 果然,隔壁几个男人交谈着:“反正都这么晚了,现在睡也睡不好,两点就要有人来接咱们,不如打会儿牌吧!” 隔壁又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大约是商量打牌的彩头是什么,嘴里一堆的荤话,有人喊着:“小红儿,你不来吗?” 小红儿说的肯定是红漆了,声音带着一股调戏的意味。 萧昭明的脸色非常难看,似乎在极力忍耐,就听到隔壁“啊——”的惨叫声,刚才那调戏红漆的男人突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还拉的特别长,大喊着:“别……别拧了!我的手要断了!断了!” 红漆的声音冷笑了一声,嗓音不大,几乎听不清楚,说:“洗干净你的狗嘴,没事就去刷刷牙。” 好像还有劝架的声音,说:“红爷!红爷您别动怒,这是咱们新来的,什么都不懂!” “就是红爷,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兄弟,之后还要一起干一票大的,何必伤了和气呢?” 红爷? 萧昭明听到他们这么叫红漆,心里一动,难道…… 难道红漆真的是男人,这怎么可能?妻子和自己生活了整整五年,五年他都没有任何发现…… 可如果红漆不是男人,为什么结婚五年,都不和自己发生一点点亲密的关系? 萧昭明感觉脑袋里很混乱,这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去想的问题,如今却杂乱的困扰着萧昭明。 万俟林木偷听了一会儿,笑着说:“没想到萧先生你偷听,还能听到有用的东西。” 萧先生一看就是个绅士,说到“偷听”两个字,脸色不免有些尴尬。 万俟林木说:“两点有司机过来接他们,咱们提前下去看看情况。” 众人等到夜里一点,隔壁稍微安静了一些,估计是打牌打累了,万俟林木其实也挺累,迷迷瞪瞪的刚睡着,就被罗参叫了起来。 “唔——”万俟林木挥了挥手,似乎不想起床,他起床气一向很大,赖在床上,抱着枕头,就是不睁眼,死死闭着眼睛。 罗参有些无奈,说:“木木,乖,起床了。” 萧先生是个直男,他娶了妻子,这辈子最颠覆三观的事情,可能就是他的妻子疑似性别男,除此之外,一直循规蹈矩,人生根本没有偏离什么轨道。 萧先生看到罗参和万俟林木的互动,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这个万俟先生和他的助理关系比较好。 罗参轻轻捏着万俟林木的脸颊,说:“快起来了,咱们该下楼去了。” 万俟林木使劲摇头,死死皱着眉头,异常的不耐烦,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蹦起来,抱住罗参的脖颈,八爪鱼一样夹着罗参的腰,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嘶……”罗参被咬的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嗬——”而这一声重重的抽气声,是萧先生发出来的。 萧昭明目瞪口呆的看着挂在罗参身上的万俟林木,差点揉眼睛,这两个人刚才是不是在……接吻? 罗参则是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接吻,分明是咬了一口,还挺疼的。 万俟林木终于醒过盹儿来的时候,就看到萧昭明奇奇怪怪的杵在原地,万俟林木说:“萧先生,发什么呆?下楼了。” 萧先生这才醒过神来,赶紧答应两声,跟着两个人下楼去了。 其实平日里萧昭明要工作,接触的人群很多,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也见过一些世面,但从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而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反应实在太自然了,让萧先生觉得,那个大惊小怪的人好像是自己…… 隔壁还没有动静,三个人从酒店出来,来到酒店的停车场。 现在是一点多钟,停车场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一切都笼罩在宁静之中。 车辆的声音突然由远而近行驶过来,一辆多人大车从停车场外面开进来,停在了停车场最外手的车位上,很快熄了火。 这个时候开进来的车子,恐怕就是接应红漆他们的车子。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手势,三个人从车子背面偷偷绕过去,车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司机。 司机将车子熄火,腿翘在方向盘上,拿着手机正在看深夜直播,特别投入,根本没发现身边有人摸过来。 万俟林木探头一看,不由笑起来,低声说:“还是个熟人。” 说是熟人也不是很准确,因为万俟林木叫不上他的名字,但是这个人万俟林木和罗参真的认识,就是上次去颠倒墓的时候,尤水带着的一帮小弟之一。 当时尤水被粽子一下啃掉了身体,吓得那帮小弟无心恋战,调头就跑,全都跑掉了,因为只是一些小喽啰,所以万俟林木也没有追,就让他们走了。 没成想竟然让他们再次遇见了,小弟成了司机,还负责开车来接他们。 万俟林木更加肯定了,红漆绝对和何了然有什么联系。 叩叩—— 司机正在看直播,纠结着要不要刷一些打赏上去,他手头不富裕,但是如果不刷打赏上去,美女主播的王牌“金主”就要换人了。 司机纠结着,就听到“叩叩”敲击车窗玻璃的声音,还以为他要接的那些人来了,转头一看,吓得“啊!”大喊了一声。 司机显然也记得万俟林木,瞪大了眼睛,看着紧隔一层车窗玻璃,正对自己微笑的万俟林木…… 司机下意识的向后错了两下,然后检查中控锁,确定万俟林木打不开车门,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叩叩! 万俟林木又敲了敲窗户,笑眯眯地说:“麻烦您,开一下车门好么?” 司机:“……” 虽然车子的中控锁叩着,但是司机显然对万俟林木很是忌惮,立刻启动车子,就想要将车子开走,走为上策。 万俟林木还是保持着笑容,笑眯眯的对司机说:“不好意思啊,我的耐心很有限,麻烦打开车门好么?如果我重复第三遍,你的下场可能比你们的大哥小娘炮还要惨。” 小娘炮说的不就是尤水么? 那司机的脸色唰的惨白下来,紧握方向盘的手直出汗,差点将方向盘给泡了,怎么也踩不下油门,在万俟林木微笑的目光下,哆哆嗦嗦的按开了中控锁。 萧昭明有些奇怪,这个司机怎么看到万俟林木,好像见到了鬼一样,万俟先生的长相好像并不可怕,相反还挺出众的。 “啊!”司机打开车门,万俟林木伸手过去,司机立刻缩起脖子惨叫起来。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我还没动手呢,你下来,下来。” 万俟林木招招手,司机缩着脖子,慢慢蹭下驾驶位。 万俟林木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笑着说:“又是何了然派你来的?” 司机不敢说话,使劲点头。 万俟林木又说:“我问你,红漆是你们的人么?” 司机还是不敢说话,又使劲点头。 萧昭明虽然不知道何了然是谁,但他们提起了红漆,自己的妻子,不由皱了皱眉。 万俟林木再次开口说:“你们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司机不开口是不行了,支支吾吾的说:“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啊!是真的,是真的,我只是个司机,在队里就是小弟,上面给我钱,我就干活,平时不多问的。” “但但但……”司机生怕万俟林木觉得自己没用,一刀解决了自己,赶紧又说:“但是我听说他们要去一个什么海底墓,我是负责把他们带到海底墓附近小村子落脚的。” 墓? 萧昭明彻底糊涂了,什么墓? 这个字对于万俟林木来说,虽然并不陌生,但是对于普通人萧昭明来说,真的太陌生了,什么墓? 万俟林木又问了几个问题,小山村在哪里,是谁的海底墓。 司机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山村里这里不是太远,但是很偏僻,至于是谁的海底墓,海底墓具体的地址他都不知情。 司机一脸害怕的说:“知道的我都说了,求你们放了我吧!”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司机,一点多的黑夜里,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阴森森的说:“脱衣服。” “脱……什么!?”司机紧紧捂着自己的领口。 罗参:“……”我又头疼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自己不脱,那我上手了?” “我脱我脱!脱脱脱!” 司机脱了衣服,万俟林木直接一个手刀就把司机打晕了,扔在酒店的花坛里,然后把衣服扔给萧昭明,说:“萧先生会开车吧?” 萧昭明接过衣服,有些奇怪的说:“会开。” 万俟林木笑着说:“会开车就好办了,那萧先生来做这个司机,不过……你长得太帅了一点,需要再普通一些才行。” 罗参:“……”木木说别的男人长得太帅了,我又日常头疼了。 万俟林木让罗参给萧昭明乔装易容一下,穿上司机的衣服,易容的和司机一模一样。 萧昭明看了一眼镜子,瞠目结舌的说:“这……没想到罗助理还有这样的手艺?” 前一刻还英俊绅士的萧先生,突然就变成了十分普通的司机。 万俟林木和罗参在车子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些备用的队服,将队服也穿上,然后各自易容了一下。 等他们做完这些事情,红漆和那些陌生男人就从楼上走下来了,果然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壮汉招手说:“上车,出发了!” 很显然,那些人根本没有看出司机是萧昭明乔装改扮的。 萧昭明本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难免有些紧张,不过他在商圈里混多了,最起码的镇定还是有的。 司机在被打晕之前,已经说过小村子的路线,只要萧昭明按照路线开就没问题。 壮汉一上车,就看到了车子里还有人,自然是打扮成队员的万俟林木和罗参。 壮汉说:“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万俟林木笑着说:“老大,我们是帮忙搬行李的。” 壮汉好像没有怀疑,毕竟车子上的行李物资很多,罗参之前都检查过了,这些行李都是沉重的物资,还有很多专门下海斗的仪器,非常沉重。 壮汉上了车,那些陌生男人也上了车,后座有些挤,红漆走过来看了一眼,壮汉殷勤的笑着说:“红爷,来来,坐我这边。” “红爷,坐我腿上!” “我腿上舒服!” 红漆只是冷漠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根本没和他们说话,上了副驾驶,坐在萧昭明旁边。 萧昭明看了他一眼,不敢多看,怕被发现自己不是司机,他脑子里有些混乱,本来只是想查查看,妻子到底有没有出轨,没成想竟然查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壮汉见他发呆,说:“出发啊!” 车子很快启动起来,萧昭明将车子开起来,按照司机说的路线,在深夜中行驶。 万俟林木笑着说:“这位老大,我们是新来的,还没请教您高姓大名啊?” 壮汉似乎很喜欢别人奉承自己,哈哈一笑,说:“好说,我姓丁,你们叫我老丁就可以!” 旁边一个打手说:“他叫三寸丁儿!” “咳!”万俟林木差点直接笑场,三寸钉?难不成是武大郎? 因为那男人身量比较矮,才一米六五,又姓丁,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就叫做三寸丁。 三寸丁一听,怒喝说:“小心老子废了你的狗嘴!草你娘的!” 万俟林木又说:“那前面这位是……?” 三寸丁说:“红漆,红爷。” 万俟林木故意说:“长得这么好看,我还以为是个姑娘呢。” 三寸丁说:“你可不要以为咱们红爷是个花架子,以后跟着咱们红爷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红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副驾驶,侧着头看着漆黑的窗外。 萧昭明难免多看了一眼红漆,因为那些人管他叫红爷,红漆也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自己男性的身份。 萧昭明脑袋里更是混乱,自己的青梅竹马,自己结婚五年的妻子,到底是什么人…… “咱们不是要去海底墓?”一个打手说:“这片儿怎么这么荒凉,连个水沟泥沟都看不见,还特么什么海底墓?” 果然是海底墓。 三寸丁说:“不着急,到地方看看再说。” 夜色深沉,车子行驶在无人的小路上,坑坑洼洼的小路颠簸异常,大车已经开进了荒凉的小山村,村子里几乎没什么路,一路就这么颠簸,终于停了下来。 车子停在一撞小楼面前,农家自己盖的小楼,看起来歪歪扭扭,他们刚一到,村民就从小楼里跑出来,是个头发斑白的大爷。 村民打野笑着说:“你们来了,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还准备了一些夜宵。” 打手们这次的目的是一个海底墓,据说这个海底墓就在小山村旁边,因此已经有人早做打点,以生态游的借口租了一撞小楼,平时可以在这里歇脚,也能补充物资补给。 众人下了车,三寸丁有些嫌弃这个小楼,看起来实在太简陋,但这已经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其他人的土房子还没这个好看。 其他人也从车上下来,把随身的物资全都搬下车子带走。 “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 就在这时候,一串傻笑传来,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窜出来,“嘭!”撞在副驾驶的车门上。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半,红漆刚要从里面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傻子”,嘿嘿傻笑着狠狠撞了一下车门,眼看着车门就要撞到红漆,萧昭明下意识伸手一荡,“嘭!”车门撞在他的手臂上,疼的萧昭明“嘶……”抽了一口冷气。 村民大爷赶紧去拦那傻笑的“傻子”,说:“二傻!二傻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快走快走!” 那二傻嘿嘿傻笑,也不知道自己撞了人,神情呆滞,两眼无神,踉踉跄跄傻笑着又走了,只在黑夜的小山村里,留下“嘿嘿嘿——哈哈——”的一串诡异笑声,渐去渐远。 萧昭明的手臂差点被车门掩了,划了一条血口子,不过伤口并不深,只是刮伤罢了。 红漆冷漠的看了一眼萧昭明,没说话,直接走进小楼里。 萧昭明看着红漆冷漠的背影,脑子里更加混乱,明明和妻子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性格一点儿也不像。 萧昭明所认识的红漆,应该是一个温柔、善解人意,连一只蚂蚁都不会踩死的善良姑娘,而眼前这个红漆,充斥着冷漠干练的气场,十分不近人情。 萧昭明“痴痴”的盯着红漆的背影,“啪!”一声,有人一把拽住萧昭明的衣领子。 不过别人拽衣领子都是向上拽,而这个人拽住萧昭明的衣领子是向下拽。 因为拽住萧昭明衣领子的人……比较矮。 三寸丁气势汹汹的揪着萧昭明的衣领子,骂咧咧的说:“妈了个八!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看上红漆了?我警告你,红漆是老子的,别来打他的注意,否则老子一刀阉了你!一个破司机,你也敢看老子看上的人!” 说完,三寸丁狠狠一甩手,别看他个头矮,但身上都是肌肉,一副虬髯大汉的模样,萧昭明虽然也经常锻炼身体,但并没有这么多纠结的肌肉,一下被摔在地上。 三寸丁解了恨,这才哼哼的走了,进了小屋。 万俟林木赶紧去把摔懵的萧先生扶起来,说:“没事吧?” 萧昭明摇摇头,他今天的三观都裂了无数次,身为好公民的萧先生,从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打手,说:“他们是什么人?” 万俟林木说:“嗨,就是一些雇佣兵,亡命之徒,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亡命之徒,怎么会和红漆在一起…… 萧先生点点头,说:“进去吧……” 众人进了小屋,村民大爷给他们准备了夜宵,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东西。 三寸丁就坐在红漆身边,殷勤的说:“红爷,尝尝这个?我给你倒点酒?” 红漆冷淡的看着自己被倒满酒的酒杯,说:“出任务的时候,我不喝酒。” 打手们一边吃夜宵,一边嘻嘻哈哈的说:“只要咱们这次能淘到这个海底墓,咱们就赚发了,听说这个墓里面不只是有值钱的东西,还有长生不老的东西呢!” 万俟林木撇了撇嘴,长生不老?如果真的能长生不老,墓主怎么死的?墓主带进棺材里,就是为了让你来盗墓? “说起海底墓,”三寸丁说:“这片这么荒凉,咱们一路走来,啥也没看见,连个水沟都没有,哪里找海底墓去?” 打手说:“是啊,不过老板说了,就在这附近,让咱们好好儿的找。” “啐!”三寸丁骂咧咧的说:“好好找什么?有没有海,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个村子不就叫做小海村么?肯定有海。” “要我说,咱们猜什么,把当地人叫来问一问不就得了?” 三寸丁立刻说:“你!就你!对,看什么看?!去把农家叫过来问问!” 三寸丁似乎有意和萧昭明为难,指着他的鼻子说话。 萧昭明也算是脾气好的,没有暴露自己,没说话,站起来走出去叫人。 村民大爷很快就走了进来,因为他们给的钱多,所以村民大爷特别热络,笑着说:“几位老板,你们想知道什么?” 三寸丁一脸土匪的模样,嘴里却说:“我们是来旅游的!听说你们这个村子叫小海村,海在哪里?” “嗨!”村民大爷说:“老板,我们这村子里没有海。” “没有海?”万俟林木忍不住说:“没有海,怎么叫做小海村?” 村民大爷说:“这村子本就叫做小海村,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但是的确没有海,从我出生开始,就没见着有海,别说是我没见过了,就算是我爷爷,他活着的时候,也没见着有海,不过……我们这村子里,有海神!” 万俟林木笑起来,说:“没有海,反而有海神?” 村民大爷神秘的说:“你们真的别不信,咱们村子里,每年都会祭拜海神,只要祭拜了海神,就能风调雨顺呢!” 大家根本不信村民大爷的话,估摸着祭拜海神是这里的当地民俗,搞得神神秘秘的。 村民大爷又说:“我们这里不止没有海,而且经常干旱,后面有一片荒野,老一辈都传说这个荒野里住着恶鬼,谁也不能踏入恶鬼的土地,否则魂魄就会被恶鬼勾走!” 大家还是不相信,觉得那村民大爷就是封建迷信。 村民大爷着急了,说:“老板们,你们一定不能去后面的荒野啊!真的,真的有鬼啊,千万别不信!你们之前也看到了,隔壁家的二傻!” 二傻? 就是刚才那个嘿嘿嘿傻笑的小伙子? 村民大爷压低了声音说:“隔壁家的二傻,原本一点儿也不傻,还是咱们这里的才子哩!他就是不信邪,跑到后面那片荒野上去了,等后来回来……哎呦喂!” 村民大爷一拍大腿,十分感叹的说:“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就变成了傻子,不只是傻,平时还疯疯癫癫的,一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整个人都消瘦了好几圈,他们家只有这么一个男丁,可真是作孽啊!” 虽然村民大爷说的好像真有那么一会儿事似的,不过打手们只是一听,根本没有当真,转脸就全都给忘了。 大家吃喝的心满意足,酒足饭饱,这才准备上楼睡觉去了。 村民大爷的空房间没有那么多,只能两个人一间,万俟林木自然要和罗参一间,萧昭明看向红漆,想要和红漆一间。 “嘭!”三寸丁从旁边挤过来,撞了一下萧昭明,抢在他前面说:“红爷,咱们俩一间吧。” 红漆没什么意见,都没说话,率先进了房间,三寸丁一看,立刻也跟着进了房间,甩给萧昭明一个挑衅的目光,“嘭!”关上房门。 打手们是单数,萧昭明最后一个人一间房间,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反复闪过红漆冷漠的模样。 万俟林木和罗参进了房间,倒在床上,笑着说:“没想到还挺顺利,这个红漆果然是何了然的人,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海底墓里有什么?” 罗参说:“不管有什么,说不定和无情花蛊有关系,因为何了然的目的就是研究无情花蛊。”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没错,反正跟着他们就对了,没想到调查出轨而已,顺藤摸瓜出这么多,可怜了萧先生啊。” 这整整一天,萧先生的三观都不知道被颠覆了多少次。 万俟林木正在幸灾乐祸,一片阴影突然压下来,吻住了万俟林木的嘴唇,罗参沙哑的说:“深更半夜的,木木还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嗯?” 嗯个大头鬼啊!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苏的都能直接怀孕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胡闹了一阵,两个人就睡了,因为是在外面,罗参怕万俟林木不舒服,也没有做到底。 万俟林木窝在罗参怀里,八爪鱼一样抱着罗参的要,枕着他的胸口,睡得还挺香,不知道睡了多久,还以为天亮了,就听到“叩……叩……叩……”的声音,好像什么在敲击。 似乎是敲门。 但是敲门的频率也太慢了。 总觉像是鬼片电影的音效…… 万俟林木“唔”了一声,埋在罗参的胸口,蹭了蹭脑袋,继续睡觉。 叩——叩……叩…… 声音再一次响起,万俟林木被炒得烦躁不堪,迷茫的睁开眼睛,罗参也已经醒了,对万俟林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吱呀—— 吱呀……吱—— 除了“叩叩叩”的敲门声之外,门外还有“吱呀吱呀”的声音,是有人踩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天还没亮,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时间,他们两点才从酒店出发往小山村开车,四点去睡觉,现在不到四点半,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虽然夏天天亮的早,但是这个时候小山村还没有天亮,到处都是漆黑一片,黎明前的黑暗总是这么深沉。 却有人在外面慢悠悠的行走,横穿了他们的走廊,一边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边“叩叩叩”的敲门。 罗参悄声来到门边,顺着变形的门缝往外看,先是看到一条长长的倒影。 倒影被走廊里的月光拉得很长很长,一点点蔓延在凹凸不平变形的走廊地板上,地板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那人影一点点移动过来。 人影背对着门缝,看不清楚脸,站定在他们对面的房间门口,慢慢抬起手来,“叩——叩——叩——”敲了三声门。 万俟林木也挤过来,说:“什么情况?” 罗参摇摇头,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大半夜的敲门,又不是查水表。 万俟林木凑过来,顺着门缝往里看,刚看第一眼,“呼——”一双血丝密布,狰狞圆睁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门缝间,也正顺着门缝往里看,和万俟林木来了一个亲情对视!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并没有被吓到,但说实在,那双眼睛和恐怖电影的特效没什么出入了。 那血红眼睛看到万俟林木,“嗖!”缩了回去,立刻调头就跑。 这个时候“吱呀!”一声,有人打开了房门,从里面骂咧咧的走出来,说:“谁他妈大半夜的敲门,敲敲敲!敲你妈的脑子啊!” 三寸丁不耐烦的打开大门,一边骂一边从里面走出来,正巧和那个敲门的血红眼睛打了一个照面。 “傻子?!”三寸丁诧异的说:“是你他妈半夜敲门?!还让不让人睡了?!你这他妈的傻子!老子一掌把你打聪明了!” 没想到敲门的人竟然是隔壁的二傻? 三寸丁说着,抡起蒲扇大的肥厚手掌,一巴掌就朝着二傻拍过去。 二傻“嘿嘿嘿”的傻笑,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寸丁,在他打来手掌的一刹那,“嗷!”一口,咬在了三寸丁的手腕上。 “啊!!!!”三寸丁惨叫声一横,没想到打人不成,反而被二傻给咬了。 二傻咬着三寸丁的手腕,还“嘿嘿嘿”的傻笑,一边傻笑一边用力咬合,怪不得三寸丁叫的这么惨,鲜血顺着三寸丁的手腕呲呲的往下流,瞬间将二傻的牙齿染得和眼睛一样红。 “我草你大爷!”三寸丁没成想被一个傻子给咬了,登时怒不可遏,“啪!”抬起另外一只手,直接给了二傻一个大耳勺子。 二傻被打的头一偏,整个人摔在地上。 咚! 因为这么声音太大,其他人也都醒了,纷纷拉开门。 “怎么回事儿?!” “怎么还见血了?” “这不是二傻么?大半夜的闹什么呢?” 打手们走出来,就看到二傻跌在地上,二傻嘴里都是血,地上也有好多血,三寸丁又凶神恶煞,大家还以为三寸丁打了人,谁也没想到是二傻先动手的。 二傻从地上爬起来,“嘿嘿嘿”的傻笑,突然,打手还没反应过来,二傻猛地窜出去,一把抱住一个打手,“啊!”咬在打手的胳膊上。 打手看他是个傻子,根本没有防备,和三寸丁一样,被狠狠咬了一口,大叫着:“他妈的,傻子咬人了!快松口,快松口!” 二傻咬的死紧,就是不松口,打手们一拥而上,去拽二傻。 二傻的力气竟然大的惊人,猛地一挣,抱住他的三个打手竟然被直接甩了出去,“嘭!!”打手砸在窗户上,直接把走廊的窗户给砸漏了,破出一个大洞来。 红漆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二傻听到脚步声,又“嘿嘿嘿”的转头去看红漆,血红的眼睛放光,猛地扑上去。 “当心!” 一个人影突然冲出来,猛地一把抱住红漆,“嘭!”将人一下扑倒在走廊地上。 红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个高大的人影扑在地上,定眼一看,是负责开车的司机。 其实就是易容乔装的萧昭明。 萧昭明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打开门看看情况,正好看到二傻要袭击红漆,萧昭明是个标准的普通人,虽然去健身,但完全没练过功夫,也不是练家子,全靠下意识的反应。 他冲上去一把搂住红漆,二傻扑上来,没有咬到红漆,反而一口咬在萧昭明的脖颈上。 “嗬——”萧昭明疼的倒抽一口冷气,鲜血迸流,他甚至能听到二傻的牙齿钉进自己肉里的声音,而且还在不停的咬合。 万俟林木和罗参冲过来,罗参出手如电,一把捏住二傻的脖颈,不着痕迹的使劲一捏。 二傻大叫一声,突然松开了萧昭明的脖颈,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臂,嗓子里发出“嘿嘿嘿——哈哈哈——”的笑声,疯狂的冲向走廊的窗户。 刚才窗户已经破损了,二傻冲过去,“嘭——”一声,直接将撞漏的窗户撞得粉碎,从二楼“飞”了出去,“哐!”踩在他们的车子上,把车子顶棚踩了一个大坑,一刻不停的飞快跑走了。 万俟林木本来想追,但是如果追上去,说不定就会暴露,毕竟他和罗参只是打手中的“小喽啰”,再加上萧昭明受伤了,所以只好作罢。 万俟林木说:“你流血太多了,赶紧止血。” 红漆将受伤的萧昭明扶起来,说:“我有止血药,过来我给你包扎。” 红漆将萧昭明扶进自己的房间,三寸丁狠狠瞪了一眼萧昭明,也想跟上去,万俟林木却一步追上,拦住三寸丁的脚步,笑着说:“丁老大,您受伤了,来来,这边有空房间,也有伤药,到这边来包扎一下吧!” 万俟林木推着三寸丁进了萧昭明的空房间,“嘭!”使劲一拉门,将三寸丁关在里面。 罗参无奈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则是对罗参招手,说:“快来快来,咱们去听墙根。” 万俟林木很好奇萧昭明和红漆会怎么样单独相处,把三寸丁打发走了之后,就带着罗参过去听墙根。 萧昭明跟着红漆进了房间,他捂着脖子的手掌都是鲜血,虽然伤口不是很严重,但是流血特别多。 房间里一时间有些安静,只剩下红漆找伤药的麻利动作,他找了伤药,先给萧昭明用酒精消毒。 他以前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伤,疼的萧昭明“嘶”了一声,但又不想在红漆面前表现的软弱,就忍着没有开口。 红漆给他熟练的清理伤口,然后敷上止血药,用绷带将纱布裹紧,冷漠的说:“不要沾水,天气热,一天换一次药。” “……好。”萧昭明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红漆突然冷漠的说:“为什么救我?” 萧昭明想也没想,说:“因为我喜欢你。” 他说完,突然有些后悔,因为现在自己的身份不是红漆的合法丈夫,而是一个司机。 红漆听到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惊讶,淡淡的说:“我是男人。” 萧昭明震惊的看着红漆,万俟林木和罗参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但是真的听到这句话从红漆的嘴里说出来,萧昭明还是十分震惊。 红漆说:“看来你误会了,我的确是男人。” 他说着,“嘶啦——”一声,突然伸手拉开自己的衣服拉锁。 红漆黑色的队服下面什么也没穿,直接袒露出上半身,白皙的皮肤,精瘦的身材,虽然纤细,但是竟然藏着一丝丝的肌肉,他身上还留着一些伤疤,的确不是女人的身材。 嘶啦—— 不等萧昭明震惊完,红漆已经将上衣拉好,依旧冷漠的说:“以 后不要有这种误会。” “我以为……”萧昭明突然喃喃的说:“我以为男人不行……” 萧昭明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钢铁直男,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但是就在刚刚,他突然动摇了。 萧昭明没头没尾的说:“我本来以为男人不行,但如果是你……我还是喜欢你。” 红漆微微蹙眉,冷漠的看了一眼深情表白的“司机”,直接打开房门,说:“药上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嘭—— 红漆冷漠的把门关上,萧昭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他刚才看到红漆袒露的上身,一瞬间竟然有些冲动…… “喂!”万俟林木见到萧昭明被红漆赶了出来,还杵在原地发呆,晃了晃手,说:“回神了。” 萧昭明这才回过神来。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用手肘抽了抽萧昭明,低声说:“萧先生你行啊,先是英雄救美,然后是深情表白,你这是在勾引你老婆出轨啊!” 罗参:“……” 萧昭明:“……” 227、红豆生南国4 出……出轨? 萧昭明被说得一愣, 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可是易容的模样, 但无论是英雄救美, 还是深情表白,都是萧昭明发自内心的。 他本以为结婚五年的妻子变成了男人,自己可能无法接受, 但是没想到, 刚才当他看到红漆躯体的时候,竟然有些冲动。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红漆,和印象中没有任何改变…… 萧昭明刚要说话,就听到杂乱的声音从小楼外面传过来,楼下吵吵嚷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顺着砸漏的窗户往下一看,原来是三寸丁。 他刚才被咬了手, 本就是个记仇小心眼的人, 怎么能放过对方。 三寸丁看的清清楚楚, 那突然发疯咬他的人就是村子里的二傻,住在隔壁, 大半夜摸过来像疯狗一样。 俗话说的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三寸丁包扎好手腕之后, 立刻气势汹汹的杀出去,跑到隔壁去砸门。 隔壁的村民已经睡了,现在还没天亮, 鸡都没有叫,就听到“砰砰砰”的砸门声,好像赶着投胎一样。 二傻家里还有父母,两个人披着衣服过来开门,三寸丁凶神恶煞的说:“二傻呢?!草他娘的那个疯子呢?!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他!” 二傻的父母就是农民,什么也不懂,看到三寸丁这么凶神恶煞,都傻了眼,三寸丁直接拨开二人,直冲进去,一脚踹开大门。 二傻房间里却没有人影,空荡荡的,被子掀开,显然已经跑了。 二傻的父母进来一看,立刻慌张的大喊着:“哎呦喂,二傻又不见了,快……老头子,快去找人啊!”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喧闹起来,村民们听到动静,一家家打开门,似乎根本不稀奇二傻突然不见了。 “二傻又不见了?” “这回跑到哪里去了?” “隔三差五就瞎跑,果然是二傻。” 万俟林木顺着窗户往下看,三寸丁不依不饶的要人,但是二傻的父母也找不到人,整个村子弄得乌烟瘴气。 天色很快就亮了起来,差不多五点的时候,三寸丁就从外面回来了,嘴里叨念着:“啐!真特么晦气,那个傻子咬他妈老子一口,结果跑了!” 还有另外一个打手也被咬了,从楼上走下来,脸色不是很好看,有点发白,也应和说:“让我找到他,非打断他的腿!” 三寸丁看着那打手,嘲笑的说:“你的脸怎么了,白成这样?肾亏么?” 打手说:“丁老大,你就别打趣我了,平白被咬了一口,一晚上都没睡,咱们今天还要启程,真特么晦气死了!” 他说着,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是萧先生从楼上走下来,那打手就故意阴阳怪气的说:“咱们可不像某些司机,被咬了之后还有美人儿给包扎伤口,丁老大,不是我说,要是包扎,也是给您包扎是不是?再者说了,咱们红爷什么手段?什么身手,需要一个司机给充大头蒜么?” 打手的话十分拱火,谁不知道三寸丁喜欢红爷? 说是喜欢,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毕竟红爷是个男人,但是他们队里常年不见女人,一出任务就好几个月,都是大糙老爷们儿无法开荤。红爷就不一样了,红爷生的细皮嫩肉,身材高挑,又长着一支小细腰,看起来就销魂蚀骨。 奈何红爷手段很厉害,而且不近人情,说话做事都冷冷的,别看三寸丁在人前都被叫做丁老大,其实三寸丁根本打不过红爷,才这么规规矩矩。 三寸丁完全是看中了红爷的颜值,想要把红爷搞到手而已,虽然不是真心的,但是半路杀出个坏事的,三寸丁还是很恼火。 那些打手多半也是如此的心思,三寸丁他们打不过,但是一个破司机还出来搞事儿,就让他们很不乐意了,因此挑唆着三寸丁和萧先生为难。 萧昭明从楼上走下来,距离刚才也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以前是个“文人”,坐在办公室里谈生意的,偶尔参加一个酒宴,有的时候三天不睡觉搞定一个大项目,但从没遇到过这种野外的状况。 萧昭明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昏沉,不止如此,脖颈上的伤口虽然包扎过,但还是疼,隐隐的,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很消耗精力。 再加上一路都没怎么睡觉,让萧昭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三寸丁听着打手拱火的话儿,心里那火气噌噌的往上冒,冷嘲热讽的说:“怎么了,被咬了一口气,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他说着走过去,又向之前一样,一把拽住萧昭明的衣领,萧昭明还在台阶上没下来,三寸丁显得就更矮了,矬喇叭高声的说:“别怪我没警告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别给脸不要脸,今天咱们就去野地了,到时候你可小心点,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寸丁说话间,红漆从房间走了出来,正要下楼,三寸丁就松开了萧昭明的衣领,还使劲“啪啪!”拍了拍萧昭明的胸口,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万俟林木和罗参跟在后面,看了一场好戏,万俟林木还唯恐天下不乱的笑着说:“萧先生,你有情敌了。” 萧昭明脸色更是不好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红漆从后面走过来,整理了一下行李,冷淡的说:“出发吧。” 三寸丁主动凑过来,笑着说:“红爷,我帮你提行李吧?” 红漆冷冷的说:“我有手。” 说完,提着行李绕开三寸丁,离开了小楼。 三寸丁碰了一鼻子灰,啐了一口,也背上行李,跟着离开了小楼。 五点多钟,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一大早,大家带上行李就准备出发,临走的时候,村民大爷还一个劲儿的说:“哎呦喂老板,千万别去那片荒野,去不得去不得啊!二傻就是去了那里才疯疯癫癫的,你们也看到了,他咬人的!那片荒野有海神,万万不能得罪!” 打手们只当是耳边风,看着村民大爷又跺脚又拍大腿,看了个热闹,嘻嘻哈哈的准备发出去了。 众人上了车子,因为是荒野,前面一望无垠,根本没什么树木,甚至寸草不生,十分平坦,所以可以开车,大家上了车子,萧昭明依然充当司机,踩下油门,将车子开起来。 萧昭明脑袋里还是晕晕乎乎,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但并没有感觉发冷等等的情况,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嗓子略略有些沙哑,轻轻嗖着嗓子,连带着脖颈上的伤口会疼,所以也不敢嗖嗓子了。 想要喝水,但是他正在开车,分不出手来喝水。 萧昭明忍耐了一会儿,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就在这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红漆突然伸出手来,搭在萧昭明的额头上。 萧昭明吃了一惊,侧头看向红漆,两个人的目光瞬间撞在一起。 “丁老大……”后面的打手一看,立刻去拱三寸丁,说:“你看,那司机心机真重!” 万俟林木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红漆的手搭在萧昭明的额头上,冷淡的说:“你生病了?” 萧昭明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紧张,面对的分明是和自己结婚五年的妻子,但是因为知道了妻子的一些秘密,所以萧昭明好像又开始重新谈恋爱一样,咳嗽了一声,说:“没什么。” “哎!看前面!”万俟林木突然大喊一声。 嘭!! 虽然荒野没什么树木,但是地上横着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他们的车子一路颠簸,因为萧昭明正在“谈恋爱”,一时没注意,车子竟然直接骑上了石头。 发出一声闷响,车子的轮胎给扎爆了,整个车子斜向一边,“噌——”划出去很远,这才歪歪扭扭的停下来。 “草!”三寸丁瞬间炸了,说:“你他妈怎么开车的!?想死吗?!” 众人打开车门跳下车去,轮胎爆的可算一个彻底,瘪的好向万俟林木现在的肚子一样。 三寸丁火冒三丈,恶狠狠地说:“他妈的,看什么?还不快去换轮胎?!后备箱那边有备用轮胎!” 换轮胎…… 萧昭明以前是个穷小子,没钱买车,自然不会换轮胎,后来他白手起家,变成了最年轻的富豪,有专门的司机开车接送,司机也不会让老板换轮胎。 所以…… 萧昭明根本不会换轮胎。 萧昭明有些迟疑,三寸丁就趁机讨好红漆,说:“红爷,咱们还没吃早饭,在这边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红漆点点头,连话都没说。 众人停下来休息,萧昭明来到后备箱的地方,打算把备用轮胎卸下来,他微微蹙眉,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盯着后备箱上的轮胎,然后用手使劲拽了拽,没卸下来,轮胎纹丝不动…… 其他人全都席地休息,储备吃早饭,万俟林木捡了一块面包,撕开包装纸叼在嘴里,歪头一看,差点“噗”一声就把面包给吐出去。 萧昭明正抱着后备箱上的轮胎,使劲的拽,大长腿踹着后备箱的盖子,将轮胎抱在怀里,好像拔萝卜一样,笑的万俟林木差点呛着。 罗参见他笑的那么开心,本来还要吃醋的,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登时也无法吃醋了,因为万俟林木的那笑容,是赤/裸/裸的“嘲笑”…… 万俟林木叼着面包走过去,小声说:“萧先生,你在拔苗助长么?” 萧昭明一阵尴尬,拍了拍自己脏兮兮的手:“这个……轮胎怎么卸下来?” 万俟林木也没安装过轮胎,转头看向罗参,罗参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认命的把袖子挽上去,开始换轮胎。 不愧是无启族的族长,罗参换轮胎的技术也是一流的,似乎就没有他不会的手工活。 换上备用轮胎之后,众人已经吃完了早饭,萧昭明把手洗了,也想吃一口早饭,三寸丁却把背包收起来,提上了车子,冷笑说:“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吃个屁!” 萧昭明没有东西吃,也没力气和三寸丁理论什么,因为头还昏昏沉沉的,嗓子里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总觉得自己肯定是感冒了。 众人上了车,萧昭明开着车子,继续往前走,四周都是荒野,一望无垠,几乎没有草木,地上零零碎碎的都是石头,偶尔会看到一两株枯萎的树根。 万俟林木趴在窗户上,说:“这树根怎么这么艺术?” 荒野上没有树木,只有树根,而且看起来也不是人为砍伐的,按照村民大爷的话说,这里根本没有人敢过来,他们也不来这里砍树捕猎,看样子这些树木是被虫子蛀咬的。 树根歪歪扭扭,上面大洞小洞千疮百孔,一个树根放眼看去,怎么也有上百上千个洞,密密麻麻的好像一个麻子脸。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树根,感觉整个人都冒起一股鸡皮疙瘩,这些蛀咬的痕迹太密集了。 三寸丁啐着说:“这他妈到底什么地方?” 车子歪歪扭扭的前行着,开的并不快,因为地上都是石头,根本开不快,这行车的速度估计就跟走路没什么区别,只比走路快一点而已。 萧昭明的嗓子越来越疼,脑袋里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不是困乏,眼皮很重,他的眼睛慢慢合拢,就听到耳边一堆人的大喊声。 “看前面!看前面!!” “坑!!有个坑!” “司机!!司机怎么了!?” 咚——!! 萧昭明肯定自己没有睡着,但是很昏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紧跟着就听到嘈杂的喊声,还有“咚!”的剧烈震动声,整个人天旋地转。 萧昭明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自己坐在驾驶位上竟然靠着车门,身体一动才发现,不是因为他想要靠着车门,而是车子翻了,他只能靠着车门。 萧昭明失去意识的几秒钟,车子从大坑上栽了下去,大头朝下,幸而坑并不是很深,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故。 三寸丁骂骂咧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草他娘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开车都能开到坑里去!” “你他妈是撞鬼了吧!” 众人赶紧从坑里爬出去,定眼一看,非常好,车子的轮胎又爆了,他们只有一个备用轮胎,已经换上了,现在好了,车子不能用了。 三寸丁气的挽起胳膊就要打人,朝着萧昭明狠狠一拳揍过去,拳头打到萧昭明的鼻子尖处,三寸丁根本没有碰到萧昭明…… 咕咚—— 萧昭明突然跌倒在地上,不动了。 “怎么回事?”红漆从坑里爬上来,就看到萧昭明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一片,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三寸丁说:“不干我的事啊,我还没打到他呢!”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萧昭明搬起来,检查了一下,是发烧了,额头有些烫,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三寸丁不满的说:“他妈的,把车胎弄爆了,现在还病了,真特么是个祖宗!” 红漆淡淡的说:“行了,今天就先扎营吧。” 没有车胎了,今天也就走到这里,大手们赶紧把营帐扎起来,又生了篝火,准备做饭休息。 他们一天都在奔波,昨天晚上没睡好,一天下来体力消耗很大,所以趁机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萧昭明昏昏沉沉的,使劲睁开眼睛,隐约看到有什么人在自己跟前,是红漆…… “小漆……”萧昭明下意识的握住了那人的手,沙哑的说:“小漆……是你吗……”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我不在乎你是谁……只要你是我的小漆就够了。” 简直就是深情表白,而且还是贵公子病弱时候的表白,英俊又颓废,很可惜…… 被萧昭明握着手的人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啊萧先生,我不是你们家小漆。” 萧昭明听到声音,猛地醒过神来,定眼一看,根本不是红漆,而是万俟林木。 萧昭明躺在帐篷里,死死握着万俟林木的手,而旁边,一道阴森森的目光,带着凌厉的杀气,投射过来,几乎将萧昭明刺得千疮百孔。 是“罗助理”…… 萧昭明认错了人,赶紧松开手,说:“抱歉,我刚才有点糊涂。” 万俟林木说:“的确有点糊涂,你发烧了,三十九度,这样开车只是把我们扔进坑里,真的谢谢您的不杀之恩。” 萧昭明:“……”越来越发现万俟先生的毒舌本质了。 萧昭明只好重复说:“抱歉……” 万俟林木笑着说:“其实刚才红漆想要照顾你的,不过因为我们怕你的易容掉了,所以就没让他照顾你。” 萧昭明一听,脸色瞬间就好了不少,就跟“回光返照”似的。 哗啦—— 帐帘子正好掀开,红漆从外面钻进来,淡淡的说:“醒了?” 萧昭明看到红漆,恨不能从发烧三十九度,立刻变成三十五度,说:“醒了。” 红漆说:“晚饭好了,醒了就过来吃饭吧。” 说完,放下帐帘子,冷漠的走了出去。 萧昭明看着红漆冷漠的背景,似乎有些失落,萧昭明身材高大,万俟林木好像看到一只大型犬,狗耳朵耷拉下来,晃着大尾巴,一脸被遗弃的模样。 啪啪!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萧先生,你老婆对你这么冷淡,你应该高兴。” 萧昭明不解地说:“为什么?” 万俟林木说:“理所当然啊,因为在他眼里,你是个陌生人,如果你老婆对陌生人都很热情,你岂不是头顶大草原,生机盎然?” 萧昭明:“……”自己好像不该多问的。 三个人从帐篷里出来,打手们都围着篝火,正在吃晚饭,竟然已经是晚上了,天黑下来,黑暗笼罩着荒野,几乎没有月光,天色阴霾极了,他们的篝火仿佛是荒野之中一座孤岛。 因为是刚出发,所以物资储备还挺充分的,三寸丁分发着食物,每人一份干粮,还有一只肉罐头。 萧昭明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肉罐头,是午餐肉的罐头,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红漆手里的罐头,是鱼罐头。 萧昭明就说:“你不吃鱼吧?要不然咱们换换?” 他的话一出口,其他人全都像是定格了一样,看向萧昭明,红漆也眯着眼睛,投来狐疑的目光。 萧昭明:“……” 萧昭明一时间忘了自己是个司机,并不是红漆的丈夫,说出来的话十分后悔,但是也吞不进去了。 萧昭明和红漆做了五年夫妻,虽然他们没有夫妻的实质关系,但是萧昭明很了解红漆的口味,每天下班都是他来做饭。 红漆不吃鱼,一点儿鱼腥味都不能接受,也很少吃海鲜,所以萧昭明做饭从来都不会做鱼。 三寸丁冷笑一声,嘲讽的说:“一个司机,给自己加那么多戏!” 哪知道红漆却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鱼?” 连打手他们都不知道,一个刚来的司机,竟然知道自己不吃鱼? 红漆眯着眼睛,眼神充满了怀疑的盯着萧昭明。 萧昭明是个十佳好男人,显然不适合撒谎,眼神乱晃,万俟林木赶紧杀出来解围,说:“红爷不吃完鱼,我也看出来了,昨天咱们吃夜宵的时候,红爷不是一口没吃鱼吗,对吧!” 昨天晚上的夜宵,的确有鱼。 红漆将信将疑,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还是将自己手中的鱼罐头递给萧昭明,萧昭明很体贴的将午餐肉罐头打开,把盖子彻底掰下来扔在一边,这才递给红漆,说:“小心划手。” 红漆接着午餐肉罐头的手一顿,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萧昭明。 万俟林木登时有些头疼,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萧先生果然是个普通人,这么不擅长掩藏自己,几乎就要露馅了。 他掰罐头的习惯动作,还有递给红漆的习惯口头禅,几乎出卖了萧昭明。 红漆震惊的看着萧昭明,瞬间仿佛定格了一样,就在这时候,突听“啊!!!”的大吼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助萧昭明,竟然有人来分散注意力。 和三寸丁关系很好的那个打手,之前也被二傻咬伤的那个人,突然蹦了起来,嘴里大吼着,脸色狰狞,发疯的冲向众人。 嘭—— 众人正在吃饭,根本没有防备,罐头被他砸的一地,稀巴烂。 那打手好像是另外一个二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毫无征兆的发疯,扑上去就咬。 萧昭明和红漆就在他旁边,二傻一把打掉午餐肉罐头,掐住萧昭明的脖子,狠狠咬下去。 萧昭明虽然不是练家子,但是反应很快,一把卡住打手的头,不让他咬下来。 “怎么回事儿?!” “怎么突然发疯了!” “你他妈疯了!?” 萧昭明和那打手倒在地上,打手还在疯狂的撕咬,牙齿不停的闭合,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不止如此,嘴里还流口水,黏答答的口水,几乎喷溅在萧昭明的脸上。 红漆一把拽住打手的肩膀,直接将人来了一个过肩摔,“嘭——”甩出去。 打手惨叫一横,掉在篝火旁边,立刻一个打挺爬起来,动作迅捷,疯了一样竟然去冲撞篝火,简直就是飞蛾扑火。 篝火被他弄得稀巴烂,木柴到处都是,火焰甩出去,像是火箭一样摔在帐篷上。 “着火了!” “快救火!” “他妈的着火了!物资点着了!!” 几个打手冲过去将发疯的打手压在地上,合力捆起来,万俟林木和罗参看到他们能制服疯狂的打手,也就没有贸然出手,赶紧冲到物资旁边,抢救物资救火。 他们的水本就不多,而且很多物资着火,是不能用水扑灭的,打手们都是亡命徒,遇到这种事情却慌了,罗参大步冲到车子旁边,从后备箱里面掏出落满尘土的小型灭火器,大长腿一曲跳下车子,拔开灭火器,冲着着火的行李“呲——!!”喷过去。 营地混乱一片,烧的七零八落,灭火器只有一个,还是小型的,浇灭了行李的火焰,帐篷的火焰就没办法了,只能用水扑灭,水都是他们带来的饮用水。 萧昭明瘫在地上,感觉自己像是死里逃生一样,浑身都是冷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紧张的对红漆说:“你受伤没有?” 红漆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三寸丁一身都是水,大骂着:“中邪了么?!怎么就突然发疯?!” 发疯的打手实在太闹腾,而且没什么理智,大家干脆把他打晕了。 本想好好休息一晚上,没成想竟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其中一个打手说:“丁老大,咱们不会……不会真的遇到海神了吧?” “什么他妈的海神?老子淘沙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什么神啊鬼啊的!”丁老大不信邪。 那打手说:“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海神,咱们的人怎么会突然疯起来?就跟……就跟二傻一样!” “别他妈自己吓自己了!”丁老大说:“行了,吃饱了就去睡觉吧,明天好继续赶路!” 因为帐篷烧坏了好几个,本来富裕的帐篷没了,只能好几个人挤一个帐篷。 红漆、丁老大、萧先生还有万俟林木和罗参几个人住在一起,另外还有两个帐篷。 万俟林木低声对罗参说:“三寸丁也是心宽,刚刚发生了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竟然不安排人守夜。” 营地没有人守夜,这荒郊野岭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罗参低声说:“你放心睡,我来守夜。” 万俟林木的确是困了,昨天没有好好休息,早就想睡了,靠在罗参旁边,盖上被子,很快闭上眼睛。 罗参也闭上眼睛,伸手搂着万俟林木,将人搂在自己怀里,但是他并没有真的睡,只是假寐而已,耳朵还听着营帐外的动静。 窸窸窣窣…… 万俟林木刚刚睡着,的确是刚刚睡着,没多长时间,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自己耳边,所以听的很清楚。 是三寸丁。 三寸丁应该是起夜,才睡没多久就要上厕所,摸索着离开了帐篷。 万俟林木被吵到了,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头埋在罗参的胸口,还蹭了两下。 他刚调整好睡姿,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回是萧昭明。 萧昭明也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起夜,万俟林木心里嘟囔着,怎么都不睡觉,这是尿频啊! 哪知道萧昭明坐起来之后,并没有离开帐篷,坐在原地大约有两分钟那么长时间,万俟林木都以为他是撒呓挣,没准是梦游。 萧昭明终于慢慢的动了,从地上爬起来,万俟林木歪了一下头,罗参也是醒着的,但是并没有动。 萧昭明从地上爬起来,没有离开帐篷,而是慢慢的走到了红漆身边。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心想不得了,萧先生不会要大半夜偷袭自己老婆吧? 虽然是自己老婆,可关键人家不知道你是他老公啊…… 仔细想想,萧昭明可是个十佳暖男,应该干不出半夜偷袭这种禽兽的事情吧? 万俟林木已经完全醒了,心里燃起了八卦的火焰,盯着萧昭明和红漆看。 红漆似乎没有醒过来,还在睡觉,但是萧昭明已经到了他跟前,红漆立刻就警醒了,睁开眼睛,对上了萧昭明的目光。 红漆微微皱眉,说:“你干……”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昭明突然俯下身来,“嘭!”一声,将红漆双手一分,压在他的耳畔。 红漆吃了一惊,想要挣扎,他的功夫是不用说的,连三寸丁都打不过他,更别说是一个“司机”了。 哪知道红漆一挣扎,竟然没有挣开,萧昭明的手劲儿惊人,死死钳住他的手腕,压在耳边,竟然纹丝未动。 红漆想要再次挣扎,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萧昭明突然低下头来,准确无误的吻住了红漆的嘴唇。 “唔!” 红漆惊得细腰一跳,好像干涸的鱼在岸边打挺,使劲挣扎着,死死闭着嘴唇,就是不让萧昭明有可乘之机。 万俟林木震惊的睁大眼睛,心说不得了不得了,果然圣母男心里都装着一头野兽,不,禽兽! 萧昭明嗓子里发出禽兽,不对,野兽一样的粗喘声,一时间帐篷里充斥着强吻的声音。 万俟林木看的目瞪口呆,罗参却突然沉声说:“不对劲。” 他说着,突然翻身跃起,一步跨到萧昭明背后,“咔嚓!”捏住他的肩膀,罗参的手劲可不小,但是萧昭明疯了一样,就是不松口,死死吻住红漆的嘴唇,那已经不是吻,好像要钻入他的口腔,甚至嗓子一样。 红漆双手挣扎不开,已经一头冷汗,牟足了劲儿屈腿使劲一踹。 咚!! 萧昭明被踹在腹部,顿时向后掀翻,罗参侧身一闪,“嘭!”萧昭明摔在地上。 他的脸部扭曲,额头上都是冷汗,眼神在清明和混沌之间来回的切换着,就好像老式收音机在不停的跳台,整个人狂躁又不安。 过了一会儿,突然发出“嗬——”的声音,似乎狠狠松了一口气,萧昭明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眼神有些迷茫,说:“我……我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萧昭明本该睡觉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倒在帐篷里,腹部和肩膀还残留着剧痛的错觉,脖子也疼的要死。 万俟林木说:“脖子!” 众人看向萧昭明的脖子,他脖子上的纱布掉了下来,伤口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竟然黑乎乎的一片。 罗参说:“中毒了。” 萧昭明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嘶”了一声,更疼了,还有点发胀。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中毒……刚才发疯的那个人,是不是和他一样,都被二傻咬过?” 的确如此,刚才发疯的打手也曾经被二傻咬过。 罗参说:“不是什么海神,应该是中毒,而且被咬伤的人还会传染。” 但是…… 按理来说,萧昭明应该咬人,可他刚才对着红漆一个劲儿的非礼,并没有咬红漆。 万俟林木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突然一闪,说:“糟了,三寸丁!” 除了萧昭明和那个打手,还有一个人也被二傻咬过,那就是三寸丁。 三寸丁刚才就离开帐篷起夜,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大号也应该回来了。 众人赶紧从帐篷冲出来,荒野一望无垠,想要找人其实很容易,就看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蹲在那里。 好像一个大树桩,但大家肯定,那个地方本没有树根。 荒野上虽然有很多被虫子蛀咬的树根,但是他们准备在这个地方扎营的时候,就把树根全都砍掉了。 不远处突然多出一个“树根”,仔细一看。 万俟林木说:“是三寸丁!” 红漆皱眉说:“他蹲在那里干什么?” 三寸丁本来就不高,黑洞洞的夜里,他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众人快速逼近三寸丁,离得近了,看得真真切切,果然是三寸丁,他蹲在地上,仰着脖子,嗓子里发出“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在磨牙,但是他的牙没有动,单纯是嗓子一鼓一鼓的。 簌簌簌——沙沙沙—— 簌簌簌…… “什么声音?”不只是他们听见了,其他打手也被吵醒了,从帐篷里跑出来一探究竟。 声音很奇怪,若隐若现的,逐渐扩大,而且还是从四面八方不停扩大,好像三百六十度环绕音响一样。 “水?” “你们看!是水!” 打手指着远方,干燥的荒野上,寸草不生的荒野,竟然有水珠在流动,水珠快速的混合成水流,水流汇合成小溪,小溪汇合成湖泊,刹那间形成了一片移动的湖泊。 竟然快速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没有风,平静的黑夜,湖泊却在高速移动。 “怎么回事儿?!” 水珠滚到众人眼前,一个打手抬起脚来,“啪!”一声将水珠踩烂。 水珠发出爆破的声音,好像踩了一只小炮仗,而且打手能明显的感觉到爆破感,好像踩在脚下的不是水珠,而是一个小水泡,一下被自己踩爆了。 打手慢慢抬起脚来,水珠被踩烂了,一颗大水珠突然变成了小水珠,大约二十来颗,密密麻麻的错落在地上,那些小水珠还不停的蠕动着。 “不是水。”罗参突然说:“是尸水虱,不能踩,会爆出腹中的虫卵,快走!” 众人虽然听不懂什么是尸水虱,但大家亲眼看到一个水滴裂成二十多瓣。 而那些湖水,则是成千上万的“水珠”,也就是成千上万的虫子。 “怪……怪物!!” “快跑!” “行李!拿行李!” 打手们乱做一团,迅速撤退,大家抢了行李,根本来不及去拆帐篷,疯狂的向前跑去。 而三寸丁蹲在远离,嗓子里仍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些尸水虱并没有攻击三寸丁,绕开他,快速冲向营地。 嘭—— 尸水虱非常小,汇聚在一起好像水流,但是它们远比水流要可怕,所过之地,帐篷立刻坍塌,篝火也被撞得七零八落,整个营地好像蝗虫过境一样。 万俟林木被罗参拉着快速往前跑,说:“尸水虱是什么东西?” 罗参说:“说来话长。” 他说着,看到了营地旁边遗弃的户外便携燃气,打手们用这个做饭,吃完饭之后没人收拾,就扔在一边。 这种东西其实很危险,用完之后为了避免危险,应该敲漏之后再遗弃。 罗参一把抄起地上的户外燃气,猛地扔向追赶着众人的尸水虱大军,“咚!!!”燃气罐子掉在尸水虱群众,只是将虫子砸的分散了一些而已,并没有什么威力。 罗参又掏出防风打火机,点燃之后,“唰——”的一声扔过去。 啪! 打火机准确无误的掉在尸水虱群众,落在那只燃气罐子上。 罗参立刻大喊着:“趴下!” 燃气罐子只使用了一点,突然受热,简直威力无穷,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嘭!”压倒在地上,用后背护住万俟林木。 与此同时,萧昭明突然一把搂住红漆,将红漆也快速压倒在地上。 嘭——!!! 剧烈的爆炸声,天摇地震,尸水虱组成的“湖泊”突然被燃气炸上天,水珠纷飞,燃起大火,噼里啪啦的“爆炒”着那些尸水虱。 众人趴在地上,全部灰头土脸,被炸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一头都是碎石和土渣子。 万俟林木抬起头来,“呸呸”吐了两口,把嘴里的沙子 吐出去,回头一看,松了一口气,尸水虱应该怕火,虽然篝火的力度不够大,但是燃气罐足够给它们吃了,虫子已经被控制住,七零八落的。 万俟林木刚松了口气,登时又提起一口气,连忙对萧昭明挤眉弄眼。 萧昭明被炸的头晕,石子蹦起来,划伤了他的面颊,热乎乎的鲜血顺着面颊流淌下来,眼睛也被血迷住了。 他看到万俟林木好像在对自己“挤眉弄眼”,但是眼睛被血糊住,几乎看清楚,因此没看到万俟林木的“深意”。 ——面具! ——面具开了! ——面具翘角了! 万俟林木对着萧昭明一个劲儿的做口型,萧昭明完全没懂。 但是有人懂了。 那就是野外知识和下斗知识都比萧昭明强上百倍的红漆。 红漆震惊的看着萧昭明的脸,抬起手来,准确无误的揪住萧昭明面具的翘角,沙哑的说:“你……到底是谁?” 萧昭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具可能被炸掉了,想要补救,已经来不及。 嘶啦—— 红漆毫不手软,直接将那张面具撕了下来,“打手司机”本来的面目立刻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228、红豆生南国5 “你……” 红漆大吃一惊, 瞪着“打手司机”真正的面目,一成不变的冷漠表情都化开了, 犹如雪崩…… “打手司机”的面具被撕下来, 被红漆亲手撕下来,竟然长着一张和他结婚五年的丈夫,一模一样的脸! 不…… “萧……昭明?”就是红漆的丈夫。 红漆无比震惊的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萧昭明, 眼睛里完完全全的倒映着萧昭明的影子, 满满的充斥着,几乎回不过神来。 萧昭明的面具掉下来,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怔愣了一瞬间,知道自己暴露了,尴尬的说:“小漆……” 红漆脑海中瞬间“轰隆——”一声,好像拍来了惊涛骇浪, 直接将他的意识击打的粉碎。 他发现了…… 他发现了!自己是个男人…… 红漆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来回来去的, 仿佛回音一样,不断的盘旋着, 侵蚀着红漆的意识,将红漆拖入无底的沼泽…… 红漆是个男人, 和萧昭明是青梅竹马, 结婚五年,两个人感情非常恩爱,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甚至从来没有接吻,红漆一直保守着自己的秘密。 一直以为自己保守的很好,从没想过,暴露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红漆突然有些后悔,他不应该掀开“打手司机”的面具,这样自己的面具也可以维持下去。 红漆突然有些后悔,他不应该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想到当时自己在萧昭明面前“潇洒”的脱下上衣,红漆的心脏就在不停的震荡,好像要震碎了一样。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红漆的眸子来回乱晃,一时间不见了往日里的冷静和冷漠,变的有些慌乱,好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做了错事,怕被老师抓到一样。 “小漆……”萧昭明似乎想要和红漆说什么。 然而来不及了…… “快跑!又来了!” 万俟林木突然大喊一声,说:“没时间让你们夫妻谈心了!” 因为太过于震惊,红漆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没有注意那些尸水虱,罗参的确用燃气罐子炸了一片尸水虱,然而尸水虱的数量相当惊人。 随着“簌簌簌簌”的声音,更多的尸水虱从四面八方游蹿而来,好像涨潮一般,不断的吞噬着干涸的荒野,所到之处,枯萎的树根瞬间被尸水虱蛀成“马蜂窝”,坑坑洼洼,斑斑驳驳。 万俟林木和罗参从后面冲上来,一个人拽起一个,万俟林木说:“快跑!” 四个人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往前跑。 身后是打手“啊——”的惨叫声,“怪物!”“快跑!”“开枪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将整个黑夜点爆,寂静的荒野沸腾起来。 万俟林木一边往前跑,一边说:“原来咱们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树桩,都是被这些东西啃咬的!” 原来这个地方寸草不生,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什么植物能受得了这么大片虫子的啃咬? 万俟林木翻找了一下随手抓起来的背包,说:“没有燃气罐了,怎么办?” 他还想如法炮制,炸掉那些尸水虱,没成想背包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食物和水,连打火的东西都没有。 “你们看!”萧昭明指着后面,众人回头一看,刚才蹲在地上冲天嚎叫的三寸丁已经动了,他淹没在尸水虱的大军之中,但是尸水虱大军竟然不啃咬三寸丁。 三寸丁仿佛就是它们的成员之一,简直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三寸丁怎么没事?” 罗参一边跑,一边皱眉说:“他的身体里,应该有一只尸水虱。” 身体里?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三寸丁的身体里爬进了一只虫子? 罗参催促说:“快跑!别停下来,这边!” 他带着众人一直向荒野深处冲去,身后的打手被冲的四散,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夺路就跑,轮胎爆炸的越野车停在营地旁边,尸水虱爬过去,潮水一样将越野车淹没,“水流”顺着越野车向上攀爬,“轰——”一声,直接将越野车肢解。 万俟林木听到巨响,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说:“它们牙口真好,连车子都给啃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参说:“尸水虱在古代是一种禁术。” 又是禁术! 一听到这个词,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罗参边跑边说:“是水虱的一种,有些像团水虱,团水虱专门啃食树木,能将树木蛀的千疮百孔,它们平日里以蛀树为食,但生活的习性又像是蛀木水虱。” 万俟林木不解地说:“蛀木水虱怎么了?” 红漆眯眼说:“会寄生在宿主身上。” 尸水虱分公和母,公虫只是蛀木,“牙口”非常好,别说是树木,就连越野车这种钢筋铁骨,也瞬间给咬烂,比蝗虫还要疯狂。 罗参说:“可怕的是母虫。” 母虫的“牙口”虽然没有公虫好,但是它们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寄生,习性和蛀木水虱差不多。 蛀木水虱生活在水中,它们靠寄生在鱼的嘴巴里获得养料。 红漆说:“确切的说,蛀木水虱是寄生在鱼的舌头上,进入鱼体内之后,蛀木水虱会一点点的蚕食鱼的舌头,将鱼的舌头彻底吃完,然后吸附在鱼的舌根,把自己当做舌头,从而获得鱼的养料。”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没想到水虱竟然这么重口。 罗参说:“尸水虱的母虫,和蛀木水虱差不多,不同的是,它们会寄生在人的身上。” 万俟林木立刻回头去看三寸丁,三寸丁混在尸水虱的大军中,在海浪中不断的翻滚,追在他们身后,嗓子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的追赶着,脸色狰狞可怖,眼神毫无焦距。 显然是被控制了…… 万俟林木说:“三寸丁被母虫控制了?” 罗参沉声说:“恐怕如此。”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瞬间想到了舌头,难道说,三寸丁的舌头被虫子咬掉了? 罗参又说:“母虫寄生在人体内,一般就是为了产卵,一个母虫一次能产卵二十枚以上,产卵的时候就会通过宿主啃咬其他人,将虫卵寄生在其他的宿主身上,获取养料,从而让幼虫长大……” 啃咬其他人? 万俟林木脑海中突然闪过二傻发疯的场面,恍然大悟说:“所以说,荒野上的海神,根本不是什么海神,说的就是尸水虱……” 二傻误入荒野之后,感染了尸水虱,肯定是被母虫寄生了,所以才会疯疯癫癫,半夜出来咬人,说明母虫正在产卵,而被他咬过的人…… 三寸丁发疯了,打手突然袭击人,还有…… 还有萧昭明! 二傻一共咬过三个人,第一个是三寸丁,第二个是打手,第三个本来想咬红漆,但是被萧昭明挡了一下,咬在了萧昭明的脖子上…… “萧昭明!”万俟林木侧头看向和他们一起快跑的萧昭明。 “嗬!!”一瞬间,萧昭明的眼神突然混沌起来,他突然驻足,张开嘴巴,嗓子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因为萧昭明突然“魔化”,脸部扭曲,嘴巴张的极大,即使四下黑洞洞的,没什么月光,其余三个人靠的很近,一瞬间全都能看清楚。 怪不得萧昭明总是觉得嗓子疼,还以为是感冒了,其实并非感冒,而是母虫在他的舌根嗓子位置! 嗓子里血红一片,肯定是被母虫啃咬的,幸好萧昭明的舌头还在,母虫进入萧昭明的体内时间还短,而且个头也很小,舌头并没有完全被母虫吃掉。 母虫藏在萧昭明的舌根处,不停的挥动着自己的触角,发出“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 后面还有大军追赶,萧昭明突然就疯了,站定在原地,眼神混沌,已经失去了意识,狰狞的盯着其他几个人。 红漆喊了一声:“昭明!” 萧昭明根本没有意识,不知道红漆在叫自己,反而被他的声音吸引了。 萧昭明冲着红漆跑过去,被寄生之后的宿主,无论是二傻,还是其他人,全都变得力大无穷起来。 萧昭明冲过去,一把抓住红漆的腰带。 红漆立刻向后撤了一步,反应很快,稳住下盘,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萧昭明力大无穷,一把竟然将红漆给举了起来。 “啊……”红漆一声闷哼,萧昭明举起红漆,“嘭!!”一声,直接将红漆丢向一块大石。 轰—— 一声巨响,大石被砸的开裂,尘土飞扬,红漆跌在石头上,疼的后背弓起,微微翻动了两下身体,但是身体发木,根本爬不起来。 他稍微一用力,“呕——”的一口,竟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家暴了!”万俟林木眼看萧昭明再次冲向红漆,红漆要是再被摔一下,肯定给摔成肉饼了,连忙说:“快拦住他。” “唰!” 罗参猛地打出鱼线,一下缠绕住萧昭明的手腕,萧昭明想要拽起红漆,手腕却不受控制的向后一扬,另外一只手也是如此,仿佛提线傀儡,双手都被鱼线缠住,不停的向后拉去。 萧昭明想要较劲,但是他力气再大,也赶不上罗参,嗓子里发出“咯吱咯吱咯吱!”的吼声,似乎非常躁动。 万俟林木赶紧跑过去,把红漆从石头上扶起来:“怎么样?” “死不了……”红漆嘴角挂着鲜血,和他纤细的外表一点儿也不一样,竟然十分坚韧,他挣扎着站起来,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突然发足冲向萧昭明,“嘭!”一个手刀落下来,直接将萧昭明砍倒。 “嗬——”萧昭明一声闷哼,立刻软下来,红漆伸手去接,以防萧昭明落在地上。 红漆身材纤细,因为长相太过漂亮,经常会被人误认为是女孩子,而萧昭明身材高大,虽然对比大家来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他身材到底在那里摆着,突然压下来,靠在红漆身上,好像要将红漆压倒似的。 红漆艰难的背起萧昭明,说:“来不及了,快跑!” 他们“内讧”的这时候,后面的尸水虱大军已经要追上来了,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 众人快速向前跑去,罗参手中的鱼线“唰!”的一拉,说:“谁有打火石?” 众人立刻检查自己的背包,万俟林木的背包里都是食物,根本没有打火石,红漆果断的说:“我有。” 他说着,从背包上将钥匙链挂饰一样的打火石拽下来,“嗖!”抛给罗参。 呼—— 火焰瞬间燃烧起来,罗参将鱼线的末端点燃,快速一抖,鱼线“啪!”打成一条直线,罗参将鱼线扔在地上,放手的一瞬间,火焰已经从鱼线的末端,燃烧到了顶端。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虽然尸水虱怕火,但是这么点火管什么用? 罗参说:“拖时间。” 他说着,成群结队的尸水虱大军已经逼近,来到“火线”的时候,果然没有立刻碾压过去,而是稍微徘徊犹豫了一阵,这才“轰!”一声,大军包团开过,将地上的“火线”熄灭,继续向前“簌簌簌”的追过去。 罗参用这种办法试了三次,第三次已经不管用了,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这是虫子么?比人都聪明!” 尸水虱“牙口”锋利,能寄生在人的身上,还是群居动物习惯抱团,连智商都这么高,举一反三,怪不得是禁术。 众人一路快跑,虽然第三次尸水虱已经不上当了,但好歹前两次给他们争取了一些拉开距离的时间。 三个人背着昏迷的萧昭明快速向荒野深处跑去,“哗啦——”是脚下土石滚落的声音,红漆背着萧昭明跑在最前面,他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等看清楚的时候,已经是万丈深渊。 荒野竟然跑到了尽头,寸草不生的荒凉平原连接着一个悬崖断壁,他们正处在悬崖的顶端,前面没有路了,已经跑到了尽头,踏空一步,下面就是无尽的悬崖。 悬崖的峭壁直上直下,没有丝毫的缓坡,还没有天亮,黝黑的悬崖下面是漆黑的深渊,一眼根本看不到底,只能看到浓浓的雾气,仿佛是心头最深处的恐惧…… 红漆惊呼一声,他一脚踏空,马上就要摔下悬崖,万俟林木眼疾手快,“啪!”一声,一把抓住萧昭明,一把抓住红漆,整个身体“嗖——!!”往前滑出。 萧昭明一米八几,还有肌肉,体重并不轻,红漆虽然纤细,但架不住万俟林木一把抓了两个人。 眼看着万俟林木也要被兜下去,“啪!”罗参一把抱住了万俟林木的腰身,将人往上拽去。 “呼——呼——呼——”红漆爬上悬崖来,一头的汗水,已经分不清楚是冷汗还是热汗,只觉得一颗心现在还跳在嗓子眼,不停的冲撞着喉咙,几乎吐出来。 红漆侧头看了一眼萧昭明,还昏迷着,刚才差点掉下悬崖,手背蹭了几个血道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事。 万俟林木说:“没路了。” 簌簌簌—— 前面没路了,后面的“追兵”却已经到了。 尸水虱大军疯狂的席卷而来,他们从这里向后看去,因为有一个缓缓的坡度,大家居高临下,完全能看到尸水虱大军的行动轨迹,不停的朝他们开来。 再有半分钟,不过,最多二十秒,必然就会开到他们面前。 十五秒…… 到时候被这么多尸水虱啃咬,万俟林木觉得他们根本不够撒牙缝的,顶多就是个零食。 十秒…… 红漆突然开始翻找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咔嚓!”打开。 万俟林木说:“你是香人?” 那小盒子他以前见过很多次,是香人用来装香粉的盒子。 五秒…… 红漆面色非常冷静,动作麻利果决,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开始挑香粉,一秒挑了四种香粉,一共十二种,快速混合在一起。 两秒…… 虫子已经逼近面前,“簌簌簌”的向众人扑来。 红漆将混合在一起的香粉“哗啦——”一声撒了出去。 一秒! “吱吱吱吱——!!” “咯吱咯吱!!” “咯吱——!” 尸水虱大军被喷洒了香粉,突然怪叫起来,一个个躁动不已,刚才还像是潮水,现在就像是开锅的沸水,不停的冒泡,竟然向后退去,“簌簌簌”不停的后退。 三寸丁夹杂在大军之中,也受到了香粉的影响,疯狂的手舞足蹈着,跟着尸水虱大军向后撤退。 尸水虱大军挣扎了一会儿,因为香粉的浓度很高,终于调头快速离开,潮退一样,瞬间消失在荒野之中,连带着三寸丁也调头跑走,隐没在黑暗之中。 “呼——” 别看红漆脸色镇定,他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腿一软,狠狠跌在地上。 万俟林木见那些尸水虱走了,重复说:“你是香人?” 红漆擦了擦自己的冷汗,说:“不是。” 万俟林木又问:“你不是香人?却跟着何了然做事。” 红漆抬头看向万俟林木,说:“你知道得很多?” “啊……”双方正在对峙,就在这时候,昏死在地上的萧昭明突然发出痛呼的声音,他的身体痉挛一样的抖动着,尤其是嗓子,不停的跳动。 是尸水虱! 尸水虱藏在萧昭明的身体里,因为香粉的缘故,已经躁动了,不停的挣扎,自然会啃噬宿主的身体。 萧昭明因为疼痛,突然从昏厥中清醒了过来,嗓子里发出“咯吱咯吱——嗬……”的声音,一会儿虫叫,一会儿痛呼。 “昭明!”红漆立刻冲过去,按住不停挣扎的萧昭明。 萧昭明因为疼痛,几乎没有意识,不停的挣扎着,额头上都是冷汗,“唰!”的一挥手,直接抓伤了红漆的脸颊。 “嘶……”红漆的脸颊被抓了一片血道子,却不敢松手,拼命按住挣扎的萧昭明,脸上冷漠的表情化开了,浓浓的都是担心。 “昭明!昭明……你醒醒!”红漆一直都在呼唤着萧昭明的名字,但是无论如何,萧昭明就是醒不过来。 嗓子里的虫子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随着萧昭明的吼声,他这一张开嘴巴,就能看到舌根处的母虫,不停的挣扎着,张牙舞爪。 红漆手足无措,急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罗参这时候淡淡的说:“我能救他。” 红漆猛地抬起头来,因为抬头太快,眼泪从眼眶里滚下来,落在萧昭明的脸颊上,立刻说:“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罗参却不着急,一派轻松的说:“如果我救了他,你是谁,为谁办事,来做什么,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 “好!我告诉你们!”红漆没有犹豫,说:“求你救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他!让我做什么的都可以!” 万俟林木突然来了兴致,搓着掌心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罗参:“……” 罗参有些头疼,就知道万俟林木要提出“无礼”的要求,所以不等他发话,就说:“压住,别让他动,我要下针。” 万俟林木兴致勃勃的,还没开口,罗参却已经开始施救了,只好也跪下来,和红漆一人一边,压住萧昭明的手脚,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萧昭明怒吼的躺在地上,使劲的挣动着,但都无济于事,罗参一把掐住萧昭明的脖子,萧昭明发出“嗬!”的一声,扬起脖颈,与此同时,“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有些走形。 红漆担心的死死注目着萧昭明,眼睛一眨都不眨。 罗参一把掐住的不是萧昭明的脖子,而是快准的捏住了那只藏在萧昭明脖子出的母虫,他死死捏住母虫,拔除一根银针,“呲!”一下,直接插在萧昭明脖颈靠上的部位,插得很深,深深的插入萧昭明的脖子里,看的万俟林木有点头皮发麻。 罗参用银针从外部钉住了母虫,随即钳住萧昭明的嘴,迫使他张开嘴巴,又用一根银针,这回是从萧昭明的口腔里面,向内下针。 吱吱吱—— 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 母虫在舌根的地方不断的挣扎着,乱晃着,但是它已经被银针钉住,晃来晃去只是徒劳,罗参下针很快,从萧昭明的口腔下针,“嗤!”扎住舌根处的母虫,紧跟着左手一拔下脖颈处的银针,右手同时一扒。 被银针钉住的母虫发出“嘶啦——”一声,好像方便贴被撕下来的声音,直接被银针扎着,拔出了口腔。 “嗬——!!!”萧昭明疼的想要咬牙,却被罗参死死钳住嘴巴不放,嗓子里发出痛呼的低吼声,舌根冒出一股股的血液,差点呛着萧昭明。 罗参将虫子扎出来,“叮!”直接钉在地上,虫子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想要逃跑,但是被牢牢的钉住,根本跑不了。 呕—— 虫子从萧昭明的口中被拔出去,萧昭明的桎梏一松开,立刻吐出一大口血来,口腔里一片腥甜味道。 “昭明!昭明,你怎么样?!”红漆扶住吐血的萧昭明,萧昭明的眼神终于清明起来,还有些虚弱,盯着红漆看了一眼,这才看清楚是谁,慢慢抬起手来,大拇指轻轻蹭掉红漆脸颊伤口旁边的泥土,沙哑的说:“是我……把你抓伤了么?” 红漆使劲摇头,看到萧昭明恢复了神志,眼圈通红,几乎又要落下泪来,说:“没事,你没事就好。”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说:“好了,现在萧先生没事了,你该回答我们刚才的问题了吧?” 红漆扶着萧昭明靠坐下来,声音平静的说:“我叫红漆,并不是香人,是个雇佣兵。” 萧昭明吃惊的看向红漆,他没想过,自己的妻子不止是个男人,而且还是雇佣兵…… 红漆又说:“你们说的何了然,我不认识,不过我们的顶头老板,的确是姓何,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个女人。” “果然……”万俟林木说:“就是何了然了。” 万俟林木说:“所以……你和三寸丁他们是……同事?” 红漆点点头。 怪不得红漆总是和不同的男人见面,因为雇佣兵这个“行业”,男人远远比女人多得多。 红漆并不是什么办公室的小职员,职员的身份只是一个掩护,经常“出差”也是因为他要跟着队伍去各地跑任务。 红漆身上有很多伤痕,也是因为任务的时候留下来的,他们这些雇佣兵,都是刀口舔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丧命,红漆身上只是有几道伤疤,已经是幸运了。 红漆的目光闪烁了两下,看向萧昭明,他本是一个干脆冷漠的人,此时却咬着下嘴唇,有些迟疑和犹豫,最终用很弱很弱的声音说:“我……我是男人。” 萧昭明早就知道了,早在红漆去gay吧的时候,他就怀疑了,之前在村子里的小楼里,红漆还很“豪爽”的解开上衣,证明了自己是男人。 当时他不知道司机就是萧昭明,现在回忆起来,非常后悔,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萧昭明还很虚弱,看向红漆,慢慢伸手过去,拉住红漆的手掌,扯出一个虚弱又温柔的笑容,说:“我已经知道了,小漆。” “如果你是男人……”萧昭明沙哑的说:“我觉得不行。” 他说到这里,红漆的眼眶瞬间又红了,万俟林木发现,别看红漆冷漠干练,好像是个冰美人,但其实他好像很爱哭,很容易感动,也很容易伤心。 红漆眼眶包满了泪水,只不过还没有流下来,似乎在酝酿什么风雨,呆呆的盯着萧昭明。 哪知道萧昭明却话锋一转,说:“我本以为是这样,但是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他说着,用尽全力,靠近了红漆一些,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呜……”红漆嗓子里发出隐忍的呜咽声,一瞬间,“倾盆大雨”终于决堤了,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脸埋在萧昭明的肩窝上,哭的直抽泣。 万俟林木:“……”什么圣母男,分明就是天然黑。 萧昭明搂住红漆,轻抚着他的后背,说:“别哭,别哭。” 红漆因为萧昭明的表白,哭的天昏地暗,嗓子都给哭哑了,这才说:“你……你怎么在这里?” 萧昭明一愣,稍微犹豫了一下,看向万俟林木和罗参。 万俟林木给他打了两个眼色,意思就是让他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例如谈合同啊等等。 哪知道…… 萧昭明果然是个好男人,不怎么会撒谎,坦白的说:“其实……我是以为小漆你……出轨,所以跟来看看。” 红漆脸上还挂着眼泪,眨了眨眼睛,呆呆的看着萧昭明,出轨? 大家似乎头看到了红漆脑袋上的问好,一堆一堆的问好。 萧昭明没什么隐瞒,把自己发现红漆出差是假,其实是请假的事情,还有自己雇佣私家侦探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抱歉……”萧昭明说:“我误会你了。” 红漆微微垂着头,说:“是我不好,我一直隐瞒着你。” 他说着,看向万俟林木和罗参,萧昭明连忙说:“忘了给你介绍,这两位其实是我请来的私家侦探,万俟先生,还有罗助理。” 万俟林木和罗参干脆也摘下面具,反正都和盘托出了,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 红漆眯了眯眼睛,说:“万俟家的小公爷,怎么出来做私家侦探了?还有罗三爷,也改行做助理了么?” 红漆一眼就识破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的真实身份,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看来我还挺有名?” 红漆说:“大名鼎鼎景爷的侄子,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呢。” 红漆脸色一厉,他身板纤细,却护住受伤的萧昭明,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为什么要利用昭明?” 萧昭明不是道上的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说:“小漆,你可能误会了,这两位并不是坏人。” “就是的,”万俟林木说:“我们不是坏人,你看看,罗三爷长得真么帅,可能是坏人么?” 罗参:“……” 万俟林木说:“你放心,我们只是想要追查何了然的事情,而且……” 他的话锋一转,对萧昭明说:“我们已经帮你调查了你妻子出轨的事情,萧先生可要说话算数,把东西给我们。” “当然,”萧昭明点头,说:“回去之后,我就会给你们。” 红漆奇怪的说:“什么东西?” 萧昭明说:“就是那条相思子的手串,万俟先生不要酬金,只喜欢那只手串,我就自作主张,答应把手串送给万俟先生。” 红漆听到手串两个字,又皱了皱眉。 沙沙—— 众人正在说话,轻微的响动随着夜风突然出现。 嗖! 罗参瞬间反应,手中银针一甩,“哆哆哆!”直接将一个黑影钉在了地上。 咯咯咯! 咯吱咯吱—— 大家定眼一看,竟然是去而复返的三寸丁。 三寸丁被钉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脸色狰狞,隐隐约约也能看到他嗓子里“吞吐”着一只虫子,是尸水虱! 尸水虱的大军并没有赶来,只有三寸丁一个人,估计因为香粉的味道还没有散去,三寸丁的尸水虱在体内,没有暴露在外的尸水虱那么害怕香粉的味道。 萧昭明虽然不是个练家子,不过平日里习惯了,抬手护住红漆,将人拦在身后,以免三寸丁攻击过来。 萧昭明见他狰狞的模样,说:“要不然……我们救他一下吧,毕竟是一条人命。” 罗参能把尸水虱从宿主体内拔/出来,刚才也成功了。 万俟林木摇摇头,心说果然是圣母男,三寸丁可是萧先生的情敌,虽然这个情敌的段位不是很高,但萧先生怎么不立地成佛呢? 红漆冷漠的盯着三寸丁,说:“你们如果想知道何老板的事情,应该问问他,他是我们这里面,唯一见过何老板的人,这次出任务,也是听他指挥。”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有道理。” 三寸丁挣扎着,疯狂的吼叫,罗参如法炮制,将三寸丁嗓子里的母虫也拔除了出来,钉在地上。 三寸丁“哇!”吐出一口血来,瘫在地上一下也动不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他娘的……疼死老子了!”三寸丁恢复了意识,只觉得脑袋里有些混乱,就跟做梦一样,好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冲进了脑海。 “你们是什么人?!”三寸丁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陌生人”,自然是除掉面具的万俟林木和罗参了。 万俟林木蹲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瘫在地上的三寸丁,说:“我们是……即将提出问题的人,而你是不能提出问题,只能回答问题的人,听懂了么?” “草!你他么……啊!”三寸丁刚要骂人,罗参黑色的长靴微微一动,“啪!”一声,脚边的石子突然飞起,直接打在了三寸丁的嘴巴上,疼得他一声大吼,“呸!”竟然吐出一颗牙来。 万俟林木说:“好了,我开始发问了,何了然让你们来这边,到底为了什么?” 三寸丁听他说出“何了然”三个字,眼眸狂转,说:“什么何了然?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好啊,嘴巴很硬,我喜欢硬骨头。”万俟林木拍了拍三寸丁的肩膀,不吝惜的给了三寸丁一个微笑。 万俟林木并不是红漆那种“浓艳”的类型,他的外形高挑冷漠,总是有一种困倦提不起劲的感觉,但是一笑起来,竟然像是含苞的花朵,突然怒放,又像是天上与日月争辉的星辰,璀璨夺目。 三寸丁本就喜好美人儿,看到万俟林木一笑,登时都看痴了。 罗参脸色非常难看,但是抱臂站在一边,并没有动,因为他深知万俟林木的秉性,万俟林木笑起来的时候,反而比他生气的时候更可怕。 万俟林木笑了笑,从背包里翻找出一根绳子,然后开始“动工”,将三寸丁捆了起来。 三寸丁嘴巴里都是荤话,笑着说:“小美人儿,怎么的,想要和爷爷玩玩重口的?还懂s/m呢?” 罗参的脸已经黑到了极点,强自忍耐着。 万俟林木并不介意,说:“嗯,的确挺重口。” 他说着,已经绑好了三寸丁,绑的结结实实,然后将绳子的另外一头,拴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缠绕了好几圈,终于栓好了。 三寸丁眼看着万俟林木汗流浃背,因为天气热,万俟林木拴好绳子流了不少汗,晶莹的汗水湿透了衣领,顺着纤细白皙的脖颈,暧昧的隐没在锁骨附近。 咕咚! 三寸丁立刻吞了一大口口水,嘿嘿嘿的猥琐笑起来。 就在他笑的时候,万俟林木对罗参说:“好了,麻烦罗三爷,帮我把他踹下去。” 罗三爷? 三寸丁后知后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不等他想起来在哪里听过,罗参已经放开抱臂的手,露出一个绅士的笑容,好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温柔王子,用磁性得能让人怀孕的声音说:“乐意效劳。” 罗参抬起大长腿来,被黑色长靴包裹的大长腿使劲一蹬…… “啊啊啊啊啊——!” 三寸丁五花大绑躺在地上,本就挨着悬崖,被罗参一踹,猛地翻滚起来,“嗖——”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人飞出悬崖,好像一个巨大的车轱辘,划出一个抛物线,直接一飞冲天! 三寸丁的惨叫声跟随着抛物线,“啊啊啊啊”有规律的不断拔高,“咚!”一声,飞出去一些之后,立刻下坠,但是因为拴着绳子,绳子又拴在悬崖边的大石头上,十分牢固,所以三寸丁并没有掉下山崖。 而是被绳子拽着,重重的拍在崖壁上。 绳子放的很长,三寸丁本不高大的身材变得更加渺小,垂在悬崖壁上,挂着绳子,稍微一动就来回来去的晃,吓得三寸丁更是“啊——”的高亢大叫。 万俟林木趴在悬崖边上,拢着手向下大喊传话:“三寸丁,怎么样?你觉得这样的玩法,够不够重口?” “我……”三寸丁被绳子挂着,吓得魂不附体,还是嘴硬的朝上大喊:“我草你大爷!” 万俟林木点点头,微笑的说:“什么——?你还想要玩玩更重口的?” 别说是“圈外人”萧先生了,就连见惯道上新奇事物的红漆都看的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罗参则是站在悬崖边,伸手搭在万俟林木的肩膀上,怕万俟林木玩的太起劲儿,一不小心自己掉下去,脸上自始至终,挂着一层? ??溺又纵容的微笑…… 229、红豆生南国6 万俟林木在悬崖边转了转, 顺手捡了几颗石子,说:“我们来玩打靶吧, 看谁能打得准。” 他说着, “嗖!”将石头向下扔去。 “啊!!”三寸丁应声大喊起来,万俟林木笑着说:“看来是打中了,十环。” 三寸丁在崖壁上吊着, 这个地方风很大, 是个风口,狂风“呜呜呜”的吹着,三寸丁整个人都在不停的晃荡着,绳子也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牙疼的呻/吟,随时都会不堪重负。 万俟林木还在上面不停的丢着石子。 三寸丁惨叫:“啊!” 万俟林木微笑:“中了。” 三寸丁:“啊——!” 万俟林木的笑容扩大:“又中了。” 三寸丁:“啊啊啊啊啊!!”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怎么样,还想跟我玩什么游戏么?” 三寸丁被打的鼻青脸肿, 因为五花大绑, 也没办法反抗, 整个人就好像一个蚕蛹,被掉在半空中, 狂风的呼叫声,还有绳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的交织在一起, 吓得三寸丁已经没了刚才的勇气。 嘘嘘嘘——噼噼啪啪…… 万俟林木侧耳倾听, 说:“没下雨啊,你们听见什么水声了没有?” 他说着,恍然大悟:“三寸丁, 你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三寸丁绝对不会说,自己真的被吓到尿裤子! 三寸丁的口气已经软化了,开口说:“放……放了我!放了我啊!求你们放了我!” 万俟林木故意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说风景很好看?” “放了我啊!”三寸丁努力仰着头大喊,几乎是惨叫:“求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我全都告诉你们,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万俟林木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实话!实话!”三寸丁使劲大喊着:“我说实话,爷爷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拉我上去!” 红漆听到三寸丁喊“爷爷”,不由对万俟林木另眼相看,没想到三寸丁那样的人,都被万俟林木给整了。 万俟林木说:“拉你上来也可以,先告诉我们,你认不认识何了然。” “认识!认识!”三寸丁立刻大喊着:“我认识!何老板,认识啊!” 万俟林木满意的点点头,又说:“何了然让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三寸丁一个磕巴也不打,说:“淘沙!让我们来这边淘沙!说是有个海底墓。” “具体一点!”万俟林木朝下喊着:“海底墓我们知道了。” 三寸丁大喊:“是个太监的墓!太监的墓!” 众人对视了一眼,果然,知道最多的,还是三寸丁。 万俟林木拍拍手,对罗参说:“把他拽上来吧。” 罗参:“……” 罗参有些无奈,踢下去的时候让自己来,拽上来的时候还是让自己来,玩的时候万俟林木就亲自上阵了…… 罗参认命的拽住绳子,将绳子拉上来,三寸丁的声音从悬崖下面一点点清晰起来。 “别……慢一点!拉慢一点!” “太晃了!太晃了!” “绳子——啊!要断了!” 悬崖的崖壁并不平滑,绳子承重,在崖壁上蹭来蹭去,肯定会被磨坏,三寸丁睁大了眼睛,眼看着绳子磨出毛刺,“啪!!”一声直接绷断。 三寸丁一声惨叫,罗参猛地打出鱼线,一下卷住三寸丁,手臂用力,臂力十分惊人,“呼——”直接将三寸丁从悬崖下面拉了上来。 嘭—— 三寸丁倒在地上,身上还是五花大绑的模样,像是一只蚕蛹,拱动了好几下,也站不起来,“呼呼呼——”的喘着粗气,整个人仿佛从汗水中打捞上来的一样。 万俟林木“嘭!”的踹了一下三寸丁,说:“说吧。” 三寸丁“嗬——嗬——嗬——”嗓子里好像在拉手风琴,喘的说不上一句话,万俟林木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你敢有一点隐瞒,我这次就不给你绑绳子,直接踢你下去。” 三寸丁吓得一个哆嗦,扭来扭去,想要远离万俟林木,但是身上的绳子绑得太紧,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万俟林木说:“说!” 三寸丁立刻点头,说:“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说。” 万俟林木说:“先说说你和何了然是什么关系。” 三寸丁说:“何老板是老板,她是出资人,我们都是在何老板手下干活儿的,她给钱,我们就干活。” 万俟林木说:“你刚才说何了然让你们找一个太监墓,是什么太监墓?” 三寸丁的呼吸仍然没有平复,断断续续的说:“何老板说……说……这个附近有个海底墓,让我们去找,大约是一个南北朝的太监墓。” 说起这个太监墓,自然还是要从《相思》开始说起。 “红豆生南国……”,传说南梁太子亲手种下了一株红豆,红豆结出了果子,血红漆光,美不胜收。 太子宅心仁厚,性情仁慈宽和,不仅体恤百姓,而且非常有孝心。传说太子的母亲重病,太子衣不解带的侍奉,在母亲病逝之后,太子大病一场,亲自操持母亲的葬礼。 这位太子身边,有一个得力的太监,太监因为能说会道,在太子面前十分受宠,事事都让他来经办,但是太子的母亲病逝之后,这个太监在守灵的时候和宫人厮混享乐,正好被太子撞了一个正着。 太监因此失宠,不过太子宅心仁厚,并没有太过责难太监,这事情之后,太监为了重新得宠,向太子进言,让太子将相思子献给皇上,相思子外形精美漂亮,一来可以讨得皇上的欢心,二来…… 如果皇上真的因为相思子中毒而死,那么太子就可以顺利继承皇位,成为万人之上。 太子听到太监的“毒计”,非但没有赞成,反而狠狠责骂了太监,皇上乃是太子的父亲,太子绝对做不出这样弑父杀君的天谴之事。 太监再一次在太子面前失宠,他知道自己这次“大势已去”,毕竟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弑君之事,早晚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会被透露出去,到时候杀头都便宜了他。 太监心中忐忑不安,于是想到了一个先下手为强的好主意…… 太监偷偷跑到皇上面前去告状,说是太子利用贵嫔去世的事情,擅自在陵墓里埋葬了“蜡鹅”,这分明是厌祷行为,是要诅咒皇上啊! 太子一向孝顺,皇上本不信这个事情,但是心中有刺儿,还是让人挖开陵墓探查一番,不出所料,竟然真的在贵嫔的陵墓里,发现了埋葬的蜡鹅。 在古代,厌祷是大事,尤其南梁信佛,就更是对这种事情深信不疑,皇上当时已经年迈,而太子年轻气盛,又深得人心,百姓爱戴,群臣朝颂,不得不让多疑的皇帝多想。 经过太监的挑拨,皇上认定太子想要杀了自己抢夺皇位,虽然没有废掉太子之位,但是一怒之下疏远了太子。 太子因为厌祷的事情,整日里神情抑郁,最后因为落水受伤,没几日便死了…… 三寸丁说:“何老板让我们找的,就是这个太监的墓葬。”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为什么要找太监的墓葬?” 就算这个太监因为告发太子有功,但是他的功劳能有多大?历史长河中声名赫赫的太监真是数不胜数,例如秦朝宦官宰相赵高、东汉三国的十常侍之首张让、明成华年间的第一厂公汪直等等,系数下来,这个太监真的排不上任何名号。 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奸佞宦官,他的墓葬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罗参微微蹙眉,厌祷的事情他也知道,太监诬陷太子厌祷之后,其实也没有落下好下场。 皇上年迈古稀,已经不中用了,新皇很快登基,登基的新皇乃是太子的兄弟,太监因为贩卖人口的事情被抓,本不致死罪,但是新皇因为想到了郁郁而终的太子,心中愤恨,便下令将太监砍头。 罗参说:“太监因罪而死,墓葬里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东西,何了然为什么会让你们寻找这个太监的墓葬。” 三寸丁的呼吸终于平稳了,说:“你们有所不知啊,这个太监的确是被砍头的,但是还有一些细节……” 太子郁郁而终之后,朝廷震动,都为太子哀悼,太监心里有鬼,所以整日疑神疑鬼,觉得太子死后的魂魄一定会来害自己。 于是这个太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在太子下葬的时候,利用关系,偷偷将太子尸身的心脏,挖了出来…… “挖心?”萧昭明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一听到这种手段,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怎么的,心口好像下意识的有些疼痛,或许是因为听到“挖心”这个词汇,下意识的联想吧…… 太监挖了太子的心脏,偷偷带走,埋葬在了自己的墓葬中。 太监为自己打造了一个隐蔽的墓葬,将太子的心脏放在自己的棺材下面镇压,这样一来,太子尸身不全,魂魄就不齐整,就算太子的恶鬼想要作祟,也无法报复太监。 万俟林木感叹说:“这个太监还真是阴险啊。” 后来新皇上位,新皇是太子的兄弟,兄弟二人关系一直很好,太监预感到自己的荣华富贵到了头,不只是荣华富贵,连大限都要到头。 正好这个墓葬派上了用场,他把毕生搜刮来的财宝全都放在墓葬之中,又在墓葬里根据风水厌祷布下阵法,想要等自己死后,起死回生。 太监收买了敛尸的奴隶,等砍头之后,奴隶将他的尸身带走,埋葬在预期的墓葬之中。 三寸丁说:“这个墓葬里,可都是好宝贝!这个太监搜刮了一辈子不义之财,生前没能挥霍完全,必定全都在墓葬里埋着,只要打开墓葬,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万俟林木笑眯眯地说:“重点,何了然可不是为了衣食无忧。” 三寸丁说:“其实……何老板还让我们进入墓葬,拿一样东西。” 在路上的时候,三寸丁一直守口如瓶,并没有告诉其他打手,他们要进入墓葬拿什么东西。 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何了然强调过,不让三寸丁告诉其他人,一定要秘密行事。 万俟林木追问说:“是什么?” 三寸丁现在是砧板上的肉,不得不说:“是……是太子的心脏。” 心脏!? 红漆听到这里,眼神微微眯起来。 万俟林木说:“要心脏干什么?” 三寸丁说:“我不知道啊!何老板什么也没说,他就说要太子的心脏!” 罗参却已经明白了,沉声说:“何了然的身体受创,应该是想要吞噬太子的心脏修复自己。”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既然如此,我觉得咱们这一趟来的对了,何了然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们就应该尽最大的可能……不让她得到。” 万俟林木本以为只是一场抓奸行动,没想到牵扯出了这么多事情。 红漆听了三寸丁的话之后,一直若有所思,似乎在出神。 萧先生轻喊了他两声,说:“小漆?小漆?红漆?” “嗯?”红漆这才回过神来。 萧先生担心的说:“怎么了?难道是受伤了?” “没有。”红漆淡淡的说。 萧先生说:“小漆,既然咱们的事情已经说开了,你跟我回去吧。” 萧昭明过来就是为了“跟踪”妻子的,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萧昭明没有道理再在这里呆下去。 哪知道红漆眼神微微晃动,突然说:“我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不能回去?”萧昭明奇怪的说:“按照家里的经济实力,你完全不需要做什么佣兵?就算你想要工作,完全也可以找一份安全的工作。” 红漆却执意说:“我还不能回去。” 萧昭明一瞬间有些泄气,他虽然知道妻子是个男人,但是更多的疑问却席卷了萧昭明的心头,红漆来这种地方干什么,红漆做雇佣兵干什么? 他发现,认识了五年的妻子,竟然全然不认识…… 萧昭明想到这里,心底里突然笼罩上一层阴霾,他凝望着红漆的面颊,突然一步踏上去,宽大的身躯将红漆笼罩起来,低下头猝不及防的吻在红漆的唇上。 “嗬!”红漆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慌了,“嘭!”狠狠推了萧昭明一下。 母虫刚刚从萧昭明的体内拔除出去,萧昭明还有些虚弱,被红漆狠狠一推,差点坐倒在地上。 红漆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嘴唇,脸色惨白一片,好像很怕被萧昭明亲吻一样。 萧昭明看到红漆那“厌恶”的神色,心底里突然凉了一片。 他只知道自己能接受身为男人的“妻子”,而“妻子”呢,红漆到底能不能接受身为男人的自己? 萧昭明眯了眯眼睛,说:“好,既然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 红漆受惊的脸色慢慢有些好转,听到萧昭明的话,又变的无比震惊:“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身体不好,还有哮喘,留下来太危险了。” 万俟林木这才知道,原来萧先生还有哮喘?完全没看出来。 毕竟萧先生身材高大,看起来也很能健康,不像是病弱贵公子的形象,果然“真人不露相”…… 两个人没有谈拢,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红漆保持着冷漠的模样,萧昭明也没有谈话的切入口,四周充斥着凝固的气氛。 天空慢慢亮了起来…… 天亮了。 一个不宁静的夜晚就这样散去,悬崖边能看到一轮红日跳了起来。 罗参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来,站在悬崖边往四周看了看,按照三寸丁的说法,海底墓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可这附近,连点水都没有,可别说那些尸水虱是水。 罗参勘察着四周的环境,其余人坐下来休息,三寸丁还是被五花大绑,没人给他松绑。 萧昭明似乎有些渴了,毕竟他刚才吐了很多血,的确是需要补充一些水分,他伸手去背包拿水,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红漆的手,哪知道红漆也伸手去拿水壶,两个人的手指尖碰在一起,“唰!”全都收了回去,跟触电一样。 红漆立刻站起来,也不喝水了,走了几步,越过万俟林木,隔着万俟林木坐下来。 罗参还在勘察地形,万俟林木就变成了电灯泡,插在红漆和萧昭明中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万俟林木低头又看了看背包里的水壶,那两个人碰了一下,水也不喝了。 正好,万俟林木口渴,干脆把水壶拿起来,拧开盖子痛快的喝水,喝完之后还擦了擦嘴巴,笑眯眯的转头对红漆说:“小红小红。” 红漆:“……” 萧昭明一直管红漆叫做小漆,队里的人管他叫做红爷,同事的话干脆直接叫红漆,从没人叫他小红。 万俟林木见红漆不理自己,也不觉得冷场,就想说:“小红,你住的房子,是不是萧先生名下的?” 红漆不解的说:“有什么问题么?” 万俟林木笑着说:“没什么问题,看来是这样了……回去之后,如果你们离婚的话,你没有地方住,可以到我这里来啊。” 他说到这里,萧昭明立刻打断:“我们不会离婚的。” 罗参勘察了一边地形,听到万俟林木的话,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走回来说:“这个地方,真的有海。” “哪里!?”万俟林木瞬间被罗参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从地上跳起来,抢过罗参的望远镜向四周看去。 不过不知道万俟林木是不会用望远镜,还是不会勘察地形,悬崖下面也是同款荒野,什么都没有,几乎寸草不生,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大石头,有的石头高耸入云,有的石头行程拱门的模样。 万俟林木失望的说:“没看到啊……” 罗参慢悠悠的补充说:“以前。” 以前?万俟林木迷茫的看着罗参。 罗参欣赏够了万俟林木“迷茫懵懂”的表情,这才心情大好的说:“这个地方,以前是一片大海,但是现在没有海水了。” 换句话来说,太监下葬的时候,这地方的确是海底墓,但是现在,经过环境变化,已经没有海水了。 万俟林木说:“这么玄幻?” 罗参点点头说:“有的时候自然现象的确很玄幻,你看峭壁,这其实并非是山崖,而是海蚀崖。” 万俟林木以前没听说过海蚀崖,说实在的,他初中的地里成绩并不是很好…… 罗参说:“这个地方寸草不生,很大程度是因为这里曾经都是海水,土地的含盐度很高,所以植物无法生长。” 他们一路走来的时候,看到地上有很多树根,这些树根是唯一适合生长在海水中的植物,红柳林。 尸水虱和团水虱有相似的习性,那就是喜欢蛀咬红柳林,在红柳林的树根树干中打洞。 罗参又说:“这个海蚀崖的形成,就是海水长年累与侵蚀而成,我刚才看过了,下面还有海蚀平台。” 而万俟林木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石头,就是海蚀的“遗迹”,海水长年累月的冲击石头,将石头侵蚀成了不同的模样,首先侵蚀成拱门的模样,继续侵蚀,就会变成无力的参天长柱。 罗参用望远镜看下去,发现了海蚀平台和那些奇怪的岩石,就更加肯定,这里曾经有过海水。 但是千算万算,谁也没能算到,千年之后,海水干枯,露出了海底…… 万俟林木说:“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顺着崖壁下去,不就是‘海底’了么?” 这么说来,太监的墓葬应该就在悬崖下面。 三寸丁一听,眼睛立时发亮,恳求说:“爷爷们,带上我吧!把我也带上!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要下去,就带我一起下去吧,我还能给你们探探路,对不对?” 如果按照万俟林木的意思,就把三寸丁绑在这里,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可是这附近都是尸水虱,如果把三寸丁绑着扔在这里,无异于杀了三寸丁。 大家都是守法的好公民,干不出这种事情。 再者说…… 万俟林木说:“何了然怎么联系你?” 三寸丁说:“我身上有专门联系的手机,她会给我打电话,每次用的号码不一样,只能是何老板打过来,我们联系不了她。” 万俟林木立刻走过去,伸手在三寸丁身上摸,要找那只手机。 罗参脸色瞬间黑下来,三寸丁是个好色的人,万俟林木摸他,他还挺“享受”的。 罗参“踏!”一脚踩在三寸丁的肩膀上,三寸丁“啊!”惨叫一声,至极仰躺在地上,疼的一身冷汗,大喊着:“爷爷饶命啊!” 罗参说:“手机在哪里?” 三寸丁立刻说:“在……在我后腰,后腰!” 罗参这才单膝蹲下来,从三寸丁的后腰将手机摘下来,别的还挺结实,不然刚才已经掉下悬崖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放心,我们现在不杀你,等何了然联系你的时候,你来接电话。” 三寸丁一听,这就说明自己暂时逃出生天了,狠狠松了一口气。 众人要从悬崖下去,肯定要给三寸丁松绑,罗参不让万俟林木碰三寸丁,毕竟罗三爷的醋劲儿不小,他亲自给三寸丁松绑。 万俟林木笑着说:“哦对了,刚才你可能没听清楚,我再好心劝告你一句,千万别耍花枪,刚才把你踹下悬崖的是罗三爷。” “罗……”三寸丁被踹下悬崖的时候,的确听到“罗三爷”三个字,但当时太紧张,什么也没来记得思考,现在仔细一听,又去看罗参的脸,登时心里“咯噔!”巨响。 罗三爷! 是那个在道上,和景爷齐名的罗三爷! 三寸丁本抱着逃跑的想法,解开绳子找机会就跑,哪知道自己运气这么背,竟然碰到了道上的泰山北斗! 万俟林木“好心”的说:“所以说,我劝你千万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想要在罗三爷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枪,除非……你嫌自己的命太硬。” 三寸丁的脸色越来越白,罗参已经给他松了绑,三寸丁整个人却僵在原地,逃跑的念头“啪嚓!”一声,好像碎裂的玻璃,四分五裂! 众人准备了一下,将绳子绑在腰间,准备顺着悬崖往下爬。 大家都是道上的人,万俟林木下了这么多墓,熟能生巧,唯独萧先生是个生手,而且是个小白生手,偏偏一定要跟着他们。 红漆再三确定萧昭明的绳子已经绑好,说:“慢慢滑,跟着我,不用着急。” 万俟林木笑着说:“小红,你好唠叨啊,果然是个人/妻啊。” 红漆:“……” 万俟林木拉住绳索,背对着悬崖,向下一纵,“唰——”绳子飞快的向下放去,他身手本就不错,如今已经恢复了真身,身手就更是好,罗参跟着他,两个人和三寸丁在下面,红漆带着新手小白的萧先生在上面,慢慢的滑。 岩壁很单调,没什么植物,灰褐色的岩壁光秃秃的一片,三寸丁是个佣兵,攀岩什么的不在话下,滑的速度不慢,他滑的最快,突然指着岩壁朝上大喊:“你们看!是珊瑚吗?这里以前真的有海水!” 岩壁上攀着一个巨大的东西。 整个岩壁都是灰褐色的,那形似珊瑚的东西颜色和岩壁靠拢,如果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三寸丁指着“珊瑚”,说:“这特么珊瑚这么大?如果敲下来是不是能卖很多钱?”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摸那“珊瑚”。 就在三寸丁的手即将触碰到“珊瑚”的一刹那…… “嗖嗖嗖!!” “珊瑚”竟然动了,从支棱的“触手”中,射出无数根针刺。 “啊啊啊啊啊——”三寸丁突然大喊一声,针刺的速度太快了,三寸丁人又在半空中,根本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刺成了马蜂窝,浑身到下好多刺儿,惨叫一声。 与此同时,三寸丁竟然突然放手,针刺伤似乎有麻药,让他整个人不停使唤,手臂用不上力气。 嗖——!!! 三寸丁腰间的锁扣快速释放着绳索,那攀在岩壁上的巨大“珊瑚”挥舞着触手,直接斩断了三寸丁的绳索。 三寸丁麻痹着,根本无法自救,连喊都喊不出来,睁大了眼睛,恨不能把眼球吐出来,直接坠入万丈深渊…… “不是珊瑚,”罗参说:“快让开,是海葵。” 罗参的话音一落,猛地一脚踹在岩壁上,让绳子荡开,与此同时一把推中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身体向后一撞,巨大海葵的触手飞舞过来,“唰!”正好从两个人中间飞过去,“啪——!”一声击打在岩壁上。 万俟林木后背重重的撞在岩壁上,使劲拉住绳子,稳住自己的身形。 万俟林木说:“什么鬼东西?!” 罗参说:“是海葵,能喷射毒刺。” 原来盘在岩壁上的巨物,根本不是珊瑚,而是海葵,长得虽然像是植物,但它其实是动物。 海葵看起来像是一只葵花,有一个巨大的盘,盘中有口,圆盘四周是触手,不停的挥舞着,能释放毒刺,带有麻痹效果。 而且有的海葵释放毒刺的速度之快,已经完全不能用秒计算,而是需要用纳秒计算,这么短暂的时间怪不得三寸丁根本躲不过去。 “昭明!” 万俟林木和罗参躲避了海葵的攻击,与此同时,海葵又释放了毒刺,毒刺刷着万俟林木和罗参的面颊飞过去,在上面的萧昭明却没有躲过毒刺。 不疼,只有一股刺痒的感觉,萧昭明觉得自己的腿部一麻,紧跟着是身体,那种麻痹蔓延的感觉,就好像往一个空瓶里注水,而萧昭明就是那个空瓶,先是底部,然后是中部,紧跟着头部,几乎全部麻痹。 唰—— 萧昭明的手臂不听实话,正好压住了腰间的锁扣,锁扣被压住,“唰——!!!”不停的释放绳索,快速下降。 红漆吓得脑袋里“嗡!!”一声,大喊出来。 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按住自己腰间,也同样快速释放着自己的锁扣,好像要跟着萧昭明殉情一般。 啪! 红漆落下来,一把抓住萧昭明的手臂,与此同时,狠狠一捏自己的锁扣,一声脆响,一条绳索突然挂上了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即使红漆身材纤细,但萧昭明身材高大,体重必然不轻,再加上这么猛烈的自由落体,巨大的冲击让绳子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萧昭明快速落下来,海葵伸出巨大的触手,一下卷住萧昭明的小腿,将他不断的往自己的口中卷去。 红漆死死拉住萧昭明的手臂,似乎在和海葵拔河,不让海葵将萧昭明吞噬。 吱呀—— 吱—— 萧昭明身体不能动,只有眼睛还是完好的,他眼睁睁看着红漆憋红了脸,死死拉住自己的手臂,红漆身上的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即将绷断。 啪! 绳子绷断的最后一刻,红漆也没有放开是萧昭明的手,两个人立刻被海葵卷过去。 “嗖——”罗参的鱼线千钧一发卷过来,一下卷住红漆的腰身,瞬间将二人提了起来。 罗参一手提着红漆和萧昭明,与巨大的海葵“拔河”,另外一手将湛卢长剑插进崖壁,毕竟他要拽住两个人,绳索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重量。 罗参拉着两个人,另外一手固定着崖壁,根本没办法腾出第三只手来,海葵的触手再次卷过来,想要将三个人一起卷入口中。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右手虚握一把,“啪!”镜棺长剑突然化形,纳入万俟林木的掌心。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突然一下松开自己的锁扣,“唰!”快速下滑,冲着海葵就跳下来。 罗参心脏猛地提起来,不是他不相信万俟林木的能力,而是他太担心万俟林木。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嗤——!! 万俟林木直接合身跳下来,镜棺长剑一挥,斩在海葵攀爬在岩壁的吸盘上,一声巨响,海葵的吸盘受创,触手没有卷住罗参,庞然大物的身体一斜,瞬间掉下悬崖。 嘭——!!轰隆—— 巨大的海葵,好像一颗陨石,摔下悬崖,在黑洞洞的悬崖下面,激起无限的尘土,天摇地动,万俟林木肯定,下面绝对砸了一个大坑。 万俟林木斩下海葵,一把捏住自己的锁扣,锁扣发出“呲——呲——啦!”的声音,终于停在半空。 罗参狠狠松了一口气,冲下面喊着:“慢慢下去,慢一点!” 万俟林木朝他摆摆手,示意听见了。 众人惊险刺激的落了地,萧昭明的身体还有些麻痹,红漆落地之后,赶紧扶着他半躺下来,给萧昭明检查身体。 果然,下面也是荒野,按照罗参的话说,这里就是海蚀平台。 海葵的尸体砸在地上,真的砸了一个大坑,地面裂开,坑坑洼洼的,还有的地方塌陷了下去。 万俟林木说:“三寸丁呢?就算掉下来,尸体怎么也不见了?” “难道被海葵给砸瘪了?” 万俟林木说着,突然“嗯?”了一声,蹲下来仔细查看海葵的尸体。 罗参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没头没尾的突然说:“好像……找到了。” 罗参说:“找到什么了?” 万俟林木指了指海葵须子下面,说:“你看,下面有空间。” 是海底墓葬…… 海葵这个巨无霸,从半空掉下来,直接将地面砸漏了,因为下面有空间,竟然还砸出了一个“盗洞”,手法相当野蛮,怪不得附近塌方了一片。 罗参蹲下来查看了一下,点头说:“没错,的确是墓葬,应该是比较薄弱的墓道,直接给砸漏了。” 海葵的麻痹毒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萧昭明很快恢复了意识,手脚也能动了,但还有些浑身无力,慢慢的撑坐起来。 红漆急的不行,眼眶又有些红红的,见到萧昭明好转,这才松了口气。 萧昭明捧着他的面颊,沙哑的说:“别哭,我没事。” 他说着,想要亲吻红漆的泪水,哪知道红漆再一次躲开,有些惊慌的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身体向后错了一些,和萧昭明保持一定的距离。 萧昭明几次想要吻红漆,无一例外,都被他躲开了,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万俟林木笑着说:“萧先生,你也真是够倒霉的了。” 这一路走来,先是被母虫“舌吻”,然后又被巨型海葵喷中了毒刺,好几次都差点丢了小命。 萧昭明到底不是圈子里的人,没有经验,一上来就是s级的副本,难度确实很高。 红漆听着,眼眸微微一动,慢慢站起来,刚才还哭红的眼睛,突然恢复了冷漠,说:“我们要下墓去了,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萧昭明见他赶自己走,立刻挣扎着起来,身体还有些麻痹,差点跌在地上,红漆下意识的想要伸手,不过手抬起来,突然握了握拳,还是垂了下去。 萧昭明说:“我不会去,我是你的丈夫,我一定要跟着你。” 红漆冷漠的站头凝望着萧昭明,说:“丈夫?萧昭明,你搞清楚,我是个男人。” “我不……”不在乎。 萧昭明的话还没说完,红漆已经打断他的话头,冷冷的说:“你不在乎?我在乎。如果不是为了你那点钱,谁会和你这样温温吞吞的圣母男结婚?” 红漆补充说:“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就会和你离婚。” 萧昭明震惊的盯着红漆,缓和了半天才说:“你是担心我,才想赶我回去的吧?” 罗参查看着海葵下面的塌方情况,万俟林木就站在旁边,围观红漆和萧昭明的夫妻吵架,难得劝架的说:“嗨,你们别吵了,做了五年的夫妻了,有什么可吵的。要是想打架的话,在床上打一架就好了。” 红漆听到万俟林木说话,转头看了一眼万俟林木,突然对萧昭明说:“你不用多想,我不是为了你,而且……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请你以后也不要纠缠我。” 萧昭明不可置信的看向红漆,双手握拳,别看他斯斯文文,握拳的动作让他的手臂肌肉显露无疑,手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是谁?”萧昭明眼睛充血,沙哑的问。 红漆没有说话,却慢慢的转头,凝望着看热闹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等萧昭明也看向自己之后,才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红漆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好像是默认。 罗参脸色瞬间黑下来,? ?沉的看着突然玩上“三角恋”的三个人。 万俟林木保持着指着自己鼻子的动作,说:“关我什么事?” 230、红豆生南国7 常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 夫妻打架,怎么把自己给捎上了,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万俟林木见罗参一直看自己, 立刻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有做,然后“果决”的对红漆说:“小红红, 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帅, 人格魅力也非常突出,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红漆听到万俟林木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表情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一点儿也不像是被男神拒绝的样子,一丁点儿的失落也没有。 万俟林木敢肯定,红漆肯定是把自己当枪使了。 红漆说:“总之……你回去吧。” 萧昭明震惊的看着红漆表白万俟林木,缓了几秒, 依然坚定的说:“我不会走, 你是我老婆……” 红漆冷笑着打断他的话, 一脸冷嘲热讽的刻薄模样,说:“我是个男人, 开口闭口的喊着老婆,你不觉得恶心, 我都觉得恶心。” “小漆……”萧昭明拉住红漆的手, 说:“你到底怎么了?” 他说到这里,红漆已经忍无可忍,“啪!”一声, 直接甩开萧昭明的手,狠狠在他手背上打了一记。 红漆是个练家子,还是个佣兵,别看他瘦瘦弱弱的,其实手劲儿不小,萧昭明的手背登时就红了一大块。 红漆冷声说:“你怎么这么烦,听不懂人话吗!?都已经让你滚了!别再让我看见你!” 萧昭明怔愣在原地,看着红漆无端端的发火,又盯着自己被打的红肿的手背怔怔的看了一会儿。 万俟林木挠了挠头发,这种事情,自己一个外人好像管不了,干脆走到罗参身边,俗话说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免得那边夫妻打架殃及池鱼。 罗参瞥了一眼万俟林木,说:“舍得过来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查看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到红漆突然大喊着:“昭明?!昭明你怎么了?” 万俟林木刚错了几秒的眼神,意外就发生了,萧昭明被红漆打了一下,顶多后退几步而已,没成想萧昭明突然跌在地上,竟然倒地不起。 萧昭明的呼吸非常粗重,嗓子里好像在拉手风琴,不断的发出“嗬——嗬——”的声音。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是不是哮喘发作了?” 之前红漆也说过,萧昭明虽然看起来身体很好,但是他有哮喘,平日工作又很忙,没有仔细调养过身体。 萧昭明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激动的缘故,呼吸非常困难,吓坏了红漆,红漆冲上去,手忙脚乱,双手打颤:“药……药……药放在哪里了?” 红漆说着,果然很喜欢哭,别看他平日里冷漠异常,不苟言笑,但其实很容易红眼眶,尤其是遇到萧昭明的事情,更容易感情用事。 红漆去摸萧昭明的口袋,想要找到他随身携带的药,刚碰到萧昭明,“啪!”突然一下,竟然被萧昭明握住了手掌。 红漆惊讶的抬起头来,眼眶还红彤彤的挂着泪水,对上了萧昭明一双镇定的眼目,刚刚还喘不过来气的萧昭明,呼吸转瞬平稳,仿佛那一切都是错觉一样。 萧昭明死死握着红漆的手,说:“小漆,你说谎,你这么关心我,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轰隆—— 红漆脑海中瞬间炸了锅,原来萧昭明根本没事,哮喘也没有发作,一切都是他装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着萧昭明,说什么圣母男,果然,圣母男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红漆后知后觉,说:“你……你骗我?” 萧昭明手臂一展,将红漆搂紧怀里,死死搂着他,说:“我不是故意骗你,谁让你先骗我的,你说喜欢别人,是不是骗我的。” 红漆一时语塞,萧昭明说:“我也不傻,你是不是怕有什么危险,所以不让我下去?” “就因为有危险……”萧昭明不给红漆开口的机会,说:“我才更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为什么必须下去,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理由,我只是想要跟着你,好么,小漆?” 萧昭明的嗓音很温柔,好丈夫的温柔,温柔的抛洒在红漆的耳边。 红漆的眼眶还红着,耳边是温热的温言软语,即使他平日里都冷着脸,这时候竟然也招架不住这样的温柔攻势。 萧昭明轻轻抚摸着红漆的头发,温声说:“不管遇到任何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 红漆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但身体慢慢放软,靠在萧昭明怀里,似乎是准备默认了。 万俟林木“啪啪”拍了两下手,说:“好了,你们要是腻歪够了,我们准备下去看看吧?” 红漆这时候才想起万俟林木和罗参一直在旁观,赶紧站起身来,和萧昭明拉开距离。 萧昭明微笑着拉住他的手,不让红漆和自己分开,笑着说:“怕什么?我们都结婚了,可是合法的。” 红漆脸上一红,比起他强硬的性格,其实红漆内心出奇的柔软,低声说:“我是个男人,你不会觉得不自在么?” 萧昭明伸手轻轻捏了捏红漆的脸颊,声音非常宠溺的说:“小漆就是小漆,我如果只图你是女人,五年来怎么会不碰你?” 红漆一听,脸色更是红了起来。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喂,怎么又腻歪起来了。” 红漆赶紧把行李背起来,正色说:“走吧。” 萧昭明身上的麻痹已经完全褪去了,巨型海葵的毒刺虽然很厉害,但只有麻痹作用,也没什么副作用,消退很快,并不用担心什么。 四个人顺着巨型海葵的触手缝隙钻下去,下面是一个大坑,被砸的乱七八糟,塌方了一大块,塌方的地方被上面的土埋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通行。 不过幸运的是,塌方的旁边,还有一个空间可以通行,里面黑洞洞的,看起来没有尽头,应该是墓道一类的地方。 罗参把手电绑在手臂上,先顺着大坑下去看看究竟,随即吹了一声哨子,万俟林木说:“可以走了。” 他说着,立刻也钻进大坑里,坑里很深,用绳子放下来一段,这才看到罗参,罗参站在下面,对万俟林木伸了伸手,示意他跳下来。 万俟林木立刻放开锁扣,“嘭!”一声,结结实实落在了罗参怀里。 紧跟着红漆和萧昭明也爬了下来,下面果然是个墓葬,他们正好进入了墓道。 墓道的顶棚被炸开了,左右两边都有路,但是右边的路被堵死了,是塌方的地方,因此只能从左边往前走。 萧昭明趴下来,这一路走来运动量有些大,刚才他是吓唬吓唬红漆,想要红漆关心自己,不过现在,萧昭明真的感觉有些不舒服。 嗓子里呼吸微微有些困难,虽然不严重,但也不可小觑,关键嗓子里还有痰,卡在中间不上不小。 红漆见他脸色不对,立刻扶着萧昭明坐下来,说:“歇一歇,喝口水么?”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水来,递给萧昭明。 万俟林木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用手电照明,看了看四周。 这是一条墓道,建筑规格虽然不及帝王陵寝,但是已经足够奢华,墓道的墙壁上全都是壁画,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万俟林木感叹的说:“这个太监真有钱。” 据三寸丁说,太监还把自己的宝藏也埋在了这个墓葬里,说不定能看到好多好多之前的东西! 万俟林木一想到这里,眼睛就有点放光。 “嗯?”万俟林木突然发出一个短促的疑问声,罗参怕他有事,立刻走过来,说:“怎么了?” “别踩!”万俟林木指着地上,说:“你看,鞋印。” 这黑洞洞的墓道里,竟然有鞋印。 墓道地上蒙着一层土,应该是塌方之后,上面落下来的土,土上清晰的弥漫着鞋印,一双鞋印,蜿蜒向前,延伸了一段距离,因为浮土消失了,所以鞋印也看不到了。 万俟林木说:“怎么会有鞋印?” 鞋印必然是在塌方之后才能留下来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巨型海葵掉下来之后,有人在他们之前钻进了坑里,这才能留下鞋印。 但这里一望无垠,根本没有人烟,谁能在他们之前钻进坑里? 罗参突然说:“三寸丁。” 三寸丁中了巨型海葵的麻痹毒刺,从半空掉下来,如果他活着,的确可能在他们之前钻入墓葬。 可是…… 万俟林木说:“不会吧,这小子命这么大?那么高摔下来都没事?” 萧昭明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红漆这才分神过来,看了一眼看鞋印,说:“的确是三寸丁。”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这么肯定?” 红漆仅凭一双鞋印,就能肯定鞋印的主人是三寸丁,而且口气非常笃定。 萧昭明听了,稍微看了一眼红漆,说实在他,他是有些吃醋的,因为红漆是佣兵的缘故,经常要跟着那些人外出,一出差少则半个月,多则几个月,还要朝夕和那些人相处。 其实萧昭明知道红漆是个男人的时候,狠狠松了一口气,毕竟男人跟着这些佣兵外出,起码方便一些,不会吃亏。 但转念一想,自家小漆长得那么好看,难免会被那些男人打坏主意,心里又提起一口气。 总之,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又听红漆这么肯定是三寸丁的鞋印,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吃醋,但萧昭明还是因为这些小事吃醋了…… 红漆没有发现吃醋的丈夫,指着鞋印说:“三寸丁的靴子底中间藏着刀片,你们看踩出来的印记。” 万俟林木感叹说:“果然是打不死的臭虫啊,看来他已经进去了,咱们也赶紧吧。” 四个人立刻上路,用手电照明往里走去。墙壁上全都是壁画,一边走一边看,萧昭明说:“这是咱们刚才看到的海葵吧?” 墙壁上雕刻着巨型的海葵,不同的是,这个海葵并不是攀爬在岩壁上,而是沉没在水底。 想必那时候,这里还是一座海底墓,巨型海葵自然也沉在水底。 壁画上雕刻着一个恢弘的墓葬,墓葬外面守着一只海葵,那巨型的海葵还配备了铠甲。 万俟林木说:“刚才那巨型的海葵,不会是墓主人养的吧?” 罗参说:“很有可能,应该是养来保护墓葬的。” “还有一只。”红漆突然说。 众人立刻看向红漆,另外一面墙壁上,也画着壁画,这回壁画的背景并不是海水之中,而是墓葬之类,布局非常金碧辉煌,还有另外一只海葵。 也是一个巨型海葵,不过海葵的大小比之前那个小一些,同样穿着铠甲,好像士兵一样。 万俟林木说:“所以说……这个墓葬里不会真的还有一个海葵吧?” 墓葬外面和墓葬里面各有一只海葵,严格把守着这个墓葬。 罗参嘱咐众人说:“大家小心。” 虽然海葵也不是那么恐怖,但是海葵会喷射毒刺,一般大小的海葵对人体是没有什么伤害的,被毒刺蛰了的感觉就是麻嗖嗖的,或者有点刺痒,并不会产生什么麻痹的感觉。 但问题就在于,这里的海葵实在太大了,毒刺的剂量也比一般的海葵大,虽然不会对人产生致命伤害,但浑身麻痹也很要命。 尤其毒刺发射的太快,在纳秒之内完成,一不留神就会被毒刺射中。 壁画一直往前延伸,万俟林木感叹的说:“这个太监也太重口了,海葵是他养的,尸水虱竟然也是他养的。” 前面的壁画变化了,不在出现巨型的海葵,而是渺小的尸水虱。 之前罗参就说过,尸水虱是古代的禁术,有人通过养尸水虱的办法,来控制别人,就好像控制傀儡一样。 没想到他们之前遇到的尸水虱,也是墓主人养的。 罗参皱眉说:“看来这个墓主人利用尸水虱,来控制工匠为他建造墓葬。” 自古以来,墓葬为了防盗,建造墓葬的工匠就会成为“炮灰”,等墓葬建筑完毕之后,这些工匠也难逃一死。 墓主人在建造墓葬之前,就将尸水虱的母虫偷偷放在这些工匠身上,起初工匠根本不会感觉异常,和萧昭明一样,只会觉得食欲不振,或者嗓子舌根疼痒,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尸水虱的母虫控制,没有了自由……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主,果然是心理变态吧。” “嘶——嘶……嘶啦!” “什么声音?”万俟林木突然皱眉,黑暗之中,在他们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嘶啦嘶啦”的作响,回荡在空荡的墓道中,带起诡异的回音。 嘶啦—— 嘶——嘶啦—— 众人戒备的回头,那嘶啦的声音竟然瞬间又绕到了他们身后,继续诡异的回荡着。 “抱歉……”萧昭明迟疑的拿出自己的背包,说:“好像是包里的东西在响。” 怪不得诡异的“嘶啦”声一直在他们背后,无论怎么回身,仍然在他们背后,因为那声音是从萧昭明的背包里传来的,萧昭明一回身,背包自己转了一面,声音自然而然总是从他们背后传来,就好像背后灵一样。 罗参将背包打开,原来萧昭明背的背包里,放着一只无线电对讲机。 嘶啦—— 嘶啦! 对讲机的屏幕亮了起来,里面传来不稳定的电流声,“嘶啦嘶啦——”,声音挺跳跃的,屏幕闪烁了两下。 “啊!!!!” 里面突然爆发出惨叫的声音。 声音毫无征兆,突然刺破黑暗的墓道,众人不由吓了一跳,红漆说:“三寸丁?” 红漆立刻按下对讲机,说:“三寸丁?是不是你?” 嘶啦—— 嘶啦!嘶啦—— “啊、啊……啊——” 无线电的屏幕又亮了起来,再次传来声音,还是无意义的惨叫声,而且断断续续,但听声音果然是三寸丁无疑了。 三寸丁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除了惨叫,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无线电的屏幕突然暗淡,没有动静。 红漆使劲按了两下无线电,没反应,翻来覆去的检查,还是没反应。 万俟林木说:“不会撞坏了吧?” 很有可能…… 这种关键的时刻,没想到无线电竟然坏掉了。 万俟林木说:“可以肯定的是,三寸丁真的没有死,他就在这个墓葬里……”不过现在死没有死,谁也不清楚,没准三寸丁就是命大呢。 “往前走吧。”罗参说。 众人继续往前走,墓道曲里拐弯的,好像一个迷宫,始终往一个方向拐弯,应该是一个回字形墓道。 萧昭明走的有些累了,说:“咱们不会是鬼打墙吧?我看恐怖小说里经常有这种情节。” 罗参淡淡的说:“回字形墓道一般都很长,这种墓道会挑战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进入回字形墓道之后,墓道就没有壁画了,一直处于相同的情况下,很多人都会联想到鬼打墙之类的事情,甚至有人绝望不再往前走。 四个人在墓道里前行了一个小时,一直走,一直走,就在红漆都要相信,其实他们并不是在走回字形墓道,而是鬼打墙的时候,四周突然出现了壁画,已经摆脱了回字形的墓道。 万俟林木说:“我们走出来了?……啊!” 他说着,突然惊呼一声,没有看清楚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罗参快速出手,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身,低头一看,说:“背包。” 绊住万俟林木的,竟然是一只背包。 黑灰色的背包,几乎与黑灰色的墓道地砖合二为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红漆说:“果然是三寸丁,是他的背包。” 大家从悬崖上下来的时候,为了方便,每个人都背了背包,三寸丁强烈要求也背一个背包,其实他是怕大家不给他食物,所以一定要自己背一个。 现在三寸丁不见了,背包扔在地上。 背包打开了,确切的说不是打开的,应该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的,敞着口合不拢,背包里的食物和水掉了满地,哩哩啦啦的向前延伸。 “你们看……”红漆指着前面,说:“无线电。” 不只是水和食物,黑暗的地方还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只无线电…… 应该就是刚才三寸丁和他们联系的无线电。 大家加快脚步,刚要去捡那只无线电,“当心!”罗参突然沉声开口。 无线电的确落在地上,但是在黑暗的深处,一只手握着无线电。 一个人影躺在地上,手中握着无线电。 他的手臂瘦削,根本不是三寸丁那样粗壮的手臂。 簌簌—— 轻响的声音,那躺在上黑影突然动了,他握着无线电,慢慢的爬了起来,在黑暗中,头向下垂着,下巴几乎压在胸口上,用脑到顶对着他们,然后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抬头。 好像鬼片的慢动作,一开始一定要慢,慢慢的蓄力,然后突然抬头! “嗬!” 万俟林木是没有恐惧感的,他天生缺乏恐惧感,所以没被吓到,而罗三爷见怪不怪,也没觉得可怕,萧昭明的胆子比一般人都要大,被吓到的反而是冷酷的红漆。 红漆吓了一跳,是一张腐烂的大脸! 他的身体骨瘦如柴,几乎是皮包骨头,脸上却有肉,已经腐烂了,喉咙的地方一鼓一鼓的,刚开始以为是喉结,但似乎又不是,因为脖子上还有一个喉结,那一鼓一鼓的其实是…… 罗参说:“尸水虱的母虫。” 这个腐烂长毛的粽子,应该就是壁画上所画的墓葬工匠。 尸水虱的母虫藏在工匠的嘴巴里,这地方没有东西吃,工匠的舌头早就被吃光了,母虫肯定已经饿得很。 粽子盯着众人,嘴角竟然扯了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一笑起来,嘴里的母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的催动着触手,在黑暗中,手电光的暗淡光线下,竟然也看的清清楚楚! 万俟林木见粽子对他们笑,立刻就说:“小红红,你的香粉呢,让这只饥渴的母虫尝尝咱们红爷的厉害。” 红漆看了一眼万俟林木,然后淡淡的说:“在悬崖上,香粉都用完了。” 万俟林木:“……”现场打脸。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带那么点香粉?” 红漆说:“我说过了,我又不是香人,我也只是偷偷学了两手,哪弄那么多香粉去?” 萧昭明是个和事佬,说:“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粽子对着他们微笑,好像在审视他的食物,那毛骨悚然的眼神,通过没有眼珠子的眼眶,竟然表达的淋漓尽致,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通感? 万俟林木说:“不用怕,只有一只,咱们打瘪它。” 罗参却说:“应该打不了。” 万俟林木手掌一张,已经把镜棺长剑纳入掌心,奇怪的说:“为什么打不了?” 罗参说:“因为不止一只。”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就听到“簌簌簌簌——”的声音,“海水”涨潮了,成千上万的尸水虱冲他们扑过来,一下淹没了墓道。 不只是破坏力极强的尸水虱公虫,还有母虫,“踏踏踏踏——”“咯咯咯!”,奔跑的声音,还有粽子的吼叫声,伴随着母虫“咯吱咯吱”的虫叫声,墓道里一时地动山摇。 果然不止一只! 万俟林木说:“那怎么办?!” 罗参眯了眯眼睛,一脸深沉,嗓音磁性的说:“跑。” 万俟林木:“……” 大家听到罗三爷一声令下,默契的调头就跑。 “快!”红漆拉住萧昭明,说:“快跑!坚持一下!” 萧昭明虽然不是个练家子,但是体力其实不差,也经常锻炼,唯独就是身上病根多了点,被红漆拉着一路猛跑。 “这边有路!”前面就是回字形墓道,如果跑回去,就变成了原路返回,万俟林木指着另外一边,说:“这边跑!” 众人一口气冲进岔路口,身后是“簌簌簌”“咯咯咯”“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的席卷而来。 “妈的!”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些虫子是不是饿了太久,拼了命的追过来,简直就是锲而不舍。 “前面有墓室。” “嗬!” 红漆跑在最前面,一声惊呼,他踏入墓室的第一步,差点直接栽下去。 前面的确有一间墓室,但墓室是个大坑,大约三四米的一个大坑,整个墓室凹陷下去,红漆没有防备,一脚踏空,差点直接栽下去。 萧昭明一把抓住红漆的衣服,使劲将人拽了回来。 万俟林木和罗参也跑到跟前,万俟林木差点被墓室给闪瞎了眼睛。 真的是闪瞎了眼睛,因为这坑状的墓室里面,竟然堆着金山银山。 整个墓室就好像一个聚宝盆,铺着厚厚的金山,金山堆得足足有两个成年男人那么高,一直从坑里蔓延出来,冒出一个小尖尖。 放眼望去,坑地理还有好多名贵的宝贝,什么玉器珊瑚宝石,还有一些名家字画随便丢弃着,简直就是金子做的海洋球乐园! 如果后面没有成片的“追兵”,万俟林木一定要买这一张“乐园通票”,进去好好玩耍一下。 然而现在…… 追上来了! 海浪一样的尸水虱,还有被控制的工匠粽子疯狂的冲向他们,就在万俟林木还以为一场恶战必不可免的时候,尸水虱和粽子突然卡住了。 像是定格了一样,不在往前逼近,距离他们大约四五步远的地方,竟然开始逡巡,躁动不安的逡巡,然后慢慢后退。 万俟林木握紧手中的镜棺长剑,罗参也握着湛卢长剑,手臂肌肉隆起,沉肩提肘,随时准备恶战,但是最后谁也没有迎来恶战。 尸水虱纷纷向后退去,开始是慢慢的后退,后来干脆“退潮”,虫子大军调头蜂拥而去,消失在墓道的尽头。 那些粽子也是,嗓子里发出不甘心的吼叫声,却没有继续往前追击,也跟着尸水虱大军,“踏踏踏”的跑走了。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怎么都走了?” 虫子大军离开,萧昭明狠狠松了一口气,差点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的喘着气。 “怎么样?”红漆赶紧扶住他,担心的说:“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萧昭明摇摇头,虚弱的笑了一声,说:“没有,只要小漆在我身边,就没问题。” 万俟林木:“……”情话专家。 虽然虫子突然退去很奇怪,但是万俟林木已经无心研究那些虫子,两眼放光的转头去看聚宝盆墓室。 罗参见万俟林木的眼神,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财迷属性又要发作了。 万俟林木两眼放光的盯着那些金山银山,说:“墓主真的很有钱啊,这么多金子,这得值多少钱啊。” 万俟林木虽然喜欢金子,虽然十分财迷,但是并没有立刻跳下去,毕竟这里可是墓葬,墓主又是养尸水虱,又是养巨型海葵,还挖了别人心脏,这种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在这里堆放了这么多金子,万俟林木总觉得有诈。 沙沙…… 金山突然流淌起来,金子从山顶滑落下来,发出“沙沙——簌簌……”的声音,众人立刻戒备起来,红漆第一时间将萧昭明护在身后。 就见金山后面,转出一个黑影来。 “三寸丁?”万俟林木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黑影。 坠崖没死。 被工匠粽子追也没死。 三寸丁刚才应该站在金山后面,所以众人并没有发现他,他手里抱满了宝石,口袋里揣满了金子,因为太重,衣服口袋都被拉扯的走形了。 三寸丁正在忙着装值钱的东西,抓一把金子,又觉得金子没有宝石值钱,把金子从口袋里倒出来,抓了宝石装进口袋里,正在装宝石,眼睛又瞥到了古玉,立刻将宝石噼里啪啦扔下来,冲向那些古玉。 嘴里喃喃的喊着:“发财了!发财了!真的有宝藏!我要发财了!” 三寸丁十分兴奋,半天才发现了众人,立刻戒备的护住自己身上的宝藏:“这里的宝藏都是我的!我先发现的,你们不要过来!” 三寸丁这么说着,就见站在坑上面的四个人死死的盯着自己,三寸丁先入为主,以为他们是想要抢夺自己千挑万选的宝藏,厉声说:“我警告你们!不要以为丁老大好欺负!”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他站在坑上面,眼神有些“怪异”,动作很小,对着三寸丁微微扬了扬下巴。 很可惜,三寸丁没有看懂万俟林木的意思,仍然护住自己怀里的金银财宝,大喊着:“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万俟林木又给他打了两个眼色,但是三寸丁已然没有看懂。 万俟林木已经无奈了,他并不是想要抢三寸丁的财宝,也不是再给三寸丁暗送秋波,而是示意他,后面有东西! 就在三寸丁警告大家不要跟他抢财宝的时候,他身后的金山突然长出了手来。 哗啦—— 哗啦…… 金子像是泉水一样,不停的从金山上流下来,三寸丁根本没有注意,就在他的背后,金山动了。 但是并非金子活了,而是金山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冬眠”,三寸丁的怒吼将那东西吵醒,它慢慢的从金山里伸出手来。 一双手、两双手、三双手…… 几十双手…… 触手! 是巨型海葵!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挂不得那些尸水虱追到这里就不追了,明明猎物就在眼前,却调头离开,即使非常不甘心。 因为金山下面藏着另外那只巨型海葵。 虽然这只海葵比刚才那只小太多太多,但依然不妨碍称它为巨型海葵。 其实金山根本没有多少金子,金山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巨型海葵藏在下面,把金子撑了起来。 海葵的触手从金山里慢慢冒出来,不停的在半空挥舞着,好像一朵迎风招展的花朵。 三寸丁后知后觉的听到了声音,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慢慢回头一看,“啊啊啊啊啊!”惨叫一声,将手中的财宝一扔,飞快的跳起来就跑。 三寸丁的大叫,似乎激怒了巨型海葵,“啪!”打出触手,身体拱动,覆盖在它身上的金子“哗啦啦”的掉落下来,有的甚至弹射出去。 啪! 金子弹射出去,正好打在萧昭明的小腿上,“哧——”萧昭明的小腿瞬间破了,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身体不稳向后摔去。 而他身后就是三四米的大坑! 红漆猛地一扑,一把拉住萧昭明,想要将他拉上来,哪知道三寸丁是个见缝插针的主儿,竟然一把抓住了萧昭明的小腿,正好抓在他的伤口上,疼的萧昭明满头冷汗。 三寸丁将萧昭明当成了救命稻草,大喊着:“快!快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三寸丁不放手,红漆想要把萧昭明拉上来,就要把三寸丁一起拉上来,巨型海葵还在后面蠕动着。 巨型海葵身上有吸盘,可以牢牢的吸在物体表面,虽然身体巨大,不过移动速度相对慢了一些。 万俟林木和罗参立刻回头,将萧昭明拉上来,三寸丁也跟着爬上来,手足无措,慌不择路,吓得夺路就跑,冲入黑暗的墓道之中。 万俟林木说:“不能往那边跑!” 那边是尸水虱的撤退方向,如果跑过去,肯定会被尸水虱包围,三寸丁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已经冲入黑暗之中。 万俟林木一看这情况,立刻对其他人说:“咱们向前跑。” 萧昭明小腿受了伤,红漆扶着他,四个人快速向前跑去,身后不停的传来“轰——轰——轰隆——”的声音,是巨型海葵蠕动的声音。 众人快速向前冲去,巨型海葵移动速度虽然慢,但是前面的墓道只有一条,始终被堵住了退路,萧昭明腿部受伤,运动负荷太大,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再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 “嗬……”突然有人呻/吟了一声。 没想到萧昭明还没有倒下去,红漆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红漆身体一软,猛地栽倒下去,萧昭明一把搂住红漆的腰身,将人搂在怀里,没有让他摔在地上。 “小漆?!小漆你怎么了?” 罗参赶紧检查了红漆,皱眉说:“他被毒刺蛰了。” 原来刚才巨型海葵喷射毒刺,红漆身上中了毒刺,还跟着他们跑了一段路,虽然看起来这个海葵的麻痹毒刺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但是红漆现在已经彻底麻痹了。 一个麻痹,一个受伤,再跑下去不是办法,身后还传来“轰——轰!”的声音。 罗参突然说:“躲这边。” 因为巨型海葵从悬崖上砸下来的缘故,墓葬就在下面,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墓葬单薄的地方出现了坍塌的现象。 这条墓道就属于单薄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地方坍塌了,墓顶的浮雕掉下来,正好将一个缺口堵住,形成了一个死角。 罗参让大家爬进缺口里,躲在死角后面掩护,等着巨型海葵过去再说,起码要等到红漆的麻痹消退之后再做打算。 众人快速爬进去,缺口很小,四个人站在一起空间不大,几乎不能活动,背靠着背,人贴着人。 轰—— 轰…… “来了。”罗参轻声说:“不要出声。” 万俟林木立刻屏住呼吸,耳边却传来“嗬……嗬……嗬……”的声音,是红漆。 红漆眼神有些迷茫,他的身体被麻痹了,几乎占不住,靠在萧昭明怀里做支点,面色却越来越红,体温也越来越燥热。 红漆的呼吸声太大了,萧昭明迫不得已捂住他的嘴巴,红漆却躁动不安的使劲摇头,挣脱开来。 轰! 轰—— 巨型海葵已经蠕动了过来,罗参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众人不要出声,红漆神志不清,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声。 万俟林木惊讶的发现,这个巨型海葵的麻痹作用似乎的确不如上一个高,但是好像…… 好像带一点点特殊的效果。 红漆躁动不安,萧昭明死死搂住他,巨型海葵已经蠕动过来了,和他们仅隔着一层巨石,似乎没有发现他们,慢慢的继续往前蠕动。 轰—— 轰…… 红漆越来越躁动,萧昭明感觉到他在自己怀里不停的动着,自己也变得不安起来,他低下头,死死凝视着红漆的嘴唇,朱红的果实一般,小巧又盈润。 五年了,结婚五年,萧昭明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突然低下头去,代替手掌,封住了红漆的嘴唇。 万俟林木:“……”哦,好激烈啊。 近? ?离围观原来是这个样子…… 轰…… 巨型海葵的声音渐去渐远,慢慢消失不见,而身边热吻的两个人竟然还如火如荼,万俟林木这个自认脸皮厚的人,都不好意思打断他们。 但是…… 这里真的太挤了! 就在这个时候,萧昭明的呼吸突然一窒,嗓子里发出“咳!”的一声,猛地推开红漆。 缺口的空间就这么大,红漆向后一撞,“嘭!”狠狠撞在墙上,一瞬间,他似乎被撞醒了一样。 “咳——嗬……”萧昭明前一刻还在和红漆热吻,下一刻突然脸色惨白,似乎呼吸困难,死死捂住自己的脖颈。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从缺口后面跳出来,将萧昭明搀扶出来。 萧昭明的身体痉挛着,不停的颤抖,似乎在忍耐极大的痛苦,“嘭!”一声跌倒在地,几乎不省人事。 罗参沉声说:“是中毒。” “中毒?”万俟林木诧异的说:“怎么中毒?他一直和咱们在一起啊。” 万俟林木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一直在一起,而且萧昭明小腿的伤口没有发黑迹象,不是海葵中毒。 罗参的目光略有所思的滑向红漆。 红漆被一撞,清醒了不少,起初眼神还有些迷茫,听到萧昭明痛苦的声音,终于完全清醒了,他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跌跌撞撞的跪在萧昭明前面。 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手足无错的哽咽说:“怎么办……怎么办……都是我的错!怎么办……快救救他。” 231、红豆生南国8 萧昭明昏昏沉沉, 不省人事,他睁不开眼睛, 却被痛苦折磨着, 即使昏迷的时候,脸色也非常难看,微微痉挛的颤抖着。 红漆吓得手足无措, 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求救的看向万俟林木和罗参,哭着说:“求求他,求你们求求他!” 罗参看起来并不着急,说:“他中了什么毒,你应该最清楚,对么?” 红漆眼神晃动着,似乎并不想说出口, 但昏迷中的萧昭明非常痛苦, 嗓子里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声, 红漆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是……是相思子的毒。” 万俟林木说:“相思子?” 罗参听过之后, 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仍旧很平稳的说:“放心, 中了相思子的毒, 不会立刻毙命。” 相思子的毒素惊人,别看相思子长相并不怎么起眼,就是红豆而已, 但是相思子的毒,是公认世界上最强的毒素之一,这种毒素可以制作成毒性武器。 相思子具有坚硬的外壳,如果整颗吞服,因为有外壳的保护,其实毒性并不很大,及时洗胃就可以解毒,但是如果处理掉外壳之后再吞服,半颗相思子就可以毒死一个成年男人。 而且相思子的毒并不会让人立刻毙命,而是非常不人道的慢慢毒发,通常伴有极强的胃痛、皮肤溃烂、呕吐、痉挛等等,可以说苦不堪言。 红漆听到罗参的话,脑海中“嗡——”的一下,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哪还有平日里那种冷漠干练的模样,脆弱的厉害,哭着说:“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执意跟着他……” 红漆,人如其名,他其实是一颗红豆。 红豆的外形犹如红漆,鲜艳夺目,红漆化成人形之后,就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红漆的年龄不小了,他就是《相思》之中的主角,红豆生南国,并且他生长在了无启国的土壤之中,成为了一株“神圣”的红豆。 传说这样的红豆生而不腐,具有神奇的功效,然而红豆乃剧毒之物,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功效,谁也不知道。 人们为了一个未知的功效,将红漆抢来夺取,从北到南,传说中生而不腐的红豆,已经奄奄一息。 就在一个大雨的夜晚,红豆遇到了自己的恩人…… ——南梁太子。 太子宅心仁厚,生性温和,不忍心伤害任何一株花草,那日他见到瓢泼大雨之中,奄奄一息的红豆,那么脆弱,被狂风骤雨无情的拍打着。 即使它只是一株植物,太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将红豆带走,等到雨停之后,亲手种植了起来,救活了奄奄一息的红豆。 那时候的红豆,就是一株普通的红豆,他不能说话,不能行动,但是能感受到,太子温柔细腻的照顾着自己,无微不至。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太子再也没有出现在红豆面前,红豆非常奇怪,他一日盼一日,一日又盼一日,想要等来太子,但希望都落了空。 红豆为了见太子一面,努力的修行,终于,他修成了人形。 那已经不知是多少个年月之后,红豆找到了太子,他终于再次看到了太子…… 但他看到的,却是太子的陵墓。 除了能举起一碰黄土,他再也碰不到太子的任何一片衣角,听不到太子任何一句温柔的细语。 而那个英年早逝的太子…… 红漆眸子红彤彤的,垂目看向痛苦不堪的萧昭明,说:“就是他啊……” 红漆找到了太子,太子却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很多年。 他多方打探,才知道太子是因为一个太监的诬告,最后郁郁而终,而这个事件之中,竟然还有自己的一份,因为太子拒绝进贡红豆,才惹来了太监的记恨。 不止如此,那个太监还偷偷的挖掉了太子的心脏,压在自己的墓葬棺椁下面,企图用太子的仁心复活自己。 红漆想要为太子报仇,他没日没夜的寻找那个太监的坟墓,起初一无所获,却让他遇到了转世的太子。 太子因为没有心脏,躯体不全,因此转世之后福报很浅,即使生为一个好人,不是多灾多难,就是英年早逝,从没有顺心如意过。 红漆就这样,一边寻找太监的墓葬,一边不停的出现在太子的转世身边,然而即使他找到了太子的转世,太子也不记得他,甚至…… 因为太子没有心脏,所以对任何人都不会动心,不会去喜欢任何人。 终于…… 终于有一次,红漆终于接近了太子,来到了太子的身边,成为了他的“青梅竹马”。 这一世的太子叫做萧昭明,是个穷小子,心地还是那么善良,红漆“从小”就和他在一起,两个人无话不谈。 不知道是不是红漆的诚心打动了上天,萧昭明这个没有心的人,竟然喜欢上了他,并且在自己事业有成的时候,下跪向红漆求婚了。 当时红漆高兴的要死,但是也难过的要死…… 因为红漆骗了他,自己根本不是女人,他那么好,自己却骗了他,骗他和一个男人结婚…… 结婚之后的萧昭明,对红漆无微不至,有求必应,甚至因为红漆说害怕做亲密的事情,萧昭明也十分理解,五年来都不强求红漆。 红漆对萧昭明的愧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想早日找到太子的心脏,这样一来,萧昭明就不会被厄运缠身,不会被疾病困扰。 因为想要寻找心脏,红漆无意间被何了然招揽,他其实并不知道何了然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何老板手下有一个佣兵队伍,队伍很厉害,而且资金运转很稳定,可以支持队伍走南行北的寻找各种宝物。 红漆加入了这个队伍,隔三差五就和萧昭明说自己要出差,其实多半是请假,跟着队伍出去寻找太子的心脏…… 红漆的声音哽咽极了,哭着说:“我……我只是喜欢他……我真的只是喜欢他,我从没想要害死他。” 红豆本身是有剧毒的,红漆身上也带有剧毒,这五年来,红漆一直保守者自己的秘密,除了自己是一个男人之外,还因为他身上带有剧毒,他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就害死了自己的恩人。 “怎么办……是我害了他,到头来是我害了他……” 红漆曾经无数次,无数次的看着自己的恩人轮回转世,无数次的死亡,无数次的分别,但那都是太子躯体不全的“厄运”,而这次的“厄运”是红漆亲手酿成的…… “不用哭了,”罗参淡淡的说:“他死不了。” 红漆一愣,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注视着罗参,激动的说:“你能救他?求你救救他!你们要相思子,我还有很多,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你能救他!” 罗参说:“相思子的毒性虽然厉害,但是凤凰血完全可以克制。” 原来如此,万俟林木点点,手掌平摊,镜棺碎片突然化成一把匕首,“嗤!”在掌心一划。 鲜血瞬间涌出来,罗参掐住萧昭明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来,万俟林木配合的将自己的血液滴在萧昭明的口中。 萧昭明刚才和红漆接吻,口腔中被毒素“灼烧”的很严重,看起来血粼粼的一片,蔓延到喉咙里。 血液顺着嗓子滑下去,溃烂的痕迹瞬间好了不少,红漆看在眼里,又是揪心,又是庆幸。 “好了。”万俟林木收回掌心,说:“应该没事了吧?” 刚刚痛苦不堪的萧昭明慢慢平稳了下来,躺在地上,好像入睡了一样,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看起来不那么难受了。 罗参点点头。 就在这个空当,萧昭明突然动了一下,手指微微一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红漆看到他醒了,狠狠松了一口气,萧昭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嗓子很疼,身体突然不对劲,非常痛苦,然而现在那种痛苦的感觉又消失了,就跟错觉似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萧昭明慢慢从地上坐起来,红漆连忙去扶他,说:“感觉怎么样?” 萧昭明“嘶……”了一声,嗓子里凉丝丝的,已经不是那么疼了,但是说话还有些沙哑,说:“我……这是怎么了?” 萧昭明一脸迷茫,红漆扶住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即使萧昭明能接受自己是一个男人,但他们仍然无法在一起,因为相思子的毒性。 萧昭明差点被自己毒死,一想到这里,红漆浑身发凉,有一种被抽干了力气的感觉。 万俟林木见他们“相顾无言”,就说:“可能是你刚才受伤的缘故。” 他说着,指了指萧昭明腿上的伤口,说:“那些金子闪闪发光,肯定涂了什么有毒的涂料吧,你又见血了,突然毒发。” 萧昭明不疑有他,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红漆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显然是在“撒谎”,竟然帮助红漆说了一个谎话,明明不是金子的毒性,而是相思子的毒性。 罗参轻声在万俟林木耳边说:“你倒是好心。”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你看看人家小红红,梨花带雨的哭了半天,多可怜。”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罗参就吃醋,难道万俟林木更喜欢梨花带雨的那种类型?自己要不要也…… 罗参仔细一脑补,突然觉得鸡皮疙瘩都爬上手臂了,差点抖一地。 萧昭明也发现了,红漆眼眶通红,满脸都是泪水,赶紧轻轻抚摸着红漆的脸颊,低声说:“乖,怎么又哭了?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红漆靠在萧昭明怀里,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是怕自己再伤害到萧昭明,连忙向后搓了搓,萧昭明并没有怀疑什么。 万俟林木看出来了,红漆好像有意和萧昭明保持距离,就低声对红漆说:“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相思子的毒性虽然大,不过我们有王银耳啊。” 王银耳可解百毒,等雪先生“长大”之后,摘下一片给萧昭明,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做各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五年萧昭明都等了,还在乎等雪先生长大么? 红漆听说过王银耳这种东西,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罗参说:“雪先生还没长大呢,就被你给预定了,小心把雪先生的头发都薅光了。” 万俟林木脑补了一下,那样可不行,朱大利一定会追杀自己的…… 萧昭明这一路上,果然是多灾多难,谁都没有他受伤多,原地休整了一下,感觉好转了不少,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准备继续往前走。 哪知道这时候突听“轰——轰——轰!”的声音。 地动山摇! 整个墓葬都在晃动,因为巨型海葵砸下来,墓葬很多地方都塌方了,很多地方都震酥了,很多地方都不结实,现在又开始地动山摇,头顶上的石头被震得不结实,“哗啦啦!”的往下掉渣子。 萧昭明赶紧搂住红漆,用后背挡住那些石头碎渣。 万俟林木说:“是那只小海葵又回来了么?” 小海葵…… 众人都觉得万俟林木的措辞好像有点不得当,毕竟那体型真的不能说是小海葵,小这个字有点太萌了,而那只巨型海葵根本不小。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墓葬里的这只海葵,的确比悬崖上趴着的那只海葵要小很多,否则墓道里也塞不下,所以万俟林木说“小海葵”也有他的道理。 轰—— 轰轰轰! 轰—— 果然是那只“小”海葵回来了,墓道里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那只海葵还有点荧光,散发着独特的,粉色的荧光。 万俟林木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荧光,嫩粉色的荧光有点像小贝壳的粉色。 光线越来越明亮,小海葵真的回来了,地动山摇的折返,冲向他们。 红漆扶着萧先生从地上起来,大家被堵住了前路,只能向后退去,小海葵发现了他们,立刻躁动起来,挥舞着几十条触手,柔韧的触手在空中发出“嗖嗖嗖”的声音,好像鞭子一样。 嗖——! 伴随着触手挥舞的声音,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小腿突然一麻,“嘭!”竟然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木木!”罗参一把抄起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被毒刺击中了。 麻痹的感觉并没有之前的巨型海葵严重,巨型海葵的毒刺击中目标之后,麻痹的感觉会瞬间席卷全身,而这个海葵的毒刺不会,麻痹的部位只有一点点,是“局麻”,但有另外一种感觉,瞬间席卷上来,将万俟林木的感官吞噬! 他刚才还抱着好热闹的心态,观看了红漆和萧昭明的现场版热吻,然而现在…… 躁动的感觉从麻痹的地方升起来,好像电流,瞬间游蹿全身,直冲大脑,让万俟林木瞬间丧失理智。 他脑海中什么也想不到了,一片混乱,好像深陷迷雾之中,唯一渴望的,深沉渴望的…… 就是被罗参狠狠疼爱。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疯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羞耻,这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但是那羞耻的想法越来越旺盛,越来越禁不起撩拨。 罗参一把抱住单膝跪在地上的万俟林木,想要扶他走,哪知道万俟林木却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搂住罗参,攀住他的肩背,好像罗参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样,送上自己的嘴唇。 罗参吃了一惊,万俟林木很急切,但现在不是时候,因为“追兵”就在后面,虽然小海葵移动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它体型巨大,每次蠕动的跨步都很大,已经尽在眼前了。 万俟林木却十分执拗,执拗的亲吻着罗参的嘴唇,不管不顾。 红漆和萧昭明一时有些惊讶,不过转瞬就明白了过来,因为红漆刚才也中招过,不难想象万俟林木为什么突然如此反常。 罗参似乎拗不过他,也忍不了万俟林木如此的撩拨,一把狠狠搂住他的腰,反客为主,加深了亲吻。 万俟林木乖巧的厉害,收敛了浑身的“倒刺”,完全不像一个妖邪,更像是一只乖巧的小讙兽,小猫咪,而且还是被顺毛阶段的小猫咪,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突然战栗起来,双腿膝盖一软,猛地向下出溜。 罗参一愣,赶紧搂住跌倒的万俟林木,罗三爷眼中难得露出浓浓的惊讶,吃惊的说:“木木,只是接吻而已,你竟然……” 万俟林木浑身一软,突然醒了过来,只是亲了一下而已,自己竟然出丑了,都怪那只粉叽叽的海葵! 嘭!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脸颊烫的能烧起来,头顶冒烟儿,已经可以用脸皮当铁板烤肉吃了。 罗参眼睛里似笑非笑,红漆一脸尴尬,萧昭明则是赶紧转过头去,万俟林木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万俟林木气的不行,“卡啦卡啦卡啦”的声音瞬间响起,是镜棺碎片,镜棺碎片突然分散,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圆球,包裹在万俟林木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 “踏踏踏”快速冲向那只小海葵,有了屏障的包围,万俟林木的周身好像围绕着铠甲,小海葵的毒素虽然厉害,但是毒刺没什么穿透力,击打在镜棺碎片的屏障上,纷纷掉落,战斗力瞬间变成了渣。 小海葵眼看着万俟林木“凶神恶煞”的冲过来,无数条柔韧的触手突然做出抱头状,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竟然口吐人言,说:“别打别打,我怕疼!” 万俟林木:“……” 小海葵突然说话了,众人惊讶的看向那只粉色的海葵。 小海葵维持着“抱头”的动作,虽然它并没有头那种东西,细声细气,好像是个小少年的声音,而且软绵绵的,听起来很无害。 万俟林木狐疑的看向那只海葵,说:“你会说话。” “会……会鸭。”小海葵哆哆嗦嗦的说。 随即又哽咽地说:“别……别打我……” 万俟林木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追我们?” 小海葵委屈的说:“我……我以为你们是坏蛋。” 万俟林木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们哪里长得像坏蛋? 小海葵说:“有……有个坏蛋,把我抓到了这里,黑漆漆的……我……我在这里关了很久,还……还以为你们是一伙儿的。” 原来小海葵也是墓葬的陪葬品,太监修建这个墓葬的时候,为了气派,也为了杜绝盗墓贼,给这个墓葬增加了很多“防盗”设施,例如海葵守墓。 小海葵就是被抓来守墓的,放在这个墓葬里,不见天日。 小海葵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所以一直藏在宝藏的大坑下面,每天徜徉在金子的海洋之中…… 万俟林木听他这么叙述,突然觉得有点羡慕,自己也想每日徜徉在金子的海洋之中…… 原来是同道中人,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小海葵抱着自己的头,委屈的说:“不要打我,我……我不是坏蛋。” 万俟林木说:“这么说来,你很了解这个墓葬了?” 小海葵终于不是“抱头”的姿势了,用它那几十条“手臂”拍了拍自己的大盘子,很自豪的说:“那当然鸭!我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很久!这里所有的地方我都清清楚楚,我跟你们说鸭,前面还有个迷宫,可好玩了,我没事的时候就会去那里转两圈,解解闷!” 万俟林木:“……”那个回字形墓道? 小海葵熟悉这里的环境,说不定更可以带他们去主墓室,找到南梁太子的仁心,也就是萧昭明的心脏,把心脏还给萧昭明,也免得萧先生总是厄运缠身。 最重要的是,萧昭明得到了仁心之后,何了然的计划就会落空,果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万俟林木说:“为了将功补过,你就带我们去主墓室吧。” 小海葵用十几条手臂挠了挠自己的大盘子,迷茫而认真的说:“将功补过是什么意思鸭?可以吃吗?” 万俟林木:“……” 萧昭明第一次看到海葵会说话,而且好像还能听懂别人说话,简直就是成精了。 不过这一路上,什么样的稀罕事情没见过,萧昭明这会儿又很累,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惊讶不起来了,顺其自然吧…… 万俟林木真的受不了小海葵那一身触手,软绵绵的触手,来回的挥舞着,实在太鬼畜了。 万俟林木就说:“我看你应该可以修成人形了吧?你变成人形我们再说话吧。” “好鸭!”小海葵笑着说:“我可以变成人形!以前也变过!你们等等,嗯——!!” 小海葵说着,突然发出“呻/吟”的声音,好像在用力,“嘭——”一声之后,粉色的烟气缭绕,瞬间变成了一个…… 干尸! 万俟林木庆幸自己是没有恐惧感的,你看红漆和萧先生,就给吓坏了吧…… 小海葵突然变成一具干尸,还很自豪,用细声细气的嗓音说:“你们看,怎么样?” 万俟林木冷漠的说:“不怎么样。” 差点忘了,小海葵在墓葬里,他能看到人就是工匠粽子一类的,所以自然而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万俟林木说:“不要变成干尸,你变得正常一些,像我们一样,要有皮有肉的那种。” 干尸版的小海葵挠了挠自己的头,“咔嚓咔嚓”的点点头,嗓子里发出“嗯——”的用力声,又是“嘭——”一声,粉色的烟雾了然,就听红漆发出“啊!”的一声,再次被吓到了。 的确有皮有肉。 但小海葵这次变成的人形,后背长着一堆的触手,他的触手没有消失,几十条触手在空中飞舞着,已经很吓人,很暗黑,很鬼畜了,谁知道小海葵的人形还没有头! 万俟林木已然冷漠的说:“你怎么没脑袋?” 小海葵几十条触手挠了挠自己的空荡荡的脖子,认真思考的说:“嗯……海葵,本来就没有脑袋呀。” 海葵是没有大脑的…… 罗参:“……”原来是没头脑。 罗参已经相当头疼,众人僵持了半个小时,小海葵终于变成了“正常”的人形。 嘭—— 粉色的烟雾再一次缭绕在空气中,等烟雾慢慢驱散,这次红漆和萧先生并没有被吓到,还稍微有些被惊艳到了。 小海葵的人形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剔透,一头粉色的长发轻盈又盈润,巴掌大的小脸蛋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鼻梁稍稍有点塌,比起高挺的鼻梁,小海葵的鼻梁看起来小巧可爱,是那种无害的类型,嘴唇肉嘟嘟,完全是个古代美人的小菱唇。 最重要的是,有脑袋,而且没有触手。 小海葵的人形大约一米五几,都不到一米六,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他翘着手,站在众人面前,可爱是可爱,但是稍微有点点小娘炮的模样。 不管是不是小娘炮,反正是正常的人形就足够了。 万俟林木说:“好了,现在带我们去主墓室吧。” 小海葵点点头,说:“好嗒好嗒!我带你们去主墓室,你们能带我出去吗,我真的很想出去看看!” 众人谈拢了“条件”,就准备往主墓室进发了。 小海葵对这里的地形如数家珍,在前面带路,说:“这边走,小心地上的石头哦!” 小海葵一边带路,一边说:“往前走就会看到一座高桥,也是亮晶晶的呢,很好看!过了那座高桥,距离主墓室就不远啦!” 亮晶晶的桥?难道是金子做的? 万俟林木立刻露出兴奋的目光,小海葵翘着手摇头说:“嗯……好像不是金子做的呢,不过也很好看啦,是玉石的大桥,镶着金边,亮晶晶,一闪一闪!” 听小海葵的描述,反正是土豪就没错了。 有了小海葵的带路,众人就没再走冤枉路,前面还有几个迷宫回字墓道,但是都被小海葵给回避掉了。 簌簌簌—— 咯吱——咯吱—— 咯吱…… 又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是尸水虱爬动的声音! 众人已经不陌生了,这个墓葬里充满了尸水虱大军,也是墓主养的“佣兵”。 簌簌簌—— 果然,水流一样的尸水虱从前面爬出来,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简直就是冤家路窄! 万俟林木戒备的握紧手中的镜棺长剑,低声说:“怎么办?数量还挺大的。” 一洼的“水流”,成千结队的尸水虱大军,不过幸亏都是公的,好像没有母虫,破坏力是大了点,但幸好不会寄生在人身上,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付这种东西,打不是好办法,最好的办法是避开。 众人心中思索着,果然还是绕路跑吧,免得浪费精力…… 就在大家还没来得及说跑的时候,小海葵眼睛里散发出亮闪闪的精光,好像要流口水,兴奋的说:“嗯……肚子好饿啊,你们等我一下哦!” 他说着,“嗖嗖嗖!”身后突然冒出触手本体,几十条粉色的触手,在黑暗的墓道中飞扬跳舞着,就看到小娘炮一样的可爱男孩子突然蹦起来,弹跳力惊人,触手不停的“嗖嗖嗖”挥舞,裂开樱桃小口,菱唇瞬间拉开,绝对是暗黑向的那种,触手地毯式的扫着那些尸水虱,快速的往嘴里送去。 罗参:“……” 红漆:“……” 萧昭明:“……”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好重口。” 尸水虱看到了小海葵,吓得调头就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小海葵冲上去大快朵颐,疯狂的席卷那些虫子,全部吞咽进肚子里。 没一会儿时间,一洼的虫子竟然被他吃了个精光。 “嗝——”小海葵打了一个饱嗝,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有点歉意的说:“不好意思,一次吃得太多了,有点撑到我了……” 他说着,“搜搜搜”身后的触手瞬间缩回后背,恢复了正常可爱男孩子的模样。 众人突然觉得,还是保持小娘炮的样子好一些,野蛮的时候太鬼畜了…… 小海葵抹了抹嘴巴,说:“好了,我们继续走吧,高桥就在前见面不远啦!” 众人继续往前走去,果然就如同小海葵说的,很快看到了高桥,再一次让万俟林木感叹,这个太监真的是个土豪。 墓道出现了断裂,好像两座相对的高山悬崖,中间架着一座高桥,玉石的高桥,整座桥是一块玉石雕刻而成,上面镶金带银,奢华无比。 高桥上还点着无数的长明灯,一个个金灯奴跪在桥上,灯火连成一片,将黑暗的墓葬点成了白昼,极尽奢华。 万俟林木慢慢踏上玉石大桥,往下面看了一眼,幽深黑暗,一眼看不到头,不由“啧啧”了两声,说:“在古代做太监这么赚钱么?” 罗参:“……” 玉桥非常壮观,不过大桥本身并不宽,只能允许一人通过,如果两个成年男人想要通过,就需要侧身,否则一不小心会被挤下去。 罗参一边走,一边观察这座大桥,突然皱眉说:“这不是玉石做成的。” “那是什么?”万俟林木不是很懂玉,也看不出门道来。 罗参肯定的说:“这是虫玉,并不是玉,其实是虫子凝结而成,温度升高会冒出黑烟,腐蚀性很强,而且非常刺激,会灼烧眼睛。”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四周的长明灯,说:“这里灯火很多,大家小心,不要碰翻灯火。” 一旦灯火落在地桥上,就会激发虫玉,冒出黑烟,到时候桥面这么窄,很容易掉下深渊。 或许这也是墓主人的一种机关。 小海葵安慰说:“不用担心,这些灯火牢固得很,我在上面走了不下上百遍,都没有碰翻灯火。” 万俟林木心想,像小海葵这样的没头脑都不会碰翻灯火,肯定没问题的。 簌簌簌—— 沙沙…… 咯吱咯吱—— 有奇怪的声音传来,是从桥下面传上来的。 万俟林木照着手电筒,往山下看了一眼,说:“你们看,尸水虱!” 尸水虱又来了,这个墓葬的尸水虱好像批发大甩卖,源源不断,水流一样汇聚而来,逆着悬崖,从玉桥下面,顺着岩壁往上爬,似乎想要袭击他们。 比之前更多的尸水虱,萧昭明下意识的保护红漆。 万俟林木说:“不用害怕,海葵不是喜欢吃,你都吃了吧,这次让你吃个够。” 小海葵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都有些鼓起来了,为难的说:“可是……可是我刚才撑坏了,吃不下这么多的。” 万俟林木:“……” 簌簌簌—— 尸水虱疯狂的席卷而来,它们虽然害怕小海葵,但是因为数量庞大,所以还是结伴而来,大有湮灭一切的架势。 轰—— 因为尸水虱的数量巨大,玉桥竟然都开始震颤起来,微微的颤抖,好像地震了一样。 “啊!”红漆大喊了一横,身体一个不稳,至直接向桥下栽去,定眼一看,并不是因为尸水虱震动桥面的关系,而是工匠粽子,一个长着绿毛的粽子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得摸了上来,一把抓住红漆的脚腕。 红漆站在最靠边的地方,被粽子一拽,猛地向桥下栽去。 “小漆!”萧昭明一把拉住红漆。 嗖—— 两个人几乎同时飞出玉桥,罗参一把抓住萧昭明,一边用湛卢长剑扫着那些爬上来的尸水虱,一边单手将两个人拽上玉桥。 “太多了!”万俟林木说:“而且桥上不好放开手脚,快往前跑,下桥再说。” 罗参也同意万俟林木的办法,说:“快跑!” 众人快速向前冲去,眼看着就要冲到桥对岸,“嘭——”一声轻响。 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了桥面上,万俟林木下意识回头一看,竟然是灯奴! 金闪闪灯奴突然歪倒,那么结实的灯奴,不知道是不是被粽子碰歪了,摔在桥面上,长明灯的火焰扑出来,快速点燃大桥。 果然如同罗参所说,这座桥不是玉做的,而是虫玉,被长明灯的火焰一点,“呼——”冒出黑烟,就好像电影里的特效一样,瞬间密布,浓密的黑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罗参!”万俟林木感觉眼目生疼,根本睁不开眼睛,就好像中了催泪/弹一样,根本分辨不了东南西北。 “昭明!?昭明你在哪里?”红漆使劲挥舞着手掌,驱散浓烟,但一切都是徒劳,浓烟仍旧密布在他眼前,淹没了萧昭明的身影,什么也看不到。 别说是他们看不见,就连尸水虱也害怕这样的浓烟,遇到浓烟之后,立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簌簌簌”的调头,又顺着岩壁爬下大桥,快速撤退。 “不要乱动,小心踩空!” 虽然看不见罗参,但是万俟林木能听到罗参的声音,黑暗中,万俟林木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是罗参,他能感觉得到。 罗参拽着他,快速往前跑去,直接冲下黑烟密布的大桥。 与此同时,就听到身后“踏踏踏”的声音,又有人冲下了混乱不堪的大桥。 “是红漆!”万俟林木看清楚来人。 红漆冲下大桥,他满脸都是泪痕,这次不是因为他感动或者伤心,纯粹是生理泪,烧的他什么也看不清楚,眼睛红肿一片,眼前全都是模糊的。 红漆激动的说:“昭明呢?你们谁看到昭明了?” 万俟林木说:“萧昭明不是跟你在一起?” 红漆脸色惨白一片,嘴唇颤抖的说:“不见了……” 在大桥上,黑烟密布,一切都非常混乱,萧昭明明明就在红漆身边,却突然消失了…… 黑暗的玉桥下。 踏——踏——踏…… 一条人影,孤零零的独自行走在墓道中。 他推开一间墓室的大门,“轰——”墓门发出野兽怒吼一样的声音。 轰! 大门彻底打开,那条黑色的人影慢慢走进墓室。 墓室之中空空荡荡,唯独点着一盏长明灯。 那人影走过去,站在灯奴旁边,火光影影绰绰,金色的灯奴跪在地上,微弱的长明灯火光照亮了一小片黑暗,正好投在那条人影的身上。 他的面容从阴暗中转过来,迎着长明灯的光辉。 ——是萧昭明。 萧昭明嗓音淡淡的说:“我已经把他们引来了,兑现你的承诺吧。” 232、红豆生南国(完) 萧昭明站在昏暗的火光下, 幽幽的看向黑暗深处,他仿佛凝望着深渊里的什么东西。 沙沙…… 是微弱的脚步声。 黑暗中一个人影慢慢转出来, 嗓音低沉沙哑, 笑着说:“你干的很好。”竟然是三寸丁! 三寸丁比萧昭明矮小很多的身影从墓室深处转出来,慢慢走过来,也站定在火光之下。 三寸丁的表情有些奇怪, 在跳跃的火光照明之下, 他的脸面似乎在扭曲,每一块皮肤,每一条筋好像下一刻就会脱离地心引力,手脚也十分僵硬。 “你遵守了诺言……”三寸丁笑着说:“放心,我也会遵守诺言……” 三寸丁说着,他的手声音突然发生了改变,从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 突然变成了苍老的女人声音。 这个声音实在太耳熟了, 是何了然…… 原来何了然正附身在三寸丁的身上。 萧昭明注视着三寸丁, 确切的说,他是在通过三寸丁, 注视着俯身在他身上的那个人,淡淡的说:“何老板, 既然如此, 那就遵守你的诺言,让我……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是萧昭明的心愿,是他每一世的心愿。 萧昭明就是南梁太子, 这一点……其是萧昭明自己早就知道了。 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每一世都活在痛苦之中,无论萧昭明多努力,比别人努力千倍万倍,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他。 起初萧昭明也不懂,这是为什么,只是不懈的努力,和命运抗争,然而后来…… 萧昭明终于明白了,老天爷是不公平的,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结果都是一样的,萧昭明始终会惨死,无论是病死、事故,还是自然死亡,他总是逃不过早逝的命运。 就因为萧昭明是南梁太子,就因为萧昭明没有心脏! 萧昭明每晚每晚,都还会被一个噩梦困扰,不停的反复惊醒,在梦境中,面对父亲的指责,郁郁而终,死后还要被人掏走心脏,终于有一天,萧昭明觉醒了,他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从那时候开始,萧昭明就参悟到了一点,当一个好人,并没有什么用,好人会有好报么? 太子做了一辈子的“圣母”,他对多少人有恩,恩惠遍布天下,然而最后落得什么样的结果?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误,萧昭明却要一辈子接一辈子的承受无心之苦,永世轮回下去。 为什么坏人永远得不到报应,好人却要如此遭殃? 从那时候开始,萧昭明决定,不再做一个好人,只要能活下去,让他做什么都愿意,他再也……再也不想承受这样无休止的轮回之苦,像傻子一样,被命运捉弄。 萧昭明冷冷的说:“你说过,只要我把万俟林木和罗参引到这里,你就会遵守承诺,让我永生下去。” “没错……”三寸丁的嗓子里吐出苍老女人的声音,何了然控制着三寸丁,说:“我可以让你永垂不朽!这样一来,你再也不会体会到生老病死的痛苦……只要万俟林木不来捣乱,你就可以永生。” “现在……”三寸丁突然喋喋的笑起来,说:“万俟林木他们应该已经被血尸包围了,再也不会来捣乱了,我们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萧昭明微微皱了皱眉,说:“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红漆。” “当然,”三寸丁依然用何了然的嗓音说着话,整个人透露着一股诡异扭曲的气息,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红漆。” 三寸丁看向萧昭明,突然笑起来,又说:“我只是突然有一个疑问,如果永生和红漆之间,你只能选一个,那你会选择什么?” 萧昭明阴沉的看向三寸丁,冷声说:“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萧昭明经过了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之苦,每一世都那么无助,只有红漆,只有红漆知恩图报,每一世都出现在萧昭明的身边,即使萧昭明没有心,他也看在眼里。 他想对红漆好…… 想要和红漆永远生活下去…… 红漆是一株红豆,而且是生长在无启之地的红豆,永生不败,而自己呢,几十年下来,就会变成一捧黄土,消弭在这个世界上。 萧昭明的声音低沉,眯着眼睛说:“我不用做选择,永生和红漆,我都要。” “哈哈哈!”三寸丁笑起来,笑声却很尖锐,还抬起手来捂着嘴,这动作让三寸丁看起来娘里娘气的:“好,我喜欢贪婪的人……” “别说废话了。”萧昭明催促说:“你说过,可以让我永生,现在就遵守诺言。” 何了然控制着三寸丁,说:“还差一点点。” 萧昭明戒备的说:“差什么?” 何了然说:“差一点点……你的情绪。” 萧昭明似乎没有听懂何了然的话,何了然就说:“回忆一下吧,你最痛苦的经历,就差这么一点点情绪。” 萧昭明皱眉的盯着他,何了然引导的说:“太子殿下,做一个好人,有什么好处么?遵从礼法,到头来失去了母亲,被父亲忌惮隔阂,死于疾病,还要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太监掏走心脏,想象一下,你回忆起来了么?” “别说了!”萧昭明突然怒吼出声,黑暗的墓室中,一圈一圈的盘旋着萧昭明怒吼的回音。 萧昭明的眼睛赤红,恶狠狠的说:“说够了!” “不够!还是不够……”何了然说:“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难道你天生就想做个好人么?悲天悯人,谁来怜悯你呢?” 萧昭明的呼吸慢慢的有些不平稳,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沙哑,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对,他没有心脏,连悲伤都不配! 何了然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耳边,慢悠悠的说:“你已经够累的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背负这么多?随心所欲一点,难道不好么?该背负的,是那些曾经对不起你的人!” “嗬——嗬——嗬——”萧昭明的呼吸已经完全紊乱,他的眸子血红一片,血丝密布,看起来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眼神也越来越混沌,隐约之间,萧昭明好像闻到了一点点香味儿。 说不出来是什么香味儿…… 而此时此刻,三寸丁的手背在后面,掌心里托着一个小盒子,盒盖打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飘出幽幽的香气。 那是何了然调配的香粉,可以控制人心。 其实何了然刚才所说的情绪,就是为了配合香粉的一种手段,何了然故意刺激萧昭明,让他想起最痛苦的经历,这样一来萧昭明的思绪紊乱,最方便“入侵”。 加之香人香粉的帮助,此时的萧昭明脑海中一片混沌,眼睛还是血红的,却已经没有了焦距,好像一具傀儡,颓然的站在原地,怒吼声也随之熄灭…… “圣人的身体,果然不错。”何了然笑了起来。 他走到萧昭明面前,萧昭明已经变成了一个傀儡,一尊石像,不会动,甚至不会眨眼,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何了然控制着三寸丁的身体随便参观。 何了然笑着说:“你太天真了,以为我真的会给你永生么?不,我的确是给你永生,但……是我附在你的身体上,得到永生……” 何了然的身体受创非常严重,之前她想寻找王银耳,结果被万俟林木他们捷足先登,带走了雪先生。 王银耳的美梦破碎了,何了然又把目标放在了太子的仁心上。 但是万俟林木想错了,何了然并不是想利用太子的仁心维持自己的身体,就算何了然的身体和太子的仁心契合,何了然的身体年纪也太大了,并不“好用”了,所以何了然打算,让萧昭明找回自己的仁心,然后干脆夺舍萧昭明,继续活下去,继续做无情花蛊的研究。 何了然说:“你放心,这也是一种永生的方法,我会替你活下去,让你的生存,变得更加有意愿。” 萧昭明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根本听不到任何一个字。 “那么现在……”何了然控制着三寸丁抬起手臂来,说:“去找你的心脏吧,得到心脏,完成你永生的心愿吧……” 万俟林木三个人冲下玉桥,三人的眼睛多多少少都被灼烧了,因为跑得快,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觉得皮肤刺辣辣的疼,流了不少眼泪,眼睛通红一片而已。 红漆说:“昭明不见了!” “小海葵呢?”万俟林木说:“小海葵也不见了。” “我在这里鸭——” 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飘过来,万俟林木低头一看,原来小海葵在桥底下的岩壁上。 刚才太过混乱,小海葵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幸亏我聪明!”小海葵当机立断,变出无数的触手来,柔软的触手扒住了桥下的岩壁,这才没有掉下去。 现在的小海葵,保持着人形,却伸着几十条触手,死死扒着岩壁,那模样看起来相当重口…… 小海葵蠕动着触手,从岩壁下面慢慢爬上来,爬行的时候无数条触手来回来去的晃,好像更加重口了。 啪! 小海葵从桥下面跳上来,手舞足蹈,几十条手挥来挥去,说:“刚才真的太危险了,我差点就摔下去了,幸好人家机智,而且长得手多,我再一次发现,其实我的手不只是长得好看,而且还很实用呢。” 小海葵说着,真诚的望着万俟林木,说:“你们只有两只手,会不会觉得不够用,日常生活有没有什么不方便?”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实在不想和他讨论两只手够不够用这种无聊且没有营养的问题,岔开话题,眯眼说:“是谁碰倒了长明灯,这么结实,总不能是粽子撞倒的吧?” 小海葵终于把触手收了回去,又变回了一个可爱精致的小娘炮,翘着手,细声细气的说:“你真笨哦!” 万俟林木:“……”自己竟然被没头脑说笨! 小海葵继续说:“连我这个没有大脑的海葵都知道,谁不在这里,肯定就是谁啊!” 萧昭明?!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太笨了,小海葵说得对。 显而易见! 红漆立刻说:“不可能!不可能是昭明。” 红漆的话音刚落,“咯咯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他侧耳倾听,说:“什么声音?” “血尸。”罗参沉声说。 他们之前见过这类的血尸,是香人利用香粉的味道,控制血尸起尸,甚至攻击目标的。 四个人快速靠拢在一起,万俟林木说:“看来果然是有人针对咱们了……” 何了然附身在三寸丁身上,驱使着像木偶一样的萧昭明,从墓室走出来,“踏踏踏”行走在黑暗的墓道中。 何了然从三寸丁的身上拿出一张地图,竟然是墓室的地形图,其实这个墓室的主人,也就是诬陷太子的太监,也是香人一族。 只不过这个太监是香人的分支,没什么名气罢了,何了然在寻找仁心的时候,无意间找到了这张地图。 地图上画着很多小路,从这里走过去,就能通往主墓室。 踏踏踏—— 萧昭明机械的跟随着何了然,慢慢向前走去,来到一个巨大的墓室门口,墓门像是野兽的大嘴,紧紧闭合着。 何了然的嗓音从三寸丁嘴里冒出来,说:“很好,打开门吧,进去……取回你的仁心。” 轰——轰隆! 萧昭明果然是个傀儡,已经完全被何了然控制住了,抬手推在门上,“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墓门下面有滑轨,大门轻而易举的就被推开。 萧昭明眼神没有焦距,慢慢走进去。 巨大的墓室里堆积着金银珠宝,这地方好似有一个宝藏,到处金碧辉煌,墓室的正中间,就在那些金银珠宝之间,摆放着一口棺材。 整玉雕刻的棺材,价值不菲,足见墓主的奢华。 何了然停住了脚步,笑着说:“去吧,就是他,你看到了么?就是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他害了你!他在你母亲去世之后和宫人厮混享乐,不尊重你的母亲,他还诬陷你厌祷,害你失去了父亲的信任,被更多的人落井下石,让你郁郁而终!他就是罪魁祸首!你想怎么做?” “杀……” 香气的味道更加浓郁了,萧昭明的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这种香味让他躁动不安,让他满腔怒火,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萧昭明的嗓音沙哑到了极点,仿佛一个怪兽,怒吼着说:“杀……杀了他!!” 何了然说:“现在,去掘开坟墓,拿回你的心脏吧。” 萧昭明的眼神混沌,一点点往前走,不停的往前走,中邪了一样,着魔了一般,冲向那口棺材。 轰!! 萧昭明从背包里随便掏出一样东西,应该是什么仪器,狠砸那口棺材,“砰砰砰!轰!轰!嘭——”发出剧烈的击打声,玉石棺材的碎屑横飞。 棺材盖子碎的七零八落,萧昭明又发狠的推动盖子,“轰——!”随着一声巨响,整个棺材盖子被推了下去,露出躺在棺材里面的人…… 萧昭明混沌的眼睛,看到棺材里的人一愣。 何了然见他迟迟不动手,催促的说:“还在等什么?快点动手毁尸!” 萧昭明还是没动手,眼睛有些挣扎,露出一丝丝的迷惑。 眼看计划就要成功,何了然怎么能允许失败,立刻走过去,说:“萧昭明,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想永生了么?杀了这个罪魁祸首,杀了你的仇人……” 她说到这里,终于看到了棺材里的人。 棺材里躺着一个人,不是尸体,不是白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惬意的躺在棺材里,翘着腿,像大爷一样,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说:“咱们又见面了?何老板,你这是搞了一个壮汉的身体啊,和你太不匹配了吧?” “万俟林木?!” 何了然还附身在三寸丁身上,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因为三寸丁比较矮,他看向棺材的时候还要踮脚,也是非常滑稽了。 棺材里并不是太监的尸骨,竟然是万俟林木,不知道万俟林木什么时候爬了进去。 万俟林木笑着说:“怎么,看到我很吃惊么?你肯定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毕竟血尸都出动了。” 没错,血尸是何了然派来的,在萧昭明用长明灯焚烧了虫玉之后,血尸就来了,何了然企图在这种地方将万俟林木他们一网打尽。 “可惜的是……”万俟林木笑着说:“红漆虽然不是香人,但是他真的很有天赋你知道么?” 红漆之前用香粉驱赶了尸水虱,但他并不是香人,只是偶然看到有这样的香术,所以就记住了而已。 红漆的盒子里驱赶尸水虱的香粉虽然用完了,但是还能调配出抑制血尸的香粉,万俟林木和罗参之前闻到过激发血尸和抑制血尸的香粉,给红漆叙述了一遍味道,没想到红漆竟然直接调配出了成品。 万俟林木笑着说:“半分钟之内就调配出了成品,他要是早生几年,恐怕能挤掉你何长老的位置吧?” “不可能……”何了然喃喃的说:“怎么可能……” 何了然都没有这样的天赋,而这样的天赋,竟然生在一个外人身上,红漆根本不是香人! 何了然眯着眼睛,说:“还等什么,快去拿仁心!” 萧昭明被何了然控制着,立刻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万俟林木手掌一撑,猛地从棺材里跳了出来,与此同时,就听到“唰唰唰——”的声音,小海葵竟然藏在金银珠宝后面,伸出无数的触手来,抓起地上的珠宝就丢,不停的丢向萧昭明。 萧昭明根本不躲,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珠宝砸在他的脸上,“唰——”划出一道血痕,萧昭明完全没有感觉,依旧脸色扭曲的冲向棺材。 啪! 万俟林木一把按住萧昭明的肩膀,萧昭明发疯一样,仗着自己身材高大,猛地将万俟林木一把举了起来,使劲扔出去。 “嗬——”万俟林木向后一抛,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转头一看是罗参。 万俟林木说:“萧昭明来真的啊!” 萧昭明完全没有意识,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但是其他人不可能伤了他,何了然又支配着三寸丁冲向众人。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阻碍我的永生!!”萧昭明嗓子里发出怒吼的声音,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影,是红漆…… 红漆从侧面冲过来,站在萧昭明的面前,萧昭明看到红漆的一刹那,眼神突然有些晃动,似乎在挣扎,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出混沌的困境。 万俟林木说:“红漆你来阻止萧昭明,我们对付何了然。” 何了然控制的三寸丁手里拿着香粉,那香粉源源不断的吞噬着萧昭明的意识,让萧昭明不断黑化。 万俟林木手中银光一闪,是镜棺长剑,瞬间变长,何了然哈哈大笑的说:“没用的,你们以为是香粉的缘故?才不是,是萧昭明,他自己累了,他想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这有什么错?” “嗬!!”就在这个时候,红漆突然发出一声痛呼,萧昭明不顾一切的掐住红漆的脖颈,其实按照红漆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将萧昭明打到在地都不是问题,只是…… 萧昭明因为没有心脏的缘故,他的身体一直很差,此时因为脱力,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一片,浑身都是冷汗,身体已经虚脱了,却挣扎着,拼尽全力。 红漆不敢下狠手,猛地被掐住了脖颈。 嘭——!! 红漆被萧昭明狠狠的按在棺材上,几乎窒息。 嘭! 又是一声,萧昭明甩下红漆,从棺材下方掏出了一个玉盒子。 盒子上有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然而那颗心脏本就是萧昭明的,它似乎对萧昭明也有感应,盒子自己发出“啪啪啪”的震动声,里面的心脏几乎要蹦出来,不停的震动,震动…… 啪嚓!!! 一声脆响,整个玉盒子猛地碎裂,一颗心脏从盒子里飞出来,直冲萧昭明。 黑暗的墓室里突然爆出明亮的光芒,三寸丁的嗓音喋喋,用尖锐的女人声说:“仁心!是仁心!终于出现了!” 仁心瞬间和萧昭明融合,而得到心脏的萧昭明并没有清醒起来,脑海中来回来去闪现着噩梦,那些痛苦的经历。 他不只是痛苦,心口也疼痛起来,原来没有心的疼痛并不是真痛,得到了心脏,那些痛苦反而更加真切,更加疼痛起来,撕心裂肺…… “哈哈哈!”三寸丁狂笑着,他身上突然冒出一股黑烟,“唰!”腾空而起,紧跟着三寸丁身体一软,“嘭!”山倒了一样砸在地上,四肢一蹬,昏厥了过去。 何了然脱离了三寸丁的躯体,化成一缕黑烟,直冲萧昭明,猛地钻进他的身体里。 “嗬!!!”萧昭明怒吼一声,钻心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紧跟着,萧昭明的眼神不再痛苦,变得尖锐而扭曲起来。 “夺舍了。”罗参沉声说。 “怎么办……”红漆急的不行,想要冲向萧昭明,把他的身体抢回来,然而何了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控制着萧昭明的身体,“嘭!”突然扔出一堆香粉。 香粉弥漫在空气中,让众人不变方向,眼睛也刺激的疼痛起来。 何了然笑着说:“不陪你们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何了然说着,声音消失在烟雾弥漫的墓室中,消失不见了…… “昭明!”红漆想要去追,却被万俟林木一把拉住,说:“别追了。” 红漆说:“昭明被带走了,他被夺舍了,怎么办?!” 万俟林木说:“你难道忘了么?仁心是需要融合的。” “融合?”红漆奇怪的看向万俟林木。 罗参解释说:“墓主人想要仁心,也是需要融合的,得到心脏还够,还需要一些工序,例如祭祀。” 否则心脏无法完全融合,随时都会不受控制。 何了然是夺舍,更不可能略过这个“工序”,一着不慎,很可能被萧昭明反过来吞噬掉。 罗参说:“墓主人想要重生,肯定会在这个墓里建造一个祭祀的场所。” 他说着看向小海葵,说:“这个墓里,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小海葵是墓葬的“长期房客”,自然十分了解这个墓葬,他仔细想了想。 因为香粉的缘故,小海葵似乎有点过敏,“阿嚏阿嚏”的不停打着喷嚏,他一打喷嚏,触手就从后背冒出来一条,打一次冒一条。 何了然脱离了三寸丁的身体,三寸丁先是晕倒,随即悠悠转醒,一脸茫然地爬起来,说:“我这是……怎么了?” 他说到这里,没成想眼前竟然站着一个小美人儿,那小美人虽然是个男孩子,但看起来娇滴滴的,虽然有点过于精致,但绝对是个小美人儿毋庸置疑,还染着粉色的头发,翘着手,站姿微微有点内八,红着眼睛,“阿嚏”打了一声喷嚏。 三寸丁是个好色的人,而且男女不忌,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小美人儿,刚想要搭讪,小海葵打了一个喷嚏,“嗖!”后背冒出一条粉幽幽,还有点荧光的触手。 “阿嚏!” 又一条! “阿嚏!” 又……一条! “阿嚏——阿嚏……阿嚏!” 无数条,大约几十条触手,晃荡着,舒展着,柔若无骨。 “啊啊啊啊啊——”三寸丁亲眼看到美人变怪物,还是那种超重口的类型,吓得眼睛一翻,“咚!”向后一仰,又昏厥了过去。 “啊鸭!”小海葵被三寸丁突然一嗓子,吓得蹦起来,几十条触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吓死人家了。” 万俟林木:“……” 小海葵继续说:“好像真的有这样的地方,看起来怪怪的,而且我还知道条小路捷径可以过去。” 万俟林木说:“那好,我们正好可以去那里守株待兔。” 红漆立刻说:“快走!” 何了然占据了萧昭明的身体,趁乱离开了主墓室,但是正如罗参所说,萧昭明的身体刚刚得到仁心,还不怎么融合,再加上萧昭明思绪波动的太厉害,何了然支配着萧昭明也不容易。 “嘭!”萧昭明跌跌撞撞,突然摔倒在墓道的地上。 何了然尖锐的说:“爬起来!你什么也不用多想,只要听我的,就会得到永生!” 萧昭明的脸色变来变去,表情疯狂的闪现着,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挣扎,他按住自己的心口,沙哑的说:“你……伤害了红漆。” 他脑海里不断的回忆着,刚才自己亲手掐住红漆脖颈的感觉,红漆的脖颈是那么脆弱,差一点点,他就会掐死自己最在意的人。 何了然通过萧昭明的口,说:“想要掐死他的人,是你!是你啊!永生和红漆面前,你已经做下了抉择,你选的是永生!不要让任何人妨碍你,妨碍到你的人,都是你的仇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萧昭明的脸色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痛苦,不可能…… 我不可能选择的是永生,而抛弃了红漆。 就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 虽然萧昭明没有说出口,但何了然附身在他身上,似乎已经听到了萧昭明的心声,喋喋的笑起来,说:“你还不懂么?从你选择做一个坏人开始,你就无法和红漆在一起了!他喜欢你,喜欢的是那个宅心仁厚的太子啊,而你呢,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肮脏、阴险,为了永生,是不惜把别人引入陷阱的人,你就是这样的人!红漆还会喜欢你么?!他不会!” “我……”萧昭明眼神呆滞,“咕咚!”一声,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部,喃喃的说:“我是一个……肮脏、阴险的……坏人。” 何了然见他的心智已经松动了,继续说:“没错,这就是你的选择,你做一个好人的时候,是没用的人,你做一个坏人的时候,红漆不会再喜欢你,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把身体让给我,我可以利用你的身体,继续研究无情花蛊,让香术登峰造极,永远流传下去……” 萧昭明什么也听不到了,香术?他不关心。 他关心的只有红漆。 然而现在也变成了泡影,因为他选择成为一个坏人…… 萧昭明的眼神再一次变的混沌起来,他保持这跪在地上的动作,慢慢的,抬起头来,脸色已经不是刚才的挣扎和迷茫,变成了狰狞的笑容。 萧昭明的意识完全的沉睡了下去,只剩下何了然。 何了然操纵着萧昭明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说:“走吧,现在让我们融合在一起。” 墓中除了藏有宝藏之外,还有一处巨大的祭台。 祭台按照五行摆列,五行围绕在旁边,中间是一方水池。 何了然操纵着萧昭明的身体来到祭台旁边,嗓子里发出愉悦的笑声,来到五行祭台处,挨个祭拜,随即来到中央的水池边,“嗤!”划开萧昭明的手掌,让鲜血滴入水中。 滴答—— 一滴鲜血快速融入池水中,瞬间被池水吞没,消失了踪影。 何了然虔诚的膜拜了一遍,然后跃上水池的石壁,“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何了然操纵着萧昭明的躯体,站在水池中间,他身材高大,水池只能淹没他的腰腹,衣服上溅上池水,变得湿漉漉,潮湿的衣服紧贴着萧昭明的躯体,展露出他流畅的肉。 萧昭明慢慢的展开双手,笑的扭曲,愉悦的说:“融合吧,让仁心和这具躯体融合吧,这将变成……我的躯体。” “嗤!” 何了然的话说到这里,突听一声轻笑传来,随即是“哈哈哈”的笑声,笑的非常愉快。 何了然一惊,说:“万俟林木?!” 果然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他们早就知道何了然会来祭祀融合,不然夜长梦多,所以让小海葵带着他们抄近路。 万俟林木他们来到祭祀台的时候,萧昭明还没有来,一来是因为他们抄了近路,二来也是因为萧昭明还在反抗,何了然花了一点时间让萧昭明冷静下来。 这就给大家提供了足够的时间。 万俟林木从一个祭台后面钻出来,笑的肚子直疼,说:“你这个样子,像是跳大神的,不过……”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赞叹的说:“说实话,萧先生的身材还不错。” 罗参也走出来,淡淡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语气酸溜溜地说:“我的身材不好?” 万俟林木说:“你最好你最好。” 罗参:“……”怎么有点敷衍? 万俟林木笑着说:“虽然萧先生身材的确挺好的,但是这具身体可是小红红的,你抢了别人家老公的身体,这可是小三儿的行为,还好意思说喜欢子弃。” 何了然听他胡搅蛮缠,保持着张开手臂的动作,说:“你们找到这里又怎么样?祭祀已经开始了,没有用的,这具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甜呢?你没觉得祭祀开始了半天,完全没动静么?” 何了然这个时候才有点慌了,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她驱动着萧昭明的身体,在池水中站了这么久,还摆着动作,手臂都酸了,不过好像没什么改变。 万俟林木好心的说:“祭祀台已经被我们破坏了。” 大家争取了这么一点时间,赶到祭祀台之后,立刻把五行给破坏了,罗参可是手艺人,想要神不住鬼不觉的做点破坏,这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么? 万俟林木心情大好的说:“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儿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池水里有小海葵的毒刺。” 毒刺!? 虽然萧昭明跳进水里的时候,并没有被小海葵的毒刺扎中,但是毒刺泡在水中,而且万俟林木让他可劲儿对着水池放毒刺。 小海葵放了一拨又一拨的毒刺。 毒刺融入水中,即使被稀释了,也是有用的。 “现在是不是感觉有点麻痹了?”万俟林木笑着说。 何了然后知后觉中招了,他想要驱动着萧昭明的身体起身,刚一动,身体“嘭!”一声,根本站不起来,直接跪在了水池里,已经渐渐麻痹了。 萧昭明的面容狰狞起来,说:“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把萧昭明的身体还给他吗?” 红漆死死攥着双手,拳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何了然说:“我太了解你了,你不可能伤害萧昭明的,包括萧昭明的身体。”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很轻松的说:“没关系,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 万俟林木伸出食指晃了晃:“就如你说的,你不愿意从萧昭明的身体里出来,我们也没办法,毕竟打你就是打萧昭明,但是这样一来,你就是会被我们抓住。” 万俟林木继续说:“这第二嘛……你现在从萧昭明的身体里出来,毕竟这是你的灵体,你的真身又不在这里,我们也抓不到你,只好让你跑喽。” “二选一,”万俟林木十分民/主的说:“是想要被我们抓住,还是想要逃跑啊?” “啧啧啧……”万俟林木的话还有很多,突然咋舌说:“如果就这样被我们抓住,那你的什么无情花蛊大业,岂不是就要就此中断,好可惜啊……其实我个人是希望这样的,牺牲萧先生一个人,一劳永逸除掉你,简单又方便。” 萧昭明的身体越来越麻痹,越来越麻痹,想要动是不可能了,何了然气的浑身发抖,恶狠狠地说:“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已经收敛了笑容,换脸一样,突然换上一张冷漠的面孔,手掌一张,“唰!”银光爆闪,镜棺碎片从耳钉变成长剑,自动落入万俟林木掌中。 万俟林木“踏踏踏”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右腿,屈腿踏在水池的石岩上,握剑的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左手中指轻轻一弹镜棺剑尖,冷冷的说:“快选,我这个妖邪……耐心是有限的。” 233、胡桃夹子1 万俟林木的张狂到了极点, 挑着唇角,凝视着狰狞的“萧昭明”。 不管“萧昭明”脸色有多狰狞, 万俟林木也没有感觉到一丝恐惧, 因为这不是一场赌/博,而是一场早就既定结局的游戏,万俟林木赢定了…… 呼—— 一阵黑烟突然从萧昭明的身上冒出来, 因为没有形态, 万俟林木和罗参就算再厉害,也触碰不到她。 何了然快速从萧昭明的身上腾起,消失在空旷的祭台附近…… 萧昭明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嘭!”身体一歪,失去了意识,突然倒在水池中。 “昭明!”红漆想要冲过去把萧昭明扶起来,却被万俟林木拉住, 说:“别过去, 你忘了池水里有小海葵的毒刺么?” 他说着, 对罗参说:“去,把他拉出来。” 罗参揉了揉额角, 看着包工头一样的万俟林木,说:“你这么奴役我, 不怕我被毒刺影响?” 万俟林木说:“笨啊, 让你用鱼线把他拉出来,再慢一点就淹死了。” 虽然萧昭明身材高大,站在水池里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突然倒了下去,在水里直冒泡…… “嗖——”罗参将鱼线打出去,一下卷住萧昭明,瞬间将高大的萧昭明拽出了水池,“嘭!”落在地上。 “昭明!”红漆冲过去,赶紧擦掉他脸上的水,说:“昭明!快醒醒!昭明!” 萧昭明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因为毒刺的缘故,萧昭明的身体还处在麻痹的阶段,嘴巴都是僵硬的,根本没办法开口说话。 小海葵迟疑的说:“嗯……可能毒刺的剂量大了一点。” 简单来说,小海葵的毒刺里面有催情的功效,小剂量的时候,就像红漆中了毒刺,会变得躁动不安,但是剂量太大的时候,催情的功效反而会变小,麻痹的效果会变得很强烈。 所以现在萧昭明并没有什么躁动的反应,只是僵硬的不能动,眼珠子似乎都不会转。 众人等了一会儿,萧昭明才慢慢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红漆,又看了看四周,刚才跟做梦一样。 在梦境中被何了然控制着,但那并非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自己变成了一个坏人,心智不坚定,所以才被何了然控制利用…… 萧昭明看着红漆,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红漆以为他哪里疼痛,赶紧说:“昭明,哪里受伤了?” 萧昭明摇摇头,说:“没有受伤,心脏也回来了,但它……”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说:“已经不是当年的仁心了。” 作为太子的时候,萧昭明的心脏是仁心,被群臣百姓爱戴,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他选择成为一颗坏心。 萧昭明感叹而自嘲的笑了一声,说:“我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 红漆看向萧昭明,眼神无比坚定,说:“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喜欢你,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为什么?”萧昭明迷茫了,刚才他发问好坏的时候,都没有迷茫,只是露出自嘲的苦笑,而如今他迷茫了,看着红漆,他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红漆说:“你忘了么,是你救了我。那时候的我……只是一株濒死的红豆,无数的人路过我的身边……” 投来怜悯的目光。 投来冷漠的目光。 甚至视而不见,没有投来目光。 “只有你,”红漆说:“是你救了我,即使我只是一株红豆,不管在别人眼里多么不值一提,你却看到了我。” 萧昭明听了他的话,更加迷茫了,他心底里仿佛有一个漩涡,即将将他卷入万丈深渊,可是红漆的话让他看到了漩涡上空的一抹光亮,却看不清晰。 罗参垂目看着颓废坐在地上的萧昭明,淡淡的说:“你还不明白么?分辨一个人是不是好人,不是要看他做了多少大善举,而是一些别人认为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以善小而不为,如果你做到了,你就是一个好人。” 他说完,转身说:“走吧,离开这里。” 萧昭明怔愣着,听了罗参的话,他突然觉得眼前那种光亮扩大了,原来他救了红漆的那一霎那开始,并不只是开启了自己和红漆的缘分,更成为了一个好人。 以往的太子,做各种善意的举动,都是背负着国家和氏族的重担,只有那一次,他随手救了一株红豆,没有目的,没有功利,完全是凭借着下意识的善心…… 万俟林木追上前面的罗参,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罗三爷安慰人也是一把好手,这么哲理,稍微有点帅啊!” 罗参微笑说:“只是有点?” 万俟林木说:“那……再追加一点。” 众人从墓葬出来,踏上回程的路,很快回了万俟林木的叔叔家,万俟林木实在太累了,这些日子奔波劳累,连一顿像样的肉都没吃到,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吃一吃小叔叔做的菜,弥补一下。 万俟林木和罗参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新鲜的“生物”…… ——小海葵。 小海葵一头粉叽叽的头发,翘着手,十分斯文的站在玄关门口,礼貌的问好,甜甜的说:“叔叔好,我叫没头脑。” 温白羽:“……” 万俟景侯:“……”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这是小海葵。” 小海葵从墓葬里出来,没有家,万俟林木本想把他在半路“放生”,放回海里去,毕竟海葵是生长在水里的。 但是小海葵大哭大叫,抱着万俟林木的大腿,拖死狗一样追着他,就是不走,别人看到还差点以为万俟林木是贩卖人口的,几乎就要报警了。 万俟林木觉得,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不是被当成贩卖人口的拐子,而是小海葵抱着自己的大腿,他用几十条触手抱着自己的大腿,那种感觉…… 万俟林木第一次体会到了头皮发麻的错觉。 小海葵不回海里,其实并不是因为舍不得万俟林木和罗参,而是因为…… 小海葵委屈的说:“人家害怕。” 人家…… 万俟林木心里默默吐槽,有长这么多触手的“人家”么! 最后没有办法,万俟林木就把小海葵带回来了,准备在叔叔家里住几天,然后带回开心墓场去养着,反正就是一只海葵,大不了加一只鱼缸呗。 叔叔家里就有鱼缸,里面养着几条观赏鱼,小海葵站在玄关,笑的可甜了,说:“鸭!好漂亮的鱼缸,人家喜欢!” 万俟林木说:“那正好,你晚上就睡这个鱼缸里吧……”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质疑的说:“这个鱼缸够大么?” 毕竟小海葵可是一只巨无霸海葵! 小海葵点头如捣蒜,特别乖巧的说:“够大够大,人家很苗条的。” 你的触手不苗条…… 万俟林木大快朵颐的吃了晚饭,大叔叔万俟景侯要去刷碗,罗参就一脸好女婿的模样,也跟着进厨房去刷碗,好好表现一下,在叔叔面前刷刷好感度。 万俟林木和小叔叔温白羽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小海葵也吃了饭,就想试试自己的新“床”,“唰!”变成了海葵的原型。 温白羽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海葵,散发着粉色的荧光,无数条触手在黑夜中粼粼的波动着,说真的,后背一个激灵! 倒不是可怕,触手太多了,只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而已。 小海葵一个矫健的跳水动作,“噗通!”跳进浴缸里。 浴缸里的观赏鱼都很小,突然感觉到巨大的水花,吓得四散奔逃,小海葵落入鱼缸,因为有水很开心,“张牙舞爪”的波动着自己的触手。 “鸭!!!” 就在万俟林木和温白羽以为小海葵很喜欢自己的“新床”的时候,小海葵突然发出尖叫声,“嗖嗖嗖!”手脚并用,疯狂的往外爬,因为激动,身上的毒刺下意识的弹射。 嗖嗖嗖—— 温白羽和万俟林木两个人被小海葵打起的水花洒了满头满脸都是,不止如此,两个人还感觉身上有点刺痒痒的…… 小海葵从鱼缸里逃命出来,“啪叽!”巨大的吸盘拍在客厅的地板上,委屈的说:“好可怕,里面的鱼好凶!” 万俟林木后知后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有几个小红点,很小很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毒刺! 刚才小海葵太激动了,释放了毒刺,万俟林木的手背上,还有温白羽的手背上,都被扎了几下。 温白羽不知道小海葵的毒刺作用,还说:“嘶……怎么手背有点麻嗖嗖的?” 万俟林木:“……”被没头脑害惨了! 大叔叔和罗参在厨房洗碗,罗参正在打下手,两个人还没有洗好,小海葵湿乎乎的从外面曾经来,他已经恢复了人形,粉叽叽的头发趴着,可怜兮兮的,一副做了坏事怕被训斥的小孩子模样,抱着门框,期期艾艾的说:“那个……” 罗参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头疼,说:“你又闯祸了?” 总觉得又养了一个儿子…… 小海葵仍旧期期艾艾:“人家刚才想试试鱼缸,然后就跳了进去,谁知道哪几条小鱼实在太不友好了,他们咬人家,人家就觉得很害怕鸭……” 万俟景侯揉了揉额角,罗参说:“说重点。” 小海葵嘟着嘴巴,说:“人家害怕一不小心……放、放放了几根毒刺。” 他说着,指了指外面。 罗参更觉得头疼了,赶紧大步进了客厅,果不其然…… 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全都中招了,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寻常,温白羽仰躺在沙发上,万俟林木则是一脸邪魅狂狷的捏着温白羽的下巴,让他微微抬头。 罗参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万俟林木直接扛起来,扛在肩头。 “啊……”万俟林木浑身软绵绵的,轻而易举就被罗参扛了起来,没什么力道的打着挺儿,嘴里软绵绵的嚷嚷着:“别……打扰本座看美人儿!” 罗参冷笑一声,阴测测的说:“看美人儿?那咱们回房间好好看。” 万俟景侯走进客厅,一个人影突然扑过来,直接冲进了万俟景侯怀中,定眼一看,原来是温白羽。 温白羽脸色潮红,异常的主动,没骨头一样挽住万俟景侯的脖颈,笑着说:“小美人儿,还不快来伺候大爷?” 万俟景侯淡淡的挑了挑唇角,嗓音低沉的说:“好啊。” 阳光洒在万俟林木的眼睛上…… 疼。 浑身酸疼无比。 万俟林木艰难的睁开眼睛,感觉被人桎梏着,仔细一看,原来是罗参,罗参将他搂在怀里,怪不得动弹不了。 万俟林木瞬间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他和小叔叔一不小心被没头脑给害了,然后就…… 就剩下了羞耻的场面。 罗参早就醒了,但是没有动,头发被枕头蹭的慵懒而又性感,温柔的眼目注视着万俟林木,迎着朝阳的光芒,性感倍数简直暴击! 罗参沙哑的嗓音响起在万俟林木耳边:“早,木木,你昨天晚上太热情了,身体难受不难受?” 万俟林木:“……”身为纯血统妖邪的老脸都丢光了。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别抱着我,都快被你压死了。” 他说着,耳根一片通红,罗参知道万俟林木难得不太好意思,就亲了亲万俟林木的耳根:“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做早饭。” 万俟林木哼哼了一声,好像地主一样,罗参这个穷苦的“农民”就起身去干活了。 罗参刚走出去不久,就听到二楼发出“啊!!”的惨叫声,是万俟林木。 吓得还在熬粥的罗参,“咔嚓!”关上明火,来不及摘下围裙,大跨步冲上二楼,推开万俟林木的卧室门,说:“木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靠在床头,还没起身,手里拿着手机,并没有遇到什么袭击,只是一脸震惊。 万俟林木跳起来,光着脚跳下床,跑到罗参面前,举着手机给他看,说:“你快看啊!萧昭明竟然把自己的财产都捐了!” 罗参见万俟林木没事,狠狠松了口气。 万俟林木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今天新闻的头条,商业才俊萧昭明,捐献家产,理由是——我想成为一个好人。 万俟林木捂着心口说:“我肝疼儿!肝疼儿啊!” 罗参微微一笑,说:“木木,你肝不疼,昨天咱们闹得那么晚,你应该肾亏。” “呸!”万俟林木白了他一眼:“你才肾亏。” 罗参说:“反正是萧先生自己的钱,捐了就捐了。” “我都替他心疼!”万俟林木捂着心口,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红漆打过来的,万俟林木赶紧接起来,红漆说:“万俟先生,之前答应你们的红豆手串,还没能给你们,咱们约个时间,昭明也想请你们吃顿饭,好好感谢你们。” 万俟林木质疑的说:“你老公不是把钱都捐了么,还有钱吃饭?” 红漆:“……” 万俟林木和红漆约定了在一家餐厅见面,今天中午。 万俟林木起来洗漱,磨蹭了磨蹭,差不多也就到时间了,和罗参两个人准备出门,路过叔叔房间的时候,隐约听见里面有啜泣的声音。 万俟林木一副很震惊很崇拜的说:“哇,大叔叔不愧是烛龙,这么厉害!” 罗参:“……”自己也很厉害,看来下次不能放过万俟林木这个“小妖精”。 两个人出了门,到餐厅的时候红漆和萧昭明已经在了。 萧昭明和红漆正在看餐单,两个人手上戴了婚戒,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并不避讳别人的目光。 万俟林木坐下来,笑着说:“红漆,你老公把钱都捐了,以后怎么养你?” 萧昭明微微一笑,很绅士的说:“万俟先生您说笑了,我还有很多产业,钱捐了再赚就是了。” 万俟林木:“……”有钱人,洒脱! 红漆说:“就算没有钱,我也可以养着昭明。” “啧啧啧,”万俟林木感叹说:“还没吃饭呢,先被你们糊了一嘴狗粮。” 萧昭明把红豆手串交给他们,说:“多谢你们,这次多亏了你们,我才能和红漆真正在一起。” 其实算起来也不是真正,毕竟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还没有实质进展。 萧昭明笑着说:“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万俟林木挑眉说:“这样啊,其实我这次来呢,带了一片王银耳的瓣片。” 在“朱大利”的精心培养种植下,雪先生已经长大很多了,从起初奶声奶气的“啦啦啦”给你唱歌给你生孢子的小雪,变成了现在青春期叛逆期的中雪。 雪先生的瓣片已经很茂盛了,丁冥给他摘了一片,让他们送给萧昭明。 万俟林木把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说:“不过看来你们喜欢柏拉图,那是不是不需要了?” “要!”萧昭明“噌!”一下站起来,十分坚定的看着万俟林木。 红漆:“……” 因为萧昭明太激动,旁边好几桌客人都在看他们,萧昭明后知后觉有些尴尬,赶紧坐下来。 万俟林木感叹说:“圣母男就是虚伪啊!” 说着,还是把盒子交给萧昭明。 萧昭明咳嗽了一声,说:“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那我和小漆就先回去了,两位随便点,到时候我来结账。” 万俟林木笑的十分暧昧,萧昭明突然想起来的事情,肯定是和红漆做不能描述的事情,毕竟他们结婚那么多年了,萧昭明是个正常男人,现在得到了王银耳的瓣片,肯定已经“迫不及待”了。 万俟林木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萧昭明就带着红漆火速离开了餐厅,上了车,风驰电掣的离开。 用万俟林木的话来说,简直就像是……火烧屁/股一样。 五行的药材已经找到了王银耳和红豆两种,接下来还有三味,万俟林木和罗参回了开心墓场。 子弃说:“还有木水土三种,木属性的药材是核桃。” “核桃?”万俟林木正在砸核桃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什么品种的核桃?” 子弃说:“肯定不是你手里的品种。” 万俟林木继续剥核桃吃,说:“我吃的核桃也很贵的。” 子弃说:“能入药解蛊的核桃,必须是上了年代的核桃。”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文玩核桃?” 文玩核桃这些年很火,万俟林木是不玩的,因为他觉得两只核桃没什么值钱的,不过大叔叔家里放着很多文玩核桃,据说价值不菲。 子弃说:“这种上了年代的核桃之中,有一对核桃被称作日月珠。” 文玩核桃起源很早,据说很早时期就有转核桃保健的说法,叫做掌珠,起初只是保健之用,后来慢慢发展,掌珠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学问,变成了文玩核桃。 万俟林木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也没听说过什么日月珠。 子弃说:“日月珠是一对核桃,据说这对掌珠曾经被埋葬在无启族的土壤之中,经历一百二十年的日月。” 万俟林木忍不住打岔说:“又是无启族,无启族的戏怎么这么多?” 子弃笑着说:“谁让无启族的土比较值钱呢?” 自古以来,无启族就是长寿的象征,所以从无启族“出土”的东西,都比较值钱。 这样一对掌珠,埋在无启族的土壤之中,一百二十年不腐烂,所得到的核桃,就叫做日月珠。 子弃说:“很可惜,我至今没有见过日月珠,当年我和何了然研究解蛊的方法,也没有用日月珠做实验,只是用了其他上年代的核桃替代,效果并不是很良好,所以想要一次性成功,还是要找到日月珠。” 万俟林木说:“那这样的话,咱们就去掏文玩市场,看看有没有名贵的核桃。” 他们说话间,阿虞正好从楼上下来,说:“爸爸,你们要找文玩核桃?” 万俟林木一看,是自己的宝贝大儿子,就说:“是啊。” 阿虞是万俟林木和罗参的“便宜大儿子”,因为万俟林木根本不知道阿虞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阿虞说:“今天晚上,先生正好要参加一个文玩鉴赏酒会。” 阿虞口中的先生,就是邹先生了,曾经是阿虞的义父。 邹先生坐电梯从二楼下来,笑眯眯的对阿虞招手,说:“来,阿虞。” 阿虞立刻走过去,十分之忠犬,让万俟林木有些扼腕。 邹先生说:“的确有这么一个酒会,是文玩圈子里一个富二代主办的,很多文玩大家都会参加酒会。” 这个富二代叫做胡以,在文玩圈子里很有名,是典型的“人傻钱多”类型,这些文玩大家参加酒会,其实并不是看中了富二代的鉴赏能力,而是看中了他的财力,想要富二代投资他们而已。 邹先生说:“如果你们想要了解这方面,去这个酒会能省不少事情。” 邹先生又说:“对了,关于日月珠的事情,其实我也听说过一些。” 邹先生的行业接触过不少这方面的人,都是非常“文雅”,关于日月珠的传闻,他也曾经听大师提起过。 只不过日月珠是遥不可及的传闻,从来没人当真而已。 “相传……”邹先生说:“常转日月珠于掌心,可使人返老还童,有逆转日月的功效,所以日月珠这种东西,在古代被很多掌权者追捧。” 要知道历代的帝王,越是有才干,就越是“怕死”,想要长生不老,古代有专门的官员为皇帝搜集长生不老的法门,这日月珠就是其中一个法门。 “明朝的时候,”邹先生继续说:“出了一个非常有名的木匠皇帝。” 很多明朝小说都会写木匠皇帝,因为他的个性真的太鲜明了,厌恶朝政,喜欢手工活,而且善于机巧,可以说是一个设计大师,甚至是一个机关大师,自己设计发明了很多东西,例如折叠床,例如喷泉等等。 据说历史上第一个喷泉,就是木匠皇帝发明的。 这位木匠皇帝酷爱工匠活儿,也喜欢雕刻,曾经雕刻出很多文玩核桃,手艺活灵活现。 邹先生说:“鸿胪寺曾经进献了皇帝一对宝珠核桃,据说胜过世间所有的核桃,疑似日月珠。” 这个木匠皇帝除了喜欢木工之外,也追求长生不老,每日每日在掌中转着核桃,因为酷爱这对核桃,所以他亲自在上面雕刻了花纹。 “传说皇帝闲来无事,和大臣们玩了一个游戏,将日月宝珠藏在自己设计的精巧宫殿之中,让大臣们去寻找,如果能找到日月宝珠,就把宝珠赏赐给他们,并且加官进爵。” 皇帝给出了一个线索,但是因为日月珠埋葬的地方,还有设计的机关太为精妙,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拿到宝珠。 后来这位皇帝为了追求长生不老,因为常年使用“长生不老药”,身体日益虚弱,没多久就去世了,日月珠的事情也变得不了了之…… 邹先生说:“日月珠的事情,我也是听文玩大师说的,如果你们有兴趣,就去这个酒会看看吧。” 万俟林木的确挺有兴趣的,而且这个酒会看起来很有档次,还说明了有高档自助餐吃,免费的晚餐总是最好吃的。 问题就是怎么入场。 不过这点难不倒罗参,说白了,罗三爷也是这个行当的人,他表面的身份是钟表制作大师,而且是世界顶级的,想要参加这种酒会,很容易就能拿到入场名额。 当天晚上,万俟林木和罗参就准备去参加酒会了,小海葵抱着门框,嘟着嘴巴说:“人家也想去。” 鉴于小海葵特别容易受惊,万俟林木绝对不想把他带出门去,如果一不小心,可能会酿成“惨剧”,而且不可收拾。 保安大哥却说:“老板,你还是带上小海葵吧,小海葵的肚量太大了,他这几天已经吃了我们两个月的粮食,今天没有那么多晚饭了,我明天才会出门去采购。” 万俟林木:“……” 别看小海葵小小一只,不到一米六,但他的肚量真的很大很大,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万俟林木突然很心疼粮食,于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到了酒会,不能受惊。” 小海葵委屈的说:“只要没人吓人家,人家怎么可能受惊呢。”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心说上次你就被那么小小的观赏鱼吓到了。 万俟林木又说:“绝对不能变出触手。” 小海葵点点头,说:“人家已经适应只有两只手了,虽然还有很多不便,但是人家会克制的。” 大家准备了一下,就开车往酒会去了,因为在市中心,他们从开心墓场过去,需要提前出发。 酒会在一处十分高档的酒店举办,据说这个酒店也是胡以名下的,非常奢华。 万俟林木罗参带着小海葵走进酒会大厅,万俟林木的眼睛都直了。 ——金碧辉煌! 这个富二代看起来很喜欢金色,到处弄得都金碧辉煌的,十分和万俟林木的眼缘儿。 小海葵的眼睛也直了,倒不是因为金碧辉煌,小海葵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但是他现在肚子很饿很饿,都快饿瘪了,所以首先看到的是自助餐台。 “哇——”小海葵激动的说:“好多好吃的鸭!人家可以吃了吗?” 反正都已经进来了,万俟林木说:“不吃白不吃!” 于是两个人立刻冲向自助餐台,罗参有些无奈,来参加这种酒会的人,根本不会吃东西,毕竟仪态很重要,顶多是端一杯红酒而已。 餐台边上只有万俟林木和小海葵两个人,万俟林木说:“这个鱼子是不是很值钱,我听说吃一勺要几万块的,是不是那种?” 罗参竟然点了点头。 万俟林木更加暗暗感叹,这个富二代太有钱了,而且相当奢侈。 他才感叹完,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你怎么都吃了?!” 小海葵“哈——”的叹了一口气,还舔了舔空空的勺子,他一口气竟然吃了十勺鱼子,就在万俟林木说话的一瞬间。 小海葵甜甜的一笑,说:“人家没有用触手哦,你放心吧!” 万俟林木:“……”小海葵凭实力吃鱼子!不愧是以纳秒为单位的小海葵。 万俟林木十分嫌弃小海葵,他动作太快了,就说:“你去那边吃,那边有甜品台子,你先去吃甜品。” 小海葵还想吃肉,不过很听话的点点头,说:“那好吧……人家先去那边吃了,你快点吃哦,吃好了咱们换。” 罗参:“……”现在当不认识他们,还来得及么? 小海葵一个人来到甜品台子,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甜品:“哇——好像都好好吃鸭!甜丝丝的!哇这个好漂亮!哇那个人家好喜欢!” 小海葵一边说,一边“嗖嗖嗖”以纳秒为单位,快速的将蛋糕全都夹到自己盘子里,也不用叉子,直接上手往嘴里塞,弄得满嘴都是奶油。 旁边路过几个名媛,很嫌弃的看着小海葵,小海葵眨了眨大眼睛,十分迷茫,这些大姐姐为什么这么嫌弃地看着人家,人家没有用触手鸭! 小海葵正在席卷着蛋糕,旁边有人走过去,跟着好几个保镖,那架势浩浩荡荡。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金边的西装,衬托着他高挑的身材,简直就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本人,而且是财大气粗的王子。 无论是衬衫的领夹,还是西装的袖口,或者皮带的皮带扣,全都镶嵌着宝石,闪闪发光。 小海葵就喜欢这种闪闪亮亮的东西,多看了几眼那个王子。 “王子”走过去,手里拿着手机,但看表情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一脸“狰狞”的按着手机,冷笑说:“敢黑我长得不好看,我胡以怎么可能长得不好看,说我长得丑,肯定是因为你仇富,看我怎么怼你!” 他说着,冷冷的说:“给我另一部手机,我要换着号骂他。” 旁边的保镖们似乎见怪不怪了,立刻把手机递过去,让“王子殿下”换着号骂人。 “王子”使劲按着手机,骂完之后这才爽了,舒了口气说:“像我这种高贵的血统,他们这些贫民怎么比得了,算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王子”将手机往后一抛,保镖们赶紧接住,他抬头一看,刚才就顾着发评论怼人,没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自然就是小海葵了。 小海葵脸上嘴巴上都是奶油,手里还捧着一大块蛋糕,真的是一大块,甜点餐台上都有切好的蛋糕,除了切好的之外,还有整个的蛋糕,那个就是摆着好看的,不会有人真的去自己切,但是小海葵就是一个例外,他自己去切了,留下了一个小角,然后把另外的大蛋糕全都盛在自己的盘子里。 盘子太小了,蛋糕的边都露在外面,将小海葵的手弄得脏兮兮的。 小海葵就这样,捧着蛋糕,满脸奶油,眨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那“王子殿下”。 “王子”一愣,随即脸上有些尴尬,刚才他怼人的场面被小海葵看到了,而且小海葵这么一直看着他,说不定是要找茬儿。 “王子”还没说话,小海葵突然震惊的说:“哇,大哥哥,你长得好好看鸭!” “王子殿下”:“……”怎么、怎么回事?没按套路出牌? 小海葵又真诚的赞美说:“哇!大哥哥,你的衣服也好好看鸭!” “王子”咳嗽了一声,被如此真诚的夸奖,露出自满的笑容,没什么诚意的说:“还行吧。” “真的好好看鸭!”小海葵说:“人家说的是真的!你的袖口也好好看鸭!” “王子”刚刚被网上的“无良网民”怼了,心里正不舒服,突然受到了如此大力的赞美,立刻阴转晴天,笑着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喜欢,送你了。” “王子”很大方的将两只宝石袖口摘下来,抛给小海葵。 小海葵双手接住,摊开满是奶油的小白手,眼睛晶晶亮的盯着那两只宝石袖口,笑起来甜甜的,甜度爆表,完全联想不到小海葵是个重口的触手怪。 小海葵甜甜的说:“谢谢大哥哥!人家好喜欢鸭!” “王子”咳嗽了一声,说:“没事。” 很大方就走了。 万俟林木吃饱了之后,来甜品区找小海葵,惊讶的发现小海葵吃个甜品而已,竟然收货了两枚宝石!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你哪弄来的?” 小海葵一脸奶油,甜滋滋的说:“有个大哥哥送给我的。” 万俟林木更是震惊:“他为什么平白无故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肯定对你图谋不轨,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我要赶紧去劝劝他,迷途知返,不能被你虚假的外表给欺骗了!” 小海葵眨眨眼,把奶油都蹭到了头发上,说:“大哥哥没有对人家图谋不轨鸭!人家只是说大哥哥好好看,大哥哥的衣服好好看,大哥哥的袖扣也好好看,大哥哥就送给人家了,大哥哥真好呢!” 万俟林木:“……”这疯狂的世界,自己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 正说话,有人走过来,应该是会场的保镖,说:“罗先生,胡先生听说您来参加酒会,感觉非常荣幸,想邀请您到贵客室坐一坐。” 胡先生,自然是这次的主办方,胡以。 罗参他们正在寻找日月珠,能和胡以搭上关系是最方便的,就点头说:“麻烦带路吧。” 万俟林木认命的给小海葵把脸上的奶油都擦掉,真的像是多养了一个儿子,三个人跟着保镖往贵宾会客室去。 叩叩—— 保镖敲了敲门,没有进去。 “进。”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保镖请他们进去,万俟林木三个人就进了会客室。 刚一进去…… “哇!”小海葵立刻惊讶的说:“是那个长得好好看的大哥哥!” “是你?”“王子”也十分惊讶。 原来会客室的主人就是刚才小海葵遇到的“王子殿下”——胡以。 万俟林木刚才还在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被夸几句好好看,就把这么名贵的宝石,还是两颗一对全都送给小海葵。 原来是胡以。 果然,土豪富二代名不虚传…… 234、胡桃夹子2 胡以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真心夸奖自己的男孩子, 心情大好的说:“餐点还和你的口味吧?” 这应该只是一句客套话,小海葵却认真的说:“超好吃哒!人家好喜欢哦!嗯……就是甜点吃多了有点腻哦!哦对了, 还有还有, 人家没有吃够那个鱼子,就没有了。” 胡以只是客套一句,哪知道小海葵这么认真的评点了酒会的餐点, 还很直接的说没吃够鱼子。 那种鱼子可不是普通的鱼子, 而是深海鱼籽,很多美容护肤品都是用这种深海鱼籽提炼的,一瓶就要上万元,吃鱼子更是富豪和贵妇的“专利”,因为别人根本吃不起。 胡以在自助餐台摆上这种鱼子,就是为了展现自己高贵的身份,哪知道小海葵直说自己没吃够。 胡以一愣, 随即哈哈笑起来, 似乎很高兴, 说:“没吃够?那还不好办么?管够。” 他说着,“叩叩”敲了两下桌子, 保镖从门外走进来,胡以说:“去找酒店的厨房, 端一些鱼子过来。” 小海葵的眼睛瞬间晶晶亮, 甜甜的说:“哇!大哥哥你真好,人家好高兴鸭!” 万俟林木:“……” 很快就有人端了很多鱼子过来,摆在桌上, 小海葵眼睛晶晶亮的盯着鱼子,他本就是海里的生物,特别喜欢吃“海鲜”,鱼子这种美味的东西,不是时常能见到的。 小海葵抓起桌上的勺子,“嗷呜!嗷呜!嗷呜!”塞了三大口进嘴里,然后囫囵吞枣的嚼嚼嚼,咕咚咽下去,他吃鱼子的豪迈程度,就跟万俟林木吃红烧肉一样。 胡以说:“慢慢吃。” 他说着,手机正好响了,就对众人说:“我接个电话。” 他没有离开会客室,只是转过去,将电话接起来,说“喂?” 万俟林木还以为是什么商业上的事情,结果就听胡以说:“什么?查出在微博上黑我丑的人了?是谁?” 万俟林木:“……”黑……丑? 胡以听着手机,一股中二之气,就算是背对着他们,万俟林木也能感觉的清清楚楚,说:“敢黑我丑,肯定是嫉妒我的英俊!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什么,那个黑子是合作伙伴?……还用我说么?立刻终止合同,断掉资金链……违约金?我是在乎那点小钱的人么?背地里鬼鬼祟祟的黑人,这种人跟他费什么话!钱不是问题!” 万俟林木:“……” 胡以挂断电话,小海葵已经席卷了所有的鱼子,“嗝!”还打了一个饱嗝,嘴巴上挂着两颗鱼子,反正各种不雅观。 小海葵眨巴着大眼睛,说:“那个人为什么说大哥哥长的丑?人家觉得大哥哥长得好好看鸭!” 胡以的脸色本身不是很好,结果听到小海葵这么说,瞬间阴转晴天,很是自豪的说:“那是,这种人就是嫉妒我的英俊和财富,像我这种血统高贵的人,当然会招惹一些诟病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木秀于林!”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已经无语了三次,他发现在这个会客室里,只有小海葵可以和“王子殿下”顺利搭话,而且他们俩聊得还挺好。 罗参侧过头来,低声在万俟林木耳边说:“典型的自恋型人格。” 没错,自恋到了极点! 万俟林木也看出来了。 罗参又低声说:“是一种典型的人格障碍,主要表现在对批评表面呈现出愤怒,其实内心脆弱,容易受伤,过分自大,喜欢指使人,渴求别人的关注。” 万俟林木:“……”王子殿下全中! 自恋型人格障碍的成因,一般是幼年受过创伤,或者是因为父母过度溺爱造成的。 罗参最后总结了一句,说:“这样的人,你夸奖他就足够了。” 怪不得…… 怪不得王子殿下和小海葵聊得最好,因为小海葵是没头脑啊,总是夸奖胡以,胡以听了夸奖就非常高兴。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笑着说:“真是没想到啊,我来参加酒会之前,还以为胡先生是个老头子,毕竟像您这样,在圈子里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怎么也是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没想到没想到,胡先生竟然如此年轻有为,英俊多金,简直就是青年才俊啊!” 罗参:“……”万俟林木的夸奖还没小海葵真诚呢…… 胡以听了“哈哈”一笑,并不谦虚,反而说:“嗨,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母亲把我生成这样呢?这都是天生的。” 万俟林木:“……”但凡王子殿下稍微谦虚一句,这个话题也能聊得下去,可是现在…… 万俟林木突然语塞了,该怎么继续夸奖下去? 还是小海葵段位高,认真的说:“哇!这么说,大哥哥的母亲长得一定也很好看啦!” 胡以说:“那还用说?我母亲可是这个天底下长得最漂亮的女人,又漂亮又温柔,而且血统高贵,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比的。” 血统……又是血统。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 胡以似乎终于想起了重点,说:“对了,其实我请三位过来,是听说罗三爷从不参加这种文玩的酒会,怎么今天大驾光临了?” 罗参微微一笑,说:“不瞒胡先生,其实我这次过来,是知道胡先生在圈子里的地位很高,很多文玩大师都会来捧场,所以想要过来收一对核桃。” “核桃?”胡以说:“你想收什么样的核桃?几千的?几万的?几十万的?我都见过,这世上恐怕还没有我没见过的核桃。” 罗参说:“明皇帝亲手雕刻的核桃。” 胡以一愣,随即说:“罗三爷手笔真大,刚玩核桃,就要这么好的?” 罗参也是会捧人的,而且比万俟林木的用词文雅很多,笑着说:“相信胡先生没有找不到的核桃,想打听这么一对核桃,对于胡先生来说,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当然!”胡以咳嗽了两声,给自己撑撑场面。 小海葵好像托儿一样,很是时候的“哇——”了一声,甜甜的说:“人家觉得大哥哥好厉害鸭!” 万俟林木:“……”罗三爷和小海葵这是混合双打么? 胡以说:“你们放心,这样的核桃虽然少,但身为贵族,我的人脉不是吹的,等我电话就是了。” 罗参微笑说:“那就多谢胡先生了。” “小意思。”胡以和罗参交换了名片,胡以又说:“时间差不多了,马上要发言致辞,咱们出去吧,一会儿再款待罗三爷。” 众人起身离开,出了会客室,王子殿下被一群人簇拥着,保镖、助理、秘书,还有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团团围住,众星捧月一样往宴会的主席台而去,准备致辞发言。 罗参看着胡以的背影,说:“他刚才听到我们要找的核桃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 万俟林木挑眉说:“你的意思是……他说慌了?” 万俟林木可以闻到别人情绪的味道,对于普通人屡试不爽,但是对于一些有灵力且刻意隐瞒的人,这个办法就会失效,而且面对萧昭明这样,没有心脏的人,也有很多情绪的气味是闻不到的。 胡以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万俟林木竟然没有闻到他情绪的味道,要不然是胡以这个人心机太深,喜怒不形于色,要不然他就不是个普通人。 患有自恋型人格障碍的王子殿下,很显然不是那种能藏情绪的人,所以万俟林木觉得,很有可能,这个胡以身上有什么“秘密”。 罗参说:“说谎倒不一定,但是肯定有所保留,至少可以肯定,他曾经绝对见过那对明皇帝雕刻的核桃。” 致辞已经开始了,冗长没什么新意,夹杂着王子殿下自恋十级的中二气息,万俟林木觉得有些无聊,正好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已经消化了一部分,不觉得那么撑了,就对小海葵招手说:“走,我们去那边继续吃!” 小海葵立刻“嗯嗯!”的点头,仰着头说:“正好人家也饿啦!吃吃吃!” 罗参揉了揉额角,他们进入会客室坐了也就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能消化什么东西? 其他人都在听致辞,三个人却跑到了自助餐台附近吃东西,罗参负责端盘子,万俟林木和小海葵完全变成了八爪鱼,不不不,八爪鱼的爪子都没有小海葵的多,也没有小海葵的快,小海葵可是以纳秒为单位的生物! 盛了满满三大盘子,找了张桌子,三个人坐下来吃,旁边的桌子也有一些人,这边人虽然很稀少,不过的确是有人的。 几个穿着中山装和对襟衣的人,老少都有,聚集在一起,手上盘着核桃,脖子上挂着串子,还有揉着石头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几个人蹙在一起聊天。 “给你们讲个大八卦,胡以是单亲家庭!” 万俟林木一边将大虾塞进嘴里,一边支着耳朵去听那些人聊天。 单亲家庭? 胡以自恋型人格障碍的诱因,很可能就是因为家庭不幸造成的,单亲家庭就很容易造成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 万俟林木把大虾塞进嘴里,“唔!”了一声,吐着舌头说:“好腥啊!” “腥?”罗参并没有吃,只是帮着他们剥壳而已,他没尝过味道。 小海葵一般啃着螃蟹,一边说:“你不要吃那个啦,那个不是很新鲜,我一闻就知道,吃这个,这个新鲜,好好吃哒!” 于是万俟林木将大虾一扔,开始和小海葵一起进攻螃蟹。 那几个人还在小声的八卦。 “嗨,这谁不知道啊?已经不是秘密了吧,听说胡以没有爸,只有一个母亲,把他拉扯长大的。” 胡以是个富二代,所以他的母亲才是真正的富豪。 胡以的母亲是做文玩生意的,她赶上了时代,那个时代的文玩生意可比现在好赚多了,炒得特别高,可以说能让人一夜暴富,当然了,也可以让你一夜从天堂跌入地狱。 胡以的母亲很有钱,长得也漂亮,在那时候很出名,是出了名的名媛贵小姐。 但是…… “你们不知道吧……胡以的母亲根本没结婚,谁也不知道他父亲是谁,就生下了胡以,其实是因为她被人给强/奸了,胡以是强/奸/犯的儿子!” 万俟林木微微皱了皱眉。 另外一个人说:“哎,我也听过类似的传闻,不过我听得不是这个版本,她不是被人给轮/奸了么,都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真的假的?” “不对不对,据说胡以的母亲和自己的继父有染,生的胡以,太不光彩了,所以不对外说。” “我怎么听说胡以的母亲是个惯三儿,和有妇之夫有染,怀孕之后被原配找上门,还差点被打流产?!” 越来越玄幻了,总之什么样的传闻都有,都是传闻,就因为胡以生在单亲家庭。 怪不得胡以的性格会变成这样,各种各样的猜测围绕着他,渐渐扭曲了胡以的童年,促使胡以人格发生了障碍。 其实这种感觉万俟林木也有体会,因为他从小就没有父母,是两个叔叔把他抚养长大的,小时候去学校,总是有一群熊孩子追着他,骂他,说他是没娘生没爹养的人。 其实那些熊孩子不一定是坏人,他们只是图个新鲜,莫名其妙的伤害了别人,用取笑别人博取关注而已,但久而久之,取笑别人的人变成了恶魔,被取笑的人锁入了深渊…… 那几个人还在喋喋不休:“管他呢,反正这个胡以好骗的厉害,你给他说几句好听的就行,想要找他要投资,太容易了,哄着就行了。” 嘭! 万俟林木嘴里咬着的螃蟹都被震掉了,小海葵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最重要的是,他的手劲真的很大,桌子被他一拍,竟然发出“咯吱——”一声,桌子腿儿弯了!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震惊的看着小海葵。 小海葵满手都是海腥味儿,把啃了一半的螃蟹一丢,扔在弯了腿儿,歪歪扭扭的桌子上,气愤的瞪着那些人,声音还是软绵绵的,叉腰说:“你们背地里说大哥哥的坏话,坏蛋!人家生气啦——!!” 小海葵大喊一声,但是因为他身材还不到一米六,看起来就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完全没有威胁力,嗓音还软软的,那几个人看了一眼小海葵,没当一回事儿。 “关你什么事?” “断奶了么,去一边儿去。”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到胡以面前告密,我就找人打死你!” “没错,要是敢妨碍我们的生意,就找人打……哎呦!” 那些人的话还没说完,小海葵已经冲过去,气势汹汹的冲过去,站在那些人面面前,然后双手一扬,“哐当!!!”一声巨响,直接将桌子给掀翻了。 那桌子不是摆在地上的,下面焊死在宴会厅的地上,小海葵伸手一掀,竟然把焊死的桌子直接掀翻。 啪—— 哐啷—— 当当当——当!! 桌上的东西掉了满地,碎片纷飞,几个人吓傻了,目瞪口呆,眸子紧紧收缩,震惊的看着小海葵,一时都忘了动作。 胡以正在台上致辞,突听角落的地方发出巨响,众人全都转过头去查看,保安立刻拥上来。 “怎么回事?”竟然有人在自己的会场闹事?还掀翻了桌子? 胡以快速跃下主席台,迈开大长腿跑过去,保安已经冲过去了,正在努力分开打架的人群。 就见万俟林木一只手托着一个盘子,另外一只手抓着一只螃蟹,还在啃螃蟹腿儿,罗参无奈的端了两只酒杯,里面是万俟林木的饮料。 而在他们不远处,保安正在阻拦打架,但是好像没什么用,这么多人高马大的保安竟然拦不住。 打架的人…… 不,单方面“施/暴”的人,正是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娘炮小海葵。 小海葵恨不能蹦起来就打那些人,那几个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打人了——打死人了!” “快!快拦住他!” “他就是个怪物!” “手劲儿太大了,哎呦打死我了。” 一个人捂着颧骨,他感觉自己的颧骨肯定碎了,只是被小海葵的小粉拳轻轻碰了一下。 一个人捂着鼻子,鲜血长流,不知道需不需要去整容。 还有一个人捂着自己的嘴巴,满口鲜血,还掉了好几颗牙。 胡以一时间看懵了,刚才那个喜欢吃鱼子,喜欢翘着手,一头粉色长发,满口“人家人家”,还有点内八的小男生,打起架来竟然如此暴力! 如果不是因为万俟林木三令五申,绝对不可以变出触手,估摸着小海葵的战斗力还能再翻倍,有多少条触手,就翻多少倍! “救命——!” “救命啊!救救我!” “胡先生!救命啊!” 那几个人看到胡以来了,全然忘了刚才他们在背后说胡以的坏话,冲着胡以跑过去,躲在了胡以背后。 小海葵一路蹦着跳着窜着打着,跑到胡以面前,瞪着大眼睛。 胡以赶紧拦住小海葵,说:“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那几个人捂着伤口,满嘴的鲜血,含糊不清说:“胡……胡先生,他打人!快报警!他是个疯子!随便打人!” 小海葵“呼呼”的喘着气,单薄的小胸膛来回起伏着,嘟着嘴巴,突然“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 “哇哇哇哇哇——” “呜呜哇——” 胡以:“……” 胡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情况的话,小海葵一路追着人穷追猛打,最后竟然还委屈的哭了起来。 但是哭的实在太委屈了,“仙女”落泪,肝肠寸断,梨花带雨,这种脆弱的样子,突然让胡以想起了一些往事,心里十分不忍。 弯下腰来说:“到底怎么了?别哭了,哭起来都不好看了。” “哇——唔!”小海葵还哭着,突然住了声,简直就是急刹车,小白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说:“不要不要,人家要好看。” 万俟林木:“……”瞬间就不哭了。 胡以追问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海葵委屈的指着那几个藏在胡以身后的人,说:“这些坏蛋,他们在背后说大哥哥的坏话,人家听了实在太生气啦!” 说自己的坏话? 胡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小海葵追着别人暴打,还哭的这么委屈,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一切都和小海葵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而是为了…… 胡以? 胡以怔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胡先生!您可别听他说的!”那几个人探出头来,十足后怕,小心翼翼的说:“我们……我们冤枉啊,他就是个疯子,冲上来就打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说啊!” “就是的胡先生,咱们可是知根知底的关系,以前都合作过那么多次了,怎么可能在背地里说您坏话呢?” “你就是说了!”小海葵气愤的说:“人家都听见啦!你还想狡辩!坏蛋!” “胡先生您可别信他啊!” 胡以听完了,却说:“我信他。” “什么?!”那几个人都懵了,说:“这这……胡先生,这小子乳臭未干,你怎么能信他呢?” 胡以却说:“这个人我认识。” 那几个人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完了,原来是胡以认识的人。 胡以又说:“而且有一个人肯为我哭的这么凶,我为什么不信他?” 他招了招手,对保安说:“把这些人给我请出去,以后文玩圈子里,谁跟他们做生意,就是跟我胡以过不去。” “胡先生!胡先生你不能这样啊!” “你这是要封杀我们啊!” “你不能只手遮天啊!” 几个人大喊着,不过还是被保安拖了出去。 万俟林木啃着螃蟹,前排围观,再一次感叹,王子殿下就是王子殿下啊,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天凉王破,中二气息满满。 “呜呜……嘤嘤嘤……”小海葵偶尔还掉几滴眼泪。 胡以把那些人清理出去,会场又恢复了平静,低头一看,只到自己胸口的小海葵还在哭,就说:“他们说我坏话,我都没哭,你怎么还在哭?” 小海葵抽噎的说:“嘤嘤嘤,人家心里不舒服嘛!都怪那些坏蛋说大哥哥的坏话,哼!” 胡以摸了摸小海葵的粉叽叽的头发,手掌平摊,送到小海葵眼前,说:“看看这个,还哭么?” 小海葵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迷茫:“核……桃?” 核桃! 万俟林木一看,眼睛都亮了,虽然在小海葵眼里,那就是普通的核桃,好吧,只是比普通的核桃稍微多了一点点花纹而已,刻得也不是很好看。 但在万俟林木眼里,简直就是无价珍宝! 因为这就是他们要找的,明皇帝雕刻的核桃。 果然如同罗参所说,胡以说话有所保留,原来他不只是见过这对核桃,而且这对核桃就在他的手里。 胡以将那对核桃拿到小海葵面前,说:“你不是在找这对核桃么,送给你。” 小海葵眨巴着大眼睛,瘪了瘪嘴巴,心想还是送人家一些鱼子好啦。 但是核桃好像很重要,小海葵还是将核桃拿过来。 核桃很大,应该是俗称的狮子头,小海葵身材娇小,一只手无法握住一对核桃,于是一手拿了一只。 胡以看向万俟林木和罗参,说:“其实你们要找的核桃,一直都在我手里,这对核桃就是明皇帝亲手雕刻的核桃,我刚才之所以没有直说,其实……这对核桃是我母亲留下来的遗物。” 胡以的母亲就叫做胡桃,她一辈子收藏过无数的核桃,走遍大江南北,甚至亲手种植核桃。 在胡以十几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去世了,留了一封书信给胡以,让他好好的活下去,这对核桃就是送给他的礼物,希望有一天,他能明白核桃真正的意义…… 这对核桃一直留在胡以手上,随身携带着,就是对他母亲的一个念想,所以当时罗参谈起来,胡以愣了一下,没有说出口,只是说帮他们寻找。 但是现在…… 胡以突然改变了想法,因为小海葵的眼泪。 小海葵一听,说:“既然是大哥哥的母亲留下来的,那人家还是不要了!” 胡以摆摆手,说:“看你们很迫切似的,我胡以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回来?而且我恐怕一辈子,也不能理解核桃的真正意义了,毕竟在我看来,核桃就是赚钱的工具而已。” 万俟林木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拿到了核桃。 按照邹先生所说,明皇帝雕刻的核桃,应该就是那对日月珠。 众人从酒会回来,已经很晚了,万俟林木拿着那对核桃反复地看,说:“这对核桃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我只看出很贵来了,应该价值连/城。” 罗参说:“时间太晚了,先去睡觉吧,反正核桃也跑不了,明天再看也不迟。” 说的也对。 万俟林木伸了个懒腰,不经意的说:“小海葵你是不是长个儿了?” 小海葵不到一米六,个子小小的,别说是男孩子了,在女孩子里面也是娇小的类型了,不过万俟林木觉得他好像真的长个儿了? 小海葵羞涩的说:“人家本来就在长身体嘛!人家还是个海葵宝宝啦!” 万俟林木:“……”难道小海葵也会长到巨型海葵那么大? 万俟林木和罗参回房间睡觉,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万俟林木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敲门,又像是砸墙,或者打鼓,反正还有节奏,把万俟林木给吵醒了。 罗参都还没起床,可见时间太早了。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把头埋在枕头下面,随手抓了半天,抓到手机看了一眼,才三点四十五! 因为是夏天,四点多就天亮了,此时的天空微微发亮,万俟林木被吵的头疼欲裂,冲床上翻起来,说:“墓场今天装修么?” 罗参说:“我去看看。” “我也去!”万俟林木气势汹汹的跳下床吗,反正都被吵醒了。 他们一出门,正巧看到了保安大哥和没钱先生,万俟林木说:“今天安排什么装修了么?” 保安大哥说:“怎么可能?就算是装修也不可能这么早。” 大家寻声从二楼走下来,就看到小海葵正在一楼的客厅里,罪魁祸首就是他! 小海葵身边都是核桃皮! 没错,核——桃——皮! 刚才那“咚咚”的声音,是小海葵在砸核桃,小海葵正在剥核桃吃,看到他们下来,十分歉疚的说:“对不起鸭,人家不是故意吵醒你们的!因为人家正在长身体,肚肚好饿的,所以人家就起来吃点东西,人家想要学着你们砸核桃,可是小锤子好难用鸭,而且噪音好大鸭,还不如人家的脑壳儿!” 他说着,“手起刀落”,快准狠的抓着一只核桃,“啪!!”直接砸在脑壳上。 啪嚓—— 万俟林木都怀疑是小海葵的脑壳裂了,仔细一看,是核桃裂了! 小海葵真是开核桃利器! “等等……”罗参发现了重点,指着地上的几半核桃皮说:“这是怎么回事?” 日月珠! 日月珠昨天拿回来的时候还是完整的,今天一大早,竟然变成了核桃皮!碎成了八瓣,七零八落,横尸在一众核桃皮中。 万俟林木“噔噔噔”立刻从二楼跑下来,恨不能直接翻过楼梯扶手跳下来,大喊着:“小海葵!你这个熊孩子!你怎么把日月珠给砸了!” 小海葵眨巴着大眼睛,挠了挠自己粉叽叽的头发,说:“哦——”拉了一个长音,说:“不好吃。”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疼的冲过来,抓起地上日月珠的“尸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拼上。 说好的明天再研究呢?核桃虽然没有跑,但是它“死了!” 罗参也从上面走下来,仔细查看着核桃“尸体”,突然皱眉说:“假的。” “啊?”万俟林木迷茫的说:“什么假的?” 罗参说:“这只核桃是假的。”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怎么是假的?不是日月珠?” 罗参点头说:“肯定不是日月珠,按照驺吾的话说,日月珠最后被明皇帝雕刻,起码是明朝向前的东西,但是这核桃,根本不是老物件儿。” 不是老东西,是仿品! 罗参说:“做工非常精细,足以以假乱真。” 如果不是小海葵把核桃给敲了,估计还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鸭?”小海葵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硬片,递给他们,说:“核桃里面的,刚才吃核桃的时候差点被咯到。” 罗参接过来,那小片很小很小,夹在核桃里面,必须将核桃敲开才能看到。 罗参快速上楼,很快又拿了放大镜过来,照在小片上面,沉声说:“是地图。”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说:“难道是藏宝图?胡以的母亲不是说,什么核桃的真正意义,难道就是敲开?” 罗参说:“应该不是什么藏宝图,因为这个地图是市内地图,不是野外地图。” 想要在市内藏宝,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 也说不定是个金库呢? 罗参将藏宝图画下来,一比一放大,免得总是用放大镜照着。 小海葵一边“啪!啪!”的剥核桃,一边说:“咦,这不是叔叔住的城市么?” 他们刚回了开心墓场没几天,小海葵之前也一起住在万俟林木的叔叔家里,所以已经认得了。 地图上的地址是叔叔所在的城市,标注得很偏僻。 万俟林木给小叔叔温白羽打了电话,然后把地图发过去,让他们帮忙查查这是什么地方。 然后大家买了机票,立刻准备飞过去。 万俟林木罗参和小海葵刚下飞机,温白羽的电话就来了,说:“林木,你给我的那个地图,应该是郊区的一片别墅楼,不过因为卖不出去,已经要拆了。” 郊区那地方本来要盖一片别墅,打造富人聚集区,但是因为资金断裂,别墅是盖起来,但是周围实在太荒凉,根本没有配套设施,连公路都没有修好,所以房子基本卖不出去。 温白羽说:“这片别墅马上就要拆了,明天爆破。” 明天就要爆破,时间岂不是很赶? 三个人下了飞机,去叔叔家里取了车,都没上楼,直接往别墅群去,这地方实在太荒凉了,打车都没有司机愿意过来。 万俟林木开车:“这什么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 无法导航,只能看着地图上画的走,不过不知道地图是什么时候画的,可能时间有点久,所以很多路都不对了。 天色黑下来,四周根本没有公路,路也坑坑洼洼,更别提路灯了,全靠车子的车灯照亮。 车子一路颠簸着,小海葵扒着车窗说:“到了鸭,就在前面,人家看到了!好有气氛哦!” 没错,是鬼片的气氛。 一片耸立的别墅群,根本没有人烟,别墅上爬满了爬山虎,四周都是野草和虫子的叫声,黑压压的一片。 要下雨了。 乌云压得很低,增加了这种鬼片的气氛,“啪!!”一个闪电劈下来,雨水淅淅沥沥的飘落。 其实刚才在路上,已经下过一阵雨,小雨淅淅沥沥的停了一阵,现在又下了起来,这回开始打雷。 万俟林木说:“咱们进去。” 按照地图,找到了门牌号,a11号别墅,就在第一排的最后一座。 三个人到了别墅门口,从窗户往里看去,黑压压的,应该没有人,到处都是灰和蜘蛛网,窗户上甚至都爬着爬山虎。 大门锁死的,进不去,但是有一扇窗户是坏的,玻璃碎了满地,成年男人可以钻进去。 三个人轮番钻进窗户,顺着窗户顺利进入别墅。 咯吱—— 地板因为受潮,变得十分不平坦,一次踩上去,立刻发出“惨叫”和“呻/吟”。 咯吱—— 咯吱咯吱—— 咯吱…… 三个人慢慢往里走,万俟林木将手机的电筒打开,照亮了房间。 这个别墅里曾经肯定住过人,因为家具一应俱全,但是现在…… 七零八落,沙发横着,柜子倒在地上,电视机仰着肚皮,桌子椅子也横在路中间。 罗参皱眉说:“这里被人翻找过。” 翻找过? 有人在他们之前来过这里。 万俟林木刚要说话,罗参突然抬起手来,轻轻压在嘴唇上,示意众人噤声,然后指了指地板。 小海葵一脸迷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没看出什么不同寻常。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瞬间明白了,地上有一个脚印! 微微湿润的脚印,而且这个脚印不是他们留下来的,因为这么深入的地方,他们还没有踩过去。 脚印一直深入,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一直蜿蜒到前面的书柜,绕到了后面。 那个在他们之前进来的人,还在这里! 罗参的食指和中指一夹,“唰!”弹出一根银针来,戒备的慢慢往前走,万俟林木则是关闭手机电筒,四周瞬间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众人从三面包抄,往书柜后面逼近。 一点点,逼近。 很近很近…… 咯吱—— 书柜后面发出轻微的响声,果然有人藏在那里。 而且那个人似乎藏不住了,稍微动了一下,踩响了地上受潮的木地板。 黑暗的别墅中没有任何声响,就在万俟林木和罗参想要冲过去,将书柜后面的人拽出来的时候。 嗖! 书柜后面的人突然动了,猛地窜出来,扑向他们。 与此同时,“啪嚓——”一声巨大的滚雷从天而降,闪电劈在别墅外面的空地上,划开刺目的光亮,一下照亮了整个别墅。 小海葵就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朝自己扑过来,张牙舞爪。 “鸭——!!”小海葵吓得一声尖叫。 嗖嗖嗖—— 受惊之后,下意识的弹出身上的毒刺。 “嗬!” 那突然冲出来的人闷哼了一声,“嘭!”重重的摔在地上,根本不需要万俟林木和罗参去抓他。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倒在地上浑身麻痹。 定眼一看…… “胡……胡以?!”万俟林木震惊的说。 竟然是王子殿下? “咦——?大哥哥?”小海葵拍着自己的胸口,细声细气的说:“都怪那个闪电,好可怕哦,吓到人家了。” 胡以瘫在地上,不只是不能动,而且身体……变得很奇怪!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心说这下好了,王子殿下也要体会一把以纳秒计算的快感了…… 235、胡桃夹子3 “咕咚——” 胡以双膝一曲, 直接倒在了地上,脸色潮红, 呼吸紊乱, 额头上瞬间滑下无数的汗珠,整个人像是被水洗了一样。 小海葵咬着手指:“大、大哥哥,人家不是故意的……” 胡以现在根本听不到别人说话, 只觉得身体麻嗖嗖的, 脑海中也麻嗖嗖的,整个人都麻嗖嗖的,意识在飘荡,而且有一种感觉,在身体里来回飞窜,似乎渴望着什么。 小海葵一脸办错事的事情,低头看着倒在脚边的胡以, 说:“这可怎么办鸭!” 他说着, 突然“咦?”了一声, 万俟林木还以为胡以怎么了,就听小海葵细声细气的说:“哇, 大哥哥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哦!” 万俟林木:“……” 胡以的意识不太清醒,用尽全力,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膝盖很软,爬起来差点又摔倒。 “大哥哥小心鸭!”小海葵赶紧伸手扶住胡以。 嘭—— 胡以身材高挑,虽然肌肉不算很多, 但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去健身房的类型,小海葵架着他的身体,好像一根拐杖,高矮正合适,两个人差点一晃,又跌到在地上。 嘭! 第二声,还是跌倒在了地上。 小海葵本已经扶住了胡以,没想到胡以突然往前一扑,小海葵被他整个人扑在地上,两个人重重跌下去。 “啊鸭!”小海葵叫了一声,下一刻嗓音却突然消失了。 别墅里黑漆漆的,外面阴云密布,不打雷打闪的时候,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万俟林木又把手电关了,一时间看不清楚那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赶紧打开手电,就看到胡以将小海葵扑倒,竟然正在“用强”! 突然冲上去吻住了小海葵,怪不得小海葵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万俟林木一看,虽然小海葵偶尔是个熊孩子,但好歹是家养的,怎么能被人用强?立刻冲上去就要把胡以拉开。 结果…… 就在这一刹那,“嗖嗖嗖嗖!”小海葵身侧突然冒出无数的触手,几十条触手迸发而出,还是夜光的,在黑夜中散发着粉色的荧光,将整个别墅都点亮了,那灯光效果就像是舞台灯。 小海葵突然变成了舞台的主角…… 只见小海葵反客为主,几十条触手同时搂住胡以,胡以眼神迷茫,根本没发现触手的问题,神情迷乱的厉害,沙哑的说:“快、帮我……” 小海葵还是细声细气的说:“大哥哥,你好可爱哦!” 说着,反客为主的吻住了胡以,两个人简直难解难分。 万俟林木:“……”触手还是好重口啊! 荧光的触手波动着,发出“簌簌簌”的声音,胡以嗓子抖动起来,突然倒了下去,又跌回地上,似乎昏睡了过去。 小海葵一脸无害,说:“哇——大哥哥也好快哦!” 也? 也是什么意思?! 万俟林木突然觉得小海葵略有所指,好像在暗示自己似的! 真是白担心小海葵了,本以为小海葵是“弱势群体”,简直就是多虑了。 胡以跌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这才悠悠转醒,嗓子里发出“唔”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可爱娇小的小海葵蹲在自己面前,一对柳眉紧紧蹙着,很担心的说:“大哥哥,你没事吧?” 胡以有些糊涂,怎么回事? “我怎么……躺在地上?” 胡以从地上爬起来,好像完全想不起刚才的事情了。 万俟林木狠狠松了口气,可能因为胡以是个普通人,所以小海葵的毒刺对他的效果有点大,导致了胡以的记忆也被麻痹了,这样也好,免得还需要费口舌解释。 胡以爬起来,奇怪的说:“嘶……我的裤/裆怎么湿了?” 万俟林木:“……”还能怎么湿了?因为你体验了一次以纳秒为计算的快感啊。 罗参脸不红心不跳,很镇静的一本正经扯谎,说:“外面在下雨,地板也踩湿了,胡先生刚才你突然晕倒在地上,染湿了吧。” 胡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也对啊。” “嘶……”他又嘶了一声,这回是疼的,摸着自己的嘴唇说:“我的嘴巴怎么那么疼。” 万俟林木:“……”当然是因为热吻啊!不知道有多激烈! 胡以问了两个问题之后,这才想起了重点,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终于回归了正轨,如果再问裤子和嘴巴的问题,不知道罗三爷还能扯什么蛋…… 万俟林木没有回答,反而说:“胡先生怎么在这里?” 胡以很理所应当的说:“这里是我母亲名下的别墅啊,我一直没来过,突然想起来,就过来看看啊!毕竟嘛,像我这样血统高贵的有钱人,房子实在太多了,一天住一个,一个月不重样都住不完,嗨,没办法。” 万俟林木:“……”实名羡慕。 罗参说:“那为什么胡先生要打碎玻璃?” 胡以一愣,罗参指了指别墅的玄关,说:“大门外面都是爬山虎,爬山虎没有被破坏,胡先生不是从正门进来的吧?我们来的时候,窗户破碎了,看来是胡先生打碎了窗户,从那边爬进来的吧?” 胡以说:“因为没有钥匙啊,常用密码又不正确,但这里的确是我母亲名下的别墅,我听说明天就要拆了,所以才过来看看。” “诶?不对啊!”胡以终于反映过梦来,说:“明明是我先问你们的,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这别墅是我母亲名下的。” 万俟林木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确切的说,是一把东西,递给胡以。 一把…… 核桃皮。 这可不是普通的核桃皮,因为隐约能看出核桃皮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或许它在身为核桃的时候,雕工曾经非常精美,但如今它已经成为了核桃皮,所以雕工对它来说,没什么太大意义了。 “核……核桃?!”胡以差点蹦起来,眼珠子瞪大,在昏暗的别墅中,冷光的手电光下,胡以的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一样,还闪着震惊的光芒! “砸了!?”胡以震惊的抽了两口冷气,指着那堆核桃皮,手指打颤,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抹了一把脸,最后说:“谁干的?!也太浪了吧!真不当好东西!” 小海葵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咬着小嘴唇,低垂着头,两只小手绞在身前,拽着自己的衣服使劲揉搓,轻声说:“是……是人家……” 胡以:“……” 胡以刚才恶狠狠的话瞬间骂不出口了,因为小海葵的样子太可怜了,太委屈了,胡以觉得自己要是骂他,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胡以挠了挠后脑勺说:“这、这样啊……算了,反正已经送给你了,你愿意砸了就砸了吧,你吃了我都不管。” 小海葵的眼睛瞬间晶晶亮,眼角还挂着眼泪,抬起头来,惊喜的说:“真的嘛,大哥哥?” “真的!”胡以看到小海葵那晶晶亮的眼睛,心口“嘭——”一下,好像被大石头狠狠砸了一记似的,竟然有些心动。 难道自己喜欢这样可爱娇气的男孩子? 胡以身为富二代,见过的美人无数,男人女人想要勾搭上胡以的数不胜数,但是因为家庭原因,胡以从没对谁心动过。 自恋型人格障碍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心灵脆弱,极度自卑,用自恋掩饰自己的伤痛,胡以不谈恋爱,是因为怕受伤,他的心灵一直封闭着,长久以来,就不会对人心动。 没想到今天看到小海葵,心里那种悸动的感觉突然萌芽一样,麻痒痒的,而且脑海中突然闪过很多奇怪的画面。 闪过自己抱着小海葵热吻的画面,那画面是那么的真实,甚至嘴角还残留着火辣辣的错觉。 不不不! 胡以赶紧摇头,小海葵看起来就是个高中生,自己不能如此禽兽,不不不,绝对不能。 其实胡以想多了,因为身为“禽兽”的是小海葵才对。 水中的禽兽…… 胡以胡思乱想的思绪被小海葵拉回来,就听小海葵跳窜窜的笑着说:“大哥哥你这么说,人家就放心啦!人家真的把核桃吃了呢,都是大哥哥刚才太凶了,人家不敢告诉大哥哥,不过大哥哥说吃了也没关系,人家这才放心呢!” 胡以:“……”真……真的吃了?心都在滴血啊! 一方面是因为核桃名贵,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核桃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现在“死无全尸”了。 小海葵还在不断的说着:“其实这个核桃也不好吃,还不如纸皮核桃好吃呢,没有多少肉,干巴巴的,而且还有点苦,人家觉得不好吃呢!” 胡以:“……”那就吃纸皮核桃啊! 万俟林木看到胡以那表情,他能理解,就好比自己看到有人把大黄鱼扔进了粪坑,一边扔还一边说:扔的人家手都酸了。 难得怜悯之心作祟,万俟林木就说:“核桃是假的。” “假的?”胡以皱眉说:“什么情况?” 罗参解释说:“是高仿品,手艺非常巧,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胡以说:“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怎么可能是假的?而且我母亲一辈子都在研究核桃,她会收一个假的核桃宝贝起来么?绝对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一般玩收藏的人,有打眼的情况,但是胡以的母亲可是这行业的女老大,怎么可能有这种情况,传出去不是要贻笑大方么? 罗参说:“你有没有想过,这核桃本身就是假的,你母亲把它传给你,并不是为了核桃的价值,而是在于里面的价值。” 他说着,将核桃里镶嵌的那张小卡拿出来,递给胡以。 的确如此,胡以的母亲留了遗书给胡以,说是希望有一天,胡以会明白这对核桃的价值。 胡以并没有他母亲那么喜欢核桃,核桃对于他来说,就是赚钱的工具,价值不价值的,他不理解,但是如今听起来,好像另有玄机。 罗参说:“这张卡片上标注的地址,就是这里,所以我们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胡先生。” 胡以迷茫了,说:“这……什么意思?这个别墅里,有留给我的东西?” 万俟林木说:“反正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糟了,”胡以说:“这别墅天一亮就要拆了,只剩下今天晚上了。” 罗参立刻毛遂自荐,说:“这样的话,我们也帮助胡先生找一找,人多找的也会快吧。” 胡以没有多想,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对了,”胡以又说:“反正咱们也这么熟了,你们就别叫我胡先生了,实在太生分。” 万俟林木心说,那就直接叫胡以吧? 没等万俟林木开口,胡以扬起一个自豪的笑容,说:“允许你们叫我王子殿下吧!” 万俟林木:“……” 罗参:“……” 万俟林木默默的转头,说:“我去那边找。” 罗参说:“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个地下室。” 胡以:“……”等等,怎么走了?他们没听见我说话么? 只有小海葵能和胡以聊到一起,高兴的仰头看着胡以,翘着手,小白腿内八的站着,细声细气的说:“那人家以后就叫你王子哥哥,可以咩?” 小海葵说完了,蹦起来,甜甜的说:“王子哥哥!” 砰!砰砰! 胡以心口乱跳。 小海葵指着前面,说:“王子哥哥,人家去那边找找!” 说完了,一蹦一跳的向旁边走过去,粉色的头发在夜光下,闪烁着水波一样的柔光,衬托着小细腰,实在是……太可爱了。 胡以抬起手来,按住自己的心口,说:“糟了,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王子妃……” 众人分头去找,胡以上了二楼,万俟林木和罗参在一楼,小海葵就去了地下室。 万俟林木找了一大圈,一楼的客厅很大,还有厨房储物室等等,一看时间,已经半夜一点了,找的腰酸背疼,但是没什么太重点的东西,都是一些家居用品。 曾经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生活痕迹很浓重。 而且…… 还是两个人。 万俟林木在厨房里看到了两副碗筷,两只马克杯,在洗漱间里看到了两副漱口杯和牙刷,并排挂着的两条毛巾,洗漱台上也摆着两个人的洗护用具。 罗参看了一眼,说:“一男一女,不是夫妻就是同居关系。” 胡以在二楼,首先进了卧室,因为这里是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所以胡以亲自进了卧室,说到底万俟林木和罗参也是外人,不方便进他母亲的卧房。 胡以走进去,心脏还在砰砰砰的乱跳,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未来的王子妃。 啪嚓! 一个没留神,好像把什么东西碰到了地上,低头一看,是个相框,摔在地上碎了,胡以弯腰把相框捡起来,玻璃碎了,但是里面的相片还保留着,一张褪色的老照片。 但胡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照片上的人是他母亲。 年轻时候的母亲,是个大美人儿,在胡以心里,是这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没有之一。 母亲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和母亲很亲密,两个人并排站着,男人的手搂着母亲的腰。 陌生男人,胡以从没见过这个人。 胡以拿着照片,从楼上“噔噔噔”的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出神,母亲原来有喜欢的人?照片上的母亲很幸福的样子,但是她这辈子都没结过婚,到底为什么? 难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自己从没见过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他还…… 活着么? 胡以脑海中个盘旋着各种疑问,万俟林木见他下来,就说:“胡先生,发现什么了吗?” 胡以把照片给他们看,罗参说:“这里果然是两个人同住的。” 万俟林木说:“胡先生,这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胡以摇头:“我不认识,母亲也从来没和我提起过什么男人,她没结过婚。” 胡以说着,左右看了看,说:“小海葵呢?” 万俟林木刚想说他去地下室了,还没上来,就听到“鸭——!!”的尖叫声。 这分贝,绝对是小海葵的,别人拔不了这么高的高音。 尖叫声从地下室的方向传来,胡以一听,“嘭!”立刻向前冲去,碰倒了身边的椅子都没管,大跨步冲下地下室,大喊着:“小海葵!?你在哪里,怎么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也快速冲下去,地下室黑洞洞的,没有电,比上面还要阴暗,小海葵跌到在地上,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的头。 胡以冲过去,赶紧跪下来,一把抱住小海葵,说:“没事没事,发生什么了?” 小海葵吓得不轻,钻在胡以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害怕的说:“人家……人家差点被吓死,那……那边有个棺……棺材……” “棺材?” 现在城里的人,谁还用棺材? 而且别墅里也不可能摆一口棺材,胡以听了觉得不可置信。 小海葵指了指前面,说:“就……就在前面,人家没说谎。” 罗参拿着手电,说:“我过去看看。” 他说着,用手电光照着黑暗,慢慢走过去,步伐很轻,但是很快。 随着手电光打过去,黑暗被穿透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闪铁栏杆的大门。 好像监狱的大门,一根根粗壮的铁栏杆将地下室隔出了一个监/禁空间,里面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潮湿又阴森,墙角满是蜘蛛网,甚至还有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 “吱——呀——”罗参用手电将铁门推开,没有上锁,地上堆着沉重的锁链,已经生锈了,“咔嚓!”脚底下还有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响声。 低头看,是针管。 地上好几根空针管,被罗参一踢,发出清脆的响声,咕噜噜的飞远了。 胡以震惊的说:“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牢房,很显然,曾经监/禁着什么人。 此时此刻,这个牢房空荡荡的,但是…… 角落安放着一口黑铁棺材。 小海葵躲在胡以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角,很胆小的说:“就、就是那口棺材!” 好端端的别墅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万俟林木见里面没什么,也走进去看看,胡以心里都是疑问,刚才是照片,现在是棺材,越来越多的疑问充斥着他的脑海,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海葵揪着他的衣角,坠在后面,慢慢蹭了进去。 胡以说:“这棺材里……不会有死人吧?” 罗参简单看了一眼棺材,说:“应该有些年头,至少有二三十年。” 二三十年,那是胡以出生之前的事情了。 罗参又说:“里面的确有尸体。” 胡以震惊的说:“你就这么摸一摸,看一看,就知道了?” 罗三爷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胡以不是圈子里的人,他所知道的罗三爷,是世界上排得上名号的制表大师,并不是圈子里的泰山北斗罗三爷。 罗参说:“要不要打开。” 他说着,看向胡以。 虽然这个地方和日月珠有关系,但还是胡以母亲的别墅,所以要不要打开,是要经过胡以同意的。 胡以凝视着棺材,说实在的,他没见过这种东西,心里有些犯怂,但是…… 问题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胡以眯着眼睛说:“打开。” 罗参点点头,拿出一把匕首,“嗖——”在手心里一转,握着匕首走到棺材旁边。 胡以还在说:“开棺材很麻烦吧?棺材板子是不是很沉?要不然咱们一起抬,我数一二……”三? 胡以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轰!”一声,罗参握着匕首,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匕首发出“嗖——”的声音,轻轻的划了几下,紧跟着就看到罗三爷的手一拍盖子,好像也没多用力似的。 轰! 棺材板子瞬间打开,“咚!”掉在旁边的地上。 “鸭——!!” “啊!” 小海葵和王子殿下同时大叫出声,因为小海葵的嗓音比较尖锐,所以把王子殿下受惊的喊声给压了下去。 胡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小海葵抱在一起,赶紧咳嗽了一声,松开小海葵。 但是不能赖他,因为真的太恐怖,棺材打开,里面竟然躺着一具干尸! 青绿色的干尸,就好像受损的青铜一样,可以说是青面獠牙了。 干尸躺在棺材里,手里还抱着一只饼干盒子。 没错,饼干盒子。 那种很古老的饼干盒子,方方正正,红色的,有些掉漆,当年买这种饼干可是奢侈品,很贵的那种。 罗参只看了一眼,说:“无止。” 铁棺材竟然是无止矿,尸体躺在里面,因此才变得如此青面獠牙。 无止矿可以抑制无情花蛊,但是对人体伤害很大,长时间辐射会被掏空。 罗参赶紧拦着众人后退,说:“不要挨近。” 胡以虽然极力树立自己高大上的形象,但是声音还是有点打颤说:“这……这是谁啊!” 罗参眯着眼睛去看那青绿色的尸体,说:“看尸骨应该是男性,他的手脚骨头上有勒痕,很大可能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人。” 他一边说,众人后背就爬起一阵鸡皮疙瘩,罗参又说:“死的很痛苦,他的骨头都扭曲了。” 更加毛骨悚然了。 万俟林木天生没什么恐惧感,指了指尸体抱着的饼干盒子,说:“那个盒子里是不是有东西,能拿下来么?” 胡以说:“尸体啊,尸体谁敢……”碰? 他的话音再一次没落地,“嗖!”就见罗三爷手腕一抖,好像从他的手心中冒出一根黑色的线。 因为环境太黑了,所以他根本看不清晰,饼干盒子突然脱离了尸体的手,直接卷了过来,“啪!”落在了众人脚前的地上。 胡以瞠目结舌的说:“你……你是武林高手么?” 罗参:“……” 罗参用帕子将饼干盒子包住,擦干净,确保没有尸毒,说:“先上楼。” 棺材是无止矿做成的,长时间接触对身体不好,众人拿了饼干盒子,就先上楼去了。 回到了一层大厅,胡以还有些不可置信,感觉云里雾里,总觉得这个晚上是他二十多年生涯之中,最玄幻的一个晚上了。 胡以说:“盒子里是什么?” “咔嚓——”罗参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很多。 ——几张小卡片,应该是吃什么零食收集的兑换卡。 ——六七张照片,全都是胡以的母亲和那个男人合照的照片。 ——一只老式录像带。 ——一只奇怪的魔方。 ——一本朱红皮的日记本。 万俟林木说:“录像带?这么老款式的?” 胡以说:“这里没电,也没办法读啊,先看看本子吧。” 录像带虽然不能读,但是笔记本可以,胡以亲手打开笔记本,一打开……懵了。 “这……”胡以说:“这什么东西,鬼画符么?” 全都是字,密密麻麻的,没有一个字是胡以能看懂的,起码不是中文。 胡以将文字照下来,说:“我搜索一下有没有翻译,不知道是什么外文。” “不用搜了。”罗参说:“不是外文,是香人的文字。” “什么人?” “香人。”罗参笃定的说。 香人有自己的文字,其实很少使用,就和无启族有自己的文字一样,都使用在一些不外传的典籍上,只有自己部族的人可以看懂。 万俟林木也见过几次香人的文字,但他和罗参都不认识。 万俟林木立刻掏出手机,说:“没关系,我打电话给子弃,让他帮忙翻译。” 万俟林木动作很快,立刻拨打了电话,现在是深夜,已经差不多两点了,万俟林木本以为子弃已经睡了,没想到接电话很快。 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 “喂?”子弃的声音笑眯眯的说:“小可爱,怎么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是不是长夜漫漫,想我了?” 子弃的声音还是这么妖里妖气…… 万俟林木刚要说话,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啊!”的声音,子弃突然高声叫了一声,随即还有后背音,是任生魂的声音,沙哑着嗓音说:“这种时候还不专心,嗯?”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默默的挂断了电话,心想子弃太忙了,给别人打电话吧。 香人都是作精,但是有一个人不是。 那就是“朱大利”! 丁冥可是香人的例外,他是个杀猪的,和香人的形象一点儿也不相符,所以万俟林木打算给丁冥打电话,他肯定也能翻译香人的文字。 不过……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来,说:“哦对了,雪先生这段时间是中二叛逆期,之前好像耍脾气把朱大利的手机给摔坏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呢。” 罗参:“……” 真是命运多舛,万俟林木打了第三个电话,为了保险起见,他给荼芜打了电话。 荼芜虽然不算正经的香人,他只是香木雕刻出来的傀儡,但是荼芜地确认识香人的文字。 万俟林木的电话打过去,荼芜很快接起来,礼貌的说:“万俟先生,您好。这么晚打来,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么?” 果然,还是荼芜正常啊。 荼芜是标准的执事风,说话做事又利索又干练。 万俟林木说:“我们遇到了一些香人的文字,想要请你帮忙翻译一下,你现在方……”方便吗?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问完,再一次听到了后背音,是丁茵犀,带着一股哭腔,颤声说:“荼芜,快帮我……我命令你!” 荼芜的声音带着微笑,说:“主上,万俟先生似乎遇到了难题,需要帮忙,就请您稍等一会儿吧。” “你……”丁茵犀的声音哭的更厉害了。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说:“你是不是不方便?” 荼芜笑着说:“并没有这回事儿,十分方便,万俟先生想要翻译什么文字,请拍照给我,我现在就翻译,翻译好了给您发回去。”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你方便……那就太好了,我发给你。” “好的,能为万俟先生效劳,是我的荣幸。”荼芜说完,挂断了电话。 万俟林木:“……”丁茵犀和荼芜的主仆相处模式,真是有意思啊…… 万俟林木拍了照片,发给荼芜,翻译需要一段时间,尤其这么多文字,胡以说:“咱们现在就干等着?” 万俟林木说:“这里没有电,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读一下这个老式录像带。” “现在?不到凌晨三点,到哪里去读录像带?还是这么古老的录像带?”胡以问。 罗参说:“我有办法。” 他说着,走出别墅,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四个人上了车,万俟林木开车,罗参给了他一个地址,是圈子里活动的酒吧。 大半夜正好开门,说是酒吧,其实就是一个消息集散地,而且为了方便,那里面准备有很多老式的设备,无论是信息转化,还是直接读取老式录像带,都没有问题。 在郊区的地方,开车很快就到,罗参推门走进去,酒吧里人声鼎沸,他一踏入酒吧,旁边疯狂蹦跳的人突然“熄火”,全都瞠目结舌的看着罗参。 好像罗参是什么世界级的巨星,还有人窃窃私语。 “是罗三爷么?” “那是罗三爷么?” “我今天竟然见到罗三爷了?” 罗参带路,很快被酒保带进了二楼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设备,酒保说:“罗三爷请随便使用。” 说完就离开了。 罗参说:“把录像带插进去吧。” 胡以将录像带插进去,然后按下播放键,他小时候经常看录像带,电影动画片都是录像带的,时隔这么多年,差点忘了怎么操作。 嘶啦嘶啦嘶啦—— 录像带闪着雪花,因为太古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读。 嘶啦—— 嘶啦!!! 足足闪了十分钟雪花,胡以站起来,准备按下机器的快进,结果就在这时候。 呼—— 电视机里,一个人影突然冲向拍摄屏幕,那人影好像恐怖片里的贞子,好像随时要扑出电视一样。 “啊!”胡以吓得后退一步,“咕咚!”直接倒在了小海葵怀里。 别看小海葵小小一只,臂力简直惊人,搂着胡以竟然没有摔倒。 电视里出现了画面,仍然“嘶啦嘶啦”,画面不是很清晰,环境非常幽暗,但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那个监牢!”万俟林木指着电视说。 是地下室的监牢,他们刚才亲眼见过,不同的是,监牢里有人,锁链也没有堆在地上,而是缠绕着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满地都是针管,踩的稀巴烂,男人身上裸露的皮肤也都是针眼,有地方溃烂了,有地方肿起来一大片,有的地方鲜血淋漓。 男人的脸被长发遮盖着,不停的狂甩,他好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嘶吼着,嗓子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躁动不安,疯狂的撕扯着铁链。 “哐!哐哐!哗啦哗啦——” 胡以屏住呼吸,他觉得这是自己见过最恐怖的鬼片,因为其他鬼片都是演出来的,而这个没有剧本,没有演员,全都是真的! “啊!!!啊——”监牢里的男人撕扯着锁链,嘶吼着,突然“嘭!”一声,精疲力尽的跌倒在上,脸朝下,仍然看不清楚他的脸。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死了过去。 嘶啦嘶啦—— 雪花跳动着。 男人趴在地上好像定格了一样,但录影带的时间还在流逝着。 01:32:23 01:31:11 01:30:17 时间流逝着,在静默之间,众人屏住呼吸,谁也就没有说话。 “喀拉——” 男人慢慢的动了,锁链发出了轻响的声音,紧跟着,男人在地上颤抖了几下,慢慢的撑起身体。 他很虚弱,尝试了很多次,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蓬头垢面,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滑向两侧,露出他的脸来,长满了毒疮,鲜血淋漓,还有抓挠的痕迹,很有可能是自己抓挠的。 男人的脸完全露出来的一刹那,胡以震惊的说:“是照片上的男人!” 疑似和胡以的母亲同居的那个男人。 竟然是他!? 大家做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是完全没想到,地下室囚禁的男人,竟然是别墅的“男主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杀……” 屏幕中的男人缓慢的开口,他的目光凝视着前方,好像静静凝视着摄像头的深处。 嗓音沙哑,粗糙的好像老树皮,那声音已经不能称作声音。 “杀……”男人断断续续的说:“杀了我!” “何水……杀了我!杀了我——!!!” 他嘶吼的一刹那,万俟林木眼尖,突然看到他的脖颈处,破烂的衣服下面,好像有一块血色的花瓣…… 无情花蛊! “嗡嗡嗡——” 万俟林木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的手机放在桌上,震动起来的声音很大,录像带这么诡异,气氛刚刚好,又吓了胡以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小海葵担心的说:“王子哥哥,你没事吧?” “没、没没没……”胡以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万俟林木赶紧拿起手机,说:“是荼芜把翻译发过来了,时间刚刚好。” 录像带根本看不懂,他们正需要日记本来辅助。 荼芜把翻译的文字标注在了照片的原文旁边,对应起来,一目了然。 万俟林木读着翻译,说:“日记本的主人叫做……何水。” “何水?”胡以说:“不是我母亲的东西啊,我母亲姓胡,叫做胡桃啊,那这只日记本怎么出现在我母亲别墅里的?” 刚才的录影带里,那个被囚禁的男人似乎也在嘶吼着“何水”这个名字。 “姓何?”罗参若有所思。 丁是香人之中的贵族,何也是香人之中的大门大户。 万俟林木听到这个姓,又看到了香人的文字,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万俟林木继续往下读,原来胡以的母亲,根本不叫胡桃。 胡桃是她后来给自己改的名字,她隐姓埋名之后,抛弃了何水这个名字。 “何水……”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沉声说:“是何了然的徒弟。” 236、胡桃夹子4 何水是何了然的徒弟。 万俟林木和罗参突然肃穆起来, 就连小海葵都说:“哇!是真的吗?” 胡以却一脸茫然,左看一眼, 右看一眼, 说:“何了然?何了然是谁?很有名气么?” 万俟林木没有给胡以解释何了然是谁,继续看荼芜给他发来的翻译。 何了然有几个关门弟子,其中何水是资历最高的, 何水在日记里写到, 师父总是夸赞她,说她天分高,而且秉性也和师父相似,将来定然不可一世。 后来何了然“去世”了,何了然的徒弟们也就全都散了,香人慢慢没落,大家各奔东西, 隐没在普通人的潮流之中, 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过了很久很久, 何水遇到了他喜欢的男人,男人很温柔, 两个人很快就在一起,虽然男人只是个普通人, 但他们过着幸福完美的日子。 何水和男人准备要个孩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去世的何了然突然出现了。 师父出现在何水的面前,告诉何水, 需要她的帮忙,继续研究无情花蛊。 何水见到何了然的时候,非常高兴,师父并没有去世,她和师父一样,都是研究狂人,一心想要研究无情花蛊,师父出现之后,何水就变了,经常不在家里,早出晚归,醉心于无情花蛊的研究。 而何水的研究遇到了瓶颈,根本没有发展,何水一日比一日焦躁,一日比一日暴躁,丈夫全都看在眼里。 丈夫很关心她,看着何水每日消瘦,丈夫于心不忍,于是他告诉何水,自己可以帮助他做研究,只要何水能够开心,让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 于是…… 何水着了魔。 万俟林木读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难道…… 他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根据他们之前见到的地下室监牢,那个猜测萦绕在他的心头。 万俟林木继续往下看去,何水着了魔,她听到丈夫的话之后,兴奋极了,告诉丈夫,只要他肯做自己的试验品,不会出什么差错,一切研究都很成熟,只是差一个试验品,亲身试验一下。 丈夫同意了,可差错还是降临了。 何水的大丈夫,变成了一个“魔鬼”,身上出现了无情花的烙印,起初没什么不好,而且力大无穷,五感都变得异常发达,但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何水的丈夫开始焦躁,脾气越来越差,越来越暴躁,甚至出手打伤了何水。 丈夫很自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还不是最差的情况,经过焦躁之后,他开始咬人,像一头野兽,后来没有办法,何水把他关在了铁栅栏里面,找了各种各样的药给丈夫,但是都无济于事。 万俟林木终于明白了,原来关在地下室牢笼里的人,真的是何水的丈夫,也就是胡以母亲的丈夫。 那具尸体…… 应该也是他。 故事还没有结束,何水看到丈夫发疯、自残、认不清人,突然开始恐惧了,她终于意识到,无情花蛊并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而是一个隐患。 为了给丈夫解蛊,何水走遍了大江南北,寻找各种解药。 万俟林木说:“她也在寻找日月珠。” 何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一枚月珠,是日月珠中阴属性的核桃,她高兴坏了,因为丈夫终于有救了。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她已经找到了一颗核桃?也对,毕竟如果没有找到核桃,怎么能雕刻出仿品呢。” 罗参说:“但是我们在别墅里没有找到核桃。” 小海葵点头说:“对鸭,人家仔细找过了,根本没有什么核桃鸭!” 众人继续往下看…… 何水拼命从外地赶回来,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有一股腐烂的臭味儿,从地下室里冒出来,恶臭的气息是那么让人心慌。 何水心惊胆战的跑到地下室,他的丈夫……痛苦的蜷缩着,蜷缩在监牢的角落里,好像睡着了,怀里抱着那只红色的铁漆饼干盒子,那是何水最喜欢的饼干。 他的丈夫睡着了。 永远睁不开眼睛…… 何水得到了月珠,却失去了丈夫,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应该是何水出门没多久,他的丈夫就被无情花蛊折磨死了。 ——我的信仰崩塌了。 ——我的丈夫去世了。 ——我以为这就是最悲惨的事情。 ——或许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因为我的悲惨,远远没有到头。 何水当时因为悲伤过度,突然昏厥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腹部剧痛无比,还流了很多血。 何水是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结果医生告诉她,她流产了…… 原来何水已经怀孕两个月,她出门寻找日月珠,到现在正好两个月,胎儿还不稳定,何水又经历大喜大悲,因此失去了孩子。 丈夫、孩子,全都离何水而去。 ——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抱着丈夫的尸体,我的心脏和他的尸体一样冰冷。 ——在那种阴暗的牢笼中,他人生的最后一刻,到底在想什么呢? ——一定是在想我吧…… 胡以听到这里,眼眶有些发酸,他极力隐忍着,心里的疑问更多:“这不对啊,我母亲流产的话,我是哪里来的?养子么?” 何水的日记里没有到头,依旧继续下去,她本想求死,和丈夫孩子团圆,但是在那一刻…… ——它对着我笑。 ——多可爱,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任何苦恼。 原来就在何水求死的时候,他捡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对她笑,笑的何水心里不忍心去死,她觉得,这是她的孩子回来了。 于是何水收养了这个孩子。 “它”? 何水捡了一个男孩,那这个男孩应该就是胡以,但是为什么何水会用“它”这个字?难道是笔误? 何水把她丈夫的尸体放在了无止矿做的棺材里,抚养这个孩子长大,同时一直在各地寻找日月珠的日珠,想尽各种办法破解无情花蛊,活着,是为了恕罪。 后来胡以渐渐长大,关于胡以父亲的传闻越来越多,胡以没有父亲,因为他的父亲早就死了,被何水亲手害死。 这不只是胡以年幼时期的痛苦,也是何水一辈子的痛苦,一辈子的罪孽。 其实胡以动不动就强调自己是“贵族”血统,也是因为自卑的心里,关于他父亲的传闻那么多,胡以小时候总是被嘲笑,长大之后,自然要树立一个外壳来保护自己。 何水一辈子都在尽力破解无情花蛊,她终于找到了日珠的下落,但是那时候何水已经没有机会去寻找。 隐姓埋名的何水被何了然发现了,何了然要求她继续帮助自己研究无情花蛊,何水拒绝了。 ——我知道,没有人能够违逆她。 ——我很快就要死了,只可惜无法亲自找到日珠。 何水把日珠的地图藏在了魔方里。 就是他们在铁盒子里发现的魔方,本以为只是一个玩具。 那魔方的每一个面不是颜色块,而是地图,转动魔方,把地图拼凑完整,就可以得到一份真正的地图。 胡以拿起铁盒子里的魔方,魔方的每一个面横七竖八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划伤的痕迹,原来是地图的走线。 咔嚓咔嚓咔嚓—— 胡以小时候经常玩魔方,母亲有空就会陪他一起玩,所以这种魔方在他手里非常容易,简直就是小儿科。 胡以将魔方快速转动,也就用了一分多钟,魔方上的“划痕”首尾相接,真的拼凑出了一幅地图。 胡以看着地图,突然说:“我要去这个地方看看。” 万俟林木看向胡以,胡以是个普通人,他是个生意人,还是“王子殿下”,养尊处优惯了,这个地图上的地址,说不定就是明皇帝制作的机关宫殿,到时候危机重重,说不定过会遇到什么危险。 小海葵非但没有阻止,两只小白手攥拳,仰着头,睁着大眼睛,眼神闪闪发亮的望着胡以,说:“王子哥哥,人家也想帮助你,跟你一起去!” 胡以还没说话,小海葵真挚的说:“王子哥哥一个人去,人家不放心你,会很担心哒,让人家一起去嘛!” 嘛…… 万俟林木听着小海葵撒娇,不由自主联想了一下小海葵的几十条触手,和庞大的原型,突然有一种“壮汉撒娇”的错觉,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胡以还被小海葵可爱的外表蒙在鼓里,瞬间有些头晕脑胀,小海葵这样子是在对自己表白么? 他担心我,应该是喜欢我吧? 没……没办法,谁让我的魅力这么大呢? 胡以被小海葵迷的魂儿都么丢了,说:“你……你要跟着我?可能会很危险。” 小海葵坚定的说:“人家不怕!人家要保护王子哥哥!人家要做王子哥哥的骑士!” 绝对是表白! 胡以心里差点冒粉泡泡,咳嗽了一声,说:“这样啊,那你跟着我也可以,路上要小心,凡事都要听我的话,知道么?” “嗯嗯!”小海葵乖巧的点头。 万俟林木:“……”王子殿下和他的触手骑士? 237、胡桃夹子5 小海葵又说:“王子哥哥, 让万俟大哥和罗大哥一起跟着吧,人多也有个照应!” 胡以已经被自己未来的“王子妃”迷的晕头转向, 就说:“能找到这个日记本, 你们也帮了不少忙,如果方便的话……” “方便!”万俟林木一口答应。 他们正想找日月珠,胡以的母亲是何了然的徒弟, 还找到了日月珠的地址, 能一起去是再好不过的了。 胡以没想到万俟林木这么爽快,就说:“也好,但是你们要记住,说不定有风险,所以一路上要听我的指挥。” 胡以不是圈子里的人,根本不知道罗三爷的身份,还以为他只是个制表大师, 又说:“从现在开始, 我就是你们的队长了, 你们可以叫我队长,也可以叫我王子殿下, 你们觉得哪个称呼比较好?” 他正说着,一回头, 就剩下小海葵一个人, 还仰着头认真的注视着胡以,万俟林木和罗参看到王子殿下的王子病又犯了,已经默默转头离开了房间。 “他们人呢!?”胡以说。 小海葵笑的甜甜的, 说:“人家还是想叫你王子哥哥,可以咩?” 胡以咳嗽了一声,说:“那是当然,你是特殊的。” 胡以也说了一句类似于表白的话,试探了一下小海葵,不过小海葵仍然笑得甜甜的,没心没肺一样,也没有什么害羞的表情,甜甜的说:“太好啦,王子哥哥!” 倒是胡以,被小海葵这么叫,莫名心底里有些酥酥麻麻的,好像被电了一下,脸也有点红。 二十几岁的王子殿下,迎来了自己的初恋…… 众人商量好,先各自回去休息,现在已经天亮了,明天一早再出发,飞机票路费都由王子殿下全包。 免费的旅行谁不喜欢,万俟林木爽快答应下来,就和罗参小海葵回了叔叔家,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坐飞机去寻找日月珠。 三个人回到叔叔家,刚走出电梯,就听到有点动静。 叔叔家是复式结构,上下这两层只有一户,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家的人,不会有人在这层停留。 但是三个人一下来,就看到有人蹲在家门口的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包,头上还盖着鸭舌帽,鸭舌帽反着戴,盖住了脸,看不清楚模样。 看起来大约是个初中生,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倒是比小海葵高一点,怎么也有个一米六五,身上还穿着校服短裤。 万俟林木看这个校服有点眼熟…… 关键这个校服不是本市的,是开心墓场所在城市的学校,怎么会有学生穿着别的市区的校服,跑到这里来? 万俟林木有点发懵,脑海转了两圈,突然想到了,好像雪先生就在这所学校读书来着? 不过现在还没放暑假,正在上课。 “诶,不可能。”万俟林木刚刚自言自语完毕。 “吧嗒——”初中生的鸭舌帽就从头上落了下来,正好掉在地上,初中生巴掌大的小脸袒露了出来。 ——雪先生! 万俟林木震惊的看着长成了初中生模样的雪先生,说:“雪先……不对,小雪,你怎么在这里?” 雪先生从一盆“盆栽”,已经转化成了少年模样,最近正在度过中二期,因为天天在家里没事儿干,所以丁冥就把他送到学校去读书。 雪先生还没有完全“长大”,长大之后才会恢复全部的记忆,所以现在叫他雪先生,他也听不懂,反而觉得很奇怪,大家干脆叫他小雪了。 雪先生蹲在地上睡着了,帽子一歪,这才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说:“哦,你们终于回来了啊……” 雪先生从地上站起来,说:“我等了好久了,腿都麻了。” 万俟林木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来的?” 雪先生眨了眨眼睛,果然是在中二期,一脸臭屁的冷漠,以前的雪先生完全是个“小可爱”,乖巧的厉害,而且善解人意,从来不作妖,甚至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但是谁还没有中二时期呢? 雪先生“哦”了一声,说:“坐火车来的啊。” 万俟林木说:“不是,你哪来的钱坐火车?你一个人坐火车来的?” 雪先生很平静的说:“学校里有个喜欢我的女生,要坐火车到这边探亲戚,我就说想一起来,她很高兴,带我一起来了。” 万俟林木:“……” 还是罗参问到了点上,说:“为什么离家出走?” 雪先生脸上一红,“哼!”了一声,仰起头来,叉着腰说:“才……才没有离家出走呢。” 看来朱大利养孩子也不容易啊…… 一想起来,万俟林木突然觉得无比的欣慰,因为自己作为一个老父亲,儿子们好像都挺省心的,该生孩子的生孩子的,该带孩子的带孩子……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先进去吧。” 叔叔们不在家,怪不得雪先生没有进门,而是一直蹲在外面,差点睡着了。 进了门之后,万俟林木就让小海葵陪着雪先生,因为他们的“年龄”相仿,万俟林木偷偷进了厨房,拿出手机来给丁冥打电话。 “朱老板!”万俟林木听到对方接听了电话,立刻说:“你家孩子跑到我这里来了。” 丁冥一愣,说:“小雪?” 万俟林木说:“是啊。” 丁冥更是愣了,说:“他不是在上课么?” 万俟林木说:“上什么课?中二雪做火车过来的,还说是喜欢他的小女生带他来的,他都离家出走了,你的脑回路可真够长的。” 说起离家出走,雪先生也是惯犯了,上次是因为丁冥不给他买游戏机,上上次是因为丁冥来学校接他接晚了,上上上次是丁冥和一个女白领吃饭被雪先生发现了。 “这次又为了什么啊?”万俟林木奇怪的说。 丁冥支支吾吾的说:“可能……可能是因为我没跟他……” 丁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声一样。 万俟林木说:“你没跟他什么?大点声,我听不到啊!” “我没跟他接吻!!!”丁冥大喊出声,万俟林木的耳朵差点炸了。 万俟林木:“……” 雪先生正在中二期,因为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在学校里人气非常好,有一次一个小男生找到家里来表白,被丁冥看到了,丁冥心里那叫一个酸,一个没受控制,就和雪先生表白了。 没成想两个人顺利的开始交往。 老牛啃嫩草的朱老板,和初中生小雪就这么顺利的交往了…… 其实丁冥心里压力挺大的,因为小雪现在才长到初中生啊,所以不敢越雷池半步,最多两个人拉一拉手,但是雪先生正在中二期,看到同学的男女朋友接吻了,回家也想要和丁冥接吻。 被丁冥“无情”的拒绝了。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离家出走…… 丁冥苦恼的说:“小雪说我肯定不喜欢他。”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乖巧善解人意的雪先生,中二期竟然如此猛烈,叹了口气说:“反正你快做飞机过来,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趁我没离开,把他带走。” 雪先生完全不知道万俟林木出卖了他,等到晚上的时候,丁冥突然杀了过来,雪先生说什么就是不走,丁冥二话不说,直接把雪先生扛起来,雪先生被扛在肩头又踢又捶的,简直就是鸡飞狗跳现场。 丁冥扛着雪先生离开的时候,万俟林木好心的大喊着:“朱老板,你要坚持住啊,小雪他才上初中,绝对不能做禽兽!” 丁冥:“……” 丁冥带走了中二期的雪先生,家里这才安静下来,又恢复了平静,因为明天要出发,吃了晚饭之后,大家就回房间休息了。 万俟林木感觉挺困的,不知道是不是奔波的缘故,洗了澡本想等罗参一起睡的,哪知道靠在床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而且困的睁不开眼睛。 “木木,醒醒,起床了。” 罗参的嗓音在万俟林木耳边响起,万俟林木“嗯?”了一声,眼皮沉重的厉害,好像特别贪睡,怎么也不肯起床,迷迷瞪瞪又睡了,还把被子裹住自己的脑袋,好像鸵鸟一样。 万俟林木迷迷瞪瞪的睡了一起回笼觉,醒过来的时候好像在水面上,一直漂荡,睁眼一看,迷茫了,竟然是在车上! 万俟林木和罗参坐在出租车上,小海葵在前排,正在赶往飞机场的路上,万俟林木一看时间,八点半了!怪不得在车上。 三个人到了飞机场,等了好长一会儿时间,就是不见胡以,不知道王子殿下是不是迟到了。 万俟林木说:“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吧。” 万俟林木拨通了胡以的电话,响了好几声,这才接起来,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说:“喂……”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胡先生,你在哪里?马上就要误班机了。” 胡以的声音还像是做贼一样,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简直就是鬼故事台词。 胡以的声音压得很低,幽幽的,小海葵突然说:“鸭!王子哥哥在那里!” 他指着前面的拐角,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藏在拐角后面,正朝着他么招手,招手也鬼鬼祟祟,看一眼左边,招一下手,又看一眼右边,还不忘看身后。 手机里胡以的声音说:“我在这里,过来,你们快过来!” 三个人无奈走过去,万俟林木说:“胡先生你在干什么?” “嘘!”胡以压低声音说:“不要这么大声,我怀疑有人跟踪我!” “有人跟踪你?”万俟林木震惊的想,难道是香人? 何了然的人? 胡以说:“肯定是媒体记者!你们也知道的,身为一个名人,真的很麻烦,每次出门都会有一堆的记者闻风赶来,想要低调都没有办法。” 万俟林木:“……”自恋无药医啊。 胡以躲躲藏藏的,是不想造成“骚乱”,说:“你们别不信啊,从我出门就有狗仔跟着我,一路尾随我的车,怎么也甩不掉,进了机场好不容易把那些狗仔甩掉了,你们这些人,怎么能明白我身为贵族的苦恼呢?” 小海葵还认真的说:“王子哥哥好辛苦哦!” 万俟林木真是相当无语,果然,小海葵和胡以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胡以出手很阔气,全都是头等舱的机票,四个人上了飞机,小海葵的肚子“咕噜噜”就响了,有点害羞的捂着小肚子,嘟着嘴说:“人家肚子饿了。” 反正是头等舱,不吃白不吃,而且胡以是vvip客户,上飞机之后,机长都会专门过来打招呼,让空姐给小海葵准备一些食物是绝对没问题的。 小海葵的肚量不是一般的大,吃吃吃,吃的飞快,什么都吃,尤其喜欢吃海鲜,如果他能变出触手来,他的吃饭效率一定更高。 饶是没有触手,已经把胡以吓着了。 胡以目瞪口呆的盯着小海葵,自己未来的王子妃……好像很能吃。 小海葵将胡以盯着自己,“咕咚”伸着脖子咽下面包,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说:“王子哥哥,是人家吃的太多了么?” “不……”胡以连忙摇头,说:“我只是觉得……你的吃相太可爱了。” 万俟林木:“……”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海葵惊喜的说:“真哒?” 胡以点头,还给他擦了擦唇边的猫胡子,说:“真的。” 小海葵希冀的说:“那人家可以再多吃一点吗?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和那个!人家各要五份!” 胡以:“……” 万俟林木吃了一些头等舱的餐点,还美滋滋的喝了一杯红酒,喝完就有些后悔了,胃里不是太舒服,而且眼皮困得厉害,还有点晕机。 罗参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说:“乖,睡一会儿吧。” 这一路,万俟林木就在睡眠中度过了,而小海葵就在吃吃吃中度过,胡以则是在给未来王子妃擦嘴中度过…… 到地方之后,头等舱的乘客先下飞机,机长礼貌又殷勤的送行,胡以不经意的说:“小海葵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没错,小海葵的确会长个头,只要吃东西,就会长个头,而且长得非常显著。 小海葵之前只有一米五,看起来可可爱爱,在他吃核桃的时候,差不多就有一米六了,没想到在飞机上吃了东西之后,又长个子了。 胡以比划了一下,明明之前第一次见面,小海葵才到胡以的胸口,胡以差不多一米八,其实他不到一米八,但是对外总是自报一米八,反正很多男明星,明明只有一米七,却要硬暴一米八。 而现在,小海葵的身高明显超出了胡以的胸口,已经到了胡以的下巴位置。 胡以满脸疑惑,怎么长得这么快?肉眼可见的涨? 小海葵羞涩的说:“因为人家正在长身体鸭!” 胡以在有的方面神经很大条,也没有仔细深究,说:“我们往这边……”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啊呀!”一声,一个女人迎面走过来,没有看见胡以,直接撞在了胡以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看起来是来旅游的,背着背包,一身运动打扮,大长波浪发,整个人看起来性感又成熟。 美女连连道歉,对胡以说:“帅哥,没事吧?真是对不起,我刚才就忙着看地标了,要不然……我请你喝咖啡赔礼道歉吧?” 美女显然是看上了胡以,胡以的外形很不错,而且年纪轻轻,自带一股“有钱人”的气场,很惹异性关注,美女想要借着喝咖啡来搭讪。 小海葵哀怨的盯着胡以和那个美女说话,嘟了嘟嘴巴,就听万俟林木低声说:“忍住,千万不要放毒刺!会引起骚乱的。” 没错,小海葵除了受惊的时候,生气的时候也会放毒刺。 胡以对美女似乎完全没兴趣,直接拒绝了,说:“不用。” 说完,十分高冷的离开,往前面走去。 小海葵一看,又高兴起来,蹦蹦跳跳的追上去,甜甜地喊着:“王子哥哥,等等人家鸭!” 出了机场有人过来接他们,魔方地图的目的地,在一个旅游景点旁边,这个旅游景点是近些年很火的生态小村,村庄里面改造的都是民宿,因为实在太赚钱了,比种地要赚钱很多。 胡以在网上预约了民宿,准备在民宿住下来,然后再慢慢去寻找日月珠。 不过民宿距离飞机场还有一天的路程,司机开车,差不多天黑下来,就给他们停在了路过的酒店,第二天继续开车过去。 这一路上,做头等舱,住五星级酒店,简直就是奢华享受,根本不像是去找日月珠,反而像是去旅游一样。 胡以定了两间房间,一间是标间,给了万俟林木和罗参,另外一间则是情侣水床甜蜜套间! 胡以坐在酒店一楼大堂的沙发上休息,其他三个人过去办理入住手续,胡以压低自己的帽子,看了看左右,好像没人认出自己,就把帽子摘下来放在一边,翘着腿随手拿了一本杂志,准备翻翻杂志,打发一下时间。 嗖—— 就在这时候,一个水瓶突然飞了过来,而且没有扣盖子,正好砸在胡以身上。 哗啦! 里面甜腻的果汁洒了胡以一身,胡以立刻站起来,衣服还是没有幸免于难。 “对不起对不起!” 熟悉的声音。 胡以抬头一看,又是那个美女,就是在机场遇到的,一不小心撞在自己怀里的美女,没想到又见面了,她的饮料洒了自己一身。 “真是对不起!”美女见到饮料洒的满处都是,也惊慌了,赶紧说:“我帮你擦擦!” 说着就在胡以身上乱摸,胡以赶紧退了两步,那美女追上两步,胡乱的给他擦着衣服。 万俟林木三个人办理了入住手续,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美女暧昧的在胡以身上摸来摸去。 小海葵攥着房卡,差点把房卡给掰成两瓣,突然底气十足的大喊:“王子哥哥是大笨蛋!” 说完,调头就跑。 “小……”小海葵! 胡以想要解释,千万不能让自己未来的王子妃误会,但是那个美女一直拽着他,要赔偿他的衣服。 万俟林木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对胡以摆摆手,也没有想要帮忙,跟着小海葵坐电梯上楼去了。 万俟林木本来只是想看好戏,唯恐天下不乱而已,不过没想到小海葵上楼之后,没有去甜蜜水床套间,而是跟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进了标间,气呼呼的坐在床上,抱着臂,一脸宝宝生气啦的模样。 万俟林木看了看两张单人床的标间:“……” 胡以跟着跑上来,发现小海葵没在房间,就知道他肯定在万俟林木的房间,过来敲门,但是无论怎么敲门,小海葵就是不开门,顶多喊一句“王子哥哥是大笨蛋!”。 胡以敲门半个小时,无果,只能自己回了房间。 罗参揉了揉额角,标间怎么睡三个人?而且罗参还想趁着今天和万俟林木做点奇奇怪怪的事情。 于是罗参对小海葵谆谆教导的说:“你留胡以一个人在房间,万一胡以被狐狸精勾走了怎么办?” 狐狸精?! 小海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罗参,似乎被罗参的话触动了。 小海葵气哼哼的说:“明明海葵比狐狸精可爱!” 他说着,从床上蹦下去,冲出房间,“砰砰砰”就拍胡以的房门。 胡以正在苦恼,打开房门一看,有些发愣,说:“小海葵?” 小海葵和胡以现在是完美的情侣身高,仰着头看向胡以,眨巴着大眼睛,坚定的问:“王子哥哥你喜欢人家嘛?” 胡以更是发愣,脸上还有点烫,没想到小海葵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话竟然还挺直接。 胡以说:“当、当然喜欢。” 小海葵的眼睛雪亮亮的,声音异常洪亮的说:“那王子哥哥就来和人家交/配吧!” 万俟林木:“……” 四周一时寂静无声,胡以打开门,小海葵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他的声音那么大,而且并不低沉,所以穿透力十足,这个时间段不算晚,几个入住的客人刚从电梯下来,几个酒店的服务员刚好路过,将小海葵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全都对胡以投去“禽兽”一样的目光。 胡以脸上更烫了,赶紧抓住小海葵,“嘭——”把人拽进房间,狠狠关上门。 万俟林木笑着看热闹,说:“胡以真的遇到克星了。” 罗参说:“别看热闹了。” 终于把小海葵“赶走”了,万俟林木先去洗澡,然后换罗参去,罗参本想出来之后和万俟林木做一些亲密又舒服的事情,没成想…… 罗参精心准备的“美人出浴”根本没派上用场,他围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万俟林木已经四仰八叉的瘫在床上睡着了,而且差一点就滚到地上…… 罗参揉了揉额角,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觉得万俟林木这些天太能睡了,而且总是很困的样子。 那边胡以把小海葵拽进房间,小海葵一脸希冀的看向胡以,催促的解自己的扣子,说:“快快快,大哥哥和人家交/配嘛!” 胡以赶紧稳住小海葵,按住他的手,说:“等、等等!” 小海葵迷茫的歪着头,甜甜的说:“等什么?” 胡以额头上都是热汗,说:“你现在还太小了……等你成年了。” 成年?小海葵又歪了歪脑袋,送给胡以一个双倍歪头杀。 胡以“坚定”的说:“等你长大了,我们才能做那种事情!” 胡以坚决的拒绝了小海葵,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怪梦,他梦见自己在和小海葵接吻,软软的唇瓣,带着一股清香,说不出来的旖旎。 小海葵脆弱的模样完全勾起了胡以的占有欲和征服欲,然而就在这时候,脆弱的小海葵突然“大变身”,身侧冒出无数条粉色的触手! 还是荧光的。 在黑暗的房间中,好几条粉色的荧光触手波动,缠绕住胡以的脖颈,胡以的肩背,胡以的四肢,胡以的全身! “王子哥哥!”小海葵甜甜的低唤洒在胡以的耳边,胡以在黑暗中,对上了小海葵天使一样的面庞,还有…… 还有恶魔一样的触手! “啊!” 胡以吓得猛地坐起身来,满头都是冷汗,“呼呼”的喘着气。 外面已经天亮了,灰蒙蒙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打进来,凉丝丝的水床,胡以一侧头,小海葵就躺在他旁边,侧着身,微微蜷缩着纤细小巧的身子,看起来柔弱又可爱。 “不不不……”胡以使劲摇摇头,说:“对,做噩梦,噩梦,小海葵怎么可能是触手怪,这个噩梦太离谱了。” 他说着,低头一看,“腾!”脸上不由红了,都是因为那个重口味的噩梦! 胡以赶紧蹦起来,蹦下水床,冲进浴室里冲了个澡,换了一套新的衣服,毁尸灭迹。 万俟林木又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他们不赶时间,更像是游山玩水,万俟林木睡饱了,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说:“咦,我昨天直接睡着了么?” 罗参有些哀怨的说:“是啊。”什么事都没做成。 罗参又担心的说:“你身体没有不舒服么?这几天睡得是不是有点多?” “没有啊,”万俟林木说:“挺好的,就是特别困,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春困秋乏夏打盹嘛。” 大家起来已经可以吃早午饭了,酒店有自助餐,准备吃完了再启程。 万俟林木和罗参进了自助餐的餐厅,就听到小海葵的声音甜甜的说:“服务员!这里的海鲜炒饭再加一点!” 小海葵和胡以已经在吃自助餐了,小海葵肚量惊人,把自助餐台上的食物席卷一空,还没吃够,摇着手让服务员加菜。 万俟林木震惊的看着小海葵,说:“你不会撑着么?” 小海葵往嘴里塞了一大勺的海鲜炒饭,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王子哥哥嫌我太小了,我要多吃点,长大一些,才好和王子哥哥交/配!” 万俟林木:“……”执着于交/配的小海葵。 小海葵吃到撑,实在吃不下了,大家就准备上车,让司机开车继续往生态旅游村去。 胡以纳闷的说:“小海葵,你是不是又长个子了?” 比胡以的下巴都高一点了,不是错觉。 小海葵理所应当的说:“人家在长身体嘛,快快长大,才能和王子哥哥唔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胡以一把捂住嘴巴,胡以再也不想被人误解是禽兽了…… 生态村离这里还有半天的路程,司机开车很平稳,万俟林木晃晃悠悠的竟然又睡着了,他刚起床吃了早午饭,上车睡起来竟然无压力,罗参都担心他是不是生了病。 万俟林木感觉摇晃停了下来,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惊讶的说:“黄昏了?” 车子已经停在了生态村的外面,里面是不允许走车的,万俟林木睡觉的时候竟然到了地方。 四个人下了车,民宿的主人在村口迎接他们,笑着说:“几位老板,你们住的地方就在那边,是一栋小楼。” 临着水,风景很好,一栋小楼,一层立在水边是不住人的,可以在这里吃东西,有一个敞亮的餐厅,二楼才能住人,一共两间房,是一个套间,推开窗户就是水,还有一个露台,延伸到水面上,果然是旅游村,风景异常梦幻。 胡以推开窗户,哪知道这么巧…… “啊呀,帅哥,咱们真有缘啊!” 竟然是个美女,之前在机场和酒店都遇见过,还洒了胡以一身饮料,害得小海葵吃醋的那个美女。 美女也是来这里旅游的,就住在他们对面的小楼,隔着一条河水,两个房间的窗户竟然是相对的。 胡以一看,怕小海葵误会自己,立刻当没看见“嘭——”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民宿的主人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份旅游手册,非常热心的说:“景点都在这本旅游手册上,如果想要导游的话,可以到村口的服务站,有导游业务。” 大家并不是真的来旅游的,所以不需要导游,民宿的主人又说:“对了,几位老板,这个手册上用红色拦住的地方是危险地区,千万不要过去。” 万俟林木一看红线的位置,不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么? 手册上也有地图,万俟林木和魔方上地图对比了一下,胡以的母亲其实并没有真正找到日月珠的日珠,所以具体的位置并不清楚,进了村之后就没有明确的标识了,只是大体位置,这个大体位置就在手册红线以外。 万俟林木就说:“为什么这个地方不能去?” 民宿老板热情的说:“是这样的,那边都是悬崖峭壁,而且雾气很大,常年大雾很容易迷失方向,据老一辈儿常讲,说那边峭壁之后其实是桃花源!仙境哩!不过路途实在是太险峻了,还没有开发出来,所以就给拦住了。上次有几个游客不信邪,去了那边,结果还是搜救队把他们救出来的呢!” “太危险了,实在太危险了!”民宿老板说:“几位老板,千万不要去啊!” 民宿老板嘱咐完了,就离开了。 胡以把魔方地图拿出来,再核对了一遍,说:“咱们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翻过老板口中的峭壁之后,应该就不远了。” 过了峭壁,魔方地图就没有明确的地标了,之后想要找到日月珠,还要看他们自己的。 万俟林木说:“现在麻烦的就是峭壁,咱们对这里不熟悉,只靠这张旅游地图是绝对不行的,而且……” 而且还带着一个外行领队。 胡以却完全不担心,说:“你们好吃好喝,我自有办法解决,不就是一个峭壁么?保你们一眨眼就翻过去了!”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魔毯?” 胡以很是自豪地说:“魔毯算什么?你也太小看王子殿下了。” 大家吃了农家饭很快就休息了,明天还要去翻山,必须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呼呼呼——”的噪音,那声音好像一个巨大的风扇,瞬间就把他从梦中给扇了出来。 万俟林木被吵得一个劲儿往罗参怀里缩去,就是不想睁开眼睛,罗参也醒了,轻轻拍了拍万俟林木,然后下床来,走到床边,推开窗户看看究竟。 万俟林木嘟囔的说:“唔……什么声音啊,这么吵……” 砰砰砰! 拍门的声音轻快地响起,小海葵在外面叫门:“万俟大哥!罗大哥,快点起床啦!来看飞机啦!飞机!飞机~” 万俟林木蒙着自己的脑袋,说:“看什么飞机,我还打飞机呢……” 飞机? “大飞机!大飞机!”小海葵的声音雀跃着,成功的把万俟林木就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万俟林木顶着一头鸡窝,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打着哈欠,走到打开的窗户前面站定,往楼下一看…… “嗬——” 他正在打哈欠,巨大的风全都灌进嘴里。 真的是飞机! 确切的说,是直升飞机! 村子的空场上停着一辆直升飞机,村民和游客全都来看热闹了,一大早上就人山人海的。 万俟林木扒着窗户,震惊的说:“哪来的直升飞机?” “嘿!看什么呢!”直升飞机停了下来,飓风散去,机舱的门打开,一个穿着飞行员服装的男人,戴着黑色的飞行员墨镜,唇边还有个麦,像模像样的朝他们挥手。 王…… 王子殿下? 胡以自豪的说:“说过了吧,让你们一眨眼就飞过峭壁,魔毯太落伍了吧,现在都是高科技。” 万俟林木之前遇到的土豪,像小白先生,顶多就是开几豪车,没想到胡以彻底刷新了万俟林木的三观,竟然开上飞机了。 大家下了楼,去观摩胡以的飞机,万俟林木说:“你还会开飞机?” 胡以笑起来露出大白牙,说:“那当然,我可是有正经驾照的,嗨,没办法,谁叫我们这样的贵族血统,没事就喜欢骑骑马开开飞机呢?” 小海葵真诚的双手交握在胸前,甜甜的说:“哇!王子哥哥好厉害!” 万俟林木:“……” “走吧,”胡以把墨镜戴上,真别说,还挺拉风:“带你们兜兜风。” 众人上了飞机,把行李也搬上来,万俟林木第一次坐这种直升飞机,特别新鲜高大上,就是噪音稍微大了一点。 直升飞机很快升空,比摩天轮刺激多了,胡以笑着说:“怎么样,我的驾驶技术不错吧?” 小海葵立刻说:“王子哥哥的技术好棒哦!” “咳!”胡以听到小海葵的夸奖,瞬间呛到了自己,小海葵明明说的那么纯洁,但是一瞬间胡以脑补了很多很多。 比如小海葵哭唧唧的时候,挽着自己的脖子说这句话。 “嘶啦嘶啦——” 就在胡以想入非非的时候,直升飞机的控制面板突然响了两声,胡以奇怪的说:“怎么回事?有干扰么?” 嘶啦嘶啦—— 嘶啦—— 万俟林木说:“不会坠机吧?你这是什么飞机,二手的?” “呸呸呸!”胡以说:“我这样的王子殿下,怎么可能用二手的东西?这飞机是崭新的,绝对没问题,应该是有什么干扰。” 胡以又说:“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干扰,不过你们放心,这点小干扰是没问题的。” 嘶啦—— 嘶啦嘶啦! 飞机的控制面板还是断断续续的响,罗参皱了皱眉,突然开始寻找什么,在他们带来的物资和行李之间翻找。 “你在找什么?”万俟林木说。 “干扰。”罗参简明扼要的说。 他说着,摸在行李箱上的手突然顿了一下,说:“这是谁的箱子?” 胡以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说:“我的啊,我带来的行李箱,里面全是我的衣服,没有电子设备,不可能有干扰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参突然从他的箱子侧面,并不是里面,摘下来一个黑色的小按钮。 “这是……?”万俟林木说。 罗参淡淡的说:“定位。” “定位?”胡以震惊的说:“我的箱子上有定位?有人跟踪我?是不是那些狗仔记者?”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你之前说出门的时候有人跟踪你?” “对啊!”胡以说:“狗仔记者,被我给甩掉了。” “恐怕不是狗仔记者。”万俟林木说:“你还记得么,这只箱子,除了你还有谁碰过?” 这是能上飞 机的箱子,里面都是胡以钟爱的限量款衣服,因为要和小海葵一起出来“旅行”,所以胡以特意带的,除了胡以,就连空姐都没碰过,从来都是胡以亲自提着。 胡以一时间想不出来,罗参却说:“和你很有缘的那位女士。” “是她!?” 238、胡桃夹子6 有缘的女士? 不就是那个和他们一直巧遇的美女?从飞机场到酒店, 再到生态村,一而再再而三的巧遇。 胡以一听赶紧看向小海葵, 果然, 小海葵叉着腰,嘟着嘴巴,腮帮子肉鼓鼓的, 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胡以说:“怪不得她一直和咱们巧遇, 原来是因为跟踪了咱们!” 在飞机场的时候,那个美女突然撞上来,还说要请胡以喝咖啡赔罪,现在想来,其实是故意撞上来,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把定位贴在了他的箱子上。 后来美女和他们巧遇, 也是跟着箱子的定位, 一路跟踪而来。 “糟了!” 胡以突然惊叫一声, 他正在驾驶飞机,飞机明显一个打晃, 震动的非常剧烈,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胡以说:“早上的时候, 她递了一瓶水给我……” 万俟林木说:“你不会喝了吧?” 胡以有点“呆呆”的, 说:“……喝了,不会是毒药吧?” 胡以喝了那瓶水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至少也有一个多小时了, 他根本没注意,还以为跟踪自己的是狗仔,没往那个女人身上想,但是现在想来…… 如果她有意跟踪胡以,说不定那瓶水里…… “嗬!”胡以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重重的呻/吟了一声。 “王子哥哥,你怎么了?”小海葵赶紧扶住胡以。 飞机在剧烈的颤动着,胡以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非常难看,一瞬间惨白下来,死死捂住胸口,说:“我……我胸口疼……嗬——嗬——”说着还粗重的喘着气,似乎随时都要被憋死。 那瓶水! 众人都觉得,肯定是那瓶水有问题,胡以喘着气,突然“咚!”一声就倒了下来,小海葵赶紧伸手接住胡以。 胡以瞬间陷入了昏迷,意识不清醒,驾驶员失去了意识,飞机快速波动起来,他们正好要越过峭壁,胡以的手压住了飞机的操作台,不知道怎么回事飞机突然冲着峭壁俯冲下去。 “卧槽!”万俟林木大喊了一声,说:“要撞墙了!” 直升飞机的速度很快,操作台发出“嘟嘟嘟——”的声音,但是阻碍不了冲向峭壁的速度,胡以又昏迷了过去,万俟林木只会开车,根本不会开飞机,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机毁人亡了! 罗参大步冲过去,一把将昏迷的胡以从操作台上扒下来,小海葵抱住胡以,来了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如果此时胡以没有昏迷,可能会被娇小柔弱的小海葵吓死……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跑过去干什么,你会开飞机么?” 罗参没说话,只是突然拽起方向把,直升飞机快速抬头,从俯冲瞬间仰起头来。 “鸭——”小海葵公主抱着胡以,两个人突然向后仰去,“咚咚咚”退了好几步,小海葵“咕咚!”一声坐在地上,胡以还在昏迷,直接趴在了小海葵怀里,根本没有知觉。 唰——!! 云踩在他们面前仿佛飞蛾一样,撞在飞机玻璃上,瞬间化成了烟雾,直升飞机快速提挑头,“噌——!!”发出金属的磨蹭声,擦着岩壁,迸发出无数的猩红火化,堪堪避过撞机的危险。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呼吸,飞机快速上升之后,很快又平稳飞行,万俟林木震惊的看向罗参,说:“你……竟然会驾驶飞机?” 罗参微微一笑,说:“活得久了,当然要有点特别的技能。” 罗参不只是有车本驾照证,而且连飞机驾照也有,值得一提的是,罗参驾驶飞机的技术,可比开车强太多了,开车是老爷车,飞机则像是战斗机。 罗参干脆利落的将飞机挑头,避开山崖,对万俟林木说:“快去看看胡以。” 万俟林木点头,赶紧来到胡以身边,胡以还在昏迷,面色非常难看,已经从苍白变成铁青。 万俟林木简明扼要的说:“中毒了。” 小海葵着急的说:“都是那个坏蛋!” 看来水里果然有毒,胡以喝了水这么长时间,现在想要催吐是不可能的了。 万俟林木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血喂给胡以,希望自己的凤凰血可以给胡以解毒。 胡以喝了一点儿血,脸色果然好转了起来,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胸口起伏也恢复了正常的频率,眼睫眨动了两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胡以的嗓子沙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对比刚才的生不如死,真的轻松了很多,说:“我……怎么了?”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说:“你中毒了,还好……”有我的血。 万俟林木想了想,胡以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说喝了自己的血胡以也不能理解,就说:“还好我们有抗毒血清。” 胡以拍了拍胸口,说:“太好了,万幸……” 他说着,奇怪的发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为什么要毒死我?我跟她无冤无仇吧?” 罗参正在掌握方向,淡淡的说:“应该是何了然的人。” 何了然…… 胡以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说:“何了然到底是谁?她是我母亲的师父,为什么要追杀我母亲?”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说来话长啊。”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何了然想要继续研究无情花蛊,就必须阻止他们找到解药,否则解药一找全,不管何了然研究出什么,都会被万俟林木破解。 所以何了然的目的,必然也是日月珠。 只要何了然找到了其中一味解药,破坏了解药,那么万俟林木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就会白费。 那个女人显然是何了然的人,她知道胡以想要驾驶飞机“抄近路”,所以干脆想出了一个斩草除根的办法,那就是毒死胡以这个飞行员,飞机失事一了百了。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咱们应该已经接近目的地了,不能让何了然得逞。” 他正说着,就听到“嘀嘀嘀——嘀嘀嘀——”的声音。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罗参皱眉说:“工作台。” 是工作台的警报! 胡以赶紧从机舱里爬起来,冲上去查看工作台,震惊的说:“怎么失灵了?!” 他说着,“啪啪啪”狂按工作台,但是无论按什么,都没有反应,工作台仍然亮着红光,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罗参说:“看来他们不只是给胡以下毒这么简单。” 连飞机都做了手脚,是铁了心要坠毁他们的飞机。 胡以瞬间慌了:“这怎么办?” 他们刚刚翻越了峭壁,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平坦的地方迫降,这么高的距离,飞机不停的报警,这要是坠下去。 “轰——!!” 胡以还没设想完,就听到一声巨响,飞机失控的向一边偏斜,就好像漏水的船只,不停的向下沉去。 罗参说:“跳下去。” 他说着,把救生包拿出来,扔给其他三个人,没有一句废话,说:“动作快,从这里跳伞下去,没时间了。” 飞机还在不停的下沉,“嘭——!!”应该是蹭在了岩石上,就听到“咔嚓!!崩——”的一声,应该是旋翼崩断了,剧烈震颤之后,从下沉变成了下坠,速度飞快。 罗参快速帮万俟林木穿戴降落伞,打开舱门,狂风席卷而来,发出“呜呜呜——”的嚎叫声。 胡以从来没有跳过伞,他背上降落伞,心里还在狂打鼓,以前的自己养尊处优,根本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虽然在学飞机驾照的时候,的确有一些理论知识,但是想现在突然面临,胡以简直猝不及防。 “呼呼”的狂风从舱门灌进来,吞没了别人说话的声音,万俟林木在后面大喊着:“跳!跳!” 胡以堵在舱门旁边,双手紧紧抓住舱门,看了一眼脚下,大喊着:“不——不行啊!太……太高了……” 胡以害怕! 没错,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子殿下,现在恐高了…… 飞机下坠的更快了,胡以堵住舱门,其他人也没办法从后面跳,如果再不跳下去,等不高的时候就完蛋了。 “跳啊!快跳!”万俟林木大喊,伴随着“呼呼”的狂风,喊声再一次被吞没,胡以还是犹豫不决,脸色惨白,壮士断腕,心里想着,我数一二三,三我肯定跳! 一…… 二…… 二…… 胡以二了两次,还是没找到正确的跳机姿势,就在这时候…… “啊——啊啊啊啊……” 胡以高亢的惨叫一声,因为他的屁/股上挨了一脚,直接将他踹飞出去,他高亢的嗓音瞬间被狂风淹没,渐去渐远,好像一颗流星。 万俟林木瞠目结舌,就看到小海葵还保持着抬腿的动作,原来是小海葵一脚将胡以踹下去的。 果然,在背后踹你一脚的,永远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胡以被迫跳下去之后,小海葵也快速跳了下去,罗参垫后,万俟林木夹在中间,快速从飞机上跃下来。 万俟林木感觉耳边狂风乱做,“哗啦啦”的声音打在脸上,因为太匆忙,没有戴风镜,根本看不清楚四周的环境。 “啪!” 万俟林木使劲拉了一下降落伞,没有反应。 “啪啪啪!” 万俟林木使劲又拉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忍不住“草!”的爆了一句粗口,心说不会这么背吧?降落伞是坏的! 万俟林木就好像高空坠物一样,快速的降落,眨眼间已经降得很低,再眨眼间估计就要变成砸成馅饼了。 他使劲拉了几次降落伞,全都无果,就在此时,万俟林木周身银光闪烁,“呼——”一声,他的后背蝴蝶骨附近,突然变出两只巨大的羽翼,是鲲鹏的翅膀! 万俟林木是九十九种灵兽组成的妖邪,翅膀自然必不可少,只不过万俟林木平时都不知道怎么切换这些“特异功能”,时灵时不灵的,如今遇到危险,万俟林木的灵力自动应激,展开了翅膀。 因为翅膀实在太大,展开翅膀的一瞬间,万俟林木身上的衣服瞬间撕裂。 胡以从高空住下来,“啊——!!!”一路大喊着,也顾不得什么贵族血统或者王子殿下的形象了,吓得他竟然没有打开降落伞。 “嗖——!!”胡以好像流星,全程坠落,“嘭!!”一声,不知道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直接挂在了悬崖边的一株大树上。 大树的缓冲让胡以捡了一条命,但是剧烈的高空降落让胡以意识受惊,直接昏厥了过去,头一歪,软塌塌的挂在树上。 胡以砸昏厥过去的一瞬间,似乎、隐约、好像,不太确定子看到了什么,天边炸亮起一片银白的光芒,穿透了浓雾,如此的耀眼。 还有更“耀眼”的。 万俟林木竟然长出了巨大的翅膀,悬浮在半空中,而且他…… 没穿衣服,光着屁/股,那感觉就好像西方的天使雕像似的。 胡以没来得及看清楚,昏厥了过去。 并不是胡以的错觉,万俟林木真的变出了翅膀,他煽动翅膀,慢慢降落在岩壁上,正好看到了挂在大树上的胡以,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无法把胡以拽回来,毕竟那棵大树生长在悬崖外面,直愣愣的插出去。 但是万俟林木有翅膀,他飞出去,很轻松的拽起胡以,将人拖回来,放在悬崖边的平台上。 这里距离“桃花源”已经不远了,果然和村民说的一样,到处都是浓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万俟林木落地之后,赶紧把翅膀收回去,从背包里找了一套衣服换上,这才拍了拍胡以的脸,说:“喂!醒醒了!胡以?胡先生!” 万俟林木叫了半天,胡以都没反应,又拍着他的脸说:“王子,嘿,醒醒了!” “嗯……?谁叫我……”胡以果然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万俟林木,惊讶的说:“我……我还活着,还是咱们都死了?” 万俟林木说:“活着。” 他说着,没好气的说:“你的降落伞怎么不打开?” 胡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降落伞根本没有打开,当时太紧张了,所以给忘了…… 万俟林木说:“你也太幸运了,掉在了树上,否则真的会摔成肉酱。” 胡以揉了揉自己的头,说:我好像磕到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会磕碰,就算是摔到树上,也会摔伤。 胡以手上有血,不知道从哪里蹭的,他明明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但是摸了半天,没有摸到任何伤口。 “嘶……真是奇怪,”胡以说:“明明流血了,伤口呢?” 万俟林木检查了一下胡以,确定他没事,胡以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刚才昏迷的时候,还看到了幻觉,我梦到你长了翅膀,而且还光着屁/股。” 万俟林木:“……” 胡以并没有多想,说:“其他人呢?” “可能掉在别的地方了。”万俟林木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雾气太大了,又浓又重,别说看远处了,就连自己的鞋尖也看不到。 万俟林木说:“别乱跑,小心走丢。”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绳子,拴在自己腰上,另外一边丢给胡以,说:“咱们拴起来,免得走散。” 胡以依言把绳子拴好,说:“向前走走吧。” 后面是悬崖,实在太危险了,胡以的恐高还没好,心有余悸,远离悬崖才会安心一些。 两个人慢慢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应该是进入了森林,脚下发出“簌簌沙沙”的声音,有的时候往往走到了跟前,才能看到大树,差点直接撞上去,反正雾气大得很,连空气都是湿乎乎的,异常粘腻。 簌簌簌簌—— 沙沙沙!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胡以轻声问。 簌簌簌—— 沙沙沙! 的确有声音,非常明显,虽然眼前都是浓雾,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气流带动着浓雾波动,就像海浪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雾气中,快速向他们冲过来。 “吼——吼——” “砰砰砰!” 气流波动的越来越快,伴随着“砰砰砰”砸地的跑步声,是野兽,发出怒吼的声音。 “熊!”胡以后知后觉的大吼,那只熊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已经到了胡以跟前,地动山摇,流着腥臭的口水,两只发光的绿色眼睛好像探照灯,穿透浓浓的雾气,凝望着胡以。 不,凝望着它的盘中餐。 胡以甚至觉得,这只野熊的口水已经飞溅在了自己脸上。 他大喊一声,野熊也咆哮了一声,胡以不用别人教他,立刻调头撒丫子就跑。 “嗬!”万俟林木的腰上拴着绳子,被他拽了一下,也跟着向前跑去。 胡以跑在前面,万俟林木跑在后面,一只熊而已,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那时对于普通人来说。 万俟林木故意落在后面,就是想要暗搓搓的解决了这只熊,哪知道…… 他伸手去摸镜棺耳钉,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镜棺耳钉竟然没有掉下来,还是耳钉的形态,夹在万俟林木的耳朵上。 万俟林木默默催动灵力…… “嗬!”腹中一阵剧痛,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双腿膝盖一软,“嘭——”直接跌倒在地上。 “啊!”胡以大喊了一声,万俟林木突然跌倒在地上,他腰上拴着绳子,胡以被绳子狠狠一拽,猛地一个“狗吃屎”也趴在了的地上,差点把大门牙摔掉了。 胡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大喊着:“万俟林木!你在干什么?快跑啊!” “吼——” 回应胡以的却是野熊的吼叫声。 万俟林木跌倒在地上,突然感觉灵力被制,那种感觉太熟悉了,他经历过几次,竟然又坏了! 万俟林木想到那次被小海葵的毒刺扎中,的确有缠着罗参,而且还是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 不过距离那时候已经有些日子了,而且这段时间万俟林木并没觉得食欲不振,只是有些……犯困。 对,犯困! 刚才还能用翅膀,现在灵力瞬间干涸,被制约在体力,好像困入了一个牢笼,灵力用来滋养小宝宝,如果强行动用,只会让万俟林木更加痛苦。 胡以没听到万俟林木的回答,一狠心,立刻往回跑,没跑几步,果然看到了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不知道怎么了。 胡以冲过来,他能看到万俟林木不远处的气流波动,应该是熊! 野熊追来了,越来越近! 胡以赶紧说:“快起来啊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也想起来,但是刚才他动用了一下灵力,现在腹部痉挛一样的疼,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万俟林木额头上都是冷汗,颤声说:“我……肚子疼。” 胡以一愣,说:“你想上厕所?这时候闹肚子?” 万俟林木忍着疼痛,翻了一个白眼儿,但是雾气太大,估计胡以也看不清楚。 “砰砰砰!”是熊跑过来的时候,震天动地。 胡以干脆扶起万俟林木,半蹲下来,说:“快爬上来,我背你跑!” 虽然王子殿下的确自恋了一点儿,有事没事把贵族血统什么的放在嘴边,但讲义气是实锤了,并没有丢下万俟林木不管。 胡以比万俟林木高,他背起万俟林木,快速的向前跑去,“踏踏踏——”疯了一样猛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赛马。 身为一个“贵族”,胡以曾经玩过几次赛马,没成想有一天自己变成了赛马本马! “草你熊大爷!!”胡以一边跑一边大喊:“老子跑不动了!” “噌——”脚下一滑,胡以身体不稳,“嘭”一声带着万俟林木两个人一起摔倒。 两个人重重撞在一棵树上,定眼一看,不由心惊胆战,也亏得是刚才突然摔倒,前面竟然又没路了,是悬崖! 也就是说,如果刚才胡以没有摔倒,他很可能已经带着万俟林木冲下悬崖了。 “怎……怎么办!?”胡以从上爬起来,后背是悬崖,前面是野熊。 野熊追来了,“咚!咚!咚!”踩着震天动地的步伐,浓雾波动,气流流淌,仿佛帷幕一样一层层剥落,绿色探照灯一样的野熊眼睛,首先出现在二人眼前。 他们被围堵了! 野熊的身躯越来越清楚,起初只是轮廓,慢慢看的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胡以仰着头,看着巨大的野熊,说:“完……完了,咱们要被吃了。” 滴答—— 就在这时候,一滴雨水滴落在了胡以的额头上。 因为他是仰着头的状态,雨水正好滴落在胡以的额头上,胡以以为是野熊的口水,因为隐约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胡以抬起手来,下意识的抹了一把,但他发现不是口水,因为雨滴不只是腥臭,还有点黏糊糊的。 胡以抬头一看,吓得“嗬——!”倒抽一口冷气。 万俟林木腹中的疼痛稍微好转了一点,也顺着胡以的目光看过去,滴在胡以额头上的,根本不是口水。 也不是雨水。 而是……血! 一滴粘稠的血液滴在胡以的额头上,因为蹭了一下,胡以的额头被蹭的都是血污,配合着他震惊的目光,满满都是暗黑。 “树……树上!”胡以吓得“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 树上有个死人! 一个穿着登山装的男人挂在树上,四肢松散,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仰面挂在树上的,他的四肢呈现一个扭曲不可能的角度,向下散下来,所有的关节好像都碎了一样,才能如此柔软。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何了然的队服! 这死人应该是何了然的属下! “嘿嘿——”一声轻笑。 死人笑了! 毛骨悚然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嘿嘿——”又笑了一声,不是错觉。 扑簌簌! 树冠抖动着,突然冒出一样什么东西,伴随着“嘿嘿”的笑声,猛地钻了出来,吓得胡以连连后退。 一张鬼脸! “啊!”胡以被连续的惊吓,吓得魂不附体,他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那只鬼脸仔细一看,是傀儡小人。 没有傀儡师,傀儡竟然自己动了,从树冠里冒出来,浑身蹭的都是血,刚才“嘿嘿”笑的并不是尸体,而是它! 傀儡冒出来之后,野熊竟然受惊了,似乎很害怕,立刻“咚咚咚”调头就跑,到了嘴的猎物都不要了,没命的逃跑。 “嘿嘿!”鬼脸傀儡从树冠里爬出来,“咔嚓咔嚓”歪着头看他们,“呼——”一纵跳下树来。 万俟林木注意到,鬼脸傀儡的手里拿着一只铁锤。 铁锤…… 他看了一眼挂在树上的尸体,尸体的关节全都砸碎了,才会如此“柔软”,凶器应该就是这只铁锤。 万俟林木撑起身体,说:“快跑!” 他们刚跑过来,又要调头继续跑,胡以已经跑不动了,“嘿嘿——!”鬼脸傀儡扬起狞笑,挥动着铁锤,疯狂的砸向他们。 胡以以为自己死定了,哪知道“嗖!”的一声,一个黑影突然从悬崖的深处越了出来,悬崖是没有路的,那个黑影显然是徒手爬上的悬崖。 猛地一跃,臂力和弹跳力惊人,冲天而起,大长腿一蹬,飞快冲向傀儡,雾气中银光一闪,是湛卢的光芒! 嗤—— 一声脆响,“嘿嘿”发笑的傀儡瞬间被银光直接劈成两半。 “吧嗒!”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罗三爷?!”胡以惊喜不已,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去想罗三爷哪里搞来的“大宝剑”。 罗三爷从天而降,简直就是踏着七彩祥云的英雄。 万俟林木却说:“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罗参从悬崖爬上来,一出现直接将鬼脸傀儡劈成两半,手法干脆利索,但是罗参的眼睛有点不对,他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冷漠而暴虐的气息,赤红着眼睛,没什么焦距。 沙沙—— 嘶啦—— 罗参慢慢的往前走,湛卢长剑的剑尖划在地上,发出“嘶啦”的尖锐声,稍微走近一点儿,万俟林木终于看清楚了。 无情花! 罗参的脖颈上,弥漫着一朵无情花,红色的花朵从他的衣领里溢出来,鲜艳夺目! 罗参的无情花已经恶化了…… 罗参的眼神没有焦距,似乎不认识任何人,拖着湛卢长剑慢慢往前走,逼近万俟林木和胡以。 “怎么回事?”胡以喊着:“罗三爷,是我们啊!” 罗参还是没有反应,一点点逼近二人,“嗤!”湛卢长剑猛地一划,黑色的光芒闪动,万俟林木眸子一眯,快极的伸手推开胡以。 嗖—— 古剑的光芒顺着二人中间劈开,胡以“嘭!”向后倒去,脑袋“咔嚓!”一声撞在了石头上,登时心里拔凉,完蛋了,脑袋开花了。 胡以头晕沉沉的,从地上爬起来,低头一看,不由“卧槽”了一声,脑袋砸中的石头竟然碎了,抬手一摸,脑袋竟然没事儿,除了疼了一点儿,连流血都没有。 “嗬——”胡以还在庆幸自己“头铁”,就听到万俟林木惊呼一声,放眼看去,罗参像是疯子一样,一把钳住万俟林木的脖颈,将人“嘭!!”一声抵在一个大叔的树干上,狠狠的扼紧。 万俟林木现在没有灵力,根本不是罗参的对手,被掐的窒息,几乎昏厥过去。 “啊——!”胡以捡起地上的那块碎石头,举高到头顶,突然冲过来,“啪!”直接砸在罗参的后脑上。 一声脆响,石块碎渣纷飞,胡以是牟足了劲儿砸的,罗参的脑袋一偏,“滴答——滴答……”竟然流血了。 胡以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脑袋没事,罗三爷脑袋流血了,好像砸破了,血液顺着他的鬓发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划过罗三爷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庞。 这一举动的确让罗参松了一下手,万俟林木立刻挣脱开桎梏。 罗参慢慢转过头来,一双冷漠血红的眸子凝望着胡以。 胡以后知后觉,想到罗三爷一剑劈开鬼脸傀儡那干脆利索的动作,突然有点害怕,慢慢向后退去,说:“我……我不是故意把你打流血的。” 罗三爷好像……生气了。 罗参眯着眼睛,快速冲向胡以,胡以吓得调头就跑,大喊着:“万俟林木,救命啊——” 万俟林木捂着脖颈咳嗽了好几声,稍微缓过来一些,就看到罗参和胡以正在上演经典的“猫和老鼠”,万俟林木眼睛向四周看去,把自己腰上的绳子接下来,带着绳子突然转身往树上爬,大喊着:“把他引过来!” 胡以不知道万俟林木要干什么,但还是冲着万俟林木跑过来,说:“救命!跑……跑不动了!他跑的太快了!” 胡以没命的跑过来,罗参在后面追着,万俟林木眼看着他们跑过来,立刻将绳子向下一抛。 绳子做成了圈的样子,一下套重了罗参,万俟林木使劲一收,同时向下跳去,“嘭!”整个人扑在罗参身上,将狂躁却没有防备的罗参撞倒在地上。 万俟林木合身压住罗参,将绳子一圈圈捆在罗参身上,将人五花大绑。 “嗬——嗬——!”罗参嗓子里发出剧烈的粗喘声,不停的挣扎着,万俟林木不给他这个机会,立刻从背包里取出一瓶血浆,那是子弃给他们的。 子弃用自己的身体温养了无情蛊母,现在他的血液已经基本成型,子弃抽了一部分血出来,交给万俟林木,就是以防不时之需,如果罗参的病情恶化,就给他暂时服用一些蛊母血液,会有所好转,但也只是克制,在没有弄到解药之前,无法彻底解开蛊毒。 罗参疯狂的挣扎着,万俟林木一把钳住罗参的嘴巴,那动作好像调戏良家妇女一样,扒开血浆的盖子,将血浆往他嘴里灌。 罗参不是很配合,浪费了不少,但是血浆还是灌进了罗参的嘴里,胡以看的目瞪口呆,说:“你……你给他喝了什么?” 虽然喝了奇怪的东西,好像血液一样,但是罗三爷真的慢慢平息了下来。 “呼——呼——”罗参的呼吸非常粗重,赤红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眼神中渐渐出现了一些焦距,凝望着万俟林木。 罗参的呼吸还是不平稳,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突然向前一倾身,狠狠吻住万俟林木的嘴唇,用力的厮磨,活脱脱一只撕去绅士外皮的野兽。 胡以:“……” 胡以目瞪口呆的看着万俟林木和罗参热吻,虽然罗三爷的确很照顾这个姓万俟的年轻人,不过胡以一直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他们是亲戚! 两个人气喘吁吁,这才松开,罗参的呼吸已经趋近平稳,不平稳的反而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清醒了?” 罗参微微一笑,说:“是被木木的吻唤醒的。”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给他,罗三爷以为自己是睡美人儿么? 万俟林木给罗参松绑,四个人汇合了三个,只剩下小海葵一个,胡以说:“谁都没见到小海葵么?” 罗参说:“我见过。” 罗参刚才失去神志,但是他的记忆还在,所以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罗参降落之后遇到了何了然的人,那个女人果然是何了然的人,而且还是何了然的徒弟,换句话来说,那个女人其实是胡以母亲的师妹,也是这次行动的领队。 何了然有好几个徒弟,最看好的就是胡以的母亲何水,但是后来何水逃亡了,何水离开之后,她的师妹,也就是这次的领队何灵。 何灵手里有一种针剂,应该是催发无情花蛊的香术,罗参遇到那些人之后,被何灵阻截了,不小心中了针剂,在失控之前跑了出来。 罗参说:“小海葵被他们抓走了。” 小海葵组拦住那些打手,让罗参快去和大家汇合。 罗参离开之后本想整顿一下回去救小海葵,但是针剂太厉害了,罗参的本性慢慢迷失,后来就遇到了万俟林木和胡以。 胡以心急如焚,说:“快带路,咱们去找小海葵。” 罗参点头说:“何灵的大本营应该没有离开,这里地形非常复杂,只有那么一块高地平坦可以扎营,他们应该是把那里当做补给的营地了。” 万俟林木的灵力不能用,罗参也算是有经验的爹了,一看万俟林木这样子,就确信了,他肯定是又怀了,于是扶着万俟林木,小心翼翼的说:“当心,脚下有块石头,雾气大,别滑倒了。” 胡以一脸状况外,奇怪的说:“这么小心,又不是怀孕了?” 万俟林木:“……”王子殿下,你好聪明啊! 三个人顺着罗参的记忆往前走,天黑下来,很快就看到了何灵的营地。 营地灯火通明,灯光驱散了一部分雾气,还有瞭望塔,戒备非常森严。罗参带着万俟林木和罗参绕开瞭望台,因为是山地,就算有瞭望台,也会出现死角,三个人翻山直接进入了营地。 “噤声。”罗参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众人贴着帐篷根站。 “踏踏踏”是脚步声,一队打手从侧面走了过去,几个人有说有笑。 “听说二师姐找了一只海葵王,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 “那个小娘炮是海葵王?不会吧,我怎么没看出来?” “二师姐的眼光还能错的了么?” “你们不知道吧,海葵王可是千年难觅的灵兽,二师姐打算用这个海葵王繁衍一下,已经打了药,等着交/配呢。” 胡以听得似懂非懂,万俟林木则是心里咯噔一声,虽然不知道海葵王具体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很厉害,最后关键的是,何灵竟然想用小海葵繁殖新的海葵。 等那些人走过去,罗参招了一下手,说:“走。” 三个人快速向前,找到了一个看守严密的帐篷,罗参和万俟林木对视一眼,非常默契,不等胡以明白过来,两个人已经快速冲出,动作整齐划一,从后背越过去,一人勾住一个打手,一把捂住口鼻,向后一拖,狠狠一个手刀。 胡以:“……”脖子好像有点疼。 解决了门口的打手,胡以第一个冲进帐篷里,大喊着:“小海葵!” 营帐里灯光很暗淡,“嗬——嗬——”的粗喘声从角落的地方弥漫而来。 胡以定眼一看,果然是小海葵。 小海葵背着身蹲在地上,他一头段子一样的粉丝长发非常扎眼,一眼就能认出来。 “小海葵,是我。”胡以又唤了一声。 小海葵终于动了一下,慢慢的回过头来,他的身体战栗着,随着回头的动作,一点? ??站起来。 胡以看的清楚,小海葵那张弱气的脸上弥漫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眶里泪水打转儿,很委屈的样子。 胡以大步冲去,一把抱住小海葵,说:“你受伤了?” 胡以的话说到这里,后面的话突然卡在了嗓子眼,像是突然卡壳的录音机,震惊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小海葵。 他知道,小海葵的确在长身体,之前也长高了一点。 但是现在…… 他怀里的小海葵怎么……怎么有点高,随着小海葵慢慢站起来,胡以震惊的发现,小海葵的身高肯定一米八往上,比自己还高了不少。 小海葵“柔弱纤细”又白皙的手掌捧着胡以的脸庞,迫使胡以抬起头来,平日里细声细气的声音,此时有些沙哑,随着柔软的粉色长发,轻轻扫在胡以的耳畔。 胡以听到他轻声说:“哥哥,我长大了。” 239、胡桃夹子7 胡以懵了。 他感觉自己这些年在商圈沉浮, 什么都没锻炼出来,仰头看着高大的小海葵, 惊得一身一身都是汗。 的确是小海葵没错, 长着一张精致到令人窒息的脸蛋儿,楚楚可怜的眼神,粉色的长发, 缎子一样垂在胡以耳畔, 轻轻侧磨蹭着他的脖颈,摇荡着胡以的情绪。 然而…… 小海葵真的太高了,太高了! 虽然胡以的真实身高没到一米八,但是小海葵比他高出那么多,大家才几个小时没见面而已…… “哥哥……”小海葵的声音带着哭腔,委屈的啜泪,眼角都是泪花, 凝结着就要掉下来, 顺着白皙莹润的面颊划出一道暧昧的曲线。 还是如此楚楚可怜, 只不过声音好像稍微有点沙哑,还有一丢丢的低沉。 “肯定是我走进帐篷的姿势不多……” 胡以揉了揉眼睛, 震惊的看着变大的小海葵。 “我重新进来一次……”他说着,真的调头要往外走, 一脸迷糊没睡醒的模样。 啪! 却被小海葵一把抓住了手臂, 小海葵的手纤细白皙,柔若无骨,透露着一股柔弱的美感, 看起来无害到了极点,可是被钳住的胡以,突然感觉小海葵的力气太大了,像是钳子一样。 小海葵见他要走,可怜兮兮的垂泪,委屈的说:“哥哥,你去哪里……不要我了么?” 他说着,脸颊泛红,呼出的气息仿佛滚烫的热浪,小海葵重新双手捧住胡以的脸,他的气息吹在胡以的唇间,烫的胡以一个激灵。 小海葵委屈的说:“我好难受,他们……给我打了奇怪的东西。” 胡以这才注意到,小海葵的脖颈旁边竟然有一个小血点,应该是注射了什么针剂。 而且路上的时候,也听见好多打手说给小海葵“打了药”,胡以脑海中“轰隆!”就炸了,咬牙切齿的说:“那些畜生!” 也不知道这种药对小海葵有没有副作用。 胡以瞬间被岔开了话题,因为气愤,已经完全忘了小海葵突然长大的事情。 小海葵捧着他的脸,又说:“哥哥,我不想和别人生宝宝。” 生…… 生宝宝? 胡以还没明白什么情况,小海葵那炙热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近,小海葵慢慢低下头来,调整了一个角度,缓缓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虽然不卷翘,但是异常的密实,好像一对小羽扇,有些紧张的轻微颤抖着,颤在胡以的心头。 小海葵……在邀吻。 胡以心头一跳,简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轰轰轰”的滚雷将他的脑内炸成了平地,一时间什么也想不到,主动吻在小海葵唇上。 万俟林木和罗参在后面,他们刚要进来,就看到几个打手押送着一个女人走过来,估计是他们抓来要和小海葵交/配的人。 万俟林木和罗参解决了那些打手,把女人放走了,这才进了帐篷。 一进来…… 就听到小海葵的声音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沙哑,说:“哥哥,你真甜。”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看着两个人吻得如火如荼,说:“别亲了,咱们先离开这里,那些打手随时会过来。” 胡以有点渐入佳境,突听万俟林木的嗓音响起,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咳嗽了一声,非常正直的说:“对对,我们先离开这里。” 小海葵中了药,有点不是很稳定,脸上红扑扑的,胡以抓住他的手,说:“跟我走,我们带你出去。” 众人离开帐篷,本想原路返回,一出来却听到外面嘈杂一片,肯定是那些晕倒的打手被发现了。 “这边!快,有人闯进来了!” “快搜!” “别让人跑了!” “来一队人,跟我去看海葵王!” 是何灵的声音,也就是何了然的徒弟,何水的师妹。 “是,二师姐!” “他们在那边!” “在那边!”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有人发现了他们,大部队立刻向他们包围而来,像蝗虫一样席卷而来,将众人包围在中间,宛如一只铁桶。 何灵看向他们,幽幽一笑:“呦,罗三爷,针剂的滋味儿怎么样?你还敢回来?!”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自然要回来,我罗参虽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很不巧,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何灵冷笑说:“大言不惭,我看你们无启人也不过如此!给我上,抓住他们,别让他们把海葵王带走!” “是,师姐!” 打手们应声端起枪来,何灵说:“抓活的,我要将他们献给师父,用针剂就可以,真想看看你们自相残杀是什么样子。” 何灵打算用针剂去射击罗参,罗参发狂的话,没有意识,而且非常躁动,是不分敌我的。 打手端起腔来,将针剂的子弹上膛,瞄准,随时准备射击。 罗参伸出手来,将万俟林木保护在身后,万俟林木现在身体不方便,灵力被抑制住,根本无法动用灵力,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而且还是一个不适宜剧烈运动的普通人。 小海葵被胡以握着手,因为他身材高大,还要微微低下腰来,躁动的厉害,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哭声,啜泣的说:“哥哥,我难受……我难受……” 胡以知道小海葵难受,但是现在他们被团团包围了,加上小海葵一共四个人,而对方少说有四十个人,不止如此,还有源源不断的打手从营地的各个角落赶过来支援。 胡以手心里都是汗。 “开枪!”何灵一声令下。 砰砰砰—— 一时间开枪的声音不绝于耳,巨大的枪响回荡在空旷的山地中,四周的山峰好像一个扩音器,一圈圈的回响起来。 小海葵胆子本就小,突听到巨大的枪响声,吓得一个激灵,身体抖起来。 不过他不是害怕的…… 小海葵的确害怕,但是他现在更难受,听到剧烈的枪响,身体颤抖的厉害,不是往日里的害怕,而是兴奋。 小海葵胸口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不断的膨胀,而枪响就是炸弹,扔进了火焰之中,瞬间爆炸,气流在小海葵的胸腔中奔走,不断的撞击。 终于! 小海葵“嗬——”的大吼一声,他突然甩开胡以的手,胡以被他力气一甩,整个人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坐在地上,就见到小海葵身上蒙着粉色的烟雾。 打手已经开枪,但是子弹并没有射到任何人,一时间,打手们有些安静,静等着听到被枪击的惨叫声,然而惨叫声迟迟没有出现,等那粉色的烟雾慢慢驱散之后,就见到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凭空出现! 粉色的怪物! 在夜空中,没有月光的夜空中,暗淡的没有月光的夜空中,绽放着诡异的粉色荧光…… 巨大的吸盘托着一个巨大的粉色花盘,花盘正中间是一张长满獠牙的裂缝,确切的说,那是一张嘴,花盘的四周则是几十条触手,粉色的触手柔若无骨,不停的在空中随着夜风飘荡挥舞着。 那些触手上夹着刚才打手开枪射出的子弹! 海葵王! “嗬……”胡以吓得一愣,刚才没有摔倒在地上,现在吓得跌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巨大的海葵。 而小海葵呢? 随着海葵怪物的出现,小海葵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海……海葵王!”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其他人也全都被吓住了,打手们瞠目结舌的仰视着巨大的海葵。 “不要慌!”何灵怒吼说:“慌什么!?把海葵王抓住!” 巨大的粉色海葵兀立在夜空中,他好像一座高塔,长满獠牙的裂缝开合着,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我……生气了。” 他说着,猛地挥舞触手,“啪——”打过去,打手们应声发出惨叫声,感觉一阵龙卷风席卷而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直接将他们掀翻出去,“嘭——”竟然砸烂了帐篷。 “给我上!开枪!抓住他们!”何灵还在指挥,打手们虽然害怕,但是仗着手里有枪,还是向前冲,向他们射击。 罗参护住万俟林木,向人群薄弱的地方冲突,就听到“嗖嗖嗖——”的声音,万俟林木一听那声音就知道不好。 是毒刺! 小海葵放出了毒刺,果然,因为速度太快,听到声音的时候,打手们已经被毒刺击中,应声倒地。 一片打手都被毒刺击中,瘫在地上不能动弹,除了打手,还有…… 胡以。 胡以就在旁边,小海葵愤怒的释放毒刺,毒刺打出来之后可以说不分敌我的,胡以没来得及躲闪,瞬间被毒刺击中,一下瘫在地上,整个人痉挛起来,说不出来的难受。 小海葵看到胡以倒地,猛地从海葵的外形变成了人形,一把将胡以打横抱起来,胡以已经快要失去神志了,伸手搂住小海葵,呼吸非常粗重。 打手虽然人多,但是被小海葵刚才一闹,已经七零八落,剩下的打手支援还没有到,罗参立刻说:“跟我来,快走!” 四个人趁乱从营地跑出来,何灵想要去追,但他始终忌惮罗参,就算有针剂,也要击中才行,如今打手都受伤了,她一个认追上绝对不安全。 何灵恶狠狠的盯着众人离开的方向,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最后还是没敢追上去。 众人从营地跑出来,小海葵臂力惊人,抱着半昏迷的胡以一路横冲直撞,四个人跑到半山腰,万俟林木已经累的不行,额头都是冷汗,腹部隐隐有些疼痛,摆手说:“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罗参扶着他,说:“坐一下,稍微休息一会儿。” 小海葵把胡以也放了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但是哪知道胡以一沾到地,突然就欠起身来,手臂缠住小海葵的脖颈,像是八爪鱼一样不松开。 小海葵的药劲还没过去,胡以又中了小海葵的毒刺,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干柴烈火!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的看着那两个人,说:“你们不会要幕天席地的……吧?” 胡以神志不清楚,主动缠住小海葵,小海葵一双眼睛深沉的凝望着小海葵,嗓音沙哑的说:“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我想和你生宝宝,可以吗?” 胡以听不清楚,什么,生宝宝? 胡以只听清楚了长大了,的确,小海葵突然变成了一米八几的小海葵,的确长大了…… 万俟林木实在看不过去了,就算他一般脸皮比较厚,不过也没有围观真枪实弹的兴趣。 他和罗参稍微移步,但是也不敢走远,把空间让给那两个干柴烈火的人。 “哈——”万俟林木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懒腰,已经是半夜,困得厉害,罗参拍拍自己的腿,说:“过来,躺我腿上,休息一会儿。” 罗参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毯子来。 他们的行李都在飞机上,好不容易高大上一次坐个直升飞机,结果还坠机了,大部分行李全都跟着飞机一起消失了,只剩下大家背在背上的行李。 毯子只有一条,罗参将毯子盖在万俟林木身上。 虽然是夏天,但是这深山老林的,而且雾气浓重,晚上竟然冷的很,还潮湿阴冷,万俟林木就爬起来,靠在罗参怀里,搂着罗参的腰,然后把毯子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罗参微微一笑,知道万俟林木心疼自己,就拍着他,轻轻的哄他睡觉。 那边两个人还在“烧火”,烧的很旺盛,反正听声音是这样的,王子殿下不负众望,被他的触手王子妃拿下了,因为胡以没有什么意识,也不会有羞耻感,喊声很奔放。 起初万俟林木睡不着,但是渐渐地,感觉喊声还挺有规律,就当催眠了,也就睡着了。 等天色灰蒙蒙的,马上要亮起来,稍微有点下雨,小毛毛雨,滴在万俟林木的鼻尖上儿上,万俟林木这才醒过来,揉着眼睛说:“嗯?他们还没完呢?” 罗参微微一笑,淡淡的说:“应该快了吧。” 万俟林木又等了一会儿,两个人拿出吃的吃早饭,都吃完了,那边烧个火,没完没了的! 万俟林木忍无可忍,说:“嘿!差不多得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没一会儿,声音就消失了。 万俟林木走过去,就看到小海葵已经衣冠楚楚,而且真的是“小”海葵。 从一米八几的小海葵,变回了一米六的小海葵,缩水了!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你怎么缩水了?” 小海葵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声音也变回细声细气,说:“人家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药物的缘故吧。” 何灵让人给小海葵打了药,目的就是要小海葵繁衍海葵王,小海葵当时觉得很难受,然后就变大了,现在不难受了,瞬间又变小了。 胡以做了个梦,他们梦到了那个可怕的触手怪。 可可爱爱的小海葵变成了触手怪,最可怕的是,自己还主动向触手怪求欢,做了一些羞耻的事情。 胡以眼皮很沉重,慢慢睁开眼睛,耳边说小海葵奶声奶气的声音:“太好啦!王子哥哥醒了!” 胡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小海葵那娇小的巴掌大小脸儿,眨着关切的大眼睛,凝望着自己。 胡以看到小海葵,心头一突,吓得他立刻坐起身来,“嘶……啊!”疼的一个激灵,浑身都要散架了,酸疼酸疼,还有一些莫名奇妙的疼痛。 小海葵关切的说:“王子哥哥,你怎么样?人家担心死啦。” 胡以纳闷的看着小海葵,脑袋里有些混乱,断片的记忆想潮水一样涌进来,小海葵不是变成了一米八几的大海葵了么?大海葵不是大变身变成了海葵怪兽了么?自己先是和大海葵模样的小海葵求欢,然后大海葵又变成了触手怪这样那样,总之不堪入目! 胡以脑袋里乱七八糟,差点把自己都绕进去,但是…… 但是眼前明明是可爱娇小的小海葵,没有大海葵,也没有海葵怪兽。 “果然是做梦吧。”胡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肯定是做梦,说不定是自己之前脑袋撞碎了一块石头的后遗症,就说头再铁也不能撞石头。 看吧,差点撞出神经病来! 胡以慢慢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小海葵,你没事就太好了……嘶,我……我屁/股怎么那么疼?” 胡以说着想站起来,稍微一欠身,突然觉得恨不得劲儿,浑身酸疼,难以启齿的地方还有点疼。 小海葵担心的看着胡以,胡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心说可能是之前从飞机上掉下来摔的吧,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呢。 胡以醒过来了,肚子饿得厉害,确切地说他是被饿醒的,大口撕咬着面包,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因为吃的太猛,差点噎着,伸着脖子往下咽,说:“哎,好饿啊,饿死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做了超大量运动一样!” 万俟林木默默的在心里吐槽,是啊,运动量的确挺大的。 小海葵则是托着腮帮子,一脸特别宠溺且满足的模样,歪着头看着胡以,见他吃面包噎着了,赶紧拧开一瓶水递过去,笑着说:“王子哥哥,喝水!” 胡以接过小海葵手中的水,两个人的手指碰在了一起,莫名的,胡以心头一颤,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在昨晚那个“噩梦”中,他和大海葵十指相扣,像极了这种触感。 胡以整个人哆嗦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竟然有一种食髓知味的感觉。 不不不! 胡以使劲摇头,不要瞎想! 众人吃饱了肚子,小海葵就把他被抓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海葵可怜兮兮的说:“人家掉下飞机之后,就被那些坏蛋发现了,他们本来抓住了我,还用针剂射击罗大哥……” 和罗参讲的差不多,罗参被射中了,情绪非常不稳定,小海葵拼死绊住了那些打手,让罗参离开。 后来小海葵就被抓住了,何灵认出小海葵竟然是海葵王。 要知道,从古至今,海葵王都是很好的“宠物”,虽然海葵王不代表什么祥瑞,但是海葵王的破坏力极大,而且“胃口”极好,如果能为我所用,就是一个威力奇大的“武器”。 何灵想要收服海葵王,而且不甘心只有一个海葵王,于是贪婪的让人给小海葵打药,想要用小海葵繁衍海葵王。 小海葵简略的说了一遍,胡以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是听到那些人给小海葵打药,还是非常气愤,不管听几遍,都觉得异常气愤,恶狠狠地说:“那些畜生,真不是人!” 小海葵留在营地的时候,还听到了一些事情。 小海葵说:“人家听到他们说,日月珠果然就在这附近。” 和邹先生说的差不多,但也有一定的出入,明皇帝的确得到了日月珠,但确切的说,是日珠,并不是一对。 明皇帝为了有趣,自己设计,并且令人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宫殿,将日珠藏在了宫殿里,在周边又安置了很多提示线索,让人来寻找。 因为这个皇帝死的很早,所以后来日珠的消息也不了了之了。 小海葵揉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在绞尽脑汁的回忆,说:“人家听他们好像说……什么水傀儡的戏楼,好像藏着一条线索,要找到戏楼……而且何灵还说,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是当年何了然从何水的嘴里逼问出来的。” 何水,那不就是胡以的母亲么? 胡以皱了皱眉,双手攥拳,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母亲要找的东西。 “戏楼?”万俟林木说:“什么戏楼?” 罗参说:“明皇帝善于木匠活儿,而且传说他善于发明,水傀儡戏就是他发明的。” 其实水傀儡戏和傀儡戏差不多,顾名思义,一定要有水。 水傀儡在水上表演,水池后面会建造一个戏楼,就像宫殿一样,传说这个皇帝很稀罕水傀儡戏,有的时候还会自己演两出。 想要找到“桃花源”中的日珠,必然就要找到戏楼里掩藏的条件。 万俟林木说:“这样说来,何灵肯定会去找戏楼。” 小海葵使劲点头。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响指说:“那咱们就跟踪何灵!” 之前何灵跟踪他们来到了这里,现在风水轮流转,也换到他们跟踪何灵了。 何灵的营地一片混乱,天亮后急匆匆的整顿,何灵一方面派出人去搜山,寻找万俟林木等人的下落,另外一方面亲自带了一队人,准备去找水傀儡的戏楼。 山中雾气很大,这也方便了跟踪,何灵带着打手在前面走,万俟林木等人在后面跟着,因为前行的速度不快,万俟林木也没感觉太费劲。 倒是胡以。 胡以撑着自己的腰,那动作更像是怀孕了,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好像都在搬山一样艰难,脚步轻抬轻放,时不时嘴里发出“嘶……”的声音。 疼…… 疼疼疼…… 胡以疼得不行,但是又难以启齿,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何灵带着打手翻山,从早上出发,足足走到了下午,打手们坐下来休息,万俟林木他们也坐下来休息。 不能点火,因此只能吃一些即食的食品,罗参给万俟林木撕开一个面包,又打开一个罐头,有些犹豫,说:“木木,你能吃罐头么?” 因为之前几次,万俟林木怀孕的时候吃东西很“挑剔”,不能吃味道大的,方便面、肉罐头、鱼罐头等等都不吃,腥气的、油腻的、油炸的等等也吃不下。 但是这次万俟林木没什么忌口,平时吃的也挺好,就是特别能睡,万俟林木试探的闻了闻罐头,“咕噜——!!”肚子里一阵翻滚,饿得不行。 罗参一听,轻笑出声,宠溺的说:“看来是能吃的。” 他说着把罐头倒出来,以免万俟林木划手,让他就着面包吃。 “呕——” 反而是旁边的胡以,突然一阵干呕,捂住自己的口鼻,嫌弃的看着万俟林木手里的罐头,说:“你吃的是什么,臭死了!一股油碾子味儿!” 万俟林木:“……”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狐疑的看向他,说:“肉啊,多香啊,在野外只有这样的肉,还能吃鲜肉啊?” 胡以非常嫌弃,自己躲远一点儿,只是抱着一个干面包啃。 吃了饭,前面的人又准备出发了,万俟林木他们偷偷跟上,月色降临的时候,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喊:“到了!二师姐,我们到了!” 万俟林木赶紧拿出望远镜,往前看了看,果然,出了大片的打手之外,前面隐约有什么东西,耸立在雾气之中,就藏在半山腰里。 是戏楼! 水傀儡本身很小,水傀儡的戏楼一般就是个模型戏楼,但是万俟林木万没想到,这座戏楼是真的。 巨大无比的戏楼,耸立在半山腰的地方,四周阴森森的,戏楼看起来不像是宫殿,反而像是一座耸立的陵墓。 何灵和打手也很激动,说:“还等什么,快进去!” 打手们把手电打开,进入戏楼,罗参向大家招手,示意前进,也悄无声息的进入戏楼,跟在后面。 戏楼一共有九层,好像一座高塔。 进入戏楼之后,每一层都有凸出的瞭望台,从瞭望台看出去,是一片潭水,应该就是水傀儡的舞台了。 戏楼里阴森森的,外面恢弘,里面奢华,雕梁画栋,极致精细,四面八方摆着很多傀儡。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胡以差点喊出来,即使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叫出来。 这傀儡! 不就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鬼面傀儡么?提着大锤子的那个,被发疯的罗三爷一剑砍成两段。 当时鬼面傀儡藏在树上,还砸死了一个打手,血液滴在胡以的额头上,胡以从没见过死人,吓得不轻,因此记忆非常深刻。 不同的是,戏楼里摆着的这些傀儡,好像没有提大锤,一个个表情活灵活现,有的笑,有的哭,在暗淡的光下线,配合着夕阳斜照的黄昏,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像…… 将那鬼面傀儡随时都会蹦起来“诈尸”! “二师姐,你快看!” 戏楼一共九层,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天井,站在中间仰起头来,就可以看到最高层,最高层上摆着一只戥子,戥子是古代的丈量工具,其实就和司马称长得很像。 不同的是,戥子是丈量贵重物品用的,通常还有一个外壳。 戥子的秤杆一般用象牙或者名贵的木材制成,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 古时候的戥子,一斤等于十六两,这其中也有一些典故,老话儿认为,这十六两分别代表了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外加福禄寿三星,缺一不可。 他们眼前的戥子,巨大无比,粗大的秤杆足足有一个大树的树干那么粗,巨大的铜盘里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何灵赶紧用望远镜向上看,兴奋的说:“应该是一个卷轴!” “二师姐,一定是线索了。” 何灵说:“快,派人上去给我取下来。” 想要上巨大的戥子,必须从九层爬上去,然后再爬上戥子的铜盘,何灵立刻派了身手好的打手上去,嘱咐说:“一定要把线索拿下来。” 罗参见他们行动了,低声对众人说:“不要打草惊蛇,先看情况,如果是线索,等他们拿下来再动手。” 万俟林木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戏楼就九层,还要爬上巨大的戥子,这么累的活儿吃力不讨好,还是让打手们代劳吧。 被何灵派出去的打手很快往楼上爬,因为戥子很高,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何灵也带人往上走,转到了戏楼一半,五层的地方,这样方便观看。 万俟林木四个人就站在三层的地方,与他们保持距离,每一层戏楼都摆设着各种各样的傀儡,一层少说有十来个傀儡,简直就是一个傀儡博物馆! 打手爬上戥子,顺着秤杆慢慢往前爬,因为秤杆很粗,所以并不危险,很快就到了铜盘的地方。 打手兴奋的说:“二师姐,我们到了!” 上去的两个打手顺利站在铜盘上,一把拿起铜盘上的卷轴,大喊着:“二师姐,我们拿到了!拿到卷轴了!” 别看戥子巨大,但因为是丈量贵重物品的,所以非常敏锐,精准度也高,两个男人站上去,戥子立刻歪斜,无法保持平衡。 轰—— 一声巨响,何灵和打手都受了惊,朝上大喊:“发生什么事情了?!” 因为铜盘倾泻,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打手们非常紧张,但是在一声巨响之后,旁边的墙壁上突然打开了一个洞,洞口不大,足够伸一只手进去。 里面放着一个圆溜溜的红色丹药,旁边还刻着一排繁体字。 ——鸿胪寺进贡,不死之丹。 鸿胪寺其实是历代掌管外交的“单位”,因为总是对外处理各种事情,所以鸿胪寺经常会接手很多宝贝,因此进贡的事情,时常是鸿胪寺的人来完成。 那两个打手一看,不死药?! 传说中凤凰在梧桐之上浴火重生,才会结下来的丹药? 那两个打手有些蠢蠢欲动,一个人慢慢伸手进入小洞,一把握住不死药,因为害怕小洞突然出现机关,把自己的手咬下来,打手动作飞快,猛地握住不死药缩了回来。 并没有机关,手臂也没有被咬掉。 然而…… 咔嚓—— 不死药上竟然连着一根铜线,打手因为害怕,动作很快,没有发现铜线,铜线被一扯,好像扯动了什么。 咔嚓…… 咔嚓——咔嚓…… “什么声音?!” “你们在上面干什么!?” “拿到线索还不快下来?!” 何灵朝上大喊着,那“咔嚓咔嚓”的声音竟然没有停歇,起此彼伏,响彻整个戏楼。 是傀儡! 万俟林木突然发现,身边的傀儡竟然动了,那些傀儡好像被触碰了机括,全都“活了”! 眨着眼睛,咔嚓咔嚓乱响的活动着自己的四肢,歪头、晃脑。 “好徒弟,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 一个声音蓦然响起在戏楼中,女人的声音。 他们之中,只有何灵一个人是女人,众人都是后背一个激灵,何灵戒备的看向四周,大喊着:“是谁?!装神弄鬼!” “好徒弟……” 那声音幽幽的,还在作响。 “二师姐,在这边!” 打手指着露台外面,万俟林木四个人也快速移动到窗口露台附近,向下一看。 不只是戏楼里的傀儡活了,戏楼外面,水潭里的傀儡也活了。 而且这些傀儡没有人牵引,竟然自动开始“演戏”。 一个傀儡手舞足蹈,做出发笑的动作,随即“哈哈哈哈”的声音传过来,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好徒弟,只要你说了,为师就放你一条生路。” “何水,你可是为师这么多徒弟之中,最有为师当年风采的人,为师心疼你还来不及。” 何水? 听这口吻,说话的人应该是何了然才对,但何了然并不在这里。 何灵大喊:“是谁装神弄鬼!?竟然敢装我师父?!出来!出来!” 四周没有人理会她,傀儡戏还在继续…… 罗参眯了眯眼睛,低声说:“是傀儡术,这个戏楼应该是用特别的金属和矿石建造而成的。” 整个戏楼就像是一个录音机,再加上这里雾气很大,总是下雨,阴雨的天气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全都录了下来,保留了下来,在特定的环境下回放出来。 而那些傀儡,并不是普通的水傀儡,而是傀儡术的一种,刚才罗参就发现了,傀儡是香木做成的,换句话说,就是这些傀儡常年在这种地方吸取天地灵气,已经“诈尸”了。 之前小海葵曾经听到何灵说话,何灵之所以确定这里有一个戏楼,藏着日珠的线索,就是因为何了然告诉她的,何了然逼问何水,从何水口中得到的消息。 现在想来,恐怕逼问的场所,就在这里…… 水潭中,傀儡戏还在上演,傀儡不会说话,但是戏楼已经自动“播放”了声音,而那些傀儡,似乎因为目睹过逼问的全过程,此时被触碰了机关,全部表演了出来。 就见一个傀儡站着,另外一个傀儡趴着,站着的傀儡应该代表何了然,而趴在地上的傀儡受伤了,肯定是何水。 何了然的声音说:“何水,想想看吧,你还在执着什么?你和为师一样,不都是一样的么?为了研究无情花蛊,你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不……是折磨死了自己的丈夫,为师没有逼你啊!” “是你……”代表何了然的傀儡微微俯下身,脸上的表情甚至都在变化,狰狞的发笑:“是你自己,亲手折磨死了自己的丈夫,哦……还有孩子。” 代表何水的傀儡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使劲摇头,傀儡戏表演的有些浮夸,浮夸而又诡异。 “别说了……别说了……” “都已经这样了……”何了然的声音说:“告诉为师吧,日月珠到底在哪里?” “你……不会得到日月珠的。”何水的声音突然坚决起来:“你放心好了,日月珠永远都是秘密,你永远得不到他们!” “何水,”代表何了然的傀儡摇头:“你太让为师失望了,不过没关系,为师记得,你从小就很怕疼,不怕你不说。” 话音一落,那傀儡突然举起一把大锤子,就好像他们之前在森林里见到的锤子一样,“嘭!!!” 一声巨响,傀儡将锤子砸了下来,砸在“何水”的一条腿上。 “啊——”惨叫的声音应声而起,那不是演戏,是戏楼记录下来的声音,真真实实的惨叫。 “嘭——” “啊……啊……”何水的惨叫再一次响起。 她的两条腿全都断了。 胡以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傀儡戏,虽然浮夸,但他的心里突然涌起无数的怒火,双手攥拳,似乎在克制自己。 何了然砸断了何水的两条腿,何水痛不欲生的惨叫着,何了然兴奋的大笑着,声音掺杂在一起,让人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代表何水的傀儡,却没有多说一个字,她双手撑在地上,拖着两条粉碎的腿,慢慢往前爬,艰难的往前爬,突然…… 身体一纵,奋力向前一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头栽下高塔。 自己跳了下去…… 240、胡桃夹子8 只是一个鬼面傀儡, 从水池上跳下去了而已。 但那惨叫声,还有浮夸的表演, 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 触目惊心感觉…… 万俟林木突然说:“水里……” 众人低头仔细去看,鬼面傀儡跳下去的地方,水池中似乎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沉在下面。 因为之前没有注意水潭, 所以并没有发现, 现在定眼一看,竟然是…… 白骨。 一具白骨沉在水底,白骨的四肢散落,腿部的地方明显成粉碎状,甚至有的骨头已经漂散在潭水里,找不到了。 胡以看到水中的白骨,脑袋里“嗡——”的一声, 似乎回想到了很多……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胡以还小, 年纪不大, 母亲工作很忙,而且整天要往外地跑, 和他在一起时间并不多。 那年胡以生日,母亲送了他一只胡桃夹子。 胡以犹记得母亲说:你看, 这是王子哦, 和你一样。 母亲好不容易从外地回来陪胡以过生日,但是生日还没过完,从匆匆见了一面, 当天下午就要离开,赶飞机去其他地方。 胡以非常生气,母亲连生日蛋糕都能没有给自己买,只是买了一只破核桃做的核桃夹子,还是母亲喜欢的东西,他才不喜欢核桃呢! 母亲安慰了闹别扭的胡以,还是提着行李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她蹲下来,抚摸着胡以肉嘟嘟婴儿肥的脸颊,突然如有所思的说:“胡以,胡桃夹子会保护你的,妈妈一直在你身边。” 胡以还在闹别扭,根本不想搭理他的母亲,母亲就这样离开了,胡以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心想,你再回来我也不搭理你! 可是胡以的愿望,变成了永远完不成的奢望,那是他和母亲的最后一面。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几个月,几年,母亲都没有回来,每个打雷的夜晚,胡以只能在空旷的屋子里,抱着胡桃夹子瑟瑟发抖,心里埋怨着,母亲怎么还不回来。 日月就这样溜走,胡以的母亲失踪了,后来被定性为死亡,但胡以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母亲的尸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想到今天…… 胡以再一次看到了他的母亲。 他母亲的尸骨,就这样静悄悄的躺在池水中。 胡以眼圈发红,他的手死死抠在戏楼的栏杆上,低头看着他水中的尸骨,嗓音沙哑低沉,喃喃的自言自语:“我已经不需要胡桃夹子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那些打手从九层看下去,并没有发现万俟林木他们,但也看到了水中的傀儡戏。 何灵说:“那具尸骨就是何水?好得很啊!她怀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下去,给我打捞上来!” 何水是何灵的师姐,也是大师姐,她是何了然最得意的弟子,如果不是何水突然逃跑,何了然的衣钵肯定由何水继承。 简单来说,何灵野心勃勃,但她一辈子都活在何水的阴影下,一直没能出人头地,总是听着师父夸赞何水如何如何有才华,如何如何聪慧。 直到何水消失在这个世上。 何灵“哈哈”大笑着,十分兴奋的说:“何水!你也有今天!” 打手们听到二师姐发号施令,立刻就要下去将尸骨打捞起来。 尸骨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从上面看不太清楚,但是这样东西,万俟林木他们认识。 是一个红色的饼干盒子。 红漆已经掉了,泡的斑斑驳驳,长满了锈迹。 是何水最喜欢的饼干,他的丈夫临死的时候,也抱在怀里…… 打手们从楼上下来,要动何水的尸骨,胡以一看,突然激动起来,暴怒的大吼:“谁也不许动!” 他们本是暗中跟踪,胡以突然失控大吼,一下就暴露了出来。 “是万俟林木!” 一个打手大喊一声:“就在楼下!” “快,警戒!准备枪!” 楼上的打手突然躁动起来,好像大树上的一窝蚂蚁,黑压压的就要往下冲。 “糟了!”万俟林木大喊一声,就听到“砰——”的声音,是楼上放枪的声音,何灵冲着下面打了一枪,直击胡以的面门。 嘭—— 一瞬间,小海葵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胡以,两个人快速扑出去,堪堪避过何灵的射击。 “啪嚓!”脆响,何灵的子弹没有打中胡以,却打到了身后的鬼面傀儡,傀儡发出一声脆响,直接崩裂,木渣纷飞。 咔——咔嚓…… 咔嚓——咔嚓—— 一时间整个戏楼的傀儡突然动了起来,不只是唱戏,发出“咔嚓咔嚓”的诡异声音,扑向身边的人,不管是打手还是万俟林木他们,整个戏楼突然变成了三方混战。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傀儡扑向打手,打手扑向万俟林木他们,又有打手去抢何水的尸骨,胡以一个富二代,竟然拼了命的去跟那些打手近身肉搏,时不时还有傀儡冲过来搅浑水。 万俟林木一看这个场面,胡以身边有小海葵跟着,虽然小海葵看起来粉粉嫩嫩,但是战斗力还是相当惊人的,万俟林木就对罗参说:“去抢线索卷轴!” 他们来戏楼的目的,就是为了桃花源的线索,卷轴就是线索,现在还在打手手中。 何灵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动向,立刻端起枪来,冲着罗参瞄准,枪中并不是子弹,而是催发无情花蛊的针剂。 嗖—— 罗参快速向后一退,何灵打过来的针剂“啪!”一声射在戏楼的地板上,直接将地板打了一个大窟窿。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针剂只有何灵一个人有,毕竟这东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便宜货”,所以罗参要是想要去抢线索卷轴,就必须有一个人引开何灵。 小海葵和胡以被打手们隔开了一段距离,是不可能完成“勾引”任务的。 万俟林木现在毫无灵力,对上手上武器丰富的何灵肯定吃亏。 万俟林木却没有任何犹豫,对罗参说:“我去引开何灵。” “木木!”罗参有些担心。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说:“放心,自己的男人还不相信?” 说完立刻快速冲着何灵冲过去,罗参一愣,摇了摇头,实在没辙,见万俟林木已经动作,自己也立刻调头,迈开大长腿,快速往楼上去。 卷轴在九楼,罗参并不走正路,而是顺着越层的花纹,手臂一勾,大长腿一荡,顺着冲力快速向上攀爬,整个人好像长了翅膀,又像是壁虎,飞快的向上窜。 何灵又要瞄准罗参,万俟林木已经冲到何灵下面的楼层,仰着头笑着说:“何灵!” 何灵并不搭理他,因为他知道,只要解决了罗参,他们就会自行内斗,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万俟林木这么会让她如愿,双手拢在嘴边,大喊了一声:“万年老二!” 何灵的手一抖,“啪!”针剂竟然打歪了,罗参都没有躲,针剂直接打在了他脚下至少两米的地方,完全就是“脱靶”。 何灵愤恨的低头看向万俟林木,他们中间隔着一层,何灵在上层,万俟林木在下层,万俟林木一脸浮夸,故意用手拢着嘴,大喊着:“万年老二!叫你呢!听得到吗——” 何灵气的浑身发抖,牙关“得得得”的作响,四声大吼:“你说什么?!” 万俟林木靠着栏杆,十分悠闲的说:“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你不是万年老二?你的打手们都叫你二师姐,难道不成你是大师姐?哦不对啊,何水才是大师姐。” 万俟林木“喋喋不休”的说:“我听说大师姐特别有才华,而你这个万年老二和她差的太远了,如果不是因为何水逃走,你可能永远也得不到何了然的青睐吧?” “唉——你也挺可怜的,完全就是个备胎啊!” 何灵平日里并不是冲动派的,但是她心底里有阴影,一辈子都活在何水的才华之下,永远不能见光,万俟林木完全戳中了她的伤疤,何灵脸色铁青,一双眸子死死缩紧,缩紧,不断缩紧! “你懂什么?!你去死!!”何灵失控的大吼,完全被万俟林木惹毛了,冲着万俟林木“砰砰砰砰砰——”没有任何章法,只知道开枪。 一时间开枪的声音仿佛炸雷,戏楼的栏杆和地板被何灵打得七零八落,土屑横飞,烟雾弥漫,将万俟林木直接掩藏在了里面。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你在哪里?!” “你给我出来!” “我要杀了你——!” 何灵嘶吼着,却听到万俟林木笑眯眯的声音说:“你的针剂……应该打完了吧?” 她刚才太激动了,直接用了针剂的枪,何灵一口气打完了所有的“子弹”,还使劲按着扳机,放了几个空弹,枪膛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何灵一愣,万俟林木早就从下层趁着混乱跑了,站在戏楼最下面的一层,笑着朝她摇手,说:“感谢配合,万年老二,咱们回头见。” “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何灵气的使劲砸着栏杆,将空枪狠狠砸下去,但是根本砸不到万俟林木,只能泄愤而已,关键这愤怒的情绪还无从发泄。 有了万俟林木“无比精准”的掩护,罗参顺利从打手手中抢来了线索卷轴,两个人快速碰头,万俟林木笑着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罗参无奈的一笑,说:“气人的本事,我家木木从不输阵。” 万俟林木说:“就当你是夸我了。” 两个人碰头之后,立刻说:“胡以,小海葵,快撤!” 胡以和小海葵还在上面,打手和傀儡众多,不过因为局面非常混乱,所以可以浑水摸鱼。 胡以拽着小海葵冲着楼下狂奔,说:“快跑!跑!” 小海葵被他拽着,突然侧头看向戏楼外面的水潭,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猛地甩开胡以的手。 胡以吃惊的说:“小海葵?!你去哪里!” 小海葵甩开他的手,竟然两三步冲到窗口,“嗖——”直接跳了出去,“咕咚!”一声,跳进了水池中。 “小海葵!” 胡以震惊的看着小海葵跳进水池中,快速向何水的尸骨游去,原来小海葵想要将胡以母亲的尸骨带回来。 但是下面有好多打手,小海葵这么跳下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简直就是活靶子,任由打手集火。 何灵在楼上“统观全局”,看到自投罗网的小海葵,立刻吼叫着:“抓住他!” 打手们疯了一样冲向小海葵,从四面八方,猎网一样兜过去,胡以一颗心脏悬在嗓子眼,他的动作比脑袋快,想要翻出栏杆也从窗户跳下去。 嘭! 就在这时候,身后一个打手冲过来,直接偷袭了没有防备的胡以,幸好打手手中没有枪,他随手捡了鬼面傀儡的大锤,直接砸在胡以的脑袋上。 “嗬——”胡以一声痛呼,紧跟着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赶紧和罗参冲上去接应胡以,罗参冲到跟前,大长腿一蹬,直接将那偷袭胡以的打手踹出去,打手大吼一声,从戏楼的栏杆翻出去,“噗通!”掉在水里,砸翻了两个想要偷袭小海葵的打手。 “胡以!胡以?!” 万俟林木冲上去,赶紧扶起胡以,刚才“当!”的一声,虽然不是子弹,但铁锤那么沉重,砸在胡以的头上,脑袋那么脆弱,胡以当场就昏厥了过去,可见打手下手多狠。 万俟林木快速检查胡以的脑袋,愣了一下,震惊的说:“没……伤口?” 罗参踹开打手,护住万俟林木和昏迷的胡以,眯了眯眼睛,虽然二人没有亲眼所见胡以被铁锤击打头部,但是从刚才看到的情况来说,打手这一下,胡以的脑袋不开花就是万幸了,怎么可能连伤口也没有? 罗参一把背起胡以,说:“先走。” 水池中,小海葵快速游到尸骨旁边,打手们穷追不舍,小海葵感觉自己一双手根本不够用。 “人家就说一双手很奇怪嘛!”小海葵自言自语的叨念了一声,随即就听到“轰——”的声音,水潭突然爆发出剧烈的浪花,雪白的浪花直冲天际,快速纷飞,浪花之间还隐约可见粉色的荧光。 等浪花平静下来,众人就看到水潭之中,竟然多出了一个长满几十条触手的巨大怪物。 小海葵突然变成了海葵的模样,无数触手挥舞,“哗啦——”一挥,将身边的打手打飞出去,伴随着打手“啊——”的惨叫,小海葵另外的触手将白骨快速包在一张布里,同时没有忘了那只红色的饼干盒子,也一起抱在怀里。 “哗啦——” 又是水响,小海葵完成了触手任务之后,立刻从巨型海葵变成了人形,因为海葵是靠吸盘移动的,十分不方便,这个时候有一双腿就难能可贵了…… 小海葵抱着尸骨和饼干盒子,飞快的跳上岸去,对着楼上大喊:“万俟大哥!人家在前面等你们!” 万俟林木见小海葵顺利脱险,和罗参也快速脱身,罗参背着昏迷的胡以,甩开身后的打手。 何灵见他们带走了何水的尸骨,气的大吼:“抓住他们!废物!都是废物!” 这地方雾气非常浓重,只要稍微拉开一点儿距离,打手立刻失去了万俟林木的踪影,就算万俟林木站在他们两步开外的地方,那些打手也根本看不见。 三个人脱困之后,万俟林木突然说:“糟了,这地方雾气太大了,打手是找不到咱们,咱们也找不到小海葵啊。” 万俟林木正说着,就见到雾气之中,有一抹幽幽的粉色荧光…… “在那边。”罗参指着荧光。 果然,是小海葵。 荧光透过雾气,虽然不太清晰,但是若隐若现,好像汪洋大海中的灯塔,为他们指引方向。 大家走过去,小海葵立刻从海葵的外形变成人形,万俟林木笑着说:“行啊,没头脑都变聪明了,还知道给我们引路。” 小海葵担忧的说:“王子哥哥怎么样了?” 罗参把他放下来,说:“应该没事,没有外伤。” “没有外伤?”小海葵迷茫的眨眨眼睛。 三个人研究了一番胡以,的确没有外伤,这不由让万俟林木想起胡以跳伞的情景,当时他发现胡以吊在树上,把胡以带了下来,胡以也没有受伤。 万俟林木本以为是他太幸运了,所以才没有受伤,但是现在想来…… “嘶……”胡以醒了过来,捂着自己的脑袋,说:“好像有人打我……”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大喊:“小海葵!” “人家在这里鸭,王子哥哥!”小海葵软软的声音出现在胡以耳畔,胡以连忙回头去看,果然是小海葵。 一把抓住小海葵的手臂,紧张的说:“你受伤没有?” 小海葵摇摇头,甜甜的说:“没有鸭!王子哥哥你放心,人家好好得很呢!” 他说着,献宝一样将红色的饼干盒子双手捧着,擎到胡以面前,说:“王子哥哥,给你!” 胡以了愣住了,对,小海葵跳下去,这么危险,是为了去打捞尸骨,还有这只饼干盒子。 说到底,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自己…… 胡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突然叹了口气,说:“我刚才……太莽撞了,都怪我,让大家被那些打手发现了。” 万俟林木侧着头,一脸震惊的表情盯着胡以,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出身名门,血统高贵的王子殿下,竟然道歉了? 胡以脸上有些羞愧,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说:“总之……” 他的声音很小:“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 小海葵捧住自己的小脸蛋儿,恨不能看满眼都是桃心,甜滋滋的笑着说:“哇!王子哥哥道谢的样子,好可爱哦!” 胡以脸上更是挂不住,可爱?自己可是王子啊,怎么会可爱,明明应该是英俊才对。 万俟林木说:“对了,卷轴,快打开看看。” 罗参检查了一遍卷轴,确认无误,也没有任何机关,将卷轴慢慢拉开。 “白哒?!” “空白的?” 小海葵和万俟林木简直是异口同声。 卷轴上什么也没有,因为纸质很古老,虽然已经装裱的十分精细,但是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图画,没有文字,连一根毛儿都没有…… 万俟林木不死心的研究了好几遍,还是什么也没有,把卷轴“喀拉”一声扔在旁边的地上,说:“白忙活,怎么什么也没有。” 罗参安慰说:“大家都累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说不定卷轴暗藏玄机,需要用其他的方法解读,他们一路上和打手斗智斗勇,的确又饿又累。 罗参拿出食物给大家分了分,万俟林木狼吞虎咽的吃着,胡以十分珍重的将尸骨从布包里转移出来,放进背包里,说:“等我回去,和父亲一起下葬了吧。” 说起来,胡以也是有父亲的人了。 胡以没什么胃口,就把饼干盒子打开,“咔嚓——”一声,生锈的盒子发出“吱呀吱呀”扭骨头一样的声音,因为常年泡在水里,已经有些变形,非常不好抠开。 “咔!” 终于打卡了。 其他人都好奇的去看那只红漆铁盒子。 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一只胡桃夹子玩具。 胡以在看到这只胡桃夹子的时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眼眶酸疼,明明不想哭,明明哭起来很丢人,有失王子殿下的风范,但是胡以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赶紧眨眼,眼泪没有倒流回去,反而更加凶猛的夺眶而出。 小海葵看胡以偷偷的抹眼泪,稍微挨近一些,顺手捧起胡以的面颊,这个举动其实他以前做过,只不过那时候是打了药的大海葵,如今他缩水了,是个小海葵。 小海葵“艰难”的捧着胡以的脸,细声细气的说:“别哭,哥哥……还有我。” 他说着,柔软粉嫩的嘴唇,吻在胡以的泪痕上,轻轻的逆流而上,那温润的触觉,分明可爱到了极点,却突让胡以脑子里“轰隆——”一声,好像有一点点断片儿的记忆,慢慢回笼了。 在那漆黑的梦境中,“大海葵”用触手束缚着他,也是这样的亲吻,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说:哥哥,别哭…… 胡以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突然“嘶!”了一声。 众人还以为他受伤了,毕竟刚才被打手狠狠锤了脑袋。 胡以连忙说:“没事没事……”其实是刚才想起了不可思议的梦境,所以闪了腰而已。 胡以自言自语的说:“我腰怎么那么疼?不知道什么时候扭了。” 万俟林木:“……”在王子殿下和他的触手骑士,做不可名状事情的时候…… 241、胡桃夹子9 胡以腰疼的厉害, 还不明原因,他撑着自己的老腰慢慢站起来, 突然:“咦?”了一声, 指着地上,刚才被扔在一边的卷轴,说:“你们快看!” 刚才还光秃秃的卷轴, 没有一个字, 没有一笔画,转瞬之间,竟然慢慢浮现出了一些“端倪”。 发黄的装裱上,先是浮现出一些类似于污物的痕迹,黑乎乎的痕迹慢慢扩大,像一滴墨水在水中化开。 “是图!”万俟林木说。 污物扩大,汇聚成了图画, 原来这卷轴上竟然画着一幅画! 是山水, 那座水傀儡的戏楼就立在高山之上, 是他们刚才去过的地方。 罗参将卷轴拿起来,仔细的端相, 说:“应该是用特殊的颜料划在卷轴上,装裱也下了一些功夫, 让颜料的颜色隐藏了起来。” 他说着, 看向天空,此时此刻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月光爬上当空, 月色洒在卷轴之上,画面才显露了出来。 “快看看上面画了什么!”胡以着急的说。 是一副山水画,但是画作的主体并不是戏楼,戏楼只是一个标志物,立在重叠的高山之间。 万俟林木指着戏楼旁边的高山,说:“这里有个山洞。” 山洞非常明显,这座山洞才是画作的主体,胡以说:“难道这里就是桃花源?” 卷轴上没有文字,只是以戏楼为参照物,标志出了山洞的位置,山洞也不在山顶上,而是在半山腰还靠下的位置,这个位置相对恢弘的戏楼,可以说是“盲点”了,谁也不会去注意。 万俟林木说:“反正去看看就对了。” 众人当即起身,收拾好东西,小海葵有些担心的说:“王子哥哥,你的头没事吧?” 胡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没、没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磕巴,总之一和小海葵说话,突然就会想到那奇怪的“噩梦”。 罗参走在最前面开路,其他人在后面跟上,因为万俟林木身体不舒服的缘故,罗参走的不是很快,万俟林木这次除了犯困,没什么太特别的反应,所以其实没有负担。 倒是胡以…… 胡以“呼呼”的喘着粗气,扶着自己的老腰,说:“不行了!不行了……停一下,我……我好像岔气了,肚子……肚子疼的厉害。” 胡以说着,就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肚子,不像是说着玩,满头都是冷汗。 万俟林木看他的样子,心里默默地说,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像怀了? 小海葵担心的说:“王子哥哥你怎么样?人家背你吧!” 胡以一惊,摇手说:“不行不行,你身子板儿那么小,怎么背的动我?我稍微休息一下就行了,一下就好……” 大家原地休整了五分钟,他们要从戏楼所在的高山翻下去,然后在爬上山洞的山,不需要爬太高,爬个五分之一就到了,现在是下山路,按理来说应该很好走,但是胡以看起来累得只差一口气了。 五分钟之后,胡以撑起来,说:“行……行了,可以走了。” 万俟林木说:“我看你不像行了的样子。” 胡以的腹部还是有些隐隐的痛,他以前也没经历过,不像是吃坏了肚子,难道是生病了? 小海葵说:“王子哥哥,还是人家背你吧!人家力气很大哦!” 小海葵的力气的确很大,别说是一个胡以了,就是八十个胡以,也能一手举一个! 胡以其实是好面子,怎么能让未来的王子妃背着自己呢?不过他实在走不动,疼得要死,只好放下面子,让小海葵背着自己。 “嘿——咻!”小海葵将胡以稳稳背起来,胡以说:“要是太沉,你就把我放下来。” 小海葵笑的甜甜的,摇头说:“不会啊,王子哥哥很轻的!” 小海葵游刃有余的背着胡以,四个人继续上路,很快就下了高山,沿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了隔壁的山上,开始往山攀爬。 别看山洞的位置很靠下,但是这座山比想象中要陡峭得多,而且没有平缓的山路,野石嶙峋。 众人正往山上爬,突然感觉有光斑在附近晃动,万俟林木往后一看,吃了一惊,说:“是何灵他们?” 是那些打手! 不过何灵他们并没有追上来,他们还在戏楼的那座高山上,只不过两座山中间的缝隙不是很大,虽然无法直接跨越过来,但是正好能遥遥看到对方。 手电的光斑是从对面的山上晃过来的,打手们似乎也发现了万俟林木,有人高声大喊这:“二师姐!是万俟林木!” “还有海葵王!” “二师姐!” 何灵听到声音,立刻冲过来,站在对面山的山崖上,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见他们在对面,如果没有翅膀,是绝对飞不过来的,其实他们刚才也到过对面的山崖,勘测了一下地形,发现无论如何是无法跨过来的,所以只能舍近求远,彻底下山之后走“正路”爬到这边的山上。 万俟林木因此十足的“有恃无恐”,笑着对何灵招手说:“嗨,万年老二,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罗参有些无奈,木木这是怀着孕,在自己面前调戏别人么? 何灵一听到“万年老二”这个外号,气的肺都要炸了,一张脸瞬间通红,恶狠狠的吼:“跨过去,把他们给我抓过来!” 打手们则是说:“二师姐,山缝太宽了,咱们跨不过去啊!” “是,二师姐,怎么办?” 何灵说:“蠢货!跨不过去就开枪!不要让他们跑了,死活不论!” “是!” 打手们立刻瞄准对面,虽然人跨不过来,但是子弹绝对没问题。 砰砰砰—— 砰—— 一瞬间开枪的声音不绝于耳,子弹打在山石上,石头碎渣纷飞,像是炸/药一样直冲上天,溅的满处都是。 打手们火力虽然充足,但是始终隔得太远,而且雾气也大,难以瞄准,何灵一见没什么实质的杀伤力,怒不可遏的说:“用香粉,把香粉射过去!” “快,用香粉!” 差点忘了他们可是香人,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香粉。 嘭—— 香粉从对面射过来,一下打在岩石上,虽然没有打中任何人,但是烟气很快弥漫在空中,“呼——”一下散开。 “咳咳咳咳咳——”万俟林木被呛得不行,罗参一把捂住他的口鼻,说:“不要呼吸,是安眠剂。” 竟然是安眠的东西,那香粉直接爆开在小海葵和胡以身边,小海葵背着胡以,胡以只闻到了一股香气,都没来得及反应,“咕咚”头一歪,靠着小海葵,浑身像是抽干了力气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眼皮很重,眼神涣散,虽然没有彻底进入睡眠,但感觉意识都变得很慢很慢。 小海葵也吸收入了大量的香粉,只不过他并没有出现涣散、困乏,思维变慢等等情况,而是…… “阿嚏!” “阿嚏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小海葵似乎对这个香味过敏,一直在打喷嚏,几乎挺不住,打得眼泪“哗哗”的往下流,鼻尖也红了,像一只小鹿。 最可怕的是…… “阿嚏!”随着小海葵一打喷嚏,万俟林木发出“嗬——”的一声,差点抽进来一口香气,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示意小海葵,使劲指他背后。 小海葵不明所以,又“阿嚏!”打了一声喷嚏,随即就感觉自己的触手被什么抓住了。 触手…… 对,自己为什么会有触手呢? 人家现在可是人形哦! 小海葵这么一想,突觉细思极恐! 回头一看……果然,触手竟然被喷嚏给打得冒出来了,他打了多少声喷嚏,触手就冒出来多少根。 最最重要的是,胡以还趴在小海葵的身后,小海葵身侧的触手被他一览无遗。 胡以中了香粉,思维变得很慢很慢,他看到小海葵背上冒出触手,竟然没有害怕,反而伸手就握住了其中一只触手,试探的揪了揪,然后缓缓地说:“啊……和梦里……一模一样呢……” 小海葵:“……” 他们这边山路难行,众人要躲避射击过来的香粉实在太不容易了,何灵似乎找到了他们的弱点,立刻派出一堆人说:“立刻下山去包抄,其他人继续射击香粉,不能让他们离开。” “是,二师姐!” 万俟林木一看这情况,如果被何灵追上来,山洞的位置肯定就曝光了,于是他灵光一动,指着对面的山崖,说:“能打那里么?把山崖打断。” 山崖突出来一节,就好像跳水的跳台一样,突出来的这一节其实很单薄。 打手们站在山崖上才能射击他们,如果把山崖打断,打手会被迫退回去,香粉的射程就很难达到这么远的距离。 罗参眯了眯眼睛,抬起手来,手指尖夹着几根银针,“啪啪啪!”几声快速打出去。 银针飞出去,瞬间融入黑夜,几乎看不到,也听不到声音,过了大约五秒钟之后,就听到对面的山崖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紧跟着是打手们的大喊声:“二师姐!山崖要断了,快后退!” “山崖要断了!” “后退!后退!” 轰——隆—— 一声巨大的轰鸣,山崖的山石竟然开裂,石头缝隙出现裂缝,再加上打手们的自重和行李的重量,一时间承受不住。 那些打手立刻放弃了射击,向后调头就跑。 轰! 山崖彻底断裂,直接顺着山缝坠落下去,激起层层的尘土。 万俟林木说:“快走!” 趁着浓雾和尘土,万俟林木给罗参小海葵打了一个手势,小海葵背上昏昏沉沉的胡以,拔腿就跑。 胡以中了香粉,整个人昏昏沉沉,脑子里转的很慢,感觉自己在云里雾里,他靠着小海葵的后背,揪着小海葵的触手,还捏在手里揉来揉去,好像感觉很新鲜似的。 众人一路快跑,往上爬去,万俟林木说:“山洞!到了!” 罗参扒住山崖,双手用力向上一撑,配合着大长腿一蹬,跃上山洞的沿子,站稳之后立刻伸手去拽万俟林木和小海葵,把大家全都拽上来。 四个人进入山洞,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万俟林木说:“把何灵甩掉了吧?” 罗参说:“他们想要爬到这边,需要用一些时间,而且山崖掉下去,想必也堵住了过来的路,应该甩掉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瘫在地上给自己扇风,看向胡以说:“他怎么样?” 小海葵担心的说:“王子哥哥?王子哥哥你醒醒呀!” 胡以躺平在地上,神志还在“汪洋大海”中飘荡,揪着小海葵的触手不放,嘴里说着:“小海葵,你的手……怎么变得……这么软……啊……” 万俟林木:“……” 罗参检查了一下胡以,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香粉的药劲儿还没过去,等过去了就好了,小海葵还是特别担心,让罗参再给胡以检查检查,反正现在需要休息,胡以之前腹部疼痛很厉害,罗参就坐下来给他把脉。 罗参按在胡以的手腕上,胡以并不老实,“嘿嘿”傻笑又开始揉搓小海葵的另外一根触手。 罗参微微皱眉,小海葵一见,担心的说:“王子哥哥不会有事吧?” 罗参又重新把脉,换了另外一只手,万俟林木说:“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 罗参把脉两次,确定之后,淡淡的说:“是滑脉。” “滑脉!?”万俟林木对滑脉这两个字并不陌生,小海葵则是一脸迷茫,歪着头说:“滑脉是什么鸭?” 万俟林木一脸钦佩的看向小海葵,说:“滑脉就是他说,他怀孕了。” 小海葵一发就中,简直是百步穿杨! “谁……怀孕了?嘶——” 冷不丁的,后背突然传来一声响动,胡以竟然突然醒过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脖颈,说:“嘶……我的头,脖子也木木的。” 他一只手揉着脖颈,另外一只手还下意识的抓着小海葵的触手。 小海葵吃了一惊,“嗖!”立刻把触手抽回来,大变活触手,将触手隐藏起来。 “哎呦!”胡以攥着触手,触手突然抽走,胡以被一带差点跌在地上,低头一看,张合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眼神十分迷茫。 自己的手心里……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 的确是有什么东西,还残存着凉丝丝,又柔软的触感,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想不起来了…… 胡以刚才跟做梦一样,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罗参用一种很“平静”,却暗藏汹涌的眼神,万俟林木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而小海葵用一直“人家好高兴鸭”的眼神,三个人都盯着自己。 胡以奇怪的说:“我……怎么了吗?” 小海葵突然蹦起来,一头撞在胡以怀里,来了一个“投怀送抱”,高兴的细声细气的说:“人家要和王子哥哥生宝宝啦!” 胡以:“……”??? 胡以不明所以,毕竟他做了二十年几年的普通人,摸了摸小海葵的额头,说:“小海葵,你是生病了么?怎么净说胡话。” 小海葵则是突然“啊!”了一声,大眼睛闪着精光,说:“王子哥哥,你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 胡以:“……” 胡以看向周围,说:“我们这是到了么?” 大家刚进了山洞,还没往里走,胡以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继续前进。 山洞很狭窄,起初就是个不起眼的山洞,从外面看的话,感觉里面的面积很小,但是真的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越是向里就越是开阔。 罗参说:“从这里开始,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外面的山洞是天然的,但里面是人工开凿的,霍然开朗,竟然闻到一股香甜的桃花香气幽幽的飘出来。 地上出现了粉白色的桃花花瓣,再走不远,竟然真的出现了一片桃花林。 万俟林木说:“这难道就是村民所说的桃花源?” 原来真的有桃花源,桃花源长在山洞里,这里雾气又大,怪不得别人发现不了。 山洞开凿的可谓财大气粗,一般这么穿山开凿都是开矿,毕竟谁没事撑得开一座山,但这里不是,没有矿石,全都是桃花,一片片的生长着,无比艳丽。 桃花源的深处,似乎屹立着什么,众人循着那抹影子往前走,不过一会儿就看到了庐山真面目。 一座巍峨的宫殿! 巨大的宫殿兀立在桃花林中,奢华到了极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 万俟林木说:“咱们到了?说不定日月珠就在这里。” 相传明皇帝建造了一个宫殿,将日月珠放在里面,他们眼前的宫殿,应该就是存放日月珠的那座宫殿了。 胡以说:“还等什么,咱们快点走!” 马上,很快的,距离母亲的愿望,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步…… 可这一步,简直就是望山跑死马! 众人朝着宫殿一直走,一直走,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时间,说:“咱们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 深入桃花林,已经走了一个小时,宫殿还是在他们前方,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胡以累的又开始喘粗气,他伸手扶着桃树的树干,“呼呼”的捋顺呼吸,说:“咱们不会是……鬼……鬼”鬼打墙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声调一变:“鬼……鬼啊!!” 众人吓了一跳,立刻朝胡以看过去,小海葵好像一个忠心耿耿的骑士,“唰!”抢到胡以面前,将胡以护的滴水不漏。 小海葵定眼一看,指着地上的“鬼”说:“王子哥哥,那不是鬼,是尸体。” 胡以惊魂甫定,拍着自己胸口,的确,那不是鬼,但他的样子太像鬼了! 胡以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从这些日子开始,才接触很多“奇怪”的事情,尸体真的没看过多少,像这样可怕的尸体,更是没看过多少。 只见一个人依靠桃树坐着,就是胡以刚才撑着的那棵桃树。 那人已经风干了,一具紫黑色的干尸,颜色已经够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面容。 竟然在笑。 笑的十分欢快。 在这具干尸死之前,他竟然这么高兴?笑着就死在了这里! 胡以嫌弃的后退几步,就听万俟林木说:“这里也有尸体。” 胡以回头一看,这回不是干尸了,是一具还比较新鲜的尸体,应该是附近的村民,穿着村子里的服装,他的脸腐败了一半,笑容却更加鲜明,比干尸的笑容鲜明百倍千倍,那喜悦、兴奋,略显贪婪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呕——”胡以低头一看,直接胃中痉挛,他平时胆子不是这么小的,但是现在…… “呕——”胡以又看了一眼,果然,吐得天昏地暗。 “这是神恶鬼地方……呕——”胡以断断续续的说:“呕——这些人……呕——怎么、怎么死的都那么高兴?” 天底下还有死的很高兴的人? 万俟林木微微蹙眉,仔细去看那具尸体,“嘻嘻——”就在这时候,一串银铃般的笑容从身后涌来。 万俟林木戒备的回头,身后的罗参、小海葵和狂吐不止的胡以全部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全部消失了。 随着桃花的香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身穿薄纱的美貌舞姬,那些美女团团簇拥着万俟林木,柔声说:“陛下——奴婢们伺候您沐浴。” 沐浴? 这里哪有什么浴池? 随着舞姬甜甜的声音落地,万俟林木的眼前真的出现一个方形的温泉池,袅袅生烟,雾气弥漫。 幻觉…… 万俟林木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那些尸体为什么死的时候那么高兴了,因为他们必然看到了如花美眷、金银财宝,以及他们想要得到的任何东西,所以才会死的如此欢欣鼓舞。 这一切都是幻觉。 万俟林木镇定心神,心说自己又不喜欢美女。 他刚吐槽到这里,“唰!”身边的舞姬全部消失不见。 眨眼之间,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身材高大的男人!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罗参…… 不,确切的说,是好多好多的罗参! 十几个舞姬,变成了十几个罗参,而且还都袒露着肌肉,十分“乖顺”的靠过来,温柔的笑着说:“陛下,奴仆为您沐浴。” 万俟林木:“……”这个幻觉,好重口啊! 十几个罗参,身材都那么好,不止如此,万俟林木再向温泉池看去,温泉池竟然变成了纯金的,吐水的温泉口制作成了大黄鱼的模样,金灿灿的差点把万俟林木的眼睛给闪瞎! 那些罗参过来就要替万俟林木宽衣解带,万俟林木自言自语说:“我的潜意识……有这么猥琐么?” 胡以吐着吐着,突然觉得胃里不是那么难受了,抬头一看…… “小海葵?!”胡以震惊的发现,一抬头的功夫,大家都不见了:“万俟林木?罗三爷?!你们去哪里了?!” 胡以一个人站在桃花林中,突然有些没底气,说到底他什么也不会,离开了大家,或许半天也活不过。 胡以找不到人,有些颓废的跪在地上,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温柔的响了起来。 “胡以……” “胡以……” “是谁?!”胡以立刻警戒。 “是我啊,是妈妈。”温柔的女人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妈?”胡以猛地站起来,就看到桃花深处,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怀里抱着红色的饼干盒子,满脸慈爱的微笑,说:“妈妈的小王子,快到妈妈的身边来。” 胡以慢慢站起来,有些怔愣的向女人的方向走去,喃喃的说:“妈……” “对,到妈妈这里来吧,再也不用痛苦……” 胡以像是中邪了一样,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一步步走向那个女人。 一步、两步、三步…… 胡以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绊,“嘭!”他摔在了半路上。 “嗬!”胡以疼的一个激灵,其实并不是摔得有多疼,只是一震之后,腹部竟然痉挛的疼痛,疼的胡以突然睁大眼睛,那红衣服的女人“唰——”消失不见,化作了一团烟雾。 “幻……幻觉?!”胡以一下子被摔醒了,定眼一看,绊倒自己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个微笑干尸! 胡以也不知道此时应该庆幸自己从幻觉中逃脱了出来,还是不幸自己扑到了干尸“怀里”,他想要赶紧站起来。 咔! 一瞬间,干尸竟然动了! “诈……诈尸了!”胡以大吼着,吓得一个激灵,蹦起来就跑,那干尸真的动了,干涩的骨头发出“咔嚓”的响声,歪着头,诡异的微笑对上胡以惊恐的表情。 嘭—— 不等胡以逃跑,干尸一把攥住了胡以的脖颈。 胡以痛呼一声,被/干尸狠狠撞在地上,钳着他的脖子,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像青蛙的声音,又像是沙哑的笑声,诡异到了极点。 “救……救命!”胡以看到了小海葵,小海葵就在他附近不见。 但是小海葵没什么意识,完全沉浸在幻觉之中,他抱着树干,垫着脚,撒娇一样嘟起嘴吧,“么!么!”亲了好几下树干,嘴里还细声细气的说:“王子哥哥的嘴唇好软哦!” 胡以:“……”那他么是树干!能软就怪了! “救……救……”胡以的嗓音沙哑,几乎喊不出声来,没人来救他,只能靠自己自救。 “当!!”他牟足了力气,发狠的向上一抬头,直接用脑袋撞了干尸的额头。 “咔嚓——!” 没成想胡以只是破罐子破摔,哪知道干尸的脑袋竟然被胡以一撞,发出碎裂声音,裂开了? 干尸的手劲儿松开了一些,胡以一愣,似乎找到了秘诀,当机立断,又有脑袋去撞干尸的额头。 嘭! 这回力气更大,胡以撞的头晕眼花,就听到耳边“嗖——”的一声,等他定眼一看,发现干尸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脖颈,脑袋瓜子竟然被自己撞飞出去,而且飞出老远,伏尸不动了! 胡以摸着自己的额头,震惊的说:“我……我的头好厉害。” “踏踏踏——”是脚步声,罗参快速从桃花林中冲出来,他跑的很快,而且眼中清明,一把打横抱起昏迷的万俟林木,对胡以说:“走。” 胡以爬起来,赶紧去拽小海葵,小海葵死死抱着树干不松手,撒娇的说:“不要——坏蛋——不要拆散人家和王子哥哥!” 胡以:“……” 胡以好不容易把小海葵抗走,跟着罗参一阵猛跑,七拐八拐,拐的胡以直头晕,这才冲出了桃花林,把乐不思蜀的桃花源远远甩在身后,巍峨奢华的宫殿近在眼前。 一出了桃花林,小海葵立刻就醒了过来,奇怪的说:“咦……?” 万俟林木也醒了过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啊,我醒了?” 罗参解释说:“是桃花的香气和密集的树木,让大家产生了幻觉。” 桃花源里那么多死尸,都是因为产生了幻觉,乐不思蜀,所以被活活饿死渴死的,死的时候还那么的开心。 万俟林木其实早就知道是幻觉,只不过他缺乏灵力,所以无法自己醒过来,也没有胡以那么幸运,竟然摔了一跤。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的看向罗参,说:“你做了什么美梦?” 罗参淡淡说:“也不算是美梦。” 罗参梦见万俟林木特别乖顺,罗参问他,是我重要还是大黄鱼重要,万俟林木竟然一个磕巴也没打的回答罗参:当然是你最重要! 罗参继续用淡淡的口吻说:“太假了,所以立刻就醒过来了。” 万俟林木:“……”咦,罗三爷刚才是不是吐槽了自己? 宫殿近在眼前,这一路上艰辛险阻,可算是到了。 宫殿的大门少说也有五米高,厚重的大门下面有轨道,大门可以轻松的向两侧推开,随着“轰——”的声音,两扇大门像野兽的血盆大口,一点点张开。 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毕竟这片山头总是起雾,难免有些潮湿。 但是潮湿,就代表着很可能会出现尸变。 罗参将手电打开,照向四周,整个宫殿的内部竟然包着金,虽然随着年代,金子已经发黑,但是完全不影响那财大气粗的恢弘! “哗啦哗啦——” “是水流声?”万俟林木说:“有水?” 众人把手电全都打开,将黑暗的宫殿照亮,里面果然有水,走进宫殿没多远,就能看到正殿上一个巨大的喷泉池。 喷泉的水流上面还摆放着庞大的木球,喷泉的水循环喷洒,水流推动木球旋转,这是明皇帝发明的,当时明皇帝发明了这种喷泉,亲手制作出来,还带着妃子们一起观看。 “果然是这里。”罗参说着,指向喷泉的池壁,说:“上面有雕刻。” 巨大的喷泉极尽奢华,池子壁上还有雕刻花纹,并不是简单的花纹,而是雕刻着明皇帝制作喷泉的过程。 还有很多其他小发明的过程,例如折叠床、蹴鞠、水傀儡等等,还有…… “日月珠!”万俟林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日月珠。 壁画上记载着,日珠被放进了这个宫殿里,其实并不只是传说中的事情。明皇帝太无聊了,制造了一个宫殿,为了让别人来寻找。 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 这座宫殿的选址和建造,完全符合了风水,日珠放在宫殿里养灵,只要养够了足够的年头,就可以吸入日月精华,成为仙丹的药引。 历史上很多皇帝都会求长生不老的仙丹,也有很多很多皇帝,都是死在长生不老的仙丹之上,但对死亡的畏惧,和对永生的渴求,让他们无法停住自己好奇的脚步。 万俟林木说:“原来如此。” 喷泉池的壁画上记录的很清楚,为了给日珠养灵,日珠被放在了这座宫殿最高一层之中,最为接近上天的那一层。 众人全都下意识举起手电,向上看照明。 宫殿的前几层和戏楼一样,中间是一个天井,宫殿的天井之中放着这口巨大的喷泉,楼梯围绕在四周,一圈一圈盘旋而上,大约也是九层,九层以上的空间是封闭的,有地板隔开,站在楼下直接向上看是看不到的。 万俟林木说:“咱们上去。” 众人点点头,还是罗参打头阵,四个人顺着木质楼梯慢慢往走。 楼梯围绕着宫殿,一圈一圈的往上延伸,因为年代久远,而且这个地方湿气太重,所以木质楼梯有些受潮腐败,踩在上面“咯兹兹”的作响。 “咔嚓!!”小海葵走在最后面,前面的人踩过了楼梯,已经变得不结实,小海葵继续踩过去,一个不留神,楼梯竟然直接崩开,木屑横飞,一整块木楼梯“哗啦啦”的向下直坠,“噗通”掉进了喷泉池中。 胡以一把拉住小海葵,将人拉过来,说:“没事吧?” 小海葵连忙摇头,说:“没事。” 万俟林木突然说:“事儿大了……” 他说着,指了指下方。 众人低头去看,就见刚才被小海葵踩烂的木楼梯掉进喷泉池之后,突然像是陷入了泥沼一样,不停的冒着泡,还发出“呲呲——”的浓烟,快速消失在喷泉水中。 不,确切的说,是被喷泉水快速的腐蚀了…… 万俟林木说:“这是喷泉么?这是王水吧?” 前九层的楼梯围绕着喷泉池向上延伸,木质地板受潮这么严重,一个不留神如果踩空了,掉下去摔着还是小事,如果掉进了喷泉池,还不被腐蚀的连渣子都不剩下么? 罗参皱眉说:“大家小心。”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嘭——”一声,竟然说枪响。 罗参迅速反应,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将人往怀里一带。 啪嚓!! 万俟林木原本位置的木楼梯瞬间被子弹蹦碎,“噼里啪啦”的开裂,炸的满处都是。 “何灵?”万俟林木向下一看,竟然是何灵,他们追的这么快,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何灵带着打手冲进宫殿,朝上瞄准,说:“给我开枪!” “快!”罗参拉住万俟林木,说:“向上走。” 过了九层,上面就变成了隔层,何灵想要站在天井打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众人已经爬到了大约五层的高度,加快步伐沿着楼梯快速向上冲。 啪! 砰砰砰—— 啪嚓—— 打手们疯狂的射击,因为众人在快速的跑动,所以打手无法精准射击,何灵气急败坏的说:“给我打楼梯!把楼梯打烂!” 她一声令下,打手们又开始疯狂射击楼梯,一时间木屑横飞,碎裂的尘土飘荡在空中,好像巨大的浪花,在空中狂舞。 “快跑!” 万俟林木朝后催促着,胡以也想快跑,但是他腹中剧痛,脸色瞬间苍白下来,满脸的冷汗滴滴答答顺着脖子往下流。 小海葵垫在后面,如果他不快跑,也会连累小海葵。 胡以牟足了劲儿,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往前跑,就听身后的小海葵突然大喊着:“当心!!” 与此同时,胡以感觉自己的背部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嗬——”胡以一声惊呼,跌跌撞撞的扑了出去,前面的万俟林木和罗参一人一只手,猛地抓住扑过来的胡以。 伴随着“咔嚓——”的碎裂声,胡以脚下的木楼梯瞬间坍塌,好像是滩烂泥,完全不能承重,向下坠去。 胡以一身冷汗,被万俟林木和罗参拽上来,猛地回头去看,他的眸子狠狠缩紧,大吼着:“小海葵!!” 小海葵推了胡以一把,楼梯被打穿的彻底,根本没有着力点,整个人好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伴随着纷飞的木屑,“咕咚——”一声,掉进了巨大的喷泉池。 “小海葵!小海葵!”胡以一头冷汗,趴在碎裂的楼梯边缘,眼目中都是血丝,眼球恨不能突出来,眼眶爆裂的紧紧盯着潭水。 小海葵掉进去,好像淹没在了汪洋大海之中,甚至没有挣扎,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了。 “胡以!”万俟林木使劲揪住胡以,如果不是他和罗参稳住胡以,胡以很可能已经跳下去了。 哗啦—— 就在胡以失控,嘶声力竭大吼的时候,喷泉的池水突然波动了起来。 哗啦…… 不是错觉。 哗啦——! 泉水莫名涌动起来,突然像是海水一样翻起巨大的浪花,“啪!”一双白皙却十分有力, 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从水池中伸出来,死死抓住水池的边缘。 白皙的手臂,充满了力度的肌肉,流畅的身躯被晶莹剔透的池水洗礼着,随着莹润的水花,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从水池之中撑起身体。 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响,腐蚀性极强的喷泉水,却像是再普通不过的温泉水,顺着那高大的身躯,滑过一个个暧昧的弧线。 “小……小海葵?”胡以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没错,是小海葵。 可是掉进喷泉池中的是小海葵,怎么突然…… 突然“出浴”成了一只大海葵。 和胡以“梦境”中的大海葵一模一样,皮肤白皙,身材高大。一头粉色的头发好像段子,披散在肩背上,因为头发打湿了,小海葵从潭水中走上来的时候,顺手将散下来的碎发向后撩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平日看起来柔弱细腻的五官,瞬间变得棱角分明,甚至冷酷锐利。 小海葵眯了眯眼睛,慢慢的展开双手看了看,他的嗓音沙哑,伴随着一股沙哑的笑意,幽幽的说:“感觉真好……又长大了。” 胡以:“……又?” 242、胡桃夹子10 又? 又长大了……? 胡以看到突然变大的大海葵, 脑子里瞬间“轰隆——”一声,好像流星砸下来, 把脑子直接砸了一个大坑! 某些断片儿一样的记忆, 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刚刚被砸成大坑的脑子, 瞬间又被记忆的潮水给淹没了。 一句话——祸不单行。 胡以脸上越来越红, 越来越红,好像记起了什么,而且记起来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那天晚上…… 自己被变大版本的未来王子妃,给吃干抹净了,而且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不是梦, 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胡以睁大了眼睛, 一脸呆滞,脸上打满了空格, 怔愣又迷茫的看着小海葵从喷泉池中慢慢走出来。 哗啦—— 哗啦…… 伴随着水流声,小海葵抬起腿来, 从水池中迈了出来, 因为他突然“长大”,比原本身材纤细的小海葵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所以衣服全都报废了, 简直就是典型的“美人出浴”。 只不过这个美人并不纤细,也不羸弱,别看他的皮肤白皙莹透,却充满了肌肉,一张冷酷的脸,一双锐利的眼眸,目光缓缓的扫了一圈戒备的打手们。 打手们眼看着小海葵突然变大,变成了海葵王,从水池中走出来,距离最近的打手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啊!”的大喊了一声,端起枪来,冲着小海葵就要按下扳机。 胡以一颗心提了起来,虽然有些庆幸,他掉进喷泉池中,并没有被腐蚀消失,但是这无疑就是掉进了狼堆儿里。 下面全都是打手,小海葵简直就是狼入虎口。 只不过……胡以错了,因为海葵王才是那只狼。 打手对着小海葵按动扳机,“啪!”就在扳机即将按到底的时候,小海葵猛地抬起手来,“啪!”一把握住了打手的枪头,随即一拧。 “啊——” 打手惨叫一声,手腕“咔嚓”作响,瞬间动弹不了,钻心的疼痛一直从手腕冒上头顶,冷汗如雨下,“嘭”瘫坐在地上。 小海葵拧下枪来,随手一扔,“咕咚”一声,手/枪被扔进了喷泉池中。 咕嘟咕嘟—— 手/枪快速的往喷泉池沉下去,快速被喷泉水溶解,一把金属的手/枪,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怪……怪物!”打手吓得连连后退,一时间有些惊了,不敢上前与小海葵对抗。 何灵一看,恶狠狠地说:“废物!一起上!” 打手们面对小海葵这样的“怪物”,也需要壮胆,互相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大喊着冲上去,“砰砰砰砰!”一时间开枪的声音不绝于耳。 巨大的宫殿天井弥漫着烟雾,木屑横飞,尘土飞扬,烟雾蒸腾起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别说是胡以了,万俟林木和罗参也看不见下面的情况。 嗖——!! 就在这时候,一抹粉色的荧光突然从半空卷上来,“啪!”一声脆响,那粉色的荧光勾住了胡以身边的楼梯栏杆。 “嗬!”胡以短促的惊叫了一声,他定眼去看卷住楼梯栏杆的粉色荧光,竟然是一条粉色的触手! 柔若无骨,却充满了力度,紧紧卷住栏杆。“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荧光粉色的触手下面,竟然卷上来一个人。 是小海葵! 不对,确切的说是变大的小海葵。 小海葵靠着触手,卷住楼梯栏杆,突然腾空而起,就这样反复几次,不停的用触手将自己向上荡起,虽然楼梯已经毁坏了,但是小海葵仿佛能在空中飞翔,像一头老鹰,快速的凌空之上。 “在那里!” “打他!” “快开枪!废物!打他啊!” 何灵指挥着,亲自用枪去打小海葵,但是小海葵的移动速度太快了,那些打手瞄不准,何灵自己也没办法瞄准,短短几秒,已经腾空而上,追上了万俟林木他们。 啪! 小海葵的触手一卷,双手抓住楼梯的边沿,高大的身躯猛地向上一拔,动作干脆利索,一下翻身上了楼梯,稳稳落在胡以身边。 胡以怔愣的看着小海葵,看着他身后飘舞的触手,小海葵身后的触手虽然没有全部露出来,但至少露出来了十几条,说实话距离他全部触手的八十条,还有很大很大的差距,但是那张密集感,已经让“第一次”见的胡以相当吃惊了。 小海葵荡上来,立刻去抓胡以的手,说:“哥哥,快走!” 他的面容和小海葵一模一样,只不过长得更开了,褪去了纤细的稚嫩,反而变得俊美而锐利。 他的身材比例和小海葵一模一样,只不过长得更高大了,白皙的躯体充满了肌肉的力度。 胡以看到小海葵身后不断飘舞的粉色荧光触手,登时有些头皮发麻,在小海葵伸手过来的一刹那,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小海葵没有抓住胡以的手,一愣,眨了眨眼睛,那眨眼睛的动作和以前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小海葵变成了海葵王,用如此冷酷俊美的脸眨眼,似乎有点恶意卖萌的嫌疑。 胡以下意识的躲开了小海葵的触碰,毕竟他受了些“惊吓”,一来是因为他突然记起来了,那个羞耻的梦境是真的,二来是因为胡以的三观被刷新了,二十几年他一直是个普通的有钱人,如今突然看到小海葵大变触手,当然会被吓到。 小海葵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好像被抛弃的小奶狗儿样,但他其实是个大狼狗…… 胡以眼见到小海葵那落寞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头一拧,猛跳了好几下,就跟被人用针扎了一样。 “开枪!” “别让他们跑了!把楼梯打碎!” “不能让他们上去!!” 就在胡以发呆的时候,何灵指挥着打手,想要将他们所在的楼梯全部打碎,阻挡他们进入十层,因为前九层都是围着天井缠绕的楼梯,进入十层之后,就会被隔层挡住视线,何灵想要再抓住万俟林木他们,就万分艰难了。 万俟林木说:“别发呆了,快走!” 胡以赶紧回过神来,“砰砰砰”的声音在周身响起,那些打手发疯的开枪,楼梯年久失修,本就脆弱,现在更加脆弱,碎屑纷飞,炸的满处都是,甚至那些木屑刮蹭着胡以的脸颊。 “当心!”小海葵一把搂住胡以,将人抱在怀里。 “嘭!”胡以感觉自己的鼻子被撞了一下,撞在小海葵宽厚有力的胸膛上,鼻尖儿一酸,差点流下生理泪,耳边是小海葵“嗬……”的抽气声,温热的液体飞溅在胡以的脸颊上。 胡以抹了一把,一股铁锈的腥味,竟然是血。 小海葵受伤了! “小海葵?!”胡以本以为自己害怕小海葵的触手,但这种时候竟然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一把扶住小海葵,将他的手挎在自己的脖子上,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小海葵,说:“走,快走!” 小海葵被子弹击中了,胡以半扶半扛着他,快速向上跑,罗参和万俟林木已经到了十层,快速钻进去,回身去拽小海葵和胡以,把两个人也拽进十层。 何灵站在楼下,气急败坏的大喊:“废物!快追!不能跟丢!” 十层的地板完全挡住了打手们的视线,何灵怕把人跟丢了,指使着打手上来追人,万俟林木就说:“想上来,没戏!” 他说着,双手扶着栏杆,伸出腿去,使劲踩踏连接着十层的楼梯,“踏踏踏!”几声连续踩下去,本已经被子弹打得断断续续的楼梯,经过万俟林木的猛砸,发出“咔嚓——”一声,最后一截轰然坍塌,从十层坠落下去。 “快散开!!” 下面的打手大吼着,向四周奔跑疏散,楼梯从天空砸下来,发出“轰——”的巨响,瞬间七零八落。 这下子好了,楼梯全部毁坏了,打手们就算带来的物资装备齐全,想要上来,也必须费一番力气,到那时候,万俟林木他们早就跑了,不知去向。 万俟林木从十层探出头来,笑着对何灵摇手:“万年老二,后会无期了。” 何灵气的眼睛恨不能瞪出眶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吼着:“万俟林木!!你给我等着!等着——!” 万俟林木皮了一下,身心巨爽,果断退回来,说:“快走。” 大家不敢停留,又继续往上转了两层,小海葵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似乎伤口疼得厉害,胡以架着他说:“不行,停一下吧,先给他包扎伤口!” 众人这才停下来,胡以小心翼翼的把小海葵放下来,让他靠坐在地上。 小海葵靠坐在墙角,额头上都是冷汗,一坐下来,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似乎不想让胡以去看,因为伤口在触手上。 触手散发着荧光,小海葵的手指缝里夹着血迹,一点点渗透出来,染红了那只白皙的手掌。 胡以顾不得害怕,焦急的说:“快给我看看伤口!” 小海葵没说话,摇了摇头,他如今身材高大,面相锐利英俊,咬着下嘴唇摇头,那模样简直就是标准的小奶狗,其实也可以说是小狼狗…… 胡以催促说:“快点!别任性,让我看伤口……” 小海葵还是摇头,一双忧郁的眼睛凝望着胡以,虽然四周光线很暗淡,但胡以看得出来,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忧心。 小海葵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触手……哥哥会害怕的。” 胡以想到自己刚才躲开小海葵的动作,一瞬间后悔到要死,这一路上,小海葵救了自己多少次?他为了自己母亲的尸骨,不惜从戏楼上跳下去,甚至刚才还给自己挡了子弹。 而自己呢? 胡以却因为害怕,躲开了小海葵的触碰。 胡以连忙说:“我不会害怕,真的!先让我看看伤口。” 小海葵的眼神有些不确定,说:“真的?” “真的!”胡以发誓,千真万确。 小海葵这才慢慢的……慢慢的松开手,露出自己的触手,还有上面的伤口。 荧光粉色的触手在昏暗中散发着光芒,燃起一种诡异的光芒,在那诡异的光芒中,众人清清楚楚的看到小海葵的伤口,大约…… 大约……万俟林木目测了一下,大约零点五厘米? 小海葵“粗大”的触手上,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伤口,微微流血,小海葵压着伤口的手好像压歪了,所以没有起到止血的作用,反而有点溢血,所以蹭在手心里一些,又因为小海葵的手掌比一般人白皙很多,所以鲜血蹭上去显得异常扎眼。 胡以也懵了,说:“就……就这样?没有别的伤口了么?肯定还有别的伤口,你别自己忍着,告诉我还有哪里受伤了?” 小海葵一脸迷茫的说:“没有了。” 胡以更懵了,说:“不是……那你怎么很疼的样子?肯定还有别的伤口!” 小海葵瘪了瘪嘴巴,他以前是柔弱纤细型的,瘪嘴巴的动作超级可爱,如今的小海葵…… 突然从可爱的男孩子,变成了英俊冷酷的美男子,瘪嘴巴的动作更像是情人之间的撒娇。 小海葵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委屈的说:“人家怕疼啊。” 人家…… 人家! 长这么大个头,还用“人家”做口头禅,合适吗?合适吗?! 胡以心里头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呼啸而过,踩踏着他已经残存不多的智商,原来伤口这么小,害自己白担心了。 但另一方面,胡以心里又庆幸,幸亏伤口这么小…… 万俟林木从背包里掏出一盒创口贴,扔给小海葵,说:“喏,贴上吧。” 创口贴,还是皮卡丘的。 小海葵接过创口贴,艰难的往自己的触手上贴,胡以似乎看不过去了,主动把创口贴拿过来,撕开,很小心谨慎的给小海葵贴上。 触手入手的感觉……凉丝丝的,和小海葵一样,体温比一般人都低,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但是触手柔软的触觉,总是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羞耻的夜晚…… 胡以贴个创口贴,脸上通红,贴完之后,万俟林木又从背包里找出衣服丢给小海葵,小海葵长大了,以前的衣服穿不了了,只能穿罗参的备用衣服。 罗参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小海葵穿上之后,就更像是小奶狗了,还把粉色的头发随便的梳了一把,俨然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 胡以看着小海葵,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胡以指的自然是小海葵突然变大,而且还变出触手的事情。 这一路走来,很多事情都刷新了胡以的三观,小海葵一脸忐忑,反复捏着自己的手指,说:“其实……其实人家是海葵。” 人家…… 小海葵把自己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其实他是个海葵,触手才是他的本体。 小海葵委屈的说:“王子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了?” 以前的小海葵可可爱爱,说着话的时候胡以根本没负担,现在的小海葵,不知道为什么,胡以莫名其妙的觉得,小海葵说着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情/欲的味道,而且非常浓烈,扑面而来! “咳!”胡以咳嗽了一声。 不等他回答,小海葵焦急的说:“哥哥,难道你吃了人家不认账吗?” “分明是你把我吃了!”胡以瞬间爆炸了,小海葵竟然还装可怜,那天夜里的“噩梦”,根本不是梦,分明是小海葵把自己吃干抹净了,现在竟然还装“被害人。” 胡以说完,后知后觉,脸通红起来,发现万俟林木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赶紧“咳咳”又咳嗽了一声。 万俟林木笑着说:“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你吃了人家。” 胡以:“……”刚才万俟林木是不是飙车来着?是不是? 罗参揉着额角,已经无法忍受他们继续这样无营养的话题,站起来说:“出发吧,那些打手肯定会追上来。” 打手们的工具齐全,搭楼梯不是问题,只是时间长短的事情。 胡以正好羞于进行刚才的话题,就站起来说:“咳!走……走吧。” 众人准备继续往上走,到达塔顶,去寻找挨近天空的日珠。 才走了几步,没多远,胡以突然“嘶……”了一声,说:“我……我肚子怎么又疼了?” 万俟林木“……”哦对了,现在胡以虽然知道小海葵是海葵王了,但是他还不知道,自己怀了海葵王的骨肉! 这种事情,想必才是最碎胡以三观的事情吧? 小海葵说:“哥哥,人家背你。” 胡以看了看如此高大的小海葵,他肚子真的很疼,就点了点头,小海葵半蹲下来,让胡以趴在他的背上,众人就继续启程了。 大家一走路往上走,胡以趴在小海葵的背上,起初还挺惬意,但后来…… “喂!你的触手别乱摸!”胡以忍无可忍的警告。 小海葵背着他的时候明明只有两只手,但是后来悄悄变出来两只触手,暗搓搓的在胡以身上揩油,而且不耽误正事,简直是一心好几用,因为揩油的太兴奋了,被胡以抓了一个正着。 万俟林木羡慕的说:“果然,手多了很方便啊。” 罗参:“……” 上了几层之后,宫殿的布局竟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一层…… 万俟林木说:“是个蹴鞠场?”类似于现在的足球场。 明皇帝酷爱蹴鞠,还亲自设计过鞠。 这层宫殿,一整层就是蹴鞠场,旁边有“观众席”,场内设置了金色的龙门,其实也就是球门。 古代蹴鞠的龙门在半空,并不是挨在地上,和足球场不同,将球踢进龙门就能得分。 蹴鞠场上没有球员,而是……鬼面傀儡。 很多鬼面傀儡站在场上,有的做出颠球的动作,有的做出传球的动作,有的做出顶球的动作,有的甚至做出射门的动作,可是场内并没有球,球放置在蹴鞠场外的黄金平台上。 一颗镶嵌着无数宝石的金属球,在万俟林木眼里,简直就是土豪的玩具! 胡以看到那些鬼面傀儡,心有余悸,说:“咱们别动去招惹那些傀儡,绕到后面走楼梯吧。” 蹴鞠场后面就有楼梯,可以继续向上。 罗参却说:“不对。” 不对?是什么意思? 罗参指着半空的龙门,说:“你们看龙门,上面有机关。” 龙门并非是简单的龙门,蹴鞠的龙门其实就是一个垂直于地面的圆框,球被踢进龙门就能得分,但是这个龙门的圆框内部一圈,都设有机关。 罗参眯着眼睛了几眼,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说:“果然没错,龙门内一共有八十一处小机关。” 龙门不大的圆框里面,竟然有八十一个机关! 罗参又转过来,去看放在黄金台上的“土豪”球,说:“这只球,应该是机关的钥匙。” 钥匙不一定要长成钥匙的模样,这只球就是钥匙,上面的宝石镶嵌的非常有规律,如果把球踢到龙门里,按照龙门的大小和球的大小,球不会穿过龙门,应该正好卡在龙门上,兑入机关之中,八十一个机关就会同时被开启。 胡以震惊的说:“还有这种变态玩意?可是开启机关之后呢?藏了什么东西么?” 罗参说:“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从九层往上,每一层都比之前要高很多。” 如果罗参不说,其他人是不会发现的,因为大家都不是心细的人,只有罗参的观察力总是那么敏锐。 罗参又说:“但是站在宫殿外面观察的时候,宫殿的设计是完全对称等分的。” 胡以弥漫的说:“那……是什么意思?” 小海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你的意思是说,这座宫殿有暗层?” 罗参微笑说:“果然还是我家木木聪明。” 他指向龙门上的机关,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圈一圈从楼梯往上绕,很多楼层我们都无法到达,这应该是打开暗层的机关。”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说:“但是有一个问题,怎么把这只球踢到龙门里?” 这可是需要“技术”支持的,万俟林木不擅长踢足球,他只有一个长项,那就是数钱! 胡以一听,说:“嗨!不就是踢球么?我会!我还参加过足球俱乐部呢,让我来。” 胡以自告奋勇,这一路上胡以觉得自己跟“拖油瓶”似的,终于让自己找到了大放异彩的时机。 胡以走过去,把球拿起来,大家全都走到蹴鞠场里,就在众人迈进蹴鞠场的一瞬间,“咔!”一声,什么机关似乎启动了。 紧跟着是“呼——!!”的声音,四方的蹴鞠场每个边缘,竟然突然冒出火焰,巨大的火焰好像是警戒线,将四个人拦在蹴鞠场内部。 胡以震惊的说:“这是什么情况?上场就不让下去?踢球还有中场休息和替补呢!” 胡以还没抱怨完,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还以为又是什么机关动了,哪成想…… “傀儡!”万俟林木说。 小海葵大喊:“哥哥小心!” 鬼面傀儡竟然全都动了,发出“咔嚓咔嚓”的关节响声,原来这一场蹴鞠,竟然是有对手的。 所有的鬼面傀儡“咔嚓咔嚓”的转动着脖颈,不管是身处什么方向,竟然齐刷刷的转头凝视胡以。 确切的说,是看胡以手中的球,木头雕刻的眼睛里,似乎绽放着诡异的光芒。 胡以本以为射门就好了,但情况突然急转直下,变成了一场激烈的竞赛。 鬼面傀儡“咔咔咔”的朝着胡以跑了过来,“嘭——”直接狠狠一撞胡以。 胡以没有防备,横着被撞了出去,小海葵快速冲过去,触手一卷,“嗖!”把胡以卷入怀中,打横抱住,说:“哥哥,没事吧?” 胡以惊魂甫定,被撞得腹中隐隐作疼,啐了一声,骂道:“他妈的!这不是蹴鞠么?怎么特么变成橄榄球了!” 万俟林木大喊着:“管他是不是橄榄球,快跑!后面又来了!” 果然,又有鬼面傀儡来了,真的好像橄榄球,发疯似的冲向胡以,好像他手里抱着的不是球,而是一块肉,那些鬼面傀儡则是饿了很久的狼! 小海葵拽着胡以一路狂奔,根本没有用脚踢,直接抱着球狂跑,果然变成了橄榄球比赛。 前面的傀儡太多,简直就是人墙战术,胡以跑不出去,大喊着:“万俟林木!” 嗖—— 橄榄球……不,黄金球猛地被扔过来,朝着万俟林木飞过去,万俟林木本想接住,哪知道这个时候“嘭——”斜地里冲出来一只鬼面傀儡,发疯一样撞开万俟林木,朝着那只黄金球扑过去。 万俟林木现在没有灵力,被狠狠一撞,腹中剧痛,直接跌倒在的地上。 “木木!” 罗参绕开几个鬼面傀儡,快速冲上来,扶起万俟林木。 因为万俟林木没有接住黄金球,那只球飞得有些远,“呼!”直接掉进了球场边缘的火堆里,鬼面傀儡发疯的冲过去,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是木头做的,冲入火海。 “噼啪!刺啦——”很快熊熊燃烧起来。 万俟林木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腹部疼痛,说:“快去抢球。” 罗参让他靠边,不要被那些傀儡伤到,快速冲到火焰旁边,黑色的鱼线“唰!”一卷,金属球从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冲天而起,还带着红色的火光,好像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 罗参用鱼线卷住金属球,在空中一荡,“呼——”金属球燃烧的火焰就被扑灭了。 鬼面傀儡看到罗参拿到了金属球,全都疯狂的冲着罗参而去,胡以和小海葵赶紧跑到龙门旁边,胡以大喊着:“这边,传过来,把球传过来!” 罗参看准时机,在鬼面傀儡扑过来的一霎那,快速一兜,将金属球扔飞出去。 嘭! 胡以准确无误的接住金属球,登时“嘶嘶嘶”了好几声,将金属球抛起来一点距离,接住又抛起来,说:“好烫!烫烫烫……嘶——” 金属球还带着燃烧的温度,胡以接住球之后,蹴鞠变橄榄球,橄榄球又变成了篮球,对着龙门使劲一扔。 嘭! 中了! 胡以扔的飞常准,金属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抛物线,“嘭”正中靶心,直接卡在了龙门里。 “咔嚓咔嚓——咔嚓!”龙门里八十个机关瞬间启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与此同时鬼面傀儡瞬间定格,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胡以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太好了,看来我们成……” 成功了! 胡以的话还没说完,“嗖——”一声,整个巨大的蹴鞠场竟然是个翻板,猛地一兜,众人根本没有防备,脚下一空,直接漏了下去。 “啊——”胡以大叫着,不只是大家漏进了翻板里,还有那些鬼面傀儡,傀儡从头上砸下来,胡以听到“嘭!”一声,脑袋被狠狠砸了一记,差点被砸傻了。 翻板一打开,罗参瞬间反应,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将他严丝合缝的护在自己怀里,护住万俟林木的脑袋和脖颈,伸手搂住他的后腰。 众人脚下一空,紧跟着就像是滑楼梯一样,“唰——”顺着弧度的隧道快速向下滑去。 罗参紧紧搂住万俟林木,说:“稳住重心!脚朝下,不要滚起来。” “不要什么?”胡以那边正好被傀儡砸了一下,没听清罗参的话,不等罗参再喊一边,胡以已经“啊!”的大喊一声,重心一偏,“咕噜噜”在弧度的隧道中翻滚了起来。 罗参:“……” 胡以翻滚起来,感觉自己的脑袋脖子一次次的戳在隧道里,“咚!咚咚咚——咚!”耳边听到的都是脑袋撞击隧道的声音。 “咚!” “咚咚咚!” “咚咚——” 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隧道终于到达了尽头,“呼——”一声,因为胡以是滚着出来的,所以速度比别人都快,第一个被抛了出来,“嘭——”狠狠大头朝下摔在地上。 小海葵第二个被抛出来,赶紧从过去扶起胡以,着急着:“哥哥!没事吧?” 要……要死…… 胡以感觉自己撞傻了,头晕目眩,眼前都是金星,一闪一闪的,整颗脑袋已经不是自己得了,肯定被砸漏了。 罗参护着万俟林木,也被抛了出来,罗参稳住重心,“哒!”两个人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赶紧跑过来查看胡以。 小海葵急的要死,罗参赶紧给他查看头部,皱了皱眉说:“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胡以自己都不太相信,说:“别骗我了,我的脑袋是不是碎了,脑浆都流出来了?” 万俟林木也好奇的看了看,说:“真的没有受伤啊。” 他说着,屈起手指敲了敲胡以的脑壳,说:“你的头好铁啊。” 这不是意外,胡以的头就是这么铁,三番五次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胡以震惊的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说:“真的……真的没事?” 有惊无险,果然,这个宫殿有夹层,众人已经“顺利”进入了暗层,和明层的金碧辉煌不太一样,这里充斥着一股阴暗的气息,并没有金色的宫殿和装饰,更像是一个墓葬。 顺着暗层的通道往前走,前面出现了断崖,一条木质吊桥搭在断崖中间。 整个宫殿都藏在山洞里,看样子是将整个山洞人为掏空,才建立的宫殿,站在断崖旁边,能听到“嗖嗖”的风声,好像鬼喘气一样,应该就是山洞里的穿堂风了。 吊桥被穿堂风一阵阵的吹拂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虽然吊桥两边用来固定的是铁链子,但是整条吊桥都是木质的,又是那种年久失修,被潮气腐蚀的木头,恐怕上去踩两脚,很容易就会断裂。 但是前面没有其他的路,只剩下这座吊桥。 罗参说:“大家都小心,还是我打头。” 他走在最前面,用手电照明,慢慢往前走,试探着吊桥的承重能力,说:“都走我的脚印,不要踩别的地方。” 万俟林木小心翼翼的跟上来,小海葵垫在最后,众人一个一个依次上了吊桥,走到一半的时候,突听一阵空洞的响声传过来,听不清楚,但的确是有人在说话。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那声音很耳熟,是何灵! 万俟林木第一反应向后看,但是后面没人,何灵没有追上来,这时候罗参低声说:“在下面。” 众人低头一看,真的是何灵,何灵竟然在他们脚下。 原来吊桥的下面,竟然还有一座吊桥,何灵和打手们正在经过下方的吊桥,他们显然没有向上看,所以并没有发现已经和万俟林木他们狭路相逢了。 罗参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快走,不要和他们起冲突,虽然何灵也找到了暗层,但明显在他们下一层,如果按这个速度,肯定是他们先找到日珠,目的也就达到了,没必要和何灵正面交锋。 大家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往前前行。 咔! 就在这时候,胡以脚下的桥板发出一声脆响,经过前面两个人的踩踏,桥板有些不堪重负,竟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直接踩豁了。 “嗬——”胡以一声惊呼,差点直接漏下去,小海葵一把抓住胡以的手臂,双手和触手齐上阵,将胡以硬生生拽了上来。 胡以没有掉下去,但是踩烂的桥板掉了下去,“呼——”一声,正好掉在了下面的桥面上。 打手们正在过桥,天降桥板,吓得他们一个机灵,抬头一看…… “二师姐!他们在那里!” “是万俟林木!” “发现海葵王了!” 何灵狞笑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给我开枪!别再让他们跑了!!” 何灵又说:“把他们的吊桥给我打烂,我看他们还能长翅膀不行!?” 砰砰砰—— 是放枪的声音,罗参说:“快!跑到对岸!” 他们已经过了一半的桥,罗参话音落地,众人快速向前冲去,因为动作剧烈,整座吊桥在空中发出“哐哐哐”的声音,不止如此,还在不停地摇晃,好像是空中悬浮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不堪重负。 好像在下子弹雨,木桥和石壁发出“啪嚓”的响声,碎屑飞溅的到处都是。 啪—— 胡以耳边一阵响声,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麻木,是子弹! “胡以!” “哥哥!” 胡以听到万俟林木、罗三爷还有小海葵的喊声,大家都在喊自己,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子弹,一颗子弹飞过来,正好打在胡以的胸口。 他没觉得疼痛,但是感觉很麻木,胸口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从他身上掉落下来。 胡以低头一看,是胡桃夹子。 母亲去世的时候,抱在怀里的那只胡桃夹子…… 胡以把那只胡桃夹子从饼干盒子里拿出来之后,就一直很小心翼翼的保管着,放在背包里怕压了,于是就放在衣服的内口袋里,哪知道子弹打过来,正好打在胡桃夹子上。 一瞬间,胡桃夹子崩裂了,碎片四散,而胡桃夹子碎裂的一瞬间,竟然绽放出白色的光芒,瞬间将胡以包裹住。 众人看到胡以中枪了,还以为他要掉下悬崖,哪知道一抹白色的光芒瞬间吞噬了胡以。 胡以的眼前不断的闪过一些画面,那是属于他,但又很遥远的事情。 原来这只胡桃夹子,根本不是普通的胡桃夹子,而是一个封印,将胡以的记忆全都封闭了起来。 而当胡桃夹子碎裂之后,真正的胡以,终于突破了封印,重新苏醒了…… 胡以,并非是什么普通人。 他是一只胡桃,但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核桃。 他有一个名字,是那些贪婪的人给他起的,名唤——月珠。 从一时开始,月珠就知道,有很多贪婪的人想要抢夺自己,他见惯了流血,见惯了厮杀,见惯了好友为了自己反目,见过了各种背叛和残忍。 直到一个叫作何水的女人找到了他,她的眼神不是贪婪,而是庆幸…… 但月珠的出现,并没有什么好庆幸的,因为月珠并不是什么祥瑞的代表,何水拿着梦寐以求的月珠赶回了家里,看到的却是丈夫已经腐烂的尸体。 她哭的那么嘶声力竭,抱着那具发臭的尸体。 何水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同样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丈夫的死,孩子的流产,让她一度毫无生气,然而她看到了月珠。 ——它朝我笑。 ——那么天真。 何水的日记里,写着“它”,万俟林木起初以为是笔误,没想到根本不是笔误,因为当时的月珠还没有幻化人形,就 是一只核桃而已,自然是“它”。 何水把对自己丈夫和孩子的思念,全都放在了月珠身上,月珠在何水的悉心照料之下,终于幻化成了一个小男孩,何水和他起名字叫——胡以。 月珠是破解无情花蛊的关键,但只凭借一颗月珠,根本无法破解无情花蛊,反而会给月珠招来不必要的灾祸。 何水知道,她的师父何了然必然也在寻找月珠,为了保护月珠,何水用香术封印了月珠的记忆,让他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普普通通的长大。 身为一个生来就不普通的月珠,见过了鲜血和厮杀,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变得普通起来,他还记得那个温柔的女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被人抢夺的月珠,而是一个生活在童话故事中的王子,直到……这只胡桃夹子的毁灭。 ——这是妈妈送给你的魔法。 ——孩子,快快长大吧。 白色的光芒包裹住胡以,一瞬间炸裂开来,小海葵心急如焚,就听罗参突然说:“是封印,胡以身上的封印解开了。” 胡以看起来是个普通人,但是万俟林木完全无法从他身上闻到情绪的气息,原来是封印的缘故,万俟林木说:“怪不得他头那么铁。” 光芒散去,胡以并没有被子弹打下去,而是“啪!”一声,双手突然扣住悬崖的岩石壁,动作灵力,瞬间挂在了半空。 他的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唇角挑起狰狞的一笑,嗓音沙哑的说:“为什么……要吵醒我的好梦?” 243、求花不可得1 为什么要吵醒我的好梦? 一直以来, 胡以都生活在何水为他精心制造的珊瑚城堡中,过着王子殿下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是从胡桃夹子破碎的那一刻开始。 王子的梦, 终于醒了…… 源源不断的记忆涌入胡以的脑海,他的眼睛闪烁着血色的光芒,好像壁虎一样, 双手抓住山崖的石壁, 狰狞的向下望去,唇角一挑,冷声说:“是你们……害死了我的母亲?” 何灵没想到胡以一个普通人,却发生了“突变”,子弹明明已经打中了胡以,胡以不但没事,反而洋溢着一副狰狞的表情。 何灵发狠的说:“还等什么?!把他给我打下来!” 砰砰砰—— 打手立刻开枪, 子弹飞旋着冲向胡以, 胡以不但没有躲避, 嗓子里反而发出沙哑的低笑,随即手臂一松, 突然从半空降落下来,那架势就好像要跳楼一样。 子弹好像下雨, 有几发子弹正好打中胡以, “嘭!”的巨响之后,打手们却震惊的发现,子弹的确打中了胡以, 但是胡以根本没事,那些子弹撞在胡以身上,“噼里啪啦”的弹在地上。 “怪……怪物……” 打手们受惊不浅,“砰砰砰砰——”一连串将子弹全部射出去,因为胡以没有躲避,每一发子弹都正中胡以,而胡以的步伐一点儿也不受阻碍。 胡以从半空跳下来,“嘭!”落在下面的吊桥上,吊桥被他狠狠一撞,产生了巨大的冲力,整张吊桥不停的晃荡着,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腐败的模板也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怪物!快跑!” “怪物来了!” 打手们吓得向后撤退,完全没有了章法,何灵一看,立刻喝止大家,说:“不要后退!给我打他!!” 但是打手们亲眼看到胡以刀枪不入,根本不怕子弹,他们这些打手,除了子弹充足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太多可取之处。 胡以的姿态势不可挡,从吊桥的一侧快速向前冲去,扑向那些打手,狰狞的大笑着说:“是你们杀了我的母亲!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何灵起初底气还很足,但是打手混乱,没人听她指挥,何灵也只能夹杂在打手之中快速撤退。 “嘭——”何灵换了一把枪,猛地打出一个烟雾/弹来。 烟雾/弹正好打在胡以的脚边,他本身“刀枪不入”根本不怕子弹,但是那并非子弹,而是一颗烟雾/弹,打在吊桥上,立刻散发出烟雾和香气。 呼—— 香气弥漫在四周,带着烟雾,胡以的视线登时模糊起来,香气吸入鼻息,腹中突然一阵剧痛,痛的胡以直不起身来,“嗬——”大喊一声,猛地膝盖一软,“嘭!”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支撑着地,这才勉强没有倒地。 “哥哥!”小海葵在上面看着,焦急的大喊一声。 众人赶紧下桥支援胡以,何灵和打手们趁着烟雾已经撤退,胡以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刚才还狰狞的面容,此时惨白一片,满头都是冷汗。 小海葵赶紧把胡以一把打横抱起来,罗参说:“香气有毒,快离开这里。” 众人从桥上穿过去,费了很大的力气这才回到了上层,只不过因为上层的桥已经被何灵他们炸毁了,想要过桥,罗参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搭建一个简单的桥梁。 小海葵把胡以平放在地上,胡以的呼吸有些粗重,好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罗参给他诊脉说:“不用担心,胡以的封印已经解开了,这些小小的毒素对胡以没有什么伤害,只不过现在胡以身体比较特殊,所以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没错,胡以他……怀孕了。 胡以虽然恢复了月珠的记忆,但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事情。 小海葵守着胡以,万俟林木和罗参去搭桥,等桥搭的差不多了,胡以也幽幽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双眼睛还掺杂着明亮的血色。 小海葵惊喜的说:“哥哥你醒了,担心死人家了!” 人家…… 胡以刚醒过来,就打了一个寒颤,没错,现在的小海葵是大海葵的模样,身材高大,一脸冷若冰霜的模样,开口却是人家人家,这种反差,姑且算是“反差萌”吧。 胡以扶着自己的额头,显然封印刚刚打开,有些头疼,最重要的是腹部还隐隐作疼,“嘶……”了一声,想起了什么,说:“何灵呢?” 万俟林木说:“跑了。” 胡以咬着后牙,说:“便宜他们了。” 万俟林木说:“这有什么便宜的,早晚还会见面的。” 胡以轻笑了一声,说:“说的也是。” 小海葵眨巴着大眼睛,晶晶亮的盯着胡以,胡以咳嗽了一声,说:“看……看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磕巴。 胡以又说:“是不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和你……喜欢的样子不一样。” 胡以以前是生活在童话故事中的王子,有一天,胡桃夹子破碎了,王子从童话故事中走了出来,即使他多么不愿意,也变成了现实生活中的王子…… 小海葵摇头说:“没有鸭!人家觉得哥哥好酷哦!好帅!” 胡以:“……” 小海葵说着,突然探头在胡以的唇上亲了一下,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我超喜欢哥哥的。” 胡以:“……”脸、脸怎么这么烫?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狗粮大户,别高产了,桥好了,可以走了。” 胡以站起来,平息了一阵之后,腹部感觉好了不少,说:“我知道日珠在哪里。”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你知道?” 胡以点头说:“我能感受到日珠的气息。” 差点忘了,胡以是月珠,日月珠是一对核桃,其实在很早之前,他们一直在一起,只不过后来争抢的人多了,所以渐渐的日月珠就分开了。 日月珠是一株核桃树上的核桃,可以说其实是兄弟关系,所以胡以能够感受到日珠的气息也不意外。 胡以说:“距离应该很近了,感觉的很强烈,之前我的记忆被封印住了,所以并没有感受,现在能感觉到。” 有了胡以这个超强雷达,大家也就放心了,过了桥之后,很快又从山崖走进了宫殿内,继续盘旋上楼,顶层是一个夹层,进入夹层之后,中央有一个高耸的黄金台子。 台上落着宝座,幽幽的歌声缭绕在夹层中。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那黄金的台子上,竟然有人在跳舞。 一队翩然的舞姬,翻飞起舞,挥动着水袖,旁边还有“乐队”,吹拉弹唱样样齐全,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 而黄金台的宝座上,一个男人身披华贵长袍,翘着腿斜躺在宝座里,浑然一个山大王,用手支着侧脸,悠闲的正在欣赏舞乐。 定眼一看,那些舞姬讴者,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个个鬼面傀儡! “是谁……”宝座上的华袍男子开口了,他的嗓音低哑深沉,带着一股威严,说:“打扰我的清净。” 众人走得近了,站在黄金台下面,仰头去看,这才看清楚,坐在宝座上的男子一头黑色长发,容貌刚毅,刀眉上挑直插入鬓,英俊之中带着一抹狠戾之色,薄而有型的嘴唇微微上挑,虽然在笑,却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显锐利。 这个长发男子……和胡以长得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简直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嗯?”不等众人回答,华袍男子沙哑的轻笑一声,说:“这个气息……是月珠?” 华袍男子将半闭着的眼目睁开,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胡以身上,仍然用手支着头,笑着说:“很久不见了,你是来……和我交/配的么?” “交……”胡以眼皮一跳。 小海葵立刻拦在胡以面前,别看他平日里人家人家的说,但是他现在身材高大,面色冷下来,可怖的厉害,狠狠盯着那华袍男子,说:“哥哥是我的。” 华袍男子似乎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放下腿来,大马金刀的坐在宝座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被小海葵拦在身后的胡以,笑着说:“怎么?你竟然找了一只海葵?还怀孕了。” “怀……”胡以眼皮第二次跳了一下,说:“怀什么?” 华袍男子感叹的说:“真是暴殄天物,你可知道,这世上的日月珠只有我们二人而已,若你我二人繁衍,必然能得到血统纯正的日月珠,可惜……” 华袍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胡以,摇头说:“我对别人的东西,不感兴趣。” 胡以被他越说越懵,怀孕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又隐约有一个答案…… 万俟林木说:“看来你就是日珠。” 华袍男子笑起来,说:“是我。” 万俟林木说:“我们是来搭救你的,你就跟我们离开这里。” “搭救?”华袍男子展开手臂,华丽的长袍袖摆一展差点闪瞎万俟林木的眼睛,上面的花纹不知道用什么丝线织绣而成,在昏黄的火光下熠熠生辉,衣服上还坠着各种各样的宝石,简直就是一个行动的土豪! 华袍男子笑着说:“你看我这个样子,需要别人来搭救么?”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那你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 这起码是明朝的建筑了,日珠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难道因为这些会唱歌跳舞的鬼面傀儡么? 华袍男子的语气理所应当,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说:“当然是因为繁衍。” 万俟林木:“……” 原来日珠留在这个宫殿里,竟然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这个宫殿是明皇帝为他专门建造的,目的就是让日珠住在这里,明皇帝答应了,给日珠寻找适合繁衍的“工具”。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工具?” 日珠斜倚在宝座上,继续用理所应当的口吻,满不在乎的说:“女人、雌性,当然男人也可以,本座并不在意。” 万俟林木:“……”满满的中二之气啊,建议日珠认识一下焚和,或许他们会有什么共同话题。 日珠留在这里的目的,其实就是繁衍。 简单来说,日月珠的数量非常少,其实一开始日月珠并不是特定的两只核桃,而是一个品种,但是后来因为这种品种繁衍率太低太低,所以渐渐绝种,只剩下眼前的长发男人和胡以。 日珠一直将繁衍作为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在明皇帝答应给他找繁衍“工具”之后,日珠就留在了这里。 但其实…… 胡以说:“你被骗了,这个宫殿是养灵之用,为了让你吸取日月精华,好等到把你养肥之后,做成丹药的药引。” 日珠眯了眯眼睛,脸上登时划过一丝狠色,说:“区区一个凡夫俗子,竟敢诓骗本座?他在何处,本座这就去取他狗命!”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别说那个皇帝本就短命,就算是长命百岁,也死了很多回了,日珠一直住在这里,不分日月,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变化成了什么样子。 万俟林木说:“既然是这样,你就跟我们离开这里。” 日珠略微思索了一下,说:“想让本座跟你们,不是不可。” 罗参挑眉说:“你想开什么条件?” 日珠低笑了一声,说:“你们要负责给我寻找繁衍的工具。”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的说:“你这是让我们包办婚姻啊,还得负责你的另一半。” 日珠听不懂他说什么,很悠闲的说:“反正我需要一个受孕的对象,如果你们不答应给我找到,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不好意思啊,你可能和现在有点时差,有点代沟,如果你想要个孩子,首先你得先谈恋爱,然后结婚,当然,你不结婚也行,但起码要找个对象。” “啧……”日珠不耐烦的咋舌,说:“如此麻烦?” 摆了摆手,又说:“本座不管,全都交给你们了。”原来是个执着于生孩子的中二病。 万俟林木从没考虑过,得到日珠的办法,竟然是给他介绍婚姻…… 但是为了解开无情花蛊,万俟林木这个墓场主,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准备搞搞副业。 众人谈妥之后,就打算离开这里。 日珠一身华丽的古装长袍,束着宝石发冠,整个人非常扎眼,简直就移动的汉服秀,还是那种很贵的汉服,日珠觉得自己的这身打扮很好,并没什么不妥,所以坚持穿着这身衣服,来到飞机场的时候就被人围观了一个彻底,好多人“咔嚓咔嚓”的举着手机给日珠拍照。 不用半天时间,日珠已经成了网红——最美汉服小哥哥。 日珠和现代脱节已经很久了,他需要一个名字,就像胡以一样,有自己的名字。 日珠说:“那就叫胡桃吧。”反正自己是胡桃。 胡以第一个反对,说:“不行,胡桃是我母亲的名字。” 何水改名之后就叫胡桃。 日珠人高马大的,却很容易耍脾气,说:“本座想不出来。” 万俟林木说:“姓胡有很多名字啊,比如胡闹、胡说、糊涂、胡搅蛮缠,啊,还有一个名字超级适合你。” 日珠没听出万俟林木在开自己玩笑,还说:“是什么名字?” 万俟林木神神秘秘的说:“胡萝卜!” 日珠:“……” 万俟林木还以为日珠不知道什么是胡萝卜,不过很可惜,胡萝卜这种东西,从元朝就传入了,所以日珠知道什么是胡萝卜,坚持不叫胡萝卜,还十分鄙夷的说:“那等粗俗,如何能与本座同日而语?” 最后还是罗三爷比较有文化,给日珠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昭晖。 昭和晖都代表太阳,而且和日光有关系,完全符合日珠的形象,最重要是比胡萝卜好听,所以最后日珠决定就叫做昭晖了。 大家回去之后,胡以就打算把母亲的尸骨和父亲的尸骨一起合葬,也算是了了母亲这么多年来的心愿。 万俟林木立刻向胡以疯狂推销自己家的墓场,胡以是个富二代,出手也很大方,最后就把父母的尸骨合葬在了万俟林木的开心墓场。 处理完合葬的事情,时间也晚了,胡以就和小海葵在开心墓场住下来,准备第二天再离开。 万俟林木一大早就听到“咔!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砸地板一样。 他这次怀孕,并没有吃不下东西,而是特别贪睡,但是禁不住吵,一吵就醒了,于是起床下楼来看看情况。 原来是小贝壳和十二。 一大早上的,小贝壳想要吃核桃,就让十二帮忙砸核桃,十二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坐在沙发上,他是个正八经的水龙,最喜欢吃的就是贝类,但是小贝壳偏偏喜欢腻歪着十二,窝在他怀里爬来爬去,还咯咯笑,让十二给他砸核桃吃。 十二一边默念“不能吃”,一边入定似的砸核桃。 万俟林木:“……” “等、等等!!” 就在这时候,一声大吼从楼上传出来,竟然是胡以,胡以昨天留在开心墓场,没想到这么早也醒了,从楼上“噔噔噔”快速跑下来,大喊着:“手下留情!” 万俟林木迷茫的看着胡以火烧屁股一样从楼上跑下来,跑到一半干脆从楼梯上跳下来,伸手一撑,动作矫健,完全不像身体不方便的样子。 啪! 胡以轻巧落地,赶紧冲到一筐核桃旁边,使劲的翻找,把核桃全都倒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音。 万俟林木随后说:“找什么呢?找孩子啊。” 变大版的小海葵也从楼上跑下来,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万俟林木:“……”我不知道啊!但是现在好像知道了什么…… 昨天晚上胡以腹部剧痛,然后生了…… 生了一只小核桃,就跟个小核桃崽子似的,一丢丢大,比鹌鹑大一点点有限。 而且小核桃的头顶,还顶着一片绿叶子。 当天晚上太累了,胡以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一看,核桃不见了! 楼下又传来“啪啪”的砸核桃声音,胡以生怕核桃崽子被这么无情的给砸碎了。 胡以和小海葵翻找着一大筐核桃,万俟林木转头一看,突然说:“是不是那只核桃?” 他指着角落的地板上,说:“就是头顶有点绿的那只?” 胡以:“……” 角落滚着一只核桃,个头很小,“咕噜噜”的翻滚着,滚的倒是很快,头顶上一片小绿叶,一圈一圈的翻滚,胡以和小海葵赶紧去抓,小核桃还以为他们在跟自己玩,“咕噜噜——”滚得更快了,而且还会飞檐走壁,直接顺着墙壁就滚到了天花板上。 胡以和小海葵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这一天下来鸡飞狗跳的,因为实在太累了,也懒得回家,就有在开心墓场住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难得起的不是很晚,伸了个懒腰,罗参也没起床呢,两个人腻歪了一阵,万俟林木肚子里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罗参亲了亲他的额角,说:“我去给你做早饭,再躺一会儿。” 万俟林木感觉躺得有点腰疼,肯定是这几天睡多了,就起了床,打算和罗参一起去做早饭,哪知道一推门,“轰——”门外好像堵着什么东西,推不开? 万俟林木又使劲推了一把,还是没推开,但是卧室的门稍微露了一个缝隙。 万俟林木顺着门缝往外一看…… “嗬——”不由抽了一口冷气,难得一脸惊讶。 罗参说:“什么东西堵在门外?”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好像是胡以的儿子……” 昨天小核桃还只有小鹌鹑蛋那么大,没想到今天…… 突然变成巨型大核桃,一颗大核桃直接堵满了走廊,严丝合缝的堵着万俟林木的房门,房门几乎不能打开。 果然是胡以和小海葵的儿子,外形像胡以,体型像小海葵…… 昭晖见到“小”侄子之后,就更想要一个孩子了,天天催促着万俟林木给自己介绍生孩子的“工具”。 这天万俟林木终于接到了电话,是婚恋网站的电话,万俟林木把昭晖的信息发布在了一个婚恋网站上,还给昭晖照了一张照片。 这别说,昭晖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个冷酷型的帅哥,身材也好,不干瘪,特别有型。 再加上昭晖还是网红的最美汉服小哥哥,想要和昭晖相亲的人排着队都数不过来,婚恋网站特意给万俟林木打电话,说是有一个条件非常好的女士,想要认识昭晖,是不是可以安排一次相亲。 万俟林木提前把关,他看了一眼对方的照片,姓杨,杨小姐家里富得流油,长相也端正,哪哪都好,婚恋网站的人说:“就是……年纪稍微大一点,但是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嘛!” 年纪大一点不怕,毕竟年纪再大,和昭晖一度比肯定也是妥妥的,毕竟昭晖的年纪也不小了。 万俟林木反正非常满意,就答应下来,准备让昭晖去相亲。 昭晖听说终于找到了人,当然愿意去见一面,定下来时间,就在第二天傍晚,预定了一家比较高级的餐厅。 因为昭晖是个古人,和现在的社会有点脱节,所以特意预定但是中式餐厅,杨小姐没有任何异议,正巧了,杨小姐是一个非常喜欢中国古代文化的人,也喜欢中式菜,还没见面,简直一拍即合。 万俟林木给昭晖打扮了一下,别看昭晖是个中二病,但他天生是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因为去的是中式餐厅,所以穿西服去有点太刻意了,但一定要穿的端正一些,这是对相亲对象的礼貌。 万俟林木给他打扮好,就说:“一般相亲,对方都会问你的爱好是什么平时喜欢干什么事情,你怎么回答?” 昭晖想了想冷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狰狞的微笑,说:“生孩子。” “生你大爷!”万俟林木忍不住给他一个爆栗子,昭晖捂着自己的脑袋,揉了揉自己的“栗子”,不解的说:“上次你说不能用交/配,不能用繁衍这种词,本座学习了很半天,终于找到了替代的词……”那就是生孩子! 昭晖一脸“你还要本座怎么样”的模样,盯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木然的转过头去,对罗参说:“我的错了?” 罗参微微一笑,一点儿也不想掺合相亲的事情,一想就头疼。 万俟林木开车,罗参坐在副驾驶,昭晖坐在后面后座,万俟林木一边开车往餐厅去,一边嘱咐说:“绝对不能张口就跟人家说你的情趣爱好是生孩子,知道了么?” 昭晖翘着腿,展开双手手臂搭在后座的后背上,一副大马金刀山大王的样子,不耐烦的说:“知道了,你都叨念本座一路了。” 万俟林木又说:“如果对方问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你就说看书听歌,平日也喜欢运动。” 昭晖很不耐烦的重复:“看书听歌,平时也喜欢运动。” “到了。”罗参说。 万俟林木把车子停在停车场,三个一起进去,因为万俟林木不放心昭晖,所以他和罗参也定了餐台,就在昭晖的餐台后面,如果出现问题,还可以随时救场。 杨小姐还没来,昭晖坐下来,又是那个标准动作,他喜欢翘着腿,不是双手展开搭在椅背上,就是用手支着侧脸,反正一副很悠闲,不拘小节的模样。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昭晖,揉了揉额角,说:“我怎么觉得刚把小海葵嫁出去,就又养了一个儿子?” 之前养的便宜儿子是小海葵,小海葵还没“出嫁”几天,又多了一个昭晖,什么都不会,让人操不完的心。 罗参笑着说:“木木辛苦了,看菜单,点你喜欢的。” 万俟林木这次没有忌口,除了太腥气的鱼不能吃,其他都能吃,而且特别喜欢重口的菜,于是点了一大桌子辣菜,毛血旺、水煮鱼、辣子鸡、干锅牛蛙,还点了很多辣的凉菜,当然,没忘了给罗参点他喜欢的甜口菜和甜品。 等点了菜,杨小姐也来了,稍微迟到了两分钟。 杨小姐果然是个大美人儿,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展露着女性成熟的风韵,穿着得体的连衣裙,成熟又稳重,走过来坐在昭晖对面,笑着说:“对不起,我迟到了。” 杨小姐肯定是故意来晚一两分钟的,毕竟要给男方准备时间,这个时候昭晖应该随便客气一句,哪知道昭晖说:“哦,下次注意。”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口水煮鱼差点飞出去,鱼长翅膀了! 杨小姐坐下来颇为尴尬,干笑了一阵,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说:“胡先生是吧,您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啊?” 昭晖对杨小姐的颜值并不在意,毕竟颜值和生孩子没什么关系,都没有细看杨小姐,心想着果然问了这个问题,不能说生孩子,也不能说繁殖,于是按照万俟林木教他的的说:“看书听歌,平时也喜欢运动。” 万俟林木一听,差点喜极而泣,流出老父心酸的泪水。 杨小姐笑着又问:“胡先生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 看什么书? 昭晖心说,万俟林木没说过啊。 他仔细想了想,看什么书?本座平时不看书,但是同住在开心墓场里的焚和平日喜欢看书,他好像这些日子在看朋友那里借来的《鬼王的小娇妻》,还有什么几个鬼使同时爱上我之类的。 “完了完了……”万俟林木低声对罗参说:“昭晖他会不会回答不出来?” 罗参挑眉,就听昭晖应答如流:“《鬼王的小娇妻》《八个鬼使同时爱上我》。” “噗——!咳咳咳——”万俟林木成功被呛着了,辣子鸡的骨头卡在了嗓子里! 罗参赶紧把饮料递过去,说:“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杨小姐听的直发懵,上下打量起昭晖,昭晖看起来是个硬汉型男的模样,这样的男人不是应该喜欢看历史题材或者军事题材么?就算是喜欢小说一类,也是武侠小说、修仙小说之类的吧,怎么会…… 杨小姐笑容更加尴尬了,说:“啊……看来胡先生的心理很年轻啊。” 万俟林木已经听不下去了,身上还蹭了辣椒油,打算去洗手间清理一下,他也就去了五分钟,很快就回来了,哪知道…… 万俟林木刚回来,正好听到“啪!”一声,杨小姐一巴掌打在昭晖的脸上,恶狠狠地说:“混蛋!” 然后“哒哒哒”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赶紧跑过去,说:“你怎么惹杨小姐了?一定是你的错!” 昭晖一脸“本座什么都没干”的表情,很平静的复述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万俟林木离开之后,杨小姐又硬着头皮和昭晖聊了聊天,很快就聊到了结婚。 杨小姐是冲着结婚去的,这和昭晖不谋而合,于是终于聊到了孩子的问题。 昭晖特别说明:“不是我提起来的,是他问我对孩子有什么看法。” 不巧的是,原来杨小姐不想要孩子,而昭晖谈恋爱的目的就是要孩子,执着于生孩子,把血统繁衍下去这种事情。 杨小姐说生孩子身材会走形,所以不想生孩子。 其实生不生孩子,都是个人的问题,没什么对与错。 万俟林木说:“你说什么了?把人家杨小姐气成那样?” 昭晖淡淡的说:“本座只是实话实说,说她身材本身也不好。” 怪不得! 杨小姐只是给了她一个嘴巴,没把桌上的红油汤泼在昭晖那俊美的脸上就是好事儿了。 万俟林木拍了拍昭晖的肩膀,说:“要不然……你考虑考虑,孤独终老得了,免得祸害众生。” 昭晖:“……” 别看杨小姐身材纤细,那一巴掌是实打实的,甩在昭晖脸上直接肿了起来,幸亏昭晖的肤色不是很白。 三个人吃了饭,就出了餐厅,上车准备回开心墓场,万俟林木正好看到对面有一家药店,可以买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免得昭晖这张俊美的脸要肿好几天。 万俟林木千叮咛万嘱咐,说:“我和罗参下车给你去买药,就在对面,你不要乱跑,坐在车里,知道么?” 昭晖大马金刀的坐着,挥了挥手,说:“你当本座是三岁的小娃娃么?” 万俟林木叨念着:“三岁的小娃娃比你懂事儿多了!” 说完和罗参下了车,过马路去给昭晖买药。 昭晖坐在车里,他从宫殿解脱出来之后,对现代的环境脱节很严重,接触了很多新鲜事物,昭晖喜欢和中二病患者焚和一起看总裁脑残剧,也喜欢听小白先生胡咧咧,最近又迷上了玩游戏,而且不是那种手机游戏。 昭晖让小白先生印了几张他穿古装的照片,没想到一时间被抢疯了,甚至炒成了几千块钱一张的高价,卖得还不错,于是就把这些钱买了一台switch。 昭晖拿着switch正在玩“猛男捡树枝”,捡的不亦乐乎,因为刚玩,也没有什么头绪,追着礼物盒子一路狂蹦狂跳,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把礼物盒子打下来。 昭晖追了一阵,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人从车子旁边走过去,是个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的男人。 隔着深色的车窗玻璃,那瘦弱的男人看起来年纪很轻,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应该介于十七八岁之间,从前面路过,并没有看到车子里的昭晖。 昭晖看到那个少年,手里的游戏机瞬间就不香了,劈手扔在一边,突然冲出车子。 嘀嘀嘀——!!! 刺耳的鸣笛声,那少年已经过了马路,昭晖想要追上去,却被路过的车子拦了下来,车道是绿灯,昭晖这边是红灯,他却没有看交通灯,直接横冲直撞,好几辆车子被迫停车,发出“嘀嘀嘀嘀——”的鸣笛声,司机大骂着:“找死吗!没看到红灯啊!” 万俟林木和罗参一出药房,就看到这样一幕,赶紧跑过去把昭晖领会路边。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吗?怎么跑出来了?” 昭晖好像没听到万俟林木的问话,抻着脖子说:“刚才那个人呢?应该冲你们那边走过去了,看到没有?”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什么人?” 昭晖说:“一个男人。” 万俟林木:“……”很好,遍大街都是男人。 昭晖比话说:“这么高,皮肤很白,长得……长得……” 昭晖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我没看太清楚。” 罗参说:“这么着急,你认识的人?” 昭晖却摇头说:“不认识。”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不认识?不认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昭晖一双虎目非常坚定,声音沙哑深沉的说:“本座要和他生孩子。” 他说完这句话,万俟林木和罗参陷入了齐刷刷的沉默之中,具体长相都没看清楚,昭晖就认定了,想和那个陌生人生孩子。 万俟林木把伤药放在昭晖怀里,突然对罗参说:“要不然,我再回去买点治疗老年痴呆的药?” 罗参:“……” 昭晖的确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只看了一眼,突然心里一阵悸动,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永远这么不靠谱。 昭晖非常执着,让万俟林木开着车,在附近兜了好几圈,但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一见钟情的少年人,最后没办法,天色也晚了,只好放弃了寻找“真爱”,开车回家。 刚到了开心墓场,被车子停下来,胡以就从墓场里冲出来,说:“万俟林木!你们可来了!” “怎么了?”万俟林木问,经历这一天的惊悚相亲、寻找真爱之后,万俟林木心里祈祷着,可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胡以说:“我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一张老照片,照片里是何水和一个男人的合影,那个男人不是他的丈夫,而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少年人长得不算漂亮,甚至丢在人堆里一点儿也不显眼,眼睛不够大,鼻梁不够挺,嘴唇不够有型,身材也有点单薄不够看。 “是他!”昭晖一把劈手抢过照片,照片上的少年,就是刚才他见到的那个少年,让昭晖一见钟情的少年。 照片后面,还写了一句话…… ——“无花果树林,求花不可得。三界诸有中,不可得坚实,共舍彼此岸,如蛇蜕旧皮。” 244、求花不可得2 一张老照片。 照片已经发黄了, 照片纸有点酥脆,稍微一碰好像就会折断。 背景一目了然, 是沙漠, 到处苍茫的一片,何水与一个年轻人并肩站着,年轻人看起来十七八岁, 非常年轻。 年轻人的长相似乎有些异域风情, 但和那些异域美人比起来,少了一些精致的美感,尤其他不苟言笑,神情平静甚至冷漠,天生有一种没什么存在感的错觉。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向昭晖,说:“让你一见钟情的人,是照片上的男人?” 昭晖非常肯定, 说:“没错, 就是他!” 万俟林木抬手摸了摸昭晖的额头, 说:“你发烧了么,还真是老年痴呆?这张照片已经发黄了, 怎么也有些年头了,照片上的这个男人, 现在起码也有三十来岁……” 或者奔四十了, 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根据昭晖的描述,让他一见钟情的男人,分明张着少年模样。 昭晖奇怪的说:“可分明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是后代?” 胡以说:“先别管这些,照片后面的诗是什么意思?” 罗参解释说:“这并非是诗,应该说是佛语。” ——无花果树林,求花不可得。三界诸有中,不可得坚实,共舍彼此岸,如蛇蜕旧皮。 意思是说,如果在无花果的身上找花,是找不到的,就像三界之中没有坚实的永恒,不如舍弃那些贪婪的虚妄,就像是蛇蜕掉旧皮。 万俟林木说:“何水一直在寻找破解无情花蛊的办法,这张照片是线索了?” 他正说话,子弃从外面走进来,说:“的确有关联,破解无情花蛊的五味药材之中,有一位五行属性为土的药材,就是无花果。” 这就说得通了,何水肯定曾经去寻找过这种无花果,而且和沙漠有关系。 这种能解开无情花蛊的土属性无花果,被称作为圣果。 相传在遥远的西域古国,有一个异域国都,以无花果树为图腾,以无花果为圣果,在这个西域古国生活的人,长生不老,永生不死,他们从无花果的身上,找到了坚实的永恒。 万俟林木说:“这不和你们无启人差不多了么?” 罗参摇头说:“这个国度,只是一个传说。” 无启人一直存活到了现在,还隐藏在这个社会中,而这个古老的异域国度就不同了,早已埋葬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是在唐朝短暂的出现过一段时间,随即就被淹没在了广博的沙海之中。 甚至有人曾经质疑过这个国度的真实性。 万俟林木说:“没关系,反正咱们也算是有线索了,有下手的地方就好,先从这个男人查起。” 罗三爷在道上的人脉是很广泛的,想要查一个人不是问题,昭晖立刻说:“没错,查查他是谁,我要和他生孩子。” 万俟林木:“……”突然发现胡以的这个便宜大哥好像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罗参早出晚归,这两日忙着去寻找照片的线索,昭晖这两天也总是出门去,只去一个地方,就是去上次和杨小姐相亲的那个餐厅附近转。 不知情的还以为昭晖是个痴情种子,被杨小姐甩了之后恋恋不舍,其实全不是这么回事,昭晖的确是个“痴情种子”,他只是痴情一见钟情的那个少年而已。 昭晖每天去蹲点,天黑才回来,一连好几天,根本没有再见过那个年轻人。 这天昭晖从外面回来,正好碰到了回来的罗参,立刻说:“有消息了么?” 罗参点头说:“的确有消息了。” 万俟林木说:“怎么样?” 因为照片的背景是沙漠,所以缩小了很大的范围,罗参让无启族的人去寻找,果然有了线索。 照片上的少年是沙漠附近小镇上的向导,具体的事情也打听不清楚,据说这个向导是镇子上的忌讳,镇子上的人都不愿意提起他,好像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罗参说:“具体的,等咱们到了小镇,再仔细打听。” 昭晖已经迫不及待,说:“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发。” 时隔这么久,又要进一趟沙漠,众人准备了一些东西,大多数东西还要到当地再置办。 沙漠旁边的小镇非常偏僻,想要去沙漠坐飞机就可以,但是想要去小镇,下了飞机还要转车很远,倒是附近有一个很小的火车站,可以做慢车到达。 罗参就定了火车票,带上万俟林木和昭晖,其实胡以本打算也去的,但是小胡桃刚刚出生,皮的厉害,胡以第一次当爹抽不开身,所以最后只能呆在家里,拜托万俟林木将他母亲的事情查清楚。 众人上了火车,因为是慢车,瞬间特别长,自然要买卧铺票,六个人一间,哪知道这么巧,刚进了隔间,竟然一眼看到了熟人。 杨小姐…… 简直是历史上最尴尬的场面,没有之一。 杨小姐身边应该跟着的是保镖,正巧和他们一个隔间,众人眼睛对上,万俟林木发现,只有始作俑者的昭晖一点儿也不尴尬。 昭晖曾经被杨小姐打了一个嘴巴,没有一点儿不自然,淡淡的看了一眼杨小姐,好像不认识一样,把行李提起来,扔在行李架上。 杨小姐看着他从旁边走过去,估计是一脸吞了耗子屎的表情。 昭晖见她总是看着自己,终于侧头看了一眼杨小姐,见她手边放着行李箱,奇怪的说:“用我帮你把行李放上去么?” 杨小姐一愣,更是尴尬极了,昭晖见她没反应,说:“不然你看着我干什么?” 万俟林木好像已经看到了杨小姐头顶上的蒸汽,当然别误会,不是害羞的,而是生气的,火冒三丈的蒸汽。 杨小姐冷笑一声,说:“胡先生,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真是贵人多忘事。” 昭晖想了想,说:“你……我们见过么?” 万俟林木:“……” 罗参:“……” 被打了嘴巴都不认识,原来昭晖不是一副不认识杨小姐的样子,而是他真的不记得杨小姐了。 昭晖突然说:“想起来了。”是上次和自己相亲的对象。 昭晖想起来也没有多余的举动,把杨小姐的行李抬起来扔在行李架上,转头坐在自己的卧铺上,又开始玩起“猛男捡树枝”。 火车很快开动起来,隔间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太扭曲”,正好到了饭点,万俟林木就说:“我去看看餐厅卖什么晚饭。” 万俟林木从卧铺上跳下去,准备去餐厅看看,昭晖玩了一会儿游戏,倒头睡了,罗参就说:“你去吧,我看着行李。” 隔间里不只是他们三个人,还有杨小姐和其他旅客,昭晖睡着了,罗参如果再出去,行李没人看,说不准就会被扒走。 万俟林木一个人从隔间出来,去餐厅的车厢买晚饭,去了也就十分钟,这个时间刚开始售卖晚饭,还没什么人排队,万俟林木买了三份晚饭,悠闲的回到隔间。 还没走进去,站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谈话的声音,是杨小姐的声音,杨小姐的声音很温柔,那嗓子好像在相亲似的,说出来的话也像是相亲,说:“罗先生,您平时有什么爱好么?” 万俟林木一听,好家伙,自己才离开十分钟,竟然就有人来挖墙脚! 说来也是,罗参看起来年轻有为,衣着打扮又十分体面,而且相当有品味,并不是暴发户的那种,是低调的奢华。 杨小姐本就是个体面人,当然看得懂这些低调的名牌,罗参第一眼的加分项就不少,杨小姐之前相亲没成功,还是单身,看到罗参忍不住上前搭话。 万俟林木还以为,以罗参一向“高冷”的性格来说,绝对不会和杨小姐搭话,哪知道…… 罗参的嗓音很温和,说:“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只是喜欢自己做一些钟表。” “钟表?”杨小姐惊喜的说:“没想到罗先生喜欢钟表,我也喜欢收藏钟表,家里有很多收藏,改日如果有机会,很想和罗先生聊一聊这些呢,这是我的名片。” 万俟林木踏着大脚怪一样的步伐,“咚咚咚”的从外面走进来,杨小姐正好把名片递给罗参,罗参这个花心大萝卜,竟然伸手接了。 气的万俟林木差点把手里的晚饭扔在这个花心大萝卜的脸上。 杨小姐见到有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保镖转身离开隔间,准备去餐厅用饭。 杨小姐一走出去,万俟林木就用刀子片一样的眼神看着罗参,如果不是因为万俟林木现在身体不方便,控制不了镜棺碎片,估计镜棺碎片已经代替了刀子片,飞过去给罗三爷来一个人道毁灭了! 罗参看到万俟林木抓奸的眼神,微微一笑,把杨小姐的名片递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干什么?示威啊!”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将人往怀里一带,让万俟林木坐在自己腿上,笑着说:“乖,吃醋了,嗯?” 嗯?嗯个屁! 万俟林木瞪着罗参,罗参说:“只是试探试探她。” 万俟林木说:“试探试探人家结没结婚,有没有男朋友?” 罗参忍不住又笑出声来,说:“还真吃醋了?” 万俟林木其实平时很少吃醋,都是罗参吃醋,平时和大黄鱼吃醋,偶尔和假想情敌吃醋。 罗参说:“这个杨小姐的背景不单纯,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倒卖文物的。” 倒卖文物?那不是文物贩子么? 之前相亲的时候,婚恋网站的负责人说杨小姐家里巨富,是做生意的,具体什么生意就不知道了。 杨小姐身边跟着几个保镖,都是圈子里的打手,而且名声不是特别好,罗参刚才就有些怀疑,见到杨小姐的电话之后,就更确信了。 杨小姐给罗参的这个号码,就是她一般用的号码,和罗参知道的那个圈子里倒卖文物的人瞬间对上了号,果然就是杨小姐。 罗参说:“这些人的手脚一般不是很干净,而且喜欢亲自下斗去掏热乎的古董,我刚才看到,杨小姐的火车票和咱们一样,都是到小镇下车。” 万俟林木一听,难道杨小姐也想去找无花果? 罗参说:“总之要小心。” 杨小姐出去吃饭,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就回来了,万俟林木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来,肯定是杨小姐了,眼眸微微一转,突然转过身去,一把搂住罗参的脖颈。 罗参一愣,没想到万俟林木突然这么热情,随即也听到了脚步声,心中似乎十分了然。 别看万俟林木平时很少吃醋,但是吃起醋来那醋劲可是非常大的,几乎天翻地覆。 万俟林木搂住罗参的脖颈,突然就吻了上去,态度非常强硬,罗参也没有拒绝,这样的福利求之不得,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嘭!”两个人靠着狭窄的隔间墙壁,吻得难解难分。 杨小姐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看到罗参背朝隔间门,正在和一个人接吻。 对方被他压在墙壁上,罗参身材高大,将万俟林木挡的严严实实,杨小姐一时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定眼一看,没想到和罗参接吻的人,竟然是个男人,就是和罗参同行的那个“小白脸”。 杨小姐一面不耻,一面又嫉妒,气愤的转头从隔间又退了出去,“哒哒哒”是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万俟林木眼看着杨小姐被气走了,立刻卸磨杀驴,推开罗参,挑衅的看向隔间门口,罗参可不想当那只卸了磨的驴,他一身火气都被万俟林木给挑了起来,再次将人按在墙壁上,狠狠吻下去。 “唔!”万俟林木感觉自己要断气儿了,罗三爷的肺活量真不是一般的大,好像一头恶狼似的。 杨小姐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万俟林木也得了清闲,第二天火车到站,众人拉着行李下了火车,打了一辆车往小镇去。 小镇非常偏僻,一般人去沙漠,都不会从小镇子这个地方进沙漠。 因为这个地方条件简陋,而且进沙漠的路非常难走,进去之后没什么景观点,周围环境恶劣,也很容易迷路。 大家来沙漠玩,也是要讲究景观的,小镇没什么得天独厚的优势,一直非常冷清。 如果说有什么不冷清的地方,那就是小镇的特产了,小镇里种满了无花果树,这个地方盛产无花果。 众人走进小镇,镇子上只有一个旅馆,因为常年没什么游客,旅馆也冷冷清清的,非常破旧,从外面看,墙皮都掉了漆,因为常年没有粉刷过,灰扑扑脏兮兮的,旅馆的墙角还阴湿着一片狗尿,橙黄橙黄! 罗参是有洁癖的人,看了一眼之后,眼皮狂跳,似乎不太愿意进入这样肮脏的旅馆。 昭晖也十分嫌弃,说:“这等地方,岂能容本座下榻?” 万俟林木对昭晖说:“可是照片上那个男人的消息,就是从这里打听出来的,你确定不进去么?” 昭晖一听,眼神突然变了,虽脸上还是十分嫌弃,却说:“为了繁衍后代,这点儿鄙陋,本座还是可以忍耐的。” 说着,率先走进了简陋的旅馆。 旅馆里一股发霉的味道,老板也懒洋洋的,时间稍微有点晚,但还没到入睡的时间,老板已经趴在柜台后面打起盹儿来。 他们走进去,老板没有醒过来,万俟林木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哒哒哒”的声音,一帮人走了进来,真是冤家路窄,杨小姐! 杨小姐也没想到遇到他们,被众星捧月簇拥着走进来,她身边的打手变多了。 杨小姐轻蔑的瞥了一眼万俟林木,对老板说:“老板,这个旅馆我包下了。” 这是小地方,老板从没见过如此财大气粗的人,当然乐坏了,都不是房卡,将房门钥匙全部递给杨小姐,歉意的对万俟林木说:“不好意思啊客人,我们这里满房了。” 杨小姐冷笑一声,挑衅的仰着下巴,“哗啦啦”的晃着一串钥匙,直接走进了楼梯间,上楼去了。 万俟林木并没有生气,说实在的,这么简陋的地方他也不想住,还不如去找村民借宿,住的还能舒服一些,谁知道这些房子消没消毒,有没有卫生问题? 万俟林木说:“老板,我们向你打听个事情。” 万俟林木说着看了一眼罗参,罗参从钱夹里拿出一沓子钱,直接放在柜台上。 老板今天撞了大运,先是所有的房子都订出去了,现在竟然还有人免费送钱,赶紧说:“老板您问。” 万俟林木就把那张老照片拿出来,放在柜台上,向前一推,推到老板面前,说:“老板,你认识这上面的人么?” 老板随便看了一眼,登时受了惊吓,连忙说:“这这这……这不是那个哑子?” 果然,老板是认识照片上的少年的。 镇子里的人对照片上的少年忌讳颇深,一般人都不提起少年,罗参让人打听过,但是没打听出什么事情,谁也不愿意说,只有这个旅店的老板十分好事儿,嘴巴也有点碎,稍微能打听出来一些。 老板使劲摆手,说:“老板们,这是个丧门星啊,千万别打听,打听是要招灾祸的!要招灾的!” 万俟林木说:“我们不怕招灾,您如果知道什么,尽管对我们说,这只是一点儿定金,等您说完了,我们还会感谢的。” 老板见到钱眼睛都亮了,两只手扒在一起,琢磨了好半天,这才硬着头皮,低声说:“我偷偷的告诉你们,这个人就是个妖魔!” 照片上的年轻人叫做哑子。 当然是个外号,他并不是真的哑巴,但是平时不爱说话,三脚踹不出一句闷屁来,所以大家私底下都这么管他叫而已。 “哑子是我们这人的向导,以前他也住在镇子里,就是不爱说话,没啥特别的,偶尔也有游客从我们这里进沙漠,图个刺激,毕竟从我们这儿往里走,地形比较凶险,很多喜欢野沙漠的人,都会从这里进沙漠,那就需要向导啊,哑子就是!” 老板解释说,这个哑子方向感很好,而且很耐热,正好可以当向导,以前经常带游客进入沙漠,赚了不少钱。 哑子虽然不爱说话,为人也十分冷漠,但是其实心肠不坏,外来的游客很多有钱人,为了感激向导,给了他不少好东西,哑子自己用不完的,都会分给镇子上的邻居,大家都挺喜欢哑子的,当时提起哑子,也没有这样忌讳深刻。 只不过后来…… 老板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发现,不,是生怕被神明发现,小声说:“后来这个哑子,受到了天谴!” “天谴?”万俟林木奇怪的问。 “嘘!!”老板说:“小声些,就是天谴。” 哆哆! 老板用手指敲了敲柜台上的那张照片,说:“好多年前了,怎么也有十几二十年吧,我记不清楚了,当时这个旅店,还是我爹开着,咱们镇子里来了一个女游客,对,就是她!” 是何水。 因为何水长相漂亮,一看就是有钱人,穿着又时髦儿,所以来到这个村子之后特别扎眼,老板记忆尤深,村子里的男人,没有一个不爱慕何水的,但是何水就像是白天鹅,而村子里的男人是癞/蛤/蟆,谈起这个事情,老板一阵感叹。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真是扯远了。 老板终于扯回来,说:“这漂亮的姑娘就是有性格,一进咱们镇子,就说要找向导,非要去沙漠。” 要去野沙漠,向导肯定是哑子,不用做第二人选。 “没几天他们就出发了,带上好多的干粮、水,还带了很多的骆驼,就进了沙漠……大约……”老板回忆着,说:“大约……过了三个月吧,三个月。” 时间太长了,过了三个月都没出来,老板觉得他们肯定是死在沙漠里了,哪成想三个月之后,镇子上的村民竟然奇迹般的发现了何水和哑子! 两个人全都奄奄一息,严重脱水,浑身伤痕累累,村民将他们救起来,送到了医院里。 两个人都顺利得救了。 老板使劲摆手,说:“你们以为是得救了?不不,是老天爷的天谴刚刚开始了!” 何水后来没有回来过,何水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哑子住在村子里,所以他的情况大家看在眼里。 “哑子变成了个傻子啊!”老板说。 万俟林木说:“他傻了?” 老板又摇头,分明是他说哑巴变成了傻子,结果他现在又摇头,说:“也不是真的傻,他们能听懂别人说话,但就好像脑子不好使,更加不爱说话了。” 哑子救回来的当月,镇子上闹了沙尘暴,按理来说,镇子上种的都是无花果,怎么闹沙尘暴? 但偏偏就是闹了沙尘暴。 第二个月还是如此,风越来越大,直接掀了树林和房屋,损伤非常惨重。 “这是老天爷的天谴啊,都怪那哑子!” 万俟林木没听懂,说:“为什么是哑子的问题?” 老板说:“你们不知道,咱们这村子里种的都是无花果树,无花果树是大凶之树,种了本身就不吉利的,但是咱们村子太偏僻了,除了无花果树,啥也养不活,为了糊口,是没办法的。” 古人认为不开花的树不吉利,例如柳树。 而无花果这种树也属于不开花的树,一般都是凶煞的代名词,如果有讲究风水的人,都会告诉你家里不要种植无花果,也不要养无花果,对风水和运势都不好。 村民们为了糊口,才种了许多的无花果树,这个镇子还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在镇子外的野沙漠里,也掩藏着一颗巨大无比的无花果。 那株古老的无花果树长在地下,不会轻易显现,一旦显现,就会招致凶煞的恶鬼,降落天谴。 老板说:“哑子在沙漠里,看到了那株鬼树啊!” 哑子和何水在沙漠里遭遇了风暴,骆驼全部跑了,干粮和水也都丢了,本来已经毫无生机,但是他们竟然看到了一株古老的无花果树,这株巨大的古树救活了他们。 老板说:“哑子竟然吃了鬼树的种子!” 哑子回来之后,连续两个月,村子都偶遇到了风暴,又因为鬼树的传说,村民们就把这些灾祸归根结底到了哑子身上。 后来哑子从村子里搬了出去,老板说:“住在镇子外面,挨近沙漠的地方,你们顺着村子往北走,唯一一撞小木屋,就能看到了,准是哑子住的地方。” 万俟林木说:“就因为这样?或许风暴只是恰好呢,只是巧合。” 老板摆手说:“就算风暴是巧合,哑子本身也不是巧合。” 万俟林木追问说:“本身?” 老板指着那张老照片说:“你们看到哑子这张脸了么?十几二十年都过去了,你们自己去看看吧,看到就知道了,哑子的这张脸,一点儿也没有改变,他还是照片上的模样!但是算起来,他的年纪比我还要大哩!” 老板应该有三十来岁,因为这个地方风吹日晒,所以老板的年纪有些显大,按照老板的说辞,哑子的年纪怎么也应该三十奔四十,可他长得和照片上十七八岁一模一样。 老板说:“人能有长生不老的吗?那是妖怪!哑子吞了鬼树的种子,已经变成了妖怪!” 老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众人离开了旅店,准备今天晚上就去哑子家里落脚,请他来做向导。 大家顺着镇子走出去,出了镇子风沙很大,尤其这里早晚温差也很大,早上热的要死,晚上竟然还有点冷,大家顶着风往前前行,遥遥的就看到了黑暗中有一抹亮光。 非常微弱,若隐若现,好像苍茫黑夜中的一颗星辰。 “果然有房子!”万俟林木指着火光说:“是不是那里?” 昭晖一看,催促说:“快走!” 万俟林木现在身体不方便,坐了一天火车,下了车又赶路已经有些累了,哪像昭晖,为了生孩子什么都不怕,一副牛犊子的样子。 昭晖大步向前跑去,冲到小木屋面前,“砰砰砰”伸手拍门,说:“有人在吗?开门!” 砰砰砰! 砰砰砰—— 万俟林木都生怕昭晖一用力,把房门给拍掉了,整扇房门就是用木头钉起来的,夜风一来“呜呜”的漏风,被昭晖拍的震颤不已,钉子差点崩起来。 就在昭晖拍门的时候,一抹香味儿幽幽的飘散过来,昭晖使劲吸了吸鼻子,说:“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万俟林木也吸了吸气,说:“有点清香。” 罗参说:“是无花果叶的味道。” 很多养过无花果的人都知道,无花果的叶片其实有点味道,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反正很清新,很多人说无花果的叶片香气可以净化空气,还能晒干之后用来泡茶等等。 其实无花果树的确拥有挥发性的香气,而且这种香气是无花果必备的香气,如果没有这种香气,无花果树根本无法结果。 众所周知,无花果之所以叫做无花果,是因为不开花就能结果,但其实是错误的,无花果会开花,只不过它的花瓣缩在里面,被紧紧的包围着,所以肉眼看上去不开花。 无花果的花瓣缩在里面,这就导致了无花果根本没办法传粉,而无花果树特别的挥发性香气,会引来专门的蜜蜂,这样的蜜蜂可以为无花果传粉,从而结果,继续繁衍下去。 小木屋的门口也种着无花果树,昭晖侧头去闻了闻,虽然的确也有香味,但是和他闻到的香味不太一样。 他闻到的那个香味更加清香,吸入之后,有一种让人蠢蠢欲动的躁动和冲动。 吱呀—— 就在这时候,香气突然浓郁起来,伴随着木门摇摇欲坠的“吱呀”声,大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他们面前。 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身材并不高,大约一米七出头,身量也很单薄,甚至有些柔弱。五官有一种异域风情,但是没有异域的精致,整个人长得端正是端正,但也太普通了一些。 唯一不普通的,是少年身上的香气。 门一打开,那浓郁的无花果香气扑面而来,众人都可以确定,刚才的香味儿绝对是门内散发出来的。 昭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少年,他可以肯定,之前自己在市里看的少年,就是眼前这个少年,确信无疑! 而昭晖之所以对少年一见钟情,其实并不是因为长相,因为少年的长相其貌不扬,甚至昭晖没有看清楚少年的长相。 而是因为…… 气味! 当时隔着车子,昭晖已经闻到了少年的“体香”,如今距离这么近,那熟悉的香味儿让昭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蠢蠢欲动起来。 冲动的感觉直冲大脑,那香味就好像最烈的一种催/情香,刺激着昭晖的神经,如果不是克制,他可能现在已经冲上去,狠狠的占有眼前这个少年。 万俟林木见到有人来了,刚想说:“您好,我们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昭晖已经一步他上去,他身材高大,比少年高出一个多头,一把握住少年的手,眼神仿佛老鹰,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嗓音沙哑深沉的说:“和我生孩子。” 万俟林木:“……” 罗参揉了揉额角。 反观那个哑子少年,竟然是他们这里最淡定的一个,用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昭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昭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个少年分明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也不是他见过身材最好的人,更别提什么性感了,但是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昭晖就冲动不已。 万俟林木忍无可忍的拨开昭晖,挤过去说:“不好意思,他脑子有问题。” 哑子没说完,万俟林木又说:“你记得一个叫何水的人么?” 哑子少年一脸平静,眼神毫无波澜,就像一尊石佛,嗓音也平静极了,第一次开口:“不认识。”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不认识?” 他说着拿出老照片来,举着给哑子少年看,说:“那你见过这张照片么?” 少年看了一眼,再次冷淡的开口说:“没见过。” “没……”没见过? 万俟林木耐着性子说:“鬼树呢?听说你见过鬼树,还吃过鬼树的无花果。” 少年第三次开口,说:“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转头对罗参小声说:“他的回答也太敷衍了吧,为什么要隐瞒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 照片上分明就是哑子少年,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他吃过鬼树的果实,很多人都能证明他带着何水进过沙漠,为什么要一一否定? 昭晖挤过来,说:“本座觉得他没必要骗咱们,而且他回答的着实诚恳。” 诚恳?怎么看出来的? 万俟林木鄙夷的看向昭晖,说:“你其实是恋爱脑吧?” 万俟林木干脆说:“我们听说你是向导,我们想进野沙漠,不知道你能不能带路?” 哑子少年上下打量了两眼万俟林木,说:“你们想找鬼树?”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鬼树是什么,或许就是子弃所说的那个古老的西域国度的圣树,总之先进沙漠就对了,如果能按照何水当年的轨迹再走一遍,那就更好了。 哑子少男的语气很冷淡:“想找鬼树的人很多……” 其实这些年来这里找鬼树的人很多,都听说了哑子少年长生不老的消息,很多人都过来寻找端倪,请他进沙漠做向导。 少年说:“给钱就可以。” 钱? 万俟林木奇怪的想,难道这个少年和自己一样,也喜欢钱? 罗参十分果断,说:“这是定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他将一个信封递过去,哑子少年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说:“进来吧。” 他把大门敞开,三个人走进小木屋里。 一走进去,香气更加浓郁了,这对于昭晖来说,简直就是深沉的考验,身体里的冲动随时都在蠢蠢欲动,额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一股热汗。 小木屋很简陋,进去就是客厅,角落有一扇小门,是隔开的卧室,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房间。 哑子少年说:“你们睡在这里,今天晚了,明天就可以出发。” 万俟林木点头说:“好。” 少年还有后话,说:“如果明天一早,你们还能说服我的话,就出发。” 什么意思? 难道明天一早,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么?为什么经历一个晚上,哑子少年就会反齿儿?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少年,但是少年似乎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转身打开简陋卧室的门,“嘭”直接带门走了进去。 小木屋里一时静悄悄的,昭晖狠狠吐出一口气来,狠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那催/情的香味果然是哑子少年的体香,他一离开,香味就淡了很多。 昭晖慢慢的呼吸两口,平复自己的躁动,奇怪的说:“你们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古怪?”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的确十分古怪,这个少年的每一句话古怪到了极点。” 昭晖用沙哑的嗓音说:“本座又没说这个,你们闻到那少年的体香,没有感觉到燥热么?本座越来越想和他生孩子了。” 万俟林木:“……”只是清香而已,禽兽! 吱呀—— 昭晖的话刚说完,卧室的小门突然打开了,哑子少年背着光,站在卧室门口。 小木屋十分简陋,到处都在漏风,肯定不会隔音,万俟林木一看,说不定刚才昭晖那耍流氓一样的话被哑子少年听到了,是个人都会觉得不高兴,说不好还会赏给昭晖一个大嘴巴。 少年站在卧室门边,保持着手搭在门上的动作,目光冷漠平静的注视着昭晖,他的表情隐藏在黑暗的背光中,根本看不真切。 虽看不真切表情,但那股让昭晖蠢蠢欲动的香气,又弥漫了出来,缭绕在昭晖的鼻息间,挑/逗着他刚刚抚平的呼吸。 就听少年用最冷漠的嗓音说:“进来试试。” 昭晖还在努力克制香气带来的躁动,对于少年没头没尾的话,问:“你说什么?” 少年重复说:“进来试试,你不是想和我做?” 咯噔!昭晖心里狠狠一跳,克制良久的理智“崩!”一下就绷断了,他眯起眼睛,黑色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血色的光芒,没说一句话,但是呼吸已经沙哑。 迈开大步,直冲着少年走过去,强壮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冷漠的少年抱起来,走进狭窄的卧室,“嘭!”狠狠撞上摇摇欲坠的木门。 万俟林木:“……”什么情况?! 245、求花不可得3 嘭—— 卧室的小木门关闭, 万俟林木目瞪口呆的怔愣了一会儿,罗参揉了揉额角, 轻拍了一下万俟林木的肩膀, 说:“回神了。”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说:“果然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小木屋就这么大, 只有一间卧室, 昭晖和哑子少年在里面,看起来今天晚上万俟林木和罗参就要在小木屋的客厅过夜了。 罗参将带来的背包放在地上,然后从里面他掏出睡袋和毯子,他们这趟是来沙漠,所以准备的非常齐全。 万俟林木现在身体比较特殊,罗参怕他受凉,在地上扑了厚厚的毯子, 然后整理好睡袋, 让万俟林木躺进去, 说:“睡觉吧,奔波了一路, 累了吧。” 万俟林木的确想要睡觉了,他最近都比较嗜睡, 还没钻进睡袋里, 就听到不怎么隔音的卧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昭晖的嗓音沙哑到了极点,笑着说:“好香,我喜欢你的气味。” “别咬……”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丝隐忍。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默默的坐起身来, 从背包里开始翻找睡眠用的耳塞,看起来今天晚上注定不太平凡。 “啊,找到了!”万俟林木刚刚找到耳塞,还没来得及戴在耳朵里,就听到“嘭!”一声,房门突然打开了。 并不是大门,而是卧室的小木门,昭晖从里面“气冲冲”的走出来,黑着脸,“嘭!”一声,又将小木门摔上。 什么情况? 刚刚昭晖和少年还在里面,午夜场刚开了一个头,甚至连“片头曲”都没唱完呢,怎么突然就歇菜了? 昭晖走出来,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抱臂一脸冰冷,万俟林木平时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因为好奇心重的人一般死的都快。 但是现在,万俟林木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有一种抓心挠肺的感觉,试探的说:“昭晖?你怎么出来了?不生孩子了?” 昭晖一听,眼眸微微动了一下,脸色反而更黑了,周身的气温瞬间变成了零下,如果有一滴水,肯定能结冰。 这种反应实在太耐人寻味了,万俟林木更加好奇了,说:“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让我们也乐……”乐呵乐呵。 万俟林木及时止住了自己幸灾乐祸的话,改口说:“让我给你评评理。” 评理,没错。 昭晖终于开口了,说:“那个人分明耍了本座。” 万俟林木更更更好奇了! 昭晖继续说:“他根本无法与本座生孩子。” 因为少年是个男人么?万俟林木一脸狐疑,然而昭晖给出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说:“是个无性人。” 无…… 万俟林木认识的人里面拥有两性特征的可不止一个,所以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无性人,万俟林木以前真的没遇见过。 简单来说,就是既没有男人的性别,也没有女人的性别,双性人的染色体是xxy,无性人的染色体是x,因此没有性别特征。 换句话来说,身为无性人的哑子少年,根本无法和昭晖生孩子…… 因为是无性人的缘故,其实少年对于性/事相当冷淡,他刚才和昭晖说试试,就是因为想要验证一下,结果可想而知,只有昭晖一头热,闻到少年身上的清香,好像中了邪一样兴奋。 万俟林木听到这里,心想着昭晖也太渣了,知道对方是无性人不能生孩子,立刻摔门走人了。 不过少年其实也挺渣的,就是为了验证自己有没有冲动,和一个刚见面,没说过一句话的人就要滚在一起了。 万俟林木仔细思考了一下,这算是渣男对对碰了吧? 就在万俟林木思索谁更渣一点儿的时候,昭晖微微皱眉,很认真的询问万俟林木,说:“其实本座还挺中意他的,他身上的香味让本座有一种销魂蚀骨的错觉……你说本座干脆和他……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谈恋爱?本座干脆和他谈恋爱,然后再去找个适合的人生孩子,怎么样?” 万俟林木:“……” 收回前言,明显是昭晖更渣一点!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的说:“你是渣男,你自己知道吗?” 昭晖:“……”本座怎么了? 因为昭晖摔门出门来,所以三个人都在小木屋的客厅睡了,万俟林木很快睡着了,钻进睡袋里,靠着罗参的胸口,昭晖则是一个人抱臂靠坐在小木屋的墙角,虽然卧室关着门,但是那幽幽的香气仍然顺着门缝飘出来,不停的刺激着昭晖的神经。 一晚上,整整一晚上,昭晖根本不能睡觉,无法入眠,脑海中不停的想入非非。 好不容易快要熬到天亮,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哪知道刚一睡着,突然又坠入了噩梦,昭晖梦到自己凶狠的踹开卧室的小木门,闯进去,狠狠的占有了那个一脸冷淡,不为所动的少年,让他哭着向自己求饶。 “呵——” “呵呵……” “嘿嘿嘿——” 万俟林木睡着,就听到有人傻笑,其实刚开始那笑声还挺邪魅狂狷的,带着一股霸道总裁的气场,低沉磁性,不过后来…… 万俟林木被傻笑的声音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抬头一看,原来是昭晖,昨天晚上昭晖靠坐在墙角就睡了,哪知道今天早上一看,昭晖已经倒在地上,两只手还抱着墙边的桌子腿儿,不停的上下摩挲着。 一边摩挲一边“嘿嘿嘿”的傻笑,嘴里说着:“好香……让本座再闻闻。”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真的忍不下去了,有的时候昭晖像是个渣男,有的时候昭晖像是个恋爱脑,有的时候昭晖又像是个傻狗! 万俟林木踢了踢昭晖的肩膀,昭晖是个惊觉的人,猛地张开眼睛,脸上还挂着傻笑,眼神却十分清醒,说:“为何踹本座?” 万俟林木低垂着头,说:“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别犯傻了,擦擦嘴边的哈喇子。” 昭晖下意识的抹了一把嘴角,还……真流哈喇子了。 都怪那可恶的香气,昭晖伸手一撑,从地上翻身跃起,打岔说:“时间不早了,向导怎么还不出来?不是说今日带本座进沙漠么?” 吱呀—— 说话间,卧室的小木门打开了。 众人回过头去,就看到哑子少年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卧室门口,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 确切的说,是用冷漠,还带着一丝丝探究的眼神盯着他们,来回来去的扫视了两遍。 万俟林木看着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祥预感…… 就听哑子少年冷漠的说:“你们是谁?” 咯噔! 万俟林木心里一突,那种不祥的预感竟然应验了! 少年又说:“为什么在我家里?”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少年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明天一早,你们还能说服我的话,就出发。 当时万俟林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明天一早,睡了一晚上,少年就会出尔反尔? 没想到却是眼前这个诡异的光景。 昭晖冷声说:“装傻充愣么?” 少年蹙了蹙眉,他的五官端正,但不怎么出彩,平日里习惯木着一张脸,犹如一尊石佛,但其实少年长相并不差,只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比较“干瘪”而已,蹙眉的表情让少年瞬间“活”了过来,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少年自言自语的说:“我又忘记了什么?” 看来万俟林木猜的没错,万俟林木试探的说:“我们昨天晚上见过面,你还记得么?” 少年冷漠的摇头。 万俟林木说:“你答应带我们去沙漠,本来打算今天出发的,还记得么?” 少年仍然冷漠的摇头。 万俟林木干脆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给少年,当然了,昭晖和少年的事情就省略了过去。 少年的态度已然十分冷漠,说:“是么,不记得了。” 罗参环视了一圈四周,说:“你去过很多医院吧?” 罗参的话没头没尾,少年却难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罗参,虽然没说话,但是目光似乎在询问罗参,为什么会这么问。 罗参说:“你开门的时候,我看见你卧室的书柜上放着几张片子。” 那种塑料袋,应该是医院看病照出来的片子,好几张,而且是不同的袋子,肯定不是出自一家医院。 罗参淡淡的说:“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有‘忘事’的毛病,所以去看过医生,前些天昭晖说在市里看到过你,我想……那天你应该也是去医院了,对么?” 当时万俟林木和罗参带着昭晖去“相亲”,出来之后昭晖对一个年轻人一见钟情,十分肯定那个年轻人就是哑子少年,但是哑子少年远在沙漠边的小镇,而他们在市里,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一个人。 事实是,昭晖没有看错,那个令他一见钟情的人,的确就是少年无疑。 少年没有反驳,点头说:“没错。” 少年有遗忘症,非常严重,每天早上起床之后,过往的任何事情都会遗忘,不管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甚至是自己的名字,因此他在村子里的名字是哑子,因为连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名字。 少年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毛病,因为每天一起床,就好像重新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每天、每天,每天如此。 那种茫然的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无休止的挣扎在汪洋之中。 少年每天都会失忆,但是他的身体又适应了这种生活,每天醒来之后,少年都会迷茫一阵,然后麻木的开始失忆的生活。 他也想要改变,因此用积攒下来的钱去市里看医生,但是医生对此根本没有对策,照了很多片子,少年的大脑是正常的,没有任何问题,医生只能告诉他,或许是心里的缘故。 “心理创伤?”万俟林木惊讶的说。 少年点点头。 失忆的问题,不是与生俱来,大约要推测到少年从沙漠中侥幸逃生之后。 至于少年为什么知道自己进过沙漠,这还要归功于村们,毕竟少年误食了鬼树的无花果,已经成了村子镇子上的大事,每一个人记得都非常清楚。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你带我们进沙漠,事成之后,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疗。” 罗三爷的人脉可不是吹的,认识不少人,其中不乏各种领域的医生。 少年似乎心动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们。” 昭晖拽了一把万俟林木和罗参,低声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怎么带咱们去沙漠?” 少年清楚他们的顾虑,冷漠的说:你们可以放心,我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但我的身体记得…… 他说着顿了顿,很笃定的说:“你们进沙漠,是想要找到鬼树吧?这个世上除了我,没人可以找到鬼树。” 万俟林木说:“成交了,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少年却说:“不用着急,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进来。” 他说着,打开卧室的门。 轰隆—— 昭晖脑海中瞬间炸了,大爆炸,原地自爆! 少年推开卧室的门,对万俟林木、罗参和昭晖三个人说出了昨天晚上对昭晖说过的话。 ——进来试试。 虽然这次只有“进来”两个字,昭晖却瞬间原地自爆,差点爆破了整座小木屋。 进去干什么?少年就这么想试试那种事情,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忘了,今天变本加厉,竟然一下要和三个人…… 昭晖已经想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气的脑袋发胀,脑海中一直“嗡嗡”作响。 少年却不知道昭晖一下子脑补了那么多,推开卧室的门,很自然地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说:“这里还有一些关于鬼树的记载,你们应该想看。” 鬼…… 鬼树的记载?! 昭晖还在气愤少年“勾三搭四”,听到少年后半句话,登时有些……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少年并没有勾三搭四好呢,还是应该奇怪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反应会如此激动。 万俟林木和罗参走进房间,回头奇怪的看着昭晖,说:“怎么了,发什么呆?” 果然,昭晖就像一只傻狗,平日里看起来是高傲冷酷的头狼,其实有时候傻呆呆的,更像是一条大型犬。 少年把书柜上的几本书递给他们,说:“这些都记载了鬼树。” “何水?!”万俟林木随手一翻,竟然看到了何水的署名,是笔记本,有些年头了。 哗啦—— 有什么东西从老旧的笔记本里掉了出来,罗参反应很快,一把抓住那即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张照片,和他们之前见过的照片一模一样,上面是何水和少年两个人的合影。 只不过这张合影背后没有写那句佛语。 何水的笔记密密麻麻,上面还简单的画了一张地形图,是他们走过的路,不知道是不是精确,地形图被撕坏了一半,剩下一半因为年代久远,而且笔记本泡了水,有点化开了。 除了何水的笔记本,还有另外一个笔记本,上面也有署名。 ——何花。 万俟林木立刻说:“何花是谁?” 少年摇头,说:“不记得。” 万俟林木似乎已经习惯了,问什么少年都说不记得。 何花这个人,也姓何,而且看他的笔记,应该和何水一起进了沙漠,也就是说,这次的队伍竟然不只是何水与少年两个人,还有第三个人。 难道是给何水和少年拍照的那个人? 万俟林木看着笔记本,何花的字迹很娟秀,而且上面记录了很多香术,不由发问说:“难道何花也是何了然的徒弟?” 如果是这样的话,何花就应该是何水的师妹。 万俟林木通读了一遍笔记,大多记录就是沙漠的所见所闻,何水和何花笔记的最后一页,竟然十分同步的写了三个字——虫瘿花。 龙飞凤舞,写的非常仓促,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两本笔记后面均是白页,再没有其他笔记。 少年也不着急,等他们都看完了,缓缓地说:“要进沙漠,需要准备一些物资,你们去镇子里买物资,还要买几头骆驼。” 昭晖不屑地说:“骆驼?我们开了越野车来。” 虽然昭晖是个与时代脱节的古人,不过自从他接触现代生活之后,接受力很强大,看电视、玩游戏、上网逛论坛等等,甚至还和普通男人一样,喜欢跑车越野车。 昭晖对车子情有独钟,而且喜欢越野车,正打算去学车本,不过昭晖想要学车本,就要从简体字开始学起…… 他们开来的越野车性能非常好,是罗参千挑万选的。 少年听了,却十分冷漠的说:“再好的越野车,在沙漠里也会出故障。” 他们要去的是野沙漠,并非是旅游观光点的沙漠,一旦出现故障,就要舍弃越野车,而骆驼则不然,如果遇到风沙,骆驼还能驮着你走。 少年说:“镇子上有几头骆驼,村们都很宝贵,你们要出大价钱才能弄到手。” 事不宜迟,万俟林木三个人立刻离开了少年的小木屋,往镇子去,除了骆驼,再收一些水和物资。 大家先去了小镇子的超市,哪知道那么巧,一进去就看到了杨小姐和他的保镖,那些人也在席卷超市,把很多便携的食物都拿走了,什么罐头等等。 万俟林木见到他们不由皱了皱眉,杨小姐一路来到镇子,还在席卷物资,显然是在做进沙漠的准备,再加上罗参说杨小姐的路子不正,万俟林木越来越觉得,自己和杨小姐可能要“撞车”。 难道杨小姐也是冲着鬼树去的? 杨小姐席卷了货架上八成的东西,可谓是财大气粗,仰给万俟林木一个挑衅的笑容,很快出了简陋的小超市,门口已经停了四辆大型越野车,“轰轰轰”启动车子,一路扬沙而去。 万俟林木抱臂看着罗参,没好气的说:“沾花惹草。” 罗参微笑说:“木木你应该高兴,说明你的眼光不错。” 万俟林木:“……” 昭晖说:“物资都被买走了,咱们买什么?” 罗三爷也不着急,从货架上随手拿了几包盐,还有辣椒,成包的巧克力等等,说:“沙漠这种地方,带太多的罐头去不方便,这些简单的物资反而更方便。” 三个人采购了一番,出重金买了骆驼,幸好杨小姐虽然财大气粗,但是他们自己开了越野车,看不上骆驼,所以镇子上的骆驼都被他们包了,并没人抢。 做完这些事情,三个人就往回走,回到少年的小木屋。 刚走到小木屋附近,就听到“啊……”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是少年的声音。 好像是受伤的声音。 小木屋里就少年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受伤?难道是有人袭击少年? 何了然也在寻找无情花蛊的解药,当然并非想要解毒,而是想要破坏这些解药,少年进过沙漠,而且还吃过鬼树的无花果,这么说来,何了然很可能对少年下狠手,只要少年死了,他们就失去了进沙漠的向导。 万俟林木说:“不好,快走!” 嘭! 昭晖跑在最前面,将手里的塑料袋“嘭!”往地上一扔,然后不由分说,一脚踹开木屋的大门。 轰——隆…… 大门一声巨响,门轴直接断了,整扇大门横着飞出去,“啪嚓!”撞在木屋的桌子上,将桌子也给打翻了。 昭晖心里着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只知道听到少年的痛呼声,自己整个人心脏都悬了起来,大步冲到卧室,如法炮制,一脚踹烂了小木门。 哐——当! 随着小木门掉下来拍在地上,众人这才看清楚,少年的卧室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只有少年自己一个人。 少年伸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趴在简陋的小木床上,一只手紧紧绞着床单,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应该非常疼痛,汗水湿透了鬓发,嗓子里沙哑隐忍的低喃:“疼……好疼……” 清甜的体香因为汗液挥发的缘故,更加浓烈,铺天盖地的向昭晖席卷而来。 昭晖的眼神瞬间深沉起来,好似深不见底的潭水,紧紧盯着战栗的少年。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禽兽,哑子少年明明都疼成这样了。 246、求花不可得4 少年疼的浑身痉挛, 汗水湿透了衣衫,一直在打哆嗦, 床单被他揪的褶皱起来, 疼的嗓子里发出“嗬……嗬……”的低喘声。 众人站在卧室门边上,不知道少年是个什么情况,因此不敢贸然过去查看, 约莫也就过了二十几秒, 最多不到半分钟,少年突然“嗬!”一声,瘫软在床上。 他猛地卸去力气,一下趴在床上,身体一歪,险些从床上滚下来。 “当心!”昭晖一步踏过去,反应非常快, 一把打横抱住从床上掉下来的少年。 少年倒在他怀里, 脸色惨白的犹如薄翼, 几乎透明,汗水湿透了鬓发, 柔软的黑发贴在雪白的脖颈上。 因为出汗的缘故,少年身上的香气蒸腾得更加厉害, 近距离的侵犯着昭晖的嗅觉, 那种莫名的冲动感又被牵扯了出来,少年的身体很凉,昭晖却觉得自己热得很。 昭晖的目光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仿佛一头饿了良久的头狼,死死盯着自己怀中的猎物。 少年却浑然不觉,短暂的昏迷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一双清澈毫无波澜的眼神,带着不可侵犯的平静,瞬间对上了昭晖的眼神。 两个人的眼神,一个平静,一个喧燥;一个静如止水,一个惊涛骇浪;一个仿佛冰凌雪山,一个却犹如滚烫岩浆,分明就是两个平行的极端…… “咳!”昭晖咳嗽了一声,说:“你生了什么病么?” 刚才少年的样子非常痛苦,好像随时会死过去,昭晖发誓,本座才没有关心一个无性人,只是关心一下向导,毕竟这个向导还要带着大家进沙漠。 昭晖这么想着,怀中的少年稍微动了一下,挣扎着从他怀里下了地,冷漠的说:“你没有必要知道。” 昭晖:“……” 昭晖第一次感觉自己踢了铁板,啊……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不,这种感觉不是踢了铁板,而是用脸撞了铁板,不然为什么脸上火辣辣的疼? 昭晖自出生以来,就是聚集天地灵气的日珠,不知道多少人为了抢夺日珠头破血流,尸骸遍地,就算是皇帝也要拱着昭晖,生怕他有什么不开心。 而眼前这个少年呢?实在太狂妄自大! 昭晖一脸怒容,说:“本座……”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赶紧拦住昭晖,不让他说一些多余的话,指不定昭晖就会把焚和这几天带着他看的脑残剧台词全都溜出来,太丢人了! 万俟林木拦住昭晖,对少年说:“向导,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骆驼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少年淡淡的说:“随时。” 随时都可以出发,万俟林木立刻说:“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少年点点头,随即抬起手来,竟然伸手解开自己的衣领扣子,然后一颗两颗三颗的将上衣解开脱下来,赤着膀子站在众人面前,把上衣随手扔在地上。 “你做什么?!”昭晖厉声说,一脸的戒备,手臂上的肌肉恨不能都隆了起来,好像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似的。 少年脱下上衣,露出白皙精瘦的皮肤,并非白斩鸡的身材,微微还有一些肌肉,但并不是很明显,反而显得线条很紧实旖旎,少年白皙的皮肤上错综着复杂的伤痕,果然是九死一生过的人,想来他从沙漠逃出来,必然经历过什么。 昭晖戒备的看着少年,少年的衣服除掉之后,那香气更加浓郁了,热汗还没有落下来,毫无阻碍的带着香气挥发,香味刺激着昭晖的神经,难道…… 昭晖心想,难道这个少年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勾引本座? 少年被昭晖“无缘无故”的喊了一嗓子,可不知道昭晖脑子里都在脑补什么脑残剧的桥段,淡淡的说:“不是出发么?衣服汗湿了,换一件。” “换……”换衣服?!昭晖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少年,只是换衣服?并没有勾引本座的意思? 这怎么可能…… 因为都是男人,况且少年是个无性人,他对男人和女人都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有避讳别人的目光。 万俟林木有些头疼,因为他感受到了昭晖身上冒出来的,犹如“怪味豆”一样的味道,又自恋又不可置信。 果然啊,日月珠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论起自恋,作为哥哥的日珠真是不饶多让。 少年想要继续换衣服,半弯下腰来准备脱裤子,昭晖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等等!” 少年微微睁大眼睛,不解的看向昭晖。 昭晖立刻推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说:“你等等再脱,我们去外面等!” 少年更是不解,眼看着昭晖推着万俟林木和洛社走出去,还不忘了把拍在地上,已经殒身不恤的卧室小木门抱起来,“轰!”一声扣在门框上。 虽然木门已经掉了下来,但是这么扣着,还是能遮挡一些的。 少年换衣服很麻利,换了一身干松的衣服出来,说:“可以走了。” 骆驼就在外面等着,大家把行李全都安置妥当,让骆驼驮着行李,少年又动作麻利的将所有的骆驼全都用绳子拴在一起,一句废话也没有,果然不是很爱说话,如果不主动和他说话,少年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众人骑上骆驼,虽然走的是慢了一点,但是有点惬意,好像进沙漠旅游一样。 向导坐在骆驼上,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前前行,昭晖就跟在向导后面,万俟林木赶着骆驼从后面上前,对昭晖挑了挑下巴。 昭晖说:“做什么?” 万俟林木笑着说:“不要总是用那么赤/裸的眼神盯着向导,很有可能会被告性骚扰的。” “本座?!”昭晖冷笑一声,说:“你觉得本座会对这样的人感兴趣么?” 昭晖的目的可是生孩子,少年是个无性人,不在昭晖的狩猎范围之内,但可恶的是,少年身上的香味,真是太好闻了,让昭晖一直念念不忘,当然,他并不承认。 嗡嗡嗡—— 嗡——! 是车子引擎的声音,万俟林木听到声音,拿起望远镜向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进入沙漠,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周围已经不见了进沙漠旅游的游客,空荡荡的一片,除了起伏的丘陵之后,只有星星点点枯死在沙地里的植物尸骸。 骆驼沿着沙丘的丘峰一路前行,留下蜿蜒向前的脚印,一排排,在壮阔沧桑的天底下,异常的渺小迷茫。 就在这片漫无边际的沙海之中,卷起一阵阵沙土,漫天的沙土扬尘而来,是车子! 发动机的声音很大,车子的排量也不小,“嗡嗡”的一路呼啸而来,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是四辆越野车,仗着性能好,在沙漠里好像四只猛兽,横冲直撞的驰骋在沙海之中。 “啧!”万俟林木把围巾重新围了围,盖住自己的嘴巴,以免沙子飞进嘴里,说:“是杨小姐。” 冤家路窄,竟然是杨小姐的四辆越野车。 他们果然和大家同路,全都进入了沙漠。 嗡嗡嗡嗡——! 四辆越野车飞驰而来,也看到了骆驼队,冲着他们横冲直撞就开了过来。 嗡—— 杨小姐坐在副驾驶上,越野车扬起尘土,飞驰到万俟林木面前,这才猛地一个刹车,甩尾停了下来,骆驼受惊,不停的挣扎,万俟林木使劲拽紧缰绳,开车他倒是有经验,但是驾驭骆驼还是个新手,骆驼因为受惊,不是很听话,万俟林木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 杨小姐看到万俟林木的骆驼受惊,反而十分高兴,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竟然骑着骆驼进来,也太落后了吧?” 万俟林木使劲拽紧缰绳,好不容易稳下骆驼,根本不想和杨小姐多说什么,杨小姐笑着又对罗参说:“罗先生,要不要坐我们的车?” 罗参十分冷淡的看了一眼杨小姐,随即来到万俟林木身边,说:没事吧? 万俟林木摇摇头。 杨小姐被无视了,立刻升上车窗,冷声说:“走。” 嗡——! 四辆车子快速启动,沙土被抛起老高,众人赶紧掩住口鼻,越野车很快开走,在沙漠中犹如龙蛇狂舞,撒欢儿的曲线前进,冲上沙丘,“嗡——”一声,飞跃而下。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在沙漠里还嘚瑟。” 也不知道杨小姐他们到底干什么来的,希望之后不会再碰到这些人。 “风沙太大了!”昭晖一开口,登时被灌了一嘴沙子,风沙真的太大了,想他日珠一辈子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风沙越来越大,满天的黄沙,即使戴着目镜也看不清楚东西,沙土弥漫在空中,只要一呼吸,全都呼进了口鼻里,难受的厉害。 少年却镇定自若,翻身下了骆驼,看了看四周,突然蹲下来摸几把沙子,走几步路,又蹲下来摸几把沙子,不知道在找什么,突然说:“风暴很快就要来了……往前走。” 昭晖捂着嘴巴大喊:“去哪里!?” 少年说:“前面有绿洲。” 绿洲?! 一望无垠的沙漠,能有绿洲? 昭晖显然是不信的,觉得少年就跟大忽悠似的,估计就是个江湖骗子。 少年上了骆驼,也不多话,直接催着骆驼往前走,绳子拽着后面的骆驼也往前走去。 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这一路颠簸的不是很舒服,他本不觉得恶心,吃什么都还好,哪知道竟然晕骆驼,把早上吃的饭全都要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罗参催着骆驼来到万俟林木身边,说:“怎么了,木木?” 万俟林木半靠在骆驼上,摆摆手,说:“没事,太颠了。” 就这样在满天的黄沙中颠簸了又半个多小时,正午的沙漠是最热的时候,但是此时此刻的天空根本看不到太阳,一轮太阳“低调”的掩藏在黄沙之后,好像蒙上了一层帷幕。 天色越来越黄,越来越黄,风也越来越大,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绿洲在哪里?!”昭晖大喊着:“还要走多久?!” 果然是个江湖骗子。 少年却不回答他,只是催着骆驼往前走,昭晖想要拦住少年问清楚,立刻催着骆驼来到少年身边,刚要开口责问,眼前灰黄色的天空中,果然出现了一抹隐约的绿。 绿洲?! 昭晖怔愣的说:“本座看到的不会是幻象吧?” 真的是绿洲,少年没有说谎,少年久违的开口,说:“过去。” 众人立刻催促着骆驼快走,向绿洲而去,前面的绿洲不小,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绿色的森林,森林里隐约有水流,骆驼队向绿洲飞奔,一进入绿洲,漫天的黄沙就像是被过滤了一样。 “呼——呼……”万俟林木喘着粗气,罗参赶紧将他从骆驼上抱下来,说:“快下来歇一下。” 万俟林木下了骆驼,瞥眼一看:“越野车?” 又是冤家路窄的戏码,绿洲里,临着湖水的地方,竟然停着几辆越野车,而且眼熟的厉害。 是杨小姐一行人的越野车! 果不其然,杨小姐一行人正在湖边,杨小姐打着遮阳伞,在湖边散步,好像是出来度假一样。 杨小姐听到骆驼的铃铛声,嫌恶的皱眉说:“怎么又是你们?难道你们也是来沙漠淘金的?” 淘金只是一个委婉的说词,也是行话。 杨小姐不等他们回答,说:“那就各凭本事吧,我可不会因为罗先生你长得帅,就故意放水的,不过……如果罗先生要是我们的人,就另当别论了,怎么样,罗先生愿不愿意加盟我们?” 杨小姐虽然是倒卖的人,而且喜欢自己下斗去挑东西,但说到底不太算是道上的人,所以不熟悉道上的人物,他不认识路神,身边的打手显然也没有见过罗参的,因此才如此“大放厥词”,想让罗三爷加盟他们。 罗参冷淡的说:“让我搭伙?你们还不够资格。” “你!”杨小姐冷哼一声:“好,咱们走着瞧吧。” 她说着,转身对身边的打手说:“给我挖地三尺,绿洲里的好东西,一个也不留!” 沙漠中的绿洲,可是沙漠的瑰宝,沙漠中生存的人,一般都是靠绿洲来发展,自古都是如此,因此见到绿洲,说不定可以从绿洲旁边挖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杨小姐立刻指使打手们去挖,生怕被万俟林木抢了先。 万俟林木现在没兴趣去挖东西,他胃里难受的厉害,坐下来喝口水,先休息了一会儿。 万俟林木坐下来,伸手撑在身后,感觉手下面有点硌人,奇怪的用手扫了扫地上的石头。 石头上布满了沙土,看不清楚,只觉得硌手并不平坦,稍微一扫,沙土落下来,竟然露出一些纹路。 “这是……?”万俟林木连忙又扫了扫石头,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说:“图腾?” 石头上竟然有花纹,刻画着什么东西,因为风吹日晒,所以已经被风化了,实在看不清楚。 万俟林木刚发现了石头,杨小姐听到动静,立刻挤过来,说:“这是我发现的,把石头给我搬走。”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的看着杨小姐,那石头很大,万俟林木刚才坐在上面休息,这么重的石头,想要搬走真是辛苦了那些打手。 打手们喊着号子,满头大汗,这才将石头“轰——”搬起来,慢慢移动着。 石头搬起来一点儿,突听“簌簌”一声,有什么在动。 罗参立刻戒备,说:“小心。” 石头后面有东西! ——藏着一棵巨大的植物。 好像是一朵花,但只是花骨朵,没有开花,花骨朵非常大,又圆又大,紧紧的包裹着,下面没有叶子,只有一根花茎,因为花骨朵太大了,压得花茎垂着头。 绿洲外面风沙很大,虽然树木已经过滤了一部分,但风沙还是能吹进来,刚才那“沙沙”的声音,似乎就是风沙吹拂花骨朵发出来的声音。 一朵花骨朵? 杨小姐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竟然是没见过的植物而已。 植物能卖几个钱? “啊!” 哪知道下一秒,向导少年突然惊叫出声。 他大喊一声,眼睛睁大,瞳孔收缩,露出眼白,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冷淡面孔,露出极度惊惧的恐惧。 沙沙沙! 他连退三步,“咕咚!”一声狠狠跌在地上。 “怎么了!?”昭晖吓了跳,他听到少年的惊叫声,还以为有人偷袭他,连忙冲上前,一把抱住跌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跌在地上,浑身战栗,吓得手脚冰凉,不止如此,还用双手捂住眼睛,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昭晖两声问:“到底怎么了!?” 少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钻进昭晖怀里,与往日里的性冷淡一点儿也不一样,竟然“热情如火”! 浓烈的体香又开始侵犯昭晖的抑制力,他感受到怀里纤弱的颤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美滋滋的,心里好像甜的可以冒泡泡。 甜? 不不不,昭晖立刻摇头,本座没感觉甜,本座对无性人没有兴趣,又不能生孩子,绝对没兴趣! 万俟林木看到巨大的花骨朵,“咦”了一声,说:“好像有点眼熟?” 他说着,赶紧把背包摘下来,从里面翻出何水何花的笔记,两个人的记录中竟然都有这种巨大的花骨朵。 何花的笔记本中,手绘的花骨朵旁边,还写着几个娟秀的文字——虫瘿花。 “虫瘿花?”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 杨小姐一脸狐疑的多看了两眼那棵大花骨朵,除了大一点,也没什么奇怪的,长相既不可怕,也没有毛骨悚然。 沙漠里的东西就好像海底,反正千奇百怪,杨小姐经常下斗自己去掏热乎的古董,所以见怪不怪,完全没有害怕,冷笑一声:“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怕成这样?” 她说着,踹了一脚那花骨朵。 嘭! 罗参刚要对万俟林木解释什么叫做虫瘿花,就在这一瞬间,花骨朵被杨小姐一踹,突然“嘭!”应声掉在了地上,一下裂开。 花苞裂开,缓缓绽放,露出里面一个…… 紫黑色的尸体。 “啊!!”尸体就掉在杨小姐脚边,“啪嗒!”甚至尸体的手臂落下来,拍在了杨小姐的脚背上,她惨叫一声,吓得连连后退,比刚才少年向导还要狼狈,“咕咚!”一声,也坐在地上。 “嗬——嗬……嗬……”少年向导看到花骨朵里滚出尸体,更是受了惊吓,紧紧抱住昭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一阵阵的打颤。 罗参拦住万俟林木后退了两步,看着从花骨朵里滚出来的尸体,说:“虫瘿花是花朵为了给共生的动物,提供产卵孵化的地方。” 有一些植物的传粉,完全依赖动物,例如特殊的蜜蜂,而这些蜜蜂需要在植物的花朵中产卵繁衍后代,因此就产生了共生的关系。 虫瘿花就是这样一个共生的场所…… 万俟林木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那具紫黑皮的尸体,说:“笔记上说的虫瘿花,难道指的就是这个?藏着一具尸体的花骨朵?” 虫瘿花里并不是蜜蜂,也不是什么共生的动物,而是一具尸体! 罗参眯着眼睛说:“不是一具。” 他的话音一落,少年向导颤抖的更厉害了,死死抱着昭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预言一样,呼吸越来越急促。 万俟林木说:“不是一具?” 罗参点头说:“她的肚子里还有一具。” 是孕妇! 这具尸体竟然是孕妇! 怪不得万俟林木觉得这具尸体的动作怪怪的,她的身体一直佝偻向前,似乎在保护什么东西,整个人好像一只大虾米一样。 原来…… 她在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万俟林木嫌恶的皱了皱眉,说:“什么人干的?” 虽然万俟林木是一个妖邪,但是这么残忍的事情也做不出来,把一个孕妇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杀死,而且看这尸体的模样,应该是活着被关起来,活活闷死的。 罗参走到打手抬得那块巨石旁边,蹲下来细细的查看,随即说:“这里应该是一个祭祀场所。” 石头上刻画着图腾,还有一些图像,但是因为年代久远,而且风吹日晒,所以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隐约可见是祭祀活动。 而虫瘿花的花骨朵,和怀孕的尸体,应该都是祭祀用的。 罗参越是说,少年向导似乎就越是害怕,不停的颤抖着,他一直表现的冷冰冰的,从没有这么脆弱过,昭晖一时间心里不落忍,搂住少年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好像安慰一样,说:“这里太邪性,咱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万俟林木也觉得离开比较好,毕竟他现在正在怀孕,看到这样的尸体,总觉得心里非常不舒坦。 罗参看了看天色,说:“外面风沙很大,恐怕现在走不了。” 现在风太大了,出去就等于找死,他们必须在绿洲里等到风沙变小之后,才可以离开。 罗参说:“我把尸体埋了,你们找个远离一点儿的地方,暂且休息,看这样子……今天晚上或许都要在这里过夜了。” 众人立刻分工合作,罗参去埋尸体,万俟林木找地方休息,昭晖半扶半抱着少年起身,少年还在浑身发抖,乖巧的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鹿,跟着昭晖走到远处休息。 众人来到远处,万俟林木说:“向导,你对虫瘿花,有什么印象么?” 少年一听到“虫瘿花”三个字,登时颤抖了一下,紧紧闭上眼睛。 昭晖连忙说:“你先别问了,没看他害怕么?”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非常玩味的看向昭晖。 昭晖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心虚,说:“怎么,你怕不是爱慕上本座了?” “爱慕你?”万俟林木一笑,说:“我眼睛又不瘸。” 昭晖:“……” 万俟林木又说:“我家罗参长得比你帅,比你温柔体贴,最重要比你有钱,还不是渣男。” 昭晖:“……” 罗参正好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笑着说:“没错,木木说的对。” 昭晖:“……” 昭晖说:“总之,先让他冷静冷静,一会儿再说。”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昭晖,你老实说,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还管他害怕不害怕呢?” “谁?!”昭晖立刻声音高昂的说:“谁喜欢他?!本座……本座眼睛又不瘸!真是笑话!” 他高昂的说完,一抬头,正好对上少年那平淡如止水的目光。 昭晖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忘了少年就在旁边,自己声音好像太大了,竟然当着正主儿的面这么大声说话。 少年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冷淡,回答刚才万俟林木的话,说:“我不记得。” 不记得虫瘿花,不记得图腾,也不记得尸体。 纵使他的记忆丢失了,那种印在骨子里得恐惧,却没有丢失,让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少年满满抱臂,将身体蜷缩起来,说:“但感觉很可怕,还有……” 他的意识似乎在飘荡,回忆着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事情,喃喃的说:“还有更多……更多可怕的东西。” 万俟林木皱起眉来,到底,他到底在沙漠里遇到了什么? 天色慢慢昏暗下来,风沙一直持续着,谁也走不出绿洲,只能准备在绿洲里扎营,等明天风沙过去之后继续上路。 罗参让万俟林木休息,动作麻利的扎下营帐,因为晚上天气冷,而且这里环境比较阴湿,罗参怕万俟林木现在身子骨儿弱,再受了凉,所以扎营张的时候,特意把地上的土挖开,然后烧了热碳埋在土下面。 这样一来就好像一个天然的地暖一样,再扎上营帐,铺上毯子,简直就是豪华级别的帐篷。 四个人钻进帐篷,万俟林木试了试,感觉特别暖和,躺在睡袋里暖洋洋的,走了这么一路也累了,万俟林木吃了点东西,很快就睡了过去。 因为昭晖当面说了少年向导坏话,所以多少有些尴尬,也就没和少年说话,少年天生就是个“哑巴”,昭晖不主动说话,他也从来不会说话,一时间帐篷里没有声音,都各自去睡了。 万俟林木躺在“地暖”上,搂着罗参,枕着他的胸口,睡得美滋滋的,睡到半夜,突听“啊——!!!”的惨叫声。 万俟林木一个激灵,愣是给喊醒了,说:“什么情况?!” 是那些打手发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情况。 因为杨小姐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两边人扎营张都是自己扎自己,谁也没有干预对方,杨小姐选了很远的地方露营。 众人立刻冲出帐篷,循着声音跑过去,就看到了杨小姐的营地乱七八糟,灯火通明,好多人举着手电筒,营地灯也给打开了,沸沸扬扬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找到了么?” “没有啊!” “到底怎么回事儿?!” 万俟林木说:“发生什么事了?” 杨小姐虽然不情愿和他们说,但是看起来也害怕了,说:“我们……我们好像丢了一个人。” 沙漠里先是掉出一具尸体,又丢了一个队员,不止如此,还有更诡异的事情,难怪杨小姐也害怕了。 杨小姐本已经睡下了,打手们分工守夜,今天晚上是两个打手守夜,那两个人结伴在营地空场上,因为坐久了有点困,就起来转转。 “一直……一直都很安静!”那守夜的打手说:“我……我尿急,想去趟厕所,就去了半分钟,半分钟回来之后……之后……” 人高马大的打手,据说还是亡命之徒,竟然吓得结巴起来,一句话也说不清楚,万俟林木催促的说:然后什么?你倒是说重点啊。 “我就看到了那个……”打手一指地上。 一根小手指! 手指上还戴着一枚尾戒戒指。 打手惊恐的说:“是他的手!是他的手!” 那戒指是个古董货,值点钱,是失踪的那个打手一直戴着的戒指,大家都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因为他刚入队的时候还炫耀来着。 打手解手回来,没看到另外的打手,只觉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根小手指,吓得当时就尖叫起来,就是刚才那声大叫,把万俟林木给吵醒了。 杨小姐立刻让人去找,但是没有找到。 “这边……这边有血迹!”突然有打手大喊着,手电光线攒动,众人赶过去,地上果然有一点点血迹,血迹不是很明显,已经融入了绿洲的土地里。 罗参微微皱眉,说:“这是刚才埋尸体的地方。” “什么!?”杨小姐惊叫出声,不敢往前走。 这地方很偏僻,地上的土果然有新翻的痕迹,罗参低下头来,只看了一眼,突然沉声说:“这不是我刚才埋土的痕迹。” 一个打手说:“埋土就埋土,你还能看出什么埋土的痕迹?能有什么不同?” 罗参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十分嘲讽,说:“我刚才处理尸体,埋土用的折叠铲,而现在埋土的痕迹,更像是徒手抓的。” “徒手?!”万俟林木震惊的说,谁会徒手翻土? 罗参说:“把土翻开。” 他说的话虽然带有命令性,但是那些打手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罗参有一种不能违逆的威严,好几个人过来,下意识的铲开地上的土。 土地很湿,竟然还夹着血,越往下血腥味越浓重,一铲子下去,竟然“呲——”一声,冒出一股血泉来。 “是他!”打手吓得惊叫起来,血水的土地里,慢慢隐露出一个脑袋,睁大了眼睛,面部保持着突如其来的惊悚,浑身血糊糊的,少了一根小手指…… 就是他,那个失踪的打手! “怎么回事儿?!”杨小姐震惊的说:“尸体呢!?怎么没了!变成了我的保镖!闹……闹鬼了!”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杨小姐惊慌失措的说:“快……快走!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外面的风沙已经小了不少,虽然还有一些风沙,但是杨小姐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她宁肯死在外面,也不想呆在这可怕的绿洲。 杨小姐正说话,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顺着夜晚的凉风,从绿洲树林的深处慢慢滚了出来。 簌簌…… 簌簌簌…… 沙沙…… 伴随着微弱的波动声,几个黑影慢慢展现在了众人面前,从树林里滚出来的竟然是花骨朵。 是他们之前见过的,虫瘿花的花骨朵。 花骨朵很轻,掉在地上随着凉风吹拂,被吹到了众人面前,这些花骨朵都裂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沙沙—— 先是花骨朵“咕噜噜”的被风吹出来,随即有什么趟着绿洲的草丛,慢慢地从黑暗中逡巡而来。 “尸……尸体!”杨小姐惊恐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树林深处。 是尸体,紫黑皮的尸体,和之前见过的尸体一模一样,一摇一晃,向他们走过来,不止一具,最起码也有七八具,数量相当可观。 杨小姐调头就跑,冲向越野车,也不要帐篷了,大喊着:“开车!!快开车,跑啊!” 尸体来了,罗参立刻拦住众人,说:“后退!” 大家快速向回跑去,帐篷是来不及拆了,抓上行李跃上骆驼,快速驱赶着骆驼跑出绿洲。 紫黑皮的粽子在后面狂追,风沙“呜呜呜”的席卷而来,天色本就黑,被风沙一吹,根本不辨东南西北,幸亏骆驼有绳子牵着。 罗参大喊着:“趴在骆驼上!” 万俟林木赶紧伏低身体,紧紧的趴在骆驼上,他已经看不见路了,任由骆驼驮着他往前跑。 呜呜呜—— 风沙还在嘶嚎着,就听到昭晖的喊声夹杂在狂风中:“前面有一个地洞!” 这沙漠里竟然有一个地洞,就在前面不远,地洞的洞口几乎被风沙给封死了,还留下一个缝隙,也亏得昭晖在这么大的风沙中眼神还这么好。 大家立刻催着骆驼往地洞而去,就在接近地洞的时候,“咕咚!”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少年向导身体突然一歪,直接从骆驼上掉了下去。 “喂!” 昭晖大喊一声,少年却听不到,他掉下骆驼,“嘭!”掉在黄沙之中,一点儿也没有反应,也没有挣扎,咕噜噜顺着沙坡往下滚,好像昏厥了过去。 昭晖又是“喂!”的喊了一声,沙暴就在身后,现在分秒必争,少年竟然掉下了骆驼,如果去追少年,就是迎面直击沙暴。 他是个无性人,也不能给本座生孩子。 只不过体香很好闻罢了…… 昭晖这么想着,身体却不听使唤,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猛地直接跳下骆驼,发疯一样冲向少年。 嘭! 他冲过去,一把扑在少年身上,紧紧抱住少年,“咕噜噜——”两个人快速往沙坡下面滚去,怎么也停不住。 罗参立刻跳下骆驼,也跟着冲过去,黑色的鱼线一卷,“嗖——”卷住昭晖,将两个生生往上拽。 万俟林木则是驱赶着骆驼队,将这些骆驼往地洞处赶去,然后将骆驼拴在地洞旁边,以防躲避了风沙之后,骆驼全都跑掉了。 等万俟林木费劲千辛万苦拴好骆驼,三个人也回来了,罗参跑在最前面,冲万俟林木大喊:“木木,快进地洞!进去!” 沙暴好像滔天的巨浪,势不可挡的追在那三个人身后,昭晖抱着半昏迷的少年,疯狂的向地洞冲来。 万俟林木赶紧回头钻进地洞,紧跟着罗参也快速钻了进来,昭晖抱着少年跑到跟前,一把将少年扔进地洞,紧跟着“呼——!!!”一声,沙暴来了,铺天盖地的沙暴,昭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将他摔进了地洞。 “嗬——”昭晖摔进来,灰头土脸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土。 地洞里比较安全,空间很大,众人来不及检查地洞,赶紧去查看少年向导。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坠下骆驼,难道是被粽子攻击了么? “没有外伤。”罗参大体浏览了一下。 “嗬——嗬……”少年却疼的蜷缩起来,满身都是汗水。 和他们出发前看到的情况很像。 少年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疼得颤栗,汗水湿透了衣衫,那股特殊的体香越来越浓烈。 昭晖说:“你到底怎么了?” 这已经不是少年第一次疼痛。 少年疼的很厉害,似乎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慢慢从上爬起来,似乎用足了全? ??的力气,眼神有些迷茫,正好落在最近的昭晖身上。 嘭—— 令众人始料不及的,少年突然牟足了劲袭击了昭晖,将人一下扑倒在地洞的石头地上。 昭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绷紧肌肉戒备起来,哪知道下一刻,少年突然献上了自己的嘴唇,眼神迷离的吻了上来。 昭晖更是吃惊,目瞪口呆的平躺在地上,一副“本座竟然被人强吻”了的表情。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247、求花不可得5 昭晖被少年强吻了, 不过一点儿也没有不愿意的表情,除了有那么一点点的惊讶之外, 除此之外一双眼眸里闪烁着深不见底的……狼光。 嘭! 昭晖一把搂住强吻自己的少年, 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侵略”,少年闭着眼睛, 主动而又热情, 甚至无比的急切。 万俟林木目瞪口呆的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四周黑洞洞的,地洞的缝隙里传来“呜呜呜”的风声,就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下,就在这样鬼夜哭一样的伴奏下,那两个人忘我的热吻着。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他以为这样就完了, 哪知道那少年变得更加急切, 突然开始撕扯昭晖的衣服。 嘶啦—— 一声脆响,昭晖的领口竟然被他扯崩了, 扣子发出“蹦蹦蹦……”的声音,掉了满地都是。 昭晖一愣, 连忙捂住自己的领口, 说:“等、等等……” 这什么情况? 连当事人之一的昭晖也有些发懵,少年起初只是疼痛,突然没头没尾的吻过来, 昭晖本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实在太大了,说起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本座就是这世上唯一的日珠呢? 但是即使昭晖再自恋,似乎也发现不太对劲儿,少年好像没有什么意识,扒着昭晖的衣服,急切的想要索取,甚至连昭晖是谁都认不出来。 那该死的香气越来越浓郁,随着少年的急切,浓郁的不成样子,仿佛洪水,可以瞬间冲垮昭晖的意识。 “等……”昭晖阻止不了“热情”的少年,满头都是热汗,干脆一抬手,“嘭!”狠狠砸在少年的后脖颈上。 “嗬……”少年倒抽一口冷气,突然昏厥了过去,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昭晖连忙一把搂住昏厥的少年,将他轻轻放在地上,以免摔在地上会磕到头部。 随着少年昏厥过去,那股急躁的香味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昭晖“呼呼”的喘着粗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意识险些就要土崩瓦解了。 万俟林木说:“你们这是……” 昭晖难得头疼,说:“本座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少年突然就跟中邪了一样,昭晖眯了眯眼睛,看少年刚才那模样,好像忍不出自己是谁,意识也很朦胧,难道如果当时少年第一个逮着的人不是自己,也会和别人这么热情的亲吻? 一想到此处,昭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火大的厉害,就好像一锅热油,突然倒入了冷水,“噼里啪啦”的飞溅,可以瞬间爆炸。 昭晖压住自己莫名的火气,说:“他到底是发什么疯?” 少年昏厥了过去,罗参趁着这个机会,给少年把脉试试看,不过罗参也不是专业的医生,只是因为无启族内的典籍很多,所以略通皮毛而已。 罗参摇摇头,说:“没有任何问题。” “没问题?”昭晖说:“他这样上来就亲,竟然没问题?” 昭晖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嘶……”抽了一口冷气,少年太热情了,他的嘴唇都被咬破了,上面还残留着那淡淡的清香,还有柔软的触觉,令人回味无穷。 昭晖使劲摇摇头,心说本座才没有迷恋。 罗参并不是专业的,但是如果真的有大问题,他也能把脉出来,从目前看来,少年似乎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但是他的的确确发病了两次,每次发病都很痛苦,好像是腹部疼痛,随时要死过去一样。 少年的问题暂时看不出来,众人就把注意里放在了地洞里。 地洞面积不大,但是也不算逼仄,万俟林木向四周看了一样,就是稍微有些低矮,像罗参和昭晖这种身材高大的类型,完全不能站直身体,需要微微弯腰才能在地洞之中行走。 万俟林木这个身高,刚好可以直起身体,不过在最矮的地方还是容易碰头的。 外面风暴还在席卷,发出“呜呜——”的“哭声”,罗参说:“看来今天晚上咱们要在这里过夜了。” 万俟林木说:“希望明天一早,风沙不要把洞口堵死。” 这片沙漠的沙丘都是移动的,非常危险,因为风力的作用,尤其是在这种巨大的沙暴之下,沙子会被吹动,说不定刮一夜沙暴之后,他们所在的地洞就会被堆积成为沙丘,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们就被活埋在了这间地洞里,想要出去无异于搬山。 地洞里气温略微有些凉,罗参见万俟林木微微颤抖,立刻将背包里的毯子拿出来,铺在地上,洞口附近有一些枯萎的树枝,罗参把树枝全都捡过来,生了一个火堆,让万俟林木烤火。 昭晖也坐在火堆边,隔着火堆去看仍然处在昏迷中的少年,少年昏迷得很安详,身上的气味儿也很“平静”,这让昭晖稍微松了口气,他看着看着,突然心口一跳,立刻对自己说,不不不,本座才不会喜欢一个无性人,无性人对于本作来说,毫无可取之处,完全没有利用的价值,生不了孩子,本座要他干什么?! 昭晖正在脑内斗争,突然被万俟林木拍了两下,这才回过神来,万俟林木递给他一个面包,说:“喂,发什么呆,一副身处恋爱中,忐忑又无脑的模样。” “恋……”恋爱?! 昭晖“哈哈!”冷笑一声,说:“恋爱?本座?和他?!” 昭晖随手指了一下昏厥在上的少年,又是“哈哈”冷笑,说:“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要瞎说!” 万俟林木挑眉一笑,说:“你刚才用了否定三连。” 否定三连? 昭晖不是现代人,所以并不知道什么是否定三连,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你被戳中了心事,心虚了。” 戳中了心事? 昭晖更是“哈哈哈哈——”的狂笑,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说着说着,昭晖竟然越来越没底气,突然不说话了,转头一个人闷闷的对着火堆发呆去了。 万俟林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对罗参说:“没有感情的生孩子机器,竟然喜欢上了无性人,年度狗血大戏。” 罗参无奈的说:“吃饱了快点睡觉,这一路辛苦了,过来。” 罗参招了招手,微微展开自己的双臂,这动作让万俟林木有些无法抗拒,感觉罗参的手臂好像很有力度似的。 他立刻靠过去,罗参将被子盖在他身上,让万俟林木躺在自己怀里,这样暖和不少,两个人相依相偎的睡了过去。 昭晖一个人纠结了半天,面包都快风干了,也没什么胃口吃,胡乱地咬了几口,一侧头就看到了相依相偎的万俟林木和罗参,好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昭晖心底里吐槽了一下万俟林木和罗参的腻歪,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昏厥的少年身上,如果…… 只是如果! 昭晖心里幻想了一下,如果少年也靠在本座的怀里睡觉的话,半夜鼻息间就能闻到那香甜的气味,好像也挺不错的? 夜很深沉,外面的沙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了下来,鬼夜哭一样的风声已经消失了,气温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凉,渐渐的暖和了起来。 昭晖后半夜就睡着了,他在梦中,似乎闻到了那梦寐以求的香气,好香,让人欲罢不能,香气仿佛是小猫的爪子,不停的在昭晖的心头磨蹭着,酥酥痒痒…… 昭晖微微动了一下头,真的感觉痒痒的,蹭着自己的下巴,怀里还暖呼呼的,他眯着眼睛,慢慢睁开。 嗯?是香气,为什么都睁开了眼睛,还有香气?那香气不是梦中的香气么? 昭晖一怔,因为他终于醒了过来,不是梦中的香气,而是真实的香气,那香气就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痒痒的蹭在下巴上的东西,则是柔软的黑发。 昭晖低头一看,“轰隆——”脑海中瞬间炸了锅,他怀里抱着少年向导,少年还没醒过来,睡得安详,趴在他的怀中,甚至还用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副依偎又依赖的模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做梦,一定是做梦,本座梦还没醒,再睡一会儿! 昭晖立刻死死闭上眼睛,心中默数了几下,然后“腾!”睁开双眼,这一睁开,登时吓得差点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噩梦并没有醒过来,而且昭晖还对上了万俟林木笑眯眯,看热闹的眼神。 万俟林木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昭晖和少年搂在一起,相依相偎的睡觉,不由走过去,蹲在两个人面前,托着腮帮子欣赏,正巧昭晖睁开眼睛,就对上了这么一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睛。 昭晖“做贼心虚”似的,连忙说:“你……”不要误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怀中的人“嘤咛”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昭晖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因为他有更重要的问题在思考,少年醒过来了,按照他的失忆症来说,少年肯定又会“翻脸不认人”。 每天早晨从睡梦中醒来,少年都会忘掉以前所有的事情,忘掉以前所有的人。 昭晖这么一想,心中忍不住酸溜溜的冷笑,肯定又不认识本座了,昨天亲都亲过了,翻脸不认人,他才是渣男。 昭晖连忙坐起身来,咳嗽了一声,整理着衣服说:“本座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肯定想问本座是谁,他们是谁……” 他的话还没说完,哪知道少年已经用平静的语气打断他的话头,说:“我知道你是谁。” “什么?”不只是昭晖,万俟林木一脸惊讶,说:“你记得他?” 少年点点头,说:“昭晖。” 一瞬间,昭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流,莫名有些激动,他竟然认识本座? 万俟林木惊喜的说:“太好了,你还记得?那我是谁?” 万俟林木指着自己,等待着少年的答案,少年则是冷淡的说:“不记得。”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不死心的说:“那他是谁?”指向罗参。 少年仔细思考了一阵,微微蹙眉,摇头说:“不记得。” 不记得万俟林木,不记得罗参,不记得他们这是在哪里,不记得准备去干什么,唯独记得的就是昭晖。 昭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有些沾沾自喜,那种喜悦的感觉像喷泉,“轰——”就涌了出来,源源不断的往外喷,怎么也抑制不住。 昭晖克制着上挑的嘴角,很是自满的说:“想来本座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也是正常的。” 万俟林木奇怪,为什么少年只记得昭晖,难道真的因为昭晖对少年来说是不同寻常的存在么? 众人例行公事,给少年科普了一下去沙漠的事情,少年点点头,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不难沟通,准备马上就出发。 万俟林木说:“例行科普已经完成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少年想了想,摇摇头,不过突然又点头,说:“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万俟林木问。 少年的目光看向昭晖,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那困惑又迷茫的样子,混合着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气味儿,对于昭晖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就听少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唯独记得你的名字?” 少年虽然记得昭晖的模样,但是好像仅限于记得名字,至于昭晖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关系,好像什么也不记得。 昭晖被问的一愣,我们是什么关系? 压根儿没有任何关系! 起初昭晖觉得少年身上的气味儿很香甜,很诱人,想让少年给自己生孩子,他不在乎少年的性别,男人女人都无所谓,反正昭晖是日珠,天生有延续后代的能力。 但是…… 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年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根本没有性别,是无性人,这对昭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简单来说,少年根本无法成为昭晖生孩子的“工具”。 按理来说,对于一心为了生孩子延续后代的昭晖来说,少年是无用的,但是昭晖…… “我们是……”昭晖的嗓音低沉沙哑,鬼使神差的就说:“我们是情侣关系。” “情侣关系?!”万俟林木第一个惊讶的喊出声来,就连一向淡定的罗参也多看了一眼昭晖,然后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昭晖心头一跳,他很后悔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自己为什么要撒谎,谎称他们是情侣关系,和一个无性人做情侣有什么好?压根没有好处! 少年听了,没有惊讶,反而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昭晖心虚的说:“你没什么想问我的了么?” 少年摇摇头,说:“我只依稀记得,我们好像曾经在亲吻,所以才想问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原来是情侣。” 少年似乎觉得昭晖给出的答案合情合理,因为少年记得他们在亲吻,所以如果是情侣,这个答案少年可以接受。 昭晖懵了,原来少年不只是记得自己的名字,还记得昨天晚上两个人的热吻…… 昭晖咳嗽了一声,说:“你……你不问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变成情侣的?” 少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冷淡的说:“这很重要么?” 昭晖试探的说:“当然很重要,是你追的本座,死缠烂打,还强吻本座。” 少年听了昭晖的“谎话”没有任何怀疑,露出恍然的表情,说:“是这样啊……” 万俟林木已经听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昭晖分明是趁着少年失忆,编纂了很多“故事”给少年,这些话里,只有“强吻”这一点是真的。 昭晖见少年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而且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立刻说:“你爱慕本座爱的死去活来,本座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和你交往,能和本座交往,不知道你上辈子修了多少福分,你就好好珍惜吧……” 昭晖“噼里啪啦”的说着,瞬间从高冷日珠变成了话痨,万俟林木摇摇头,把背包拉上拉锁,心说昭晖的脑子不是核桃闹,果然是恋爱脑吧! 昭晖还没说完自恋的话,就听少年突然说:“如果你是被迫的,我们可以分手。” “分……分手?!”刚交往了不到五分钟,少年竟然提出要分手!昭晖怔愣的看着少年,随即怒火冲天的说:“不分!本座绝对不分!” 少年奇怪的说:“可是……你似乎是被我强迫的。” 昭晖支支吾吾的,脑子里立刻想出一个歪理,理直气壮的说:“就是因为本座是被你强迫交往的,所以才不让你提出分手,交往也是你说了算,分手也是你说了算,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所以分手的事情,本座说了算,本座说什么时候腻了,什么时候才能分手,你听懂了么?” 少年点了点头,说:“听起来……很公平。” 昭晖狠狠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就对上了万俟林木和罗参似笑非笑的眼神。 昭晖趁着收拾行李的空档走过去,万俟林木说:“我今天可算是见识了,这算不算新型诈骗,骗感情啊。” 昭晖连忙低声说:“本座这也是权宜之计,用这种办法拴住向导而已,你们不觉得这个向导满身都是可疑的地方么?” 万俟林木“啧啧啧”的摇头说:“也不知道谁见到向导的时候,恋爱脑的说他不可疑来着,现在又变得可疑了?” 昭晖咳嗽了一声,说:“总之……本座会看着办的,不要来给本座捣乱。” 罗参说:“注意分寸。” 随即又说:“出发吧。” 众人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罗参在地洞口看了一圈,说:“被沙子堆住了。” 果不其然,毕竟这么大的风沙,一晚上地洞口肯定要被堆住的,他们在里面,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罗参将铲子拿出来,试着铲了铲沙土,随即把铲子收起来。 万俟林木看他收了铲子,说:“怎么样?堆得很死么?” 罗参说:“看来外面的沙丘不小,而且沙子堆积的并不紧实,流动性很大。” 简单来说,外面的沙子有点像是流沙,铲掉下面的,上面会流下来,流动慢性这么大,很容易塌方,将人活埋。 朝晖说:“那意思就是咱们出不去了?” 罗参说:“也不尽然,我昨天晚上观察了这个地洞,地洞也有薄弱点,可以打个盗洞从其他方向出去。” 不和沙子较劲,打个盗洞从地洞的其他方向出去,的确也是个办法。 因为打盗洞绝对不是小工程,所以昭晖也来帮忙,万俟林木身体不方便,罗参不让他做任何的活儿,背行李都不让背,跟别说是打洞这种事情了。 少年想来帮忙,却被昭晖“呵斥”住了,说:“你那细胳膊细腿,捣什么乱,坐一边呆着就行了。” 少年莫名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不过他天生没什么脾气,冷冷淡淡的,就坐在万俟林木旁边,两个人等着。 罗参和昭晖挖了一会儿,也就五分钟,突然停了下来,万俟林木好奇的说:“不会这么快就好了吧?” 昭晖把铲子扔下来,说:“这里本身就有一条隧道。” 五分钟当然挖不出什么,但是足够刨开一方土,土底下竟然有东西,是一个被石块堵住的洞口,石块半半拉拉的堵在上面,能从缝隙里看出来,下面是一条隧道,非常幽深。 万俟林木和少年赶紧过来查看,果不其然,真的是隧道。 万俟林木指着堵住洞口的大石头,说:“这上面画的什么?怎么有些眼熟……” “啊!”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少年突然惨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一片,浑身颤抖的向后倒退,“嘭!”被挖出来的土堆绊了一下,“咕咚!”跌在地上,跌了一身的土也不管不顾,不停的向后爬去。 “你怎么了?”昭晖连忙丢掉铲子,一步跨上去,抱起少年,少年将头紧紧埋在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害怕的不敢睁开眼睛。 罗参用手擦掉石头上面的浮土,仔细的看了一眼,说:“是绿洲森林里的图腾。” 怪不得万俟林木觉得眼熟,原来是绿洲里的同款图腾。 当时少年在绿洲里就非常的失态,现在也一样。 绿洲里的图腾风化得很严重,看不清楚是什么花纹,这块石头上的图腾因为长年被埋在土下面,所以看得非常清晰。 上面画着一个人,长了两个脑袋,眼睛巨大无比,而且这个人的肚子也大,大肚便便的凸出来。 万俟林木仔细观察了一下,说:“眼睛这么大?纵目?” 古代有很多纵目图腾,古蜀人就很崇拜纵目,最著名的蚕丛,就是纵目。 而且古代很多眼目崇拜,都会将眼睛突出强化,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特别的纵目,纵目图腾并不算新奇。 罗参却说:“这不是纵目。” “不是纵目?”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 罗参说:“古代虽然有很多纵目崇拜,但是这个图腾的重点,应该是两个脑袋,如果我没有猜错……是骄虫。” 《山海经》中曾记载过骄虫,说是平逢山的山神,长了两个脑袋,其实是一种毒虫,是所有蜜蜂的归宿。 因为骄虫的传说,再加上炎帝的父辈曾经以蜂为图腾,炎帝的母亲又是娇氏,所以也有娇氏其实就是骄虫的传说。 罗参说:“这应该是一个崇拜蜂的部族留下的图腾。” 万俟林木说:“别管是什么了,赶紧把石头撬开,咱们下去看看,说不定有出路。” 罗参点点头,拿了一根杆子准备撬开石头,那边昭晖抱着少年,连连轻拍他的后背,说:“没事了,好点没有?” 昭晖自己都没有注意,他的嗓音非常温柔,带着浓浓的关切。 少年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从不停的颤抖,变得平静下来,昭晖试探的说:“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会害怕那块石头?” 少年的嗓音颤抖着,他的眼神迷惘,不像是在撒谎,说:“我……不记得。” 即使不记得,身体也记住了那种恐惧,让他下意识的害怕,已经变成了应激反应,变成了他恐惧的一部分。 “轰!”罗参将石头撬开,巨大的石头滚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地洞也抖了一下。 少年沉浸在努力的回忆中,被吓得一抖,紧紧贴着昭晖。 昭晖闻到了那种香甜的气味,因为距离很近,所以闻得很真切,只要少年有活动,不管是害怕、紧张或者单纯的出汗等等,那种香味都会变得浓烈起来。 又是那种浓烈的香气,勾引着昭晖的神志,他有些不由自主,慢慢的捧起少年的脸颊,然后低下头来,吻在少年的额心,一路滑到耳侧,深深的吸着气,贪婪的嗅着少年那特殊的体香。 少年感受到他的动作有些迷茫,说:“你在……干什么?” 轰隆—— 昭晖刚才太“沉醉”了,一个没注意,做了很多丢人的事情,连忙说:“本……本座看你害怕,安慰你一下而已,我们是……是情侣关系,这不是很正常的么?大惊小怪什么。” 少年又被抢白一顿,好像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万俟林木说:“嘿,别扯了,快走了。” 万俟林木听昭晖瞎扯,实在忍不住了,赶紧让那两个人跟上来。 隧道很深,黑洞洞的,众人背上行李,打开手电,罗参在最前面,昭晖在最后面,四个人慢慢往下走。 石头的台阶稍微有些破损,一路延伸而下,仿佛要深入地心一般,走了十几分钟,万俟林木可以确定,他们已经远离了地洞,肯定走出了很远。 一直往下走,走了又一会儿,楼梯终于结束了,是一间地下的洞窟,四周都是土堆的,非常简陋,但是在关键的地方又有石头的承重墙。 洞窟里开凿了很多“小房间”,而且这些房间全都是规矩的六边形,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密密麻麻的向前延伸。 罗参看了眼,说:“六边形,是蜂巢。” 仔细一看,还真是有蜂巢的感觉,再加上外面的图腾,万俟林木觉得,或许真的是蜂崇拜的部落留下来的遗迹。 两个人走在前面,就听到后面的昭晖说:“怎么了?又难受了?” 少年似乎有些不舒服,不太愿意往前走,呼吸非常急促,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万俟林木觉得,少年和何水进入沙漠的时候,说不定见过这样的地方,或许还目睹过很多关于这个部落的事情,不然的话反应不会这么大。 或许和他们要找的无花果有些关联也说不定。 少年的情绪有点焦躁,突然一把拉住昭晖的手,死死抓住,昭晖吃了一惊,低头去看,两个人竟然十指相扣,好像电视里演得小情侣一样。 少年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好像很自然就抓住了昭晖的手,而且一直紧紧贴着昭晖走路,另外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胳膊,这种动作实在太“小鸟依人”了,让昭晖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嘴角又克制不住的瞧起来。 不不不!本座不是恋爱脑! 昭晖立刻摇摇头,不能笑,绝对不能笑,被一个无性人迷恋,没什么可自豪的…… “棺材?”密密麻麻的蜂巢房间不断,不过里面大多数没什么东西,最多就是放些陶土罐子而已。 小房间消失了,前面出现了一个比较大的蜂巢房间,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棺材。 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几十口棺材。 不过这些棺材和他们之前见到的棺材有些不同,棺材的大小略微有点局促,规格好像有点小,如果是一般的女人应该能躺下去,如果是稍微高一点的女人估计都躺不下去,更别说是身材高大的男人了。 密密麻麻的棺材,带起一股浓重的阴森气息,少年立刻紧紧抱住昭晖的手臂,昭晖安慰说:“别怕,有本座呢。” 万俟林木略带好奇的用手电光去照棺材,棺材都是石头的,上面也刻画了一些花纹。 万俟林木说:“好像还是叙述风格的?” 棺材上的花纹是一副一副的画,而且还是叙述风格,从右到左可以连贯的读下来。 昭晖说:“你们先去看壁画,我带他在这边休息一下。”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别走远了。” 万俟林木跟上罗参,两个人来到第一口棺材前,上面是一副壁画,画上是两拨人在打架,两边人的服饰不一样,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出来,这两边应该不是一个部族。 其中一个部族的人眼睛特别大,应该就是崇拜蜂的部落,这些部落的人身材比较矮小,男人和其他部族的女人一边高,女人比其他部族的女人矮了很多。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怪不得这里棺材这么小,其实是因为这个部族的人身材比较矮?” 两个人继续看下去,因为部族的人身材比一般人矮小,所以经常被其他部族的人欺负,抢掠他们的资源。 就这样,部族一天天衰落下去,然而有一天,部族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神明。 这个神明…… 是从虫瘿花里爬出来的。 从棺材的壁画上能清晰的看到,这个神明长着两个脑袋,从一朵巨大的虫瘿花里爬出来,和图腾画的很像,大眼睛,大肚便便,有一种人和蜂结合的感觉。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是从虫瘿花里爬出来?” 罗参解释说:“蜂也分很多种,有些蜜蜂会结蜂巢,但有一些蜂则不会。” 这些蜂体型比一般的蜜蜂小很多,它们不会结巢穴,通过树木的香味吸引,这些小蜂会寄生或者共生在一些树上,他们在这些树上产卵,繁衍后代,而这些树需要通过他们传播花粉,就形成了一种周而复始的关系。 例如榕树,最典型的就是无花果树。 无花果并不是无花,其实平时大家吃的无花果,本身就是花。确切的说,无花果是花托,而花朵长在无花果的里面,花托仅仅将无花果的花紧紧包裹在里面,“果肉”里那些絮絮状的丝状,其实就是花蕊。 因为无花果的花被花托包裹在里面,所以根本无法通过风和一般的蜜蜂来传粉,就要通过这种小蜂来传粉。 小蜂会从无花果低端的缝隙钻进去,然后在无花果的内部产卵,因为无花果的底端开口太小了,所以一般小蜂钻进去翅膀就会断裂,产卵完毕之后多半会死在里面。 所以很多无花果切开之后,会发现里面有“尸体”,或者有白白的东西,其实就是小蜂的“尸体”,或者是虫卵。 小蜂的虫卵孵化之后,在无花果内,公虫会主动找到母虫进行交/配,母虫所孵化的场所,就是虫瘿花,在这个过程之中,小蜂会沾染花粉,完成无花果的授粉过程,所以很多小蜂和无花果都是共生的关系。 之前在绿洲里看到的孕妇尸体,也藏在虫瘿花里,罗参皱了皱眉,说:“或许……这就代表着一个孵化的过程。” 接下来还有壁画,因为神明骄虫的诞生,部族变得强大了起来,虽然部族里的人身材比一般人矮小,但是这个骄虫似乎可以支配蜂类,每每打仗的时候,骄虫就会将蜂类引来,不管是多么骁勇善战的战士都害怕蜂类,战马也害怕蜂类,因此丢盔卸甲,甚至不战而降。 万俟林木说:“快看,他控制蜂类……好像利用的是香气?” 骄虫控制蜂类的时候,壁画上会画几道类似于风或者烟雾一样的简笔画,万俟林木觉得,应该是利用了香气控制蜂类,就好像蜂类被香味吸引,在榕树上产卵一样。 万俟林木眯眼说:“不会又是香人吧?” 一提到利用香气的,万俟林木第一个就想起了香人:“难道这个骄虫,和香人也有关联?” 后面还有壁画,这里应该是部落的墓葬群,把战死的战士们全都葬在这里,最后一副壁画上画着骄虫死了,虽然骄虫很厉害,但是似乎命不长,很快就死了,部族的人将骄虫下葬,埋在了一棵巨大的树里。 罗参肯定的说:“无花果树。” 是鬼树! 传说中长在沙漠里的无花果树,神出鬼没,就是一棵鬼树,原来这棵树是一个巨大的树冢! “啊——!!” 尖叫声! 尖叫声突然从旁边的六边形房间里传出来,而且是女人的尖叫声,非常耳熟。 “杨小姐?!”万俟林木说。 不知道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杨小姐,还真是有缘分。 果然是杨小姐,还有她的那群保镖打手,“踏踏踏”混乱的脚步声掺杂在一起,杨小姐惊叫着:“蜜蜂!!蜜蜂——” “快开枪!” “打死它们!” “太小了打不中啊!” 嗡嗡嗡—— 嗡嗡……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杨小姐和那些保镖冲入最大的墓室,立刻撞见了万俟林木众人,但是杨小姐顾不得太多,大喊着:“蜜蜂来了!蜜蜂来了!” 嗡嗡嗡嗡—— 大量的蜜蜂,好像一片乌云,发出“轰鸣”的声音,快速向众人俯冲。 “嗬!”昭阳和少年坐在墓室门口附近,首先被殃及,少年低呼了一声,立刻被蜜蜂蛰了一下。 昭晖一把搂住少年,将人死死按在怀里,说:“快走!” 墓室一时间乱七八糟,黑压压的蜜蜂源源不断的冲进来,不只是席卷向杨小姐,还向其他人席卷而来,罗参抱住万俟林木,尽量护住万俟林木,说:“前面有路。” 墓室的前面有门,是开阔的,可以继续往前走,众人一路快跑,冲向前面的墓门。 “救命啊!” “开枪啊!” “点火!快点火!赶走它们!” 打手们乱作一团,杨小姐疯狂的驱赶着身边的蜜蜂,“嘭!”似乎是动作太大,撞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口石头棺材。 棺材盖子竟然没有封死,杨小姐慌不择路,撞在棺材上,盖子发出“轰——”的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 伴随着石头盖子掉在上的声音,少年向导突然入定了一般,猛地钉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口棺材。 四周非常混乱,到处都是黑压压的蜜蜂,众人没有时间注意棺材里是什么,万俟林木见他们停下来,立刻大喊着:“愣着什么?!快跑!” 少年却钉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棺材,抬起手指说:“是……我?” 被撞开的棺材里,安详的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年纪不大,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闭合着双眼,双手放在身前,五官端正,带着一丝丝异域的风格,面容却并? ?十分出彩,好像是丢在人堆里也找不到的大众款。 和少年向导,长得一模一样…… 248、求花不可得6 “啊!鬼、鬼啊!” 杨小姐看到和少年一模一样的尸体, 惨叫了一声。 众人来不及去顾及尸体的问题,因为黑压压的蜜蜂已经席卷而来, 朝他们兜头冲下来。 石头的棺材盖子被撞开之后, 立刻冒出一股幽香的味道,那香味非常刺鼻,带着一股刺激性, 万俟林木吸入了一些, 不由“阿嚏!”打起了喷嚏,说不好是什么香味。 黑压压的蜂类闻到香味之后,瞬间躁动了起来,一个个的蜂类好像落入油锅的水珠,“噼里啪啦”的飞溅起来。 罗参沉声说:“是驱使蜂类的香气。” 刚才他们在棺材的壁画上看到了,神明骄虫可以利用香气驱使蜂类,利用蜂类来作战, 可谓是无往不利。 蜂类像是着了魔一样, “嗡嗡嗡”的飞舞着, 俯冲向众人,几乎是无差别的攻击。 但是也有差别…… 万俟林木注意到, 这些冲进墓室的蜜蜂,其实并不是常见的“蜜蜂”, 很有可能就是壁画上画的那些小蜂。 蜂类分为两种, 一种是有翅的,另外一种是无翅的,和普通的蜜蜂不一样, 有翅的反而是母虫,而爬在地上无翅的,好像蚂蚁一样的小蜂,才是公虫。 这些公虫好像一条黑色的裂带,疯狂的向前推进席卷,而他们的攻击目标明显是少年向导。 少年被棺材中的尸体惊到了,怔怔的看着那具尸体不能回神,只是一刹那的时间,那些无翅的公虫已经疯狂向少年席卷而去,有几只甚至爬上他的裤管。 “当心!”昭晖一把拉住少年,使劲的拍打着少年的衣服,将人一把拽到自己身边,因为他心急如焚,再加上昭晖脾性也不好,几乎怒吼:“你看不见危险吗?!发什么呆!” 少年的表情还是呆呆的,一改平日里的冷静和冷漠,呆呆的被昭晖拉到身边,即使公虫爬到了他的腿上,少年也没有任何表情,随即“嗬……”轻轻叹息了一声,竟然倒头昏厥了过去。 “喂!”昭晖一把搂住昏厥在自己怀里的少年,以免他摔在地上。 公虫爬行着,不断朝着少年拥挤过去,甚至公虫与公虫之间竟然还有“争斗”,不停的用触手推搡着对方,互相踩踏,争先恐后的前仆后继。 连带着抱着少年的昭晖,也被公虫包围了,昭晖一看这势头不对,立刻将少年一把扛起来,扛在肩膀上,他本身就身材高大,而且不是普通人,扛起一个身量不算高壮的少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公虫的阻碍,昭晖扛着少年,几乎和众人隔开了一条“断带”,昭晖指着前面大喊:“去前面汇合!” 罗参点点头,拉住万俟林木,说:“快走!” 万俟林木点点头,但是他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儿,不知道是不是香气的缘故,香气闻起来相当刺鼻,刚开始只是觉得刺鼻,有些刺激性气味,但是后来胃里开始灼烧起来,胸口发闷,不止如此,腹部还一阵阵痉挛的疼痛。 万俟林木的冷汗瞬间就落了下来,“嗬——”的痛呼一声,伸手压住自己的腹部,几乎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木木!”罗参一把抄起万俟林木,将人打横抱起来,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满头冷汗,虚弱到了极点,身子不停的抖,说:“香……香……” 罗参看了一眼身后的袒露的棺材,立刻“嘭!”一脚,直接将地上的棺材盖子踢起来,棺材盖子在空中翻了两圈,“轰!”正好落在敞口的棺材上,虽然盖不严实,但是还是能阻碍气味挥发的。 罗参抱着万俟林木,快速向前冲去,跟着前面的昭晖冲出墓室。 “等……等等我!”杨小姐在后面大喊着,打手们一直在放枪,但是蜂类太多了,犹如蝗虫过境。 昭晖跑在最前面,大喊着:“前面有隧道!” 他们是从一条隧道下来的,前面的隧道显然不是来的时候那条,但是规格相同,应该也是通往地面的隧道。 昭晖毫不犹豫,扛着昏厥的少年快速向前跑去。 簌簌簌—— 身后的蜂类紧追不舍,母虫发出“嗡嗡”的振翅声,公虫则如黑色的溪流,不停的向前蔓延,不,不是溪流,而是黑色的沼泽…… 众人顺着隧道钻进去,快速向前冲,隧道幽深,一路向上抬头蔓延,显然是在往地上走,跑了大约五分钟,“呼——”明烈的日头照耀下来,洒在众人的脸上。 因为地洞里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突然跑出来,万俟林木的眼睛被刺得一时间睁不开。 众人冲出地洞,杨小姐和打手跟在后面,也疯狂的往上挤,前面的人还没爬出来,后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推搡着前面的人,这架势简直就像高峰期的地铁。 所有人全都爬了出来,当然还有紧追不舍的蜂类,杨小姐灰头土脸,鞋子都跑掉了,大喊着:“快跑啊!快跑!” 他们显然是从这个洞口下来的,因为越野车就停在旁边,杨小姐什么也不管,拍打着自己的衣服,疯狂的冲上越野车,打手们也冲上去,“嗡——”越野车的引擎发出剧烈的响声,车子一个猛子就冲了出去。 杨小姐和那些打手只顾着逃命,身后的洞口里源源不断的涌上蜂类,有翅的、无翅的,快速涌出来。 罗参将万俟林木快速放下来,立刻掏出铲子,“唰唰唰!”几声,动作快极,用沙土将洞口埋出。 追上来的蜂类不算太多,因为罗参反应很快,更多的蜂类想要爬上来飞上来,却被沙土埋了下去,洞口那种“嗡嗡”“簌簌”的声音很快就听不到了,慢慢安静下来。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爬出洞口之后,因为空间宽敞了不少,那种香味已经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到,万俟林木腹部的疼痛也慢慢的消停下来,终于不再那么折磨人。 昭晖还扛着少年,指着前面说:“你们看,有一辆越野车。” 刚才杨小姐和打手跑的太匆忙了,他们一共四辆越野车,但是现在还剩下一辆,急匆匆的只开了三辆离开。 而那剩下的越野车孤零零的停在沙漠的旷野之中,昭晖眼睛够尖,一眼就看到了掉在沙土里的车钥匙中控锁。 估计因为刚才太匆忙了,打手慌不择路,慌张之下将车钥匙掉在了地上,沙土比较松软,掉进入就被沙土埋了起来,一时间找不到,所以打手们挤上三辆车就走了。 昭晖赶紧跑过去,一把抓起地上的车钥匙,说:“正好咱们的骆驼都丢了。” 他们的骆驼在地洞口拴着,但是地洞口被掩埋了,他们是顺着隧道走出来的,距离地洞肯定已经很远了,没想到丢了骆驼,竟然捡到了一辆越野车。 昭晖虽然是个核桃,但是和一般男人一样,都喜欢车子,尤其是霸气侧漏的越野车,昭晖立刻将中控锁拿起来,因为查过很多车子的资料,昭晖一下就将中控锁打开了。 嘀—— 一声鸣响,车门的中控锁立刻弹了起来。 昭晖迫不及待的将车门打开,说:“这下咱们有代步工具了。” 昭晖虽然喜欢车子,但是他还没有车本,本打算去考一个车本,但是没来得及,就和万俟林木罗参来沙漠了,所以昭晖现在还不会开车。 万俟林木会开车,但是他腹部仍然隐隐有些疼,这种疼痛就好像牙疼,虽然有的时候是隐隐的疼,但十分要命,一直牵扯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疼,十分消耗元神。 万俟林木现在开不了车,更别指望少年向导来开车,因为少年向导还昏迷着,就算他不昏迷,每天早上起来就会忘掉所有事情的人,估计也不记得怎么开车。 现在唯一能开车的就是罗参了,虽然罗参的车技是老爷车的车技…… 万俟林木刚想要叫罗参过来开车,就听到“噗——”的声音,好像井喷一样的声音。 回头一看,竟然是洞口突然“井喷”了。 罗参往洞口里埋了很多土,为了保险起见,一直埋了很深的土,还用铲子敲了几下,将沙土夯实。 但是没想到,蜂类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蜂类聚集在洞口底下涌动着,夯实的沙土被蜂类不停的钻着,竟然鼓起一个小鼓包,随即发出“噗——”的一声,猛地炸开了,沙土裂开,一股一股黑压压的蜂类从里面冒出来,好像喷泉一样,一瞬间不停的向四周散开。 “罗参!”万俟林木一惊,腹部更是疼痛。 罗参瞬间陷入了蜂类的海洋,四周黑漆漆密密麻麻,母虫飞在天上,公虫从洞口爬出,统一向罗参席卷而去。 罗参立刻朝万俟林木大喊:“别过来!上车,我马上汇合。” 万俟林木虽然担心,不过他现在身体不方便,如果冲过去,罗参还要分心照顾自己,干脆一咬牙,立刻上了车。 昭晖也快速上车,将少年放在副驾驶上,随即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万俟林木说:“你会开车么?!” 昭晖上了车,熟门熟路的系上安全带,这举动让万俟林木有一种错觉,其实昭晖会开车。 随即车子里陷入了寂静,就听昭晖低沉的声音说:“然后呢,哪个是油门?嗯?为什么脚下有三个镫子?” 万俟林木一阵头疼,这个进沙漠的越野车因为要讲究多变的性能,所以选用的是手动挡的车子,除了刹车和油门之外,还有离合。 就听昭晖不解的说:“本座又没有三条腿,怎么踩三个镫子?” 万俟林木心说你太不靠谱,还是等罗参过来开车吧,但是罗参陷入黑压压的虫海,一时间还没有摆脱出来,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万俟林木立刻对昭晖说:“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 “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昭晖口中反复念叨着,似乎在背诵一样。 他虽然查过很多关于车子的资料,不过多半是看什么样的车子好看,还没有具体学过车,只懂一个大概,从没想过开车还要踩离合器,而且挂档这种事情,好像不像电影里演的那么顺畅。 “踩离合挂1档往起步。”万俟林木在后排坐着,捂着自己的腹部,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昭晖第一次开车显然有些紧张,但是蜂类已经涌上来了,根本不给他练习的时间,昭晖嘴里念叨着:“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踩离合挂档起步。” “昂、昂昂——” 昭晖一脚离合踩下去,车子却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好像拖拉机一样,根本没有越野车的拉风。 万俟林木抹了一把汗,简直就是驾校司机附体,说:“离合踩到底了么,踩到底,挂1档。” 昭晖第一次开车,没踩过离合,也不知道什么是踩到底,于是一脚跺下去,猛地将手挡往前一推。 “嗡——!” 高端大气的越野车又发出拖拉机一样的声音,不同的是,这次越野车竟然启动了,猛地向前一蹿,“嗡嗡嗡”的刨着地上的沙土。 嘭—— 万俟林木感觉到椅背厚重的推力,差点把自己的内脏给砸出来,一下摔倒在后座上,东倒西歪,他连忙扶住椅背,侧头一看,说:“我早就知道……挂1档起步,你竟然推了三档!” 其实不赖昭晖,因为一档在斜向上的地方,而三档在正上方,昭晖也不知道什么是一档,直接往上一推,车子三档强制起步。 昭晖的开车技术和他本人一样,又凶猛又不靠谱,三档强制起步,简直就是银蛇狂舞,抖动的好像在车里坐了不和谐运动一样,发动机发出病入膏肓的“呻/吟声”,万俟林木心中默念,幸亏不是自己的车,这么贵的车,三档起步多心疼啊…… 不管怎么说,昭晖把车子开起来了,万俟林木说:“冲过去,去接罗参。” 昭晖“嗯”了一声,挑起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说:“交给本座就对了。” “嗡嗡嗡——” 昭晖快速给油,沙土开车需要技术,不过对于昭晖这种根本没有技术的人,就不需要苛求太多了,车子疯狂的刨饬着地上的沙土,扬起黄沙,好像电影特效,异常拉风的冲向罗参。 万俟林木看到心惊胆战,他有一种错觉,昭晖好像要开车撞死罗参一样,不撞死也是半残,真的往罗参身上撞去。 蜂类被越野车快速碾过,黑压压的一片瞬间七零八落散开,空中的母虫也被越野车惊吓的散开,眼看着越野车的车头就要撞向罗参,万俟林木大喊:“快刹车!踩刹车!别撞上去!!” 昭晖手心里都是汗,紧张的要命,叨念着:“踩刹车踩刹车……左离合中油门右刹车……” 万俟林木大喊着踩刹车,听到昭晖“念经”,心里更是一惊,拔凉拔凉的:“中刹车!中刹车!中间那才是刹车!别踩油……” 油门!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来不及了,昭晖一脚踩下右边的油门,还以为说刹车,车子立刻发出“嗡!” 的声音,全速向罗参撞去,不但不减速,反而还提速。 罗参见到车子全速向自己开过来,开到面前竟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当即有些无奈,他没有向后退,也没有向侧边闪躲,反而直面迎着车子,甚至还向车头助跑了两步。 “踏!!” 就在车子即将撞上罗参的一瞬间,罗参助跑向上,一脚踩中越野车的车头,随即又是“踏踏踏”几声,飞快的借力向上跃起,竟然借着车子的速度,直接顺着车头登上了车顶,“嘭!”一把抓住车顶的栏杆。 嗡—— 昭晖根本没发现自己踩了油门,嘴里还喊着:“破车!一点儿也不好开!为什么不减速!” 万俟林木见到罗参跃上了车子,惊魂甫定,一把打开车门,大喊着:“下来!” 罗参双手抓住车顶的栏杆,猛地向下一跃,像是做双杠运动一样,直接快准的悠进了车子里。 嘭! 罗参进入车子,快速关闭车门,万俟林木赶紧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罗参笑眯眯的说:“没事。” 万俟林木见他没事,这才松了口气,罗参对前面的昭晖说:“没想到昭晖开车这么……狂野?” 昭晖奋力踩着油门,身后的那些蜂类竟然穷追不舍,一直追在车子后面,被车子冲撞的散开了一下,竟然又追了上来。 昭晖冷冷一笑,说:“还追?看本座甩掉你们。” 他说着,这会记住了最右面的是油门,一脚踩下去,“嗡嗡嗡”车子又开始做不和谐的运动,颠来颠去的,开启拖拉机模式,向前杠悠。 昭晖抱怨说:“啧!什么破车?也开不快!” 万俟林木抹了一把脸,说:“你还保持着三档,当然开不快,踩离合换档。” “换档?”昭晖一愣,随即就想起了自己看的电影,没错,好像是需要换档,而且换档的动作特别帅。 “嗡嗡嗡——” 万俟林木又开始化身驾校教练,敲着昭晖椅背,说:“换档不能低头看!” 昭晖有点委屈,说:“不低头看,我怎么知道换的是几档?” 万俟林木:“……”其实刚开车的人都有这样的委屈,万俟林木学车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世界不解之问,不看我怎么知道换挡的是几档? 不过后来习惯了就好了,就好像打键盘一样,熟练打字的人,是不会低头看键盘字母的。 而且换档的时候低头就会分心,司机的眼睛要时刻注视着前方,一分心很可能酿成事故…… 就比如现在。 “看前面!”罗参突然低喝一声。 昭晖一个没留神,猛地抬头,就见他们竟然开上了沙丘,万俟林木也不知道昭晖是怎么用三档,推土机一样推上沙丘的,沙丘的海拔还不低,昭晖刚才没留神,车子快速向下冲去。 而这个时候…… 万俟林木只觉得车子的飞驰速度有点太快了,万俟林木低头一看,很好,怪不得飞驰的那么快,因为刚才昭晖换档不成功,现在竟然是空档! 没错,空档滑行的那个空档。 车子从这么高的沙丘飞驰而下,竟然是空档滑行,可想而知车子的速度有多快,简直就是俯冲,好像一只飞翔在沙漠之中的老鹰! “我……你……”万俟林木连忙扶住椅背,一把揪过后排的安全带,“咔嚓!”给自己扣上。 因为是空档俯冲,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年向导还没有系安全带,少年立刻倒下来,向挡风玻璃歪过去。 嘭! 昭晖还能分心,腾出一只手接住倒下来的少年,把他按回副驾驶,然后勤勤恳恳的给少年系上安全带。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已经无话好说了,他现在只能奢求自己也长着核桃脑袋,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因为车子的速度太快了,蜂类直接被甩开老远,很快就不见踪影。 “嗡——!!”车子快速从沙丘上冲下来,老天爷眷顾,竟然没有翻车,冲下来之后,昭晖一个油门踩下去,继续往前开,还哈哈大笑起来,说:“快看!本座把蜜蜂甩掉了!你们看到了没有?” 车子从沙丘上俯冲下来,因为速度太快了,震动也太大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年竟然幽幽苏醒了过来。 昭晖一见他苏醒了,有些迟疑的说:“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每次少年醒过来,都会忘记所有事情,也不知道上次是不是意外,竟然记得自己。 昭晖抱着忐忑的心情,侧头凝望着少年,少年很淡定的说:“你?” 他说着,顿了顿,随即又说:“我们不是在交往,我为什么不记得你是谁?” “呼——”不知道为什么,昭晖狠狠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太好了,他还记得本座。 等等!为什么太好了?记得本座怎么了,本座为什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而高兴?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看前面!看前面!”万俟林木大喊着:“别再深情凝望了!” 万俟林木一说话,少年就注意到了他和罗参,皱眉说:“你们是谁?” 果然…… 又不记得了。 少年又是只记得昭晖一个人,不记得罗参和万俟林木,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正在干什么。 昭晖突然又有点沾沾自喜,这么说来,本座在他心里,真的是特别的存在,和别人都不一样。 轰隆——!! 就在昭晖沾沾自喜的时候,一声巨响,车子突然摇晃起来,毫无征兆的,车头竟然陷进了一个大坑里。 原来前面竟然是流沙,越野车很重,开过去瞬间塌陷,车头疯狂的向下陷去,好像随时都要被沙海吞没。 罗参皱眉说:“快下车!” 他说着,一脚踹开车门,跃下车子,将万俟林木一把拽出来。 昭晖一把扯开安全带,一瞥眼就看到了旁边的少年向导,因为车体陷下去的缘故,似乎还撞到了什么硬石头,副驾驶瞬间变形了,挤压到了少年,少年一时间没办法挣脱开来。 昭晖眼睛一眯,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下车,竟然是帮助少年,昭晖一把抵住变形的副驾驶,将凹陷下去的车门狠狠推开,“轰!!”一声巨响,直接将凹陷的车门掰了下来,一把扯开少年的安全带,然后将少年从副驾驶扔了出来。 罗参和万俟林木在沙坑上面,接住被抛上来的少年,车子快速下陷,尤其是车头,昭晖坐在驾驶位,几乎被沙海吞没。 “昭晖!!昭晖!”万俟林木大喊着,流沙像岩浆,快速吞没了昭晖的身影。 “昭晖!”少年睁大了眼睛,眸子紧紧收缩,他第一次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不是因为图腾,不是因为崇拜蜂类的部族,而是因为昭晖,他想要冲过去,不过那地方是流沙,实在太危险了。 罗参一把拉住少年,不让他过去,说:“都靠后。” 罗参拦住万俟林木和少年,自己快速过去,目光浏览了一遍周围地形,说:“这不是流沙。”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罗参快速的跳下坑去救人,其实这不是流沙,远没有流沙的威力那么大,这地方应该就是一个大坑,稍微有些凹陷,上面覆盖了一层沙子,并不结实,他们越野车太沉重了,行驶到这里之后,正好栽了进去。 罗参跳下去,沙子已经不流了,变得结实了不少,他快速的挖土,很快看到沙土中微微波动着,“哗啦!”一声,是昭晖,昭晖灰头土脸的从土里钻出来,脸上都染上了沙土的黄色,“呸呸呸”使劲吐着嘴里的沙子:“本座……咳咳咳——呸!都是沙子!” “昭晖!” 昭晖从沙土里钻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哪知道少年突然喊了他一声,然后也跳下来,一头撞进他怀里,紧紧搂着昭晖的腰。 昭晖一愣,扎着手,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碰少年,不知道少年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 简直热情如火,而且那清香的体香因为情感的缘故,慢慢浓烈了起来,萦绕在昭晖的鼻息间,侵蚀着他的理智。 昭晖不确定的说:“你……你这是怎么了?” 少年平日里都很冷淡,突然热情起来,昭晖有点不确定,少年是不是生病了? 刚才在陷入沙坑的一霎那,昭晖没有自救,反而先救出了少年,少年平日里虽然很冷淡,但在刚才也被昭晖的下意识反应感动到了,昭晖根本不知道,刚才在大家都以为是流沙的情况下,少年差点扑过去救他。 少年抱着昭晖的腰,抬头看了看昭晖,说:“怎么了?” “没……没什么。”昭晖磕磕巴巴的,那香气太诱人了,想要多闻一闻,说:“你突然抱过来,有点……” 少年奇怪的说:“我们不是情侣么?这样的动作,很奇怪么?” 对,我们是情侣。 昭晖突然有些头疼,这是他编纂的谎话,而忘记一切的少年,竟然将他的谎话奉做信条。 或许那就是黑暗之中的指路明灯吧,在一片茫然之中,只能看到这么一点点的光亮,自然对这种明亮的希望,深信不疑……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你们上来再抱,抱个够好不好?” 昭晖:“……”本、本座才不惜的抱个够。 昭晖咳嗽了一声,说:“对了,这底下好像有东西。” 东西? 万俟林木说:“什么东西?” 昭晖说:“没看清楚,沙子埋下来的时候那么黑,我怎么看的清楚,好像就是有东西。” 怪不得会塌陷,原来底下埋了东西,罗参和昭晖打算将东西挖上来看看情况。 “沙沙沙……”两个人快速的挖着沙土,都是熟手了,速度不慢,很快的,那东西渐渐的露出了冰山一角。 就在他们陷入沙坑的车子旁边。 万俟林木蹲在坑上面,说:“嗯?是一个背包?” 一直灰扑扑的背包扣在沙坑里,随着沙土被挖开,那背包也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很普通的背包,没什么特别之处,昭晖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说:“原来只是一个背包,害得本座费这么大力气挖出来。” “不只是背包。”罗参却眯着眼睛,声音很低沉,不像是在开玩笑,说:“继续挖。” 昭晖虽然有些奇怪,但看他的脸色很奇怪,还是继续往下去。 沙沙沙—— 簌簌! 铲子飞快的铲开沙土,真的不只是背包,背包下面又隐隐露出了什么,渐渐的,冰山的一角扩大了,也来越大,越来越大,原来埋在沙土下的并不是什么背包。 而是一个…… 背着背包的人。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背着背包的——尸体。 万俟林木皱眉说:“你们看他的衣服,是不是很眼熟?” 何止是眼熟,万俟林木说着,又立刻掏出何水的笔记本,把笔记本打开,拿出那张夹在笔记本里的老照片。 地上尸体的衣服,和何水当时穿的衣服是统一的。 照片上的何水和少年向导,都穿着统一的衣服,颜色很鲜亮,戴着统一的目镜,应该是为了进沙漠准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同队的人。 如今这里也有一个同队人。 尸体趴在地上,脸朝下,紧紧的贴着沙土。 昭晖说:“看不到脸,反过来看看。” 他说着,走过去,胆子也大,按住那尸体的肩膀,将人反过来。 嘶啦—— 众人明显听到了一声撕扯额声音,尸体的脸竟然贴在了地上,说来也是,毕竟沙漠气候变化很大,尸体又埋在地上,就算脸皮贴在了地上,也是正常的事情。 “嘭!”一声,尸体被翻了过来,袒露在众人面前。 “嗬!!”少年吓得后退两步,“咕咚!”直接摔在沙坑旁边的地上,差点滚下来,受惊不小。 只见那张脸,不,根本看不出来是一张脸,坑坑洼洼都是被虫蚁啃咬的痕迹,又因为脸皮沾在了地上,简直就是千疮百孔,完全看不出尸体原本的样貌。 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了,少年向导吓了一跳,别说是他了,就连万俟林木也觉得十分恶心,他身体本就不舒服,此时胃里痉挛,一阵阵翻滚,刚才昭晖开车都没给他晃吐,现在愣是要吐了。 昭晖赶紧从沙坑里跳出来,扶住少年说:“怎么样,没事儿吧?” 少年勉强摇头,手指有些颤抖,指尖颤巍巍的指着地上的尸体,说:“我……我……我……” 少年一口气提不上来,似乎在艰难的喘息,那种感觉就好像高原反应一样,断断续续的说:“我……我认识他。” 认识他? 少年谁也不认识,只认识昭晖一个人,怎么会认识这个尸体呢? 昭晖心里酸溜溜的,虽然对方是个尸体,说:“他是谁?” 少年却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使劲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记得了了……但是我、我真的认识他……” 少年语无伦次,似乎马上就要陷入崩溃之中,“嗬——嗬——嗬——”的粗喘着气,突然眼睛一番,竟然再次晕了过去。 “喂!”昭晖一把搂住少年,有些焦急,说:“他到底怎么了?晕过去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罗参赶紧检查了一下少年,说:“应该只是受了刺激。” 昭晖皱眉说:“地上这尸体到底是谁?” 罗参戴上手套,说:“看看就知道了。” 罗参也不嫌弃那尸体的脸被“毁容”了,走过去,检查了一番尸体,将他的背包摘下来,又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掏了几样东西出来。 罗参将东西放在众人面前,说:“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万俟林木迫不及待的问。 罗参将一个本子摊开放在众人面前,说:“何花。” “他就是荷花?!”万俟林木有点惊讶,看了一眼罗参手中的小本子,是随手记录的本子,上面的确有署名——何花。 而且笔记娟秀,和他们手中何花的笔记本一模一样。 万俟林木说:“何花竟然是个男人。” 他们一直以为,何了然的徒弟都是女人,毕竟何水、何灵都是女人,没想到何花是个男人,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 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何花竟然死在了这里。 昭晖担心昏厥过去的少年,就说:“咱们先把何花的尸体埋了吧。” 已经烂成这样了,如果不埋了,指不定会起尸。 罗参把何花的尸体埋了,眼看着天色又不是很好,而且向导晕了过去,不能带路,众人就打算找个地方扎营下来休息。 大家扎好了营帐,万俟林木就拿出何花的笔记本来查看,这竟然不是什么笔记本,而是一个日记本,怪不得何花会随身携带。 万俟林木翻了翻那本日记,其实上面的文字很少,看得出来何花这个人不爱袒露心声,即使是记录在日记里。 何花是何了然最小的徒弟,何了然除了最喜欢何水这个大徒弟之外,就喜欢小徒弟,因为小徒弟的天分极高,小徒弟的天分甚至比何水还要高,只不过小徒弟一直没什么野心,对什么事情都不热衷,冷冷冰冰的。 何花在师门里和师姐们相处的也不是很好。 ——她们说,我是个怪物。 看日记本的记录,何花在师门里经常被人嘲笑,最喜欢嘲笑他的人就是何灵了,何灵身边包团的人很多,都很排挤何花。 何水叛逃之后,何花也离开了香族,他本就没什么野心,志不在此,再加上那时候何了然“去世”,所以何花就离开了师门,隐居在一个小镇子里。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们快看,何花隐居的地方,竟然就是咱们来的小镇子。” 换句话说,也就是少年向导居住的镇子。 “怪不得向导说认识何花呢。”万俟林木若有所思的说:“他们住在一个镇子里,肯定认识。” 昭晖听到这里,心里酸溜溜的,原来他失忆之后记住的人,不只自己一个,好啊,本座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人,还有这个叫做何花的。 一个大男人,娘不唧唧的,叫什么荷花儿,我还叫菊花儿呢! 昭晖心里不舒服,冷哼一声,干脆出了营帐,说:“我去生点火。” 昭晖走出帐篷,把外面的枯树枝捡了捡,在空地上搭起一个火堆来,万俟林木很快也走出来,见昭晖人高马大的,却蹲在火堆旁边,用树枝戳着火堆,一脸本座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由笑着拍了拍昭晖的肩膀。 昭晖说:“做什么?你可别说爱慕本座。” 万俟林木说:“昭晖,你吃醋了吧?” “吃醋?”昭晖突然哈哈一笑,反应很剧烈,说:“本座吃什么醋?谁能让本座吃醋?这个人怕是还没出生呢吧?!” 万俟林木说:“当然是因为咱们向导认识何花,所以你吃醋了啊,承认吧,恋爱脑。” 昭晖冷冷一笑,绝不承认,说:“本座跟他只不过是玩玩而已,你也知道,本座要的是繁衍后代,他一个无性人,又不能给本座生孩子,本座犯得着吃醋么?” “咳。” 昭晖说到这里,就听到一声轻咳,回头一看,罗参已经从帐篷走了出来,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提醒他们。 不止如此,还有少年向导。 向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跟在罗参后面,目光很平静,默默的和昭晖对视了一样。 “咯噔!”昭晖心里猛地一跳,一颗心好像落入了冰湖,只剩下一个念头,糟糕,他好像听到本座刚才说的话了…… 249、求花不可得7 少年向导的眼神很平静, 眸子里没有一丁点的波澜,静静的, 甚至是漠然的注视着昭晖。 昭晖心里“咯噔!”一声, 好像有一块大石头从天上砸下来,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上。 昭晖心里登时千回百转,怎么办?本座要解释么?立刻向他解释, 其实刚才那些话并不是本座真心的, 本座只是碍于面子…… 等等,碍于面子? 昭晖脑袋开始打结,本座为什么要解释,说的都是大实话。 日月珠在这个世界上几乎灭绝,日珠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将血脉延续下去,如果他真的和少年向导在一起,少年向导可是个无性人, 那么就等于“自绝后路”。 “理智”告诉昭晖, 不需要去解释什么, 因为自己说的是实话。 但是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颗心脏沉了下去, 一直沉一直沉,仿佛无底的深渊, 没有尽头…… 尤其是看到少年那双平静的眼睛, 眼神虽然平静,但是那种不行波澜的止水感觉,仿佛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静, 让人心疼。 昭晖脑内天人交战,打得不亦乐乎,结果就错失了最好的解释时机,万俟林木用手肘撞了一下昭晖,似乎在提醒他。 昭晖这才醒过来,“嗯?”了一声,又对上了少年那双犹如死水一样的眼眸。 “本座……”昭晖刚要开口,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少年向导已经打断他的话,说:“关于何花的事情,我好向想起来一点。” 何花? 又是何花? 昭晖一听到“何花”两个字就觉得心烦,说好了向导对自己是特别的呢?每天早上起来,每次从昏厥中醒来,少年向导都只记得昭晖一个人,这其实让昭晖有一点点的,只有一点点的沾沾自喜。 可现在呢,多了一个何花! 虽然何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脸都被虫子啃烂了,但是昭晖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想起来了?” 少年摇头说:“也没有想起来什么,只想起来了一句话。” “是什么?”万俟林木连忙问,一句话也好,如果能想起来一句话,必然是最重要的那句话。 少年微微蹙眉,只是一句话,似乎已经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之中,他的嗓音有些干哑,缓缓地开口说:“千万不要让母虫交/配。” 母虫? 交/配? 万俟林木一百个一千个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奇奇怪怪,神神秘秘,完全听不懂。 罗参皱眉说:“什么母虫?” 少年“嘶……”了一声,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面容变得纠结起来,狠狠的喘着气,说:“母虫……母……我……嘶……我的头好疼……” 少年断断续续的说着,身体好像断线的风筝,踉跄的就要摔倒。 “小心!”昭晖一步踏上去,将人一把搂在怀里,对万俟林木和罗参说:“不要问了,他看起来不舒服。” 少年软倒在昭晖怀里,呼吸非常紊乱,不过并没有昏厥过去,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昭晖满脸都是担心,关心的说:“怎么样,好点没有?” 少年似乎感觉好了一些,但脸色还是有些惨白,踉跄的站直身体,推开昭晖。 昭晖一愣,就见少年推开自己,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自己,语气虽然还是很平静冷漠,但是和平日里的的无所谓又有一些差距,仿佛充斥着失望和落寞,嗓音依旧沙哑,说:“我……不太舒服,回帐篷里躺一下。” 他说着,转身颤巍巍的钻回帐篷里,“哗啦”帐篷帘子放下来,遮挡住昭晖的视线。 昭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少年推开了自己的双手。 昭晖这么一想,心里真是又难受又生气,本座好心好意关心他,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还推开本座。 转念一想,肯定是刚才少年听到了他的话,所以生气了,到底怎么办?昭晖脑子里一团的乱麻。 他们一共搭了两个帐篷,都是小帐篷,并不大,两个人一个帐篷正合适,万俟林木肯定要和罗参一个帐篷的,剩下少年和昭晖正好一个帐篷。 但是因为少年和昭晖的气氛不太对,少年不理会昭晖,昭晖也很生气少年推开自己,这两个人好像在冷战,总之气氛是不太对的,于是昭晖说什么都非要和万俟林木罗参挤一个帐篷,就是三个人一个帐篷。 其实现在天色还早,但是因为看情况,没准儿一会儿又有沙暴,为了不狼狈,大家先找了个地方扎下帐篷,等天气好一些再走,在沙漠里是急不得的。 天色还亮堂着,万俟林木吃了饭,这几天奔波都没睡好,就准备大白天睡个觉,他躺下来,枕着罗参的胸口,罗参给他盖好被子,搂着万俟林木的肩膀,还亲了一下他的额角,动作非常温柔。 万俟林木正在享受罗三爷的特级温柔,哪知道就感觉到了一股幽怨的目光,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昭晖那幽幽的目光。 帐篷不大,昭晖身材又很高大,缩在角落里坐着,就跟受气包一样,双手还抱着膝盖,目光幽幽的盯着万俟林木和罗参,那模样就好像一只大型恶犬,盯着隔壁的狗粮似的…… 昭晖一脸不屑的看着万俟林木和罗参的互动,“啧”了一声,也躺下来,缩在角落,准备补眠。 昭晖刚躺下来,万俟林木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很夸张的说:“唉——也不知道咱们向导一个人在帐篷里,冷不冷?也没个人照应,真可怜啊……” 昭晖:“……” 昭晖怎么能听不出来,万俟林木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但是他拉不下脸来,毕竟昭晖可是高高在上的日珠啊,这世上只有他这么一枚日珠,被众星捧月惯了。 再说…… 那个向导口口声声说和自己交往,结果还记得别的男人。 说到底……昭晖就是吃醋。 万俟林木又“唉——”了一声,说:“有些男人啊,心眼比针别儿还小,何花都已经去世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在吃没来由的干醋,小心醋海把人家给冲跑了。” 昭晖:“……” 罗参有些无奈无奈,看向万俟林木说:“还不睡?再不闭眼亲你了。” 万俟林木一听,立刻仰起头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罗参,那意思是“快亲啊!亲啊!你亲啊!” 罗参一笑,立刻低下头去,含住万俟林木的嘴唇,温柔又侵略性的加深了亲吻。 昭晖本想闭着眼睛,不去想那些烂七八糟的时候,哪知道旁边这两个人不断的给自己投喂狗粮,昭晖真的受不了了。 干脆起身,钻出帐篷。 他走出来,外面的天色更加难看了,阴沉沉的一片,远处好像有一片黄沙正在席卷而来,沙暴又要来了。 昭晖虽然在观察沙暴,但余光一直瞥着少年向导的帐篷,里面静悄悄的,昭晖立在外面大约五分钟,终于还是抬起脚步,往少年向导的帐篷而去。 心里告诉自己,这有什么的,我只是去帐篷里睡觉而已,每个帐篷住两个人,我本来就应该住在这个帐篷里,理所应当,没什么好怕的! 哗啦—— 昭晖掀开帐篷走进去,就看到少年向导背对着自己躺着,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也没动,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昭晖故意加重脚步走进去,少年还是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昭晖气哼哼的坐下来,心说好,你不理我,本座还不理你呢! 他这么想着,却还是用余光瞥着少年向导,隐约间似乎看到少年向导瘦弱的肩背有些颤抖,不止如此,还有轻轻的呜咽声。 哭了?! 昭晖心里“咯噔”一声,心说难不成真的哭了,自己说的太过分了,生成男人和女人,本身就不是能决定的事情,而少年天生就是无性人,一直格格不入,和村子里的人都没有往来,恐怕也是因为没有性别这种事情,而自己还拿来“调侃”,确实是过分了。 昭晖赶紧走过去,说:“你……”别哭。 昭晖的话还没说完,低头一看,少年并不是哭了,他背对着昭晖,一只手紧紧抓住毯子,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是因为疼痛而颤抖,因为疼痛而呜咽。 “你怎么了?又发病了?”昭晖连忙去检查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肯定是因为腹部的疼痛,整个人仿佛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 “醒醒!”昭晖轻轻晃了晃少年,少年终于从疼痛之中苏醒了过来,但那种疼痛反而更加真实,折磨着少年的理智。 “疼……好疼……”少年的嗓音打着颤,好像撒娇一样,又有些可怜,呜咽的看向昭晖。 昭晖手足无措,他不懂医术,连忙就要抱起少年冲出帐篷,让罗参给少年看看情况。 就在这一刹那,少年突然一把抓住昭晖,嗓子里仍然呜咽着,但呜咽的声音变了调子,竟然变得热情起来,眼神越来越迷离,一把勾住昭晖的肩背,送上自己的嘴唇。 昭晖始料未及,不过这和之前很相似,少年似乎已经迷失了理智,不止如此,身上的香味猛地散发开来,越来越浓郁,比平日里浓郁十倍,不,二十倍! 昭晖鼻息间都是那挑逗的味道,少年又送上了自己略失血色的柔软嘴唇,昭晖极力忍耐着,却怎么也忍不住,心里想着,他是我的,是本座的,什么何花,都休想得到。 没错,他是本座的人…… 昭晖想到这里,终于“狠下心”,即使少年现在没有什么意识,也要得到他。 昭晖猛地将少年掀翻在帐篷里,“嘶啦——”一声,扯开他的衣领,就在昭晖要去扯少年的皮带的时候,少年不知道怎么的,眼眸突然睁开,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突然“嗬——”的大喊一声,下意识的抬腿,直接踹在昭晖下面,嘴里失控的大喊着:“不……不要!” 万俟林木都要睡着了虽然外面天亮,但不妨碍他嗜睡,却在这时候,突听“不要”的大喊,非常凄厉,吓得万俟林木“腾!”坐起来,差点磕到罗参的下巴。 “怎么回事儿?!”万俟林木连忙翻身起来,和罗参一起抢出帐篷,声音肯定是少年向导发出来的,两个人快速冲进帐篷。 就看到令人惊讶的一幕…… 帐篷里,行李倒在地上,少年的外衣被撕开了,扣子崩了满地,脖颈处有一个新鲜且暧昧的痕迹,皮带也被扯开了,一半耷拉在地上,另外一半还挂在腰上。 而昭晖则是捂着下面,一脸痛不欲生的蹲在地上,嘴里“嘶……嘶……”的抽着冷气。 万俟林木目瞪口呆,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昭晖,说:“你禽兽啊!” “本座……”委屈死了! 昭晖第一次觉得这么有理说不清,分明是少年先动手的,结果突然踹了自己一脚,还大喊不要,昭晖感觉自己都要被废掉了。 少年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在做防卫的姿势,眼睛里一片混沌,一副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嘴里喃喃的叨念着:“不能……不能让……不、不能让母虫……交/配。” 万俟林木试探的靠过去,轻声说:“向导?没事了……” 他说着,伸手去扶少年,少年并没有失控,也没有推拒万俟林木,似乎觉得万俟林木没有什么威胁,被他从地上慢慢扶起来,万俟林木见他衣衫不整,赶紧将他的皮带系好,然后把领口整理好。 少年只是呆呆的任由万俟林木给他整理衣服,万俟林木整理完,回头又瞪了一眼昭晖。 昭晖还是觉得自己委屈,从出生就没这么委屈过。 万俟林木突然嗅了嗅鼻子,说:“什么味道,这么香?” 昭晖立刻说:“就是他身上的味道。” 就是这种味道,一直“勾引”本座,刚才味道极其浓郁,类似于无花果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让昭晖蠢蠢欲动。 万俟林木之前也闻到过少年身上的“体香”,不过村子里都种着无花果,少年自己家门口也种着无花果,所以万俟林木没太注意,但现在,这种无花果的味道特别的浓郁。 虽然万俟林木并没有感觉到被勾引,被挑逗,但香味的确很浓郁。 嗡嗡—— 簌簌簌簌—— 嗡…… 就在这个时候,罗参突然抬起手来,手心向下一压,说:“嘘……” 他示意众人噤声,众人赶紧屏住呼吸,就听到细微的“簌簌”声,好像是狂风刮动沙子的声音,又有点像秋风扫落叶的声音,仔细一听,却又都不太像。 嗡嗡嗡—— 那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轻微的震动,沙土竟然震动起来,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不止如此,帐篷的铝合金杆也震动了起来。 罗参突然说:“是蜂。” 那些小蜂? 他说着,“哗啦!”一把掀开帐篷帘子,果然是小蜂,从外面铺天盖地的涌来,会飞的母虫,还有爬行的公虫,乌央乌央的冲着帐篷,仿佛要将帐篷淹没一样。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说:“不是甩掉了么?怎么又追上来了?” 昭晖的开车技术很野蛮,已经将那些小蜂全都甩掉了,没想到那些蜂类竟然还懂追踪,比高科技的定位还要精准。 罗参一眯眼睛,说:“是香气,向导身上的香气。” 香气! 万俟林木脑袋里一闪,原来是香气的缘故,怪不得比高科技定位还要厉害,那些小蜂追逐着香味,千里条条的追杀了过来。 “快走!”罗参说着,冲出帐篷,去抢救行李。 昭晖一把拉住少年向导,说:“快,别愣神了!” 众人冲出帐篷,黑压压的一大片小蜂已经围堵了过来,几乎将他们圈死在包围之内,还在不停的收缩包围圈。 嗡嗡嗡—— 爬行的公虫成堆的爬上帐篷,帐篷都是铝合金的骨架,背起来很轻,但是扎帐篷的时候又很结实,但是这种帐篷有一点缺点,那就是不禁压,承重之后很可能弯曲。 但是一般的使用情况不会让帐篷的骨架弯曲,除非…… 公虫顺着帐篷爬上去,黑压压,密密麻麻,就听到“嗡——”一声,帐篷的骨架竟然弯了,被压得慢慢弯下“腰”来,低下头去。 “哐!!”一声巨响,紧跟着沙土腾起,帐篷竟然被压塌了! 咕噜! 还不止如此,他们脚下的沙土突然震动起来,鼓起一个小包,那小包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起初只是一颗不怎么惹眼的“青春痘”,紧跟着变成了“大脓包”,然后喷泉一样“噗——!!!”一声,喷涌而出。 黑芝麻一样的泉水,密密麻麻,成千上万,从沙土中喷射而出。 “小心!”昭晖大吼一声,推开少年和万俟林木。 嘭! 万俟林木被向后一推,直接倒在地上,堪堪避过喷涌而出的公虫喷泉。 而少年则是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跌在地上,身后又是“咕噜!”一声,鼓起一个小包,然后是左边,然后是右边,他的四面都是鼓包,不等反应过来,“噗!噗!噗——!!!”的声音喷涌而出,鼓包全部破裂,黑芝麻一样的喷泉涌出来,一瞬间黑压压的公虫将少年团团包围! 少年跌在地上,公虫火速向少年逼近,几乎只要一眨眼的时间,少年就会被那些公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昭晖脑子里“嗡!”的一声,他顾不得太多,什么也想不到了,脑袋里一片空白,猛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外套疯狂的扫着地上的公虫,不顾一切的冲向少年。 “别怕!我在呢!”昭晖一把拉起地上的少年,公虫席卷而来,疯狂的撕咬昭晖,昭晖只觉得腿上刺痛难当,但没时间处理,趟着黄沙,一把抱起少年,将他背在背上,以免公虫爬到他的身上去。 万俟林木眼看着少年和昭晖被虫子包围,立刻朝抢救行李的罗参大喊:“酒精!给我酒精!” 嗖—— 罗参直接将一样东西扔过来,万俟林木双手接住,果然是酒精。 万俟林木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衣,将酒精洒在外衣上,拽下钥匙扣上的打火石,“呼!!”沾满酒精的外衣疯狂燃烧,火蛇吞吐,差点燎到万俟林木的长发。 万俟林木使劲将着火的外衣一抛,扔在喷涌的蜂类群中,“滋——”好像是烧糊的声音,那些蜂类见到火蛇,立刻全部散开,没有散开的被立刻烧焦。 着火的衣服落在沙土地上,瞬间阻拦了公虫,那些公虫想要越过火势,需要费不少力气,有了万俟林木的掩护,昭晖立刻背着少年冲出来。 罗参抢救了几个背包,背在背上,快速和他们汇合,手中的黑色鱼线“啪!”一甩,鱼线的边沿沾染了火焰,瞬间燃烧起来,整条鱼线变成了一条火焰的鞭子。 罗参一挥火焰的鱼线,那些俯冲下来的母虫立刻被驱散开来。 “快走!”罗参垫在后面,保护大家往前快跑。 车子陷在沙坑里抬不上来,他们只能用跑的,跑到沙坑旁边的时候,罗参却突然冲到车子旁边。 昭晖焦急的大喊:“不行!抬不上来,快走!” 罗参并不是要去抬车子,而是一脚踹开后备箱,竟然从后备箱里面拎下来一桶备用汽油来。 “汽油?”万俟林木看到汽油,立刻恍然大悟,少年身上有香气,这是一个天然的追踪仪,而且天然高科技,只要少年的香味源源不断,那些小蜂始终会追过来。 但有了汽油就不一样。 汽油的挥发性气味很浓郁,虽然不能让少年不发出香气,但是能掩盖住少年的香味,混淆视听。 罗参提了汽油,立刻冲过来,说::“来了,快走。” 四个人快速往前跑,罗参将汽油的瓶盖打开,泼洒在少年的衣服上,汽油的味道瞬间掩盖了少年的“体香”。 因为有汽油的缘故,后面的小蜂果然迷失了方向,追到一半的时候开始松散,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追才好,众人继续往前跑,很快就将那些小蜂甩开。 万俟林木跑的满头热汗,只觉得腹中有些痉挛的疼痛,想必是运动量太大的缘故。 他的跑速慢下来,双手撑着膝盖,不停的喘息,罗参连忙扶住万俟林木,说:“没追上来,休息一下吧。” 他的话音一落,其他人也松了口气,昭晖这才将少年放下来,紧张的说:“没事吧?” 少年摇摇头,看着昭晖的目光似乎有些不解,是真的不理解,明明他听到了昭晖的“心里话”,嫌弃自己是个无性人,交往只是玩玩而已,以后昭晖还是会找别人生孩子,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落入公虫包围的时候,昭晖会那么的奋不顾身,冲进虫海来救自己? 昭晖种种相反的行为让少年很奇怪,发自内心的不解。 少年低头一看,眼睛里闪烁过一丝惊慌,说:“你受伤了?!” 昭晖冲进来救人,自然难免被公虫啃咬,而且当时昭晖为了不让少年受伤,将他背起来,背着少年往外跑,却没有顾及自己。 现在一看,昭晖的裤子被啃咬的不成样子,破的都是大洞小洞,腿上血粼粼的,血迹顺着昭晖的小腿往下滑,滴落在沙土地上。 昭晖低头看了一眼,没当回事儿,毕竟昭晖的原型是日珠,说白了就是核桃。 日月珠各有特点,胡以是月珠,最大的特点就是“头铁”,基本不会受伤,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而日珠的特点并不是头铁,而是他的愈合能力,昭晖因为没有月珠的铜墙铁壁,所以他的愈合能力比月珠出色很多,这些小伤口不用理会,不要半分钟就会愈合完毕。 和万俟林木的愈合能力不太一样,万俟林木的血液是凤凰血,可以帮助别人愈合,但是日珠不行,日珠的血液不能帮助别人愈合,只能使自己愈合,而且日珠不怕受伤,可以说越是受伤,愈合之后的身体灵力就越是强大。 日珠是在不断的创伤之下,变得更加强大的…… 因此昭晖根本不在乎伤痛,伤痛虽然疼,但是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更不可一世。 少年看着昭晖血粼粼的伤口,平静的眼神波动了起来,似乎非常担心,眼眶直发红。 昭晖一愣,他要哭了么,因为自己受伤? 昭晖暗搓搓的攥了一下拳,本来已经要愈合的伤口突然不再愈合,就这样往外淌着血。 少年着急的说:“快找个地方清理一下伤口,还要包扎伤口。” 万俟林木鄙夷的盯着昭晖,他那点小动作估计也就是关心则乱的少年没有发现。 罗参说:“沙暴要来了,再往前走一走,找个可以挡风的地方。” 天色越来越阴沉,他们本来想要扎营躲避沙暴,但是没想到小蜂突然席卷而来,把营地给冲了,现在还要重新找地方躲避沙暴。 众人往前走了一段,这附近都是一些不稳定的沙丘,被风一吹很可能就被埋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可以扎营的地方,万俟林木定眼一看说:“前面有人?” 还是他们的老熟人,之前在地洞里撞开了棺材盖子就跑的杨小姐…… 前面停着三辆越野车,是杨小姐和那些打手,他们真是命大,好像并没有万俟林木这么狼狈,已经扎下营帐准备躲避风沙。 这附近没有其他地方,如果再往前走,风沙很可能就赶上来了,罗参看了看,说:“就在这里扎营吧。” 杨小姐距离他们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也看到了他们,但是没有上来说话。 罗参和万俟林木赶紧准备扎营的东西,万俟林木刚才猛跑一阵不太舒服,罗参心疼他,让他坐下来休息,自己一个人扎营。 少年则是跪在地上,将昭晖被啃咬的乱七八糟的裤管剪开,动作小心翼翼,避开他血粼粼的伤口,然后拿出急救包来,动作很轻很轻,给昭晖清理伤口。 昭晖看着少年跪在自己面前,只能看到那柔软的黑色发顶,虽然沾染了很多沙土,但依然感觉柔软极了。 现在少年的身上冒出来的是汽油的味道,为了避免小蜂追上来,少年的身上必须时时刻刻都涂抹着挥发性的汽油来掩盖自己的“体香”,因此昭晖闻不到少年的体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仍然觉得少年对自己极具勾引性。 即使……没有那种挑逗的香味。 昭晖心中“咯噔”一声,难不成,本座竟然真的喜欢上了他? “好了。”少年给昭晖包扎好伤口,对上昭晖的眼神,很快又错开,没说一句多余的话,站起身来,转身往罗参那边走过去,帮忙一起搭帐篷去了。 罗参将帐篷搭好,然后升起火来,把食物给大家热好,就说:“你们先吃,我去那边检点木头。” 万俟林木饿得不行,抱着一只大碗,里面有肉又有菜,别看只是一些速食,但是经过罗参的调味儿,那味道就是一级美味。 万俟林木使劲点头,说:“快去吧。” 罗参去前面捡枯木,万俟林木大口吃着晚饭,旁边的少年和昭晖则是有些“尴尬”,昭晖第五次偷偷的看了一眼少年,虽然是偷偷的,但是已经被抓包四次了,只有一次没有被抓。 昭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因为身为一个日珠,他看光了厮杀和欺骗,从来没人告诉他,喜欢易个人该怎么表达。 万俟林木一边秃噜着面条,一边看着那两个人“眉来眼去”,只觉得晚饭差点噎在嗓子眼,咽不下去,真是够墨迹的! 万俟林木刚要说话,就听到“沙沙”的声音,竟然是杨小姐那边的打手走过来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打手走过来,来到他们的营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万俟林木,说:“喂!你们的肉闻起来很香,我们买了!” 打手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沓子钱来,在万俟林木面前甩来甩去。 如果是平时,万俟林木也是个爱钱的人,但是现在……钱也不能直接吃,还是肉比较好。 “不好意思,”万俟林木说:“我们自己吃的,不卖。” “不卖?!”打手不屑的冷笑一声,说:“别给脸不要脸!”说着,也不给钱了,把钱收起来,弯腰就去抢剩下来的食物。 还剩下来一份食物,那是罗参的,罗参去捡枯木还没回来,打手硬要抢走那份食物,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心说自己是脾气太好么,竟然有人把自己当成软柿子欺负? 嘎巴!! 打手伸手过去抢,还没碰到食物,已经被万俟林木一把拧住手腕,他现在虽然没有灵力,但也不是个软包子。 “啊!”打手没想到万俟林木反应这么快,一把拧住自己,躲都躲不过去,旁边的打手一看情况不对,立刻用手指着万俟林木呵斥:“草你大爷的小白脸!小心惹急了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嗖——”就听到耳边一阵轻响,紧跟着指着万俟林木的手突然被什么缠住了,定眼一看,是一条黑色的鱼线。 “啪!” “啪啪!” “啪——” 打手的手不听使唤,被鱼线缠住,瞬间变成了傀儡,鱼线的力气巨大无比,而且巧妙的厉害,无论打手怎么挣扎都挣躲不开,不由自主的抬起来,对着自己甩了四个大耳刮子! “啊!啊!啊——疼!啊!别打了!” 打手一边打自己一边求饶,旁边的人都慌了,定眼一看,原来是罗参回来了,他一只手抱着几根枯木,另外一只手微微抬起,好像一个支配傀儡的艺人,手指修长,微微波动,随着他的波动,打手疯狂的抽自己大嘴巴。 “傀……傀儡线!?” 打手们目瞪口呆的盯着走回来的罗参,声音颤抖的说:“你你你……你是罗三爷?!” 其实在火车上,罗参已经自报家门了,只不过杨小姐和那些打手都不知道罗参就是罗三爷,还以为只是姓氏相似而已。 而现在罗三爷用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除了罗三爷,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会把傀儡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 罗参“嗖!”一声收回傀儡线,一点儿也没有对待万俟林木的温柔,冷冷的说:“滚。” 几个打手不敢再抢什么,连滚带爬的回了自己的营地。 那些打手离开没多久,没想到又回来了,当然,不是来挑衅罗三爷威严来的。 杨小姐走在最前面,笑容十分殷勤,说:“原来是罗三爷,咱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之前多有得罪,其实我这次来呢,是想和罗三爷合作的。” 罗参没有说话,就跟没听见一样,将枯木放在火堆里,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杨小姐也不觉得冷场,说:“我就跟罗三爷开诚布公的说吧,这次我进沙漠,是为了求容颜永驻的鬼树无花果的。” 永颜永驻…… 杨小姐看起来很注重保养,在这沙漠里风吹日晒的,皮肤看起来也很好,完全没有三十多岁的模样,也就像是二十出头的皮肤。 的确,鬼树的无花果似乎可以让人永颜永驻,就好像少年向导一样,算起来他应该也有四十岁,但看起来仍然十七八岁的模样。 杨小姐说:“我觉得咱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寻找沙漠鬼树,既然这样,不如合作?罗三爷您也别急着拒绝,我可是很有诚意的,你们的骆驼丢了,我们可以把车子借给你们,还有物资,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最重要的是……” 杨小姐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少年,笑着说:“这位向导小哥是不是生病了?我们带了队医,而且还有先进的仪器,只要你们答应,立刻就可以给向导小哥看病……” 杨小姐又说:“这么水灵灵的小帅哥,生病就不太好了。” 杨小姐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少年生病了,罗参也看不出是什么病,说明不是一般的小病小痛,而且少年病发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次都苦不堪言,的确需要治疗。 “我们答应了!”罗参还没开口,昭晖第一个站起来,一口答应下来。 万俟林木:“……”“们”在哪里? 昭晖盯着杨小姐,说:“但把丑话说在前面,现在立刻就给向导诊治,如果看不出是什么病,咱们也不必合作。” 杨小姐很自负,说:“你放心,我们的队医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最顶级的医生,仪器也是先进的。” 她说完,看向罗参。 罗参还是没说话,目光转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考虑了一下,点头说:“好。” 杨小姐看到他们的互动,心中暗暗心惊,没想到罗三爷竟然都要听万俟林木的,还以为万俟林木只不过是个小白脸儿。 杨小姐立刻说:“那就请吧。” 众人来到杨小姐的营地,少年动作有些犹豫,矮身钻进队医的帐篷。 众人等在外面,说实在的,都有些忐忑,不知道少年到底生了什么病,每次都是腹部疼痛,而且疼痛还会失去意识。 昭晖心里吐槽着少年的怪病,失去意识之后分不清楚人,见人就生扑,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在他身边,难道他还要生扑别人?一想到这里,昭晖差点气的原地自爆! 过了半个小时,昭晖已经忍无可忍,在队医的帐篷外面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的帐篷外面的沙土几乎投成了一条沟渠。 哗啦—— 帐篷这才掀开,队医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样?”昭晖第一个抢上去。 队医说:“病患的这个情况,总是腹部疼痛,其实是有寄生虫的缘故。” “寄……寄生虫?!”昭晖一时懵了,那是什么东西? 昭晖不是现代人,不知道寄生虫是什么东西,万俟林木则是震惊的说:“寄生虫?” 队医说:“说确切的一点,不是普通的寄生虫,而是大家常说的……蛊虫。” 250、求花不可得8 “蛊虫?”万俟林木惊讶。 怪不得少年向导有的时候会突然失去意识, 原来是中了蛊虫的缘故。 其实罗参体内的无情花蛊也算是一种蛊,无情是花蛊, 而少年中的蛊毒则是虫蛊, 形式上都是蛊毒,只是分类不同。 昭晖立刻说:“能解开吗?” 医生有些为难,说:“这种蛊虫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所以……” 那意思就是无能为力了。 昭晖的脸色瞬间落了下来, 难看的厉害,杨小姐生怕因为解不了蛊毒,罗参不和他们合作,赶紧说:“罗三爷别担心,虽然我们的队医一时间无法解开蛊毒,但是可以克制蛊虫的发作,对不对?” 她说着, 给队医打了一个眼色。 队医立刻说:“对对, 我们虽然解不开虫蛊, 但是可以抑制虫蛊,虫蛊其实都有一个弊端, 那就是畏寒,我这里有药物可以降低患者的体温, 抑制虫蛊的活跃性, 这样一来虫蛊不会发作,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杨小姐和队医配合着说:“没错,这样一来, 等咱们离开沙漠,再帮助向导解开虫蛊也不迟。” 目前来说,没有其他办法了,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好,现在就给他服药吧。” 众人重新进了帐篷,少年向导在帐篷里面,他刚做完检测,从折叠的病床上坐起来,正在系衣服扣子,虽然大家是在帐篷外面说话的,但是帐篷又不隔音,队医的话少年听得清清楚楚。 少年的脸色很平静,一点儿也没有紧张,队医给他拿了一粒药,万俟林木并没有让少年立刻服下,而是拿了药递给罗参,让罗参检查一下。 杨小姐干笑说:“万俟先生,您真是小心谨慎,没有毒的。” 罗参检查了一下药丸,就让少年服下。 药丸的作用就是降低体温,让身体里的虫蛊“冬眠”,当然也有一些副作用,少年会出现寒冷、食欲不振、精神不济等等现象,毕竟体温都降低了,身体里的一些功能自然也会跟着一起降低。 杨小姐笑着说:“好了,已经服过药了,让向导休息一下吧,今天肯定会有沙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咱们也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就去找鬼树。” 少年服用了药丸之后,效果很明显,慢慢冷了下来,杨小姐特意“体贴”的让打手搬一些厚毯子,还给他拿了不少厚衣服。 少年向导把衣服全都穿上,盖上厚厚的毯子,现在天气其实很热,沙漠的晚上会凉一点,但是也没有这么冷,万俟林木看着他裹着厚厚的衣服,觉得自己都要出白毛汗了。 少年服药之后,除了冷之外,还有点嗜睡,吃过东西就想要睡觉了,昭晖本想留下来陪着他,但是少年开口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用陪了。” 少年的声音很冷淡,已经没有了刚才给昭晖包扎时候的担心,昭晖知道,少年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但是自己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了,难道向导还没气消么? 昭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听到少年逐客,脸色不是很好看,转身走出了帐篷。 万俟林木摇摇头,心说昭晖没有核桃硬头,脾气倒是挺硬。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万俟林木、罗参和昭晖睡在一个帐篷里,昭晖身上好像长了虫子一样,来回来去的不停扭,翻饼烙饼,就是不好好睡觉。 万俟林木被他吵醒了三次,实在忍无可忍,昭晖也发现自己吵人,站起来要往外走。 万俟林木说:“你干什么去?别又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昭晖突然觉得下面还生疼生疼的,他根本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就被少年向导一脚踹在下面,差点给踹废了! 昭晖脸色尴尬的说:“本座出去透透气!” 昭晖走出帐篷,站在门口深吸了两口气,外面的空气一点也不好,沙暴又逼近了一些,漆黑色的夜空一片昏黄,根本看不到星星,天空压得很低很低,空气中掺杂着大量的沙子,犹如他的心情一样压抑。 营地的空场上有守夜的打手,几个打手围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守夜。 哗啦—— 哪知道这么巧,昭晖刚走出帐篷,对面的帐篷也掀开了帘子,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少年向导。 少年一走出来,正好和昭晖打了一个照面,昭晖心中千回百转,要打招呼么?走过去攀谈一下?还是应该更自然的说好巧你也睡不着? 就在昭晖心里抛出十万个问号的时候,少年却很自然的转开了目光,连看昭晖一眼也不看。 昭晖:“……” 少年走出来,那几个守夜的打手正好看到了他,因为守夜无聊,就调侃少年说:“嘿!你叫什么名字?”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无名氏!” “是啊,听说是中了虫蛊的缘故,什么都不记得。” “这样的人也能当向导?” 几个打手嘻嘻哈哈,少年并不放在心上,转身要走,那几个打手却没有嘲笑够少年,又说:“你们听说了么?我听队医说的,向导其实是个无性人!” 昭晖心里“咯噔”一声,队医说的?对了,之前队医给昭晖做过检查,显然是发现了昭晖的特征。 “无性人?无性人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 “这都没听说过?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不男不女呗!” 几个打手显然把这件事情当做了笑话,嘻嘻哈哈谈笑着,用来解闷,少年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波澜不兴,似乎并不生气。 生气?不,因为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了,少年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他的身体和大脑已经铭刻着这种感觉,被嘲笑的感觉,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总是被人当成怪物,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因为自己…… 本身就是怪物啊。 “你们说,”打手没完没了的调侃,肯定是把少年当成了一个任人欺负的软包子,继续说:“无性人的话,撒/尿的话是站着还是蹲着?” “蹲着吧?他都没有那玩意儿!” “哈哈哈!别猜了,你们干脆问他啊!” “嘿!问你呢!” 打手们拦着少年向导,不让他走,昭晖看到这里,拳头“咯吱”作响,他的脑海中好像有什么在燃烧,马上就要爆炸,愤怒的气息顶着他的胸口,几乎承载不住这种高强的负荷。 少年向导被打手拦下来,眼神依旧很平静,因为服用药物的缘故,少年即使穿的很厚,脸颊上依然毫无血色,比往日还要惨白一片。 少年的目光平静的越过几个打手,没有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一秒,最后落在了站在打手后门不远处的昭晖身上。 少年终于淡淡的开口了,说:“对不起,我是无性人,让你失望了。” 这句话,却是对昭晖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昭晖心口发狠的一拧,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变成了湿毛巾,被拧出了血水,揪心的疼痛。 嘭!! “啊——”下一刻,昭晖突然冲上去,举起拳头,对着那些哈哈大笑的打手一拳打下去。 “啊!怎么……怎么回事!啊!别打了!”打手还没反应过来,笑声突然断裂,被昭晖一拳打倒在地上,头发差点被火堆燎到。 守夜的一共四个人,眼看着昭晖突然像疯狗一样冲上来揍人,怎么甘心被欺负,冲上去就要和昭晖扭打,但是昭晖可是日珠,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他一把拧住一个打手的手,“嘎巴!”一声直接给拧断了,又抓住另外一个人的胸口,将人直接扔出去,“轰!”一声压塌了篝火。 “草你妈!”另外一个打手抄起地上的铁棍子就冲上去,想要偷袭昭晖,却被昭晖回身一把拧住铁棍子,“支棱——”一声,铁棍子竟然直接给拧弯了,“哐当当当——”扔在地上。 四个打手全都给吓傻了,因为这边动静太大,所有人全都被惊醒了,众人冲出来,就看到眼睛血红的昭晖,昭晖的呼吸很粗重,仿佛是一头要吃人的老虎,恶狠狠的瞪着翻滚在地上的打手,声音沙哑的说:“道歉,立刻道歉!” 打手还没反应过来,昭晖已经大步走过去,一把拎起地上的打手,怒吼着说:“本座说让你道歉,你耳朵聋了么?!” 打手吓得一连串:“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杨小姐看着一地的打手,赶紧来圆场:“胡先生,这是怎么了?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嘭!”昭晖狠狠把打手往地上一扔,说:“误会?” 昭晖冷笑一声,挑起唇角,他本就是高大的类型,平日里看起来像个型男,如今突然冷酷的一笑,整个人更像是一个恶鬼,他扫视着那些打手,说:“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本座会将你们的眼球一个一个挖出来,然后把你们的舌头一节一节的剁下来!放心,死不了人的。” 打手们吓得瑟瑟发抖,昭晖转头看向队医,冷笑说:“还有你,以后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会让你后悔长了舌头。” 在场众人之中,最平静的就是少年本人了,他是被诟病的那个,但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冷漠的转身离开了营地的空场,往空旷的地方走去。 人群渐渐散去了,打手们头破血流,赶紧去包扎,杨小姐也不敢招惹昭晖这个疯子,昭晖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又是不解,又是生气。 本座帮他教训那些不会说人话的人,结果他却自己走了,连句道谢也没有。 这一路走来,本座为了他出生入死的,还受了那么多伤,没想到他却还是这样冷脸相对。 昭晖站在黑夜中,脸色非常难看,凝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罗参走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昭晖的肩膀,声音很平静的说:“你看那些人说向导的坏话,感受怎么样?” 昭晖冷冷的说:“生气。” 他说着,眯了眯眼睛,似乎一回想起来就会抑制不住的生气,恨不能重新暴打一遍那些打手。 罗参又说:“但你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我……”昭晖想要辩解。 没错,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虽然不是出于恶意,但是他也用向导的性别问题做了“调侃”,还扬言自己只是和向导玩玩,无性人又不能生孩子。 罗参又说:“对于向导来说,那些打手只是一些不相干的人,而你,不管真假,则是向导正在交往的人,你对向导的伤害,和他们一模一样,伤口只大不小。” 昭晖紧紧抿着嘴唇,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拔步就跑,冲入黑夜之中。 万俟林木说:“诶,他去哪里?” 罗参说:“别担心,去道歉了而已。” 昭晖冲入黑夜,很快就找到了少年,少年在营地的边缘,坐在黑夜之中,他双手抱着膝盖,因为寒冷,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但是即使寒冷,似乎也不想回到人堆儿里,因为人堆里反而更冷,更冷的是他们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仿佛注视着怪物一样的目光。 少年蜷缩着,他的身前,沙土地上写着两个字,应该是少年自己写的——怪物。 少年失神的凝望着地上那两个沙土字。 “哗啦——”就在这时候,昭晖突然冲过来,直接趟了地上的沙子,将怪物两个字趟散,再也看不清楚。 昭晖“呼呼”的喘着气,说:“终于找到你了。” 少年看到昭晖过来,下意识撇开头,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能请你离开么?” “本座不会离开!”昭晖说的理直气壮,声音洪亮。 少年一看,立刻站起身来,干脆自己离开。 啪! 昭晖却一把拉住少年冰凉的手,说:“对、对……对……对不……”对不起…… 昭晖第一次道歉,话到口头,总觉得太难为情了,简直难以启齿,想他日珠自出生以来就不可一世,被多少人追捧,从来没有道歉过,如今风水轮流转,却需要道歉。 如果不道歉,好像又不太好。 “对……对……”昭晖一连说了七八个对,终于低沉的大喊出来:“对不起!” 他的话说出口,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赶紧去看少年的反应,却见少年睁大了眼睛,平日里冷漠平静的神色被驱散了,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昭晖心想,哼哼,被本座震撼到了吧? 没想到下一刻,少年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撇开他的头,似乎嫌弃昭晖碍事。 昭晖被他拨楞的一愣,完全傻眼了,他……他敢拨本座!? 少年没有心思去看昭晖,定定的看着前方,喃喃的说:“鬼树……” 昭晖赶紧回头去看,就见黑夜之中,阴沉的天空中,在那遥远的天边,一棵黑影兀立着,好像夜色中张牙舞爪的恶鬼。 鬼树! 少年兴奋的大喊:“鬼树!是鬼树!鬼树显形了!” 营地里一阵吵闹,万俟林木和罗参从帐篷中出来,就看到昭晖和少年跑过来,少年激动的大喊:“鬼树出现了!” “鬼树!?在哪里!?”杨小姐冲出帐篷,十分激动的拿着望远镜眺望。 “天呢!是真的,鬼树!” “咱们来的时候那边还没有树木,这么大一棵树,真的是鬼树!” 遥远的天边突然多了一棵参天大树,不知道怎么突然显形,少年向导非常肯定,那就是鬼树。 众人当下立刻收拾行李,全部上了车,准备朝着鬼树赶去。 一共三辆越野车,万俟林木四个人还有杨小姐和另外的打手坐在中间的车子里,前面一辆车子开路,后面一辆车子垫后。 嘶啦嘶啦—— 车内的对讲机很快响了起来,是前面开路的车子传来的声音:“杨小姐——嘶啦嘶啦……不好了,是沙暴,鬼树的方向有沙暴!怎么办?嘶啦……还要前进……嘶啦……前进吗?” 对讲机的声音断断续续,四周都是漆黑的夜空、荒芜的沙海,电流的声音有些“走形”,断断续续让人不寒而栗。 万俟林木拿起望远镜往前面看了一眼,皱眉说:“真的是沙暴。” 今天这一天都有刮沙暴的模样,一整天天色都不好,沙暴终于是刮来了,在他们前面,还有一段距离,铺天盖地的风沙,好像帷幕,将天地罩在一起。 前面沙暴肆虐,鬼树在沙暴之中摇曳着,如果想要去找鬼树,肯定要经过沙暴。 杨小姐犹豫了,他们经历过一次沙暴,这样的沙暴一次就够了,根本不想经历第二次。 杨小姐拿起对讲机,刚想说反正已经知道了方向,等沙暴过了再去也不迟。 却听罗参说:“是沙暴。” 他说的没头没尾,的确是沙暴,所有人都看见了,沙暴就在他们的眼前。 罗参又说:“鬼树是因为沙暴才显形的。” “什么意思?”杨小姐震惊的说。 万俟林木用望远镜看着前方,说:“意思就是说,咱们之前谁也没发现那地方有棵树,这么大的树,还长在沙漠里,简直就是天然的地标,不可能没人发现。” 的确如此,这棵鬼树名不虚传,真的神出鬼没,好像突然长出来一样。 万俟林木说:“是沙暴将鬼树刮了出来,如果沙暴停息,鬼树很可能会再一次被淹没。” 也就是说,有沙暴的时候,他们才能找到鬼树。 “这……这……”杨小姐举棋不定,说:“这怎么办?!” 想找鬼树,就要冒着沙暴的危险。 杨小姐纠结了一番,似乎下定了决心,姣好的脸蛋充满了绝然,按下对讲机,说:“不要停下,继续向鬼树前进。” 鬼树就在前方,沙暴也在前方,天气越来越浑黄,本就是黑夜,什么也看不清楚,现在到处都是昏黄的一片,黄沙将黑色的天空掩埋,甚至已经看不出黑色。 车子“呼——”一声冲入了黄沙之中,几吨重的越野车,在加上车子上的物资和装备重量,竟然被狂风忽悠了起来,车子即使不开快,也一晃一晃的,车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这辆车不是越野车,而是老爷车一样。 “嘶……嘶啦——嘶……” “杨……杨……嘶啦……姐……” “杨……嘶啦——” 前面的车子似乎又传来对讲,但是对讲机里面几乎只剩下嘶啦嘶啦的声音,根本听清楚一句完整的话,那声音好像被沙暴吞噬了。 杨小姐立刻摘下对讲机,说:“什么事情?前面怎么了?回答我!” 对讲机里却一片平静,根本没有人回答,开车的司机大喊着:“杨小姐,前面的车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四周沙尘太大,就像是雾气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三辆车子前后进入沙暴之中,转瞬淹没了踪迹,前后的越野车全部消失。 “哐!”车子猛地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儿?!”杨小姐气急败坏的说。 司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可能是撞到什么石头了吧?看不清楚啊!” 远光灯和雾光灯根本无法打穿沙暴,昏黄弥漫在周围,司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开车。 哐—— 车子似乎又被什么撞了一下,这次杨小姐都懒得说话。 哐—— 哐…… 这种不太大的颠簸持续着。 万俟林木突然嗅了嗅鼻子,说:“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有点香?” 万俟林木的鼻子很灵敏,其他人都没闻到什么,万俟林木顺着转头往少年向导身上闻了闻,还趴在他的脖颈上。 罗参和昭晖一看,警铃大震,赶紧一人扒走一个,昭晖戒备的说:“你干什么,不是他身上的香味。” 少年身上的确有体香,但是因为服用了药物,香味已经克制了不少,味道并不浓郁。 昭晖嗅了嗅,说:“好像是车外面的香气。” 的确有一股香味飘进来,即使关着车窗,也能闻到,可见那香味有多浓烈。 杨小姐吸了吸鼻子,说:“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她靠着车窗深呼吸,本想闻闻味道,哪知道“啪!”一声,有什么东西突然贴在了车窗上,因为他们的车子行驶的很慢,那东西几乎和杨小姐脸对脸。 紫黑色的干尸脸! “啊啊啊啊啊——”杨小姐惨叫一声,吓得一挣,脑袋直接撞到了车顶。 干尸脸撞在车窗上,立刻在车窗上留下一些粘腻的肉屑,蹭着车窗,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快!加速!!”杨小姐大喊着,司机下意识一个油门踩下去,“嘭——!”撞到了什么,原来前面也有一个干尸,突然扑出来,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是他们之前在绿洲里见到过的孕妇干尸! 嗡嗡—— 嗡嗡嗡—— 与此同时,隐约的嗡鸣声响了起来,围绕着他们的车子,那种“哐哐哐”轻微的震动又传来了。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说:“是蜂!” 原来那哐哐的声音并不是撞到了什么石头,而是蜂类,蜂类聚集在他们的车子旁边,撞击着车子,因为沙暴太大,蜂类又很小,所以根本看不清楚。 蜂类密密麻麻,公虫没有翅膀,已经爬上了车子,河流逆流一样,从车子下面顺着车窗快速爬上来,密布了他们的车窗。 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杨小姐大喊着:“怎么回事儿!?甩掉它们!快点甩掉啊!” 车子不停的打晃前行,根本甩不掉,越是靠近鬼树,蜂类和孕妇干尸就越多。 嘭—— 一个孕妇干尸突然冲出来,趴在车窗玻璃上,碾死了一片蜂类,蜂类有的被撵掉下去,有的干脆就贴在了车窗上。 哐哐哐!! 孕妇干尸用头使劲撞击着车窗玻璃,很快,车窗玻璃竟然撞出了裂痕! “啊!”少年向导大喊一声,他好像很怕这种干尸,猛地一头扎进了昭晖怀里,昭晖一愣,赶紧抱紧少年,虽然周边都是干尸,还有很多蜂类,沙暴也越来越浓重,但昭晖还是抑制不住的嘴角向上翘。 万俟林木突然说:“好像是鬼树的香气!” 越是靠近鬼树,蜂类就越多,这不是错觉,而且越是靠近鬼树,那种香味就越是浓郁。 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坐在车子里还稍微好一点,虫子和干尸一时间进不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全速向鬼树开进。 嘭—— 车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紧跟着整个车子突然向一边倾泻,然后开始打转,不受控制的乱转。 司机大喊着:“车胎……车胎爆了!!” 虫子虽然进不来,但是竟然将车胎啃漏了,越野车进入沙漠之前,车胎都是新换的,才磨损了这么几天,不可能有问题,是虫子啃漏了! 车胎爆掉了一只,正好又在沙坡上,车子不受控制的从沙坡上栽了下去,随即变成了翻滚。 “嗬……”众人大喊一声,失重和不受控制的感觉席卷而来,随着翻滚的车子不停的翻滚。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将人压在怀里,昭晖本就抱着少年,更是死死将人抱在怀中。 轰—— 轰隆隆—— 车子快速从沙坡上翻滚下来,扬起一阵阵沙土,撞得车子变形扭曲,“嘭——”一声巨响,终于停了下来。 杨小姐是最幸运的,她和司机都没什么事儿,车子一停下来,车门正好没有被堵住,两个人立刻踹开车门连滚带爬的爬了出去。 “鬼树!是鬼树!” 杨小姐灰头土脸的爬出越野车,一眼就看到了鬼树,就在他们不远处,竖立在黑暗的沙暴之中,鬼树的树干上,有一个巨大的树洞,好像一扇大门,迎接着前来膜拜的信徒…… 杨小姐回头看了一眼,只有前面的车门没有变形,后座的车门变形很厉害,其他人全都被困在了车子里,他们从沙坡上滚下来,速度当然很快,后面还有干尸粽子和蜂类穷追不舍,黑压压一片,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杨小姐害怕极了,立刻调头就跑,也不管被困在车子里的人了,冲着树洞冲过去,嘴里叨念着:“无花果是我的了,鬼树的无花果是我的了……” 万俟林木脑袋里一片混沌,翻滚的头晕眼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平静了下来,只知道腹部很疼,疼的钻心,手心里还热乎乎的,伸手一摸,竟然出血了,不知道哪里的血,反正很多。 罗参也感觉到了热乎乎的血液,是万俟林木的血,蹭了他一身,万俟林木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还用手压着腹部,手心都是血,罗三爷难得受了惊吓,脸色黑成一片,不知道是安慰万俟林木,还是安慰自己:“没事,木木,没事的,我马上带你出去。” 车门变形了,罗参抱住万俟林木,使劲去踹车门,大长腿发狠的蹬过去,“当!当当当!”车门卡的死紧,罗参脸上一片狠戾,根本没有平日里的温柔,甚至是伪善也全部消失殆尽。 哐——!! 随着一声巨响,罗参终于把车门踹下来,抱着万俟林木快速钻出去,“哩哩啦啦”的血迹顺着万俟林木的裤管往下淌,罗参抱着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昭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和少年想到算是幸运的,没有太严重的伤,只是在车站里翻滚的时候,昭晖挫伤了一点。 两个人从车子里钻出来,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万俟林木,众人赶紧冲上去,罗参的手还是也止不住的打颤,脸色凝重的解开万俟林木染血的衣服。 万俟林木身体不适已经有些时候了,灵力一直被抑制着,因此根本没有办法自救,甚至还不比一个普通人,突然流了这么多血,罗参甚至不敢去想…… 衣服解开,鲜红的血迹非常刺目,罗参看到伤口,却狠狠的松了口气,是皮外伤,万俟林木的腰腹被变形的车子划伤了一个口子,流血有些多,但并不严重。 罗参赶紧回头去车子里掏物资背包,动作非常疯狂,一连扯下来四五个背包,才找到了急救包,扯开急救袋,给万俟林木包扎伤口,万俟林木本身就是凤凰血,愈合能力很强,只不过他现在灵力被制,愈合能力大打折扣,环境太过恶劣,包扎起来以免感染。 昭晖说:“虫子来了!” 虫子和干尸扑过来了,像是大军一样,从沙丘上席卷而来…… 罗参看着半昏迷的万俟林木,心中好像有怒火在燃烧,正愁没有地方发泄,他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户外用的气罐,又拿出打火机来,狠狠向前一抛,扔向变形的车子。 轰——!!! 车子变形,本身就有些漏油,但是这种情况并不会很快爆炸,罗参将易燃易爆的气罐和打火机扔过去,火焰燃烧起来,虫子和干尸没有意识,疯狂的冲过来,就在它们冲过来的一刹那,凶猛的火焰突然爆发出热浪,“轰”的巨响,直接爆炸了。 昭晖抱住少年向导,两个人扑倒在地,还能感觉到巨大的热浪推挤着黄沙席卷而来,虫子和干尸被炸的七零八落,一时间胳膊腿全都飞上半空,混合着黄沙,狼藉一片。 罗参一下解决了虫子和干尸,赶紧回到万俟林木身边,万俟林木本来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被爆炸一震,终于是醒了过来,幽幽的睁开眼睛,“嘶……”了一声。 罗参赶紧扶住他,说:“乖,别动,伤口还没愈合,小心抻裂伤口。”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自己腹部阵痛,脸上划过一丝紧张,罗参赶紧搂住万俟林木不让他起来,安慰说:“孩子没事,只是皮外伤。”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眼前不远处的树洞,震惊的说:“鬼树?” 杨小姐和司机已经跑了,早就跑进树洞去了,不见踪影。 万俟林木腹部还有些疼,但是以免夜长梦多,那些虫子再追过来,说:“咱们先进去。” 罗参小心翼翼的将万俟林木扶起来,将抢救出来的背包全都背上,打起手电,试探的往里看了看。 石洞里是楼梯,一直延伸向下,这种隧道就好像他们之前看到的地洞一样,不停的蔓延向下,似乎一直要蔓延到地心才肯罢休。 罗参先走进去,回身去扶万俟林木,说:“小心点,慢点……小心脚下,慢慢的下台阶……” 万俟林木:“……”稍微留流了一点血,罗参竟然变成了一个老妈子…… 四个人慢慢往下走,走下黑洞洞的楼梯隧道,接上了平坦的“隧道”,说是隧道,其实这就是一个墓道,规格和墓道一模一样。 万俟林木说:“想必这里就是骄虫下葬的地方了吧?” 他们在先前的壁画里看到,骄虫下葬在了鬼树之中,鬼树其实就是一个树冢。 “哈哈哈哈——” “哈哈哈——” “无花果!无花果是我的了——” 尖锐的笑声从前方传来,万俟林木说:“杨小姐?!” 是杨小姐的笑声,源源不断:“永远年轻!我终于可以永葆青春了!无花果!无花果——” 众人听到杨小姐的声音,加快了脚步,就见到墓道前面连接着一个墓室,杨小姐就墓室的门口。 她手里没有什么无花果,脸色发青,一脸神志不清的模样,空着手心,两只手来回摩挲,好像手里有什么东西似的,神经兮兮的大笑着:“无花果,无花果是我的!” “不,你们不能抢我的无花果!”杨小姐看到了万俟林木四个人,立刻戒备起来,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藏在背后,狰狞的嘶吼着:“无花果是我的!!我不会给你们!” 说着,“嘭!”狠狠推了一把少年向导,冲出了墓室,向黑暗的墓道跑进去。 昭晖一把搂住少年向导,将人拉到怀里,杨小姐疯了一样跑出去,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中邪了么?” 罗参说:“脸色发青,应该是中毒了,而且毒性有致幻的效果。” 所以杨小姐才幻想自己得到了无花果,疯疯癫癫的大笑,还怕别人抢走她的“无花果”。 杨小姐跑出了墓室,众人终于看清楚了整个墓室,墓室应该是个配室,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和陪葬品,可谓是财大气粗。 而且整个墓室的“装修风格”很奇怪,墓顶上有很多垂下来的“灯”,好像老式的吊灯,一条细线垂着一个灯泡。 当然,墓室里是不可能有什么灯泡的,万俟林木仔仔细仰头去看“灯泡”,说:“这些是什么东西?” 罗参皱眉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在模仿无花果内部的雄蕊。” 原来并不是什么吊灯,而是模仿的雄蕊,墓顶雕刻的都是这样的装饰。 众人四周看了一眼,少年向导突然说:“这里……有人。” 众人立刻戒备,墓室里有人,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连呼吸声都没有,是谁掩藏的这么好? 走过去一看,万俟林木不由皱了皱眉,怪不得掩藏的这么好,因为……是个死人。 那个死人趴在地上,面朝下,竟然穿着和何水何花当年进入墓葬同样的队服,背上背着一个老旧的背包。 即使没有看到脸,看到那背包的一刹那,众人心里都有一个答案,他们好像已经知道这具尸体是谁了。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何……花?” 背包上有贴名字,上面写着何花两个字,虽然已经磨损得很严重,而且这只背包,和他们在沙漠里挖到的那只背包,一模一样! 不止如此,这具尸体的体型和他们之前挖到的何花尸体,也一模一样。 又一具何花的尸体。 罗参小心的摘下尸体的背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笔记本,和他们手中何花的笔记样本也一模一样,完全就是翻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是很大的盒子,再一次证明了尸体的身份,因为这只盒子是香人专门用来调香的盒子,里面还残存着一些香粉。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怎么又有一具何花的尸体?”这世上还能有两个何花不成? 就在众人奇怪,准备翻开尸体,看看尸体真正面目的时候…… 哗啦—— 有什么轻微的声音从天而降,是绿色的粉末,万俟林木“嗯?”了一声,抬头去看,一抬头就对上了墓顶上的“雄蕊”,雄蕊上有什么东西飘散下来,绿油油的粉末,好像“花粉”一样,闻起来香喷喷的。 嗡—— 轻轻吸入一点点绿色的香粉,万俟林木脑子了已经开始轻飘飘的,天旋地转,猛地一歪,差点跪在地上,使劲摇了摇头。 “不……不对……”万俟林木挣扎的说,杨小姐? ?是中了这种致幻的香粉! “香粉有毒!”少年向导突然说了一句,他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打开何花背包里的调香盒。 盒子里有很多小格子,里面残存着一些香粉,还有一把小金汤匙,少年拿起金汤匙,“唰唰唰”几声,快速的混合了几个香粉,然后将香粉倒进水壶里,说:“快喝下去!” 万俟林木脑袋里晕乎乎的,喝了一口少年调配的香粉,味道甜滋滋的,一喝下去,几乎是透心凉,刺激的感觉直冲大脑,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罗参和昭晖也分别喝了少年调配的香粉,众人这才恢复了正常。 万俟林木清醒过来,看向少年,一瞬间脑海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说:“你……怎么会香术?” 少年刚才调配香粉的手法非常纯熟,万俟林木认识很多香人,大体知道一些香术,刚才少年用的调配方法,一定是香人的香术。 少年被万俟林木问的有些发懵,迷茫的站在原地,眼神混沌,充满了不解,说:“香……香术?” 万俟林木没有等到少年的答案,突然侧头去看趴在地上的身体,他记得何香菇曾经说过,每个香人的调香盒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律特制的,香粉何止千万种,调香盒没有标签,只有自己才清楚调香盒里放的是什么香粉,即使是香族的人,也很难精确的区分出别人调香盒里的香粉,因为香粉的种类真的太多太多了,而且还千变万化。 万俟林木心中的狐疑更大了,他慢慢走过去,扶住趴在地上的何花尸体,微微用力,将尸体反过来。 嘭—— 尸体翻了过来,这次尸体的脸没有贴在地上,也没有被虫蚁啃食,何花的脸甚至干干净净,保持的完好如初,犹如一个正在浅眠的活人。 “嗬……” 少年向导在看到何花真容的一刹那,狠狠抽了一口冷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万俟林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少年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何花;为什么何花和少年恰好住在一个镇子上;为什么分明是何花、少年向导和何水三个人一起进沙漠,老照片中却只有两个人…… 因为,少年和何花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少年就是何花。 251、求花不可得9 少年向导紧紧盯着地上的尸体, 对上何花那平静的“睡颜”,脑海中突然闪过很多片段, 像是过火车一样, “唰唰唰”的不停闪现。 “何花……” “何花……” “叫你呢,何花!” 少年似乎听见有人叫自己,声音很模糊, 从遥远的记忆里慢慢传来…… 啪! 有人狠狠在少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语气不悦的说:“何花,二师姐叫你呢,听见没有?” 少年转过头来,就看到几个穿着古装的女子簇拥在一起,众星捧月的捧着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女子。 那女子态度十分傲慢,昂着下巴,则是她们口中的二师姐——何灵。 何灵双手抱臂, 鄙夷的打量着少年, 说:“何花, 师姐有个问题一直想要请教你。” 少年听她管自己叫何花,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不解, 何花…… 她在叫谁? 她在叫我…… 我是何花么? 何灵不理会他的出神,笑着说:“你到底是男人, 还是女人!?” 何灵的话音一落, 身边的师姐们嘻嘻哈哈的全都笑了出来。 “是呀!何花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咱们师父不是只收女徒弟?是了,那何花一定是小师妹了!” “呸, 他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你们没听说过么,他是个怪物啊!” “哪有这么五大三粗的女子?反正我看见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怪物!” “怪物!怪物!” 少年,不,何花木然的面对着那些“调侃”自己的师姐们,是了,这种“调侃”似曾相识,是那么的熟悉。 无论在哪里,无论自己是谁,无论是无名氏,还是香族的何花,我都是……怪物。 “喂!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冷喝传来,随即是急促的脚怒声,一个女子从远处快步跑过来,挥舞着拳头,说:“你们又欺负人?” 那女子跑过来,何花眯了眯眼睛,觉得她的面容似曾相识,是那张老照片上的女人,好像叫做何水…… “大师姐……” “大师姐……” 女子们看到何水跑过来,立刻全都乖巧了,噤声低头不敢说话,何灵梗着脖子说:“我们没有欺负小师妹,只是和他聊天而已。” 何水冷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再让我听见你们嚼舌头根子,门规处置!” “是……大师姐。”女子们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悻悻然的退去,全都散开了。 只剩下何水和何花两个人,何水看向何花,说:“你就是什么都不说,才会被她们欺负。” 何花的嘴巴不受控制,慢慢开口说:“没关系,我又没有少块肉。” 何水看向他的面容更加担心,说:“可是你心里不舒坦。” 对啊,我心里不舒服……何花这么想着,的确,很难受。 何水又说:“她们欺负你,其实是因为嫉妒你,嫉妒你的天赋,嫉妒你的学识,别人嫉妒你是对你最大的肯定,所以……你要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他们嫉妒你,也不敢来欺负你。” 何花有些不解的看着何水,说:“但我……根本不想强大。” 少年向导脑海中乱糟糟的,一团乱麻,闪过很多片段,呼啸在脑海中,他快要受不了了,嘴里喃喃的说:“怪物……师姐……为什么非要学香术……怪物、怪物、怪物……何花……” “你怎么了!?”昭晖一把扶住少年向导,晃着他的肩膀,似乎想要将他晃醒,但是少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万俟林木说:“糟了,是不是幻觉,雄蕊的花粉?” 刚才少年为他们配了香粉,大家喝下去之后就没有事了,但是这会儿少年却自己沉进了幻觉之中,或许是因为他的思虑太多,香粉已经不足以让他清醒过来。 罗参立刻打开调香盒,里面的香粉格子不计其数,罗参大体浏览了一遍,用小金汤匙快速“唰唰唰”几声挑了香粉,混合在一起,融入水中,说:“给他服下。”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怎么会调香?” 罗参淡淡的说:“刚才看他调香,记住的。” 罗三爷根本不会调香,但是有一个本事,那就是过目不忘,他将刚才少年向导调香的动作记在了脑海中,虽然不知道这些香都是什么,但能倒背如流的记住它们的组合。 昭晖眼看着少年向导的脸色发青,显然是中毒的表现,不再犹豫,立刻给少年向导服下香粉。 “咳——咳咳咳!”少年向导喝的急了,咳嗽起来,不过脸上的青黑很快退了下来,终于恢复了正常,也从梦境之中摆脱了出来。 昭晖狠狠松了一口气,说:你醒了? 少年向导慢慢睁开眼睛,说:“我……我到底是谁?” 没想到少年向导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话,众人的目光从少年向导的脸上,慢慢划到了地上的尸体身上,一模一样的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算是这个世上的双生子,也不会拥有如此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们…… 本就是一个人。 少年向导突然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说:“我……好像记起来了,我是何花。”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心底里的疑问可算是落了地,万俟林木的猜测不错,少年向导就是何花。 之所以少年向导记得何花这个人,并不是因为何花是他重要的人,而是因为向导就是何花。 少年向导能调配荷花的调香盒,就是最好的证据。 何花盯着自己的尸体,似乎还沉浸在梦境的余韵之中,喃喃的说:“为什么……我是一个怪物,为什么……都看不起我……” 何花的话深深的击打在昭晖的心口上,昭晖神情一滞,立刻一把抱住何花,死死抱住,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声音沙哑的说:“我没有看不起你,你不是怪物,你就是你自己!” 何花一愣,没想到昭晖突然这么激动,他感觉身体很疼,被昭晖铁箍子一样紧紧箍住,手臂和后背勒的要断了,胸口喘不出气来,但是听着昭晖沙哑又坚定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安心。 我不是怪物,奇怪的是把我看成怪物的你们…… 两个人拥抱了良久,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说:“何花?” 昭晖这才松开何花,何花抬头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说:“你真的何花?是何水的师弟?” 何花虽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也仅限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些零散的片段,其余什么也没想到,他的脑海中好像是一个遍布迷雾的大森林,什么也看不清…… 何花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头很疼,什么也想不起来,“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粗喘着说:“我不记得……我不知道……” 何花看起来很痛苦,昭晖连忙搂住何花,安抚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乖,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何花有些虚脱的靠在他怀里,神情萎顿,出了一身的冷汗。 万俟林木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但起码他们知道,少年向导就是何花,从他们之前看到的何花笔录里能了解一些,何花是何了然最小的徒弟,也就是何水和何灵的师弟。 何花虽然是何了然徒弟之中最有天赋的一个,但是没什么野心,对什么都不怎么上心,何了然“去世”之后,何花就离开了香族,自己隐居去了。 至于后来,何花和何水是怎么进入沙漠,怎么误食了无花果,怎么失去了记忆,怎么中了蛊虫,何花全都不记得了,也没人能给出他们答案。 万俟林木看向地上的何花尸体,轻声说:“所以这个……估计何花也不记得了。” 他们得到的答案,远远没有扑朔迷离的谜团多,虽然知道了少年向导就是何花本人,但何花的尸体怎么解释? 这么一算下来,地洞棺材里的那具尸体,也同样是何花的尸体,再加上沙坑里被沙土掩埋的无脸尸体,和他们眼前的这具完好的尸体,一共三具尸体,还外加一个何花的大活人。 四个何花…… 罗参说:“奇怪的是,何花本人并不是魄。” 有些人死了之后,因为执念太强,再加上某些特点的缘故,就会分离出魄,魄和魂还不太一样,在普通人眼里,魄和活人没有区别,但魄并没有实体。 大家眼前的何花,是活生生的何花,并不是魄一类的存在。 “这样就更奇怪了……”万俟林木说:“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个何花?” “怀里……”何花突然轻声说:“怀里有样东西。”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尸体。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还真是,尸体的怀里有样东西,是贴身存放的,因为摘下背包的动作,将那东西带出了一个边角。 罗参没让万俟林木去动,自己将那样东西取了下来,抽下来一看,是一张纸。 因为时间太久了,那张纸有些发脆发黄,捏在手里险些就要折断。 “这是什么?”万俟林木凑过去看,是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个大圆,好像八卦一样分成八份,但和八卦有不同,每一份都写着数字,看的万俟林木眼花缭乱。 罗参皱了皱眉,说:“像是一种推演图。” 但具体是什么推演图,罗参也说不清楚,以前没有见过。 何花看了一眼,摇摇头,说:“我不记得。” 果然,不记得,如果何花突然说记得什么,万俟林木才要惊讶。 万俟林木说:“咱们先离开这里吧,虽然服了香粉,但是这个墓室太诡异了,雄蕊还在不停的洒粉。” 众人点点头,昭晖扶起何花,说:“能走么?” 何花点点头,他现在已经不头疼了,只是觉得浑身发冷,因为服用了抑制虫蛊的寒药,所以身体冷的不行,身体机能也降低了很多,感觉浑身无力,但是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昭晖扶着何花,万俟林木和罗参在前面开路,万俟林木说:“不知道杨小姐跑到哪里去了,胆子也是够大。” 为了青春永驻,竟然直接就跑进了树冢来,不过杨小姐胆子要是不大,估计也不会搞倒卖这种事情了。 因为要照顾何花的身体,四个人慢慢往前走,除了雄蕊的墓室之外,前面是一大段的墓道,光秃秃的墓墙,什么也没有。 “何花……” “何花!” “快醒醒!” “振作一点!” 何花身体机能被迫降低了很多,走着走着有些犯困,眼皮很沉重,半靠在昭晖怀里往前走,突然一惊,抬起头来,眼眸睁大,说:“有人叫我……你们听见了么?有人叫我!” 昭晖奇怪的说:“何花,您怎么了?” 何花的神情非常古怪,好像产生了幻听一样,他猛地一把抓住昭晖的手臂,疑神疑鬼的说:“你们听,是不是有声音……” “何花!” “何花!” “振作一点!” “醒一醒!” 又是那种声音…… 何花快速的环顾四周,说:“快听!又是那种声音,她在叫我!” 昭晖非常担心,不知道是不是寒药的副作用,黑黝黝的墓道里,只有何花一个人的喊声,一声一声回荡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她在叫何花,一个女人的声音……” 昭晖急的不行,罗参突然说:“嘘!”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连忙屏住呼吸。 “何……” “何花……” “何……花……” 真的有声音,断断续续,声音非常非常小,如果不仔细侧耳倾听,根本听不见,这并非是何花的幻觉,而是真的。 “何花……何……花……” “何花……清醒一点……” “振作……起来……” 众人仔细倾听,罗参在黑暗之中,慢慢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食指指了一个方向,示意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万俟林木压低了声音,耳语的说:“这声音有点耳熟。” 昭晖没听过这种声音,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声音,但是这声音万俟林木和罗参都听过,虽然只听过一次,但是异常耳熟,铭记于心,根本忘不掉。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在森林里的水傀儡戏楼中,听到过这种声音——何水的声音! 当时何水的声音被“记录”在了戏楼里,好像录音机一样播放出来,伴随着水傀儡的演绎,将何水的死还原了出来。 当时水傀儡夸张的演绎实在太令人震撼了,所以万俟林木记忆很深刻,如今听到那幽幽的呼唤声,一下就想了起来,是何水。 罗参没有说话,点点头,肯定了万俟林木的想法。 罗参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慢慢前行,过去看看究竟。 四个人慢慢靠拢过去,小心谨慎,“何花……何花……”的声音从一个墓室传出来,比刚才的配室要大很多,两扇门大开着,似乎已经有人进去过了,不知道是不是杨小姐,还是之前来过这里的“何花”和何水。 墓室里没有金银珠宝,却立着几块黑色的石头,仿佛石碑一样,围城一个圈,八块黑色的石头好像要组成一个八卦的图形,这和刚才他们看到的图纸非常形似! 罗参的指尖冒出两根银针,捏住银针,慢慢的走进墓室。 踏! 随着罗参踏入墓室,那女人还在说话:“何花……振作一点!” 罗参快速的环顾整个墓室,下一刻却把手中的银针收了回去。 昭晖说:“人在哪里!?” 罗参淡然的说:“没有人。” 这个墓室里没有人,没有呼吸,当然,也没有死人,因为没有尸气。 没有人?但凭空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罗参解释说:“应该是这些石头的缘故。” 真个墓室都是不起眼的黑色,看起来黑黝黝脏兮兮的,但是这在古代可比前面的配室值钱很多,为什么? 罗参说:“看看你们的腕表就知道为什么了。” 昭晖抬起手来一看,腕表不动了,好像坏了一样,突然就不走了。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磁石?” 原来这些黑黝黝的石头,竟然是磁石。 万俟林木说:“怪不得当时对讲机失灵了。” 他们来的路上,越野车里的对讲机突然失灵了,刚开始是断断续续,后来干脆坏掉了,原来是因为地下有一大堆磁石的缘故。 整个墓室都是磁石搭建的,中间还用磁石围了一块类似于八卦的阵台。 罗参说:“这个地方的磁石,改变了磁场。” 在特定的磁场条件下,何水的声音被记录在了这几块大磁石中,因此他们看不到人,感受不到呼吸,却能听到有人说话。 “何花!” “何花!” “振作一点!” 果不其然,又是那种声音,因为距离近了,所以并不断断续续,反而听得十分清晰,果然是何水的声音。 万俟林木说:“既然是记录下来的声音,起码证明了,何水到过这里。” 罗参点头。 众人走到磁石阵中,去看那些按照八卦排列的磁石石碑,一个石碑高耸着,上面雕刻着很多东西,好像是壁画,也有别的什么东西,是数字,记录着一些奇怪的数字。 何花盯着那些数字,说:“和图纸上一模一样!” 图纸上的数字,应该就是誊抄的磁石石碑上的数字,但是为什么要誊抄这些数字? 罗参只知道这些数字是推演图,并不知道数字代表了什么,又推演了什么。 万俟林木说:“先看看壁画。” 每一块高耸的石碑上,都雕刻着壁画,万俟林木一眼就看出来,说:“骄虫!” 是骄虫无疑,骄虫的形象非常有特点,两只大眼睛,还有大肚子,具有人和蜂类的特点。 根据之前的地洞壁画,他们其实已经可以肯定了,这里就是骄虫下葬的树冢。 骄虫是蜂族的神明,这个部族将小蜂奉做图腾,因为他们和小蜂一样,天生身材比较矮小,总是被周边的部族欺负,直到骄虫的来临…… 磁石石碑上,第一副壁画就是骄虫降临,骄虫像是天神一样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大量的族人膜拜。 第二幅壁画是骄虫利用香气,引来蜂类,打败周边强大的部族。 万俟林木看着第二幅壁画,说:“我严重怀疑,其实这个骄虫就是香人。” 他们见过很多香人,有的香人的确可以驱使动物,利用香气来趋势动物作为自己的武器。 和他们之前看到的壁画一样,骄虫虽然像天神一样英勇善战,解救部族于水火之中,但是很可惜,骄虫的生命很短暂,很快就预感到了自己的去世。 骄虫得知了自己将在不久之后死去,于是令人修建了这个树冢,壁画中男女老少,在沙漠中为骄虫修建树冢,动用了很多的人力和物力。 骄虫很快就要死了,周边的部族又开始蠢蠢欲动,只要骄虫一走,没有人庇护这个部族,那么其他部族的人就会报复式的卷土重来,想要席卷这个部族。 壁画上,部族的人们都很担心,然而骄虫的死,却是必然的。 于是骄虫想到了一个办法,壁画中出现了很多女子,像是选秀一样,部族里正在甄选美女,进贡给骄虫很多很多的美女。 美女和骄虫交合之后,会产下新的骄虫,新的骄虫会继续庇佑他们的部落。 就这样,相邻的部族渴望着骄虫的去世,然而骄虫的确去世了,但新的蜂王却诞生了,骄虫的后裔已然利用香术驱使蜂类,将周边的部族打得落花流水。 骄虫和美女产下蜂王的习俗,就这样一直延续了下来,每一代蜂王的寿命都不长,去世之后,全都被埋葬在这个树冢之中。 万俟林木说:“原来这个树冢,就是部落历代族长的坟冢。” 确切的说,这是一个群葬墓。 罗参看到这里,将何水的笔记本拿出来,翻开了一页,说:“何水的笔记里也有记载蜂王,不过是另外一种记载。” 罗参淡然地念着何水的记载:“香族之中曾经有一个长老,面目丑陋,时常被人嘲笑……” 这个香族长老,长着一双硕大无比的眼睛,他的眼睛异于常人的大,非常丑陋,见过他的每一个人,都不想再见他第二面,而且长老还长着一只大肚子,好像女子怀孕一样的肚子。 香族之中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非常注重自己的外表,好像侍弄香料的人天生就如此优雅一样。 因此长老在香族之中变成了一个异端,天天被人嘲笑,拿他的眼睛和肚子作为笑柄。 后来有一天,长老真的忍无可忍,离开了香族,远走他乡。 万俟林木恍然说:“而这个长老,变成了蜂族的第一任蜂王骄虫。” 石碑上的壁画和何水记录的传说结合在一起,事情终于明朗了起来,其实骄虫并不是什么骄虫,他只是长相稍微有点特殊的香人罢了,来到蜂族之后,不但没有被嘲笑,反而被奉若神明,因此长老便留在了蜂族。 但后来,蜂族的传统渐渐有所改变,新的蜂王似乎不再满足于和美女产下的后代,因为随着部落的强盛,他们需要更强大的蜂王来征战四方。 于是蜂王便令人四处寻找,终于在沙漠里找到了一种无花果,被蜂族的人唤作鬼果。 鬼果和普通的无花果不一样,普通的无花果是榕小蜂传粉来完成繁衍的,因此普通的无花果中,多多少少藏有榕小蜂的尸体或者还没来得及孵化的虫卵。 但鬼果不同,鬼果的花蕊也长在“果实”的里面,身为一个特殊的无花果,鬼果并不是通过榕小蜂来传粉,而是通过一种蛊虫来传粉,达到繁衍的目的。 蛊虫形似小蜂,寄生在鬼果之内。 壁画上画的很清楚,一个简笔画的小人捧着硕大无比的鬼果,他吃了一口鬼果,然后…… 昭晖嫌弃的说:“怎么身上长毛儿了?”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还日珠呢,没文化,这是羽化,什么长毛。” 没错,是羽化,羽化登仙的羽化,古人把身体上长出羽毛的行为视为羽化,羽化时常代表了长生不老,这个壁画虽然很抽象,但是意思非常明朗。 只要有人吃了鬼果,就能长生不老。 但是鬼果也有它的弊端! 现在很多无花果的培育,不是通过榕小蜂传粉,所以无花果里面并没有榕小蜂的尸体或者虫卵,但是也有一些无花果的确还是经过榕小蜂产卵,所以市面上买到的无花果里面,吃到白色的“蛋白质”,或者小虫子尸体,都是正常的现象,也没什么可害怕的,顶多就当补充蛋白质了。 但是鬼果里面的蛊虫则不同。 鬼果可以令人羽化登仙,长生不老,甚至保持青春永驻,但是…… 鬼果中的蛊虫,也会同时寄生在宿主体内。 众人看到这里,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拢在了何花身上。 ‘蛊虫……”何花呢喃着,他的目光有些茫然的注视着壁画,壁画上的简笔画小人肚子里,寄生着一条蛊虫。 和自己……一样。 何花“嗬——”的一声,突然双膝一软倒在地上,他双手撑着地面,嗓子里发出“嗬——咳咳……”的干呕声,面容非常痛苦,是想要吐出什么,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昭晖赶紧抱住他,说:“何花!何花?!” “何花!何花!”与此同时,何水的声音又从磁石石碑之间传出来。 “何花,你振作一点!振作起来!醒一醒!” “母虫醒了!你要振作!” 母虫……醒了? 万俟林木赶紧往下看壁画,蜂族的人找到了这种共生着蛊虫的鬼果,母虫的繁衍能力极强,正是蜂王梦寐以求的“新娘”。 但很可惜,蜂王的体型是个正常男人,而母虫再大,也不过是条虫子,这么大的体型差异,根本无法繁衍什么后代。 罗参眯着眼睛说:“所以蜂王让族中的女人吞食鬼果,母虫寄生在女人的体内,如此一来,蜂王和女人交合之后,女人体内寄生的母虫就会受孕。” 受孕的母虫会吸干宿主的血肉,然后钻开宿主的腹腔,来到体外产卵,诞下新一代的蜂王…… “何花!何花!” 何水的声音幽幽的传递在几块磁石之间,声音提高了不少:“何花!母虫苏醒了!振作一点!母虫会主动找蜂王交/配,振作一点,快逃……快逃!快逃!!” 何水的声音骤然变大,情绪非常激动,一声一声刺激着何花的神经,何花趴在地上干呕,什么也没吐出来,身体却被冷汗浸透了,瑟瑟发抖,失神的叨念着:“不能……不能让母虫交/配……不能让母虫交/配……” 原来不能让母虫交/配是这个意思,一旦母虫完成交/配,不但会诞下“怪物”,还会撕碎宿主,何花就真的死了。 万俟林木回想了一下,何花的体内寄宿着母虫,怪不得何花每次腹痛的时候都会失去神志,而且还会变的非常主动,其实那时候何花的意识已经被侵蚀了,是母虫在寻求交/配。 还有最后一幅壁画,被寄生蛊虫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壁画上的女人手舞足蹈,蛊虫会啃食宿主的血肉,宿主渐渐失去记忆和意识,变成一个疯子。 万俟林木看向干呕的何花,原来何花失去记忆,也是因为蛊虫寄生的缘故,下一步就是意识,接下来,何花也会变成一个疯子,最后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一副供养蛊虫的空壳…… 壁画里的宿主因为经受不住折磨,有的想要自尽,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宿主自尽之后,竟然变出了第二个宿主。 万俟林木不解的看着壁画,说:“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宿主,变成了两个宿主,然后是三个宿主,四个宿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宿主? 罗参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说:“无花果树林,求花不可得。三界诸有中,不可得坚实,共舍彼此岸,如蛇……蜕旧皮。” 万俟林木脑海中猛地一闪,“如蛇蜕旧皮”! 罗参指着壁画解释说:“蛊虫寄宿在宿主的体内,在母虫还没有交/配产卵的情况下,宿主很可能是不会死亡的,一旦死亡,就会‘蜕皮’。” 简单来说,宿主死去一次,蜕下的皮就是宿主的尸体,而宿主还会再活过来,母虫也还会寄宿在宿主的体内。 如此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有四个何花,而何花本人却不是魄了。 因为四个何花,都是何花,何花已经死了三次,但因为腹中的母虫还没有产卵,所以何花又被动的活了过来。 简单来说,被母虫寄生之后,就是想要一了百了,也绝不可能。 万俟林木沉声说:“这母虫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花听着他们说话,脑海中虽然还是空荡荡的,但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似乎下意识的很害怕,那种恐惧印在了他的骨子里,瑟瑟发抖。 “何花,没事!没事,有我呢!”昭晖紧紧抱住何花,感受着他冰凉的身体。 显然何花在和何水下树冢的情况下,阴差阳错的吃了鬼果,随即被蛊虫寄生,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蜂王是“杂交”的缘故,所以每一代的蜂王寿命更短,往往蜂王已经去世,但鬼果还没有成熟,如此一来,蜂王就只能葬在树冢之中,等待着鬼果成熟之后,然后“起尸”和母虫交/配,来达到产下下一任蜂王的目的。 何水的声音被记录的如此急促,说不定蜂王已经起尸了,正在寻找被寄生的何花…… 昭晖一想到这里,脸色难看极了,说:“就没有办法将蛊虫取出来么?” “有办法。”罗参突然开口。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 罗参指着第一副壁画,说:“你们看到这幅壁画没有,第一任骄虫,也就是香族长老用香支配的蜂类之中,有这种母虫。” 众人连忙仔细去看,果不其然,壁画上的虫子密密麻麻一大片,如果不是罗参眼尖,根本发现不了那只母虫,还真的在一堆虫子之中。 万俟林木说:“也就是说,这个长老有支配蛊虫的香术。” 第一任骄虫下葬的时候非常隆重,他的各种香术典籍都被陪葬在了棺椁里。 罗参说:“这里是历代骄虫的墓葬群,我们只要找到第一任骄虫的棺椁,说不定就能找到支配母虫的香术。” 说不定…… 谁也说不定,但有一线希望。 昭晖立刻说:“好!我们现在就去找。” 吱吱—— 吱吱…… 昭晖刚说完话,怀中的何花突然挣动了一下,身子痉挛着,突然苦不堪言的捂住自己的腹部,显然,母虫又开始躁动了。 “怎么办?!”昭晖非常紧张:“不是吃了寒药,怎么母虫又苏醒了?再吃一颗寒药……”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备用的寒药,罗参一把按住昭晖的手,不让他喂药,试探了一下何花的体温,说:“他的体温太低了,不能再吃这种药,再吃必死无疑。” “那怎么办……”昭晖只能死死抱住何花,但是无能为力。 何花整个人痉挛着,脸色煞白一片,他身上冒出浓郁的香气,呼吸越来越急促。 万俟林木突然“啊”了一声,说:“母虫如果不是找蜂王交/合的话,是不是就没问题?不如让昭晖来啊。” 奉王和母虫会诞下新一任的蜂王,谁也不知道如果昭晖和何花交/合之后,会诞下什么。 罗参却摇头说:“虽然我没见过这种蛊虫,但是普通的榕小蜂母虫,可以和不同的公虫交/配多次,优胜劣汰之后,选择最优受精。” 万俟林木:“……”原来如此重口。 现在剩下的只能是忍耐,谁也帮不了何花。 “哈哈……无花果……无花果是我的了!” 现在已经够乱了,没想到杨小姐竟然又遛回来了,她在墓道里像是遛弯一样,双手抚摸着空气,如果至宝。 杨小姐来到磁石墓室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激动的说:“不!我不会把无花果给你们的!无花果是我的!休想,谁也别想抢走!!” 杨小姐激动极了,突然手臂一动,竟然掏出枪来。 “当心!”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向旁边一闪,“砰砰砰——”杨小姐连放三枪,全都打在磁石石碑上。 轰——轰隆—— 没想到八块磁石石碑竟然是机关,被子弹一打,受力旋转了起来,随着“轰隆——”的巨响,地上竟然出现了翻板,“唰——”敞开野兽一般的獠牙,直接将四个人漏了下去。 “嗬……”翻版下面黑洞洞的,四个人坠下来,下面竟然是一颗参天大树,罗参本就抱着万俟林木,耳边是“嗖嗖”的下坠声,“啪!”罗参突然伸手,一把握住参天大树的树枝,两个人吊在半空中。 罗参抱着万俟林木的腰,一条手臂坠着树枝,慢慢用力向上,竟然生生将万俟林木送上了树枝。 万俟林木被罗参托着腰,自己双手往上爬,很快上了树枝,树枝很粗壮,完全禁得住两个人,他伸手去拽罗参,也把罗参拉了上来。 另外一边的昭晖和何花就没这么幸运了,两个人从翻版掉下来,昭晖“啪!”一把也抓住了一根树枝,但是树枝太单薄了,只听“咔嚓”一声,已经开始垂头,根本经受不住两个人。 何花浑身颤抖着,感觉手臂被撕扯的生疼,慢慢抬起头来,就看到昭晖死死抓住而自己的手臂,而头顶上的树枝马上就要断裂了。 罗参和万俟林木和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有一些距离,如果想要过来援助,还需要浪费一些时间,时间……却来不及了。 何花又向下看了一眼,参天大树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木钉子,密密麻麻一大片,这显然是一个机关,下面横七竖八的陈列着几具尸体,有的被木钉子穿透了胸膛,有的干脆被扎中了眼睛,有的则被凿开了脑袋。 而那些木钉子……泛着绿油油的光芒,显然有毒。 就算有人摔下去,没有被木钉子扎死,但只要受伤,必死无疑。 咔嚓……咔!! 昭晖见他一直往下看,立刻大喊声:“何花!看着我!抓紧我的手,不要往下看!” 何花慢慢抬起头来,他脸色惨白,淡漠的注视着昭晖。 昭晖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已经猜想到何花的意图,树枝经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如果? ?下去必死无疑。 昭晖立刻说:“何花,你不要多想!我是日珠,我不是普通人,受了伤会愈合的,伤口对本座来说都是小意思!” 何花的嗓音已然很淡薄,和他的眼神一样,说:“可是……钉子上有毒。” 昭晖的确可以愈合伤口,什么致命的伤口对他来说都没有问题,但是如果钉子上有毒…… 昭晖心里凉透了一片,说:“说过你不要乱想!你别动就行了……” 咔嚓!! 树枝似乎要当场打脸昭晖,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树枝猛地向下垂头,马上要断裂了。 何花突然笑了,他第一次笑,其貌不扬的脸竟然变得异常明艳,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嗓音轻轻的说:“你忘了么,我不会死啊,因为有母虫的寄生,我死不了。” 何花这么说着,突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我好喜欢你……” “何花!!” 万俟林木爬上树枝的一刹那,就听昭晖嘶哑的吼声,那声音沙哑中透露着绝望,一条黑影瞬间从参天大树上掉下去。 “嗤——”鲜血飞溅…… 252、求花不可得10 何花仿佛是从果树上熟透的果子, 猛地坠落在布满木钉子的地上。 呲—— 鲜血飞溅,伴随着隐约不可闻的抽气声, 何花被牢牢的钉在地上。 “何花!!何花!”昭晖像是疯了一样大喊, 也不管那脆弱的树枝,快速的向下攀爬,冲着何花攀爬而去。 万俟林木听到嘶吼声, 低头一看, 何花为了不拖累昭晖,竟然掉了下去,扎在钉刺之间,最可怕的还不止如此。 不知道何花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万幸中的不幸,何花掉下去之后,竟然没有刺到要害, 也就是说, 并没有立刻毙命, 但不幸的是,那些木钉刺是涂抹了剧毒的。 何花躺在地上, 身体被钉刺扎穿了,但他还有气息, 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仰头看着参天大树上,疯狂怒吼的昭晖,昭晖眼珠子通红, 仿佛要吃人,下一刻就能化身恶鬼。 他是在为自己担心、着急……何花这样想。 毒素蔓延着何花最后的意识,比一击毙命更加痛苦,剧烈的疼痛席卷着何花全身,疼痛带来的颤抖,让血肉在钉刺上颤栗,带起新的一波疼痛,那种痛苦生不如此。 “何花——何花!没事的,没事的……我来了,我马上就过去!” 昭晖恨不能立刻从树上跳下去,但是他不能,何花付出了一切,就是为了保护昭晖的安全,如果昭晖真的不顾一切跳下去,那才是狼心狗肺,辜负了何花的一片苦心。 何花仰躺在地上,被钉刺刺穿了全身,他不能动,眼角却感觉有一点点湿润,发热、发酸,他看着那个为了自己拼命的人,第一次心口有一种热流在涌动。 耳边是“何花……何花……”的大喊声,何花却感觉很累很累,累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他好想再等等,再看看,仔细看看昭晖那急切的目光,但是眼皮很累,怎么也睁不开,身体渐渐感觉不到疼痛了,已经被麻痹,连意识也渐渐麻痹。 好累…… 但是好不舍得…… 万俟林木连声说:“快!快下去!” 三个人快速从参天大树上爬下去,距离地面还有一段高度,昭晖“嘭!”一声,直接从大树上跳了下来,他的动作非常迅猛,正好落在密密麻麻的钉刺中间,避开了钉刺的利刃。 昭晖跳下来,疯狂的跑向何花,虽然地上的钉刺密密麻麻,但这种机关只是对于翻板上掉下来的人才有用,真的已经踩在地上,完全可以避免那些有毒的钉刺。 昭晖快速冲到荷花身边,就在他冲过去的一刹那,何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何花!!”昭晖冲过去,何花已经安详的躺在钉刺之间,轻轻合着双目,似乎睡过去了一样。 “何……何花……”昭晖的声音有些打颤,他知道,何花可以蜕皮,他还会活过来的,但是…… 但是知道,和目睹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即使他知道,但是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痛,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 昭晖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喜欢这个人,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干脆没有性别,也不能给我生孩子,不能繁衍日珠的子嗣,那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上了他。 是男人,是女人,还是无性,或者有没有孩子,这些都重要么?重要的是,在这个世上,何花是那个对他没有所求,却甘心付出生命的人…… 昭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如释重负,心脏反而更加疼痛,他看着何花,何花还没有凉下来的尸体…… 万俟林木和罗参从后面跑过来,罗参快速上前检查,随即摇了摇头,果然,何花已经死了,即使没有被钉刺一下毙命,这些木刺上的毒也是见血封喉,而且死的时候非常痛苦,类似于马钱子的毒素。 就在这个时候,“嗬……”何花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快速的颤栗着,因为颤抖的缘故,木刺不断的剜着何花的尸体。 “何花要蜕皮了!”万俟林木连忙说:“快,把何花搬开,如果被木钉刺中,何花蜕皮之后肯定又会中毒。” 万俟林木的话让昭晖恍然醒悟,三个人赶紧分工搬起何花的“尸体”,将何花的“尸体”平着搬起来,一点点的向上抬,脱离钉刺的桎梏。 “嗬……嗬……”何花的“尸体”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声音。 虽然不忍心,鲜血一直顺着钉刺横流,但是他们必须要把何花的“尸体”搬起来,否则即使何花重生,也会被钉刺重新扎死一次。 昭晖满头都是冷汗,小心翼翼的托着何花的“尸体”,终于将“尸体”从钉刺上抬了起来。 罗参说:“树根那边没有木刺,抬过去。” 三个人将何花的“尸体”抬到参天大树旁边,树根附近是没有木刺的,将“尸体”放下来,“尸体”仍然在颤栗,不停的颤抖着,然后变成了扭曲,在地上轻微的扭曲着。 “何花?!”昭晖有些着急,罗参抬手拦住他,说:“他在蛇蜕,没有人可以帮他。” 原来蛇蜕的样子,是那么的恐怖,何花的脸几乎扭曲了,他的身体也在不断的扭曲,好像想要摆脱什么。 的确,他在摆脱死亡,摆脱自己的“尸体”。 不一会儿,何花出现了两个头,两双手,甚至两个躯干,随即这两个躯干慢慢的开始分化,狰狞而又恐怖,发出“嘶啦——”的声音,仿佛生生把皮肉撕碎了一般。 昭晖几乎不忍心去看,何花一点点的“分裂”开来,蜷缩在的地上,不停的拱动着,嗓子里发出“嗬……啊——”的惨叫声。 蛇蜕的痛苦,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或许很多人还觉得,如果被母虫寄生,不就代表了永生不死么?但结果其实并非那么简单。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那么长,何花终于稳定下来,他趴在地上,面朝下,已经从“尸体”蜕变而出,果然,地上有两个何花,一个鲜血淋漓,另一个完好如初。 新生的何花微微粗喘着,趴在地上,昭晖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扶住何花的肩膀,说:“何花?你怎么样?” 何花慢慢的抬起头来,果然,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清冷,只是盯着昭晖的眼神也变得清冷了很多,眼眸中微微有些迷茫,说:“你们……是谁?” 你们? 昭晖一愣,连忙说:“何花,你不认识我了?” 何花奇怪的说:“何花是谁?” 万俟林木心里咯噔一声,心说糟糕,新生的何花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连昭晖也给忘记了。 何花迷茫的看着三个人,又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何花一问三不知,什么也不记得,好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样,低头看着地上惨死的何花“尸体”,何花也一脸无动于衷,似乎并不认识何花一样。 万俟林木说:“这下糟糕了。”好像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似的。 昭晖眯了眯眼睛,盯着何花说:“我叫昭晖,是你男朋友。” 万俟林木:“……” 没想到昭晖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话。 何花盯着昭晖大约看了两三秒,随即很冷淡,眼神中有些不信任,说:“男朋友?” 昭晖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一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模样,说:“没错,我们在交往,我是你男朋友。” “不可能。”何花淡淡的说。 “不……”不可能!?昭晖瞪着眼睛。 何花冷淡的说:“我是无性人,不可能有男朋友。” 即使何花重生多少次,他是无性人的事情,已经印在了骨子里,即使他忘记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忘记这一点。 昭晖听到这里,心口莫名一阵疼痛,“啪!”一把抓住何花的肩膀,死死的钳住,微微低头平视着何花,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答应和我交往了,我就要做你的男朋友。” 果然,昭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蛮不讲理……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那个……虽然我不想打扰你拐骗男朋友,但是……” 昭晖心说怎么是拐骗?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拐骗,但是他们也的确是交往的关系,而且至今没有分手,就是男朋友,就是! 万俟林木指了指旁边的参天大树,说:“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说男朋友的时机,你们看……” 参天大树是一棵榕树,简单来说,其实就是无花果树。 但是上面结的果子很普通,应该不是他们要找的那种鬼树无花果。 说果子普通,但又不普通,因为这棵参天大树,是用血水喂养的,头顶上是翻板,进入树冢的人,大多数全都掉了下来,下面不乏和他们一同前来的打手尸体,显然大家也中招了。 每一个掉下去的人,全都被钉刺扎中,鲜血飞溅,血水流淌,汇聚在树根附近,被无花果树吸收,因此这无花果树才长得如此庞大,他的叶子是绿中带红的颜色,一眼看上去绿油油的一大片,但仔细一看,好像泛着血光。 不止如此,就连无花果也是血红色的,树上的无花果正在“颤栗”着。 这里没有风,毕竟是树冢墓下,根本没有什么穿堂风,血红色的无花果却带着树枝颤抖着,发出“簌簌、沙沙……”的声音。 定眼一看,是无花果里面有东西在爬,从无花果里面往外钻,凿开无花果厚厚的花托,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无花果的“果肉”,从无花果的内部一点点钻出来。 虫子! 不,仔细一看,万俟林木说:“榕小蜂?” 无花果是通过榕小蜂传粉的,所以无花果里面共生着榕小蜂这种蜜蜂根本不足为奇。 奇怪就奇怪在,无花果是用鲜血喂养的,从里面钻出来的榕小蜂恐怕也……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这里是养殖榕小蜂的葬坑。” 很多果农种植无花果,都需要一些榕小蜂来传粉,但是这里正相反,无花果并非是主体,榕小蜂才是主体,无花果树只是提供榕小蜂产卵生殖的场所。 簌簌簌…… 沙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浇灌了新鲜血液的缘故,树上血红色的无花果战栗着,大片大片的榕小蜂即将从无花果中钻出来,数量相当可观。 罗参立刻说:“快走!” 葬坑前面有一条墓道,并不是封死的,罗参抓住万俟林木的手,说:“这边。” 昭晖也一把抓住何花,何花奇怪的低头看向两个人紧握的手,确切来说,是昭晖紧握着何花的手。 昭晖的体温非常高,死死抓住他的手掌,不容何花质疑,昭晖说:“快来。” 簌簌簌——沙! 嗡嗡嗡—— 榕小蜂已经从无花果中“破茧而出”,一只、两只、三只……密密麻麻,发出“嗡嗡嗡”的振翅声,母虫有翅膀,飞在空中,一窝蜂的涌过来,公虫没有翅膀,顺着长满钉刺的地面快速涌来。 罗参沉声说:“快!” 踏踏踏—— 一时间墓道里充斥着众人奔跑的脚步声,墓道一直向前延伸,黑暗深邃,身后成千上万的榕小蜂穷追不舍。 万俟林木跑的呼呼粗穿,感觉腹中隐隐作疼,说:“跑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就在这时候,何花突然说:“前面有墓室!” 四周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任何墓室,不知道所谓的墓室在什么地方,失忆的何花,却说得如此笃定。 又跑了大约五十步,前面真的敞开一个墓室,比他们之前遇到的配室和祭祀的墓室要大得多,也宏伟的多。 两扇木门上雕刻着骄虫奉王,威严庄重,墓门稍微打开了一条缝隙,可以供一个成年人出入。 何花指着墓室说:“快进去!榕小蜂不会追进去!”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知道?” 被他一问,何花怔愣一下,似乎回答不出来,但何花下意识就是知道,榕小蜂不会追进这间墓室。 昭晖说:“追来了,别管那么多了!快进去!” 四个人快速从硕大的墓门挤进去,会飞的母虫已经率先涌到墓室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好像一朵乌云,发出“嗡嗡嗡”的鸣响声。 奇迹发生了,这些榕小蜂真的只追到墓室门口,即使墓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足够它们飞进来,但是竟然没有一只榕小蜂飞进来,全都在门口逡巡,不停的绕圈,看起来非常躁动。 没一会儿,调头离开了,往无花果葬坑重新飞回去。 “真的走了?”万俟林木说。 众人挤进墓室,摆脱了无花果,这时候才定眼去看墓室。 “怪不得……”万俟林木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那些榕小蜂不追进来。” 这间墓室,应该就是树冢的主墓室了。 头顶上和配室一样,是无花果雄蕊的装饰,一根一根的雄蕊垂下头来,看起来好像品味奇葩的吊灯。 而地上,则长满了虫瘿花,就像他们在绿洲里看到的虫瘿花一样,密密麻麻的和天空中的雄蕊遥遥相望。 那些虫瘿花的花苞很大,头也很重,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他们在绿洲里也亲眼见识过,就是孕妇干尸。 这样诡异的墓室中央,一颗巨大的无花果树伸展着枝桠,果树上零零星星的结着果子,同样是血红色的无花果,但比刚才看到的无花果要大很多倍,每一刻无花果都像一支足球那么大。 万俟林木说:“那就是咱们要找的无花果了么?” 除了鬼树和无花果之外,鬼树的旁边,还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红色鼓包,仔细一看,并非什么红色的鼓包,而是一个体型巨大的,犹如一个房子一样的巨大的无花果。 这只无花果并不是真的无花果,应该是人工雕刻而成的。 罗参简练地说:“棺椁。” 原来是雕刻成无花果形状的棺椁。 吱吱—— 正说话间,有什么东西在棺椁里颤抖着,因为颤抖,无花果棺椁敲击着地面,发出“哒哒哒”“嗡嗡嗡”的声音。 与此同时,何花突然发出“嗬——”的一声粗喘,双膝一软,猛地跌倒在地上。 “何花!?”昭晖一把搂住跌倒的何花,何花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他紧紧捂住腹部,痛苦的挣扎着,身上同时冒出浓烈的无花果香气。 昭晖闻到那种香气,眼睛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香气应该是寄生在何花身体里的母虫制造出来的,为的自然是引诱公虫交/配。 昭晖额头上滚下热汗,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躁动,抱住痛苦的何花,安慰说:“没事,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何花身体里的蛊母发作过无数次,何花的定力其实很好,每次都是忍耐就过了,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罗参手掌平坦,“啪!”一声,湛卢长剑突然出现在他的掌心,被罗参一把纳住,说:“这应该是蜂王的棺椁。” 吱吱—— 吱—— 似乎为了验证罗参的话,无花果形状的棺椁竟然裂开了,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无花果的底部慢慢裂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就好像榕小蜂爬出无花果。 吱吱—— 是蜂王! 一双比牛还大的眼睛,浑圆的肚子,矮小的身材,原来墓门上威严庄重的蜂王不过是一种美化,因为蜂王真正的样子,和榕小蜂还是有一些区别的,简单来说,其实蜂王就是畸形而已。 或许刚开始的香族长老,也就是第一任骄虫蜂王,长相只是与普通人略有不同而已,哪知道他拯救了蜂族之后,蜂族以他的容貌为荣,所以开始了极端的“进化”,久而久之,竟然演变成了眼前这个模样。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根本就是外星人。” “咔嚓!”伴随着一声脆响,蜂王终于从无花果棺椁里钻了出来,他趴在地上,因为是“公虫”的缘故,身上没有长翅膀,就像是一只公虫,匍匐在地上,来回来去的晃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何花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呼吸粗重的说:“不……不要让……不要让母虫交/配,不能……不能……” “吱吱——”从棺椁里爬出来的蜂王发出一声怪叫,似乎是发现了何花,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何花,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贪婪。 随即众人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对其他人来说并没什么特别,只是一种香味而已,然而对何花来说…… 何花的意识有些混乱,但还能维持自我,不停的叨念着不能让母虫交/配,然而就在闻到香味的下一刻,何花的嗓音突然卡住了。 “不能……”何花说到这里,中邪了一样,眼睛突然失去焦距,漆黑一片,木讷的像是一直玩偶,整个人呆呆的,突然推开昭晖的怀抱,歪歪斜斜的向蜂王走过去。 昭晖被他狠狠一推,有些怔愣,下一刻一把拽住何花,使劲箍在怀里,不让他向蜂王走过去。 吱吱—— 吱! 蜂王怒吼着,似乎在呼唤母虫,何花身体里的母虫因为蜂王的香气,更是蠢蠢欲动,控制着被吞没了意识的何花,想要冲破昭晖的桎梏。 “何花!”昭晖死死钳住他,何花根本没有任何意识,发疯的挣扎,突然一口咬在昭晖的脖颈上。 “嗬!!” 这一下不是闹着玩的,何花牟足了力气去咬,昭晖双手箍住何花,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何花死死咬住他的脖颈,鲜血瞬间迸流,几乎生生撕下昭晖的一块肉来。 “吱吱吱!!!”蜂王的交/配受到了阻碍,似乎非常生气,他突然怒吼起来,不停的晃动着脖子。 簌簌簌—— 地上的虫瘿花应声波动了起来,随着“咕咚!”的声音,虫瘿花的花苞一个个掉在地上,孕妇干尸从里面爬出来,一个接一个的爬出来。 “吱吱——”蜂王大吼着,那些干尸仿佛是蜂王圈养的士兵,快速冲向何花和昭晖。 罗参手中的湛卢长剑猛地一抖,挑开冲过来的干尸,然而干尸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蜂王身上不停地冒着奇怪的香味,那些干尸受到了蜂王的支配,越来越疯狂。 万俟林木说:“这样不是办法,我们需要分头合作。” 他说着看了一眼罗参说:“你去摘无花果。” 鬼树被/干尸群包围着,想要进去并不容易,万俟林木又对昭晖说:“你来稳住何花。” 万俟林木最后说:“我来牵制住蜂王。” 罗参皱眉,似乎不太赞同,说:“不行,太危险了,你现在……” 万俟林木现在没有灵力,对付蜂王实在太危险了,虽然蜂王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能支配蜂类和干尸,武力值上恐怕没什么厉害,但是罗参还是担心。 万俟林木说:“放心,我有办法,你快去摘无花果,拿到之后咱们立刻撤退。” 罗参知道万俟林木是个执拗的人,眯了眯眼睛,说:“好。” 他的话音一落,湛卢长剑的剑锋在地上一点,罗参借力跃起,大长腿“踏踏”两声,踏着竖直的墓室墙壁,如履平地的向上纵跃,一个翻身,跃出干尸群去,“踏踏踏”迈开大长腿,快速冲向无花果树。 无花果树上结了几个果子,虽然果子里的母虫还没有孵化,唯一孵化的母虫就寄生在何花的身体里,但是这些果子是蜂王为后代们准备的“喜娘”,罗参冲着无花果树跑过去,蜂王似乎感觉到了威胁,立刻“吱吱吱”的大叫起来。 干尸群听到了蜂王的指令,立刻调头,冲向罗参。 干尸群一拥而上,罗参就像是一个行动的靶子,万俟林木和昭晖他们反而安全了不少。 万俟林木让昭晖稳住何花,自己也冲了上去,他随手捡了个陪葬品,冲着蜂王的大眼睛就丢了过去。 嘭! 蜂王怒目注视着罗参,一个不留神被万俟林木用陪葬品砸中,蜂王愤怒的回头盯着万俟林木。 真别说,被那硕大的眼睛一瞪,是个人都会觉得害怕,很可惜,万俟林木可不会害怕,他天生没有恐惧感,再者说,他是个妖邪。 万俟林木笑着说:“丑八怪,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么?” 蜂王虽然变异了,但似乎还是能听懂万俟林木说话的,“吱吱——”大吼了一声,显然非常注重自己的容貌,被万俟林木说成丑八怪,非常愤怒,大叫着冲向万俟林木。 蜂王扑过来,不过因为他的肚子奇大无比,所以跑的并不快,万俟林木“踏踏踏”的向前快跑,被蜂王一路追赶,已经跑到了墙角的地方眼看着退无可退。 “踏!”万俟林木突然拔身跃起,一踹墓墙,借力向后翻身,蜂王本以为万俟林木退无可退,因此迎头痛击,发狠的扑向万俟林木,哪知道万俟林木突然跃起来,向后一翻,蜂王没有扑到万俟林木,“咚!”的一声巨响,直接撞在了墓墙上,撞得七荤八素。 与此同时,万俟林木翻身落下,正好踩在蜂王的背上,狠狠向下一压,紧跟着向后跃起,退开七八步。 万俟林木踹了一脚蜂王,蜂王更是发怒,“吱吱”大叫着,身上的香气似乎又有所改变,一时间去围攻罗参的干尸们,全都转头来袭击万俟林木,四面八方的围攻上来。 罗参已经到了鬼树跟前,没有了干尸的阻碍,更加轻松,快速向上一跃,双手勾住鬼树的树枝,身体向上一荡,大长腿“啪”一声勾住上方的树枝,整个人倒挂在树上,手臂一展,湛卢长剑黑色的光芒闪过,“唰!”一颗无花果已经落了下来,稳稳的落在罗参的掌心。 罗参快速从树上跃下来,冲向被围攻的万俟林木,说:“无花果到手了,走!” 无花果已经到手,他们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只需要去找第一任骄虫蜂王的棺材,找到陪葬的香谱就可以了,不需要和蜂王多加纠缠。 万俟林木惹怒了蜂王,被/干尸围攻在中间,刚开始还挺游刃有余的,只不过后来,因为剧烈的跑动,万俟林木腹中越来越疼痛,额头上全是冷汗。 嘭—— 膝盖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木木!” 就在这时候,罗参已经快速冲上来,一把抱起万俟林木,对昭晖说:“走。” 昭晖桎梏着疯狂的何花,立刻也抱着何花,跟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跑出墓室。 蜂王见他们带走了无花果,还带走了母虫,哪里肯善罢甘休,如果母虫丢失,蜂王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和新生的母虫交/配,然而此时的蜂王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待。 蜂王大吼着,带领着身后的干尸穷追不舍。 万俟林木腹中疼痛的不行,一阵阵冒冷汗,疼得要死,说:“干脆放把火,把它们都烧了。” 行李里还有酒精等等的装备,罗参却说:“这里不能放火,有抽气的装置。” 果不其然,墓道的角落,不起眼的地方似乎装着什么机关,原来是抽气的装置,原理其实很简单,因为这段墓葬里有大量的无花果树,一旦着火很容易蔓延,所以在修建树冢的时候,墓葬里装置了大量的“灭火系统”,沙漠里水资源短缺,只能用抽氧的办法。 如果放火,粽子肯定会被烧的伏尸,但是灭火装置启动,抽走了氧气,他们也活不下去。 众人快速往前猛跑,顺着墓道一直往里跑,因为这里是蜂族的群葬,所以里面的墓室还有很多。 前面有一间墓室,墓门是半开着的,门下有滑轨,墓门可以关闭,罗参眼看着万俟林木疼痛难忍,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说:“快走,进前面的墓室。” 昭晖抱着陷入疯狂的何花,快速冲入墓室,罗参冲进来,将万俟林木放在地上,快速回身“轰——”一声关闭墓门。 “哐——!!哐哐哐!” 墓门虽然关闭,但是下面有滑轨,很容易打开,蜂王和那些干尸已经追上来,不停的撞击着关闭的墓门,罗参双手死死顶住墓门,墓门发出强烈的震颤声。 昭晖抱住何花,没有手帮助罗参,万俟林木忍着剧痛,挣扎着爬起来,来到墓室的角落,奋力将陪葬品推到门边,罗参立刻将沉重的陪葬品堵在门口,“轰!”一声,墓门终于堵死了。 “哐!” “哐哐哐!” 蜂王还在不断的冲撞着墓门,似乎并不甘心。 因为有一扇墓门隔绝,蜂王身上的香气淡了很多,何花终于从混沌中解脱了出来,他一脸的迷茫,说:“我……嘶……” 他腹中还有些隐隐的疼,嘴里一片血腥的味道,抬起手来抹了一把,满嘴都是鲜血去,起初何花还以为是自己流的血,但嘴里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抬头一看,一眼就对上了昭晖脖颈上的伤口。 何花一愣,说:“是……是我咬的?” 昭晖根本没注意伤口,因为很快就会愈合,这种小伤小痛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昭晖不在意的说:“没事,你醒了?太好了!” 墓室是一个死胡同,没有另外的出路,唯一的出路被蜂王“大军”堵住了,想要出去,就要等蜂王离开。 罗参半跪下来,检查万俟林木说:“怎么样?” 万俟林木摆摆手,但腹部还是疼得厉害,勉强说:“没事,可能刚才闪到了。” 他说着,突然一愣,说:“前面有张棺床?” 这墓室里面竟然有一张棺床,万俟林木实在撑不住了,靠坐在地上,其他人前去查看那张棺床。 棺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变成了白骨,白森森的一片,没什么太多的陪葬,但是棺床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竹简和石板。 罗参拿起石板看了一眼,说:“这是香谱。” 香谱? 昭晖立刻说:“他是不是就是第一任骄虫?” 第一任骄虫是香族的长老,懂得很懂香术,他们要找的,控制母虫的香术就在第一任骄虫的陪葬品中。 昭晖兴奋的说:“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找到破解蛊虫的办法了!快看看,哪本才是。” 罗参快速的检查着那些竹简和石板,因为年代太久了,所以磨损是难免的。 “到底是哪个?”昭晖不懂香术,也看不懂,着急的询问。 罗参微微皱眉,脸色有些难看,拿起一块石板,说:“是这个。” “太……”太好了,昭晖的话还没说完,脸色却突然凝固起来,喜悦的笑容消失了,变得一片肃杀。 石板上只有抬头,香术的名称,但是后面的内容却被划花了。 这是石板,也不是什么电脑软件,根本不能复原,石板上划的乱七八糟,显然是有人破坏了石板,不想让别人知道破解母虫的办法。 昭晖心里“咯噔”一声,也对,如果有人知道破解母虫的办法,蜂王不就不能交/配了么,他们早就该想到,在这里是找不到破解母虫的香术的。 昭晖的脸色非常难看,一时墓室中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嗬……”万俟林木疼的难以忍受,死死按住自己的腹部,罗参赶紧丢下石板冲过来,说:“木木,怎么样?” 万俟林木的意识很涣散,紧紧抓住罗参的手,手心里都是冷汗,下一刻猛地昏厥了过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嗷呜……” “嗷……嗷呜……” 万俟林木浑浑噩噩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他眯了眯眼睛,终于从浑噩中醒了过来。 一张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一只红色,一只蓝色。 “嗷呜!”奶声奶气的叫唤。 万俟林木迷茫的说:“小猫?”四周还是墓葬,这里怎么会有一只小猫? 万俟林木稍微一动,那小奶猫太小了,“咕咚!”一下,竟然向后一坐,跌在地上,万俟林木这才看仔细,小奶猫的后背,竟然还忽闪着两只小翅膀。 小翅膀很迷你,当然是飞不起来的,好像游乐园里卖的玩具翅膀一样。 “木木,你终于醒了!”罗参的嗓音响起在万俟林木耳边,万俟林木缓过神来,说:“我怎么了?” 昭晖很是“嫉妒”的说:“生了一颗蛋,蛋破了钻出一只猫。” 万俟林木:“……”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 万俟林木连忙感受了一下,灵力真的回笼了,身体也没有不舒服,原来刚才那么疼痛,是因为要生了。 小家伙竟然破壳了,在万俟林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地上的确落着两瓣蛋壳。 万俟林木把奶白色的小猫咪抱起来,笑着说:“小可爱,你是什么物种啊,快让爸爸看看。” 不负众望的,小奶猫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踢腾着自己的短腿儿,有点害羞,用短短的小爪子捂着自己异色的眼睛,小尾巴甩来甩去的。 万俟林木说:“啊,难不成是驺吾?” 罗参一听,心里没来由吃了一顿干醋,谁不知道他家大儿子的伴侣邹先生,初恋情人其实是万俟林木,邹先生的原型就是驺吾,如果万俟林木生下一只驺吾,罗参这醋要吃成什么样子?管饱! 罗参立刻纠正说:“应该是穷奇。” “穷……穷奇!?”万俟林木盯着可可爱爱,一脸无害,乖巧粘人的小奶猫。 穷奇是四大凶兽之一,据说无恶不作,长得像老虎,还有一对翅膀,非常威严肃杀。 万俟林木脑中幻想了一下穷奇,又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白猫,突然想到了一句,这可能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差别吧? “嗷……嗷呜……”小家伙不知道爸爸心里吐槽着自己,晃荡着小短腿儿,从给万俟林木怀里钻出来。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走路都不稳,竟然慢条斯理的爬到了何花身边。 何花一向很冷淡,不适合带孩子,看到小白猫爬过来,有些紧张。 “嗷呜!”小白猫对着何花叫了一声,奶声奶气的,特别凶萌,还晃了晃自己的小爪子,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嗷呜嗷呜!”又连续叫了两声。 “嗬!”何花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按住自己的腹部,疼的直接跌倒在地。 “何花!?”昭晖连忙跑过去抱住何花,何花浑身颤抖,睁大了眼睛,沙哑的说:“它……它在爬……好、好疼。” 它?自然是蛊虫,何花感觉到它在爬动。 “嗷呜嗷呜!!”小奶猫依然凶凶的,对着何花“怒吼”,呲着自己浑身白色的小绒毛,短粗短粗的尾巴也呲了起来。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儿?!” 罗参突然按住万俟林木的肩膀,阻止他过去,说:“穷奇喜食蛊,或许咱们儿子能把母虫引 出来。” 253、求花不可得(完) “嗬……” 何花颤抖着, 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腹中的蛊虫在爬, 躁动不安的撕扯着自己的内脏, 那种牵扯的疼痛让人生不如死。 昭晖抱住何花,他无能为力,不知道做什么好, 但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就是小穷奇可以将何花身体里寄生的母虫牵扯出来。 昭晖搂着何花的手都在颤抖,安慰着何花说:“没关系,忍一下,忍一下就不疼了,乖……” 何花蜷缩在他的怀里,身体抖动的越来越厉害,突然“嗬!”的惨叫了一声, 脖颈伸直, 嗓子里除了痛苦的呻/吟声, 竟然还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万俟林木说:“母虫真的出来了!” 是母虫,何花被迫张开嘴巴, 血水从嘴里“汩汩”的冒出来,随着血水, 还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 个头真的不小,足足有两个手指那么粗,来回扭动着, 没想到蛊虫在荷花的身体里已经喂养的这么大了。 何花痛苦极了,昭晖死死箍住他的双手,不让何花动弹,蛊虫受了惊吓,躁动不安,一点点的往外爬。 而此时小穷奇,也就是小白猫撅着小屁股,翘着短粗短粗的小尾巴,炸着浑身那白色的绒毛,仍然一脸奶凶奶凶的模样,冲着母虫狂叫。 “嗷……嗷呜……嗷呜!” “嗷、嗷呜!” 小白猫虽然奶凶奶凶,气场有余,但是叫声却断断续续的,好似肺活量不够似的。 就是这样卖萌可爱,奶凶无极限的小白猫,蛊虫却怕得要死,随着小白猫奶声奶气的叫唤,蛊虫就会应声颤抖,好像被吓得颤栗似的。 “坚持一下……”昭晖只能安慰何花,紧紧握住他的手,和何花十指相扣,说:“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吱吱吱——”蛊虫越来越躁动不安,狂叫着,摇头摆尾,马上既要从何花的嘴里钻出来,就在这个时候,蛊虫似乎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突然身体一缩,又想钻回去。 “嗷呜!”小奶猫“怒吼”了一声,突然跳起来,别看小家伙年纪还小,刚出生没多久,但是弹跳力竟然挺好,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的运动细胞。 嗖—— 小家伙跳起来,化身成为一道白色的影子,直接蹦到何花身上,粉色软垫的小爪子一挠,“啪!”一声,蛊虫被小白猫准确无误的打中,一下拍飞出去。 啪嗒—— 落在地上,好像缺水的鱼一样,还在地上不停的弹跳着。 吧嗒!吧嗒吧嗒—— 小白猫立刻又从何花身上跳下来,“嗷呜!”一声扑过去,两只小爪子一按,直接将蛊虫按在地上。 “太好了!”万俟林木一阵惊喜,这也算是峰回路转了,没想到他们没有找到香谱,小儿子反而成了捉蛊小能手。 万俟林木刚感叹了一声,下一刻,剩下的话突然卡在了嗓子里,再也喊不出来好。 因为…… 小白猫将蛊虫扑在地上,两只小爪子抱起浑身沾满了何花血液的蛊虫,血粼粼的蛊虫瞪着大眼睛,扭动着腹部,似乎想要逃脱,小白猫的动作干脆利索,一脸“我超萌”的奶萌模样,“咔嚓!”一声,张开只有两颗乳牙的嘴巴,应声咬掉了蛊虫的脑袋。 万俟林木:“……” 罗参:“……” 一向处事不惊的罗三爷皱了皱眉,儿子也太重口了,穷奇喜欢食蛊,古人诚不欺我…… 小奶猫一口咬掉了蛊虫的脑袋,牙口超级好,“嘎巴嘎巴嘎巴!”的嚼着,津津有味,一边嚼还一边“嗷呜嗷呜”的叫着,仿佛吃到兴致盎然的时候,还感叹两句“好吃好吃”。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眼看着小白猫用两只肉肉的小爪子,抱着蛊虫吃了个精光,小嘴巴鼓动鼓动,“呸呸”两声,还把蛊虫的翅膀给吐了出来,就像吃鱼吐骨头一样。 吃完之后,小白猫意犹未尽,两只后腿坐在地上,直起圆敦敦的身子,因为刚出生脑袋有点大,坐在地上似乎还挺艰难的,坐好之后,仔细的舔着自己的小爪子,那动作浑似在舔酸奶盖…… 昭晖没时间观察可爱又“凶猛”的小白猫,连声说:“何花!何花你醒醒!何花!” 蛊虫从何花的嗓子里爬出来,带出很多鲜血,何花气息奄奄,身体一瘫,躺在昭晖怀里。 如果不是因为胸口还在起伏,还有呼吸,昭晖差点以为何花已经死了。 罗参赶紧来给何花查看情况,说:“放心,已经没事了,但是他被蛊虫寄生时间有些长,身体很虚弱,出去之后好好调养。” 昭晖狠狠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何花“唔……”了一声,似乎有些醒过来的意思,他的眼睫还带着生理泪的泪花,颤抖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 “何花,你醒了?”昭晖赶紧轻声呼唤他。 何花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神中夹杂着一丝丝的迷茫,环视着黑暗的墓室,还有身边的三个人。 “我……”何花抬起手来,扶住自己的额头,似乎觉得非常混乱。 昭晖心中一紧,时候:“何花,你不会……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何花看向昭晖,慢慢从地上坐起来,说:“我记得……我是何花。” 蛊虫已经从何花的体内拔/出来,如此一来,何花脱离了蛊虫的掌控,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正常,什么都记起来了。 包括他是何花,他是向导,他如何中了蛊虫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正如万俟林木看到的笔记,何花是何了然最小的一个弟子,何了然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弟子,因此何花是以女性的身份被招收进来的。 小时候的何花非常可爱漂亮,有一丝丝异域风情,长相也十分讨喜,但是后来,随着年纪渐渐增长,何花发现自己与其他师姐们的不同之处。 原来何花并不是女子,而是无性人,他的身体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何花变成了怪物,而且还是一个资历很高的怪物,门派中很多师姐都会嘲笑何花,一方面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体,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嫉妒何花的天赋。 在何花的记忆力,只有大师姐何水没有嘲笑过自己,而且总是帮助自己,何水告诉他,要变强,才不会被人嘲笑,可笑的是,何花这个人却不思进取,他虽然天分极高,但是对香术没有任何兴趣,更不想当什么长老、点香人,甚至是族长。 在何了然“去世”之后,香族也越来越没落,何花干脆离开了香族,来到陌生的地方隐居。 在这里挺好,谁也不认识他,何花在这里努力的赚钱,就是想要攒钱去医院,治好自己的“病”。 不过他没想到,过了很久之后…… “大师姐找到了我。”何花淡淡的说:“大师姐突然找了过来,他说想请我做向导。” 何水来到了镇子里,找到何花,告诉他自己想要进沙漠,寻找无情花蛊的解药鬼树无花果,因为大师姐对何花一直很好,何花又了解这片沙漠,所以最后答应了何水作为向导,一起进入这片野沙漠。 何花回忆起来,说:“当时我们在沙漠里九死一生,你们看到的磁石石碑,还有我誊抄下来的数字,其实上面都是蜂王和母虫的交/配时间推演图。” 蜂王想要和鬼树无花果中爬出来的母虫交/配,但是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蜂王的寿命很短很短,因为“杂交”的缘故,蜂王的寿命总是很短,往往母虫还没有孵化出来,蜂王就已经死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蜂王会先将自己下葬在树冢的棺椁里面,等待母虫的孵化。 何花和何水上次来到墓葬的时候,因为交/配的时间还没有到,母虫还没有孵化,所以蜂王并没有起尸,安静的躺在棺椁里。 何花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说:“我们……我们当时被/干尸袭击了。” 就是那些孕妇干尸,所有的水和干粮全都丢了,可谓是九死一生,就在这个时候,何花看到了鬼树无花果,说实在的,他那时候很渴,很饿,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因此看到无花果,什么也没想,直接吃掉了无花果。 无花果里寄生着母虫,母虫还是虫卵的模样并没有孵化,于是蛊虫就顺着无花果进入了何水的体内。 他们九死一生,离开了沙漠,后来何花把什么都忘了,记不起何水,也记不起自己是谁。 何水当时就在想,这样也好,小师弟终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什么都不记得,也算是脱离了门派,可以好好地度过后半辈子了。 何水离开之后,何花就再也没有见到他,那之后,何花腹中的母虫就开始孵化,他变得青春永驻,永远也不会死,但是每一天,神志都会错乱,起初是记不住事,后来是干脆全都忘记,每一天早晨醒来,何花都在努力的回忆着自己的名字,直到全部遗忘……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你知道……何水已经去世了么?” “什么?”何花抬起头来,脸色还很苍白,说:“大师姐……” 万俟林木点头说:“她已经去世了,很多年了,是被何了然杀死的。” 何花听到何水已经去世的消息,本就十分惊讶,听到万俟林木后面的话,震惊的抬头死死盯着万俟林木,激动的说:“师父杀了大师姐?师父杀了大师姐……” 何花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他嘴里叨念着,但慢慢的,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说:“原来如此,大师姐其实早就预料到了。” 何水离开的时候,对何花说:何花,无论如何,去过自己的生活吧,别再回来了…… 这样的大师姐,可不是那个被师父看好的,野心勃勃的大师姐。 何花的眼神有些没落,大师姐是唯一照顾自己的人,原来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时候,大师姐已经过世了,过世了很久很久。 昭晖说:“这下好了,蛊虫解了,何花终于没事了。” 他说完,就被何花用古怪的眼神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昭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何花的眼神实在太古怪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这让核桃脑的昭晖很难以理解。 万俟林木一脸了然,小声对昭晖说:“何花全都记起来了,肯定也想起来你骗他交往的事情。” “骗……”昭晖脑袋里“腾!”的一下子,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记闷棍似的,没错,交往!因为谎话说多了,所以昭晖都开始深信不疑,他们是两情相悦的交往,但其实不是。 从源头开始,就是昭晖骗了何花。 如今何花全都想起来了,岂不是…… 昭晖一时间有些局促,想要和何花解释一下,刚开始的确,昭晖是想要占何花的便宜,但是后来,一心想要占便宜的昭晖,却付出了真心。 昭晖说:“何花,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何花已经淡漠的打断,说:“先离开这里吧。” “吱吱吱——”外面的蜂王还在怒吼,干尸大军使劲冲撞着墓门,似乎想要冲进来。 小白猫听到蜂王的吼声,一双大眼睛“唰!”瞬间雪亮雪亮的,还用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一副“好饿哦”的模样。 万俟林木已经目睹过一次儿子吃蛊的模样,实在太恶心,万俟林木都怕儿子闹肚子,连忙把小白猫抱起来。 小白猫窝在万俟林木怀里,似乎很喜欢爸爸的怀抱,拱了拱小脑袋,蹭着万俟林木的下巴,忽闪着小蜜蜂一样的小翅膀,“嗷呜~”叫了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可爱极了。 万俟林木一时不查,被小白猫可爱的外形所“蛊惑”,下一刻就被小白猫亲昵的舔了舔面颊。 万俟林木:“……”虽然被儿子舔脸也挺好的,证明他们亲密,可是……可是儿子刚刚生吃了蛊虫刺身。 何花扶着墙壁,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还有些虚弱,说:“我知道怎么出去。” 他说着,指向棺床,说:“其实这张棺床下面,有一条逃生通道。” “逃生通道?”万俟林木惊讶的看向第一任骄虫的棺床。 就在正主的下面,有一条逃生通道,这简直就是天子脚下动土。 何花点点头,说:“没错,上次我和大师姐就是从这条逃生通道出去的。” 众人立刻走到棺床旁边,小心翼翼的将白骨放下来,果然验证了何花的话,棺床下面有机关,是一条通道。 罗参举着电筒往里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半开玩笑的说:“这条逃生通道,修的挺有规模。” 万俟林木也惊讶的说:“这么精致的逃生通道?” 其实逃生通道并不是很宽,仅能让成年男人半弯着腰,且单人通过。 但之所以说精致,一般来说,这么古老的逃生通道,应该是修建墓葬的工匠们为自己准备的,很多墓主人为了保密,不让自己的墓葬图纸流出,所以会选择将工匠埋杀,成为陪葬品和祭品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工匠们自然要为自己找出路,就有了逃生通道。 一般逃生通道修建在很不起眼的地方,工匠们修建完墓葬,被关在里面之后,会偷偷逃走。 然而这条通道,就修建在正主的棺床下面,简直明目张胆。 不止如此,这条逃生通道虽然十分老旧,看得出来年代悠久,但是没有一点点的塌方,拐角的地方还都有承重处理,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 种种的现象都表明,这条逃生通道不简单。 罗参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条逃生通道,很可能是第一任骄虫主持修建的吧。” 把通道修建在正主的棺床下面,除非有正主的首肯,否则根本无法做到。 想必是修建这个树冢的时候,为了保密,需要坑杀所有的工匠和奴隶,而第一任骄虫于心不忍,所以秘密修建了这个逃生通道,工匠被关在墓葬之后,通过逃生通道逃离了出去。 万俟林木说:“没想到第一任骄虫心肠还挺好。” “很可惜,”罗参说:“这样的好心肠,却变质了。” 香人长老因为容貌丑陋,被族人嫌弃,离开了香族来到蜂族,解救蜂族于危难之中,然而蜂族的人却犯了和香族相同的错误,香族的人崇尚美丽,刻意追求明艳的容貌,因此抵触香族长老。 而这些蜂族的人呢,刻意追求香人长老的蜂目,同样看中了容貌,最终走上了歧路。 罗参说:“因为这条逃生通道,整个树冢的格局都会改变,看来不管有没有我们,蜂王都注定无法完成交/配。” 昭晖说:“别说那么多了,快下去,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罗参走在最前面,打着手电照明,万俟林木抱着小白猫跟在旁边,后面是昭晖和何花。 因为逃生通道很窄,所以不能并排而行,昭晖本想让何花走在前面,但是何花似乎不太愿意,看到昭晖有些别扭,总是撇开他的目光,昭晖只能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说:“跟紧,别离太远。” 何花“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也听不出来什么意思,昭晖只求赶紧走出这里,然后好好的和何花解释一下。 咚咚咚—— “什么声音?”万俟林木突然说。 “嗷呜!”怀里的小白猫突然叫了起来,浑身的小绒毛也炸了开来,呲着尾巴,肉肉的小爪子挠来挠去。 “嗷呜!嗷呜……” 咚咚咚—— 吱吱! “嗬——”逃生通道地动山摇,紧跟着就听到最后面的何花突然大喊一声,他本身稍稍弯腰行走在逃生通道中,此时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拖拽住一样,“嘭!”一声猛地栽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被拖拽。 何花一倒下去,众人就看清楚了,竟然是蜂王! 蜂王撞开了墓室的大门,也跟着下了逃生通道,愤恨的拖拽着何花,大吼着向后拖去。 “嗬……”何花的下巴蹭在地上,划出长长的血痕,整个人无力的被他拖拽出几米,他双手乱抓,但是根本抓不到什么,立刻急中生智,“呼——”一声,猛地向后洒了一把香粉。 何花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些以前学习的香术自然也全都记了起来。 “吱吱吱!!” 蜂王大叫一声,猛地松开何花,与此同时,昭晖已经不要命的冲过来,一把拉住何花,何花的小腿被蜂王钳制,血粼粼的一片,几乎露出骨头来。 昭晖一看,立刻把何花背在背上,努力弯腰以免碰到何花,背着何花快速向前跑去。 身后的蜂王挥舞着畸形的双臂,使劲的驱散香粉,立刻疯魔一般追上去。 “快跑!”前面的罗参立刻说:“跑出去!” 众人快速向前奔跑,逃生通道一路向上,很快就到达了地面,上面是个石头盖子,类似于井盖一类的盖子,罗参用力将石头推起来。 轰—— 盖子推起来,众人赶紧从下面爬上来,罗参和万俟林木拽住背着何花的昭晖,努力将人拉上来。 吱!! 与此同时,就听到一声怒吼,蜂王也要钻上来了。 小白猫一看到蜂王,异色的双瞳雪亮雪亮的,还舔了舔小舌头,下一刻就要冲上去美餐。 万俟林木眼疾手快,“嘭!”一声,镜棺长剑瞬间变出,一剑敲在蜂王的脸上。 吱! 蜂王大叫一声,好像是被打晕了,直接发出“咕咚!”的响声,掉回了坑里。 万俟林木呼呼的喘着气,感觉非常自豪,避免了小儿子吃奇奇怪怪刺身的举动,简直就是世纪好爸爸! 罗参赶紧将巨石搬回去,压在逃生通道的洞口,又拿出铲子,唰唰唰的铲土,将石头掩埋起来。 何花突然说:“沙暴要来了。” 天边果然昏黄一片,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沙暴又要来了。 何花说:“快走,沙暴一来,鬼树就会被掩埋,离开这里。” 众人赶紧离开,向远处跑了一会儿,竟然看到了几匹骆驼,骆驼上还驮着物资,就是他们带进沙漠的骆驼,当时遇到沙暴,在地洞避难,后来地洞被沙子堵死,只能从别的方向离开,骆驼也就留在了地洞附近,没想到这会儿骆驼自己跑了过来。 众人赶紧上了骆驼,向着沙暴的反方向逃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避起来。 何花受了一点伤,但并不是什么大事,昭晖给他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之后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之中,谁也没说什么话。 时间很晚了,又从墓葬中死里逃生,众人也都累了,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就准备在帐篷里睡了。 骆驼上驮的的物资有一个大帐篷,正好可以让四个人全都住下,万俟林木抱着“新宠”小白猫,俨然抛弃了罗三爷。 小白猫软软的,绒绒的,简直就是毛绒控的大爱,可可爱爱,关键身上还暖烘烘的,俨然就是个大小合适的暖宝宝抱枕。 小白猫也喜欢腻歪着万俟林木,这下子好了,罗三爷失宠了,只能幽怨的躺在旁边,盯着万俟林木这个“负心汉”的背影。 夜色十分浓郁,众人的呼吸慢慢平稳起来,全都进入了梦乡,一股淡淡的香味缓缓的在帐篷中蔓延开来。 从何花的身上蔓延开来…… 突然,黑暗中何花睁开了眼睛,他坐起身来,试探了一下身边的人,轻声说:“万俟林木?罗三爷?” 一向机警的罗参竟然睡得也很沉,并没有听到何花的声音。 何花脸色冷漠,站起身来,“哗啦——”撩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 何花顺着沙坡前行,耳边是“呜呜”的风声,脚下是“簌簌”的沙响,黑暗的天幕下,一个黑影站在漫长的山坡上。 那黑影见到何花,轻笑一声,说:“你来了。” 254、荏苒1 “你来了。”沙坡上的黑影轻笑。 “我来了。”何花淡漠的说。 …… “嗷呜嗷呜!嗷呜——”小白猫不停的舔舐着万俟林木的脸颊,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从睡梦中醒过来, 只觉得头很沉, 像是感冒了一样,后脑勺发重。 “嘶……”万俟林木张开眼睛,旁边的罗参和昭晖都还在睡, 但何花的睡袋打开,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同时被打开的,还有堆在旁边的背包。 “无花果……”万俟林木立刻窜起来,去查看背包,背包打开了他们从树冢里带出来的无花果不翼而飞。 “糟了!”万俟林木赶紧去摇罗参,罗参竟然睡得“很沉”,叫了半天,这才有些苏醒的意思。 罗参一张开眼睛, 瞬间警觉, 从地上翻身而起, 说:“是安眠香。” 万俟林木立刻说:“何花不见了,而且无花果也不见了!” 昭晖是最后一个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揉着自己的后脑勺说:“怎么回事儿?嘶……我怎么头有点疼, 本座难道生病了?” 万俟林木说:“快走!” 昭晖奇怪的说:“去哪里?” 万俟林木说:“何花带着无花果走了。” “什么?!”昭晖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的确没有看到何花,众人立刻出了帐篷去找。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风有些大, 吹动着黄阔无边的沙漠。 “在那边。”罗参指向一个方向。 就见前方的沙坡上,有一个小黑点,应该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虽然距离很远,但罗参看的分明。 昭晖说:“旁边还有人?” 什么人? 何花半夜三更的,在和什么人见面? 不止如此,何花还带走了无花果…… 黑影站在沙坡的阴影里,无声的笑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凝望着面无表情的何花。 “呵呵呵……”那声音空洞的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声音说着,身体微微一动,暗淡的月色打在她的脸上,瞬间显露出了真容。 竟然是杨小姐! 不,但又有所不同。 杨小姐身上全是血,一身衣服破烂不堪,鲜血淋漓,她的脖子甚至歪了,扭曲出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白森森的骨头从身体里扎出来。 “滴答——滴答……滴……” 缓慢流淌的血液即将干涸,慢慢浸透脚下的黄沙,一点点被饥渴的沙海吞没。 按照这个出血来说,杨小姐此时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没错,她的确是一具行尸走肉。 杨小姐在树冢里中了雄蕊的毒,又横冲直撞,能活着走出来才是新鲜。 现在的杨小姐,确切的说,支配她身体的,是另外一个人…… “杨小姐”笑着说:“真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弟。” 何花淡淡的注视着“杨小姐”,语气还是淡淡的,说:“师父。” 支配杨小姐的,竟然是何了然! 杨小姐满是血污的手伸出来,少了两根手指,那细心保养的嫩手,此时竟然变成了活脱脱的鸡爪子,对着何花招了两下手,笑着说:“乖徒儿,快把无花果拿给为师。” 何花目光依然冷淡,凝望着“杨小姐”,也就是何了然,说:“无花果可以给你,但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 “约定,”何了然笑起来,说:“放心吧,徒儿你还不了解我么?为师是最重承诺的,按照约定,等你把无花果交给我之后,我就会放你离开,从此……你和香族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何花是何了然的小师弟,也是香族的族人。 何花的名字在香族的族谱上,那是一辈子也抹不掉的,除非……身为是师父的何了然把他逐出师门。 何花早就厌倦了香族的生活,他早就想要离开了,当时何了然“去世”,何花本以为自己可以离开,哪知道何了然并不是真的去世,反而是假死。 就在何花来到小镇,过上了平静安稳日子的时候,何了然主动找上了何花,要求何花帮她做一件事情,只要完成这件事情,就会满足何花的心愿,将他逐出师门,让他恢复自由。 何花当时“心动”了,何了然要他帮忙的事情,就是监视何水,偷取鬼树无花果。 果然,在何了然找到何花之后没有多久,何水真的找到了何花,想邀请他帮忙做向导,带何水进沙漠去找鬼树无花果。 何花一开始是存着欺骗何水的念头,带她进沙漠的,但是后来没想到意外发生了,进沙漠的路并不平静,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何水屡次舍命相救,何花就算是一个淡漠的人,也被大师姐感动了。 这一趟沙漠之旅,他们的确找到了无花果,但阴差阳错之下被何花吃掉,吃掉无花果的何花将一切全部忘记,不记得何水,更不记得何了然,也不记得自答应何了然做的事情。 就在不久之前,何花身体里的蛊虫被小白猫吃掉,何花的记忆重新回笼,渐渐的,他想起了全部,包括何了然的话。 何了然见他犹豫,就说:“怎么了好徒儿,你不想离开香族么?从此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为师记得,你最喜欢平静的生活了,这一点,和为师真的大不相同呢。” 她笑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好师父,催促的说:“乖徒儿,快把无花果给我,给我,给我……” 何花定定的看着何了然,眯眼说:“好。” 他说着,伸出手去。 “何花!!”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大吼一声,伴随着“沙沙沙沙”的脚步声,快速从沙坡下面冲了山来。 是昭晖! 昭晖大喊着:“何花!你在干什么?!” 不只是昭晖,还有其他人,万俟林木和罗参,还有小奶猫,小奶猫一脸“我超凶”的模样,“嗷呜嗷呜”的在地上奔跑着,小爪子扬起沙土,特别有气势。 何了然一看众人全都到了,立刻催促何花说:“何花!还等什么?!快……快把无花果给我!” “给我!” “给我你就自由了!” “何花!给我!!” 何了然催促着,一声比一声急切,何花的目光在何了然和众人之间稍微晃动了两下,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慢慢的……慢慢的把手伸出去。 啪! 何了然一把抓住何花手中的无花果,一把抢夺了下来,随即哈哈哈的大笑着:“鬼树无花果!鬼树无花果!我终于得到无花果了!” 旧的无花果已经被何花吃掉了,新的无花果还没有结果,唯一一枚无花果,已经在何了然的手里。 众所周知,想要解开无情花蛊,只有一味药才是不行的,必须集齐五行药材,还要有药引和蛊母之血才可以,缺一不可。 何了然一心想要继续研究无情花蛊,因此多方破坏他们集齐解药,一旦何了然得到了其中一位药材,并且破坏了这味药材,那么大家这一路来的辛苦,就会全部土崩瓦解,没有任何意义。 何了然“哈哈哈——”疯狂大笑着,紧紧握着手中的鬼树无花果,心悦冲昏了她的脑袋,杨小姐的尸体已经破烂不堪,“咔嚓!”一声,扭曲到一个不可能角度的脑袋突然一歪,彻底断了,当啷在脖子上。 何了然并不在乎,仍旧晃荡着脖子大笑:“你们输了!你们全都输了!最后还是我赢了,我得到了无花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计划!没有人!” 众人焦急的冲过来,眼看着何了然得到了无花果,万俟林木那焦急的神色却突然慢慢平静下来,犹如雨后的湖水,涟漪渐渐化开,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宁。 万俟林木安宁的面容挑起一个笑意,那不是错觉,在这种情况下,万俟林木竟然笑了起来。 万俟林木不紧不慢的对何了然说:“是么?你真的,得到鬼树无花果了么?” 何了然一愣,随即眯起眼睛厉喝:“你不用拖延时间,我现在就毁了无花果!” 她说着,举起手中的无花果。 就在举起鬼树无花果的一刹那,何了然却“啊——!”的惨叫起来,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鬼树无花果,前一秒还是无花果,下一秒却突然白光一闪,变成了一片亮白色的碎片。 “镜棺碎片!?” 何了然定眼一看,自己手心里的根本不是无花果,而是镜棺碎片变化而成的假象! 镜棺碎片是万俟林木长眠的棺材,镜棺碎片认主之后,只有万俟林木的灵力可以支配镜棺碎片,而别人如果得到镜棺碎片,非但不会感觉到任何喜悦,反而是恐惧。 何了然立刻就想要将镜棺碎片扔出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万俟林木手中掐了一个决,就听到“嘭!!”一声,伴随着何了然“啊啊啊啊——”的叫声,镜棺碎片突然发光,光芒好像爆炸,瞬间将杨小姐的尸体淹没。 何了然现在是附身,她和杨小姐的身体并不契合,镜棺碎片的灵力非常霸道,何了然怎么可能受得了,惨叫一声,突然变成黑烟,瞬间腾起,冲向空中,仿佛秃鹫一样在高空盘旋着,怒吼着:“何花!!你敢骗我!你敢骗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何了然没有躯壳,她的躯壳早就炸没了,因此脱离了附身的尸体,根本没有办法和众人为难,也就是仗着黑烟跑得快,瞬间溜走了。 何花的目光一直很平静,默默的注视着那缕逃窜的黑烟,淡淡的说:“师姐,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 这一变故有些突然,昭晖怔愣着,左看一眼万俟林木,又看了一眼何花,说:“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本座?!” 万俟林木笑眯眯地说:“瞒着你的事情有点多,你具体指的哪件事请?” 昭晖脸色一坨黑,说:“你和何花私相授受的事情。” 其实何花根本不是什么“叛徒”,一切都是万俟林木的计划。 万俟林木早就知道何花心里“有鬼”,当时何花恢复记忆,他听到何水的死讯“非常”惊讶,虽然何花一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非常淡薄,但是听到大师姐死讯,何花心里非常伤心。 但奇怪的是,当何花听到何水是被何了然杀死的时候,却没有对何了然死而复生的惊讶。 按照常理来说,何花应该觉得何了然已经去世了才对,何了然突然“诈尸”,何花竟然没有惊讶,这就很反常了。 万俟林木当时就觉得很不对劲儿,果不其然,在万俟林木的“逼问”下,何花终于和盘托出。 他早就知道何了然还活着,而且何了然来找何花,让何花监视何水,并且偷盗无花果给她。 何了然一心想要破坏他们的寻找解药,万俟林木干脆将计就计,刚才他们在帐篷里,其实万俟林木和罗参都是假装中了安眠香昏迷不醒,演了一场戏而已。 昭晖指着自己的鼻尖,说:“感情只有本座被你们耍的团团转?” 万俟林木纠正说:“还有何了然。” 昭晖:“……” 昭晖很气愤的说:“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本座,难道觉得本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参一脸很为难的“虚伪”模样,万俟林木则很坦荡荡的说:“你怎么知道的?看来恋爱脑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啊。” 昭晖:“……”不想再和万俟林木说话了。 万俟林木冷笑说:“何了然想要算计咱们,再过一百年吧,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昭晖心里琢磨着,万俟林木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又夹枪带棒的针对自己? 罗参说:“现在咱们已经集齐了四位药材,还有永生花药引,蛊母之血也初步成型了,只剩下最后一味药材,何了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家还要小心。” 越到最后,越是需要小心,话虽如此,不过他们这次大获全胜,还重创了何了然,离成功就差一点点了,还是可喜可贺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次去树冢,万俟林木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只小奶猫,当然就是万俟林木的小儿子穷奇了。 万俟林木对小儿子是爱不释手的,或许因为万俟林木和小儿子都是“猫科”的缘故?反正两个成天腻在一起,回开心墓场这些天,也腻歪在一起,罗三爷吃的醋怎么也有一斛,换算下来二十升左右吧…… “爸爸!爸爸回来啦!” 万俟林木刚踏入开心墓场,就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小贝壳。 小贝壳本来是老幺小公主,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弟弟,也荣升成为了姐姐,小贝壳可是万俟林木家里唯一的女儿,简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那就是团宠,哥哥们宠着,做爸爸的也以有如此可爱漂亮聪明伶俐的女儿为荣。 万俟林木还没脑补完,就看到“小公主”跑出来迎接自己了。 嘭—— 大门一开,就见到小贝壳长个子了,以前小小的,拇指公主一样,出了一趟门,竟然长成了十几岁小姑娘的模样,身材纤细精致,面容精致到令人窒息,比洋娃娃还要漂亮,粉色的头发梳成了双马尾,头上斜着戴了一顶复古风的小帽子,身上穿着粉色的复古风蕾丝蓬蓬裙,脚上踩着一双粉色的低跟小皮鞋,简直就是个可爱的洋娃娃。 虽然小贝壳这么穿的确挺好看的,但是……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但是这个风格,怎么莫名看起来有点羞耻?裙子太蓬了,又有点短,小贝壳蹦蹦跳跳的时候,都露出了白色的打底裤。 小贝壳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一头扎进万俟林木怀里,万俟林木赶紧把自家“小公主”抱起来,说:“闺女,这身衣服哪里来的?” 小贝壳坐在万俟林木的手臂上,搂着万俟林木的脖颈,特别亲昵的依偎在万俟林木怀里,万俟林木扮演着好爸爸的形象,但说真的,小贝壳好像沉了不少,别看身材纤细,但好像还挺有肉的,压手,快要抱不住了。 小贝壳嘟着粉粉嫩嫩的嘴唇说:“是二哥哥买哒!” 二哥哥自然就是小兔兔了,其实这件衣服不是二哥哥特意买给小贝壳的,小兔兔也很疼爱自家的“妹妹”,但是作为一个哥哥,怎么可以给妹妹买这么短的裙子呢,出门实在太不安全了,尤其“妹妹”还这么小,哥哥得多担心? 这身裙子是小兔兔买给师尊的…… 没错,小兔兔在和师尊销宁一交往,偶然看到了一身小裙子,觉得师尊皮肤白皙,穿起来一定好看,别看小兔兔是暖男外形,但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鬼畜。 小裙子买回来之后,师尊是有骨气的,怎么说辈分也摆在那里,坚决不穿,一次也没穿过,后来被小贝壳看见了,小贝壳特别喜欢粉色,什么东西都是粉色的,师尊正好把小裙子送给了小贝壳,小贝壳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穿着。 “爸爸……”阿虞听说万俟林木回来了,从路上走下来,正好看到万俟林木抱着“妹妹”,他面容有点尴尬,似乎欲言又止,说:“其实……有件事情我想和您说。” 万俟林木一听,阿虞这么欲言又止,是不是邹先生那个糟老头子欺负他了? 万俟林木说:“阿虞,是不是驺吾欺负你了?” 阿虞赶紧摇头,说:“没有没有,不是。” 正巧邹先生从外面进来,对阿虞招招手,说:“来,阿虞。” 阿虞很听话的走过去,那听话程度让身为人父的万俟林木扼腕。 邹先生说:“我心疼阿虞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 罗参抱臂,冷冷的说:“谅你也不敢。” 万俟林木说:“阿虞,那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阿虞瞥了一眼坐在万俟林木怀里的小贝壳,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说:“爸爸,小贝壳他……已经变性了。” “哦变性了……变……变什么?!”万俟林木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顺口的接了一句,随即才一脸瞠目结舌,望着坐在自己手臂上,穿着小裙子的小贝壳。 阿虞重复说:“小贝壳他现在……是男孩子了。” 男孩子! 这么可爱的男孩子?! 爱穿小裙子的男孩子? 万俟林木:“……” 虽然之前在颠倒墓里,万俟林木就预料到小贝壳“变性”的事实,但其实万俟林木心中还是有侥幸心理的。 现在…… 一切的侥幸心理,全都化成了泡影,灰飞烟灭,连渣子都不剩。 小贝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眨巴着大眼睛,突然一歪头,原来是大门打开了,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小贝壳立刻热情的挥着手,冲来人使劲招手,嘴里甜甜的喊着:“十二苏苏!十二苏苏!” 原来是十二来了。 大叔叔万俟景侯和小叔叔温白羽听说万俟林木家里多了一个小儿子,就让十二坐飞机过来,给他们送点东西,十二提着几个大袋子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粉色小裙子,几乎露底裤的小贝壳。 小贝壳挥舞着粉嫩白皙的手掌,香喷喷的,热情的和自己招手…… 十二突然放下手中的袋子,就放在玄关门口,并没有走进来,“嘭!”一声关上门,自己站在门外面,面无表情的被靠着门,深吸两口,默念着:“不能吃,不能吃……” 万俟林木:“……” 十二和邹先生过来,都是为了看小奶猫的,大家听说万俟林木添了一个新儿子,都很好奇“品种”。 毕竟万俟林木的血统很庞杂,每次生孩子就跟开奖似的,从来不知道这张彩票刮开会是什么样的惊喜! 小奶猫瞬间便成了焦点,他也不怕生,眨巴着大眼睛坐在人堆儿里,晃动着自己雪白的小尾巴,尾巴短短的,绒绒的,晃悠来晃悠去,配合着尾巴,身后的小翅膀还在晃。 小奶猫上辈子一定拯救过地球,不然为什么长得这么可爱,还来了一个歪头杀,嗓子里咕噜了一声,“嗷呜~”的奶声奶气叫唤了一声。 邹先生笑眯眯的看着小家伙,说:“可爱的小家伙,听说你长得很像我。” 他这么一说,罗三爷登时喝醋二十升,饱的能吐出来,一脸对待情敌的冷嘲热风表情,说:“邹先生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儿子是凶兽穷奇,不是两只老虎跑得快的驺吾。” 邹先生:“……” 255、荏苒2 其实阿虞从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 爸爸和邹先生的关系,好像有点……不和? 邹先生被罗三爷给揶揄了,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让自己喜欢罗三爷的大儿子呢? 不过说到底,其实还是邹先生赢了, 因为邹先生把罗三爷的大儿子给拐走了, 而且死心塌地。 小奶猫来到开心墓场之后, 很快就成为了开心墓场的新……吉祥物。 小奶猫平日喜欢爬高,平时总喜欢蹲在柜子顶上,或者是开心墓场的招牌上,总之给开心墓场招来了不少客流量,再加上开心墓场的“台柱”们,生意依旧非常红火。 自从大家回了开心墓场之后,何花也住在了开心墓场, 因为何花“背叛”了何了然,估摸着何花一旦落单,何了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万俟林木干脆让何花住在自己的开心墓场里, 平时照料照料花草,俨然成了开心墓场的园丁。 当然,开心墓场里其实没多少花草, 毕竟要营造恐怖的气氛,大半是柳树桑树之类的, 何花依然照料的很好。 昭晖本就住在开心墓场里, 这样一来就开始了和何花的巧遇,无数次的巧遇。 何花恢复记忆之后,自然也想起了昭晖骗自己的事情,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奇妙。 昭晖一心想要个孩子,何花却是无性人,他现在身体里已经没有了虫母,虽然与人发生关系之后,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相对的,何花也无法拥有孩子。 这一点,昭晖好不容易想开了,起初他的确是个没有感情的生孩子机器,但是现在,面对后代和何花,他更不能放开何花。 可这一点何花不清楚,所以何花和昭晖的关系有些奇妙,两个人若即若离的,见面也打招呼,但并不热络,更别提亲热了。 昭晖心里有些着急,他想着找何花表白,但是怎么表白才能凸显自己日珠的高大上呢? 昭晖在开心墓场的院子里转磨,藏在一棵树后面,远远的盯着何花给树木修剪枝丫。 “嗷呜~”就在这时候,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个小白团子。 昭晖赶紧伸手接住,还挺压手,毛茸茸的,小小一只,定眼一看,原来是开心墓场的吉祥物小白猫。 小白猫忽闪着蜜蜂一样的小翅膀,“嗷呜嗷呜”的奶声奶气叫了几嗓子,看来小白猫一定是喜欢蹲在高的地方,所以藏在了树上,一时没留神摔了下来,幸亏昭晖在下面。 别看昭晖是个中二病,但他其实很稀罕孩子,抱着小白猫,笑着说:“小家伙,又爬那么高?” 不,爬高还不是重点,重点是…… 昭晖说:“你又偷跑出来了,看来万俟林木他们又要例行公事找儿子了。” 别人家都是一睁开眼,例行公事找猫,万俟林木家是一睁开眼睛,例行公事找儿子。 小白猫虽然乖巧粘人,但是特别好动,而且喜欢和万俟林木玩“躲猫猫”,经常会找个缝隙就钻进去,柜子后面、沙发底下、空调上面,甚至屋顶上等等,哪里都钻,不给虫虫吃是不会出现的。 小白猫最喜欢的就是虫虫,自从上次吃过“蛊虫刺身”之后,小白猫就特别喜欢吃虫虫,谁让他是喜欢食蛊的凶兽穷奇呢? 但是吃虫子太恶心了,万俟林木是严厉禁止儿子吃虫子的,可找不到小白猫的时候,万俟林木就只能去抓几条毛毛虫来,作为一个老父亲,真是伤神伤智商! 看来小白猫又在和爸爸们躲猫猫,昭晖抱着小白猫,笑着逗小白猫,一脸“本座超喜欢孩子”的模样,正巧何花修剪了树枝之后,一转头,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在沙漠这一路上,昭晖不知道为何花受了多少次伤,何花还为了昭晖死过一次,其实这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的,但是昭晖想要一个孩子,何花又因为自己的身体自卑。 何花看到昭晖那么温柔的对待小孩子,眼神突然有些落寞。 昭晖逗着小白猫,一抬头,正好撞见了何花落寞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 “何……”他的话还没说完,何花已经转头离开了。 何花刚走,万俟林木就来找儿子了,找遍了“大江南北”,终于看到小白猫,赶紧跑过来,小白猫看到万俟林木,立刻“嗷呜嗷呜”的叫着,窜到万俟林木怀里,用小脑袋拱着万俟林木下巴,毛茸茸的白绒毛,那手感真是绝了,比毛绒玩具还要可爱。 昭晖看着何花离开,深深的叹了口气,万俟林木说:“一大早上就叹气?” 昭晖说:“你这饱汉从来不知饿汉饥,每天和罗三爷腻歪来腻歪去,何花为什么一直避开本座?本座什么时候才能拿下何花?” 万俟林木鄙夷的说:“亏你还日珠呢,这都搞不定。” 昭晖听到他鄙夷自己,却没有生气,反而好奇的说:“难道你有办法?” 万俟林木很是自豪的说:“想要拿下何花,开房呗!” 昭晖:“……” 何花正在工作,就接到了万俟林木递过来的“请柬”,何花打开一看,惊讶的说:“生日请柬?” 有人过生日,要开一个生日party,何花往下一看,过生日的人竟然是…… “昭晖?”何花一脸迷茫,昭晖竟然过生日?不知道几千岁的老妖精昭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万俟林木看出他的奇怪,摆摆手笑着说:“没错,过生日,我们订了酒店,地址在请柬上写了,到时候就去酒店集合。” 何花奇怪的说:“过生日为什么要去酒店?” 万俟林木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现在大家过生日,不都流行去酒店开个超豪华的房间,吃吃喝喝聚会嘛,咱们也赶个潮流。” 虽然的确很流行搞这种聚会,不过开心墓场就有酒店啊,为什么还要出门去? 何花心里都是疑问,但到了昭晖“生日当天”,还是依照请柬上的地址,来到了酒店门口。 酒店在市中心,开心墓场在郊区,出门一趟还挺远,何花来到酒店门口一看。 ——甜蜜情侣酒店 ——享受你和ta的火辣夏日! 何花一脸冷淡的看着酒店的招牌和宣传语,粉红色的酒店大楼,装修很明亮,以前从没见过这种风格的酒店。 何花走进去,请柬的信封里还有一张房卡,何花对着房卡的编号,上了电梯,很快就找到了房间。 嘀—— 直接刷房卡进门,里面黑漆漆的,根本没有人。 何花的脚步顿了一下,说好了这个时间来聚会,但是房间里竟然没有人,也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难道大家还没来? 何花走进去,还没将房卡插在旁边的卡槽里,“啪!”一声,房间的灯一瞬间全部打开,粉红色的灯光,伴随着火红的玫瑰花瓣从天而降,扑簌簌的落了何花满身。 何花的面前,房间的客厅里,摆放着由玫瑰花拼成的巨大桃心,房间里全是气球,可谓是浪漫至极! 何花一瞬间懵了,呆呆的看着布满玫瑰花的房间。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从套间的卧房走了出来,随着“踏踏”的脚步声,那人长身而立在何花面前。 竟然是昭晖! 昭晖本就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带着一丝锐利与霸道的气息,如今仔细一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明星,带着一股浓浓的霸道总裁气息。 昭晖笑着说:“怎么样,喜欢么?” 昭晖一开口,何花这才醒过梦来,说:“其他人呢?” 昭晖说:“什么其他人,这是本座专门为你准备的。” 他说着,走过来,挨近何花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昭晖的气场太强大了,何花稍微往后退了两步,不过他就在房间门口,往后一退就靠在了门上。 “嘭!”昭晖直接利用地形,将何花壁咚在门上。 沙哑的声音洒在何花耳畔,笑着说:“怎么,被本座的表白感动了吧?” “表白?”何花一愣,奇怪的看着昭晖。 昭晖霸道总裁的表情稍微有些龟裂,说:“玫瑰花蜡烛气球,豪华酒店烛光晚餐水床,一样不少,难道不是表白么?” 何花看着昭晖的目光有些颤抖,眼神说不出来是希冀还是落寞,嗓音微微有些打颤的说:“可我是无……”无性人。 何花的话还没说完,昭晖突然一低头,保持着壁咚的姿势,直接吻在了何花的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何花瞪大了眼睛,平日里冷淡的模样一扫而空,一脸呆萌。 昭晖说:“本座已经表白了,就当你也接受了,那咱们办正事吧。” “正……正事?”何花更是不解,什么正事? 昭晖看着一脸迷糊的何花,突然邪魅狂狷的一笑,一把将何花打横抱起来,“嘭”踹开套间卧室的门走进去,将何花扔在布满玫瑰花花瓣的水床上…… 昭晖“过生日”,去给他庆祝的只有何花一个人,其他人是没有去酒店的,因为他们不想当电灯泡。 如今距离解开无情花蛊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环节,子弃听说他们找到了鬼树无花果,和任生魂特意过来了一趟。 子弃笑着说:“没想到小可爱办事效率这么高?” 他说着想要伸手去撩万俟林木的下巴,任生魂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子弃伸过去的手,子弃这个人就是喜欢撩万俟林木,任生魂的占有欲那么强,当然要阻止。 “嗷呜嗷呜!” 大家正在说话,就听到奶声奶气的叫声,原来是“失踪”的小白猫跑出来了,小白猫一整天都不知道躲在哪里,这会儿突然窜了出来。 小白猫窜出来,围着子弃绕了好几圈,呲着小尾巴,炸着浑身的毛,“嗷呜嗷呜”的叫唤。 子弃笑眯眯地说:“哎呀,这是你家新的小可爱,真可爱呢,看来他很喜欢我。” 任生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万俟林木赶紧把凶萌凶萌的小白猫抱起来,说:“乖,怎么了?” 罗参说:“咱们儿子是穷奇,喜欢食蛊,子弃的身体里正好有无情蛊母。” 子弃用血温养无情花蛊,在他的身体里,已经诞生了无情蛊母,等大家集齐五味药材之后,子弃就会用自己的血,作为蛊母之血的药引。 小白猫似乎对蛊虫的气味非常敏感,因此见到子弃就“嗷嗷嗷”的叫唤,好像上了发条一样,那晃来晃去的小尾巴可能就是发条。 万俟林木没办法,只好抱着小家伙,免得他转来转去的,因为个头太小,再被不小心踩一脚。 子弃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味属水的药材。” 五行属金的药材王银耳,五行属木的药材日月珠,五行属火的药材红豆,五行属土的药材鬼树无花果,他们都得到了,只剩下最后一味。 子弃说:“是紫苏叶。” “紫苏?”万俟林木抱着小白猫,狐疑的说:“就是那种能炖肉,能裹烤肉,还能去腥的紫苏叶?” 一提起紫苏,万俟林木满脑子都是吃,紫苏是中国最古老的烹饪香料之一,其实也是一位很重要的药材。 长相很普通,日本料理的生鱼片下面都会垫紫苏,很多人不知道那是紫苏,会误以为是薄荷叶子,垫在生鱼片下面的紫苏属于绿紫苏,叶片完全是绿色的。 而紫苏叶一面是绿色另外一面呈现紫色,因此而得名紫苏。 紫苏不只是长相普通,生活环境也十分普通,完全和“名贵”不沾边,既不需要很奇葩的传粉方式,也不需要很苛刻的生存条件,几乎但凡是土壤,就可以生长紫苏。 紫苏如果长在路边,恐怕十有□□的人是不会注意到的,可能会以为是什么野草。 子弃微微一笑,说:“当然不可能是普通的紫苏。” 万俟林木心说我就知道。 子弃说:“古时候有一种紫苏,可以入香,一直都受到我们香族的青睐,只不过很不巧的是,能种植这种紫苏的人很少很少,所以这种紫苏一片叶子就要千金,非常昂贵。”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你们香人,看起来也是财大气粗的类型,应该不会买不起吧?” 子弃笑了笑,说:“你说对了,虽然我们香人如今没落了,但是要钱的话,还是出得起的,不过可惜的是,这种紫苏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已经赶快要灭绝了。” “为什么?”万俟林木问。 子弃说:“因为这种紫苏,名唤尸荏。” 万俟林木显然没听懂,说:“湿是什么?” 子弃说:“尸体的尸,荏苒的荏。” 他的话音一落,罗参突然皱了皱眉,说:“尸荏……” 万俟林木说:“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罗参点点头,说:“的确如此,无启族的笔录里面,曾经记载过尸荏,是一种会让人产生幻觉的紫苏。” 紫苏在古代就叫做荏,一种其貌不扬的草本植物,因为荏在风中颤抖的模样,随风舞动非常柔弱,所以激发了不少文人墨客的灵感,因此有了“荏苒”,时间就像草荏一样柔弱,在不经意之间流淌,这种富有诗意的词汇。 罗参说:“关于尸荏的记载,无启族内非常少,多半都毁坏了。” 子弃笑着说:“看来在这方面,还是我熟悉一些,那就由我来说吧……尸荏顾名思义,就是长在尸体上的紫苏。” 万俟林木嫌弃的撇了撇嘴巴,长在尸体上的植物,他们不是没见过,永生花就是其中之一,何酴醿受过多少痛苦,大家有目共睹,这种用尸体作为基床的办法,是最残忍的,怪不得现在买不到了。 子弃继续解释说:“尸荏这种东西,比普通的紫苏名贵很多,同样具有紫苏的药效,甚至还是大补之物。” 古人认为,五行对应五色,身为水属性的黑色可以补肾,紫苏正好是属于水属性的植物,而身为特别的尸荏,更是滋补圣品。 除了大补之外,尸荏也同样具有紫苏的解毒功效,子弃说:“我们要用的,就是这种解毒的功效,这天底下的解毒药草,只有尸荏对症。” 虽然尸荏有千般好处,但也有弊端,子弃说:“尸荏虽然能解毒,但是它本身也是剧毒之物。” 一般的紫苏根本没有毒,还可以生吃,有不少人喜欢用紫苏卷烤肉吃,但是尸荏不同,尸荏虽然可以解毒,但是仅限于入药服用。 子弃说:“如果被尸荏划伤,或者身上本就有伤口,触碰了尸荏,就会中毒,如同罗三爷说的,尸荏的毒素可以令人产生幻觉。” 简单来说,尸荏的叶子只能使用,不能见血。 尸荏的幻觉和普通的幻觉也不一样,尸荏能让人产生飘飘欲仙,云中雾里的感觉,这种幻觉可以毫无痛苦的情况下掏干一个人。 万俟林木皱眉说:“这简直就是毒/品吧。” 子弃淡淡的说:“古时候有人种植尸荏,种植也不简单,需要很多工序,现在已经没有这种种尸人了。” 种尸有很多弊端,以往的种尸人中有一种土夫子,就是那种掘坟挖墓的人,他们对墓中的金银珠宝根本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尸体,把尸体偷走之后培育尸荏,然后赚一笔打钱。 除了这种土夫子,当然也有人口贩子,或者干脆拐了一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乞丐去作为尸荏的基床。 这样种种的弊端太多了,所久而久之,尸荏便渐渐灭绝。 子弃说:“而且尸荏这种东西,几百年才会发芽,想要现种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去找找以前遗留下来的尸荏。” 万俟林木有些头疼,说:“这要怎么找?” 完全没有头绪! 罗参说:“别着急,明天我去打听一下道上的消息。” 第二天罗参要去古玩市场打听消息,万俟林木左右无事,就准备和罗参一起去,正巧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任生魂和子弃。 小白猫粘着万俟林木,趴在万俟林木怀里,见到子弃立刻又“嗷呜嗷呜”的翘着自己的天线尾巴。 子弃笑着说:“大老远就听到小家伙欢迎我的声音了。” 万俟林木说:“你们也要出门?” 任生魂说:“我们也打算去古玩市场看看情况,人多找的也快。” 大家没有废话,立刻从开心墓场开车出来,往古玩市场去。 周六日的古玩市场非常热闹,四个人抱着小白猫进了街市,罗参准备去相熟的铺子打听打听。 这条街上很多铺子其实都是幌子,并不卖什么文玩,只是站一个店面而已。 众人刚往里走没多远,就看到前面街口有一排的保镖,大约二十多人,一字排开,拉住了街口,特别的壮观。 那些保镖统一的黑衣黑墨镜,还戴着黑色的耳麦,简直就跟黑超似的,浓浓的中二气息扑面而来。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那边什么情况?”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好多人都在旁边看热闹,毕竟这种场面不多见,而且阵仗真的太大了,堵住了街口,保镖拦着路人,无论是过路的,还是想要进去买东西,统统全部拦下来。 有看热闹的人说:“嗨,你不知道?有个富二代今天到这里来入手文玩。” 被拦住的街口有一家非常大的文玩店,这家店是古玩市场里最大的店铺,就在街口的位置,因为是把角,那些保镖将店铺一围,别的人也别想从街口过去了。 万俟林木咂咂嘴,只是来买文玩而已,至于把街口都给堵死么?这么大阵仗? 文玩店没有关门,隐约看见文玩店老板点头哈腰的跟着什么人,老板说话的时候往前站了两步,还被保镖给拦下来,让老板退后,保持距离。 万俟林木越来越好奇了,抻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个阵仗很大的富二代。 富二代十分扎眼,因为一头柠檬黄色的小黄毛! 小黄毛抹了发蜡,根根分明,用心打理过,呲起来,那造型就好像此刺猬索尼克,看起来特别扎人。 小黄毛穿着一身朋克装,无袖的铆钉金属皮夹克,露着两条胳膊,身材并不高大,因为金属与朋克的元素碰撞,反而显得小黄毛身材有些纤细,两条手臂皮肤非常白皙,胳膊上还纹了纹身,不过面积不大,纹身很特别,看起来有点像音符。 小黄毛身上戴着大铁链子,大热天脚上踏着皮鞋,黑亮黑亮的皮裤衬着小黄毛的细腰,和一双笔直精瘦的腿。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容貌,年纪应该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岁,总体来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装硬汉的小毛孩。 “什么人,这么霸道?他买东西别人还不能进店了?” “就是啊,我们只是想要过去,也被拦下来了。” “还交通管制呢!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啊!” 身边都是不满的声音,还有人小声八卦着:“你竟然不认识他,他是师先生的干儿子啊。” “你要是得罪了师先生,以后就别想在古玩市场混了!” “师先生?”万俟林木说:“师先生又是什么人?” 罗参说:“据说是一个归国商人,收了很多古玩市场的铺子,这个市场里面,三分之一都是师先生名下的铺子。” 不过师先生这个人很神秘,一般都不抛头露面,基本没人见过师先生,平时谈生意都是师先生派人去谈。 这个小黄毛是师先生领养的义子,就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看起来嚣张得很。 万俟林木他们刚看热闹,还没半分钟,小黄毛似乎挑完了,已经准备离开,保镖“踏踏踏”从店里开出来,保护着小黄毛离开。 文玩店的老板恭敬的送出来,十分谦卑,一看就知道小黄毛出手相当大方。 小黄毛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双手插兜,一走出来,万俟林木就看到了他的样貌,果然看起来很年轻,就像高中的小混混一样。 小黄毛虽然打扮的非常“猛男”,但是竟然长了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巴掌大的瓜子型脸蛋,下巴微微有点尖,脸颊还有点婴儿肥,唇边一颗红色的美人痣。 “您常来啊!常来!”文玩店老板点头哈腰,一路恭送,小黄毛抬起手来,痞里痞气的说:“店里进了什么好东西,就给我打电话。” “哎呦!一定一定!”文玩店老板笑着说:“那是当然!之前是怕打扰了老板,有了老板您这句话,赶明儿进了好东西,一定给您打电话。” 小黄毛已经要走了,坐进车里,保镖给他关上车门,就在这时候,文玩店的老板似乎看到了人群中的罗参,立刻一惊,赶紧迎上来,笑脸相迎的说:“哎呦!罗三爷!什么风把罗三爷您给吹来了!罗三爷,快请,快请!进店看看?” 文玩店的老板对罗三爷也十分殷勤,那小黄毛坐进车里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巧和万俟林木四目相对。 那小黄毛嘴唇扯起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还“嗖——”吹了一声口哨,似乎在调戏万俟林木一样,很快车子就开走了。 大家这次是来打听尸荏的,对文玩没什么兴趣,在市场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打听到尸荏的任何消息。 子弃说:“意料之中,毕竟尸荏已经灭绝那么久了。” 以前他们要找的东西虽然很难找,但都有迹可循,而这次要找的东西,是一个灭绝的东西。 万俟林木抱着小白猫,一边给他顺毛,一边吐槽说:“你怎么不让我找恐龙呢?” 子弃:“……” 大家在市场里逛了一上午,又累又饿,子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任生魂非常担心,伸手扶住子弃,说:“是不是蛊母又发作了?” 罗参也中了花蛊,但是无情花蛊在他的身体里时间很短,而且又用了永生花镇压,所以并不会太难受,但是子弃不同。 他因为需要培养无情花蛊的蛊母,所以根本没用永生花镇压花毒,这样一来,蛊毒已经蔓延了子弃的全身,因此子弃的身体十分虚弱,蛊毒还经常发作。 最近几日,蛊毒发作的越来越严重,任生魂知道子弃受了很多苦,所以心疼得不得了。 子弃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任生魂立刻说:“找个地方坐下来吃午饭吧,正好大家也歇一歇。” 这附近罗参很熟悉,毕竟常在这里走动,万俟林木一看,惊喜的说:“有烤肉店,咱们吃烤肉吧!” 应该是新开的烤肉店,门帘不小,不过因为新开,没什么人,旁边的店坐得满满当当,这个店里冷冷清清。 万俟林木想吃烤肉很久了,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大家就走进烤肉店。 “欢迎光临!随便坐!” 一走进门,就听到铿锵有力的大喊声,万俟林木还以为是军训喊号子,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无袖背心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放眼望去,店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模样,下巴上微微留了一点胡子茬,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粗犷,古铜色的皮肤,肌肉流畅,无袖的白色背心被他撑出了一种羞耻感。 男人笑起来特别真诚,见到有人进来,说:“各位是我店里开张的第一桌客人,全单五折,酒水免费。” 万俟林木一听“五折”“免费”等等的字眼,立刻眼睛就亮了,赶紧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翻开菜单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紫苏叶。 因为是家烤肉店,除了烤肉之外,还与一些蔬菜,例如生菜、紫苏等等,可以卷着烤肉吃,比较解腻。 万俟林木本人是不喜欢卷着菜吃的,他就喜欢吃肉的浓香,也不会觉得腻人,但是今天找了一上午的紫苏,什么也没有找到,所以感觉不吃紫苏太亏了,于是首先点了一份紫苏叶。 万俟林木正在研究菜单,“咔”的一声,大门又被推开了,第二桌客人进入了餐厅。 万俟林木转头一看,真是太巧了,是刚才遇到的小黄毛! 小黄毛的阵仗还是那么大,一堆保镖涌进店铺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收租子的! 店老板显然也被这仗阵弄傻了眼,小黄毛走进来,首先看到了万俟林木,小黄毛似乎对万俟林木很感兴趣,不过下一眼就看到了店老板。 因为天气热,店老板上身穿着白色的无袖背心,下面穿着黑色的休闲裤,衬托着肌肉流畅的身材,其实店老板穿的很正经,只不过他的身材太不“正经”了,所以难免看起来有点不太正经。 小黄毛盯着店老板的胸肌看了两眼,随即又是“嗖——”吹了一声口哨,笑着说:“我看这儿不错,就在这里吃吧。” 保镖们应声,店里瞬间坐了七八桌。 万俟林木只是看了一眼小黄毛而已,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小黄毛可能是个麻烦,万俟林木天生不喜欢麻烦,所以很快收回了目光,找到店老板点菜。 店老板热情的说:“好嘞,稍微等一会儿,马上就来。” 他说着跑进后厨,敢情这个店里,不只是前面,后厨也就他一个人,幸亏这是烤肉店,如果是家常菜店,老板可能要忙死了。 一桌子的菜很快端上来,万俟林木迫不及待的把肉放在烤炉上,小白猫窝在万俟林木怀里,他除了喜欢吃虫虫,就是喜欢吃肉了,异色的双瞳放光,恨不能流口水,呆呆的看着烤肉炉,一脸专注。 肉贴在烤肉炉上,“呲——”一声,浓烟冒出来,店老板忘了开排风,一时间烟味呛在子弃脸上,子弃“咳咳咳”的咳嗽起来,连忙捂住口鼻,脸色不是很好。 任生魂赶紧给子弃扇风,驱散浓烟,店老板跑过来说:“不好意思,没开排风,我马上打开。” 排风一打开,浓烟很快就吸干净了,子弃捂着口鼻,脸色却还是不怎么好看。 任生魂说:“怎么了?要是不舒服,咱们先回去休息。” 子弃摇摇头,说:“没事,应该是烟味呛到了,有点太油了。” 万俟林木正在烤五花肉,当然有油,五花肉肥肉相间,放在烤炉上,被烤的“呲呲”冒油,肥肉又弹又焦,瘦肉瘦而不柴,一口咬下去肉/欲十足,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万俟林木和小白猫一人一口一人一口,吃的不亦乐乎,子弃吃了一口,看起来有些食不下咽,皱眉说:“果然太油了。” 万俟林木吐槽说:“你们香人就是事儿多,烤肉就是要烤肥的才香!” “嗷呜嗷呜!”小白猫似乎在肯定万俟林木,虎头虎脑的还点了点头,煞有见识的样子。 子弃不吃烤五花肉,也不吃烤鱿鱼,颇为嫌弃的说:“这鱿鱼怎么那么腥?” 万俟林木和小白猫又是一人一口一人一口,万俟林木稍微吹凉一点儿,把鱿鱼喂给小白猫,小白猫吃的津津有味。 万俟林木狐疑的说:“这个油那个腥,你怕不是怀了吧?” 他一说完,子弃就愣住了。 虽然子弃和任生魂没少做亲密的事情,但是香人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像万俟林木有九尾的血统,任生魂又是无启族的人,不孕不育的标杆儿,怎么想也不可能怀。 罗参勤勤恳恳的负责烤肉,微微一笑,说:“怎么可能?” 任生魂:“……”罗后辈刚才是不是在不经意间,嘲讽了我? 万俟林木吃了一些肉,罗参把他们点的紫苏叶端过来,大家还一口都没吃,万俟林木其实不喜欢紫苏的味道,太冲了,对于万俟林木来说太刺激了。 不过既然点了,就尝一尝。 罗参给万俟林木用紫苏叶子卷了一块肉,万俟林木首先递给小白猫,小白猫耸着小鼻头闻了闻,随即使劲摇头,连天线尾巴也使劲摇起来,一脸嫌弃的样子,还用两只短短的小爪子使劲刨饬着。 万俟林木一看儿子不吃,只能自己吃了,味道真的不是很好,吃一卷就足够了。 任生魂千挑万选了一块瘦肉,给子弃卷上紫苏叶,说:“试试看,这样还腻不腻?” 子弃接过来,刚要放进嘴里,已经张开了嘴,却突然奇怪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紫苏卷。 万俟林木说:“看什么呢?” 子弃没有立刻说话,把紫苏卷靠近自己,轻轻嗅了嗅,还用手扇风嗅了嗅,又把里面的肉摘出来,用筷子反复夹着紫苏叶看。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到底在看什么?还能看出花来?” 子弃眼眸微微有些深沉,不见了平日里的嬉笑,蹙眉说:“这香味……闻着像尸荏。” “尸荏?!”万俟林木手里还举着吃了一半的紫苏叶子,脑子里有点转不动,他们找了一上午的尸荏消息都没有找到,在一家刚刚开张的饭馆里,竟然找到了已经灭绝的尸荏? 不止如此,尸荏还被万俟林木给吃了,一半在肚子里,一般举在手上。 万俟林木脑海中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尸荏,据说是长在尸体上的,他的喉咙登时有些发颤,眼眸微微睁大,随即猛地跳起来,“唔——”捂着嘴巴,立刻冲向洗手间。 紫苏叶一盘其实不多,也就几片而已,除了子弃,和一脸嫌弃的小白猫,其他人都吃了,就见罗三爷和任生魂两个人淡定的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来,然后优雅的站起来,走进洗手间……也去吐了。 大约五分钟,万俟林木才一脸菜色的从洗手间出来,子弃笑着说:“别那么紧张,都说了,食用尸荏是大补的,不会中毒的。” 万俟林木并没有被安慰到,这不是有毒无毒的问题,尸荏可是长在尸体上的,稍微一脑补,中午的烤肉全都能吐出来。 万俟林木脸色发青,说:“咱们找到了尸荏,是不是就可以做药了?”虽然不知道烤肉店里为什么会有尸荏。 子弃却摇头说:“只有这一片不够。” 其他都被吃掉了,确切的来说,其他都被吐掉了,只剩下一小片,这一片剂量根本不够。 罗参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沉着脸说:“那就再点一份。” 反正是店里的紫苏,再点一份不就行了? 万俟林木把店老板叫过来,店老板笑着说:“紫苏?我家的紫苏是不是超好吃?你们等着,还有呢,我给你们去拿!” 老板非常热情,跑进后厨,很快大步出来,然而他手里没有端着紫苏叶子,而是抱着一个大坛子走了出来,“哐!”放在桌上,桌子都被震得抖了两下。 万俟林木盯着坛子,说:“这是什么?” 老板笑着说:“紫苏啊,生紫苏没有了,就剩下刚才你们吃的最后一盘,不过没关系,我做了很多紫苏酱!尝尝看,也很好吃!”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第一次为大黄鱼以外的东西,感觉到心疼,传说中? ?常名贵的尸荏,竟然被烤肉店的老板大卸八块、剁成肉泥,还反复腌了又腌…… 256、荏苒3 “我跟你们说, 我这个紫苏酱,是用扇贝虾和一些海鲜研制的,保证又鲜又香!” 烤肉店老板很热情, 从大坛子里舀出一些紫苏酱,“啪!”一勺盖在空碗里, 端给众人, 还笑着说:“拌饭的话, 我能吃上三大碗!” 众人凝望着黑漆漆的紫苏酱,这就是传说中的尸荏?反正已经看不出外形了,黑乎乎的一坨,散发着海鲜的味道。 子弃闻到海鲜的味道,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腥气。 “吃啊,尝尝看!”烤肉店老板笑着说:“真的很好吃, 保证你们吃了一次想两次!下次还到我这里来吃!” 烤肉店老板见他们迟迟没有动筷子,就自己从旁边的筷子筒里抽出了一把新的勺子,咬了一大口紫苏酱, 直接送到嘴里, 说:“真的好吃!” “唔……”万俟林木嗓子一阵抖动,眼看着烤肉店老板把尸荏剁成的海鲜酱塞进嘴里,不知怎么的, 又想起刚才自己生吃尸荏的情景,只觉得胃里的烤肉往上顶, 难受的厉害。 烤肉店老板奇怪的说:“客人, 你怎么了?” 罗三爷就淡定很多了,说:“我们吃饱了,下次再尝吧。” “这样啊……”烤肉店老板似乎觉得有点可惜, 说:“要不然……你们带点回去,回家怎么做都好吃,炒菜的时候放一勺,或者直接拌饭吃,啊,吃面条的时候扮酱也不错!” 万俟林木心里吐槽着,你以为这是老干妈啊! 罗参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保持着面部的微笑,说:“老板,你的生紫苏还有么?不是做成酱的。” 烤肉店老板大咧咧地说:“生的没有了,怎么了?” 罗参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是这样的,我们想要收购一批这样的紫苏。” “收购?”烤肉店老板一愣,笑着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店里的紫苏特别与众不同?”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心想与众不同?难道烤肉店的老板知道些什么? 就听烤肉店的老板一拍大腿,笑着说:“这就对了!这些紫苏,是我们村子里自己种的!原汁原味,无公害,我跟你们说,都是用新鲜的肥料浇灌的,完全没用农药和化肥,那肥料都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每天早上现挑的……” 烤肉店老板一说起种地的事情,滔滔不绝,能讲上三天三夜,恨不得告诉他们大粪要怎么挑。 就听到“呕——”一声,子弃突然跳起来,动作非常迅捷,冲着洗手间就跑了进去。 这下子好了,一桌四个人,全都吐过了,只剩下小白猫乖巧的趴在桌子上,“酒足饭饱”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还用可可爱爱的小爪子捂着自己的嘴巴打哈欠。 罗参及时制止了烤肉店老板对挑大粪的热情报告,说:“老板,这些紫苏,是你们村子里种的?” “对啊!”老板瞬间“供认不讳”,说:“就是我们村子里种的,特别新鲜,和别人家那些从市场里买来的紫苏,就是不一样。” 罗参眯了眯眼睛,这些可不是紫苏,而是尸荏,村子里种了尸荏,那不正说明,这个烤肉店老板的村子里有种尸人么? 按照子弃的话,种尸这种手艺早就失传了,一来因为实在太残忍,大多数种尸人寻找尸体的办法都是邪门歪道,二来是因为种尸真的太繁琐,种尸的流程是不外传的,久而久之就失传了。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烤肉店老板热情的说:“虽然我店里没有了,不过没关系,过几天我要回老家一趟,再带回来,到时候你们来吃就有了。” 万俟林木说:“我们想要大批收购,能不能跟你去老家采购?” 烤肉店老板没有迟疑,立刻说:“好啊!这有什么不好的?” 他似乎没什么疑心,为人直爽,又大咧咧的,说:“不瞒你们说,其实咱们村子这紫苏卖的不好……” 紫苏虽然是中国古代最古老的香料之一,但是发展到今天,其实紫苏的受众程度并不广泛,日料用紫苏垫生鱼片去腥,韩餐喜欢用紫苏和生菜卷烤肉吃,很多西餐也喜欢用紫苏酱拌沙拉,但是中餐里用到紫苏的地方却不多。 所以烤肉店老板才说,其实他们村子的紫苏卖的并不好,如果有人能收购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 烤肉店老板笑着说:“正好,我这些天要回村子去祭祖,客人你们如果不嫌弃,就跟我一起回去,亲自采购。” 万俟林木没想到得到尸荏这么容易,他们和烤肉店的老板商量好了,两天之后启程,老板会带着他们一起回村子去。 据说是个南方的小村子,反正万俟林木以前没听说过,应该非常偏僻。 的确非常偏僻,众人下了飞机,还要转大巴,三个小时的路程,竟然颠簸了近六个小时,一来是路上稍微有些堵车,二来是最近天气不好,总是阴天下雨,时间一长,这边稍微有些洪涝,把路给堵死了。 大巴车要绕行才能抵达目的地,小路颠簸,坑坑洼洼,还动不动就堵车,一路上可以说是艰辛险阻,简直就是九九八十一难。 子弃的脸色非常难看,看起来像是晕车,靠着大巴的窗户,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任生魂伸手搂着子弃,说:“靠我肩上,闭眼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其实说很快,只是在安慰子弃,因为这绕远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坑坑洼洼的路还在继续。 轰—— 刚说完话,就听到一声巨响,车子猛地颠簸了起来,竟然颠簸进了大坑里,车子一歪,彻底陷了进去。 “怎么回事儿?!” “陷坑里了?” “这可怎么办?!” 车子上骚乱起来,司机下去检查车子,万俟林木被一颠,猛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揉着眼睛说:“还没到啊。” “嗷呜……”隐约的声音从背包里传出来,万俟林木赶紧把背包稍微打开一条缝隙,小白猫从里面探出头来。 因为大巴车上不让带“宠物”,所以小白猫只好藏在背包里,其实万俟林木不想带小儿子过来的,毕竟小儿子才出生没多久,他们是去找尸荏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带上小儿子不是很方便。 奈何小白猫太黏万俟林木了,一刻见不到万俟林木就委委屈屈的。 说实在的,身为老爸的万俟林木,还挺享受儿子粘着自己这种事情,所以干脆把小白猫放在背包里一起带上。 罗参见万俟林木醒了,说:“车子陷进坑里去了。” 开肉店的老板就在旁边,抻着脖子看了一眼,说:“快到了,前面还有不远,这鬼天气。” 车子一时半会儿上不来,很多乘客自己冒雨离开了,外面地上都是泥,还下着大雨,万俟林木是懒得走的,但是如果不走,眼看着天黑了,就要在车上过夜。 开肉店的老板安慰说:“你们别着急,等我打个电话。” 烤肉店的老板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号码,说:“老苏啊,是我,我们在村子外面呢,不远了不远了……但是大巴陷进泥坑里了,你让人开车来接我们吧。” 他说着,很快挂了电话,笑着说:“好消息,一会儿有人开车来接咱们!” 子弃一听,狠狠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不知最近怎么回事,或许是蛊母在身体里温养的已经成熟,身体越来越不舒服,总是无缘无故的嗜睡,有的时候还腹部绞痛,吃饭也没什么胃口,不只是不想吃东西,而且吃什么都想吐。 子弃被大巴车晃得一身都是虚汗,想他曾经叱咤一时的大魔头,简直被晃掉了一条命! 烤肉店老板笑着说:“你们放心,一辆大车,咱们都能坐下,再等一会儿,这边下了雨,不好出村子,马上就来了!” 烤肉店老板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他长得并不显年轻,当然也不会显老,三十岁的年纪,下巴微微有些胡子茬,不会邋遢,反而有一种成熟男性的性感,是那种小姑娘很喜欢的大叔款式。 当然,说大叔有点夸张,因为罗三爷看起来也三十岁左右。 烤肉店的老板姓苏,叫做苏野,他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和谁都能攀谈上几句,没几句话大家就熟悉了。 家住在南方的小村子里,据说他们村子以耕种为生,最喜欢种一些紫苏,但是近些年紫苏销量很低,一直滞销,村子里的紫苏全都烂了。 苏野说:“你们能收购这些紫苏,再好不过了。” 突突突—— 突突突…… 突突—— 正说着,迎着陷入坑里的大巴,竟然有一辆拖拉机行驶了过来,天色微微有些昏暗,再加上下雨,下午三点钟就已经和六七点差不多了,那拖拉机打着灯,“突突突”冒着黑烟,行驶而来。 万俟林木被拖拉机的灯光照了一下,抬起手来遮挡,就听到苏野笑着说:“嘿!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苏野又说:“接咱们的车来了!” 他说着,高兴的从大巴车里探出头来,挥手说:“我们在这儿呢!把车开过来吧!” 突突突—— 回应苏野的是拖拉机的排气声。 据说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大车,万俟林木怔愣的看着迎面开来的拖拉机,“突突突、突突突”,果然是一辆大车,绝对能坐下他们,放上行李也没问题,但…… 但关键这叫车么? 这叫拖拉机啊! 突突突—— 突、突突突—— 拖拉机在大巴车旁边停下来,苏野热情的说:“咱们快点上车吧,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万一下大了就惨了,快上车!” 万俟林木:“……” 虽然是拖拉机,但总比晃悠悠的大巴强,任生魂赶紧扶着子弃站起来,从大巴上下去,上了拖拉机。 突突突! 拖拉机启动了,万俟林木还是第一次坐拖拉机,拖拉机一启动,什么说话声都听不见了。 “什么——?你说什么——?” “你——大——点——声——!” 苏野正在讲电话,一只手堵着耳朵,一只手举着电话,点头说:“哦哦——!我——听——见——了!已经接到我们了——!老苏——你放心!快到了——快到了!” 万俟林木:“……” 突突突! 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 拖拉机行驶在雨幕泥地之中,泥点子飞甩起来,差点甩在万俟林木脸上,为了尸荏,忍了! 很快进了村子,果然不远了,村子不是很大,但是也不算太小,看起来稍微有点规模,也不算落后。 可就是这样的村子,竟然有点阴森…… 万俟林木也说不上来,或许是下雨的缘故。 嘭—— “突突突”的拖拉机行驶进村子,刚经过第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开着窗户,窗户口站着一个小男孩,把手抻出来正在接雨水,他们的拖拉机堪堪路过,那小男孩的母亲却像是见怪物一样,特别警惕,把小男孩往窗户里面一拽,“嘭——”将窗户关上,态度非常不友好。 万俟林木有些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挺整齐的,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拖拉机继续往村子里行驶,“嘭——”“嘭!”“嘭!!”挨家挨户竟然全都关门了,见到他们好想见到了怪物一样。 万俟林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他们这是……?” “哦!”苏野说:“你们别在意,他们都是好人,不是针对你们的。” 苏野压低了声音,颇有几分神秘,说:“最近村子里不是很太平,总是丢人……” “丢人?”万俟林木说。 苏野点头,说:“对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三天两头的丢人,不只是丢孩子,就连大人也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所以大家有点戒备,看到陌生人会有点抵触。” 也正是因为“丢人”的缘故,天色稍微暗一些,村子里就没人走动了,全都怕出事,收摊儿回家去了。 “今天有点晚了,大家都收摊儿,咱们先去我那里住一晚上,明天一大早,我带大家去地里看看紫苏。”苏野说着,指着前面突然大喊:“诶,你们看,到了,到家了!” 雨越下越大,几乎看不见东西,雨幕好像珠帘,“噼里啪啦”的从天上打下来,又是下雨,还有点雾气。 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雨中,大喊着:“老爷——!老爷!您可算回来了!” 老爷? 突突——突! 拖拉机应声停了下来,万俟林木这才看清楚,他们的拖拉机竟然停在了一座“豪宅”门口。 典型的南方四合院,门楣非常高大,两扇大木门兀立在磅礴的雨水中,抬头一看,这门楣起码有五米那么高。 高大的门楣之间,大门打开,一个老者,看起来六七十来岁的样子,头发花白,身体微微有些佝偻,但还算健朗,举着一把褐色的油纸伞,踉踉跄跄的跑出来,嘴里喊着:“老爷!老爷您回来了!” 老人家冲着苏野就跑了过去。 老爷?高大的门楣? 万俟林木有些吃惊,这烤肉店的老板,竟然还是有钱人?实在没看出来。 苏野看到老人家跑过来,笑着说:“老苏!幸亏你让人来接我们,要不然今天晚上就要在村子外面过夜了!” 原来眼前这个老人家,就是和苏野通电话的老苏。 老苏连忙说:“这几位就是老爷的客人吧?几位贵客,我是家中的管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去做,叫我老苏就可以了……对了,你看我!” 老苏恍然想起了什么,说:“快请进,快请进!外面雨大,到屋里来坐!” 老苏引着他们穿过高大的门楣,不只是门楣高大,一走进去,果然是有钱人家,雕廊画栋,三进三出,花园假山一样不少。 众人进了前厅,老苏立刻对吩咐仆役,说:“快去,端最好的茶水和点心来。” 苏野全身都湿透了,他身上穿着无袖背心,因为身材太好,本就看起来不怎么正经,如今还湿透了,更显得骚气外露,实在没眼看,荷尔蒙似乎化成了雨水的湿气,简直是喷薄而出。 苏野自己本身不注意这些,甩着身上的水,说:“各位,先坐,我一会儿让老苏腾几个房间,你们今天先住下来。” 万俟林木环视着四周,前厅竟然是包金的,财大气粗的感觉扑面而来,只不过这些装饰年代有点久了,一看就是老古董,金子被氧化,有点发黑,很长时间没有再装修过了。 万俟林木说:“原来你家里这么有钱?” 苏野笑着说:“什么有钱,我就是败家而已,不瞒你们说,我们家里可能以前有些小钱,但现在嘛……我是干什么都不太行。” 苏野介绍说,自己家里原来是种地的。 可不是一般的种地,苏野家里以前很可能是“地主”,这后面一片的土地,都是苏野的,他们刚才进村子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有一面都是土地,绕了大半圈,这才转到了苏家大宅,其实那片土地都是苏家的,就连着苏家后花园。 苏野说:“以前那片土地都是耕种用的,但现在不种了。”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不种了?” 苏野说:“嗨,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家里有祖训,不让我们苏家的后人种地。” 还有这样古怪的祖训? 有田地,却不让种地,田地长出了许多野草,荒废在了那里。 苏家本身很有钱,但是自从老祖宗留下祖训不让种地之后,家产就荒废了很多,也想转型走各种行业,但是这世上的路,最难走的,可能就是转型的路了。 苏野说:“我又没什么经商天赋,但是喜欢做饭,干脆就开了家馆子。” 苏家以前很大,家里佣人很多,但现在不复当年鼎盛,所以遣散了很多佣人,老苏从他祖父就开始跟着苏家,对苏家非常长情,似乎是看着苏野长大的,苏野的父母去的早,可以说是老苏把苏野带大,就一直留在了苏家,很多事情都是老苏亲力亲为。 正说着,管家老苏就亲自端来了茶水和点心,笑起来十分和蔼,说:“各位贵客,让你们久等了,房间也准备好了,贵客可以随时下榻。” 老人家年纪大了,大家都不好让他伺候,苏野笑着说:“明天一早,如果雨停了,我就带你们去地里看看紫苏,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吧。” 万俟林木其实不累,他一路上都在睡觉,只要万俟林木不怀孕,他就不会晕车,在车上没什么负担,不像子弃,子弃才是累了,一路都想吐,心力憔悴。 大家各自回了房间,万俟林木赶紧把儿子从背包里放出来,小家伙在背包里“突突突”了一路,拖拉机晃得很,从背包里“咕噜”一声就滚了出来,还来了一个正宗标准的前滚翻,头晕脑胀,坐在地上不停的晃着小脑袋。 万俟林木抱起小白猫,亲了亲小白猫的鼻头,小白猫立刻“嗷呜嗷呜”叫,也要亲亲爸爸的鼻头,罗参把湿衣服换下来,就看到万俟林木和儿子亲来亲去,虽然是儿子,但是罗三爷也相当吃醋。 罗三爷把小白猫从万俟林怀里抱下来,将他放在床上,笑着说:“乖乖,自己玩一会儿,爸爸们去洗澡。” 罗三爷说着,把电视打开,调到动画片的频道,正巧动画片里有一只大虫虫,应该是反派之类,小白猫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盯着电视里的大虫虫,一脸“本喵”好馋的样子。 罗参随即一把抱起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连忙说:“干什么去啊!” 罗三爷笑眯眯地说:“都说了,去洗澡。” 最近小白猫一直粘着万俟林木,罗三爷很久都没有和万俟林木亲近了,早就憋坏了,苏家的浴缸很大,别看建筑古香古色,但是内部装修很先进,浴缸也很大,浴室里竟然还有一面落地镜子。 万俟林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浴室里出来的,应该是罗参抱着他出来的,反正万俟林木已经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他睡得很香,一觉睡到大天亮,夏天天亮的很早,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天气放晴,阳光很明亮,从窗口洒进来,轻柔的洒在万俟林木的眼睛上。 万俟林木还困着,翻了个身,扎在罗参怀里,准备继续睡觉,哪知道就在这时候,突听“嗷呜嗷呜!!嗷呜!”的声音,是小白猫。 儿子突然叫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被吵醒了,勉强睁开眼睛,就见小白猫在床上又跳又蹦,还“嗷呜嗷呜——”使劲的叫唤,一边叫一边摇尾巴,还去咬万俟林木的袖子,使劲扯着。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儿子,怎么了?” 小白猫“嗷嗷”的叫着,紧跟着窗户外面一阵嘈杂。 整个苏家都是四合院的设计,因此没有二楼,他们的窗户外面对着一座回廊,此时有人快步穿梭,发出“踏踏踏踏”的脚步声。 万俟林木推开窗户一看,外面有些人走来走去的,老苏也在,指挥着仆役不知道在干什么。 万俟林木正在奇怪,就听一声轻笑,说:“小可爱,还没睡醒么?” 原来是子弃。 子弃就住在他们隔壁,看来已经醒了,站在庭院里,万俟林木推开窗户,子弃就走过来,和万俟林木隔着窗户,子弃将手肘支在窗户上,托着自己的侧脸,看向万俟林木,说:“一大早上这么迷糊,可是会被人偷袭的呦。” 子弃又在调戏万俟林木了,罗参走过来,立刻“嘭!”一声将窗户关上。 子弃差点被窗户拍到脸,不过并不生气,笑眯眯的说:“爱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万俟林木洗漱完毕,这才从房间走出来,子弃在花园里坐着品茶,回廊前面还十分嘈杂,万俟林木说:“那边怎么了,一大早上这么乱?” 子弃说:“听说村子里又有人失踪了。” 苏野昨天还说,村子不太平,总是“丢人”,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无缘无故的失踪。 村子是个小村子,有人失踪,亲属就到苏家来求助了,想请苏家帮忙找人,毕竟苏家在他们村子里是大门大户,老苏一大早上就安排仆役们出去找人,因此才这么杂乱。 他们正说话,苏野就过来了,说:“怎么样,睡得还好么?今天天气放晴了,咱们去地里吧。” 大家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去看尸荏的,自然要去地里,当下就跟着苏野出门了。 即使是白天,村子里也冷冷清清,没有多少人走动,老苏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仆役出去找人,村子里还有一些村民自发的找人,但是好像没什么收获。 苏野皱眉说:“最近总是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说:“丢了的人没什么线索么?就没有一个找到的?” 苏野点头说:“完全没头绪,也没有一个找到的,简直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村子也报警了,但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能当失踪登记。 众人一路说话,一路往前走,很快就到了田地,村民见到是苏野,还挺热情,笑着说:“苏老爷您来了!” 因为是苏野介绍生意,所以村民也没有对万俟林木他们警惕,一片都是紫苏,远远望去非常壮观。 别看紫苏虽然是草本植物,但是最高的可以长到两米,比一个高大的男人还要挺拔。 万俟林木立刻对子弃说:“怎么样,是不是尸荏?这么多!” 子弃却皱起眉头,摇头说:“不是,这是最普通的紫苏。” “什么?!”万俟林木恨不能拔高声音,这不可能啊,明明在店里吃了尸荏,怎么到了田地里,就变成了普通的紫苏呢? 子弃说:“苏先生,你确定店里的紫苏,是这里摘得吗?” 苏野点头说:“对啊,我店里的紫苏,就是从田里摘的……哎,不过……” 苏野说着,突然一恍,似乎记起什么来,说:“不过有一些紫苏,是山上野生的。” “山上?”万俟林木赶紧追问,说:“什么山上?” 苏野指着苏家后面的山,说:“就是那座山,我前些日子去山里走过一趟,发现了一些野生的紫苏,可能是和田里摘的紫苏混在一起带回馆子里了。” 是山上的紫苏? 万俟林木说:“你能带我们去山上看看么?” 苏野吃了一惊,说:“上山?” 他说着,赶紧摇手,说:“不能山上啊,我上次上山,就被老苏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苏家的后山是供奉山神的地方,普通人不能上去,不止如此,山上还有很多野兽,什么狼、熊都是有的,非常危险,所以老苏不让苏野上山,苏野没开馆子的时候,在家很无聊,去过一趟后山,被老苏叨念怕了,就不敢再去了。 苏野还说:“最近雨水太大,山上滑坡也严重,不能上山啊。” 田地里的紫苏并不是他们要找的尸荏,不管山上是泥石流还是滑坡,最后这一节骨眼了,只差这一味药材,万俟林木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可是如果苏野不上山,没人给他们带路,这么大的山头,哪知道尸荏长什么地方,简直就是没头苍蝇。 苏野见他们执意要上山,想了想,说:“其实我是不信鬼神的,就是怕老苏叨念,最近天气不好,你们要上山实在太危险了,尤其没有熟人给你们带路,就更危险了。” 苏野这个人大咧咧的,心肠也很好,怕他们非要上山遇到危险,说:“算了,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你们要是自己上去,更危险,我实在放心不下来。” 村子里失踪的人够多了,苏野不想再看到别人失踪。 苏野说:不过……你们能不能先帮我一件事情? 苏野说着,稍微有些迟疑,脸上还突然红了,突然“嘿嘿”自己傻笑起来。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说:“是……什么事情?” 苏野神神秘秘的对他们招手,大家出了农田,旁边是一所小学,小学的围栏很低,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这时候孩子们正在上课。 苏野熟门熟路带着他们绕过围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一间教室。 教室里传来音乐的声音,一个男人坐在破旧的钢琴前,正在弹钢琴,旁边是上课的学生们,应该在上音乐课。 苏野扒着围栏看过去,不由又“嘿嘿”笑起来,笑容颇为傻里傻气,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们看到那个音乐老师了没有?” 的确看到了,那音乐老师穿着很朴素,年纪看起来比苏野大,而且大不少,应该是一个在三十五岁往上的男人,甚至四十岁,唇边露出淡淡的笑容,但并不会觉得年纪大,笑起来的时候反而觉得非常温柔。 面容非常俊秀,透露着一股羸弱的感觉,身材纤细,尤其是腰身,仿佛弱柳扶风,弱柳一样的气质,再加上他的温柔气息,还有一种老师的书卷气,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音乐老师弹完一曲之后,慢慢扶着钢琴站起来,伸手摸索了两下,万俟林木有些吃惊,这个动作…… 那音乐老师是个盲人。 苏野傻笑着说:“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万俟林木算是明白了,看来苏野是喜欢这个音乐老师,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去问,估计是怕被拒绝吧,毕竟这里是小地方,不怎么开放,苏野是个男人,而那个老师也是个男人。 万俟林木说:“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问问别人的喜好么。 万俟林木刚要过去,就听到有人大喊着:“老爷——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原来是老苏。 老苏从远处跑过来,他踉踉跄跄的,一头都是大汗,非常焦急。 苏野赶紧说:“老苏,怎么了?” 老苏喘着粗气,说:“老爷,有人来上门谈生意,说是……说是……” 老苏一口气倒清楚,这才说:“说是要买咱们苏家的祖坟!” “什么?!” 苏野回老家就是为了祭祖的,没想到竟然有人来买苏家的祖坟? 买别人家坟地,不知道怎么想的,听起来就像是找茬儿。 苏野一听,皱眉说:“不好意思各位,我先回家一趟。” 众人往苏家去,刚到苏家门口,就看到门外停着好几辆黑色的商务车,一串一串的恨不能将整个村子的路都堵上,村民们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车子,而且还是豪车,全都抻着脖子看。 不只是车子,还有很多保镖,一水儿的黑西装黑墨镜黑领带黑耳麦,围在苏家门口,一眼看上去得有十来个人。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我怎么觉得这个阵仗……似曾相识呢?” 可不是么?他们在古玩市场的时候,不就见过这样的阵仗么? 苏野大踏步走进苏家,立刻往前厅去,果不其然,众人进了前厅,一眼就看到了那十分惹眼的柠檬黄色小黄毛! 真的是小黄毛! 今天的小黄毛穿的也是朋克装,手臂上纹着音符一样的纹身,正大马金刀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前厅上手,主人家的位置。 小黄毛颠着腿,身上挂着大铁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嘴里还嚼着泡泡糖,不停的“啪啪”吐着泡泡。 众人进来的一刹那,小黄毛抬起头来,看到众人显然也吃了一惊,很快挑唇一笑,“嗖——”吹了一声口哨。 小黄毛站起来,走到苏野前面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着苏野,目光一寸寸的在苏野身上转,笑着说:“你就是苏野?咱们见过,那天在烤肉店,你还记得么?” 苏野并不和小黄毛套近乎,说:“是你要买我们家祖坟?” 小黄毛“啪啪”吐了两个泡泡,说:“对啊,你开个价吧,合同我都带来了,数额空着,随便你来填写。” 小黄毛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哪知道苏野并不给面子,很直接的说:“不卖。” 小黄毛踏着黑色的马靴,身上的铁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笑着说:“为什么不卖?” 苏野说:“谁会把家里的祖坟卖了?” 小黄毛指了指外面,说:“谁都会啊,只要给钱够多。不瞒你说,今天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收了一批地,这一片我都打算开发了。” 他说着转过头来,虽然小黄毛身高比苏野矮了一头,但是十分嚣张,仰着头昂着下巴,说:“如果你执意不卖,没关系,我把这一片全都收购之后,就在你家门外面挖一圈沟渠,让你出不了门,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小老鼠!你可以再好好儿考虑考虑。” 小黄毛说着,转过头来看向万俟林木,又是“嗖——”吹了一声口哨,小黄毛的态度很轻佻,罗参眯着眼睛,往前走了一步,挡住小黄毛打量万俟林木的目光。 小黄毛笑着说:“罗三爷,家父让我带他向罗三爷问好。” 之前也有人提起过,小黄毛是师先生收养的义子,据说家里非常有钱,从小黄毛的排场和他的嚣张程度也能看得出来。 师先生这个人非常神秘,大家在道上只听说过师先生的大名,突然就出现在江湖里,还收购了很多的古玩店铺,但谁也没见过师先生本人。 小黄毛说:“家父说了,很快就会和罗三爷见面。” 他说完,转头看向苏野,说:“考虑好了么?” 苏野瞪着眼睛,他本就身材高大,肌肉流畅,怒目的样子更显得凶狠,态度强硬,完全没有任何转圜余地,说:“我说过了,无论是苏家的祖宅还是祖坟,都不卖。” 小黄毛笑了一声,“嗖”吹了一声口哨,看向苏野,走到他面前,没有停下来,反而又往前走了几步。 别看小黄毛身材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纤细,但气势很足,苏野见他一直走过来,怕两个人碰到一起,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嘭! 苏野的小腿踢到了凳子腿,身体一歪,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这下子小黄毛虽然身材没有苏野高大,但变得“居高临下”。 万俟林木一看这场面,还以为小黄毛要打架,微微抬起手来,轻轻捻了捻自己的镜棺耳钉,随时做好准备。 哪知道下一刻,小黄毛一只手压住椅子的扶手,另外一只手突然抬起来,捏住了苏野的下巴。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苏野自己更是愣住了。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小毛孩子捏住了下巴。 小黄毛身体前倾,在苏野 耳边轻笑说:“别瞪我,你瞪我的样子,还挺让人兴奋的……” 说到这里,苏野身体一僵,感觉小黄毛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已经慢慢抬起来,转移到了苏野的胸口,顺着苏野的胸肌轻轻的拍了两下。 苏野登时更加僵硬了,一动不敢动,他虽然喜欢男人,但是因为长相有点凶,所以从来没被男人调戏过,哪知道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很多,且身材纤细的少年给调戏了。 小黄毛挑起一个很嚣张的笑容,说:“别着急拒绝我,你家的祖坟,我收定了。” 说完,吹了一声口哨,转身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苏家…… 257、荏苒4 “你们这些强盗!” 老苏指着大摇大摆走出去的小黄毛, 一把年纪脾气却不小,气愤的直打抖,说:“我们苏家家大业大, 不会怕你们的!你们这些强盗,快滚!” 小黄毛并不理会老苏的谩骂, 踏着黑色的马靴, 背着手, 还吹着口哨,一副小混混的模样,悠闲的走出苏家大门。 万俟林木说:“没想到师先生的养子是这样子的,不是说师先生口碑很好么?” 罗参摇头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道上有传闻而已。” 在道上,师先生的口碑的确很好,并没有什么不利的传闻, 哪知道他的养子却是另一个模样。 老苏非常激动,抓住苏野的手,颤抖的说:“老爷!您可不能把祖坟卖了啊!千万不能, 不能啊!” 苏野生怕老苏年纪大了, 再气愤的喘不过气来,赶紧安慰说:“老苏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这种混账事情的, 咱们又不缺他那点钱。” 老苏听到苏野这句话,这才稍微安心下来, 点头说:“这就好, 这就好!” 苏家虽然不缺这点钱,不过村子里其他人都不富裕,其他村民还是缺这些钱的, 尤其小黄毛出手相当阔气。 苏野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喧哗声,走出苏家大门一看,小黄毛就在苏家大门外面,隔着一条街,坐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前机器盖子上,嚣张的翘着二郎腿,旁边围着很多保镖和打手,还有一些村民。 小黄毛见到他们走出来,挑起下巴笑了笑,那挑衅的表情简直淋漓尽致,还和他们挥了挥手,朗声说:“你们苏家不卖,别人家还是会卖的,记得我说的话吗?不用几天,我会把你们家周围挖一圈儿水渠,看你怎么出门。” 苏野一看,皱起眉来,看来有些生气,他这个人平时都笑呵呵的,从来没见过生气,如今皱着眉,沉着脸,不见了平日里傻大个的模样,面相凶得很。 旁边有些村民看到了苏野,很为难的说:“我们也没有办法。” “是啊,您可千万别怪我们。” “我们知道,苏家平日里待我们都很好,可是……可是这紫苏叶子越来越不好卖,咱们也是要生活的不是么?” “最近村子里也不安生,总是闹失踪,大家都怕了,有人给钱让咱们离开,没有道理不接受啊……” 紫苏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卖,村子里的紫苏叶子滞销,连年的烂在地里,苏家虽然有钱,但也不能挨家挨户的养活,再加上这些日子村子里古怪得很,一向太平的村子总是出事,大人小孩相继失踪,人心惶惶。 如今小黄毛给了他们钱,让他们远走他乡,这些村民自然是乐意的,拿了钱去别的地方做生意,也安全一些。 苏野听着那些村民的话,点点头,说:“我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没有怪你们。” 村民们也要过活,他们没有苏家财大气粗,底子足,说起来也无可厚非。 外面一直吵吵嚷嚷的,小黄毛坐在车子上,态度一直很嚣张,苏野实在看不过去,转头又回了苏家。 今天本来是要上山的,不过被小黄毛这么一闹,他们也没能出门,苏野心里都是祖宅祖坟的事情,也没心情去找村子里的音乐老师了。 苏野说:“这些日子村子里本来就不太平,现在还来了一个收地的,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去山上,你们找了紫苏赶紧回去吧。” 万俟林木也是怕麻烦的,早去后山早好,众人说定了之后,眼看着天色阴沉下来,就全都回房间去了。 外面一直吵吵闹闹,一直闹到大半夜,才消停下来,万俟林木好不容易睡着,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好像地震似的。 “嗯?”万俟林木嘟囔了一声,抱紧怀里的小白猫,蹭了蹭儿子软软的绒毛,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准备继续睡觉。 哪知道…… 砰砰砰! 砰砰砰—— “罗参,是我!” 似乎是有人敲门,敲得很急切,还传来了任生魂的声音,闷闷的,隔着门板。 罗参被吵醒了,赶紧去看看情况,把门打开,果然是任生魂。 任生魂一脸着急的模样,说:“快!子弃他不舒服,你快来帮忙看看。” 罗参懂得一些医术,虽然没有第一任无启懂的医术多,但是比任生魂懂得要多一些。 子弃一路上都不是很舒服,就在刚在,突然难受的厉害,任生魂怕他是花蛊发作了,一刻不敢耽误,大半夜过来敲门。 万俟林木听到声音,终于还是醒了过来,抱着小白猫翻身坐起来,说:“子弃怎么了?” 任生魂着急的说:“不知道,快跟我来看看!” 众人来到隔壁,子弃就在房间里,他蜷缩在床上,整个人颤抖的厉害,捂住自己的腹部,出了一头的冷汗,脸色惨白一片。 万俟林木见子弃不是闹着玩的,赶紧让罗参过去把脉。 子弃躺在床上,似乎已经耗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没有了往日里的“嚣张”,罗参搭在他的手腕上,稍微过了一会儿,突然皱了皱眉。 任生魂见他皱眉,紧张的说:“是花蛊发作了么?” 罗参还没说话,小白猫已经冲着子弃“嗷呜嗷呜!!”的叫起来,凶萌凶萌的,还翘着天线尾巴使劲抖,张牙舞爪,不过大家也听不懂他说话,不知道什么意思。 罗参沉吟了一下,任生魂更紧张了,难道真是花蛊发作,他们还没有找到最后一味药材,如果真的发作的话…… 万俟林木催促说:“到底什么情况?” 罗参皱眉说:“是滑脉。” “滑脉?!”别说是万俟林木了,连任生魂也吃了一惊。 众人的目光“唰!”的聚拢在子弃身上,子弃一身都是冷汗,疼痛稍微好转了一些,整个人虚脱的躺在床上。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质疑的说:“滑脉?你们无启族突然这么雄壮威武的么?生什么,不会生蛊虫吧?” 任生魂头疼得很,谁都知道,无启族的人是无法生育后代的,他们的繁衍率极低极低,也不是说绝对不能生育后代,但是这么低的几率,只能发生在万俟林木这种,拥有九尾特性的人身上,当然,如果是个繁衍能力极强的烛龙也可以。 而子弃是香族啊,没听说香族有这样的特制。 如果香族有这样的特质的话,无启和白先生恐怕儿女都一箩筐了! 任生魂说:“滑脉也有可能是生病吧?” 罗参皱眉说:“的确有可能,但是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罗参又补充说:“也有可能是因为花蛊的缘故。” 什么可能都有,说了等于没说。 幸亏子弃现在已经不是非常疼痛了,渐渐好转过来,有些疲惫,声音虚弱的说:“我没事了……” 罗参说:“先让他休息吧。” 时间太晚了,子弃又很疲惫,罗参和万俟林木抱起小白猫,准备先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小白猫突然发出“嗷嗷嗷!”的声音,非常激动,冲着一个方向怒吼,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还不停的刨饬着小爪子。 万俟林木赶紧给小白猫顺毛,说:“怎么了?” “嗷呜!”小白猫从万俟林木怀里钻出来,“嗖!”跳到地上,他的弹跳力很好,动作轻盈,从万俟林木怀里跳下来的时候,还不停的呼扇着背后的翅膀,好像要起飞了一样。 小白猫跳到地上,飞快的往外跑,用小脑袋撞开房门,飞窜了出去。 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追在后面,两个人追着小白猫跑出院子,很快就来到了苏家大宅的后门。 后门很偏僻,一般都不打开。 后门的地方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趴在门边上,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说:“苏野?” “嘘!!”真的是苏野,苏野蹲在地上,他人高马大的,蹲在地上还是很显眼,尤其是大黑夜里的,那么一大坨蹲在地上,好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人的狮子! 苏野连忙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小声点。 万俟林木说:“大半夜的,你蹲在自己家里干什么?” 这是苏野的家里啊,苏野却鬼鬼祟祟。 苏野指了指后门门外的地方。 后门打开了一个小口子,能从门缝里往外看,门外竟然有人。 已经是半夜两点,村子入夜之后就没什么人烟了,大家都怕有人再失踪,天色稍微一黑就闭门不出,更别说此时此刻是半夜了。 后门外面很偏僻,对着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今天白天已经接受了小黄毛的钱,拿钱走人了,连日搬出村子,所以现在这户人家应该是空的。 但此时此刻,房子亮着灯,里面竟然有人。 不只是里面有人,房子外面的田地里,还有房子后面的土坟旁边,竟然都有人。 一水的黑色西装保镖,不用猜,绝对是小黄毛身边的保镖们。 保镖们全都扛着铲子,正在田地里土坟边铲着什么。 嗤—— 嗤! 嗤——嗤! 保镖们快速的挖土,时不时停下来,用手电打着往土坑里照明。 小白猫似乎就是听到了动静,所以跑过来,他跑到小门门口就不动了,摇着小尾巴看外面。 万俟林木赶紧把儿子抱起来,免得他再跑出去,低声说:“他们在干什么?” 苏野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从十二点就开始在这里挖了。” 苏野因为烦心事睡不着,他来院子里逛逛,结果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闹鬼一样,断断续续,往门外面一看,原来是小黄毛的那些保镖。 大黑天,鬼鬼祟祟的挖土,不知道要干什么。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难道他们把这些地全都买下来,就是为了挖土?” 罗参说:“在找东西。” 罗三爷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嘭!”一声,小房子的门被推开了,小黄毛从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说:“找到了没有?” 果然,是在找东西。 保镖们赶紧放下手头的铲子,有些为难的说:“这……少爷,还没找到。” “废物!”小黄毛很不客气,说:“还不快找!即使是挖到一片纸,都要交给我看。” “是!” 保镖们立刻又开始挖土,小黄毛站在一边“监工”。 万俟林木更加奇怪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找什么,挖地三尺,找的非常仔细。 踏踏踏—— 有脚步声,从远处跑来一个黑影,也是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很快跑到小黄毛跟前。 小黄毛说:“北面都挖开了么?” 那跑来的保镖说:“少爷,北面也都挖开了,什么都没有。” “没有?”小黄毛皱了皱眉。 罗参说:“看来他们收购土地,并不是为了开发。” 就听那保镖说:“少爷,现在怎么办?整个村子都翻遍了,什么也没有……师先生给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还没有找到的话……” 小黄毛的脸色瞬间非常难看,嘴里却强硬的说:“不用着急,既然都翻遍了,什么也没有,那一定就在苏家里面。” 万俟林木看向苏野,似乎在询问他,苏家到底有什么东西,让小黄毛大费周章,而且花了那么多钱。 苏野摇了摇头,一脸我也不清楚的模样。 就听小黄毛又说:“明天我再去找苏家的那头傻牛,如果他还是执意不卖……” 傻牛? 苏野一愣,指了指自己,似乎在询问万俟林木和罗参,难道小黄毛口中的傻牛是自己么? 小黄毛说:“如果苏家还是不卖,那我晚上亲自去一趟苏家。” “少爷,”保镖说:“这样不安全,万一苏家的人……” 小黄毛抬起手来,说:“没有什么不安全的,苏家的当家不过是一头傻牛而已。” 小黄毛的保镖们挖了小房子周围,还是没找到要找的东西,很快就收工了,黑夜又恢复了平静。 万俟林木见那些人都走了,这才说:“他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野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 虽然苏野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小黄毛肯定还会来找麻烦。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说:“找麻烦?这还不好办么,我们就将计就计,来一个请君入瓮。”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小黄毛又来了。 嘭—— 保镖们开路,几乎是撞开苏家的大门,从外面涌进来,小黄毛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背着手,恨不能迈着方步,身上的铁链子“哗啦啦”作响。 小黄毛走进来,自来熟的坐下来,还把腿翘了起来,晃着自己的马靴,说:“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他说着,晃了晃手,保镖立刻递上来一份合同,送到小黄毛手中。 小黄毛笑着说:“村子里的地都卖得差不多了,就差你们这里,合同我已经拟好了,上面有款项,别忙着拒绝我,你先拿去看看。” 他说着,将合同丢给苏野,“唰——”的扔过去,“啪!”一声直接丢在苏野脚边。 小黄毛的态度非常嚣张,合同散开在地上,这哪是给人看合同的样子? 苏野低头看了一眼,却突然愣住了,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小黄毛十分得意,他以为苏野看到了合同上的钱数,所以没见过世面的瞠目结舌,被吓傻了。 小黄毛把腿收回来,站起来抖了抖自己的黑色朋克装,说:“怎么,我们师家给的钱,还看得过眼吧?爽快点,直接签字吧。” 苏野眼皮一跳,却不是因为看到了合同上给的钱数,而是…… 万俟林木突然“哈哈哈”的笑起来,捂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说:“不是……甲方……甲方叫做师水水?是你吗?” 万俟林木说着,又笑到肚子疼。 之前他们只知道小黄毛是师先生的养子,那肯定姓师,但不知道小黄毛具体叫什么名字? 现在一看合同,上面写了甲方的名字。 甲方——师水水。 万俟林木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说:“水水?这么可爱的名字?” 小黄毛一愣,随即暴跳如雷,头发恨不能刺起来,跳着脚说:“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 苏野看到这名字,忍不住也有点想笑,这个名字看起来软软的,和小黄毛的人设完全不相符啊。 就在小黄毛暴跳如雷的时候,老苏突然冲进了前厅,“啊——”大喊一声,真是老当益壮,举着一把大扫帚就冲了进来。 大喊着:“你们这些土匪!!强盗——我们苏家是不会卖的,滚出去!都滚出不去!” 师水水还在因为自己的名字生气,哪知道老苏突然冲了进来,疯了一样举着扫帚就打,师水水当然不是因为害怕一个老头,但是扫帚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干净,师水水立刻嫌弃的说:“你干什么?!拦住他,脏死了!” 保镖们赶紧拦住老苏,苏家的前厅瞬间展开了一场老鹰捉小鸡的大赛,师水水被保镖们护在后面,扫帚毛和上面的灰土飞扬,一撮一撮的抛在空中。 “滚出苏家!” “不要再来了!” “我们苏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快滚!” 老苏举着扫帚,师水水被保镖们护着,快速从苏家“撤退”,一头一脸都是土,头发上还挂着一串儿笤帚苗,气的他使劲摘下来,扔在地上跺了两脚,恶狠狠的说:“走着瞧!” 师水水很快离开了,灰头土脸的。 苏野安抚了老苏,说:“老苏,你都一把年纪了,别这么容易生气,小心上火,快回去好好休息。” 老苏抱着笤帚,气愤的说:“下次这些土匪还来,我还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苏野找了两个人,扶着老苏去休息,不好意思的对万俟林木和罗参说:“本来说今天带你们上山的,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情。” 今天本来是要上山,不过因为昨天晚上,大家看到了小黄毛,也就是师水水挖地三尺的在找东西,所以打算来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如果今天上山,肯定来不及赶回来,所以万俟林木决定先帮苏野打发了师水水之后,再上山也不迟。 万俟林木说:“没关系,就当感谢你带我们上山。” 正巧子弃这些天不是很舒服,身体比较虚弱,解决师水水的事情正好让子弃休息两天。 罗参说:“这个师水水被老苏赶走,晚上肯定会有所行动。” 毕竟之前他们都听保镖说过了,师先生给师水水的时间不多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师水水就会来夜探苏家。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看向罗参,说:“那请君入瓮的准备工作,就交给罗三爷了?” 罗三爷挑唇一笑,说:“抓个小王八而已。” 听师水水那意思,因为时间不多了,所以他打算夜探苏家,万俟林木就让罗参准备一个陷阱,无启人善于机关巧计,做陷阱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只要师水水一进入苏家,就会落入陷阱,到时候抓住了师水水,“严刑逼供”,别管他是来干什么的,还不和盘托出? 夜色慢慢降临,苏家大宅恢复了平静,无论是主人家客人家还是下人,全都去休息了,万籁俱静,一切都笼罩在宁谧的气氛之中。 沙沙…… 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苏家高大的围墙上翻了下来,“啪!”一声轻巧的落在地上。 那黑影身材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纤细,穿着一身的黑色,虽然为了翻墙方便,身上的大铁链子已经摘下去,但是朋克装上的铆钉还在黑夜的月夜色中闪闪发光。 是师水水无疑! 师水水从高大的墙头上跳下来,动作灵动的像一只小黑猫,快速就地一滚,卸去巨大的冲击力,随即一跃而起,往苏家的祖坟跑过去。 苏家的祖坟紧挨着那片荒凉的田地,因为苏家有祖训,凡是苏家的后人,都不可以耕种,苏家的田地因此荒凉了起来,长满了杂草,看起来阴森森的,再加上旁边是祖坟,那就更显阴森。 师水水一路穿过田地,来到苏家的祖坟,简直就是畅通无阻,一路“绿灯”,唇角一挑,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嘴里小声的嘟囔着:“什么嘛,父亲还让我小心苏家的人,不过如……”如此。 师水水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他只觉脚下踩到了什么,有点软绵绵的,还没来得及反应,突听“嗖!”一声,脚下那软绵绵的东西兜了起来。 机关! 一个巨大的网兜,直接将踏入陷阱的师水水从脚到头兜了起来,“唰——!!”兜上旁边的大树。 “啊!怎……怎么回事儿?!”师水水没想到会踩中机关,大叫了一声,使劲抓住网兜,“嗤!”弹出随身的折叠刀,就要去割网兜。 却听一个声音笑眯眯地说:“没用的,这可是无启族的渔网。” 师水水大吃一惊,中计了!自己竟然中计了,他低头一看,树下面走出几个人来,那笑眯眯说着风凉话的人,可不就是万俟林木吗? 机关是罗参制作的,虽然看起来很朴实无华,不过设计的非常巧妙,师水水并没有发现,而且渔网是无启族的鱼线串制而成,可不是一般的折叠刀就能切断的。 师水水低头一看,气愤的说:“放我下来!你这个傻牛!!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阴险!” 师水水看到苏野,立刻炸了毛。 苏野仰着头说:“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为难我,我也不会这样做。” 师水水愤怒的说:“别那么多废话!快放我下来,否则……” 他的话说到这里,一阵风吹过来,这里是坟地,旁边又是宽广的田野,风自然有些大。 呜呜呜—— 风吹过来,师水水身材并不高大,被风一吹,网兜开始晃悠起来。 “啊!!!” 师水水惨叫一声,从里面紧紧抱住网兜,整个脸色唰的惨白下来,大喊着:“放放放……放我下来!” 万俟林木一看就笑了,说:“你不不不……不会是恐高吧?” 师水水见他学自己说话,脸色更是难看,气的脸色红白参半,语气却还是非常嚣张,十足的二世祖,大喊着:“放我下来!!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让我爸爸打死你们!” 万俟林木被师水水逗得直笑,说实在的,其实万俟林木的性格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恶劣。 苏野见到师水水脸色惨白,眼角还挂着一丝泪痕,估计是真的恐高,心里有点不落忍,说:“要不然……还是先放他下来吧,毕竟还是个孩子。” 师水水看起来也就是个高中少年的模样,苏野比他大了不少,在苏野的眼里,师水水就是一个嚣张惯了的孩子。 苏野又对师水水说:“我们可以放你下来,但你要好好的和我们谈一谈。” 苏野都这么说了,罗参食指中指一夹,只见多了一个亮闪闪的光斑,是一枚银针,“嗖——”一声打出去。 师水水感觉到强烈的失重感,“嘭——!!”从大树上掉了下来,网兜散在地上,师水水摔得七荤八素。 他摔在地上,却一个打挺,“唰!”的站起来,努力摆脱渔网,嘴里不屑的喊着:“大笨牛!想抓我,下辈子吧!” 师水水猛地甩开渔网,回身就跑,看来是不打算和他们好好谈谈,万俟林木刚要去追,就听到“啊!”的一声大喊。 师水水冲祖坟的地方跑过去,刚跑了没几步,突听大叫一声,墓地的地上竟然有一块翻板,师水水一脚踩上去,“嗖——”被翻板漏了下去,直接消失了踪影。 “糟了!”苏野惊讶的说:“不会是机关吧?我听老苏说,祖坟的墓园里因为害怕有盗墓贼,所以修建了机关。” 众人赶紧跑过去,地上果然有一块翻版,但是非常隐蔽,如果不是师水水慌不择路,恐怕还不会掉下去。 罗参单膝跪在地上,推了一下翻板,“轰——”翻板再次打开,万俟林木用手机光线去照明,里面黑黝黝的,还挺长,是一条带台阶的地道。 罗参皱眉说:“这个样子,可不像是防止盗墓贼的机关。” 如果是防止盗墓贼的机关,下面应该是土坑,如果再狠一点,那下面应该是钉刺才对,而这下面是地道,还有台阶,应该是供人出入用的。 苏野惊讶的说:“这下面还有路?” 万俟林木说:“你不知道?” 苏野摇头说:“不知道,谁会在祖坟里修路啊?” 师水水掉下去了,黑洞洞的楼梯上蹭上了血迹,一看就知道,师水水应该没有防备,是滚下楼梯的,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突然说:“你们看,地道的台阶上,是不是有什么图案?” 地道的台阶很精致,上面还雕刻着纹路。 锯齿形的叶子? 罗参声音低沉的说:“是紫苏叶。” 椭圆形锯齿叶子,的确是紫苏叶的图案。 苏家的祖坟里有一块翻板,翻板下面的地道里竟然还有紫苏的图腾?万俟林木突然觉得,或许苏家和尸荏有什么关系。 苏野看到地上有血迹,立刻说:“咱们下去看看,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 他们要下去看看情况,但谁也不知道祖坟的地道通向什么地方,罗参说:“我先去通知一下任前辈。” 任生魂和子弃还在房间里,他们还不知道苏家祖坟和紫苏叶有联系,罗参赶紧过去通知,没有半分钟,任生魂和子弃也跑了过来,还带来了背包和手电。 众人举着手电,罗参打头,谨慎的从地道钻进去。 四周黑洞洞的,脚下每一节台阶上都刻着紫苏叶的图案,连紫苏叶上的纹路都刻画的淋漓尽致。 “这边也有血。”苏野担心的说:“看来是滚下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事。” 众人一路向下,手电光一晃,就看到了一个黑影趴在地上,苏野说:“是那个孩子!” 师水水趴在地上,看起来果然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因为没有防备,一路滚下来,脑袋撞到了墙角,流了不少血,竟然给撞得昏厥了过去。 苏野赶紧跑过去,将师水水扶起来。 罗参给他检查了一下头部,和身体,说:“没事,应该是脑震荡,身上也没有骨折。” 师水水还在昏迷,万俟林木说:“这小子滑头的很,一醒过来肯定又要跑,咱们先把他绑起来吧。” 其他人是没有意见的,苏野有点犹豫,绑起来的话有点不太好,尤其对方还是个孩子,但是…… 如果不绑起来的话,师水水肯定又会逃跑,这里从头到尾透露着诡异,苏野都不知道自己家里有这么一个地方。 苏野勉强点点头,罗参动作利索,快速将师水水绑起来,刚刚绑好的一刹那,师水水“唰!”的睁开了眼睛。 他头晕的厉害,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都是双影,双手被绑在后背挣扎了一下,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脚不能动弹。 师水水怔愣的坐在原地,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焦距,空洞的看向什么地方,“唰!”脸色突然惨白,比刚才恐高还要惨败,眼泪“扑簌簌”就流了下来,决堤一样。 苏野吃了一惊,说:“这怎么回事儿?” 没听说磕到脑袋之后,会有流眼泪的后遗症啊。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师水水突然“啊!!”的大叫起来,非常失控的向后躲,嘴里大喊着:“爸爸……爸爸救我——不……不要打我,别打我……别绑我……我乖乖的,别打我……” 师水水使劲挣扎着,绑住的双手被绳子勒的渗出血痕,他似乎不知道疼,还在疯狂的哭喊挣扎。 大家都愣住了,随即才反应过来,师水水应该是有某些心理阴影,绑住手脚这种动作,让他的心理阴影突然发作了,哭的非常凄惨。 苏野慌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赶紧说:“咱们还是给他解开吧。” 师水水虽然打扮的很前卫,但说到底是个少年,而且体格单薄,哭起来特别可怜,一脸无助又绝望的模样。 苏野赶紧给师水水解开手上的绳子,师水水脸上挂着两条泪痕,扑在苏野怀里,哭得直打嗝,呜咽的说:“救救我……爸爸、爸爸救我……” 苏野可不是他爸爸,但是少年哭得太可怜了,解开他的双手之后,赶紧又蹲下来解开他脚上的绳索。 绳子“哗啦”一声落地,就在这一刹那,师水水的哭声突然中断,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猛地一把推在苏野胸口。 “嗬!”苏野没有防备,被推的向后一踉跄,“嘭!”坐在地上。 师水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红通通的,嘴里却喊着:“大笨牛!” 说着,跳起来又跑,动作非常灵动,立刻冲入地道的深处,瞬间消失了踪影…… “等、等等!”苏野大喊着:“你别跑了!” 地道深处是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师水水冲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野坐在地上,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没想到师水水哭的那么惨,竟然是装出来的,简直被他骗的团团转。 苏野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现在可怎么办?” 师水水跑进去了,这地方人生地不熟,连苏野都不知道是哪里,而且处处透露着阴森和诡异。 “轰——轰!!” “什么声音?”万俟林木突然说。 苏野说:“不会又是那孩子在搞破坏吧?” 罗参摇头说:“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众人赶紧快走几步,向后跑去,顺着地道的楼梯一直往上跑,任生魂在最后面,第一个到的地道口,伸手去推翻板,脸色瞬间很难看,说:“翻板封死了。” 刚才那“轰”的一声,竟然是翻板封死的声音。 万俟林木说:“什么情况?咱们下来的时候不是检查过翻板么?” 翻版不是单向的,也就是说,可以向上推,也可以向下踩,都可以打开翻板,并不会出现进入了地道从里面打不开的情况。 而且罗参是个谨慎的人,道上的经验也丰富,他下来的时候特意用石头挡住了翻板,没有让翻板闭合。 但是现在,翻板不但闭合了,而且还堵死了。 罗参的声音非常低沉,说:“看来……有人不想让咱们出去。” 苏野震惊的说:“这都怎么回事?” 苏家的祖坟里先是有一条秘密地道,现在还有人封死了翻板,这是想要活埋他们的意思么? 万俟林木倒是淡定,毕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说:“咱们先往前走,说不定前面可以找到路,就算没有路,还带了工具。” 因为地道的楼梯上画着紫苏叶,所以任生魂带来了装备和工具,除了食物少了点之外,一应不缺,如果真的没有出路,找个薄弱的地方打个洞也可以出去。 众人并不害怕,反而是苏野这个普通人有点迷茫,毕竟他普通了三十年的生活里,还从没发生过如此戏剧性的事情。 万俟林木说:“不知道师水水跑到哪里去了。” “嗷呜!嗷呜!”是小白猫的叫声。 小白猫虽然长得像猫,但他可是个纯纯的穷奇,所以叫声并不是“喵喵”的,背包耸动了两下,小白猫从里面钻出来,呼扇着自己的小翅膀,突然冲着子弃“嗷嗷”叫起来。 小白猫一直对子弃不是十分“友好”,毕竟子弃的身体里有花蛊血,养着一条蛊母,不,应该说是蛊王。 小白猫突然叫起来,与此同时,就听到子弃突然“嗬——”发出一声抽气,膝盖一软,突然就要跪倒在地。 “子弃!”任生魂一把搂住子弃。 子弃脸色很难看,单薄的身子颤抖着,捂着自己的腹部,说:“疼……好疼……” 花蛊又发作了? 小白猫“嗷嗷嗷”的叫着,翘着天线尾巴,从没有这么凶萌过,抖着一对小耳朵,眼神十分戒备的盯着子弃。 子弃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渐渐的,掌心竟然有些湿濡粘腻,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血?” 子弃的掌心里,竟然冒出鲜血,汩汩的流下来,染红了他红黑色的衣服。 不只是血,一个绿色的花苞,竟然慢慢的从子弃的皮肤间绽放,撕裂皮肉,从身体里钻出来。 “嗷呜嗷呜!!”小白猫叫的声音更大了,撅着小屁/股,露着自己尖尖的小虎牙。 苏野是个普通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到子弃突然流血已经很震惊,又看到了从皮肉间钻出来的? ?芽,怔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说话。 罗参沉声说:“是花蛊。” 子弃一直将自己的身体和血液作为无情花蛊培育的温床,谁也没想到,培育而成的蛊王,竟然已经“成熟”,想要钻出宿主身体。 “嗬——嗬……”子弃疼的厉害,浑身痉挛的颤抖,任生魂将子弃紧紧搂在怀里,眼看着子弃的血液越流越多,而花蛊的花苞还在不断的生长。 任生魂指尖“唰!”的一闪,露出几根银针,似乎想要切断无情花蛊。 “等等!”万俟林木突然大喊一声,拦住了任生魂的动作。 与此同时,就看到紧闭的花苞慢慢绽放了,花苞里竟然藏着一个“拇指姑娘”,一头黑红色的长发,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随着花苞的绽放,那“拇指姑娘”慢慢的睁开眼睛。 迷你精致的五官,和子弃简直就是复刻版! “嗷呜!嗷呜~”小白猫立刻抖着天线尾巴,两只异色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好像在说好香好香!“痴痴”的看着从花苞里诞生的小子弃,还用白乎乎软绵绵的小爪子,蹭了蹭自己的嘴巴,看看是不是真的流口水了…… 258、荏苒5 万俟林木都震惊的看着从花苞里诞生的“小公主”, 更别说身为普通人的苏野了。 苏野怔怔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好像一块木桩。 花……花里面包着一个小孩子。 只有拇指大小, 这是传说中的“拇指姑娘”吗? 万俟林木和苏野的震惊不太一样,万俟林木的震惊点在于…… “无启人生孩子了……”万俟林木喃喃的说。 任生魂:“……”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罗参:“……”听起来我好像不是无启族人一样? 虽然震惊, 但是眼下子弃流血很多, 众人赶紧冲上去, 任生魂将从子弃身上生长出来的无情花小心翼翼的切断下来,万俟林木划开自己的掌心,把血液滴在上面。 子弃的伤口快速愈合,肉眼可见的好转,罗参也没有闲着,按住子弃的手腕给他把脉,眯着眼睛说:“滑脉消失了。” 所以说…… 果然是怀孕了? 子弃生了一个可可爱爱的“拇指姑娘”。 众人各自忙碌着, 只有苏野震仍然震惊的站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抬起手来, 揉了揉眼睛, 又揉了揉眼睛,第三次揉了揉眼睛,不管哪一次, 那只可可爱爱的小花苞都还在,“小公主”就坐在花苞里, 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抓住花瓣的边缘, 似乎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子弃的伤口愈合了,万俟林木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转头去看小花苞, 迟疑的说:“这个小花苞,不会是传说中的蛊母吧?” 子弃的身体里温养着无情蛊母,小花苞又是以无情花的形式诞生的,无论是花瓣,还是花枝,都和他们见过的无情花一模一样。 所以万俟林木才会有这么一问,这个可可爱爱的小花苞,不会真的是无情蛊母吧? “嗷呜嗷呜!!”小白猫特别的亢奋。 或许真的验证了万俟林木的想法,身为正统穷奇的小白猫是最喜欢食蛊的,一直朝着小花苞狂叫,模样非常“凶狠”。 万俟林木恍然想到,之前小白猫就对子弃不是很友好,或许他并不是对子弃不友好,他只是对子弃身体里的蛊母不友好。 如今蛊母已经诞生,所以小白猫立刻“抛弃”了子弃,冲着小花苞狂叫。 一个不留神,小白猫已经“嗖——”窜出去,猛地扑在小花苞身上。 噗嗤! 小花苞看起来很柔弱,被小白猫扑过去,花苞瞬间压瘪了。 虽然小白猫体型并不大,看起来可可爱爱,一只手就能举起来,但说到底可比拇指大多了,小花苞在他面前显得异常迷你。 小白猫扑过去,众人都吃了一惊,生怕小白猫没有个分寸,真的伤了小花苞。 一来小花苞怎么也是子弃生的,那可是亲生的!二来小花苞如果真的是无情蛊母,那么就是解药的关键,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 万俟林木是见过小白猫生吃蛊虫刺身的,别看他家儿子平时可可爱爱,但是吃“刺身”的时候非常凶悍,吓得万俟林木一身冷汗,赶紧冲过去要阻止儿子。 就在这时候,“噗——”又一声,小白猫奇怪的看着自己毛毛绒绒的爪子下面。 他分明已经扑到了“小虫虫”,爪子下面死死压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毛茸茸的爪子突然晃动了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拱动着,不停的拱动着,想要突破小白猫的爪子。 小白猫使劲压着爪子,而拱动的力道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的小白猫根本压制不住。 轰——!! 一声巨响,小白猫“嗷呜!”惊叫了一声,吓得异色双瞳睁得浑圆,犹如两个玻璃弹球,毛绒爪子下的小花苞突然快速膨胀,膨胀! 一瞬间,将小白猫整个顶起来! 等小白猫定眼再看的时候,忍不住“嗷呜——”叫了出声,两只浑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浑身的绒毛呲着,天线尾巴也立着。 可可爱爱的迷你小花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年男人,那男人坦诚的一/丝/不/挂,仰躺在地上,而刚刚用爪子压住小花苞的小白猫,此时此刻趴在男人的胸口上,两只小白爪子还死死的压在男人的胸膛上。 “嗷……呜?”小白猫一时盯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歪着头,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众人都吃了一惊,小花苞大变活人,突然从一只迷你大小的花苞,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虽然那男人仰躺在地上,但是目测身高起码也有一米八,身材并不单薄,但也不夸张,肌肉流畅,充斥着一股艺术的美感和野性。 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宛如新生儿一般,犹如冰雪,毫无瑕疵。 再看那男人的面容,大约二十岁的模样,十分年轻,面容几乎和子弃一模一样,无论是微微狭长的丹凤眼,还是高挺的鼻梁,或者稍显刻薄的笑唇,几乎一模一样,不仔细看的话,简直就是翻版。 但是这个年轻人的体格比子弃高大不少,而且两个人的感觉也不一样,打眼一看就知道子弃绝对是那种妖孽的类型,笑起来不像个好人,天生自带一股大魔头的气场,而这个年轻人呢? 年轻人根本不会笑,他虽然“遗传”了子弃的笑唇,但是他根本不会笑,一张冷酷的脸,却也不像子弃的弟弟那种冷酷无情的感觉,而是带着一股厌世感觉的冷酷。 他微微蹙着眉,眉心带着淡淡的川字痕迹,嘴角压着,那张厌世又冷酷的脸上,好像随时充斥着暴怒的气场,下一刻就要毁灭地球一样。 一看就是个很不好接触的人。 而年轻人的身上,白皙的皮肤上,流淌着五色的花瓣,那五色的花瓣好像是纹身,包裹在他流畅的肌肉上,一路蜿蜒向上,仔细一看,五色的“纹身”竟然还像溪水一样在流淌,并不是固定的。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说:“真的是蛊母吧?” 不过…… 蛊母是个男孩子。 虽然叫做蛊母,但是其实蛊母并不特指母虫。 炼蛊的人将蛊虫放在封闭的容器之内,不给水和食物,让这些蛊虫自相残杀,自生自灭,最后得到的唯一一条蛊虫,那就是蛊母。 蛊母可以说是蛊中之王,蛊母也分很多种,珍惜的蛊母就会被奉为蛊王…… 众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很显然,就是子弃孕育出来的无情蛊母,或者也可以称为蛊王。 “嗷呜……”小白猫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歪了歪脑袋,用小肉垫的爪子蹭了蹭年轻人的胸口。 年轻人被小奶猫突然“袭/胸”,习惯性的皱着眉,好像随时都很不耐烦,脾气差到几乎爆炸,不过年轻人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用漆黑色的眼睛盯着小奶猫。 不同于小奶猫的雪白,年轻人虽然皮肤莹白似雪,但是他的头发和眼睛,全都是漆黑色,鸦色长发倾泻而下,长发不会让年轻人显得柔和,反而增加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狠戾。 年轻人没有眼白,眼球全是黑色的,更平添了一种凶悍的气息,被那双漆黑的,空洞的眼睛凝望着,就好像随时要被吸入无底的漩涡中一样。 小奶猫蹭了蹭年轻人的胸口,在年轻人凶狠的目光下,慢慢抬起小爪子,放在自己嘴边,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 “嗷呜!!!”小白猫后知后觉的炸毛,不知道是不是尝出了无情蛊王的味道,“噌!”从年轻人身上跳起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跐溜!!”动作迅捷,一个猛子扎进了万俟林木怀里,把小脑袋扎在万俟林木胸口,晃着毛茸茸的小屁/股,天线的尾巴摇来摇去。 年轻人还半躺在地上,慢慢撑起身来,他黑洞洞的眼睛凝望着逃窜的小白猫,眉头还维持着川字,不过小白猫的惊慌似乎取悦了他,唇角轻轻一挑。 只是挑起了单边唇角,笑容转瞬即逝,昙花一现,不,不应该说是昙花,因为身为无情花蛊王的年轻人来说,昙花太过柔弱。 年轻人不笑还好,只是充斥着一股暴虐的气场而已,年轻人一笑起来,那笑容虽然十分惊艳,但天地瞬间都要被他“狰狞”的笑容冻住了,暴虐的气场里还充斥着一股暗黑气息。 小白猫更害怕了,“嗷呜嗷呜”的叫声都快变成“喵喵喵”了,扎在万俟林木怀里不出来。 苏野耳朵里听着“嗷呜嗷呜嗷呜!喵喵喵——”的叫声,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一锅浆糊,拉不开栓。 苏野震惊的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想要和苏野解释这种事情,万俟林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是先开口解释什么是无情蛊母呢?还是应该先开口解释什么是“迎风生长”呢? 或者干脆和苏野说,你看到的都是错觉,是你太累了,明天早上一睁眼,一切都会恢复平静的! 还是罗参比较淡定,说:“先穿衣服。” 没错,年轻人还光着,虽然他的身材真的好到令人发指,但还是穿上衣服比较好。 任生魂带了物资和行李,赶紧把背包打开,掏出一套衣服递给“便宜大儿子”。 就在万俟林木眼睛乱转,准备编瞎话搪塞苏野的时候,突听前面传来“嗬——”的大喊声,随即是“嘭——”的声音,非常嘈杂。 苏野说:“前面有声音?是不是有人在呼救?” 果然有人在呼救,声音非常微弱,但隐约能听见“救命……” 万俟林木是:“师水水?” 小黄毛的嗓音特别有特点,极具辨识度,虽然距离远,而且声音很沙哑,但是众人全都听出来了,是小黄毛的声音无疑。 师水水溜走之后一直往前跑,后面的翻板被堵死了,他肯定也出不去,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罗参说。 苏野也来不及去管大变活人这种事情了,赶紧跟着众人往前跑。 地道始终非常狭长,一路往前延伸,像是一个漆黑的通道,但是通道两边各有房间,装着很多小门。 众人一路往前跑,师水水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具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大家只好踹开那些小门。 门里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散发着阴森和潮气,好像一个个仓库,房间很多,地道幽暗,蔓延出很长。 苏野从来不知道苏家地下还有这么多奇怪的地方。 “救……救……” 师水水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罗参说:“还在前面。” “在那!”万俟林木指着前面的方向,黑暗的地道达到了尽头,尽头是一个透明的房间,就好像商场里巨大的展示柜一样。 玻璃“展示柜”一面靠墙,另外都是封死的,不知道师水水是怎么进的“展示柜”,而玻璃墙里,不只是师水水一个人,还有一具皮肤溃烂的粽子。 粽子! 没错,就是粽子,那粽子的脑袋斜挂在脖子上,皮肤溃烂,皮发紫,一副中毒而死的模样,伸手掐住师水水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狠狠撞在玻璃上。 粽子的手臂溃烂,掌心里都是粘液,粘液蹭在师水水的皮肤上,瞬间发出“呲——”的声音,好像被腐蚀了一样。 怪不得师水水的声音那么小,原来他在玻璃“展柜”里面,大部分的声音全都被隔绝了。 苏野震惊的说:“是那孩子!” 他说着,立刻抄起堆放在旁边房间的杂物,里面有一些铁棍子,苏野随手抄起一只铁棍子,“嘭——!!”狠狠打在玻璃上。 然而“玻璃”只是发出“嘭”的一声,连碎裂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回事?”苏野握紧了铁棍子,还想继续敲打玻璃,罗参却说:“不用试了,这不是普通的玻璃,是鲛人骨磨成粉末之后重塑的,非常坚固。” 他说着,环视四周,似乎在找进入“展柜”的通道。 “嗷呜嗷呜!”小白猫趴在万俟林木背上,探头朝着一个方向怒吼。 万俟林木一看,说:“在那边!” 进入“玻璃展柜”的通道很曲折,角落的地方有一个盘旋而上的木楼梯,顺着木楼梯上去达到地洞的二层,玻璃展柜的上面才有半米见方的通风口,通风口旁边的“玻璃”碎裂了,师水水估计也是从上面掉下去的。 众人快速顺着楼梯向上跑,罗参动作迅捷,伸手一撑,直接从碎裂的通风口跳下去,“嘭——”一声巨响,他跳下来的时候一脚踩中粽子的背心。 “咯咯咯——” 粽子大吼声一声,他没有意识,自然不会戒备罗参,被罗参一脚踹中背心,整个人向前扑去,直接扑在了师水水身上。 “啊!”师水水大喊一声,因为粽子手劲儿一松,师水水站立不稳,再加上被粽子一扑,连人带粽子一起倒在地上,还被粽子来了一个泰山压顶。 粽子发狂的蹦起来,冲着罗参就冲过去。 万俟林木此时已经赶到了,如法炮制,从通风口“啪!”跳下来,又是一脚踹在粽子的背心,他刚要将镜棺耳钉变形,变成长剑,就听到“嗬——”一声大吼,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 是刚刚诞生的无情花蛊王,年轻人一脸厌世的冷酷,微微蹙着川字眉,从上面快速跳下,动作非常凌厉迅捷,抢在万俟林木之前,一把抓住粽子的背心,嗓子里发出“呵呵”的笑声,眉眼都带起了笑意,充斥着一股暴虐的愉快,“嘭!!”将粽子举起来使劲摔在鲛人骨做成的玻璃墙上。 砰! 砰砰砰! 嘭——!! 年轻人的动作仿佛狂风骤雨,粽子仿佛变成了沙包,反复摔打了几次,“嘭!!咔嚓——”一声脆响,鲛人骨做成的玻璃墙竟然裂开了。 咔嚓——咔—— 持续发出碎裂的声音,裂痕越来越长,越来越大,裂痕蜘蛛网一样交织在一起,“啪嚓!”一声,不堪重负的爆炸。 玻璃碎片横飞,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万俟林木和小儿子全都护在怀里,任生魂也抱住子弃,把玻璃碎片全都遮挡住。 师水水半昏迷在地上,苏野赶紧冲过去,猛地一仆,盖在师水水身上,用后背挡住碎裂的玻璃渣。 粽子飞旋着被扔了出去,玻璃碎渣好像下雨,从天而降,扑簌簌的落在众人身边,年轻人漆黑的眼睛犹如漩涡,带着一股爽快的笑意,暴怒让他的川字眉慢慢舒展开来,双手展开,缓缓吸了一口气。 哗啦—— 扑簌簌…… 玻璃渣落了有一阵,才慢慢消停下来,罗参稍微动了一下,将玻璃渣从身上抖下来,万俟林木探出一点头来,小白猫也从万俟林木怀里钻出来,“嗷呜嗷呜”用小爪子蹭着自己的额头,不过因为脑袋有点大,手却短短的,蹭了半天没有蹭到头上的呆毛,又想去蹭后背的小翅膀,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如此骨干,小白猫的小短爪子还是没能摸到自己的后背,差着好大一截儿。 万俟林木虽然觉得儿子卖萌很可耻,但是没时间去关注卖萌的儿子,对子弃说:“你儿子太暴力了吧?” “咳——咳咳咳!”半昏迷的师水水突然咳嗽了起来,他刚才被粽子扼住脖颈,呼吸不顺畅,这会儿终于有苏醒的趋势了。 “你醒了?” 师水水打理的很前卫的一头小黄毛此时趴着,原来师水水的发质很软,不知道用了多少发胶发蜡才将刺猬海胆头给固定住的。 少了刺猬头的加成,虽然还一头柠檬黄色的小黄毛,但师水水给人的感觉莫名乖巧了很多,尤其现在一脸惨白,看起来更是可怜无助弱小…… 他慢慢睁开眼睛,享受着难能可贵的呼吸,眼前还有点模糊,慢慢才看清楚了众人。 师水水的眸子一缩,终于恢复了神智,眼眸微微晃动,随即一个打挺,别看他那小细腰非常纤细,但是竟然很有力气,像是鱼一样,窜起来就跑。 苏野距离他最近,眼看着师水水又要逃跑,也是因为苏野有所防备,毕竟小黄毛都在他面前逃走两次了。 苏野一把抓过去,直接抓住了小黄毛的腰带,使劲一拽,师水水“啊”的叫了一声,一下跌在苏野怀里,不止如此,腰带还给拽豁开了。 师水水的腰带叩是个大虎头的标志,金属的非常重,拽开之后,虎头发出“唰!!”的一声,直接拽着皮带从师水水的裤子上脱落,师水水的腰很细,裤子稍微宽了一点,再被苏野“发狠”的一拉,直接露出一截小细腰,差一点就把裤子给拽掉。 苏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乌龙事件,师水水一愣,随即“啪!”一巴掌直接扇在苏野的脸上,结结实实。 苏野感觉脸上一木,其实没有很疼,但是被人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是真的。 师水水大喊着:“流氓大叔!放开我!” “流……流氓?!”苏野都懵了,第一次被人喊流氓。 师水水第二次抬起手来,还想去打苏野,苏野反应很快,一只手还抓住师水水的裤子没放手,一放手他肯定就跑了,另外一只手举起来,一把抓住师水水打下来的手。 苏野纠正说:“你这毛孩子,我不是流氓。” 师水水的模样有些狼狈,没有了被保镖们前呼后拥的嚣张,一头小黄毛趴着,炸毛的说:“你脱我裤子!你就是流氓!” 苏野还想纠正他一下,但是低头一看,自己扒着师水水的裤子好像是事实。 年轻人身为无情蛊王,脾气本就不好,此时听到师水水吵闹的声音,似乎随时要爆发,川字眉皱起,黑漆漆的隐含着一丝不耐烦。 大家刚才都见识过了“小家伙”的破坏力,万俟林木赶紧阻止吵架的二人,说:“流氓的问题,咱们等会儿再讨论。” 苏野:“……”根本没有流氓! 万俟林木抱臂说:“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么多人,你是跑不掉的。” 师水水戒备的盯着众人,说:“你们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万俟林木挑起一个颇为“邪恶”的笑容,说:“我管你爸是谁,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用强了。” 罗参:“……” 259、荏苒6 师水水没了保镖撑腰, 一头刺猬索尼克同款发型也趴了下来,整个人外强中干,一副强弩之木的模样。 师水水梗着脖子, 冷笑说:“别以为我怕你们,其实我……” 万俟林木没说话, 往前走了一步, 活动了活动手腕, “啊!”师水水立刻大叫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脑袋,好像万俟林木是什么凶神恶煞,会上来给自己一个耳勺似的。 万俟林木笑着说:“知道害怕就好。” 师水水羞红了脸,愤怒的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万俟林木说:“这句话好像应该我们来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非要买苏家的祖坟?偷偷摸摸跑进来干什么?” 师水水被他质问,眼神来回来去的瞟, 似乎在想什么搪塞的话,黑溜溜的眼珠好像弹球一样,不停的在眼眶里撞来撞去, 万俟林木生怕他把眼球给扔出来。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 说:“我劝你别想着怎么编故事,如果不老实回答我们,就把你绑起来。” 绑起来! 师水水一听到“绑起来”三个字, 身体突然一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脸色竟然白了一些, 咬着下嘴唇,后退了好几步,已经退无可退, 后背紧紧靠着墙。 罗参有些头疼,他们这样子,反而像是欺男霸女的恶霸似的,而师水水变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万俟林木“嘭!”的一声,伸手出去,将师水水壁咚在角落的墙角,说:“说吧。” 罗参实在忍无可忍了,将万俟林木拉过来,不让他和师水水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毕竟罗三爷是吃醋长大的…… 师水水咬着下嘴唇,苏野见他有些可怜,而且年纪是他们之中最小的,好像大家合伙起来欺负他是的,就说:“我们都不是坏人,你把实情说出来,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师水水没来由瞪了他一眼,眼神恶狠狠的,仿佛一只小狼狗,还是呲着牙那种。 师水水打断他说:“最坏的就是你这个流氓大叔了!” 苏野:“……”好心没好报。 师水水显然对苏野非常敌意,最后一咬牙说:“你们苏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苏野就奇怪了,自己以前不认识师水水啊,也没听说家里认识什么姓师的人,怎么搞的师水水对自己的态度,一副骗身又骗心的模样? 万俟林木见师水水那态度,似乎有点感兴趣了,说:“苏家的人怎么了?” 师水水说:“苏家的人,是小偷!” “小偷?!”苏野震惊的说:“我们苏家虽然已经没落了,但是还没沦落到去偷别人东西的地步,怎么可能是小偷?” 师水水冷笑一声,说:“你们苏家的辉煌,全都是偷出来的!” 众人都奇怪的看着师水水。 师水水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就不再绕弯子,和盘托出的说:“我是乐师。” 乐师?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师水水,搞音乐的么?但是看师水水这个穿戴的风格,总觉得有点不太像。 反倒是罗参,多看了师水水一眼,眼神上下打量,淡淡的说:“你是乐师?” 罗参的语气很淡漠,夹杂着一点点的疑问,但又不像是疑问,反而像是质疑,师水水一听,立刻就被点燃了,说:“你是什么态度?我看起来不像是乐师么?” 苏野一脸迷茫,说:“乐师到底是什么?音乐……老师?” 自从古代开始,音乐就被赋予了神圣的色彩,音乐是唯一可以入神的东西,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共鸣感。 乐师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在《周礼》中,乐师是春官的一种。 乐师的种类繁多,大司乐统领乐师,下属很多官员,体系非常庞杂。 提起音乐,在古代的时候,音乐可不只是娱乐项目,无论是祈福、司祭还是招待外宾诸侯,音乐都必不可少,而且凡是官侯子弟,都要熟悉乐律,否则会被人耻笑。 提起乐师,历史上最著名的乐师,就要属师旷了。师旷是春秋时期的著名乐师,也是道教大家,据说师旷天生残疾,自称暝臣,因为双目残疾,所以反而展现了对声音的天赋。 师旷不但是音乐大家,而且还是春秋时期有名的士大夫,可谓是天下名士,一生刚正不阿,正道事人。 后世很多人将师旷视为乐师的鼻祖。 乐师刚开始只是朝廷中的派别,与无启族、白民、香人这些散落在江湖中的派别不同,好像天生高人一等。 不过因为朝廷的争乱,乐师很快也散落在民间,形成了自己的乐师派别,可以说乐师和墨派的形式差不多。 乐师擅长利用音律和舞蹈,据说乐师可以用音乐杀人于无形,也可以用舞蹈蛊惑人心,甚至可以利用音色来控制动物和粽子,道上从来不缺乏乐师的传闻。 只不过乐师一派,一直与世无争,所以很少出现在道上,几乎没人见过真正的乐师,如果出现,肯定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师水水立刻炸毛了,说:“你什么意思?!你看我的眼神很像是看骗子!” 在道上的印象中,乐师都是仙风道骨的,谁也不会想象到,乐师会是一个身穿朋克装,染着小黄毛,腰上别着大虎头的富二代…… 师水水跺脚说:“我就是乐师!我就是乐师!” 罗参半信半疑的说:“乐师一派分别有大司乐、大胥、典同、韍师、典庸器和乐徒,你是哪一种?” 大司乐很好解释,就是乐师的总统令,相当于墨派的掌门,或者无启族的族长一类,负责整个乐师的统领问题。 大胥则是仅低于大司乐的职务,类似于乐师门派之中总管,总领一切事务,多负责人事问题。 典同是掌管乐师制造的职务,乐师一门,依赖于乐器的人数不胜数,所以典同在门中是相当重要的技术人员,缺一不可。 韍师就是舞蹈者,典庸器是负责保管乐器的人,最后一类乐徒,则是门派中最广泛的学徒,这些人没有固定的职位,因为还是“学生”,在学成之前并不属于任何派系。 师水水很自然的说:“我当然是……” 说到这里,突然闭了嘴,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是我们乐派中的机密!” 罗参点点头,说:“原来是乐徒。” “乐徒?”万俟林木说:“那不就是最低等的学徒么?” 师水水脸上一红,跳脚说:“谁、谁说我是学徒的!?我……我可是……” 师水水憋红了脸,声音也弱了不少,说:“……高级乐徒。” 苏野很走心的说:“还是学徒啊。” 师水水横了苏野一眼,说:“你这个色大叔闭嘴!” 苏野:“……” 罗参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尤其乐师一派,只在道上听说过,从来没见过真人,自然要谨慎再三,说:“你说你是乐师,那你的乐器是什么?” 师水水昂着脖子说:“我没有乐器。”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没有乐器,不是说乐师很依赖乐器的么?” 就像侠客依赖武器一样,乐师依赖他们的乐器,乐器就是武器,就连韍师舞者在跳舞的时候也需要执舞器,并不是空着手跳舞的。 师水水说:“我不是骗子,我真的不用乐器!” 师水水很自豪的说:“我的天赋是口技。”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到苏野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师水水立刻打断苏野的脑补,恶狠狠地说:“色大叔,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苏野“咳咳”的咳嗽了两声,说实在的,一瞬间他的确脑补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毕竟谁让师水水这么自豪的说出“口技”两个字。 师水水果然又炸毛了,小黄毛被他颠的竖起来:“口技!口技!吹口哨!” 原来师水水的天赋是吹口哨,果然不需要乐器,回想起来,师水水真的很喜欢吹口哨,不过配合着他的朋克装和小黄毛,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小混混,怎么也和高大上、优雅神秘的乐师联系不起来。 师水水说:“你们不要小看我的口技,等我学成之后,是可以控制心智的!你们都要变成听话的傀儡。” 罗三爷又抓住了重点,淡淡的说:“看来离学成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师水水:“……” 师水水脱离了前呼后拥的保镖之后,武力值的确不怎么样,而且刚才被粽子袭击,如果他的口技真的合格,肯定也不会如此狼狈,很显然罗三爷猜对了。 师水水脸色通红,好像被人羞辱了一样。 万俟林木问:“你的身份我们知道了,但是你来苏家的目的,我们还不清楚。” 师水水指着苏野的鼻子,说:“因为苏家是小偷,偷了我们乐派的东西!” 苏野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乐派,也没听家里人提起过,怎么会偷了你们东西?” 师水水冷笑叉腰:“还想狡辩,就是你们苏家!小偷!苏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偷了东西不认账,还不交出来,我只能潜入苏家偷出来。”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东西?” 师水水说:“是我乐派的乐谱。” “乐谱?”苏野更是懵了,说:“我从来不知道家里有这样东西啊。” 苏家是种田发家的,从来没有出现过搞音乐的人,家里都是大老粗,不懂音乐。 师水水换上一副嚣张的表情,抱臂说:“你们在找尸荏吧。” 万俟林木眯眼说:“你怎么知道?” 师水水说:“没有我爸爸打听不出来的消息,我爸爸的人脉可是很广的,我自然知道你们在找尸荏。” 师水水的爸爸,自然就是师先生了,一直活在传说中。 如果师水水是乐师的话,那么师先生应该也是乐师,师水水一个小小的乐徒怎么可能调动这么多保镖,或许师先生在乐派中的地位不小。 师水水自豪的说:“你们肯定不知道,尸荏是怎么生长的。” 他们正在说师水水的话题,突然被带偏,竟然讨论上了尸荏的话题,但是师水水的话题并没有偏离轨道,继续说:“世人只知道尸荏非常珍贵,必须种在尸体上,而且生长不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尸荏开花,必须要我乐派的音乐才可以。” 万俟林木一愣,说:“这……尸荏还挺有个性,原来听音乐才能生长?” 就连子弃也愣住了,尸荏是香族非常珍贵的香料,千金难求,子弃曾经用过尸荏入香,但是从来不知道,原来尸荏需要音乐才可以生长。 师水水又说:“尸荏只有在特定的音乐之下,才会生长,所以一般人根本种不活尸荏,可以种活尸荏的人,是我们乐派的仆人。” 种尸人是乐派里打杂的下人,按照师水水的话来说就是仆人,乐派的这些仆人,都是罪人之后,很多是古时候犯罪的奴隶,被释放之后没有生活下去的能力,就被乐派收留了,在乐派里面打打杂,乐派的人心地善良,给他们一口饭吃。 师水水说:“后来这些仆人,就变成了种尸人。” 尸荏的确有弊端,但也是上好的药材,所以种尸是必要的,种尸人会利用乐派交给他们的香谱来种尸,得到尸荏。 可是后来…… 尸荏是上好的药材,解毒壮阳,往往一片尸荏叶子就可以卖出千金的价格,再加上尸荏还是一种“毒/品”,尸荏的叶子呈现锯齿状,如果被尸荏的叶子划伤见血,毒素进入血液,就会使人产生幻觉,严重的立刻毙命,这种的毒/药也让一些有心人产生了歪曲的念头。 师水水说:“后来有一个种尸人,偷走了我们乐派的乐谱。” 种尸的乐谱是机密,种尸人偷盗走了乐谱,从此消失匿迹,再也找不到踪影。 师水水的目光死死盯在苏野身上,说:“就是你们姓苏的!” 种尸人得到乐谱之后,很快销声匿迹,开启了隐姓埋名的日子,为了不被乐派找到,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不久尸荏开始在道上大肆横行。 师水水说:“这都是你们苏家的功劳。” 苏家是世代的“农民”,苏野只知道他们家里以种田为生,很快富裕起来,比一般的农民都要赋予。 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家的当家忽然禁止苏家的后代种田,凡是苏家的族人,都不可以再种田。 苏野听说这条祖训的时候,觉得异常扯淡,为什么老祖宗不让苏家的人再种田? 听到师水水的话之后,苏野突然有些恍然大悟,所谓种田,或许特指种这些尸荏。 苏家不再种田之后,很快没落下来,到了苏野这一辈子,钟鸣鼎食的家族基本没剩下什么,也就是一个空壳而已。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们要找乐谱,为什么现在才来找?” 听师水水这么说,乐派丢失乐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这要追溯到很久之前。 师水水说:“苏家利用种尸,一夜暴富之后,为了防范乐派,做了很多措施……” 当然包括招兵买马,后来苏家和乐派僵持了很久,乐派又迎来了巨大的变故,乐派瞬间在道上消失,一直到现在,神话传说一样的乐派又突然出现在道上。 师水水说:“总之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收回乐谱,别想耍什么花样,快点把乐谱交给我!” 苏野微微皱了皱眉,说:“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乐谱。” 苏野是家里唯一的血脉,独苗苗,他的父亲早就死了,在他还没记事的时候,家里除了苏野,也就是管家老苏,还有几个下人,连一个姓苏的亲戚也没有。 苏野说:“如果我找到乐谱,一定会还给你。” 师水水“哼”了一声,说:“我不相信你们苏家人的承诺。” 苏野没办法,说:“这样吧,如果咱们从这里出去,你可以自由进入苏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以了么?” 师水水斜眼看了一眼苏野,说:“大叔,你怕不是想要把我弄死在这里吧?” 苏野:“……” 苏野已经举双手示意自己的清白了,但是师水水根本不相信。 苏野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解?” “误解?”师水水说:“能有什么误解?” 他说着,又对万俟林木说:“你们也不要太相信苏家的人了,不信就去前面看看。” 师水水指着二楼的地方,说:“去看看就知道苏家的人是什么样的嘴脸了。” 苏野抬起头来,顺着师水水指的方向看过去,他们现在在地道的一楼,刚才的确跑到了二层,不过又顺着“玻璃”的通风口跳了下来,现在鲛人骨的“展柜”被打碎了,没什么阻碍,可以直接从一楼再次来到二楼。 众人顺着盘旋的楼梯上了二楼,绕过碎裂的地方,继续往前走。 前面和一楼的布置类似,都是一个个房间,看起来非常逼仄拥挤。 再往前走了不多久,罗参皱眉说:“血腥味。” 浓重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潮湿的臭气,师水水“吱呀——”推开一扇门。 “嗬……”苏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紧紧盯着逼仄铁门里面的场景,满地的污迹,黑压压一片的污迹,墙角靠着几个黑影。 是人! 苏野吃了一惊,大步跑进去,说:“这……这怎么回事儿?!” 横七竖八的人靠在地洞的房间里,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孩子,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苏野见过他们,这孩子他很熟悉,刚刚上小学,苏野每次去偷看村子里的音乐老师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孩子在上音乐课。 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人…… 万俟林木说:“是村子里失踪的人?” 苏野点点头。 罗参蹲下来检查那些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血污,皮肤斑斑驳驳,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表情狰狞而痛苦。 还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 断气了。 罗参摇摇头,没得救,早就死了,甚至有的尸体还臭了。 师水水的胆子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抱臂站在房间的门口,挥了挥手,满不在意的说:“其他房间也有尸体,苏老爷要去看看吗?” “怎么可能……” 苏野“霍”的站了起来,仿佛一头发狂的狮子,眼珠子赤红,攥紧双拳,他猛的调头跑出房间,“哐!!”推开隔壁的铁门。 哐—— 哐! 哐当! 紧跟着是接二连三撞开铁门的声音,即使隔得老远,也能听到苏野粗重的喘气声。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他似乎很不喜欢这种逼仄又腥臭的空间,让他想起了翼望山被囚禁的往事。 万俟林木推开铁门走出来,站定在地道中,师水水也跟着走出来,说:“我没有说谎吧,地道在你们苏家的祖坟下面,什么祖坟,根本就是幌子而已,这些尸体还是‘新鲜’的,身上都有种尸的痕迹,这说明苏家至今为止,都还有人在做种尸人。” 苏野站定在黑暗的同道中,鼻息间流窜着腥臭的味道,脑袋里一片混乱,苏家已经没剩多少人了,除了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人。 除非…… 轰!!! 地道突然震动起来。 头顶上的碎石被震动下来,“扑簌簌”下雨一样掉下来,兜头往下砸。 苏野说:“怎么回事?!” 罗参沉声说:“炸/药。” 万俟林木冷笑说:“要杀人灭口了么?” 地道虽然结实,但是架不住炸/药的火力,“轰——!!”又是一声巨响,地道里的墙壁“咔嚓嚓”裂开,大铁门“轰——”一声倾斜,狠狠拍在地上。 师水水就站在大铁门旁边,苏野一看,立刻冲过去,“嘭!”将人扑倒在地上。 师水水吃了一惊,他被苏野按在地上,没想到苏家的人会来救自己,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点不可思议的盯着苏野。 墙壁被震裂,头顶上的大石头“唰!”的砸下来,罗参带着万俟林木快速向侧面一扑,“咕噜——”一声,有什么东西却从万俟林木的背包里甩了出去。 “嗷呜!” 竟然是小白猫。 小白猫被甩出去,摔了一个七荤八素,跌在地上,好像小白球一样“咕噜噜”往前滚,“咕咚”撞在一扇大铁门前,这才停了下来。 小白猫晕乎乎的,坐在地上头晕脑胀,一时爬不起来。 “当心!” 头顶上的石块发出碎裂的声音,兜头砸下来,眼看着就要砸中小白猫,“嗷呜?”小白猫后知后觉,抬头一看,天线尾巴登时绷直,炸着白色的绒毛。 轰!! 万俟林木和罗参刚要扑过去,就看到一个黑影已经冲了过去,那黑影距离小白猫最近,“唰!”的一下掠过去,犹如一道黑色的风沙,一把抓住小白猫命运的后颈。 是子弃的儿子! 无情蛊王一把拽住小白猫,动作非常凌厉潇洒,黑影略过,快速穿梭在坠落的石块之间,小白猫被他晃得又是七荤八素,小脑袋晃悠晃悠,“咕咚!”靠在无情蛊王的胸口上,一副晕车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模样。 “嗷……嗷呜……”小白猫靠着蛊王的胸口,还不忘了用小爪子噌噌又拍拍。 万俟林木看到儿子没事,狠狠松了一口气,不由眼皮一跳,都这个时候了,小白猫还不忘“袭胸”…… 260、荏苒7 轰—— 爆炸的声音持续传来, 地洞隧道不断的震动着,仿佛地震。 头顶的石块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随时都会不堪重负, 灰土首先被震下来,劈头盖脸的落在众人身上。 “快走, 要塌了。”罗参拉住万俟林木, 说:“这边走。” 在天摇地动的爆炸声中, 众人快速向前跑去,苏野一滚从地上翻身起来,拉起师水水,说:“走!” 他一边跑,还一边没忘了:“我根本不知情,如果我真的是主谋的话,怎么会连自己一起炸?” 地洞随时都会塌方, 上面肯定有人在放炸/药,而且目的相当简单,就是活埋他们, 一个不留, 显然是打算毁尸灭迹。 如果苏野真的是苏家的种尸人,怎么可能把自己也一起炸死。 师水水不服气,坚持说:“没准是你的苦肉计呢?反正苏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轰—— 轰隆! 万俟林木的镜棺碎片“唰!”的爆亮, 形成了一张盾牌的模样,快速拦在万俟林木面前, “当——”一声巨响, 将从天上掉下来的巨石弹开。 万俟林木说:“前面没路了。” 这个地洞似乎只有一个开口,那就是他们进来的翻版,前面没有路了, 已经是死路。 罗参冲过去,在地震一样的爆破声中快速浏览了一圈,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墙上摸索,眯了眯眼睛说:“这地方的墙边太厚,没有炸/药开不来。” 简单来说,这个地方不适合打逃生通道,需要找其他地方。 嘭!!! 巨石从顶上掉下来,任生魂抱住子弃闪开,巨石堪堪擦着二人的身边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碎渣飞溅。 任生魂说:“地洞要塌了,必须要找到薄弱的地方,大家分头找!” 现在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分头去找,众人没有废话,立刻原地散开。 “色大叔你等等!”师水水见苏野转头散开,立刻从后面追上去,大喊着:“你等等!” 苏野着急的在四周敲敲打打,寻找薄弱的地方,但是他也不是道上的人,三十年来都是普通人,完全不知道薄的定义是什么,看到师水水追过来,跟屁虫一样紧跟着自己,简直就是亦步亦趋,奇怪的说:“你跟着我干什么,去那边找!马上就要塌方了!” 师水水却不走,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支开我们自己逃走?” 苏野彻底无奈了,看来师水水对苏家的人芥蒂颇深,苏野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地道里的房间非常多,众人分头行动,分头去寻找薄弱的地方,万俟林木跟着罗参在四周敲打,就听到“咔嚓……咔……”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微弱,但在持续的蔓延。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头顶已经裂开了,很快即使不需要薄弱的地方,整个地道也会塌方。 “色大叔!”师水水追在苏野后面,说:“我说你……”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嗬——”的一声惊呼,“轰隆——”的声音从天而降,一块大石快速的坠落下来。 苏野就在师水水旁边不远,听到坠石的声音,感觉到四周剧烈地晃动,下意识的向前一扑,“嘭——”伴随着师水水的大喊声,苏野感觉自己的头被狠狠的砸了一下,眩晕与黑暗瞬间袭来,几乎将他击垮。 然而苏野并没有彻底的昏死过去,他只是短暂的昏厥了一两秒,甚至更短,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黑暗不见光,地道里本就黑暗,但是大家手上都有手电,大石坠落下来的一瞬间,苏野什么都没想,下意识的去救师水水,被大石猛地砸中后脑,手电直接飞了出去,被随之而来的碎石掩埋。 手电光消失,四周黑的不见五指,苏野摇了摇头,感觉到后脑钝疼,热辣辣的血液流下来,染红了他的脖颈,稍微往旁边一看,他们所在的区域竟然被大石头堵死了,形成了一个狭窄的密闭空间。 这个空间里只有师水水和苏野,其他人全都被巨石隔在外面。 “你怎么了!?”师水水吃了一惊,刚才大石坠下来的一瞬间,没想到苏野竟然奋不顾身的冲过来,替师水水挨了一下,巨大的石头砸在苏野的后脑上,一瞬间师水水还以为他会被砸成肉泥。 师水水慌张的扶着苏野,手掌上还有脸上,蹭的、飞溅的都是苏野的鲜血,热辣辣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在这种黑暗之中,苏野的血液温度比一般人的要高很多,流淌在皮肤上,烫的怕人。 苏野头晕的厉害,但并不妨碍行动,他撑在地上,一条腿屈膝半跪着,粗重的喘了两口气,沙哑的说:“还……还死不了。” “苏野!?” “师水水?!” “小黄毛?你们听得到吗!?” 众人的声音从石头外面传过来,显然正在寻找他们。 整个地洞坍塌了,一瞬间乌烟瘴气,灰土夹杂着巨石纷纷落下,坍塌持续了大约半分钟,那“轰隆——咔嚓!”的声音终于结束,万俟林木感觉罗参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只有一些灰土落在自己脸上。 他使劲摇了摇头,抹掉脸上的灰土,去查看其他人,任生魂和子弃就在他们旁边,四个人挤在一起,头顶上的大石砸下来,正好搭起了一个三角区域,非常稳固。 “儿子呢?”万俟林木赶紧去寻找,就听到“嗷呜!”的声音,仔细一看,原来小白猫和无情蛊王在一起。 他们所在的地方并没有三角区域,但是小白猫非常安全,无情蛊王的身上冒出许多花藤,密密实实的花藤长满了尖锐的倒刺,有的花藤足有成年人手臂那么粗,织成了一张大网,阻拦在头顶上,将坠落下来的石块全部挡住。 “嗷呜嗷呜!”小白猫什么事也没有,只不过从小白猫变成了一只小灰猫,灰头土脸的抖着毛,使劲忽闪着自己小小的翅膀。 罗参说:“苏野和师水水不见了。” 的确,四周没有苏野和师水水的踪影,大家分开来寻找薄弱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地洞塌方的这么快,苏野和师水水很可能被巨石阻挡在地洞的某个地方。 “苏野?能听到么?” “师水水?” “小黄毛?小黄毛你们在哪里?”万俟林木正在喊着,就听到一个闷闷的声音说:“你才是小黄毛!我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日落金!” 万俟林木听到师水水的嗓音,还挺有活力,不由松了口气,心里吐槽着,还日落金,不就是柠檬黄么?而且还是那种廉价色素的颜色。 众人顺着声音找过去,罗参皱眉说:“他们在石头后面。” 前面的碎石很多,互相受力,勉强维持着平衡,如果再有爆炸,很可能二次塌方,苏野和师水水被困在里面,想要施救的话有些麻烦,一不小心也会引起二次塌方。 师水水说:“我没事,色大叔流血了!” 万俟林木说:“你们身边有没有医药包?找找背包里。” 苏野和师水水被困在石头后面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几乎不能转身,的确有背包,但是背包里并没有医药包,是一些水和食物,唯一的照明工具也被砸烂了。 苏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流血量很多,但是并不致命,而且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了,他忍着疼痛说:“我没事,就是现在被困住了,不知道怎么出去。” 罗参观察了一下塌方的情况,说:“不用着急,我们在外面清理碎石。” 罗参说着,示意众人过来帮忙,大家一起搬开石头。 塌方的地洞里安静了很多,想要活埋他们的人或许觉得地洞塌方了,众人已经被炸死,所以并没有继续放置炸/药,变得安静下来。 沙沙…… 簌簌簌! 沙沙—— 四周只剩下轻微的响动声,应该是万俟林木他们搬动石头的声音,偶尔能听到罗参指挥的声音。 “不要动那边的石头,可能二次塌方。” “这边。” “把这些搬开……” 苏野被困在狭窄的空间里,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这些若有似无的声音,他还受了伤,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也吃惊,自己竟然如此的冷静,身为一个普通人,见到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心理反应竟然如此的理所应当。 苏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还是疼得麻木,但幸运的是,出血量比刚才又少了一点。 因为四周太暗,苏野似乎想要找一些话题来打破这种黑暗,说:“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现在你该相信了吧?我不是你口中的种尸人。” 苏野说完话,身边陷入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寂静,没有一点点的响动。 苏野一惊,连忙查看,说:“师水水?” “呼——” “呼——呼——” 回应苏野的并不是师水水的说话声,而是他粗重的呼吸声。 苏野死死盯着黑暗中的粗喘声,定眼看过去,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这才渐渐的看清楚师水水的轮廓。 师水水蹲在逼仄的角落里,这个空间本就狭窄,师水水靠着后背的大石头,蹲在地上,下巴抵着膝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瑟瑟发抖的喘着粗气。 “师水水?”苏野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师水水害怕的颤抖着,除了粗喘的声音,只剩下“呜咽”的声音,一向很嚣张的小黄毛,似乎要哭了。 “你怎么了?”苏野赶紧凑过去一些,这里非常狭窄,他不需要凑前多少,就能挨近师水水。 师水水果然在颤抖,他紧紧的蜷缩在一起,颤抖的呜咽着:“好黑……黑……好黑……呜——” 苏野一愣,这嚣张的孩子竟然怕黑? 师水水现在完全没有嚣张的模样,很难想象他这个嚣张的小刺猬,仿佛变成了一个乖顺的小兔子,而且还是胆子非常小的那种。 师水水颤抖着,战栗着,呜咽着,看起来那么无助。 苏野心头一软,毕竟在他眼里,师水水年纪还小,还是个叛逆期的孩子,他试探着将师水水搂在怀里,安慰的拍着肩膀,说:“没事,不用怕,我不是在这里么?” 按照师水水平时的性格来说,肯定会推开苏野,并且一脸嫌弃的说一句“色大叔”,或者喊他“大笨牛”。 然而现在…… 师水水慢慢的,身体有些僵硬,依偎在苏野的怀里,靠着他的胸口,真的跟一只粘人的小白兔一样乖顺,让苏野大吃一惊。 苏野看得出来,师水水是真的怕黑,所以才表现的这么脆弱,苏野并不是个刻薄的人,并没有嘲笑师水水,而且他的骨子里还有些保护弱小的性子,于是就这么拍着师水水的后背,尽量放柔软了声音,说:“没事,没事,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苏野说着,突然摸了摸师水水的面颊,说:“你是不是发烧了?” 师水水的脸很烫,他的面颊好像要着火一样,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体温突然这么高? 苏野低头去查看师水水,师水水不只是面颊烧烫,而且他的脸面好像很红,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发觉,师水水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殷红,白皙的脸颊上还蹭着苏野的血液。 苏野赶紧把血迹擦干净,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师水水的额头,去试探他的体温。 师水水没有反抗,任由苏野抵着额头,他的眼神迷离,甚至氤氲着雾水,好像已经被高温烧糊涂了。 苏野皱眉说:“你在发高烧,怎么突然发高烧了?不行……” 苏野刚想说,我得让外面的人速度快一点,石头搬开,他们才能脱困,苏野的背包里根本没有医药包,也没办法给师水水退烧。 苏野的话还没说完,哪知道师水水突然动了,两个人的额头还抵在一起,师水水突然歪了一下头,闭上眼睛,像羽扇一样的睫毛颤抖着,嘴唇向前一贴,准确无误的吻在苏野的唇上。 “嗬……”苏野吃了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 师水水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贴着苏野的嘴唇,唇瓣开合,喟叹了一声:“好凉,好舒服……” 轰隆——!! 不知道是高温的问题,还是黑暗的问题,或者是师水水自身的问题,他的脑袋似乎要炸开了。 单身了三十年的苏野,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野兽,而且还是刚刚尝到了肉腥味的野兽,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师水水,加深了这个亲吻。 苏野感受着师水水的高温,师水水的声音像小绵羊,完全没有倒刺,乖顺的从自己怀里传来,轻轻喟叹着,还带着让人热血沸腾的哭腔。 “呜……” “爸爸……” 轰隆—— 苏野刚刚还在热吻,突然被师水水的嗓音浇了一个透心凉,爸爸?师水水以为自己是师先生? “呜……”脱离了怀抱的师水水非常不安,眼神迷离的寻找着苏野,嘴里轻声呜咽着:“爸爸……别……别丢下我,我……我怕黑……爸爸……” 他说着,重新凑到苏野怀里,紧紧搂着苏野精壮的腰身,死死抱着不撒手,还不断的蹭着苏野的胸口,撒娇一样的呢喃着:“还要,还要刚才那样,好舒服……喜欢……” 苏野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又紊乱,师水水好像在挑衅苏野的意志力,分明在试探他,他是一个圣人,还是一头野兽…… 万俟林木搬着石头,突然直起身来,说:“我好像听见了哭声?” 子弃开玩笑的说:“哭声?这种地方,怕是鬼夜哭吧?” 万俟林木说:“我真的听见了,你们仔细听。” 众人停下手头的动作,仔细去倾听,还真的有哭声。 “呜呜”的,带着一股隐忍,时而又十分放肆,一声一声的从石头后面狭窄的空间传出来。 任生魂脸上一阵尴尬,终于听明白是什么声音了,石头后面竟然传来了这种“尴尬”的声音,他们在这里拼命搬石头救援,而那后面的两个人竟然……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好奇的说:“小黄毛不是最讨厌苏家的人么?他们怎么……突然干柴烈火起来了?” 小黄毛最讨厌苏家的人,说苏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对苏野的“昵称”更是“色大叔”和“大笨牛”,而苏野心中有一个白月光,那就是双眼失明却温柔善良,笑起来如沐春风的音乐老师。 这两个人怎么突然…… 罗参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四个人搬石头,无情蛊王带着小白猫在一边,一来小白猫太小了不能搬石头,二来无情蛊王的破坏力太大了,恐怕没搬石头先把石头给砸碎了,所以让他们两个在一边,如果有突发情况还能照应。 小白猫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眼睛锃亮锃亮的盯着无情蛊王的后脑勺,用小爪子蹭了蹭嘴巴边无形的口水,慢慢的往前蹭,从一个小白猫变成了一只蚕宝宝,一点点往前蹭。 无情蛊王双手抱臂,冷漠的站在一边,微微蹙着川字眉,一脸很暴躁且不耐烦的模样,他好像长了后眼,虽然没有向后看,但却熟知小白猫的一举一动。 小白猫蹭过来,慢慢的,悄无声息的举起小爪子,想要偷偷的“袭击”无情蛊王,无情蛊王并没有动,却在这时候,“唰!”一声,后背长出无数的花藤,粗壮的花藤编织成一张大网,将无情蛊王的身体包裹在内。 小白猫肉肉的小爪子就被无情的阻拦在大网外面。 “嗷呜……”小白猫不甘心,小耳朵都趴在头顶上,两只小爪子扒着大网,把脑袋使劲往里挤,别看他圆滚滚的,其实也是虚胖,扭着肉嘟嘟的小屁/股,拱着天线尾巴,一晃一晃的往里挤,一边挤,一边挥舞着小爪子,千难困苦浑不怕,一定要挤到无情蛊王身边。 无情蛊王蹙着眉,还是那副暴躁且不耐烦的眼神,冷漠的注视着卖萌无极限的小白猫,似乎很不屑一顾。 啵! 就在小白猫挤入花藤编织的大网内,即将头朝下掉下去的时候,“唰!”无情蛊王的花藤又动了,大网瞬间消失,粗壮的花藤一把捞住小白猫,避免小白猫摔在地上。 嘭、嘭! 众人将碎石搬开,一点点的亮光照进狭窄的空间里,闭塞的空间被一点点打开,苏野和师水水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师水水一脸憔悴,眼角红彤彤的,还挂着泪痕,蜷缩着趴在苏野的膝盖上,他的身上盖着苏野的衣服,而苏野赤着膀子,他的皮肤并不白,呈现出健康的颜色,汗水滚动在流畅的肌肉曲线上,带起一股野性与荷尔蒙交织的色彩,不止如此,苏野的背上还有很多新鲜又暧昧的抓痕。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再结合他们刚才听到的声响,已经猜出了个七七八八,说:“苏野,你不是有个白月光音乐老师么?” 苏野:“……” 苏野脸上尴尬的要死,咳嗽了一声,说:“还有备用的衣服么?” 任生魂把背包里的一件上衣扔给苏野,苏野赶紧套上上衣,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说:“说来话长……啊,对了。” 他赶紧对罗参说:“罗先生,赶紧来给他看看,师水水突然发了高烧。” 万俟林木用一种看禽兽一样的眼神看着苏野,苏野脸上一红,赶紧“洗白”自己,说:“不是我的缘故,我们做……做之前,他已经发烧了。” 苏野说完,就见到万俟林木看禽兽的眼神并没有改变什么,做之前已经发烧了,那样还能做下去,果然也是禽兽。 苏野感觉自己越描越黑,可分明是师水水先动手的…… 罗参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师水水,微微皱眉,沉声说:“他不是发烧。” “不是发烧?”苏野说:“体温分明很高。” 罗参的声音掷地有声,说:“是中毒。” 子弃也过来查看师水水,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说:“果然是中毒,而且还是尸荏的毒。” 尸荏是一种名贵的药材,可以壮阳,也可以入香,但本身却有毒,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严重的时候立刻毙命。 万俟林木立刻看了看左右:“这附近哪里有尸荏?小黄毛是怎么中毒的?” 261、荏苒8 师水水突然这么反常, 竟然是中毒了。 苏野脑袋里一时间都是浆糊,说:“可……可是中毒的话,他怎么会突然……突然……” 苏野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怎么会突然贴上来?而且特别热情,像一条水蛇一样缠上苏野。 苏野一想到刚才, 竟还有一种食髓知味的感觉, 那种心脏隐隐发痒的感觉和罪恶感交织着, 真是复杂如麻。 子弃解释说:“正常反应,因为他中毒不深,也算是万幸,尸荏中毒不深不会要了他的命,但会出现幻觉,当然了,尸荏本身属水, 也有壮阳的功效。” 幻觉? 一说到这里,苏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刚才好像叫自己爸爸。 难道说…… 其实师水水刚才那么热情, 是把自己看成了师先生?苏野瞬间变成了替身, 这狗血的念头在苏野心中,仿佛是热油里浇了水,“噼里啪啦”的狂炸。 苏野脸色相当难看, 黑的仿佛是锅底,不, 仿佛是紫苏叶子。 万俟林木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闻到了一股酸味儿,并不是真正的酸味儿,而是从苏野身上冒出来的情绪味道。 万俟林木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小黄毛没事,咱们赶紧从这里出去,谁知道会不会二次塌方?” 罗参点头说:“走。” 师水水还昏睡着,一脸疲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苏野把人打横抱起来,师水水体型本就纤细,苏野身材高大,抱起他不费吹灰之力。 地道已经炸毁了,落石堵住去路,众人分工合作搬石头,很长时间之后才将地道打开一条出路。 众人沿着现在的石头缝隙往前爬,一丝隐约的光亮穿梭在缝隙之间,万俟林木睁大眼睛说:“有光!” 前面有光照进来,应该马上就能出去,果然再往前没多远,罗参推开一块巨石,发出“哐!”的声响,大家终于从塌方的地道里走了出来。 “呼……”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万俟林木深吸了两口气,说实在的,地道里阴森又潮湿,而且还弥漫着尸体的血腥味,空气非常逼仄,好不容易出来,外面的空气清新多了。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怪不得光线非常微弱,原来天色黑着,他们进入翻板地洞的时候,就是黑天,现在还是黑天,只不过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四周并不是苏家的大宅,也不是荒凉的祖坟,而是一片树林,树木光秃秃,有点残败,按理来说现在是盛夏,这地方雨水也不少,树木应该长得很好才对,但这个地方看过去有点荒芜。 旁边还有一方不大的湖水,如果忽略残败的树木,可以说是山清水秀了。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地方?” 苏野背着师水水钻出来,说:“这是后山。” 万俟林木立刻说:“就是你找到尸荏的地方?” 苏野烤肉店里的紫苏叶子,并不是普通的紫苏,而是传说中的圣药尸荏,苏野说这种叶子应该是后山采来的,因为以为都是紫苏叶子,所以和村子里种的紫苏叶子混在了一起,一起运货到烤肉店,被苏野大卸八块,做成了海鲜紫苏酱。 苏野仔细看了看周围,点头说:“应该就是这附近,当时我也没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紫苏叶子,所以没有特意记地点,但是就在这附近没错了。” 万俟林木说:“那咱们干脆在这里休整一下,等休息好了去找尸荏,然后下山。” 苏野没有意见,反正现在事情已经发展的如此“复杂”了,对于苏野来说都一样,而且苏家莫名和尸荏、种尸等等事情扯上了关系,苏野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众人摘下背包,就在湖水边选了一块平坦的土地,开始扎帐篷,背包里有帐篷,拿出来搭建一下就可以。 苏野抱着师水水进入帐篷,将人轻轻的放在毯子上,说:“他还没有醒过来,是不是中毒的缘故,罗先生,你再给他仔细看看。” 罗参过去查看了一下师水水,诊脉之后,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苏野,不知道为什么,苏野被看了一眼之后,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脸皮。 罗三爷有一种能让人脸皮火辣辣的特异功能,那眼神古怪得很。 苏野的第六感是正确的,就听罗参说:“师水水现在还没醒过来,和中毒没关系,他中毒很轻,身体已经自行代谢了,没醒过来是因为疲劳过度,纵欲肾亏。” “纵……”苏野的脸皮更烫了! 苏野活了三十年,脸皮从来没这么烫过,还不如不问,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万俟林木说:“你的头怎么样,还是包扎一下吧。” 师水水没什么事,有事的是苏野,苏野的头被砸了一下,之前鲜血淋漓,脖子上都是血,不过自己愈合了,苏野向来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并不在意这点小事儿。 罗参又给苏野检查了一下伤口,上了药,用纱布包扎起来,说:“应该有些脑震荡。” 万俟林木一听,笑着说:“嗨,肯定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说着还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昏睡的师水水,苏野脸上一红,没错,肯定只是轻微的脑震荡,都能把师水水弄晕,说明没什么大事。 罗参站起来,因为帐篷容量就那么小,不能直起身来,半弯着腰准备出去,说:“我们出去弄点吃点,苏先生就给师水水清理一下吧。” “清……清理?”苏野一脸迷茫。 万俟林木恨铁不成钢的说:“只管杀不管埋啊?” 苏野还是没听明白,什么管杀不管埋,他没杀谁啊。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那东西在师水水身体里是会生病的,留着生孩子啊。” 苏野:“……” 苏野一张古铜色的脸“嘭——”的涨红,好像蒸汽机一样,不停的“嗡嗡嗡”冒着气,马上就可以冲天了。 罗参和万俟林木走出帐篷,苏野赶紧把帐篷拉锁“嗖——”的一声拉上,死死拉上,不留一点缝隙。 因为帐篷比较薄,还有点透光,苏野干脆也把手电关上,已经是黑天,外面黑漆漆的,整个帐篷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咚咚! 咚—— 咚咚咚! 是苏野的心跳声…… 苏野的心里仿佛揣着一只毛兔子,不对,是大脚兔子,使劲打着鼓点。 苏野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叨念着:“我……我不是想要冒犯你,只是给你清理……清理下一下身体,不然会得病的。” 想到这里,苏野突然回想起来,冒犯?其实早就冒犯过了,而且当时…… “不能想,不能想!”苏野赶紧遏制住自己的思维,闭着眼睛,把自己当做盲人,解开师水水的衣领子,衣领子一解开,苏野不由眼睛都直了,黑暗中,那雪白的皮肤上,全都是苏野留下来的痕迹,肆意张扬…… 万俟林木走出帐篷,就听到“哗啦——”的声音。 水响声。 迎声望过去,原来是无情蛊王,正在水中沐浴。 他身上穿着衣服,走进湖水中,昏暗中,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轻微荡漾着,一寸寸淹没年轻人肌肉流畅的身体,“哗啦!”一声,整个人又快速从湖水中钻出来,黑色的长发湿透了,向后背起,露出无瑕的五官,分明和子弃长得一模一样,缺少了几分柔和和妩媚,看起来冷酷又无情。 看来年轻人有点洁癖,刚才在地洞里,因为塌方,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年轻人也不例外,他伸手掬起水来,一点点冲洗自己身上的灰土。 “嗷呜……”隐约的叫声从湖水边的大石头后面传出来。 万俟林木转头一看,怪不得刚才没看到小儿子,原来小白猫藏在石头后面,探头探脑,叫声也很微弱,好像做贼一样。 只不过他的天线尾巴一直翘着,浑然一只小鸵鸟,只顾头不顾尾,把小屁/股漏在了石头外面。 小白猫两只短短的小爪子扒着大石头,一双异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渴望”,那是食指大动的渴望,那是对美食的渴望! 只不过小白猫太小了,而无情蛊王长得那么大,这么一只大虫虫,无论如何也吃不到嘴里,简直就是有的看没得吃。 小白猫“嗷呜嗷呜……”又叫了好几声。 万俟林木一阵叹气,儿子看着无情蛊王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痴汉,虽然他是一个“吃”汉,不管怎么说,小白猫就是馋人家身子,这是没跑了…… 万俟林木对子弃说:“你的身体怎么样?” 谁也没想到,子弃竟然生下了蛊王,其实大家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无情花蛊已经很厉害了,现在还变出了一个蛊王。 子弃摇摇头,说:“没什么事,现在也不疼了。” 只不过蛊王虽然诞生了,但是子弃的身体还是很差,和罗参一样,处于中蛊的状态,也就是说,他们还是需要无情花蛊的解药,彻底解决蛊毒的困扰。 不过好在现在就差最后一哆嗦,万俟林木说:“不用担心,其他几味药材咱们都找到了,就差最后一味尸荏,而且苏野不是说,就在这附近了么?” “对了,”万俟林木又说:“所以说,蛊王是子弃生的,当然是子弃的儿子,那到底算不算是任前辈的儿子呢?” 任生魂:“……” 这真是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到底算不算呢? 蛊王是寄生在子弃的血液里的,成熟之后诞生,这和子弃与人交合没有关系,也就是说…… 任生魂抢先说:“当然算是我儿子。”这可事关一个无启人的“尊严”! 罗参淡淡一笑,若是论无启人的“尊严”,最有“尊严”的肯定就是罗三爷了,身为不孕不育的种族,罗三爷家里儿子一箩筐,虽然至今还没有女儿,曾几何时,只差一点点就得到了一个女儿…… 罗参说:“任前辈不给你儿子起个名字么?” 子弃没有姓,他其实应该姓丁,毕竟子弃的天分摆在那里,肯定是香族的贵胄,只不过子弃是孤儿,从小没有父母,一手将自己的弟弟御邪带大,丁家的人看不起他们,子弃也没有把自己当成丁家的人。 如此一来,孩子只能跟着任生魂姓了。 子弃说:“就叫无华吧。” “华”字在古代的时候,一直代表了“花”字,后来才演变出了“花”这个字。 任无华,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有深意。 任无华从水里捞了几条鱼上来,罗参这个居家好男人将鱼清理了,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些户外的厨具,干脆做成了烤鱼。 已经整整一天了,万俟林木早就饿得不行,抱着烤鱼,自己一口,儿子一口,一人一只小白猫,吃的津津有味。 万俟林木一边吃着,一边嘟囔:“苏野怎么还不出来?” 啪——!! 就在这时候,清脆的声音突然横空抛出,万俟林木眨眨眼睛,说:“什么声音?怎么那么像扇巴掌的声音?” 罗参十分淡定,抬了抬下巴,说:“帐篷里。” 帐篷里可不就是苏野和师水水两个人么? 众人赶紧拉开帐篷的拉锁查看究竟,帐篷里黑漆漆的,万俟林木打开手电和营地灯,黑暗的帐篷终于敞亮起来。 就见苏野受气包一样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他因为身材高大,无法站起来,半弯着腰很累,就干脆蹲在地上。 苏野的脸上,隐约有一个五指扇红的印记,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不是很明显。 而和受气包一般的苏野对峙的,就是师水水了! 师水水已经醒了,一脸羞愤的瞪着苏野,说:“你……你这个色大叔!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苏野连忙解释说:“我只是给你清理……” 他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断了,师水水眯着眼睛,狐疑的说:“清理什么?嘶——” 他说着,一动,突然觉得身体难受的厉害,不堪启齿的地方刺辣辣的痛。 师水水的脸色突然涨红,眼睛不断的转着,好像桌上弹球,那剧烈程度似乎昭示着师水水的心理活动,似乎在努力回忆。 师水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变成了一张ph试纸,不停的变化着颜色。 “你……我……”师水水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好像不同品种的柿子椒,指着苏野声音颤抖的说:“你……和我……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是爸爸……” 苏野一听,好家伙,果然,师水水中了尸荏的毒之后,产生了幻觉,把自己当成了师先生,这种替身狗血锅,苏野背的莫名明奇妙! 苏野心里不舒服,没来由酸溜溜的,立刻“理直气壮”的说:“没错,是我。” 师水水一听,盯着苏野的表情瞬间变的又委屈,又不甘,还有点羞愤,看得苏野心里一股火气在燃烧,恨不得把师水水狠狠欺负哭才好,让他心里想着什么狗屁师先生。 万俟林木把地道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师水水惊讶的说:“尸荏?我中了尸荏的毒?可是我什么都没碰啊。” 简直匪夷所思。 说到底,苏野救了师水水一命,还留了那么多血,师水水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苏野,因为他心底里有一个仰慕的对象,那就是收养自己的师先生,只不过师水水一直没敢说出口而已。 但师水水的心里又隐隐有些古怪,每次看到苏野心跳的就很厉害,因为尸荏毒素断片的记忆慢慢回笼,那种脸红心跳的画面出现在师水水的脑海中,在那逼仄的空间里,还是师水水主动的。 万俟林木哪知道师水水和苏野心里都那么多戏,这两个人,一个仰慕自己的养父,一个心里装着白月光,结果稀里糊涂的发生了关系,的确是够混乱的。 不过万俟林木不关心这个,说:“今天大家都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找尸荏。” 师水水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种尸的乐谱,而且他坚称苏家的人就是种尸人,所以也不肯离开,要跟着他们去找尸荏。 夜深人静,吃了饭之后,大家也累了,躺在帐篷里休息,万俟林木怀里抱着小白猫,又暖和又柔软,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黑暗中,“簌簌”一声,有人慢慢翻身坐了起来,他的动作非常非常轻,眼睛里全都是清明,一看就知道并没有睡觉。 是师水水。 师水水悄声坐起来,在黑暗中寻找了一会儿,把目光盯在角落的苏野身上,然后慢慢半弯着腰站起身来,轻声走到苏野身边。 苏野还在熟睡,睡得很死,也没什么防备。 师水水慢慢伸出手去,慢慢的,缓缓的,将手放在苏野的胸口上,从他的衣服开口钻进去,轻轻的摸索。 “嗯……”苏野睡的正香,别看他睡得很熟,但是睡梦中竟然非常机警,师水水的手伸进他的衣服,苏野立刻“唰!”的睁开眼睛,仿佛一头豹子,警戒的盯着师水水。 啪! 一把握住师水水的手。 师水水:“……” 苏野:“……” 声音很大,帐篷里其余的人全部醒了,众人大眼瞪小眼,尤其是苏野和师水水,两个人互相盯着,苏野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手臂,看到了被他抓住的师水水的手臂,又顺着师水水的手臂往下看,师水水的手掌钻进他的衣服里,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因为是夏天,苏野又是个怕热的人,只穿了一件t恤,衣服里是空膛的,苏野能感受到师水水凉丝丝的掌心温度,同样的,师水水也能感受到那硬邦邦布满肌肉的胸口,高于常人的温度。 苏野震惊的抓住师水水,说:“你……你又中了尸荏的毒?” 师水水脸上一红,立刻把手缩回来,显然底气不足,声音拔高:“谁中毒了!?” “那你……”苏野更是震惊,本想说,那你为什么半夜偷袭我? 师水水见众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立刻炸毛的说:“我在找乐谱!” 苏野恍然大悟,随即揉着额角说:“都说了,我真的没拿乐谱,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哼!”师水水冷哼一声,说:“你这种色大叔,哪点值得我相信?而且我也不是无缘无故怀疑你,当时塌方,那个空间那么狭窄,只有我和你,如果不是你给我下毒,我怎么可能中了尸荏的毒?” 的确如此,当时师水水莫名其妙中毒,唯一可能下毒的人就剩下苏野一个,如果要下毒,那苏野肯定需要掌握尸荏,说不定苏野就是种尸人。 种尸人的手里,肯定有乐谱。 这种推理是合情合理的。 苏野头疼不已,说:“我真的没有乐谱,我可以发誓。” 吱吱! 嘭—— 就在苏野和师水水对峙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他们的帐篷顶上。 帐篷是铝合金的杆子,非常轻便,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不太禁压,一般的重量没什么问题,但显然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重量不一般。 “轰——”的一声,帐篷竟然被压塌了一半,任无华动作迅捷,“唰!”花藤卷出,“嗖嗖嗖”几声,将小白猫和背包卷在一起,千钧一发卷了出来。 紧跟着就是“嘭!”的响声,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砸在帐篷里。 如果不是刚才任无华动作迅捷,小白猫和行李已经被砸坏了。 小白猫七荤八素的和行李捆在一起,“嗷呜嗷呜”挥舞着小爪子抗议了几声。 众人定眼一看,万俟林木说:“猴子?!” 原来,原来是猴子。 一只大胖猴子,体型很大,非常健壮,压塌了他们半个帐篷。 吱吱—— 吱吱吱—— 吱吱…… 众人赶紧钻出坍塌的帐篷,不止一只猴子!外面竟然聚集了很多猴子。 那些猴子似乎闻到了饭香味,聚集过来,大家有很多行李,因为帐篷里地方不够,只是把重要的行李贴身放着,其他行李全都放在帐篷外面。 现在好了,那些猴子自来熟,竟然拽着他们的行李就跑。 “吱吱——吱吱!”还耀武扬威的跑到树上,朝他们招手,“嘶啦”拉开行李的拉锁,掏出里面的东西,“哗啦哗啦”的往下倒。 猴子只要行李里的食物,其他的全部扔掉,什么医药包、燃气炉等等,不管不顾的扔了一地。 任生魂说:“咱们的物资本来就不够,需要抢回来。” 那些猴子却机灵的很,专门爬到树上,站在树梢上蹦蹦跳跳,甚至还对大家做鬼脸。 万俟林木手掌一张,镜棺碎片光芒乍现,“唰!”的聚拢在他的掌心,冷笑一声:“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万俟林木刚要行动,师水水突然拦住他,说:“不用这么麻烦。” 众人奇怪的看向师水水,就见师水水轻笑了一声,收敛了炸毛,那种嚣张的态度又回来了,笑得十分肆意,还带着一丝丝痞里痞气的得意。 师水水嫩粉色的嘴唇微微嘟起一些,“嗖——”一声口哨抛了个尖儿,回响在空荡荡的夜空中。 吱吱!!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猴子似乎有些受惊。 “嗖——嗖——”又是两声口哨响,猴子们竟然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吱吱吱”的叫着,惊慌失措,将背包扔下,抱头鼠窜起来。 万俟林木一脸探究,说:“这就是乐师的口技?” 师水水笑的非常自豪,说:“不用太崇拜我。” 他说完,见苏野也盯着自己,一脸纳罕和探究。师水水皱眉说:“别一脸猥琐的看着我!” 苏野:“……”我冤枉。 262、荏苒9 师水水露了一手, 说:“你们也不用太崇拜我,我刚才用的口技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口技,对付猴子, 真是杀鸡用牛刀,什么老虎狮子, 听到我的哨声, 都会乖得跟小白兔一样……” 师水水越说越得意, 滔滔不绝的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虽然我还是个乐徒,控制不了太多的野兽和灵兽,但是我爸爸就不一样了,他甚至可以用音色控制烛龙!” 师水水提起他的爸爸,那叫一个自豪,腰杆儿都挺直了, 虽然挺直起来有些疼,还酸酸的,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 “烛龙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师水水夸赞着师先生, 仿佛比夸赞自己还要高兴, 说:“烛龙睁眼就是白天,闭眼就是黑天,吹一口气就是冬天, 吸一口气就是夏天,可以说就是创/世之神, 天底下最厉害的凶兽, 我爸爸连这样的凶兽都可以控制……” 巴拉巴拉巴拉…… 师水水俨然从一个朋克装小黄毛,变成了一个话痨小迷弟,巴拉巴拉一直说, 嘴巴就没停过,万俟林木从来不知道师水水这么能说。 而苏野听师水水一直夸赞他的白月光养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只不过具体怎么不是滋味儿,他也说不清道不明,总觉得听到师水水夸赞别人,胃里就酸酸的,难道是…… 吃醋了? 苏野脸色突变,吃醋?怎么可能,自己不是喜欢音乐老师那种温柔无害挂的么,从上到下透露着一股斯文,苏野的保护欲很足,天生喜欢这样没有威胁力的人。 苏野心里哈哈一阵干笑,心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虽然师水水和音乐老师都是搞音乐的…… 而且师水水年纪也太小了,和自己差着十岁,苏野不喜欢照顾小孩子,总想找一个差不多年纪的,不然相处在一起,除了吵架还能有什么? 相处…… 苏野的思维开始发散,如果能和师水水相处相处的话,其实也还…… 他想到这里,猛地一惊,打住!打住!我在想什么? 苏野心里天人交战,打得不亦乐乎,大战了八百回合,还是难分胜负,只觉得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心力憔悴。 万俟林木则是摆摆手,笑眯眯的说:“你不要夸我了,夸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师水水奇怪的的上下打量万俟林木,说:“你又不是我爸爸,我夸的是我爸爸,关你什么事?”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刚才不一口一个烛龙怎么怎么样,又是创/世之神,又是造物主,又是救世主的么?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就是烛龙?” 万俟林木有烛龙的血统,他的身上有大叔叔万俟景侯的鳞甲,他也是一条烛龙,只不过万俟林木的血统不单纯,他除了是烛龙之外,还是黑鳞鲛人,是九尾狐,是凤凰,是鲲鹏,等等等等…… 万俟林木自己也数不过来,自己到底拥有多少个物种的特性。 师水水瞠目结舌的看着万俟林木,说:“你……你是……” 他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万俟林木竟然是烛龙,他在万俟林木面前夸了半天,一想起来就觉得丢面子。 师水水脸上尴尬,就在这个时候,“嘶啦嘶啦——”的声音在黑暗中缭绕着。 罗参瞬间戒备,说:“有声音。” 万俟林木说:“是不是那些猴子又回来了?” 师水水立刻否定,说:“不可能!”这是对自己技术的挑衅! 师水水又说:“那些只是普通的猴子,它们听到我的口技必然吓怕了,根本不可能回来。” 嘶啦—— 簌簌簌…… 任生魂说:“是草丛。” 湖边的草丛波动着,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罗参用湛卢拨开杂草,慢慢走过去,但奇怪的是,拨开杂草之后下面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万俟林木说:“没有东西?” 师水水说:“是不是风啊?刚才风比较大。” 罗参却摇头说:“不是风。” 罗参非常肯定,他做了一辈子的瞎子,全靠耳力,罗三爷对自己的听力非常自信,风声和异动还是能听清楚的。 罗参微微皱着眉,压着嘴角,单膝跪下来,手掌在草丛的土地上轻轻的摸索了几下,然后又用湛卢的剑尖铲了两下土,将土壤捏在指间搓动。 罗参的容貌本就俊美,透露着一股正人君子的斯文,然而罗参给人的感觉可不是一般的正人君子,而是一种黑化之后的斯文败类感。 万俟林木见他搓动指尖的土壤,只觉得这个动作有点苏,果然认真工作时候的罗三爷就是好看。 罗参“啪啪”拍了拍手心,将土壤掸下去,说:“这下面有东西,是五花土。” 简单来说,下面的土壤被人翻动过,肯定是翻出来重新埋回去的,罗参经验老到,因此一看就能看出来。 罗参说:“而且有些年头。” 那这下面很可能就是墓葬一类。 万俟林木说:“可就算下面是墓葬,草丛也不能自己动啊,难不成墓葬还能自己升上来?” 吱吱吱—— 吱吱! 大家正说话,猴子的叫声从后背“打脸”式的传了出来,师水水回头一看,还真是猴子! 万俟林木挑眉说:“你不是说猴子不会回来么?” 师水水强调说:“这……这不是一拨猴子!肯定是另外一拨,这里猴子怎么那么多!” 师水水还抱怨了一声,故意岔开话题,随即用很慷慨的语气说:“你们不用慌,有我呢。” 他说着,嫩粉色的嘴唇微微嘟起,“嗖——嗖——”又开始吹哨。 吱吱吱! 吱吱吱…… 猴子听到师水水的哨声非常害怕,果然还是有效,没有从树上爬下来,已经惊恐的又窜回树梢上,但是有些不甘心,反复在树梢上观察了好几次,最终没找到空隙,转头溜走了。 师水水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你们看,我的口技就是这样出众! 只不过师水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罗参突然说:“不要停下来,继续吹。” 吹?! 吹什么? 师水水听着罗参的口气,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吹牛皮一样,而不是口技? 罗参见师水水没动,言简意赅的重复说:“继续。” 师水水心说,猴子已经跑了,为什么还要吹?口技又不是真的口哨,比一般的口哨消耗的体力大多了。 不过罗三爷看不起来不是开玩笑的,师水水还是依言继续吹口哨。 嗖—— 簌簌簌…… 嗖—— 嘶啦嘶啦…… 万俟林木立刻明白了罗参的意思,转头向湖边的草丛看过去。 他们第一次听到草丛里有动静的时候,正好是师水水用口技赶走猴子之后,当时大家没有把这两方面联系在一起。 刚才猴子又来了,师水水吹了口哨,其他人没有注意,其实草丛里又传来了躁动的声音,所以罗参才说让师水水继续,口哨与草丛之中的躁动,似乎有一些联系。 嗖—— 师水水感觉自己的腮帮子都酸了,嘴巴也酸了,而且他的肺活量不够大,甚至还有点头晕,一张白皙的脸憋的通红,恨不能大喘气。 苏野看着师水水吹口哨,眼睛不由自主的盯在师水水的嘴唇上不能自拔,突然就想起了在坍塌的地道中,那黑暗闭塞的环境里,师水水就是这样微微红着脸,十分青涩的主动献上嫩粉色的双唇。 苏野想到这里,心口“嘭——!”猛地狠狠一砸,反复的告诉自己,我喜欢乖巧的乖巧的乖巧的,小黄毛像个小刺猬,一点儿也不乖巧。 不过…… 不过他红着眼睛哭泣的时候,还挺乖巧的…… 苏野想着想着,登时又想歪了,立刻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 师水水正在专心吹口哨,突然看到苏野抱头蹲在地上,那动作让师水水误解了,他还以为苏野是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抗议自己吹口哨难听。 师水水登时瞪了一眼苏野,苏野没读懂师水水的心理反应,两个人的脑回路正好劈叉过去了,但是苏野看到师水水瞪自己,突然觉得师水水瞪自己的表情也好乖巧,特别可爱。 苏野喃喃的自言自语:“看来我是没救了……” 师水水吹着口哨,草丛中“簌簌簌……嘶啦——”的声音就没断过。 罗参用湛卢拨开草丛,并没有在草丛中看到什么隐藏的猛兽,或者任何细小的蛊虫,无论是什么隐藏的猛兽都逃不过罗参的眼睛,无论是什么细小的蛊虫都逃不过任无华的眼睛,草丛里什么都没有。 万俟林木却“啊!”了一声,指着草丛的土地,说:“快看,土地鼓了一个包。” 本身平坦的土地竟然慢慢鼓了起来。 这片土地平平无奇,上面长满了杂草,如果土地本就是一个鼓包,肯定会被人一眼发现,刚才罗参还检查过,此时此刻,就在师水水的口哨声中,草丛下面的土地慢慢鼓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土壤下面膨胀,将土壤拱了起来。 师水水震惊的说:“什么东西?” 罗参却说:“继续。” 师水水也不敢停,立刻又开始吹口哨。 簌簌簌—— 那鼓动的声音更明显了,突然被拱了起来,“哗啦”一声,鼓包裂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一根绿色的嫩芽,长相平平无奇,好像杂草堆里又长出了一株杂草。 万俟林木大失所望,说:“这什么玩意?” 苏野却“嘭!”的一把推开师水水,从旁边挤过去,师水水吹得头晕眼花,被苏野一推,差点跌在地上,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苏野,只不过苏野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此时正紧紧盯着那株新长出来的绿草。 苏野说:“这是紫苏!” “紫苏?”万俟林木说:“这就是紫苏?” 苏野说:“不会有错的,你们可能认不出来,但是我们村子里大家都种紫苏,我天天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千真万确,就是紫苏,这么说起来……” 苏野环视四周,说:“我之前不是也说过么,我好像就是在这附近采的紫苏……不对,你们所说的尸荏。” 苏野曾经在这里采集过尸荏,而师水水说过,尸荏的生长需要乐派的乐谱,这么一结合起来,师水水吹口哨,土地里长出一株新鲜的紫苏,这株紫苏真的很有空可能就是尸荏。 师水水一听尸荏,立刻冲过来,说:“这就是尸荏?” 子弃说:“尸荏都是长在尸体上的,挖开这里看看。” 众人点点头,立刻全都行动起来,从背包里拿出铲子开始挖土,不用一会儿时间,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师水水嫌弃的捂住鼻子,说:“唔……什么味道?” 罗参说:“尸臭味。” 他的话音一落,土壤已经挖开了,下面果然有东西,众人往坑里一看,尸体…… 而且不止一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错落在一起,草丛下面仿佛一个乱葬坑。 但是和地道里的尸体不一样,地道里的尸体都是苏野认识的人,全是村子里最近失踪的村民,但是这里的尸体苏野不认识,而且穿着很奇怪,看起来像是古代的衣服。 这些尸体年头久远,但没有一具变成白骨,全都带着皮肉,虽然腐烂,但是腐烂的程度并不是很大,尸体上长出绿色的嫩芽,有的嫩芽破土而出,有的嫩芽“蓄势待发”,从溃烂腐烂的皮肤里钻出来,那种感觉只能用恶心两个字来形容。 “呕——”师水水只看了一眼,他是养尊处优的富二代,立刻调头,蹲在地上狂吐不止,脸色变得铁青一片。 “你没事吧?”苏野见到师水水脸色这么难看,有些不忍,赶紧拿了一瓶水,蹲下来轻轻给师水水拍背。 “嗷呜……”小白猫看到这吓人的场面,似乎也被吓着,叫了一声,转头扎进怀里,他本想扎进爸爸怀里的,不过爸爸站在大坑旁边,小白猫不敢过去,就“随便”找了一个怀抱扎进去,正好扎在任无华的怀里。 任无华低头看了一眼缩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摇着天线小尾巴,不停颤抖,却还不忘了袭胸的小白猫,虽然皱着川字眉,但是并没有把小白猫扔下来,反而伸手安慰似的抚摸小白猫的绒毛。 手感不能说“丝滑”,但毛茸茸的滑,入手的感觉还带着一丝暖洋洋的温度,最重要的是,小白猫因为害怕,扎在任无华怀里那是相当的听话,随便撸,撸秃了都没关系,任无华的川字眉稍稍平缓了一下,面瘫着一张脸,撸猫的手速却变快了一些…… 万俟林木天生没什么恐惧心理,因此看着土坑里的尸体,也不觉得害怕,不过还是微微皱了皱眉,说:“这些都是尸荏?” 尸荏是长在尸体上的,尸体上多多少少都发芽了,应该就是尸荏。 万俟林木他们正在找尸荏的叶子,如今尸体上发芽,长出了嫩芽,但是并没有长出叶子。 万俟林木对狂吐不止的师水水说:“你们乐师不是能让尸荏长出叶子么?” 师水水脸色惨白,捂着自己的嘴巴站起来,嫌弃的看着那些尸体,说:“乐师的确能让尸荏生长,但是需要乐谱啊,我的口技让尸荏长出嫩芽,已经是极限了。”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乐谱,尸荏只能长成这样,最多长成这样,只有得到乐谱,按照乐谱演奏,尸荏才能继续发芽。 师水水转头敌意的瞪着苏野,说:“你们在找尸荏,就让姓苏的把乐谱交出来。” 苏野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重申了多少遍,自己真的没有乐谱。 罗参说:“这些尸体,并不是单纯的尸荏。”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怎么说?” 罗参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尸体是尸土层,封在墓葬上面,保持阴气用的。” 墓葬! 万俟林木似乎发现了重点,说:“这下面真的有墓葬?” 罗参点头说:“应该如此。” 师水水说:“墓葬里是不是有乐谱?快挖开看看。” 尸体太多了想要挖开不容易,天色慢慢亮起来,罗参带着几个人还在挖土,苏野也过来帮忙,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后山会有这么多尸体,这些都是什么人?” 目前谁也无法给出苏野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是什么?”子弃那边似乎挖到了东西。 众人聚拢过来一看,子弃挖到了一块大石头,埋在尸土下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石头是扁平的,好像一张大石头桌子,上面刻了字,任生魂伸手将上面的灰土擦掉,字就显露了出来。 “一堆鬼画符?”万俟林木横看竖看,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字:“这是哪国的文字?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小蝌蚪么?” 文字曲里拐弯的,四不像,万俟林木觉得自己文化少,反正是看不懂的。 他抬头去看罗参,等着罗三爷给出一个见解,毕竟罗三爷在道上混,见多识广,但是罗参却摇头说:“我从没见过这种文字。” 连罗三爷都没见过这种文字,任生魂也摇头说:“我也没有见过。” 罗参又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张密码盘。” “密码盘?”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就像我们之前见过的维吉尼亚密码?” 苏野挠头说:“维……维什么密码?” 师水水鄙视的说:“维吉尼亚密码,大笨牛!” 罗参和万俟林木之前遇到过维吉尼亚密码,其实就是加密的一种,每一个奇怪的字母密钥,对应一个密码,组合翻译起来才能看懂,因为这种密码组合各种各样,而且密钥千奇百怪,所以很难被破解。 “换句话说,”罗参说:“如果我们想要破解密码,必须要得到密钥。” 万俟林木说:“这个密码盘和墓葬、尸荏有关联么?” 子弃笑着说:“很可惜,我觉得是有关联的,你们看这边有花纹。” 石头密码盘的侧面有花纹,和地道中的尸荏花纹基本一致,只不过有些磨损,所以看得并不清楚。 这是一个关于尸荏的密码,甚至和乐师、苏家都有关系。 不过很可惜,他们之中唯一的苏家人——苏野,一脸迷茫,“抓耳挠腮”的看着那张石头密码盘。 “老爷!!老爷——” 就在这时候,有声音传来,紧跟着是“簌簌簌”的脚步声,很仓促,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从远处跑过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是老苏! 老苏跑过来,几乎老泪纵横,大喊着:“老爷!我可找到您了!老爷!” 老苏跑到跟前,颤巍巍的擦着汗水,苏野惊讶的说:“老苏?” 老苏十分激动:“老爷,您足足失踪了一整天!可急死老头我了!家里的下人全都出动了,到处找您啊!老爷您这是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和老苏我打个招呼,大家都着急坏了!老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老苏一打叠的说着,满脸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苏野看着老苏,先是惊讶,随即慢慢的,脸色变得无与伦比的冷静下来,他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苏野身材高大,身上又都是肌肉,并不是白斩鸡的类型,他笑起来的时候像个老好人,他不笑的时候有些肃杀,透露着一股凶狠。 此时此刻的苏野,没有笑,脸色严肃,一双虎目紧紧盯着老苏,声音冷静的说:“老苏,我有话想问你。” “是什么啊,老爷?”老苏见苏野突然严肃起来,布满皱纹的老脸也跟着渐渐严肃起来。 苏野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却带着一股笃定,说:“地道里的那些村民,是你杀的吧。” “老……”老苏震惊的睁大眼睛,说:“老爷!您在说什么啊?!老爷您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怎么能这样诬赖老苏我呢?我……我怎么可能杀人啊!” “呵……”万俟林木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丝的讽刺,说:“老苏,你已经露馅了。” “万俟先生……您,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老苏一脸迷茫,委屈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说:“大家都觉得村子里的村民是失踪,你听到苏野的话,第一反应不是那些村民竟然死了,也不是问地道是什么东西,而是急着为自己开脱,难道……不是做贼心虚么?” 263、荏苒10 老苏的脸色略微有些僵硬, 转头对苏野说:“老爷!您要相信我啊,老苏我年纪大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有什么?老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万俟先生,竟然让他这么诬陷我。” 苏野没有说话, 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老苏。 万俟林木轻笑一声, 说:“老苏,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口吻,特别的绿茶味么?” 老苏眯了眯眼睛,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说:“好,既然你不承认,咱们就帮你回忆回忆,当初师水水来苏家买坟地, 是你阻止的对不对?” 当初师水水很嚣张的来苏家“买地”,连同坟地都要一起买走,还说如果不卖的话, 就把苏家周围都挖成坑, 让他们没办法出门。 师水水其实是想找回乐派丢失的乐谱而已,不过他的做法看起来十足的二世祖,乍一看之下还以为师水水是个坏蛋。 老苏当时极力阻止师水水买地, 好几次气愤的将师水水一行人用扫把打出苏家。 老苏说:“我是苏家的老人,难道这样做不对么?苏家待我不薄, 我只是捍卫而已, 谁家会把自己的祖坟卖出去,这不是不孝吗?!” 老苏说的铿锵有力,万俟林木啧啧一声, 说:“表面看起来,你的确是捍卫苏家而已,不过仔细一想,你当时那么激动,肯定是因为怕祖坟下面的地道曝光吧,如此一来,那些村民尸体就会被发现,对么?” 老苏激动的说:“你诬陷我,这只是你的猜测。” 万俟林木说:“别着急,还有呢,你刚才也承认了,你是苏家的老人,试想想看,整个苏家,除了你和苏野,就没有别人再姓苏了,而苏野常年在外地,苏家就只有一个人主持内务,苏家的一举一动,你最清楚了,对么?” 老苏说:“那也不能证明我知道什么地道。” 苏家的血脉并不丰裕,只有老苏和苏野两个人,老苏是奴仆,苏野才是苏家这一任的当家,按理来说,大家都会怀疑苏野,就像师水水怀疑苏野一样。 万俟林木继续说:“其实在苏野看到地道里的尸体的时候,他就怀疑你了。” 他说着,看向苏野。 苏野没有说话,不过目光很阴沉,似乎已经验证了万俟林木的猜测。 没错,苏野早就怀疑老苏了,听了师水水的话之后,苏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老苏。 如果乐谱真的在苏家人手里,那么除了自己,就只剩下老苏…… 苏野在年幼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他甚至不记得双亲的长相,是老苏一手把他带大了,可以说整个苏家都是老苏在主持,苏家里没有老苏不清楚的地方。 万俟林木说:“苏家的地道里刻着尸荏外形的花纹,我猜那应该是苏家的族徽吧?地道本身就是一个实验基地,苏家的种尸人并不是身为当家的苏野,而是你老苏,苏家的管家。” 万俟林木的声音非常笃定,笑眯眯的盯着老苏,一脸游刃有余,不容反驳的表情。 老苏想要说话,但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口。 “原来是你?!”师水水立刻说:“老头,把乐谱给我交出来!”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我猜老苏也没有乐谱。” 师水水奇怪的说:“为什么?你不是说祖坟下面的地道是这个老头弄得么?” 万俟林木说:“正因为是这样,老苏更没有乐谱,你仔细想想看,如果老苏有乐谱,他就能种出真正的尸荏,而不是用村民反复试验。” 子弃点头说::“没错,地道里的那些尸体没有一个长出尸荏的。” 万俟林木注目着老苏,笑着说:“一个种尸人,没有乐谱,真是齐大的耻辱,不是么?” 他说着,看向地上的尸体,和石头密码盘,指了指上面的密码,说:“所以在咱们找到尸荏嫩芽之后,老苏突然杀出来。” 师水水一脸不太聪明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说:“为什么?” 苏野眯了眯眼睛,说:“因为这里长出了真正的尸荏,老苏觉得种尸的乐谱就在这下面。” 老苏看到他们找到了密码盘,迫不及待的蹦出来,其实他并不是担心苏野的安全,他的真正目的,应该是密码盘。 老苏似乎想狡辩什么,万俟林木摊了摊手,笑着说:“你不用狡辩了,你蹦出来,已经自投罗网,我们这里有两任无启族族长,老苏你不会是想以卵击石吧?我劝你乖乖投降。” 老苏戒备的看向罗参和任生魂,眼神立刻转变了,从一个无害的老头,变得锐利起来,让他整个人透着一种秃鹫的精明与算计。 老苏哈哈一笑,说:“没错,就是我。” 万俟林木点头:“你承认就好。” 苏野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听到老苏亲口承认,心里还是十足震撼,仿佛地震海啸一般,死死盯着老苏,说:“真的是你?那些村民都是你杀的?你怎么能下得去手,他们都是咱们的邻居,和你朝夕相处的人!” 老苏哼哼一笑,说:“成就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老苏为了苏家,什么都能做!” 万俟林木轻笑一声,万俟林木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没有“正形”,不是说他笑的不好看,而是他除了坏笑,就是嘲讽的笑容,他的笑容总是那么不单纯。 此时此刻,万俟林木的笑容之中就夹杂了一些嘲讽,说:“为了苏家?你知道乐派的人一直在找苏家的麻烦,所以你把苏野拉出来当做挡箭牌,这也是为了苏家?” 老苏的目光十分阴沉,冷冷的盯着苏野,嘲讽的说:“苏野?苏野他算什么苏家的老爷?他根本不是苏家的人!” 苏野吃了一惊,说:“我不是苏家人?” 老苏已经破罐子破摔,说:“没错,你根本不是苏家的人,你是大老爷捡来的孩子。” 苏家的大老爷,也就是上一任家主,一辈子没有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苏家干的缺德事太多了,所以招惹了“天谴”,大老爷没有孩子,妻子也早逝,再加上苏家衰败,他这一辈子过的都不顺心。 就在大老爷病重的时候,他竟然从外面带来了一个孩子,那就是苏野。 大老爷宣布从今往后苏野就是苏家的继承人,自己去世之后,苏野就是苏家的老爷,还让老苏辅佐苏野,将他带大。 老苏嘲讽的说:“一个野种罢了!根本没有我半点苏家的血脉,凭什么做苏家的门主?” 老苏其实也不是苏家的人,他的祖上世代都是苏家的奴仆,所以也跟着姓苏,老苏是最了解苏家的人,所以在大老爷去世之后,老苏其实才是苏家最后一个种尸人。 乐派一直在寻找苏家的人,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乐派也已经没落了,甚至消失在这个江湖里,老苏渐渐放松下来,干脆把苏野当作挡箭牌,然后继续研究种尸的法门,想要重振苏家! 老苏激动的对苏野说:“我想要重振苏家,有什么错?!苏野,你虽然不是苏家的种,但是苏家养育了你三十年,难道你不该为苏家做些什么吗?!” 苏野不可置信的盯着老苏,说:“我一直敬重老苏你是长辈,从没想过老苏你是这种人,你看着地道里的那些尸体,你不会不安么?!” 老苏冷笑一声,说:“我说过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这些人,一辈子穷苦的活着,这么失败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万俟林木“嗤”的讥笑一声,说:“如果他会不安,也就不会炸地道,想把咱们活埋了。” 老苏的目光晃动起来,偷偷瞥了一眼罗参,罗参的手一直轻轻搭在湛卢长剑上,他的动作仿佛很随和轻松,但其实一直处于戒备之中。 老苏又瞥了一眼任生魂,任生魂没有长剑,但是他的食指和中指手指尖微微并拢,手指中夹着银针,那是任生魂的兵器。 老苏知道打不过他们,一个都打不过,更别说一来就是两个无启族长,眼眸微微转动,说:“老爷,虽然您是大老爷捡来的,但是说到底,你也是苏家的人,我老苏勤勤恳恳的养育拉扯你长大,难道你就忍心这么对待老苏么?” 老苏开始走亲情路线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们现在不会杀了你的,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因为你是唯一的苏家人,这个密码盘,你应该知道怎么破解吧?” 老苏就是冲这个密码盘来的,他看着密码盘的眼睛闪着精光。 老苏咬了咬牙,说:“不错,你们想要破解密码盘,必须依靠我,我才说最后的苏家人。” 万俟林木点头说:那就别废话了,现在就破解密码盘,否则……” 他说着,手心一展,镜棺长剑“唰!”的一声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万俟林木用食指中指轻轻的一弹镜棺长剑,笑起来邪魅狂娟,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实话告诉你吧,我折磨人的办法,可比你多多了。” 老苏一脸不甘心,罗参的长剑已经“唰!”的一声搭在老苏的脖子上,微微一送,说:“动作快。” 老苏只好走到石头密码盘前,阅读上面的文字。 师水水不信任的说:“这个老苏,会不会耍滑头,我看他就不是个好东西,一脸奸猾!” 师水水又不确定的说:“这下面会有乐谱么?” 万俟林木说:“看老苏这个态度,下面很可能有好东西,他们苏家对种尸这么情有独钟,八成是乐谱。” 老苏眯了眯眼睛,似乎被万俟林木猜对了,闭着嘴巴不说话。 子弃笑着说:“对于这个墓葬,他似乎知道什么?” 万俟林木接口说:“但是不情愿说出来。” 两个人一唱一和,子弃又说:“老苏他可能不知道,对比苏家的人来说,我这个香族的大魔头,可比他残忍一千倍。” 子弃说着,还摆弄起自己白皙的手掌来。 万俟林木态度和蔼可亲的笑着说:“老苏,关于这下面的东西,是你说,还是我们逼你说?” 老苏的脸皮在抽搐,显然不甘心到了极点,但是他现在是阶下囚,没有任何办法。 罗参则是一脸宠溺的看着万俟林木“恐吓”老苏,还轻笑了一声,分外纵容。 老苏硬着头皮说:“好,我说,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合作,你们在寻找尸荏对不对,你们看,尸荏是很有用处的,是救命的药材,如果没有人种尸荏,你们哪里去找尸荏?我们可以互利互惠,你们拿到尸荏,我拿到乐谱。” 万俟林木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说:“废话真多。” 老苏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毕竟人为刀俎,老苏现在是一块鱼肉,不得不说。 “我也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但是……但是我听大老爷曾经说过,苏家有一个秘密的基地,修成了墓葬的模样掩人耳目……” 这个秘密基地历史非常古老了,并不像祖坟下面的基地那么新,而是从苏家鼎盛时期修建的,可以说,承载了苏家的所有“荣耀”。 换句话说,苏家的秘密都在这个墓葬了。 苏家能有什么秘密?不就是种尸的乐谱么。 这个墓葬是苏家鼎盛的源泉,源源不断的把苏家送上钟鸣鼎食的高峰,然而其中一代苏家门主,竟然下令封禁了墓葬,将乐谱埋葬在墓葬之中,并且留下祖训,凡我苏家之人,不得耕种,这其中所说的耕种,自然是种尸。 苏家是种尸人,除了偷来的乐谱和种尸,他们还有什么?封禁了墓葬之后,什么也没剩下了。 苏家的门主虽然封禁了墓葬,但还是把开启墓葬和乐谱的方法,记录在了一本密录里,这个密录就是打开墓葬的钥匙,也就是密码盘的对应密码。 密录会交给苏家的每一位门主,由苏家的门主传承下去,一代一代,无休无止的传承下去。 老苏激动的说:“但是传到大老爷这一代!他……他!他竟然把密录给烧了!大老爷说,这本密录是苏家的噩梦,他们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要把密录烧了!” 苏家的大老爷临死之间,将密录烧成了灰烬,所以苏野什么也没有得到,既没有得到苏家门主的头衔,也没有得到苏家的密录。 老苏“嘿嘿嘿……”的笑起来,光线照射着他阴霾的面容,说:“还好……我已经将整个密录全都背下来了,苏家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啊!” 所以老苏是唯一可以看懂密码盘的人。 老苏一直在找这个墓葬,但是大老爷在世的时候,不让别人去找,大老爷去世之后,金盆洗手的乐派突然重出江湖,老苏被逼得很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一直拖延到现在,没成想这个墓葬竟然被师水水的几声口哨,自己给吹出来了! 老苏哈哈的笑起来,说:“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苏家的圣地,还是让我给找到了!” 万俟林木摇头说:“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老苏狰狞的说:“我走火入魔?你们可能也听乐派的人听说了吧,苏家本是乐派的仆人,后来偷盗了乐派的乐谱,所以成立了苏家,从此钟鸣鼎食,不可一世,但是你们想没想过,如果当时没有人帮助苏家,苏家怎么可能躲避处于鼎盛时期的乐师追杀呢?” 的确,这是个很费解的问题。 老苏是因为乐派突然重出江湖,所以才不敢去寻找苏家的墓葬,一直耽搁到了现在,说明乐师对苏家的制衡力度其实很大。 但是在遥远的当年,苏家的人只不过是乐派的奴仆,他们偷盗了乐派的乐谱,偷偷离开,怎么躲避掉乐派的追杀呢?当时的乐派可比现在要鼎盛,要知道,古人注重音乐,并不是现在追星一类的注重,而是将音乐作为礼仪教育,音乐是神圣的存在,因此乐师在古代非常“吃香”。 按照这个逻辑来说,苏家就算偷走了乐谱,他们也“活不过三集”,怎么能兴起这么大的风浪来? 罗参淡淡的说:“有第三方势力在帮助苏家?” 他虽然是疑问,但说出来的语气非常肯定。 “没错!”老苏凝望着罗参和任生魂,说:“有第三方势力。” 任生魂皱了皱眉,因为老苏的目光实在太有深意了。 师水水反应过来,吃惊的大喊着:“第三方势力是无启人?!” 老苏笑着说:“当然是无启人。” 众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第三方势力竟然是无启族。 无启族在历史的长河中虽然神秘,但是地位一直是正派不可动摇,当年罗参和万俟林木在翼望山上的误会,也是因为罗参身为正派,而万俟林木则是妖邪的代表。 谁也没想到,帮助苏家种尸的人,竟然是无启人。 罗神眯起眼睛,“唰!”湛卢长剑微微往前一送,冷声说:“想要挑拨离间?” 这里除了无启人,还有香人和乐师,派别很多,老苏这种做法,无异于挑拨离间。 老苏笑着说:“老头我可没有挑拨离间,这就是事实,而且帮助我们苏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无启第三任族长——任杀!” 任姓是无启族中的“贵族”,第一任无启没有姓氏,无启就是他的名字,后来无启族为了纪念无启的贡献,所以将无启作为部族的名称,而且每一任族长在上任的时候,都会更名为无启。 虽然更名为无启,但是无启族也有自己的流派,像是任生魂就是任姓流派,而这个任杀,是任生魂隐退之后的继任族长。 任生魂认识任杀,任杀是任生魂的晚辈,相当于侄子辈的人,他对任杀的印象还挺深刻,因为任杀是无启族中,天分极高的弟子。 像是罗参,既不姓任,也没什么天赋,罗参在族中是个“笨小孩”,完全靠着勤学苦练成就了今日无启族的族长地位。 而任杀不一样,任杀是难得一见的无启族人才,他的天赋极高,再加上任杀生在任姓氏族,所以一出生就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任生魂因为香族的事情隐退之后,任杀就继承了族长之位,可谓是众望所归。 一来是因为任杀的天赋,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别人不可能嫉妒他,只能崇拜他,因为嫉妒是差距较劲的人之间才会产生的感受,而崇拜是差距遥远的人之间所产生的感受。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任杀这个人性格比较狠戾,他除了是无启族人之外,还是一名剑客,奉行实力,当时无启族和香人之间的恩怨已经发酵到了顶点,族内急需一个有实力,手腕又铁的人来掌舵。 因此任杀众望所归。 但其实这个任杀,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弊端,用今天的话来解释——任杀是典型的高功能反社会人格。 老苏说:“就是任杀,这个墓葬就是任杀一手为我们苏家设计的,不信的话,你们下去看看就知道。” “咔嚓!” 老苏说完,按下了石头密码盘的几个按键,“轰——轰——轰隆……” 震动的声音从个脚下传来,伴随着“轰轰轰”的轰鸣声,湖边不远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土地裂开,上面的草木倒塌,洞口犹如獠牙一样开启,是一个可以反复开启的机关墓门。 罗参眯了眯眼睛,和旁边的任生魂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在他们第一眼看到这种机关墓门的时候,都有一种,的确是无启族手艺的感觉。 这种墓门经历这么长时间还能轻松开启,没有损坏的迹象,必须是最顶尖的手艺才能完成的事情,如果这个世上有这种手艺,可能只出现在两个门派。 一是无启族,二是墨派。 老苏看向众人,说:“墓葬里还有很多密录上记载的密码锁,只有我可以打开,我对你们还有价值。” 老苏看着黑洞洞的墓门,唇角裂开,笑得阴森森,声音仿佛在剧树,沙哑又诡异:“走吧,让我带你们看看,无启人……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 264、荏苒11 无启人能坏到什么程度? 罗参皱了皱眉, 无启族存活到现在,没有出现过一个坏人,因为他们的族规就是如此。 然而老苏的话, 让罗参联想到了什么。 第三任无启族族长,任杀这个人, 是无启族中不能提起的存在。 为什么不能提起, 没人知道, 起码第四任这一波人都不知道,只有一些无启族中的长老才会知情。 然而那些长老对此缄口不言,就好像任杀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连无启族的祖祠里,也没有任杀的祭奠灵位。 在任杀消失之后,无启族也动荡了很多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罗参可以说是临危受命,上任了无启族的族长一职。 关于任杀,即使身为族长, 罗参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因此听到老苏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任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存在, 所以才会被族中抹杀? 老苏已经打开了墓葬的入口,众人准备下去看看。 师水水冷声说:“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 别搞什么小动作, 否则我让你死的难看!” 老苏说:“你们这么多人,还能怕我捣鬼么?我也翻不出天去。” 众人刚要下墓,就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并不是虫子或者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手机振动。 师水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真的是自己的手机。 他们之前困在地道里,还以为手机已经被砸坏了,没想到还是完好的,师水水摸出手机一看,脸上的冷酷、嚣张等等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动换上了一副超级乖巧的“嘴脸”,简直是全自动可更换的类型。 万俟林木看着师水水变脸,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苏野也有些奇怪怪,师水水的性格一直非常嚣张,十足的二世祖,怎么突然换上一副乖巧又听话的模样? 他没有偷看的意思,但是稍微瞥了一眼,这一瞥突然觉得还不如不看呢。 来电显示——爸爸。 原来是师水水心中的白月光,他的养父师先生。 师水水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之后,立刻秒接电话,声音也软软的,特别乖巧的说:“喂,爸爸?” 万俟林木:“……”又是一地的鸡皮疙瘩! 手机另外一头的声音不大,所以众人也没听清楚对方的声音,那声音还有点轻,说话挺温柔的,掩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万俟林木隐约听到几个字“担心”“注意”之类的。 苏野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心里没来由的冒酸水儿,只觉得胃疼,苏野有点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感觉,难不成,自己真的喜欢上师水水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自己喜欢的是温柔型,可是…… 苏野脑子里一团乱麻,下意识支着耳朵去听师水水讲电话,不过苏野是个普通人,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只能看到师水水那乖巧的面容,乖巧的令人心中发痒,没来由又想起那黑暗地道里的种种…… “咳!”苏野赶紧咳嗽一声,那发痒的感觉又被酸味掩盖,一层一层又一层的酸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差点把苏野拍死在脑补的沙滩上。 万俟林木也听不清楚电话里的声音,就对罗参小声说:“他们在说什么?” 师先生很神秘,而且目前为止,不知道师先生是敌是友,万俟林木难免关心一些。 苏野听万俟林木这么问,立刻又支起耳朵往这边听。 就听罗参说:“师先生说他很关心师水水的安全,让他注意不要受伤,自己会心疼。” 心疼? 苏野一听,这么暧昧的词汇,难不成师水水的养父其实是披着禽兽皮的败类? 油嘴滑舌,不知道师水水喜欢他什么。 罗参又说:“师先生还问他乐谱到手了没有。” 师水水的表情有些僵硬,说:“那个……还、还没有,但是已经有眉目了!爸爸你放心好了!” 师先生的声音温柔的从手机里传出来,传入师水水的耳朵,他的嗓音仿佛高山流水,带着一股自然去雕饰的浑然天成之感,温柔如清泉流水,温暖如三月春风,不愧是乐派的大司乐,只是普通的说话,就犹如唱歌一样动听。 古人讲究,音乐是唯一可以入神的事物,果然如此,听着师先生的声音,师水水的脸上露出一种着迷的表情,深深的迷恋其中,不能自拔。 师先生说:“交给水水的事情,我一直都很放心,水水也不要太强迫自己了,爸爸还是那句话,会心疼你。” 师水水脸色“咚!”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我知道了,没、没关系的,能为爸爸分忧,我我我我我、很很高兴。” 师水水结巴着,苏野心里更是醋浪翻涌,忍不住故意朗声说:“还走不走了?” 师先生肯定是听到了苏野的声音,没再多说什么,很快挂了电话。 师水水依依不舍的挂断手机,爱惜的抚摸着自己的手机,仿佛手机里还残存着师先生的嗓音余韵,让人留恋不舍,随即抬起眼皮,狠狠瞪了苏野一眼,似乎是埋怨苏野催促,打扰了师水水和师先生“单独相处”的时间。 苏野心里冷笑一声,不屑的说:“别磨蹭了。” 众人顺着墓葬的入口往下走,入口后面是黑暗的墓道,一直蔓延向前。 老苏走在最前面,罗参跟在后面,一手握着照明,一手握着湛卢长剑,对于老苏来说,简直就是无形的压迫。 “这里这么黑?”万俟林木用手电去照四周,果然黑的不见五指,即使他们这么多手电照明,还是不见五指的黑度,万俟林木能看到罗参的轮廓,却看不清楚罗参,可见这个墓道有多黑。 任生魂说:“没关系,我带了大照明度的机械。” 一般照明度很高的器械都很笨重,但是任生魂可是无启族的第二任族长,他最拿手的就是机关巧计。 任生魂平日里喜欢做一些小玩意,如今就派上了用场,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类似于电筒升级版的东西,和普通的电筒没什么区别。 任生魂将“电筒”递给其他人,说:“不要照眼睛,会暴盲。” 任生魂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手电筒,当然了,没有给老苏发,因为这种高强度的手电可以使人暴盲,如果老苏犯坏用手电去照其他人的话,可能出其不备的偷袭他们。 啪—— 高强度的手电打开,四周静悄悄…… 黑漆漆…… 简直就是打脸现场! 子弃笑了一声,说:“嗯?你做的手电也不亮嘛。” 任生魂刚才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照眼睛,会暴盲等等,没成想现成打脸,所有人的手电打开,结果墓道还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任生魂吃了一惊,说:“这是……” 罗参的脸色却突然黑下来,说:“并非是任前辈的照明不行。” 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原因?不会是我们中邪了吧?” 罗参伸出手,屈指摸了摸四周的墙壁,说:“是这些墙上,用了特殊材料。” “特殊材料?”万俟林木也好奇的去摸四周的墙壁,墙壁并不是石头的触感,也不是土的触感,有点布料间或刺辣辣的触感,很难以形容,想必是墓道四周包了一层“墙纸”。 任生魂也去摸,随即紧紧皱起眉头,说:“这不可能,除非……” 万俟林木说:“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罗参说:“这墙壁上包的东西,在我们无启人的部族里,叫做无形,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只要包上这层特殊的“墙纸”,就会处于无形之间。 万俟林木说:“这岂不是隐身么?” 很多奇幻电影里都有隐身这种“特效”,其实对于现在的科技来说,想要“隐身”已经并非是玄幻或者科幻想象了,而且“隐身”特效已经用于军师,是一种吸光材料。 只要有这种吸光材料,即使照射强光,材料也会将光源吸收,从而达到眼目根本看不到的效果,行程隐身特效。 万俟林木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墓葬里用的就是吸光材料,所以我们不管用什么光去打,都看不清楚?” 罗参说:“原理其实差不多,但是……” 但是吸光材料是现代科技,而这个墓葬却不是现代的墓葬,所以任生魂才会如此惊讶。 老苏“嗬嗬嗬”的笑起来,说:“这种巧伎放在古代就是巫术,我说过的,帮助我们苏家人的,就是无启族的第三任族长,现在你们信了吧?!” 没错,这种技术放在古代,就会被人认为是巫术,能达到这种技术的,恐怕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无启人。 能制造这么大片吸光材料的,在无启人之中也不多见,肯定需要一定的地位和权势,除了任杀之外,罗参想不到任何人。 众人摸黑往前走,一直很有存在感的师水水却一直没说话,苏野没听到他说话,又见他走在最后面,有点担心,说:“师水水?” 他说着,回身去拽落单的师水水,哪知道他的手刚碰到师水水,就听到师水水失控的大喊声:“啊!不……不——别抓我,别……” 众人在前面走着,突然听到身后“凄惨”的叫声,立刻回头去看,因为环境很昏暗,也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到师水水“可怜无助弱小”的模样,还有苏野“施暴”的模样。 苏野非常无辜,连忙说:“我什么都没干。” 即使黑暗,但是苏野好像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 “真的!”苏野强调,赶紧对师水水说:“你怎么了?” 师水水情绪失控,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已经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 苏野脑内一闪,突然想起来了,师水水好像怕黑。 之前他们被困在逼仄的地道里,师水水也很恐惧黑暗。 苏野赶紧试探的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但是在万俟林木等人的耳朵里听起来,仿佛就是一头即将吃掉小黄毛,不对,小红帽的大灰狼。 苏野一边靠过去,一边说:“师水水……没事没事,不要怕,来,到我这边来。” 虽然苏野的声音很像大灰狼,但是在黑暗中,不知道声音的传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是师水水的听力有什么问题,反正师水水真的缓缓抬起头来,慢慢的靠近苏野。 苏野拉住师水水的手,下一刻,师水水主动“投怀送抱”,一头扎进苏野的怀里,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搂住苏野精壮的腰身,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空隙,苏野感受着师水水脆弱的颤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燥热的感觉。 哪知道这种燥热还没燃烧起来,就听到师水水委委屈屈的呜咽着:“爸爸……我害怕。” 苏野:“……”替身暴击重出江湖…… 虽然苏野心里不是滋味儿,酸的厉害,但是也不好放开师水水,因为师水水真的太可怜了,而且这种黑暗和幽闭空间恐惧不是闹着玩的。 苏野搂着师水水,说:“乖,我们往前走,来,慢慢走。” 万俟林木就看到“大灰狼爸爸”,牵着“小黄毛”慢慢往前走,再走了一会儿,大约也就两三分钟的路程,前面慢慢光亮起来,手电光照过去也有反应了,终于接上了正常的墓道。 光线洒在师水水的脸上,师水水蹙着眉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依偎在苏野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两个人仿佛连体婴儿一样密不可分。 苏野也正一手搂着是师水水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脑后,轻轻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像是安慰一样。 咚! 师水水脸色通红,因为脱离黑暗的缘故,让他瞬间恢复了理智,一把推开苏野,苏野根本没有防备,哪知道他卸磨杀驴,发出“咚!”的一声,向后一撞,正好撞在墓道的墙壁上。 咔嚓!! 苏野撞在墓道墙壁上,没来得及感受疼痛,一声轻响几乎微不可闻,墓道的墙壁却突然动了,竟然是一扇巨大的翻板。 苏野都没有惊呼,“呼——”一声,直接被翻板折到了墙壁的另外一面。 “大笨牛!?”师水水大喊一声,苏野快速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师水水顿时慌了,他没想到推了一把苏野,苏野就消失了,赶紧冲到墙壁前摸索。 众人快速跑过来,罗参检查着墙壁,说:“不是一次性的翻板。” 他说着,使劲推了一下墙面,“轰——”的一声响动,翻板果然动了,众人都靠着墙面站,“轰!”的跟随翻板折到了墙面的另外一面。 轰隆! 翻板一反过来,师水水第一个看到了苏野,苏野好像没什么事,就是刚才没防备,被翻板带过来之后,跌在了地上,摔了一个大屁墩。 “大笨牛?你怎么样?!”师水水赶紧冲过来查看苏野。 苏野刚想说没事,但是突然对上师水水关切的目光,心里一突,立刻把“没事”两个字全部吞进肚子里,“哎呦哎呦”的惨叫起来,说:“我……我的腿好像拧了,站不起来,你……你扶我一把。” 师水水不疑有他,立刻去搀扶苏野,苏野靠在师水水身上,他本就比师水水高大,靠在师水水的身上,师水水瞬间变成了拐棍,苏野还趁机搂着师水水的腰,真细…… 众人看到苏野没事,都松了口气,万俟林木用手电照着墙壁,说:“嗯?这里有壁画。” 墓道里一直光秃秃的,刚进来看不清楚,后来看清楚了也没什么东西,唯独这个墓室里刻着壁画。 老苏一看到那些壁画,突然兴奋起来,两眼放着光芒,恨不能兴奋的手舞足蹈,说:“果然是苏家的墓葬!是苏家的墓葬!这上面画的是种尸的壁画!” 万俟林木仔细去看壁画,皱了皱眉,并没看出来这壁画是种尸相关,因为这壁画上画着一个孩子。 整整一面墙,都画的是一个孩子,孩子很小,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如果放在现代,就是小学一年级的小豆丁。 那孩子身上缠缚这绳索,被五花大绑。 老苏激动的指着壁画说:“看啊,这是我们苏家的圣子!” “圣子?”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 子弃说:“我曾听说过种尸人有一个圣子,听说是一个歌喉动听,能够通过歌喉召唤天神的孩子。” “没错!没错!”老苏手脚直颤,说:“这就是我们苏家的圣子!圣子一展歌喉,就是我们种尸人丰收的时候。” 除了乐谱之外,歌喉也是种尸的必然条件,不是所有人拿到乐谱都可以种尸的,还需要优美的歌喉。 毕竟音乐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天赋的,只是喜爱却没有天赋,也无济于事。 苏家的圣子原来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奇怪的是,这个圣子身上五花大绑,一点儿也没有圣子的待遇,看起来是被迫留在这里的。 壁画上的圣子被五花大绑,展开歌喉开始唱歌,其中一幅画画着,只要圣子一唱歌,就会下黄金雨,万俟林木啧啧舌,不知道真的假的,看起来怎么那么玄乎呢? 另外一幅壁画画着,只要圣子一展歌喉,连象征祥瑞的凤凰神鸟都会从天而降,栖息在圣子周边,不愿离去。 接下来一幅壁画画着,圣子对着一片尸体唱歌,尸体上长出了尸荏的嫩芽,然后开花,“郁郁葱葱”!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苏家的列祖列宗啊,我终于找到这里了!”老苏疯狂的大喊着,激动的好像有个邪/教的教徒。 “吱吱——” 就在这个时候,有声音从墓室中传出来。 罗参沉声说:“警戒。”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嗷呜嗷呜!”小白猫趴在万俟林木的肩头,突然有些躁动,朝着墓室的一个角落奶声奶气的凶叫。 墓室的角落放着一个大缸,就好像古代的院子里,防止走水失火放置的大水缸一样。 吱吱—— 吱吱吱—— 那“吱吱”的声音,也是从大缸里冒出来的。 众人慢慢冲着大缸走过去,“呕——!”师水水看了一眼大缸,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脸色铁青,胃里泛酸水,一副立刻就要吐出来的样子。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那缸里的东西的确挺恶心的,是一缸子的人头。 有的人头只剩下白骨,有的人头被风干成了干尸,有的人头则还保留着腐烂的皮肉,斑斑驳驳。 罗参淡淡的说:“墓葬里的阴气很盛,上面还有尸土封层,这里的人头不腐烂也是情理之中的。” 师水水“呕——呕……”的说:“太恶心了,咱们赶紧出去吧。” 任生魂推了一把过来的翻板,说:“翻板是单项的。” 众人转过身去看向墓室的大门,墓室有一扇大门,不过墓门是关闭的,上面画着苏家的密码盘,看来也需要苏家的密码。 师水水不客气的对老苏说:“还不快把门打开?” 老苏还处在激动之中,颤巍巍的走到墓门旁边,说:“这个密码盘有点复杂,我得翻译一会儿。” 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吱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动了。”万俟林木看着大缸里的人头,突然说。 他的表情没什么太多的变化,但是配合着昏暗的墓葬坏境,还有他说出口的话,师水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脑袋动了。 水缸里的一颗脑袋,确切的说,是脑袋腐烂的黏糊糊的眼球,突然发出“噗叽——”一声,动了,在眼眶里翻了半圈。 翻眼谁不会?但是眼球翻了整整一百八十度,这就有点…… 罗参一把抓住水缸旁边的万俟林木,快速向后退了半步,说:“当心!” 吱吱!! 唰! 有什么东西从水缸里蹦了出来! 原来不是人头诈尸了,也不是眼球的问题,而是老鼠! 一只黑压压的老鼠从水缸里钻了出来,两只绿豆眼放着精光,死死盯住众人。 “老鼠?!”师水水嫌弃的捂住口鼻,一脸又要呕吐的样子,说:“人头缸里竟然有老鼠。” 一只老鼠他们不怕,但是这老鼠看起来就很脏,指不定染了什么病。 吱吱—— 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不是一只。”罗参说。 他的话音一落,一水缸的人头“沸腾”了起来,脑袋叽里咕噜的在水缸里滚着,“吱吱!”“吱吱吱!”随着叫声,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一窝一窝,黑压压的老鼠从水缸里钻出来。 老苏还没有翻译完密码,翻板又是单项的,墓室里突然钻出这么多老鼠。 万俟林木立刻说:“师水水,快吹口哨,你的口哨对老鼠管用吧?” “那是口技!”师水水纠正,有点不确定的说:“我没对老鼠试过!”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嗖——!!”师水水立刻吹起口哨。 吱! 哨声一响起来,那些老鼠突然就定住了,紧跟着向后退去,不断的往缸里钻回去。 “真的管用。”万俟林木说。 “嗖嗖——嗖——”师水水继续他的口技。 老鼠源源不断的退回水缸里,“吱吱吱”的乱成一窝,那些人头被老鼠踩得乱七八糟,眼珠子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汁液横飞。 “呕——”师水水吹不下去了,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扭头吐了出来。 吱吱吱—— 口技中断,老鼠又开始沸腾起来。 万俟林木赶紧说:“别吐了快吹!又不是孕吐,一会儿再吐!” 师水水:“……” 265、荏苒12 吱吱吱—— 师水水的口哨声稍微中断了一下, 那些老鼠就从大缸里钻了出来,不停的往外爬,朝着众人爬过来。 “嗷呜!!”小白猫看到那些老鼠爬出来, 带着恶心的粘液,蠕动着飞窜向众人, 不但没有害怕, 异色的眼睛竟然还闪着光, 在昏暗的墓室里精光闪闪,一脸“超想吃”的样子。 “嗷呜——”小白猫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嗓子,突然从万俟林木的肩头扑出去,冲向那些“小老鼠”。 万俟林木知道儿子的口味一直比较特殊,喜欢吃大虫虫,但是从没想过儿子的口味竟然能这么特殊,连老鼠都想吃! 小白猫“嗖——”的窜出去, 万俟林木抬手一捞,小白猫动作太灵动,就像是水做的, 从万俟林木的臂弯堪堪避过, 冲向那群“小老鼠”,眼看着儿就要扎进老鼠窝里大快朵颐…… 就在这时候,任无华突然一伸手, 一把捏住小白猫命运的后颈,小白猫被任无华捞住, 瞬间就不动了, 后颈好像有开关似的,眨着大眼睛吊在空中。 任无华走了一件伟大的事情,把小白猫拽回来, 没有让他大快朵颐。 小白猫眨着大眼睛,一脸委委屈屈的模样,好像受了虐待似的,被抓回来,任无华蹙着眉,木着脸,把小白猫抱在怀中,还不忘了面无表情的撸两下猫。 师水水撑着自己的膝盖,吐得昏天黑地,吃过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还吐了一堆的酸水,嘴里苦的升天。 眼看着那些老鼠就要爬过来,师水水赶紧吹起口哨。 嗖—— 吱吱吱—— 口哨声一响起来,老鼠就像是遇到了天敌,受惊一般抱头鼠窜,纷纷钻回缸里。 众人连忙后退,师水水一边退一边吹口哨,大家退到墓门边上。 万俟林木说:“还没破译密码么?” 老苏正在看密码,一头都是冷汗,说:“快了快了,就快了……” 师水水吹着口哨,说:“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想要把咱们弄死在这里,然后自己去找乐谱……” 师水水还没说完,因为他分心说话,没有吹口哨,那些老鼠又开始“吱吱吱”的沸腾起来,好像是一锅热油。 “专心!”万俟林木说:“吹吹吹!” 师水水:“……” 师水水只好专心吹口哨,老苏破译密码,时间不短,师水水和那些老鼠僵持着,吹得头晕目眩,肺活量不足,整个脸色都惨白起来,说:“我……我不行了……嗖——” 师水水勉强吹了一声,紧跟着脚下一个踉跄,竟然真的要摔倒,苏野一把接住师水水,说:“你没事吧?醒醒!” 万俟林木刚开始还觉得口技不用乐器,比其他乐师都方便,不过现在看来,口技也是需要代价的…… 师水水头晕目眩,突然摔倒,口哨声自然断了,那些老鼠瞬间“复活”,“吱吱吱吱”的大叫着冲过来,可谓是张牙舞爪,犹如灰黑色的海浪,源源不断的从大缸里钻出来。 老苏回头看了一眼,登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鸡皮疙瘩,恶心的想吐,立刻按下墓门上的密码盘。 轰—— 轰!! 墓门发出“轰隆”巨响,真的慢慢上升起来,老苏顾不得墓门完全打开,已经第一个矮下身去,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直接钻了出去。 “快走!”万俟林木招呼着其他人,大家纷纷从缓缓开启的墓门下面钻出去,苏野扶着头晕的师水水,两个人也勉强钻出来。 吱吱吱—— 老鼠体型很小,比大家来去都方便,眼看着老鼠大军就要钻出墓门,罗参反应很快,立刻“嘭!”一声,狠狠踹了大门外面的一块方砖。 那块砖的颜色比其他墓砖的颜色略微浅一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罗参钻出墓门之后立刻发现了这个机关。 他黑色的靴子跟踹在石砖上,“咔嚓!”一声,果然是机关。 升到一半的墓门突然又开始“轰隆隆”的往下坠,墓门很重,升上去的时候非常缓慢,但是下坠的时候完全是自由落体。 嘭!! 滋——噗叽——! 沉重的墓门从天而降,自由落体,瞬间降落下来,砸在地上,老鼠大军还在墓门下面,后果可想而知,那场面…… “呕——”师水水因为缺氧,刚刚缓过来一点,就听到“滋——”的一声,不明液体喷溅在了师水水的裤子上,低头一看,忍不住“呕”又吐了出来。 师水水扶着墓墙,“呕呕”的吐,又是一翻昏天黑地,再加上他刚才缺氧,没什么力气,瞬间又要摔倒。 苏野早有准备,赶紧接住师水水,干脆把人一把打横抱起来。 因为苏野身材高大,抱着师水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万俟林木见师水水那个模样,好像马上就要昏死过去了,难得大发善心,说:“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众人没有意见,墓道里光线还算是明亮,起码没有吸光的材料,大家把手电打开,围坐在墓道里,老苏和他们隔着一点距离,不远不近的。 万俟林木笑了笑,说:“你可不要想着逃跑,万一我一个不顺心,冲动之下活剐了你,你就算有利用的价值也没用了。” 老苏眯了眯眼睛,如今下了墓葬,又只有他一个人懂得苏家密录,老苏的确是想要逃跑,自己去找乐谱的,但关键是他的武力值远远赶不上其他人,所以逃跑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 苏野将师水水放下来,让他半靠着墙面,罗参从背包里拿出食物,递给万俟林木和小白猫,然后又分给其他人。 小白猫肯定是饿了,刚才看到那些“小老鼠”,就觉得十分下饭,如今见到了面包,立刻“嗷呜嗷呜”奶声奶气的叫了起来,兴奋的蹦来蹦去的,后背的小翅膀呼扇呼扇,想吃到流口水的模样。 万俟林木赶紧给儿子把包装纸拨开,露出里面的面包给小白猫吃,“嗷呜嗷呜!”小白猫凑过来,一口一口咬着面包,因为小白猫现在只有两颗虎牙,所以咬起面包来有点费劲,歪着小脑袋一口咬住面包,然后反复的晃动着小脑袋撕扯了几下,这才扯下来一段,“嗷呜嗷呜”的大快朵颐。 别看小白猫的牙口还不是很利索,但是他不喜欢让爸爸们把食物切成小块,小白猫很享受自己去撕咬的“快感”,这让万俟林木联想到小白猫吃蛊虫的画面,真是“太美”,不堪回首。 小白猫吃的津津有味,吃相特别香,再加上他长得可爱,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吃播现场,特别富有感染力,其他人看了也觉得肚子饿。 师水水缓过来一会儿,靠着墙壁坐起来,也觉得肚子饿了,就说:“也给我来一个面包。” 万俟林木扔了一块面包过去,师水水接住,撕开包装纸,他也饿了,刚才又用了口技,别看只是吹口哨,但是乐师的口技非常讲究,一定要用气,体力消耗自然很大。 师水水“嗷呜!”一口咬下去,几乎咬掉了一半的面包,大口的吃起来,刚嚼了几下,脸色突然变了,好像生锈的青铜器一样,脸色铁青,抻着脖子“咕咚!”囫囵吞枣的将面包咽下去,嫌弃的说:“这是什么面包?”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师水水说:“太难吃了,一股哈喇味儿。”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还哈喇子味儿?我看你是不饿。” 师水水十分嫌弃的看着手里的面包,他是饿了,前胸贴后背,而且头晕没力气,需要补充体力,但是这个面包真的太难吃了。 苏野手里也拿着一份面包,是不同味道的,看向师水水,说:“要不然……你试试我的。” 苏野分配到的面包是水果味的,里面夹着果料,两个人干脆换了,果料的面包很清甜,带着一股清香,虽然很干涩,但是勉强能吃。 师水水一边吃一边抱怨着:“你们下斗就带这些干粮?也太不讲究了。” 苏野听着师水水抱怨,但是他的注意里停留在自己手中的面包上,那是被师水水咬过一口的面包,上面甚至还带着咬痕,暧昧的咬痕…… 苏野看着那咬痕,突然想到了那逼仄的地道,师水水主动纠缠自己,献上一吻。 一想到这里,苏野心里突然热血沸腾,简直就像是往烧热的油里倒入了凉水,“噼里啪啦”的迸溅。 万俟林木一抬头,就看到苏野发狠的盯着手中的面包,然后突然低头,大口撕咬着面包,好像面包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简直不共戴天! 苏野红着眼睛两口吃干净面包,面相十分凶狠,抬头一看,众人都吃惊的看着苏野。 师水水目瞪口呆的说:“你很饿么……” 饿!某种意义上。 苏野一阵尴尬,“哈哈、哈哈……”干笑两声,说:“我……那个……是挺饿的,哈哈哈!” 大家吃了东西,在原地休整,师水水把手机拿出来反复的看,但是这里可是地下,一般的地下停车库信号都不好,更别说这里是墓葬了,根本没有信号。 师水水拿着手机肯定是怕师先生找他,看了好半天,又从手机里挑出相册,似乎在看师先生的照片,一边看一边傻笑,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苏野一看,心里醋意大发,都和自己发生了那样的关系,竟然还想着他的养父? 万俟林木见师水水看着手机傻笑,就说:“你为什么给师先生卖命?” 师水水理所应当的说:“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因为爸爸救了我。” 师水水并非师先生的亲生儿子,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师水水并非一生下来就是富家子弟,他小时候其实过得很苦。 至于怎么辛苦…… 师水水说:“我记不清楚了,反正就觉得自己过得很辛苦。” 从师水水怕黑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师水水小时候可能遭受过虐待,而且很可能还被关在很黑的地方,长时间没有人理他,让师水水即使长大,也仍旧怕黑。 师水水没有亲人,就在那种艰苦的时候,师先生出现了,他向师水水伸出手,声音那么温柔,师水水至今还记得他温柔的嗓音,说:“要不要做我家的孩子?” 从那之后,师水水变成了师先生的养子,摇身一变成为了小少爷,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睡觉永远也不用关灯,生活在明亮的地方,就好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 师水水提起师先生,脸色都不一样了,分明刚刚脸色还铁青着,一副虚弱的模样,现在竟然是“有情饮水饱”的样子。 苏野很是“看不惯”师水水这个模样,语气很古怪的说:“我还救过你呢。” 的确如此,在地道里,当时塌方很厉害,是苏野突然扑过去给师水水挡了一下,苏野后脑还被砸中,流了很多血。 师水水奇怪的看向苏野,似乎觉得苏野的语气莫名其妙,不知道苏野是什么意思,说:“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报答你?那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万俟林木哪里能听不出来,就算是听不出来,也能闻出来,苏野身上冒出一股浓浓的酸味儿,让万俟林木的水都变成了醋。 万俟林木笑着说:“苏野也想当你爸爸呢。” 苏野:“……” 师水水:“……” 报答?以身相许! 苏野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词儿来,但是他当然不会说出口,因为苏野连自己怎么想的都没搞懂。 苏野咳嗽了一声,说:“你让我看看师先生的照片。”我倒要看看,师先生是不是长成三头六臂,还是手眼通天,能把眼高于顶的师水水迷成这样? 万俟林木立刻说:“我也想看。” 师先生一直都是传说,大家谁也没见过师先生到底长成什么模样,说实在的,万俟林木的确挺好奇的,这个师先生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师水水捂住自己的手机,很戒备的说:“不能给你们看,万一你们看完了,也迷恋上了我爸爸,我岂不是多了好几个情敌?” “呵——”他刚说完,罗参就冷笑了一声,笑声十分嘲讽。 罗三爷的表情那是相当自信,似乎觉得除了自己以外,没人能迷倒万俟林木,其实也不是罗三爷太自负,而是因为罗三爷的确有这个颜值,简直就是颜值里面的杠把子。 苏野听到师水水这么说,更加不服气了,说:“你不用担心,我有喜欢的人。” 师水水一听,立刻说:“你喜欢谁?!” 万俟林木唯恐天下不乱的说:“苏野喜欢村子里的音乐老师,还想让我帮忙打听音乐老师的喜好呢。” 师水水十分不屑的“且”了一声,很好,万俟林木又闻到了一股酸味,当然这回不是从苏野身上飘出来的,而是从师水水身上飘出来的。 苏野听说师水水喜欢师先生,身上飘出一股酸味儿。 师水水听说苏野的白月光是音乐老师,身上也飘出一股酸味儿。 万俟林木的恶兴趣在发酵,他突然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师水水护着手机,稍微露出一点点边角,给大家看师先生的照片,万俟林木第一个抻头过去,瞪着眼睛仔细看。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脸死鱼眼的说:“这叫师先生的照片?” 手机的屏幕上的确有一张照片,但是又根本不能称为照片,照片上只有一双手,正在弹钢琴,而且显然是偷拍,镜头花的不得了。 一双白皙的手,一看就是男人的手,手掌骨节分明,关节微微有些大,但又不像钢琴手,不会让人觉得难看,反而透露着一股禁欲的美感,如果手控看到这双手,一定会高分贝尖叫。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但是再怎么好看,那也是一双手啊,根本不是人物照片! 苏野脸色一僵,说:“就这样?” 师水水说:“我爸爸从来不拍照片,这还是我偷拍的呢,怎么样,我爸爸的手好看么?是不是特别好看?” 苏野不服气的说:“男人的手有什么好看的?要说好看的话,我们村子里的音乐老师的手,都比这个好看。” “呵!”师水水冷笑一声,说:“就是你暗恋的那个音乐老师?一个村子里的音乐老师而已,井底之蛙!怎么能和我爸爸比?我爸爸可是乐派的大司乐!统领天下乐事!” 苏野说:“你说谁井底之蛙?” 师水水昂着头,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力气了,冷笑说:“色大叔你年纪大了,连耳朵都不好使了?我就说你心里的那个白莲花,白莲花!” 苏野:“……”明明是白月光,怎么就变成白莲花了?而且我怎么还顶着色大叔这个外号呢?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看着苏野和师水水吵架,好像特别下饭,一边看吵架一边吃面包。 罗参有些无奈,揉了揉额角,站起身来,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土,说:“看来你们都饱了,那就继续吧。” 众人顺着墓道往前走,苏野和师水水因为“爸爸”和“白莲花”的问题吵架了,双方进入冷战之中,一副别扭的模样。 万俟林木突然嗅了嗅鼻子,两股交缠的酸味之中,竟然还掺杂着一股腐烂的腥臭味,那味道实在难以形容。 尸体! 万俟林木皱眉说:“有腐臭味。” “这边。”罗参指向一个方向。 众人快速向前走去,那臭味越来越明显,从一个墓室传出来,墓室的墓门大开着,没有关闭,走众人走到门口,戒备的往里看了一眼。 墓室里横七竖八,全都是尸体! 那些尸体半腐烂,互相依靠着,有的坐着有的躺着,衣着也腐烂了,但是乍一看就知道,不是现代人。 万俟林木皱眉说:“看这衣服,年代很久远了。” 是古代人的衣服。 老苏一看到那些尸体,立刻兴奋的说:“是苏家人!快看,是苏家人!那是苏家的族徽!” 尸体的身上佩戴着玉石,每一具尸体身上都有,是苏家的族徽,玉石上雕刻的是尸荏。 “好奇怪,”师水水说:“这些尸体的样子很奇怪啊。” 虽然尸体的年代很久远,但是他们并没有完全腐烂,腐烂的速度很慢很慢,所以能明显的看出,尸体身上根本没有致命的外伤,师水水所说的奇怪之处,就在于此。 罗参检查了一遍,说:“的确没有致命外伤,都是饿死的。” “饿死的?”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明明是苏家的人,墓门就在那边,也没有关死,他们为什么不离开,反而要活活饿死在墓室里。” “来看看这个。”子弃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他站在角落,招手让大家过去。 众人走过去,就见角落还有一具尸体,那尸体依靠着墙面,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地砖上刻着斑斑驳驳的字迹。 子弃说:“或许这个,能给大家解惑。” 地上的字迹虽然有磨损,但能看清八成,通读下来根本不是问题,也没有用苏家密录,只是繁体字而已,记录了这个墓葬发生的事情。 这里的确是苏家的实验基地,很久以前,这里承载着苏家的鼎盛,他们抓住了圣子,逼迫圣子按照乐谱唱歌,促进尸荏的生长。 后来,经过精心的培育,苏家培育出了一株无与伦比的尸荏,比任何的尸荏药效都强大,甚至可以通过提炼,将尸荏的毒素提炼出来,这种毒素会令人致幻,如果能控制这种毒素,几乎就能掌控所有人。 苏家的野心在慢慢地膨胀,但是有一天,噩梦发生了。 苏家的人谁也没有想到,那株尸荏发疯了,苏家的人自食恶果,他们中了尸荏的毒,尸荏的毒并没有立刻要了他们的命。 中了尸荏的毒会产生幻觉,严重的会致命,这些苏家人并没有立刻毙命,他们属于陷入幻觉的那类。 明明是苏家一手建立的墓葬,明明知道墓门就在那里,然而苏家的人因为中了幻觉,一直在墓室里打转,他们甚至走不出墓室,日复一日,最终,大量的苏家人在无助之中死去。 刻字下面还有年月,正好是苏家金盆洗手,消失在道上的年月,也是苏家立下祖训,子孙不得耕种的年月,怪不得苏家之后快速落寞,人丁稀少,缘由就在他们眼前。 因为中毒的缘故,刻字到最后龙飞凤舞,甚至有些看不清楚,末了一排扭曲的小字。 ——生于贪,葬于恶,招祸取咎,无不自己。 266、荏苒13 ——生于贪, 葬于恶,招祸取咎,无不自己。 生存在贪念里, 埋葬在自己的恶意中,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万俟林木看着这一地尸骸, 淡淡的说:“看来他们直到最后, 才明白这个道理。” 苏家制作的是尸荏害人害己, 的确为他们谋取了暴利,创造了鼎盛一时的苏家,但是最后,苏家还是灭亡在尸荏上,大批的苏家人死亡,苏家终于封闭了这个墓葬。 “这算什么?!”老苏突然冲出来,脸色狰狞, 额头泛着青筋,说:“这算什么?!一点小小的挫折而已!怎么可能打倒苏家?!” 老苏指着地上的那些尸骸,说:“这些人都是懦夫!懦夫!苏家的人不会因为这些小小的挫折打倒的!死一点人算什么?苏家的祖业不能丢!” 众人冷漠的看着发疯的老苏, 只当他是一个猴子看, 没错,一个跳脚的猴子。 万俟林木看向墓室周围,墙壁上也刻画着壁画。 壁画的中心是一个男人, 以男人为主题,向周围扩散, 整个墓室就是一幅壁画, 非常的宏伟壮观,墙壁上至少刻画了上千个人。 那些人像是信徒一样,匍匐膜拜着中心的男人。 中心的男人没有刻画脸面, 是背对着众人的,一只手举起来,五只手指尖尖的,好像野兽的利爪。 罗参眯眼看了看那壁画,说:“这是任杀。”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任杀?你怎么认出来的?”没有脸啊。 任生魂也走过来查看,说:“没错,就是任杀。” 任杀和任生魂都姓任,他们都是任家出来的,任杀是任生魂的侄子,虽然不是亲侄子,而是拐了十八道弯的侄子,不过任家家大业大,人丁非常广泛,任生魂见过任杀好几次。 在任生魂当族长的时候,任杀已经初露头角了,展露出非常人的天赋和才华,是任家最新的希望。 任生魂指着壁画中心的男子,说:“他的手上有铁爪子。” 原来壁画上的男人,并非常长着一副野兽的利爪,他的手上戴了一副铁爪子,其实就相当于武器。 罗参也是因为这个,认出了任杀,任杀是罗参前一任的族长,虽然任杀这个人在族中是不能说的秘密,谁也不愿意提起他,但是族内的人都知道,任杀一副铁爪子用的出神入化。 任生魂说:“在任杀之前,我们族里没有人用这种兵器,这是他自己打造的。” 按照任杀的口吻来说,他不喜欢用鱼线,虽然傀儡线是无启族的标志,但是鱼线过于柔软,不适合任杀。 任杀也不喜欢用银针,虽然银针也是无启族的标志,但是银针属于暗器,任杀不喜欢暗器。 所以任杀自己打造了这么一副铁爪子,戴在手上就变成了武器,而且还是近身武器,虽然老话说,武器一寸短一寸险,大多人都喜欢长兵,骗骗任杀的性格古怪的很,他就喜欢近身搏斗,喜欢那种穿梭于危险之中的快感。 任生魂说:“确实是任杀,没错了。” 被上千人膜拜的,就是任杀,而膜拜他的毋庸置疑,是苏家的人。 到了这里,好像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任杀就是那个在背后暗中支持苏家研究尸荏的人,而苏家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有了任杀的帮助,才偷走了乐派的乐谱,一直逍遥在外。 众人正在研究壁画,就听到师水水突然大喊了一声:“想跑!?” 原来是老苏,老苏趁着众人研究壁画,似乎想要逃跑,刚走了没几步,就被师水水发现了。 师水水立刻扑过去,“嘭!!”一声,撞在老苏身上,逃跑的老苏“啊!”大喊一声跌倒在地。 咔嚓——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脆响,师水水将老苏撞在地上,那地上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一碰,突然发出脆响。 分明没看到地上有东西,但凸起来,还有点硌人。 是之前他们见过的那种吸光材料! 师水水正好压在凸起的东西上,竟然是个机关,发出一声脆响之后,师水水和老苏所在的地板突然晃动起来,“咔嚓——”又是一声脆响,墓地板变成了翻板,霍然打开。 两个人谁也没有防备,“嗬……”的倒抽一口冷气,齐刷刷的掉下翻版。 “师水水!”苏野大喊一声,扑过去要抓师水水,然而一切只在刹那之间,苏野根本没有碰到师水水,师水水和老苏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原来这下面有一条密道,在很角落的地方,机关的凸起还用了吸光材料,所以众人根本没有发现那块凸起,如果不是师水水要去抓老苏,偶然碰到了机关,谁也想不到这里还有一条密道。 万俟林木打着手电往里看了一眼,说:“很深,我们快追!” 众人从翻板钻下去,里面黑漆漆的,也有楼梯,隐约能看到楼梯上的血迹,显然是那两个人没有防备,掉下来之后从楼梯滚了下去,血迹蹭在了楼梯上。 苏野非常担心,一步跨着三节台阶的往下跑,嘴里喊着:“师水水!师水水?!” 前面黑洞洞的,只剩下“师水水——师水水——”的回音,一圈一圈的回荡而来,根本没有师水水的回答声。 师水水只觉得脚下一空,心脏整个都被提了起来,失重的感觉席卷全身,没多久“嘭!”的一声,头部撞到了什么,他看不清楚,一切都太黑了,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晕,云里雾里,然后身体不听使唤的快速滚出去。 砰砰砰—— 师水水顺着楼梯的斜坡快速滚下去,滚的鼻青脸肿,头晕的厉害,根本刹不住车,“嘭!”也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撞在墙上停了下来。 老苏也滚了下来,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滚下来,同样摔得鼻青脸肿,老苏年纪大了,更是不禁摔,撞在墙上登时昏死了过去。 “呜呜……” “呜——” “呜呜呜……” 老苏昏死过去没有多久,大约也就一小会儿,一两分钟的样子,隐约听到耳边有鬼夜哭的声音,断断续续,老苏一个激灵,瞬间就给吓醒了。 他睁开眼睛,戒备的看向四周,顿时发现了鬼夜哭的人,并不是什么鬼,而是师水水! 师水水比老苏先醒过来,却蹲在墙角,抱着膝盖,紧紧蜷缩在一起,似乎非常害怕,瑟瑟发抖的呜咽着,因为声音小,而且四周还有回音,听起来就像是空洞的鬼夜哭。 老苏一看,师水水似乎怕黑,这可是大好时机,他狰狞的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有些头晕,但是已经不碍事了,嘴里叨念着:“都是你!害得我差点没办法逃跑……乐派的人,哼,凡是想要阻碍我苏家发展的,全都该死!!” 老苏说着,扑上去,“嘭!!”一下将师水水撞在墙角。 师水水果然没有反抗,不管他平日里多么嚣张不可一世,此时此刻的师水水就好像三岁的小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一下被年迈的老苏撞倒在地。 老苏一把钳住师水水的脖子,发狠的大笑:“掐死你掐死你!!什么狗屁乐派!?休想妨碍我!” 师水水没有反抗,因为缺氧,脸色已经铁青,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断气了,眼眸中满满都是无助与害怕。 老苏看到那恐惧的眼神,突然“灵光一动”,“嗤!”一声抽出师水水腰间的匕首,松开了师水水的脖颈。 “嗬——咳咳咳!!”师水水猛烈的咳嗽着,哪知道老苏下一刻一把钳住了他的面颊,使劲捏着他的脸颊,迫使师水水张开嘴巴。 老苏一手捏着匕首,刀尖冲着师水水,狰狞冷笑说:“割掉你的舌头,看你们乐派还怎么和我们苏家斗!” “咳咳、咳——”师水水还在猛烈的咳嗽,他害怕到了极点,浑身发抖,一点儿力气也用不上来,整个人战栗着,完全不像是一只刺猬,反而像是一只小白兔。 “唔——呜……” 师水水被掐着嘴巴,根本说不了话,也无法呼救,只能呜咽的哭着。 万俟林木他们从翻板下来,快速向下跑,就听到“嘭!”的声音,似乎是什么撞击的声音,紧跟着是“呜呜呜……”隐隐约约的哭声,还伴随着老苏狰狞的笑声。 大家快速往前跑,果然看到了老苏和师水水,师水水被按在地上,老苏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刀尖几乎扎进师水水的嘴里。 苏野一看,脑子里“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像一头猛兽一样,冲过去“嘭!!”狠狠将老苏撞开。 “嗬——”老苏没想到他们那么快追来,乐极生悲,一下被撞开,撞在墓墙上。 “师水水!”苏野冲过来,一把抱住师水水,师水水呼吸困难,而且非常害怕,嗓子里不停的发出呜咽的哭声。 “没事没事!”苏野紧紧搂住他,将人抱在怀里,说:“不用怕,不要害怕,有我呢,没事没事。” 万俟林木把手电丢给苏野,苏野将四周打亮,师水水这才稍微稳定一些,他的情绪还是很激动,不停的抽噎着,打着嗝儿,哭的眼圈通红,蜷缩在苏野的怀里。 苏野像是哄孩子一样,说:“乖,没事了,你看多亮,一点儿也不黑。” 万俟林木没时间去围观苏野哄孩子,立刻将老苏一把提起来,五花大绑,冷笑说:“你老小子跑的倒是快啊,差点就让你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苏却疯狂的大笑着,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怕不是被磕傻了吧?” 老苏没有一点儿被抓住的惊慌,疯狂的大笑着,目光狰狞的看向一个方向,说:“尸荏!哈哈哈哈——尸荏!被我找到了!真的被我找到了!” 众人顺着老苏的目光看过去,这个地道已经进入了尽头,其实一点儿也不长,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大坑,老苏的目光望着那个大坑。 坑里空荡荡的,大坑的正中央立着一个苏家的图腾,石头雕刻的尸荏,大约有十几米高的石头图腾。 除了图腾之外,因为坑底太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坑底里趴着一个人。 那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没有穿衣服,背部微微拱起,背上长出绿色的枝叶,枝叶繁茂,那硕大的叶子,一面深绿,一面暗紫。 “尸荏!”子弃肯定的说。 怪不得老苏突然如此兴奋,因为他看到了尸荏。 而且这株尸荏和其他尸荏还不一样,一般的尸荏和紫苏差不多,最多两米高,也有可能稍微再高一点,但是这株尸荏,他们距离这么远,目测也有五六米高,枝叶异常繁茂。 老苏嗓子里发出喋喋的笑声,沙哑的说:“找到了……找到了……藏在苏家墓葬里的巨大力量……苏家培育出来的,最成功的的尸荏……” 老苏已经被五花大绑,挣动着,像一条毛毛虫,万俟林木拽住老苏的绳子,将人拽回来,说:“老实点!” 尸荏就在下面,他们肯定要下去采一些尸荏叶子,而且…… 罗参说:“图腾上面有东西。” 罗参的眼力非常好,即使四周昏暗,也能看的非常清楚,说:“是一卷竹简。” 师水水蜷缩在苏野怀里哭泣着,苏野把所有的手电都打开了,围在师水水身边给他照明,师水水这才从失神之中缓解了出来。 他的眼睛哭的红肿,还有点疼,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脸皮疼,他竟然在苏野怀里哭的这么伤心! 师水水赶紧推开苏野,脸烫的可以摊鸡蛋,虽然四周很昏暗,但是手电光实在太充沛了,所以面红耳赤的师水水根本无处遁形,被看得一清二楚。 师水水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咳嗽了一声,声音色厉内荏的打岔说:“那……那个竹简一定是乐谱!” “我……我们……嗝!”因为刚才哭的太厉害了,师水水说着话,竟然还打了一个嗝,登时脸色更红了,刚才能摊鸡蛋的话,现在的温度恐怕能炸油条…… 师水水赶紧说:“我们赶紧下去吧!”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老苏,说:“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个老头就没用了。” 老苏眼神晃动,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哆嗦的说:“你们放了我,放了我……我辛辛苦苦把苏野拉扯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是苏野唯一的亲人,如果你们杀了我,苏野从此就没有亲人了!” 没错,苏野的父亲去世太早,其实苏野是大老爷捡来的孩子,苏野也没什么父亲,是老苏将他带大的,在苏野的印象中,老苏只是一个有点话多,但是心地很善良的老者。 然而这一切全都是谎言…… 万俟林木笑着说:“现在知道怕了?你的命是命,那些村民的命,就不是命了?” 老苏颤抖的说:“他们那么……那么穷,活的那么辛苦,天天抱怨不如意,我也只是……只是让他们物尽其用罢了。” 苏野目光冷冷的看向老苏,说:“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万俟林木说:“我们没时间跟你谈心。” 他说着,看了看四周,密道的前方是个深坑,两边的墓墙上有放置火把的架子。 万俟林木干脆把老苏五花大绑之后,把绳子绑在架子上,“啪啪”拍了拍手,笑着说:“很好,咱们先下坑去找尸荏和乐谱,就让他在这里反省反省吧。” “放开我!!”老苏嘶吼着:“放开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家!苏野——苏野!!你好歹也是老大爷捡来的孩子!怎么能对苏家恩将仇报?!苏野——” 苏野不想听老苏说话,皱着眉头,已经往深坑旁边走过去。 众人站在坑边,往下看了一眼,这大坑起码也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师水水往下一看,还恐高,双腿直发软,但是刚才已经够出糗了,所以不敢吱声。 罗参将背包里的绳索拿出来,发给众人,然后将绳索固定在坑边上,说:“我打头下去,你们跟上来,大家距离不要太近,保持距离。” 众人点点头,罗参绑好绳索,“嗖——”微微向后一仰,动作非常轻盈,绳子快速放开,向下滑去。 万俟林木趴在坑边上看,罗参下了一段距离,朝上招手,示意他们没问题可以下来了。 其他人也绑好绳子,向下滑去。 “放开我——放开我!” “苏野!!” “苏野你这个白眼狼!” 老苏的吼声从上方传来,听起来还挺有活力,底气十足。 大家一点点向下去,坑底下果然有一个男人,男人趴在地上,看不清脸面,背上的尸荏叶子在坑中的穿堂风中微微招展着,荏苒生风。 万俟林木突然嗅了嗅鼻子,说:“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有?” 淡淡的清香,说不好是什么味道。 子弃往下面看了一眼,声音很急促的说:“不好,尸荏开花了!” 众人立刻也向下看,果然,刚刚还没有花朵的尸荏,在那些绿色和紫色之间,竟然展开了一些白色的花朵。 尸荏的花朵和紫苏的花朵一样,既不娇艳,也不妖媚,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 但是花香随着花朵的绽放,飘悠悠的席卷着众人。 万俟林木说:“开花怎么了?” 子弃皱眉说:“快不住口鼻,尽量不要呼吸,尸荏花的香气也能使人致幻。” 不只是尸荏的叶子有毒,尸荏的花也有毒,尸荏的叶子是锯齿形状,如果划伤了皮肤,毒素会融入血液,让人致幻,而尸荏的花朵方便很多,直接通过香气吸入致幻。 众人赶紧掩住口鼻,屏住呼吸,轻微的吸入只是觉得腹中热乎乎的,并没有神志不清,或者致幻的效果,幸亏万俟林木和子弃发现得早,否则大家都要中招了。 众人吊在半空,万俟林木弃捂住自己的口鼻,低声说:“我们这样像吊死鬼一样也不是办法啊。” 子弃说:“我听说尸荏的花期很短,稍微等一等。”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 头顶传来老苏的笑声,万俟林木说:“糟了,那个老头是不是也能闻到花香?” 老苏被五花大绑在上面,不知道会不会闻到花香。 似乎要验证万俟林木的话,“唰!”一声,黑暗的坑顶上,老苏突然探出头来,瞪着浑圆的眼睛,睚眦尽裂,眼珠突出,嘴里发出“嘿嘿嘿哈哈哈”的笑声。 万俟林木说:“他挣脱了绳子。” 老苏也不算是挣脱了绳子,因为他还被五花大绑的捆着,但是老苏拽断了捆在火把支架上的绳子,所以即使五花大绑,他也可以行动了。 老苏趴在土坑边缘,“哈哈哈”的疯狂大笑着:“尸荏!尸荏!!我要得到尸荏了!乐谱也是我的!苏家是我的了!” “哈哈哈——我再也不是苏家的仆人!我才是苏家的主人!” “苏家全是我的了,啊哈哈哈哈——”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一眼老苏,原来老苏打得这个主意,并不是对苏家太衷心了,而是因为他想要得到苏家,之前什么为了苏家都是借口,老苏不过想做人上人而已…… 老苏大笑着,脸色发紫,就跟尸荏的叶子颜色一样,一看就中了幻觉,他一边笑,一边不断的往深坑蹭,脚步虚软,突然“啊——”的大叫一声,一头栽了下来。 老苏猛地栽下去,却听“咚!!”一声,竟然挂在了苏野的绳索上。 苏野的绳子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发出“啪!”的一声,瞬间断开,老苏和苏野“嗖——”的坠入了黑暗的土坑中。 “苏野!!” “大笨牛!” 众人大喊一声,苏野被老苏坠着,甚至连喊都没喊一声,眨眼之间摔在了坑底。 十几层楼的高度,即使他们已经下了一点,高度还是很高,足以要了苏野的命。 师水水低头一看,底下太黑了看不清楚,但能看到一团的红色,不断的扩张着,仿佛要吞没什么。 这眨眼的功夫,尸荏的花已经谢了,香味慢慢减淡,众人赶紧放开绳索,快速向下滑去。 他们首先看到了老苏的尸体。 老苏的头都摔烂了,血液弥漫在老苏的周围,还在不断的扩张,血液顺着深坑的石砖缝隙流淌,一点点的汇聚。 万俟林木快速的向四周看了一眼,眯眼说:“苏野呢?” 地上的血迹犹如泼墨,却只有老苏的一具尸体。 霎那之间,苏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267、荏苒(完) 苏野不见了…… 众人眼看着苏野从上面摔下来, 老苏的尸体躺在地上,苏野却不见了。 如果苏野摔下来没事,也没有道理立刻跑掉, 而且就算苏野立刻跑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苏野没道理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然而苏野的消失, 就是在一眨眼之间完成的, 千真万确! 师水水看着满地的血水,有些慌张,眼球晃动着,声音梗塞:“苏野……苏野呢?怎么……怎么突然不见了?” 黑暗的深坑下面,除了刚刚滑下来的众人之外,只有老苏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不,确切来说, 是两具尸体。 还有那具光/裸的男尸,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后背微微拱起, 长出高大的尸荏叶子, 刚才众人从上往下看,只觉得尸荏的叶子非常茂盛,如今到了坑底, 仔细一看,这尸荏的叶子何止是茂盛, 简直就是巨无霸。 长满尸荏的男尸后面, 就是苏家的图腾雕像,雕像高大,兀立在深坑的正中间, 高耸于黑暗之间,图腾的周身还布满了锁链,锁链缠绕而上,在图腾的最顶端,放置着一卷竹简,很可能就是师水水要找的乐谱。 乐谱就在眼前,师水水突然觉得乐谱并不是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 是苏野。 “苏野?!苏野你在哪里?!”师水水冲着黑暗大喊。 这个深坑四面没有出口,如果想要离开,必须通过绳索回到坑上,深坑里除了图腾,没有其余的障碍物,一眼就能望到底。 师水水大喊着,“苏野——苏野——苏野……”的回声,一声一声的回荡而来,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簌簌…… 沙…… 就在师水水大喊的时候,突听一声轻响,好像是风吹动尸荏叶子的声音,罗参突然说:“尸荏动了,戒备。” 唰! 万俟林木的镜棺耳钉突然一闪,爆亮的出现在万俟林木的掌心中,戒备的看向不远处的男尸。 不知道是不是师水水的声音太大了,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尸荏,尸荏的叶子微微颤抖着,因为作为温床的男尸轻微的动了,一点点的拱起后背,仿佛随时都会诈尸。 众人紧紧盯着尸荏,“簌簌簌……”的声音仿佛渐强的音乐,回响在昏暗的深坑里,伴随着老苏血液的腥气。 簌簌簌—— 簌簌…… 男尸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头发很长,遮盖着赤/裸的古铜色皮肤,还有那张阴霾的脸面。 簌簌—— 慢慢的撑起胳膊。 沙沙沙—— 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 万俟林木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镜棺长剑,就在这一刹那,“唰!”尸荏抬起了头,一头黑紫色的长发向两面滑开,就像帷幕,瞬间将真容展露在众人的面前。 “嗬——” 师水水重重抽了一口冷气,说:“苏……苏野?!” 尸荏抬起头来,一张刚毅却俊美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古铜色的皮肤透露出一种狰狞,一双眼睛与头发一样,黑紫色的眸子,竟然没有眼白,仿佛一头入魔的野兽,死死盯住他的猎物。 众人看的清清楚楚,尸荏竟然和苏野长得一模一样。 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 尸荏竟然是苏野! 万俟林木一直有个疑问,苏家的大老爷为什么会在自己重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将苏野领养回家,让他继承苏家? 难道真的是因为可怜苏野无父无母么? 在万俟林木看到尸荏的真容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大老爷将整个苏家交给苏野,并不是因为出于善心、同情心,而是出于…… 愧疚。 是苏家对尸荏的愧疚。 这也正好证明了,为什么苏野和老苏一起摔下深坑,却只有老苏一个人的尸体,而没有苏野的尸体。 因为这深坑里,本就埋葬着苏野的尸体…… 苏野没有意识,紫黑色的眼眸死死盯住众人,一脸狰狞可怖,他微微张开嘴,嗓子里发出野兽的嘶吼,口中竟然露出两排獠牙,尤其是虎牙的位置,尖锐的好像恶鬼。 “苏野?!”师水水震惊的呆愣了一两秒,立刻就要上前。 “啪!”万俟林木一把拦住师水水,说:“别过去,他没有意识。” “嗬!!”苏野的嗓子里发出低吼的声音,似乎在恐吓众人,下一刻,苏野身上的肌肉突然暴涨,猛地隆起,紧跟着向前一蹿,扑向站在最前面的师水水。 万俟林木一把拽住师水水,将人向后一拽,同时说:“苏野没有意识,我们去拿乐谱,你们拖住他。” 他说着,看了一眼罗参。 罗参点点头,对万俟林木说:“小心。” 万俟林木对师水水招了一下手,指了指图腾上面的乐谱,师水水此行的目的就是乐谱。 乐谱放在图腾的最顶端,图腾石像是一个巨大的尸荏,尸荏叶子招展,雕刻的栩栩如生,图腾上又缠绕着锁链,因此想要爬上图腾根本不是问题。 师水水虽然放心不下苏野,但是苏野现在没有意识,师水水做什么都没有用,干脆一咬牙,点点头,说:“走!” 万俟林木和师水水两个人冲向图腾,“踏踏踏踏”快速向前跑去,距离图腾一小段距离的时候,突然猛地发力,向上跃起,“啪!!”双手扒住图腾的凸起,手臂用力,同时配合向上攀爬,一刻不停的往上攀登。 两个人冲向图腾,苏野紫黑色的眸子立刻转向那两个人,嗓子里又发出“嗬——嗬——”的低吼声,转头也向图腾冲过去。 罗参负责引开苏野,“唰!”立刻打出鱼线,黑色的傀儡线卷住苏野的手臂,向后一拽。 苏野的动作登时被绊住了,被罗参吸引了注意力,向后看去,嘶吼的去扯黑色的鱼线。 唰——! 苏野双手去扯鱼线,身后的尸荏突然动了,仿佛触手一样,快速打出去,冲向罗参。 唰! 又是一声,斜地里一条黑影猛地席卷而来,正好卷向袭击罗参的尸荏藤条。 啪!! 两支藤条抽在一起,木屑横飞,定眼一看,原来是任无华! 任无华眯着眼睛,微微皱着川字眉,两眼全都是暴怒,身后卷出无情花的花藤,粗壮的花藤冲向苏野,“啪啪啪!”几声,两方的藤条快速抽打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万俟林木向上爬着,听到下面激烈的缠斗声,低头一看,无情蛊王和尸荏开打了,两个触手系对决,这场面还挺激烈。 不管如何,罗参他们已经控制住了苏野,万俟林木和师水水完全没有阻碍,专心向图腾上面爬去。 图腾非常高,两个人快速攀爬,万俟林木说:“快,要到了!” 还差一点就要达到顶端,眼看着乐谱就在眼前,就在这时候,突听“嗬!!”的大吼声,万俟林木还以为是苏野冲上来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罗参他们都在下面,虽然尸荏有毒,可以让人致幻,大家不能对苏野硬碰硬,但是他们那么多人,怎么还能对付不了一个苏野? “啊!!”师水水应声大喊,整个人向下一坠,似乎被什么抓住了,他身在半空,突然被什么东西往下拽,双手乱抓,“呲——啦!!!”一声,差点直接摔下去。 万俟林木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向下掉的师水水,另外一手拽住图腾上缠绕的锁链,两个人堪堪吊在半空。 定眼一看,那突然冲出来抓住师水水的并不是苏野,苏野还在坑底下,分/身乏术,拽住师水水的,竟然是老苏! 老苏的头都摔烂了,哪知道竟然这么执着,刚死没多久就诈尸了。 滴答滴答—— 鲜血滴滴答答的从老苏的头上流下去,蹭红了苏家的图腾,老苏的一只眼睛摔成了烂泥,另外一只眼睛当啷着,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沙哑的仿佛锉刀,狂笑不止:“乐谱……乐谱——是我的,谁也不能阻挡我……乐谱……” 老苏的手紧紧抓住师水水的脚腕,因为高空坠落的缘故,老苏的手已经不成模样,白森森的骨头从皮肉中扎出来,骨头嵌进了师水水的脚踝皮肉,那地方的皮肉本就薄,老苏的骨头还一直往里扎,疼的师水水“啊……”的大喊出声,冷汗涔涔的往下淌,但他身在半空,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唰——!! 就在这时候,与众人缠斗的苏野眸子突然一动,不知道是不是师水水痛苦的大喊声动摇了他的神智,苏野黑紫色的眸子竟然波动了一下,一瞬间,黑色的眼白退去,渐渐露出一丝清明。 苏野的藤条避开任无华的攻击,没有恋战,立刻回身,“唰!”的打出去,卷向老苏。 啪! 老苏被藤条迎面抽在脸上,他本就被甩的“七零八落”,浑身的“零件”都不结实,如今被苏野狠狠一抽,瞬间松开手,向下坠落。 师水水感觉脚踝被人松开,疼得他浑身无力,几乎昏死过去,万俟林木感觉师水水下坠的力道松懈,立刻将人快速向上拉,他牟足了劲,猛地一拽,将师水水拽上来。 师水水配合着万俟林木的动作,双手扒住图腾的边缘,一点点爬上去,“呼呼”的喘着粗气。 两个爬上图腾的顶端,乐谱近在眼前,师水水顾不得疼痛,一把握住乐谱,“哗啦——”展开查看,随即两眼发亮的说:“是真的,是真的乐谱,终于拿到了。” 他说着,低头看下去,正好对上了苏野的目光。 苏野还是那副模样,赤/裸着古铜色的皮肤,一头黑紫色的长发,魁梧又俊美,透露着一股野性的力度之感,他站在图腾下面,仰头看着师水水。 紫黑色的眸子已经退出了眼白,一双眼眸坚毅却又复杂的凝视着师水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万俟林木和师水水两个人拿到乐谱,赶紧从图腾上面下来,师水水的脚腕被刺的生疼,从图腾上掉下来,一沾地不由“嘶”了一声,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苏野猛地抢上去,一把捞住师水水,师水水没有摔在地上,反而摔在了苏野的怀抱里。 而且是“赤诚相对”的怀抱。 “腾!”师水水的脸瞬间红了一片,连忙去推苏野,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但是他的手抵在苏野的胸肌上,突然有点别扭,好像自己“袭胸”一样。 苏野不给他推开自己的机会,一把紧紧搂住师水水。 师水水个头小,没有苏野那么高大个头,苏野一把搂住他,手臂将人箍在子怀里,师水水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苏野沙哑的嗓音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师水水的脸颊紧紧贴着苏野的胸肌,感觉……感觉有点烫! 他连忙说:“色、色色色大叔,你发什么疯啊!” 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只是刚才苏野掉下来之后,稍微分开了几秒钟,怎么说是终于? 万俟林木从图腾跳下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镜棺长剑瞬间变成耳钉,自动贴在万俟林木的耳垂上。万俟林木说:“你就是尸荏?” 苏野点点头。 正如万俟林木猜测的那样,苏野其实就是尸荏。 苏家的大老爷收养苏野,并不是出于同情心,而是因为愧疚,苏家愧疚苏野太多太多了,大老爷想要弥补这一切。 然而大老爷没想到,他去世之后,老苏贪心不足,竟然利用了苏野当挡箭牌,想要重新开启苏家的尸荏实验。 苏家其实种植了很多尸荏,只不过苏野是最成功的那一株,苏家自来有一个传说,据说在苏家的墓葬里,埋藏着可以成为天下之主的巨大力量。 这个巨大力量,就是苏野本人。 苏野说:“你们应该也知道,尸荏是有致幻效果的。” 苏家的人想要提炼这种致幻的毒素,作为毒/药,一旦成功,只要中毒的人都会出现幻觉,听从他们的话,苏家自然会成为天下之主。 只可惜,拥有这种力量的尸荏,只有苏野一个,苏家的人想要培育苏野,让苏野繁殖出更多的尸荏。 因此他们招来了圣子。 万俟林木说:“圣子是谁?我们在这个墓葬里,没有发现圣子。” “他没有死,”苏野的嗓音低沉,突然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宠溺和温柔,说:“他还活着,活的好好儿的,太好了。” 师水水一听,苏野突然笑的这么难听,满满都是宠溺和温柔,恶心死了! “哼!”师水水抱臂冷笑一声,说:“那个圣子,怕不是你的白莲花音乐老师吧?” 看来师水水对音乐老师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会对号入座给音乐老师。 苏野笑了一声,说:“不是,是一个小傻子。” 苏野说着,紧紧凝望着师水水。 师水水刚想吐槽,还小傻子,呸,小傻逼才差不多! 他这么想着,抬头一看,就看到苏野深情的目光凝望着……自己。 那个小傻逼……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师水水?!” 师水水:“……” 苏野点头说:“对,就是他。” 师水水竟然是圣子。 师水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好像失忆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唯一记得就是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师先生伸出了援手,温柔的问他:要不要做我家的孩子? 从那之后,师水水开启了锦衣玉食的富二代生活。 然而他并不知道,其实那个救了师水水的人,并不是师先生,而是苏野。 据说圣子生下来的时候就与众不同,哭声非常好听,那时候苏家的人为了逃避乐派的追杀,四处躲藏,他们就发现了师水水,用重金买走了师水水,成为苏家的圣子。 从此,师水水便生活在阴暗的墓葬中,因为乐派的追杀,尸荏无法见光,他们需要用墓葬作为掩护,建立苏家的大本营。 师水水的生活,一天一天都是黑暗,从哭开始,师水水就要会唱歌,大一点开始认识乐谱,一遍一遍的演唱着乐谱。 苏野起初没有意识,他只是一株尸荏而已,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在混沌之中,先是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哭的那么凄惨,然后又听到了那个孩子抽噎的歌声,唱的同样那么凄惨,那么可怜…… 尸荏在圣子的歌声中慢慢的生长,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唱歌的孩子。 孩子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很怕自己,哆哆嗦嗦的唱歌,眼睛里总是含着泪泡泡,委屈极了,时不时就有苏家的人冲进来,对着孩子又打又骂。 ——唱啊!别想偷懒! ——唱歌啊!我们养你干什么用,快唱! ——小心我打死你! 圣子则是无助的哭泣着,抱着膝盖呜咽:“呜呜……别打我……别打,不要……我唱……我唱……” 尸荏的确喜欢听圣子唱歌,但是他不喜欢听圣子哭泣,每次圣子哭泣,他也会觉得莫名的伤心难过。 然而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 直到有一天,尸荏发疯了,墓葬里的苏家人中了尸荏的毒素,挣扎在幻境之中,在绝望中活活饿死,这里变成了真正的苏家墓葬。 尸荏放走了圣子,小男孩害怕极了,他不只是害怕苏家的人,同样,也害怕长相恐怖的尸荏,呜咽着,没命的跑出苏家的墓葬。 没有回头…… 圣子跑出去之后,尸荏再也没有见过他,因为苏家的人很快来了,苏家的人看到了墓中惨死的同族,一方面他们悔恨同族做过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他们终于恍然大悟,尸荏并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东西。 为此,苏家的人封闭了墓葬,将尸荏关进了墓葬之中。 苏野淡淡的叙述着说:“是这些苏家的怪物,创造了我,而他们却觉得我是个可怕的怪物。” 是人心创造了怪物,然而人心才是真正的怪物…… 尸荏虽然厉害,但并不是万能的,除了毒素,尸荏可能一无所有,那之后过了很漫长很漫长的岁月,尸荏总是想起那个可怜的小男孩,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终于有一天,尸荏离开了苏家的墓葬,但并非真正离开,而是他的执念,创造了苏野这个人,离开了苏家的墓葬。 机缘巧合之下,大老爷发现了苏野,出于愧疚之心,大老爷将苏野带回了苏家,想要弥补苏家的所作所为。 这么说起来,其实苏野的白月光,并非是村子里的音乐老师,而是音乐老师唱歌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墓葬里的小男孩,所以苏野偏爱喜欢音乐的人。 而师水水所敬慕的,那个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也不是他的养父师先生,而是放走他的那个怪物…… 万俟林木“啪!”弹了一个响指,笑着说:“这么说来,小黄毛,你才是苏野心里的那个白莲花啊!” “白、白莲花!?”师水水被他说得都愣住了,不过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师水水之前说音乐老师是白莲花呢,不是不报,时候不到! 苏野伸手抚摸着师水水的头发,笑着说:“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哭包,竟然长这么大了,而且还这么可爱。” “啧!”师水水嫌弃的推了一把苏野,似乎觉得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太恶心了,黏糊糊的。 害得师水水心口乱跳。 苏野又说:“看来我们是有缘分的。” 师水水脸色更红,小黄毛恨不能变成小红毛,故意满不在乎地说:“虽、虽然你这么说,不过我根本什么也不记得。” 师水水根本不记得自己身为圣子的记忆,虽然苏野说的内容,和他零零星星的记忆都对上了,但师水水还是没有记起来。 苏野微笑的说:“不记得才好,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从现在开始……记住我就好。” “嘭!”师水水的脸又红了,外强中干的说:“你……你先穿衣服!” 师水水拿到了乐谱,众人又拿到了最后一味药材,可谓是大丰收,大家很着急从墓里出去,毕竟还要回去制作解药。 众人从墓里出来,苏野也不想留在苏家了,他将苏家的田地和房子分给村子里的村民,尤其是那些失踪的村民,虽然这些事不是苏野做的,甚至苏野也是受害者,但能帮一点就是一点了。 苏家已经落寞了,其实没多少钱,苏野把钱全都分了,一点儿也没有自己留。 师水水嫌弃的说:“你一分钱都没给自己留,怎么买车票离开?你打算徒步走啊?” 苏野挠了挠头发,笑着说:“嗨,我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儿。” 众人打算离开村子,苏野却说:“我还有点事情,你们等我一下。” 师水水说:“什么事情?” 万俟林木笑眯眯地说:“我猜,苏野是想和白月光道个别吧?” 万俟林木没有猜错,苏野和村子里的人都道别了,但是还没和音乐老师道别,在没有想起往事的时候,苏野特别喜欢听音乐老师唱歌,总觉得能唱到自己的心坎里,如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苏野也想去和音乐老师道个别。 当然,很单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师水水一听,炸毛了,冷笑说:“哈哈!好啊,我正好也想看看那个白莲花长什么德行!” 说着,大马金刀的走在最前面,双手插兜,一身铁链子,前呼后拥的保镖,嘴里还吹着口哨,就跟要去踢馆砸场似的。 师水水敌意满满的走进学校,今天是休息日不上学,不过音乐老师就住在员工宿舍。 师水水走进去,说:“谁是音乐老师,谁?谁?出来。” 员工宿舍里的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师水水,一脸马上想要逃跑或者干脆报警的模样…… 一个职工小声的说:“你们找音乐老师?我们这里的音乐老师昨天辞职了。” 268、香族圣地1 “什么?辞职了?” 师水水瞪着眼睛, 脸上十分不满,心里却一片庆幸。 没有见到白莲花,没能耀武扬威的确让师水水十分不满, 但是师水水还是有些庆幸的,万一…… 他只是想万一, 那个音乐老师长得特别好看, 性格特别好, 把自己比下去了怎么办? 虽然这个万一绝对不成立! 师水水很遗憾的说:“辞职了,算他走运!” 那职工听着师水水的话,越来越觉得师水水是个小混混,来寻仇的,戒备的盯着他们。 苏野没想到音乐老师辞职了,稍微有些担心,说:“音乐老师一个盲人, 生活多有不便,辞职去哪里了?” 师水水脸色很不好,“切”了一声, 似乎对苏野关心音乐老师的事情很不满, 挑眉说:“盲人?”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师水水摇头,若有所思的说:“没事……” 职工认识苏野,苏野把家产全都分了, 这个职工也分到了一点,大家又都是知根知底的, 知道苏野不是坏人, 说:“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好像是说回老家去了。” 音乐老师的老家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听说是个很偏僻的地方。 师水水见苏野很关心那个音乐老师,不耐烦的说:“既然没看到,我们就走吧,别依依不舍了。” 说完了,转身就往外面走。 苏野无奈的笑了一声,跟上去,低声说:“吃醋的样子太明显了吧。” 师水水反驳说:“谁吃醋了!” 他说着,因为有些激动,“嘭!”一声撞了一下职工宿舍的桌子,“啪嚓!”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正好摔在地上。 师水水一看,是个相框,幸亏没有摔碎,正面扣在地上,师水水不是故意的,赶紧把相框捡起来。 应该是员工宿舍的合影,上面有好几个老师,师水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说:“这里面哪个是音乐老师?” 苏野看了看,说:“这个……” 他说着,指向一个角落,合影人很多,边角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根本没有露出脸来,只露出半个身体,那种感觉好像误入了镜头一样。 师水水说:“根本没有脸!” “不过……”师水水突然若有所思地说:“这个身影怎么那么眼熟呢?果然,天底下的白莲花长得都一个样子,批量生产。” 苏野笑着说:“好了,咱们走吧,还要赶大巴。” 众人从学校出来,他们要坐车离开村子,过来的时候大家坐的是大巴,杠悠了好几个小时,又堵车又下雨的,回去的时候就升级了。 因为有师水水这个“土财主”! 师水水前呼后拥的,身边跟着无数的打手,车子一辆接一辆,还都是那种加长款的商务车,恨不能可以在车子里打滚儿。 师水水很自豪的站在豪车旁边,说:“看在你们帮我拿回乐谱的份儿上,就捎带你们一程好了,反正都顺路。” 这下子好了,大家不用去赶大巴车,还能体验豪华级别的待遇。 众人从村子回来,苏野很热情的说:“这次多亏有你们帮忙,要不然先到我的店里吃点肉?” 大家坐了一天的交通工具,的确都累了,而且饿得厉害,苏野在古玩一条街外面有一家烤肉店,上次他们吃过,吃的还不错,如果没有那缸子紫苏酱的话…… 万俟林木正好馋烤肉了,众人干脆一拍即合,就往苏野的烤肉店去。 师水水大发慈悲的说:“算了,本少爷也跟你们去好了。” 他说着,对身后的保镖们挥挥手,说:“你们先带乐谱回去,如果爸爸问起来,就说我晚点回去。” 保镖们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点点头,说:“是,少爷。” 众人进了烤肉店,苏野热情的把店里的存货全都摆上来,今天店面不开张,就他们一桌子,可以敞开了吃,随便吃。 苏野站在一边给他们烤肉,服务特别周到,烤熟了之后还给他们剪成一块,方便一口吃。 万俟林木笑着说:“苏野真的太人/妻了!好吃!好吃!烤的好香!” 罗参一听,万俟林木竟然夸奖别人,虽然夸的是“人/妻”,罗三爷听起来还是酸酸的,立刻站起来,很绅士的对苏野说:“苏先生烤了半天也累了吧,坐下来一起吃,我来帮忙烤。” 苏野心里才没罗三爷这个心机婊花花肠子多,果然坐下来,把烤肉夹子和剪子全都交给罗参。 罗参就开始在万俟林木面前,优雅的烤肉,吃罗参烤的肉,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一方面烤肉香喷喷,肉/欲十足,大口吃的满足,另外一方面,还能就着罗三爷的美色下饭,简直就是越吃越饿,越吃越带劲儿! 众人吃的都十分高兴,唯独师水水吃的有点兴致缺缺,他吃了两口,挑三拣四的说:“这个黄油土豆泥太油了……噫,这烤五花肉太肥了!啧,这个烤牛排一股抹布味……还有这个,这个烤羊排膻气的能上天。” 万俟林木大快朵颐,正好没吃饱,干脆把师水水的盘子抢过来,把师水水那份的肉全都吃了个精光。 苏野有些担心师水水,说:“我看你胃口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师水水听到苏野这么温柔的嗓音,心口“梆梆”狠跳两下,咳嗽了一声,很要面子的说:“谁……谁不舒服了?只是你这里的饭菜不和本少爷的口味,本少爷平日里吃的那都是山珍海味。” 苏野伸起手来,试了试师水水的额头,还是一脸关心的模样,师水水脸上更红,撇开他的手。 苏野说:“我看你可能是累了,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师水水的确有点累,想要回家去休息,只不过……如果回家的话,就见不到苏野了。 不不不!师水水使劲晃着脑袋,不不不,我才不是为了见苏野! 师水水一脸“狰狞”,突然又摇头晃脑,万俟林木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欲十足的烤五花肉,含糊的说:“我看小黄毛不是累了,分明是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 “谁、谁春心荡漾!”师水水被万俟林木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戳中了心事,板着脸说:“我要回去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笑的特别嚣张,肆意的打量着戴着围裙,超“人/妻”的苏野,还伸手放在他的胸肌上拍了两下,笑眯眯地说:“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家,干脆嫁到我们师家来,怎么样?” 师水水一脸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哪知道苏野一笑,没有任何犹豫,说:“好啊。” “嘭——” 师水水的脸红的冒出蒸汽,本想调戏一把苏野,临走之前扳回一盘的,哪知道苏野这么坦然,现在反而轮到师水水不好意思了。 苏野还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见你爸爸?” 师水水炸毛的说:“你你你……你见我爸爸干什么!?” 苏野眯眼一笑,黑色略微泛着紫色的眸子透露出一抹幽幽的精光,去见师水水的爸爸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和这个假想情敌耀武扬威啊! 但是苏野没有这么说,反而说:“当然是去见咱们爸爸,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啊。” “你……我……你……”师水水彻底炸毛了,脸红的瞬间能滴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姜还是老的辣。” 万俟林木往嘴里塞着烤肉,就听到手机“嘟嘟嘟”的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胡以。 万俟林木的手油乎乎的,接不起手机,罗参帮忙按下外放,说:“胡先生。” “罗三爷?!”胡以一听是罗参的声音,立刻认了出来。 罗参说:“找木木有什么事么?” 胡以说:“跟你说也一样,大事不好了,我儿子丢了!” 万俟林木:“……” 胡以激动的说:“我带儿子去游乐园玩,结果儿子丢了!” 胡以的儿子自然就是小胡桃了。 在万俟林木去找尸荏的这段时间里,小胡桃生长的很快,已经变成了可可爱爱的小核桃宝宝,长着小海葵的粉嫩可爱外形,特别惹人喜欢。 自从小胡桃化成了小宝宝的外形之后,小海葵就失宠了,胡以天天抱着小核桃腻歪来腻歪去,简直变成了二十四孝好爸爸。 小核桃说要去游乐园玩,正好小海葵也想去游乐园玩,今天胡以也有空,三个人就一起去了游乐园。 哪知道…… 胡以说:“我儿子丢了!” 万俟林木十分无奈,揉着额角,说:“所以说,你和小海葵两个人养儿子太不靠谱了。” 胡以儿子丢了,在游乐园走丢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眨眼就不见了。 小核桃还是个小宝宝,肉肉的软软的,腿也短,走几步就会摔倒,一般都在地上爬,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胡以已经给所有人都打了电话,让大家帮忙找,他知道万俟林木今天回来,所以也给万俟林木打了电话,想让他们帮忙。 幸好万俟林木已经吃饱了,说:“只好消消食了,帮胡以去找儿子。” 苏野说:“反正我今天不开店,我也帮你们去找吧。” 师水水还没走,这个时候就显出师水水的能个儿了,很自豪的说:“别着急,你们等着,走丢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发给我一张照片,我现在立刻让师家的保镖去找。” 师先生有钱,师水水是个富二代,师家那么多保镖,如果大家出动都去找的话,想必事半功倍。 师水水刚说完,万俟林木的手机又响了,这回不是胡以打来的,而是——朱大利! 万俟林木的来电显示是朱大利,其实朱大利并不叫朱大利,而是叫丁冥,乃是子弃和何了然的师父,在香族里辈分非常高。 万俟林木接起电话,就听丁冥的声音很着急,说:“万俟林木!你看到小雪了没有?” “雪先生?”万俟林木头疼的说:“雪先生不会……又离家出走了吧?” 刚刚丢了一个小核桃,没想到雪先生也不见了,这个时候处于青春期叛逆期的小雪先生竟然还捣乱。 大家以前都很羡慕丁冥,因为丁冥有个特别乖巧的伴侣,从来不作妖,乖巧可爱,听话懂事,简直羡煞旁人。 但是风顺轮流转,雪先生自从被重新“种”出来之后,正处于“渡劫”期,也就是传说中的青春叛逆期,简直头疼死了丁冥,离家出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丁冥说:“我找不到小雪啊,你们帮我也找找,有消息的话,立刻给我打电话!” 丁冥急匆匆的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继续去找雪先生去了。 万俟林木头疼难耐,说:“行了,双倍消食,除了小核桃,还要去找雪先生。” 师水水说:“没关系,把两个人的照片都发给我,一起找就是了。” 他们正说话,突听“叮铛——”的声音,是烤肉店的大门被推开了,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苏野立刻说:“不好意思,今天店里不营业。” “我可不是来吃饭的。”一个女人的声音,笑眯眯的传来。 众人看向店门,万俟林木不由眯了眯眼睛,走进来的人的确不是食客,但却是他们的熟人。 ——何灵! 何了然第二个徒弟何灵,何灵踏着悠闲地步子走进来,笑着说:“好久不见了,各位。” 万俟林木冷笑说:“你今天过来,是来送死的么?” 何灵笑起来很猖狂,不以为意的说:“我今天过来,是来给你们送口信的。” 他说着,“唰!”扔了一样东西过来,罗参劈手接住,是一个信封。 “哗啦!”一声抖开信封,里面并没有什么信件,只有两样东西,轻飘飘的掉在地上。 一缕头发,还有一片白色的叶子。 确切的说,那不是叶子,而是王银耳的瓣片! 万俟林木一眼就能认出来,那白色的瓣片,正是雪先生身上割下来的瓣片,绝对不会有错。 万俟林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雪先生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被人劫走。 万俟林木的声音很冷,带着一股森然,说:“是你们劫走了王银耳?” 何灵哈哈一笑,说:“何止是王银耳,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听说是什么月珠的后代。” 小核桃! 原来小核桃和雪先生都不是自己走丢的,而是何了然和何灵的计策。 万俟林木就说,这次寻找尸荏,也太过“顺利”了,何了然竟然没有出来捣乱。 按理来说,何了然一直妄图破坏他们寻找解药,尸荏已经是最后一味药材,何了然竟然没有跑出来捣乱,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何了然的后招在这里。 何灵笑着说:“我今天就是来传话的,师父说了,王银耳和小月珠在我们手里,拿着你们寻找好的香料,来我香族圣地,否则……哼!” 何灵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唰——”镜棺耳钉猛地一闪,万俟林木的掌心里立刻多了一把长剑。 何灵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不过很快找到了底气,说:“你不敢动我的,王银耳和小月珠都在我师父的手里,如果你敢动我……啊!!” 何灵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手腕一转,镜棺长剑“唰!!”的一闪,何灵只觉得眼前白光一现,紧跟着脸颊火辣辣刺痛,“滴答——”竟然流下血来。 “你!?”何灵捂着自己的脸,震惊的盯着万俟林木,说:“我们手里可有人质!!你竟然敢动我?!” 万俟林木冷冷一笑,果然是个妖邪的作风,说:“何了然的手里的确有人质,但我们的手里也有破解无情花蛊的香料,咱们彼此彼此,你觉得我如果现在杀了你,何了然会跟我翻脸么?你放心吧,在何了然的心里,你就是一条狗。” “万俟林木!”何灵咬牙切齿,眼珠子通红,一字一顿的喊出万俟林木的名字。 她之所以这么动怒,因为万俟林木说的全中,何了然想要香料,只要销毁这些香料,就没有人可以破解无情花蛊,而万俟林木他们想要人质,这一个“等价”的交换。 来报信的何灵,只不过一个工具而已。 万俟林木冷冷的看着何灵,说:“回去告诉你那狗主人,如果她敢碰小核桃和雪先生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何灵捂着自己流血的脸颊,嗓音有些瑟瑟发抖,呼吸也十分急促,并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害怕,她咬了咬嘴唇,最后一言不发,立刻调头离开了烤肉店,仓皇而去。 等何灵走了,子弃眯眼说:“现在怎么办?香料已经全部到手,只差最后的炼香环节,却出了这样的岔子。” 雪先生在何了然的手里,他们缺少王银耳没办法炼香,而且依照现在的情势来看,他们如果贸然炼香,何了然绝对会鱼死网破。 罗参眯眼说:“香族的圣地,是什么地方?” 子弃摇头说:“应该是我之后的事情,我从没听说过。” 众人也不需要去寻找小核桃和雪先生了,立刻赶回开心墓场,所有人听说这件事情,全都赶了过来。 何酴醿和何香菇跑进开心墓场,何香菇“鸭鸭呸”了一声,说:“现在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何香菇插着小肉手,板着小肉脸,奶声奶气的说:“香族的圣地,我知道鸭。” 万俟林木说:“到底是什么地方?” 何香菇说:“子弃肯定是不知道的,因为那是之后的事情啦!” 子弃成为香族叛徒之后,香族又经过无启族的一系列打压,渐渐没落下来,后来出现了丁雪阳这个族长,丁雪阳的最大特点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这下子好了,香族继续走下坡路,继续没落下来,如此一来,很多香人就开始着急了。 何香菇叉着腰说:“因此大家找了一块风水宝地,人杰地灵的地方,盖了香族的祠堂,就是何了然口中的香族圣地了。” 祠堂盖在宝地之上,灵气非常充沛,香人想要利用这个祠堂恢复香族的鼎盛。 然而很可惜的是,香族的衰落,并不是供奉一个祠堂就可以恢复的,再加上建立这么一个祠堂,费时费力,劳民伤财,香人为了修建祠堂,花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这其中还有很多人从中捞油水,弊端反而越来越明显。 最后祠堂修建好了,而香人也走入了谷底,并没有崛起。 何酴醿说:“后来也就没什么人去那个祠堂祭拜了,久而久之就荒废了,现在祠堂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了。”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何了然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祠堂,作为交换人质的地点呢?” 何香菇揉着自己的双马尾,也很费解的模样,说:“因为祠堂里有很多香人设计的机关陷阱吧。” “因为……”一个声音从开心墓场的门口传来,众人抬头看去,是丁惊香。 丁惊香一身黑色的斗篷,双手戴着黑色的手套,因为还是白天,他这么一身打扮看起来很扎眼,也很诡异。 丁惊香和东涸走进来,丁惊香说:“因为香族的圣地之中,有一只香炉。” “师父父!”何香菇赶紧站起来,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何酴醿也站起来,说:“师父,您可来了。” 丁惊香是何酴醿和何香菇的师父,也是丁冥最小的徒弟,子弃和何了然最小的师弟。 丁惊香赶过来,行色匆匆,万俟林木追问说:“香炉?” 丁惊香点头说:“没错,就是因为这只香炉。” 其实说是香炉,不如说是一口大鼎。 香人炼香有各种各样的工具,而且都非常讲究,香炉是其中之一,丁惊香说:“当年修建祠堂的时候,同时铸造了一只巨型香炉,这个香炉并不普通,据说可以炼化天地。” 听起来太邪乎了。 丁惊香解释说:“说白了,这只香炉是用大量的无止矿铸造而成,何了然想要在祠堂交换人质,就是要你们把破解无情花蛊的药材全部带过去,然后用无止矿铸成的香炉将这些材料焚烧殆尽……以绝后患。” 269、香族圣地2 何了然的意思, 就是让万俟林木他们亲手毁了这么久以来的成果…… 万俟林木脸色不是很好看,丁惊香又说:“而且这个香族圣地已经荒废很久了,在一片雪山上, 这么多年来,那片雪山经常发生雪崩, 所以具体位置还要再找。” 万俟林木皱眉说:“现在小核桃和雪先生都在何了然手里, 咱们走一步算一步, 先去找香族圣地。” 师水水说:“大约在什么地方,机票我可以帮你们订好。” 师水水可是财大气粗的富二代,订机票这种小事,他自然要帮忙了,毕竟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苏野。 苏野是尸荏,何了然如果想要毁掉所有的药材,必然也会毁掉苏野, 师水水怎么可能答应? 虽然师水水没有做为圣子的记忆,但是据听说,苏野可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 有人要毁掉苏野, 师水水第一个不答应。 师水水去订机票,众人准备立刻出发,晚上的飞机, 于是各自回家,去准备行李。 师水水也回了家, 他刚一进家门, 就看到有人在站在玄关的位置,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玄关没有开灯, 那个人正好在站在阴影之中,因此没有露出脸来。 师水水一惊,从炸毛栗子瞬间变成了乖顺的小白兔,很乖巧的说:“爸爸。” 那个站在阴影中的人,竟然是师先生。 因为天色有些昏暗,玄关没有窗户,采光也不好,玄关的灯又没亮起来,所以师先生的样貌根本看不清楚,在黑暗中显得幽幽的,自有一股神秘莫测的气质。 师先生似乎凝望着师水水,声音充满了温柔,却又有点淡淡的冷清之感,开口说话了:“怎么没和保镖一起回来?” 师水水挠了挠下巴,乖巧的说:“稍、稍微有点事……” 师先生并没有追根问底,又说:“爸爸要出差几天,你老实在家里,不要乱跑。” 师水水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因为师水水今天晚上的飞机,要和万俟林木他们去北面的雪山,但还没想好要怎么和爸爸说明,如今一听,师先生要出差,那正好了,自己也不用说明了。 师水水立刻点头如捣蒜,说:“嗯嗯,我知道了。” 师先生手里托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咔嚓”打开大门,大门一打开,已经有保镖等在门外,接过师先生的行李箱。 师先生从大门走出去,天色还没有黑透,最后一缕黄昏的余晖还在挣扎,橙黄色的余晖洒下来,抛洒在师先生的脸面上。 但很可惜,师先生没有回头,脚步顿了一下,说:“听说你最近和万俟林木走得很近?” 师水水:“……”爸爸怎么知道的! 师水水揉着自己的衣服角,师先生还是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万俟林木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师水水想要“辩解”一下,但是张了张口,转念一想,反正爸爸要出差去,又看不到自己在干什么,于是又乖巧的点点头。 师先生没有再多说什么,上了车,黑色的商务车很快离开了。 万俟林木他们已经来到了机场,早早就来了,一直等着师水水,不知道师水水去干什么了,还有一会儿就要登机,竟然来的这么晚。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时间,说:“要不然给小黄毛打个电话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师水水的声音由远及近,说:“我……我来了!我来了!” 师水水呼哧带喘的跑过来,大汗淋漓,脸色涨得通红,前卫的朋克装稍微有点大,因为奔跑,七扭八歪,铁链子恨不能围着脖子绕上三圈,就跟上吊绳儿似的。 苏野见到他,松了口气:“你可来了,大家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大家都会担心,何了然藏在暗处,不知道会耍什么花样。 师水水挥手说:“嗨,没事儿,就是出门遇到了我爸爸。” 爸爸?那不就是师先生么。 苏野见师水水提起他爸爸,一脸幸福又荡漾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吃醋,不过说到底,那都是师水水的养父,如果没有师先生,师水水恐怕还在流落街头呢。 师水水说:“咱们快走吧!登机马上就要结束了!” 师水水财大气粗,给大家买的都是头等舱的位置,众人登机完毕,找到位置坐下来。 万俟林木刚坐下来,就听到师水水突然“啊!”的惊呼了一声,立刻一窜,窜到万俟林木身边,直接蹲在了万俟林木的座位旁边。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有座位不坐,蹲在地上干什么?” “嘘!!”师水水立刻竖起手指,示意万俟林木小声。 师水水做贼一样,说:“我爸爸!我爸爸!” 师先生? 师先生今天出差,师水水还在高兴,这样自己跑出去玩,爸爸也不会发现,哪知道这么巧…… 师水水和师先生竟然坐了同一班飞机,不止如此,还都是头等舱。 头等舱又不是经济舱,一共就那么大,没有太多座位,一抬头就能看见。 师水水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蹲在地上,抱着头,一点点的向后移动,慢慢向后搓着,生怕师先生回头看到自己。 万俟林木好奇的去看师先生,不过没有看到师先生的正脸,只看到了师先生的背影,坐在头等舱靠前的位置,叠着腿坐着,动作非常优雅,有一个空姐正在和师先生说话,不由红了脸,一脸赧然的模样。 师先生如此神秘,万俟林木早就想要一探究竟,结果没看清楚,已经被师水水揪了好几把,低声对他说:“嘶!嘶!别看了,走……走。” 师水水使劲招手,蹲在地上拽着万俟林木的裤子,万俟林木生怕自己的裤子被他拽掉了,只好放弃了去看师先生,大家跟着师水水,偷偷摸摸的从头等舱出来。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万俟林木一行人数量这么多,突然从头等舱往后走,空姐立刻迎上去,说:“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坐好。” 师水水立刻底气十足的说:“麻烦你,我要降舱!” “降……降舱?”空姐一脸迷茫,纳罕的看着师水水。 师水水点头说:“没错,立刻给我降舱,我要坐经济舱,而且要最后排的位置!” 空姐一年到头可能也碰不到师水水这样的奇葩,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协调师水水和经济舱后排的乘客互换了位置。 经济舱的乘客免费升舱,自然是愿意的,调换位置还算是成功。 师水水坐在相对比头等舱狭窄很多的经济舱位置上,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爸爸发现了。”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不是天天夸你爸爸?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害怕见你爸?” 师水水“哈哈、哈哈”干笑了两声,因为……爸爸说不让我和你走的太近。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了,他们要在酒店住一夜,第二天再坐车去雪山附近的村路。 因为师水水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没有前呼后拥的保镖,自然也没有人开车接送,所以只好住在酒店,租一辆车,第二天去雪山。 大家到了酒店,罗参提早租好了车,准备去提车,苏野说:“我和你一起去,其他人都休息吧。”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罗参就让万俟林木在酒店休息,自己和苏野出了门,快去快回。 万俟林木订的是大套间,一个房间里有四个床位,万俟林木、罗参、苏野和师水水住在一个房间,罗参和苏野去提车,房间里只剩下万俟林木和师水水。 万俟林木冲了个澡,瘫在床上,就在这个时候,“咚咚”的声音,应该是敲门声。 万俟林木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师水水立刻跑过去开门,打开房门却不是罗参和苏野,一个酒店的工作人员站在外面,手里还捧着一大捧玫瑰花,说:“您好,请问是苏野先生么?” 师水水奇怪的说:“他不在。” 工作人员说:“这样啊,1407房间的客人,想要我们把这束玫瑰花,转送给苏野先生。” 师水水更奇怪了,送花?! 有人竟然给苏野送花,而且还是玫瑰花。 师水水狐疑的说:“1407是什么人?” 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只是负责送花。” 工作人员把玫瑰花交给师水水,很快就离开了,师水水捧着一大束扎眼的玫瑰花走进来,心里本来已经不爽到了极点,低头一看,上面有署名,竟然是苏野老家的音乐老师送来的! 师水水瞬间炸毛了,说:“是那个白莲花送来的!” 万俟林木一看,立刻来了兴趣,也不觉得累了,凑过去说:“这么有意思?” 师水水气的把玫瑰花往桌上一扔,“哗啦!”一声,花瓣四散,上面还插着一张小卡片,小卡片上有几行小字。 大意就是说,没想到苏野也入住了这个酒店,实在太有缘分了。 赤/裸/裸的勾引! 师水水感觉自己气的已经不需要发胶和发蜡,头发已经站起来了,恶狠狠地说:“我就说什么白月光,分明是白莲花,好啊,1407房间是吧,我这就去会会他!” 万俟林木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本想阻拦师水水,总感觉有点奇怪,音乐老师是怎么知道他们入住了这个酒店的? 难道是苏野告诉他的? 不等万俟林木阻拦,师水水已经怒气冲天的踹开房门走出去,连电梯也不等了,直接冲进楼梯间。 1407房间。 师水水来到房间门口,房间竟然没有关门,留着一条缝隙,好像在等什么似的。 师水水更是怒火中烧,“嘭!”一脚踹开房门,房间里没有开灯,暧昧的月光抛洒下来,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他叠着腿,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沐浴清香。 师水水气的脑袋嗡嗡作响,好啊,还洗澡了! 师水水冲上去,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你这个白莲花,我……嗬——!” 他的话还没说完,借助着淡淡的月光,那穿着白色浴袍,朦胧的身影终于清晰的展现在师水水面前。 温柔的容貌,纤细的身材,还有那双温柔的眼目…… 师水水紧紧盯着那个“白莲花”,震惊的舌头打结,说:“爸、爸……爸爸?!” 270、香族圣地3 “爸爸?!” 师水水幻想过很多次见到白莲花音乐老师的场景, 都是自己以酷帅狂霸拽的上位者立场出现的。 狠狠敲打着白莲花的尊严,无情的告诉他,苏野才不喜欢你这样的白莲花, 他之所以对你有一丁点的错觉,是因为你会唱歌而已, 只是透过你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 然后冷笑着告诉白莲花音乐老师, 知难而退吧, 给自己保留一点点最后的尊严。 总而言之,师水水在肚子里已经打好了吵架的腹稿,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然而…… “爸、爸爸?!”师水水震惊的看着出现在1407房间里的男人,虽然光线非常昏暗,看不清楚男人的样貌,但是师水水一眼就能认出来, 眼前这个穿着浴袍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爸爸。 ——师先生! 师水水懵了,什么腹稿全都烂在了肚子里, 一脸迷茫的瞪着师先生。 白莲花音乐老师就是自己的爸爸? 自己的白月光竟然和苏野的白月光是一个人? 当时苏野提起, 音乐老师是个盲人的时候,师水水就稍微有点介意,并不是他看不起盲人, 只是他的爸爸也是个盲人。 师先生是个盲人…… 师先生是乐派的掌门,当今乐派的大司乐, 门里都说师先生是当年的师旷转世, 师旷就是一个盲人,天生残疾,不能视物, 但也就是这样的残疾,才成就了师先生的音乐天赋。 师水水听到音乐老师是盲人的时候,觉得有点巧合。 现在才发现,不是巧合,这个世界上好像从来都不存在巧合,只有因果…… “不不不……”师水水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爸爸怎么可能是白莲花呢?” 他这么说着,脑内精光一闪,“腾!”的亮堂了起来,好像脑海中亮起了一个大灯泡,不,迷雾中的灯塔,指引着师水水的方向。 师水水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一步,再退一步。 嘭! 退出房间,立刻把门关上,然后抬头去看房门号,一边看一边说:“肯定是我走错了房间,这里并不是1407……” 师先生正好出差,而且和他们坐了一班航空,这个酒店是距离飞机场最近,而且最豪华的酒店,师先生那么有钱,住在这里也理所应当。 “没错,巧合,我肯定进错房……”间了…… 师水水还没说完,抬头一看…… ——1407! 明晃晃的的门牌,绝对不会有错。 咔嚓—— 就在师水水满脸打满空格的愣神之际,一个温柔的嗓音从房间里透露出来,是师先生的声音。 犹如天籁,犹如流水,温柔又随和,他分明只是正常说话,却比别人唱歌还要好听,黄莺遇到师先生都会羞于啼鸣。 师先生的嗓音说:“还不进来?” 师水水:“……” 师水水脚下生根,但还是一脸赴死的硬着头皮推开房门,“吱呀——”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师水水一点点蹭进了昏暗的房间,“嘭”关门。 背靠着门板,师水水紧紧贴着门板,罚站一样站在门边上,下巴抵着胸口,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房间很暗,已经天黑了,但是师先生没有开灯,作为一个盲人,不需要开灯,师先生温柔的容貌就掩藏在昏暗之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最后的侥幸也打碎了,师先生就是音乐老师,师水水的爸爸和白莲花是同一个人。 换句话来说,师水水的白月光和苏野的白月光是同一个人,师水水和苏野竟然是情敌关系…… 师先生叠其腿来,淡淡的说:“我等你很久了。” 师水水咬着下嘴唇,说:“爸爸你不是……不是等苏野呢么?” 师先生的声音带着笑意,说:“等你。” 师水水恍然大悟,脑袋里又是“腾!”的一下亮堂起来,然而这纯属马后炮,后知后觉,已经完全没有用了。 原来…… 师先生要见的人就是师水水,之所以明目张胆送一捧玫瑰花去,就是为了引来师水水。 师水水突然觉得信息量有点大,第一,爸爸应该是知道自己在和大笨牛交往了,第二,爸爸知道自己出来乱跑了,第三,爸爸知道自己和万俟林木走得很近…… 师水水只觉得脑仁儿直疼,悔不当初,支吾了一声。 师先生已经率先开口,说:“爸爸有没有说过,不让你和万俟林木他们走的太近。” 师水水又支吾了一声,声音像小猫儿一样,小黄毛恨不能趴下来,低声说:“说……过。” 师先生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水汽的味道,湿湿的,带着一层暧昧的气息。 沙沙…… 伴随着脚步声,师先生走过来了,虽然是个盲人,却准确无误的朝着师水水走过来,站定在师水水面前。 师水水看着爸爸走过来,因为背光的缘故,越是走过来,爸爸的容貌反而越是看不清晰,师先生走到师水水面前,将他堵在门边,师水水一脸大义凛然,不过还是向后靠了靠,死死靠着门板,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低下头去。 他这么一低头,正好看到了师先生的浴袍,浴袍松松垮垮的,露出白皙的胸口,精致的锁骨起伏连绵,浴袍竟然还是开叉的,露出一双笔直的长腿,精瘦又细腻。 腾—— 师水水瞬间脸红,心想着幸好幸好,是自己来了房间,如果苏野真的过来,爸爸岂不是被那个色大叔看光了? 师先生抬起手来,双手托住师水水的面颊,他比师水水高了一些,师水水被迫抬起头来看着他。 师先生的嗓音十分温柔,说:“那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呢?” “可是,我……”师水水刚想要辩解,开口说了三个字,后面的话来不及吐出来,就感觉师先生的手温柔的在自己脖颈上一点。 “嗬——”师水水低呼一声,猛地失去了意识,瞬间瘫软了下来。 啪! 师先生一把接住师水水,将人打横抱起来,摇了摇头,叹息的说:“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万俟林木想去找师水水,他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出门,“咔嚓”一声,房间门就被推开了,是罗参回来了。 万俟林木看到罗参,说:“苏野也回来了么?” 苏野就跟在后面,他们四个人是一个房间,自然也要进来,苏野奇怪的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立刻说:“小黄毛去找音乐老师了。” “音乐老师?”苏野乍一听“音乐老师”四个字,有点懵,因为这里距离他的老家有点远。 苏野的老家在南方,这里可是北方,而且是最北端,毕竟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雪山,简直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会突然出现“音乐老师”这四个字? 万俟林木赶紧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玫瑰花,不会有错。 苏野皱了皱眉,说:“我得去看看!” 万俟林木和罗参也不放心,三个人一起出了门,万俟林木说:“就是1407!” 他们住的是18层,音乐老师的房间是14层,三个人也不坐电梯,直接从楼梯间跑下去,来到14层,一眼就看到了1407房间,就在电梯间附近。 苏野走过去,“砰砰砰”的敲门,说:“师水水?师水水你在吗?!师水水?” 1407的房门紧闭着,根本没人回应。 苏野瞬间着急了,他们现在是非常时刻,说不定是何了然和何灵在捣鬼,小核桃和雪先生已经被带走了,苏野真的很怕师水水也被带走。 他有些着急,“砰砰砰!”狠狠敲着门,说:“师水水!?师水水!” 他们这么大声音,酒店置办的工作人员正好路过,奇怪的看着他们,说:“客人,这个房间没有人住啊,是空的。” “什么?”万俟林木惊讶的说:“1407是空的?” 工作人员说:“对啊,这个房间没有人主,上一波入住的客人傍晚才走,还没预订出去。” 万俟林木皱眉说:“这不可能,刚才你不是还来我们房间送花,说是1407送来的么?” “送花?”工作人员就是刚才送花的职员,但是他一脸迷茫,说:“送什么花?我刚才一直在职工休息室,没有去送什么花啊,客人您认错人了吧?” 那工作人员说的很真诚,一脸迷茫也不像在说谎,但是万俟林木不可能认错人。 罗参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他应该不知情,是被控制了。” 按照罗参的意思,工作人员刚才是在被控制的情况去送花的,所以根本不记得送花的经历。 而1407房间根本没人住,更没有什么音乐老师,这样一来,师水水就不知所踪了。 苏野着急的说:“会不会是何了然?” 子弃听到他们的声音,也赶过来,说:“想要通过香术控制一个人不是不可能,但是刚才那个工作人员身上没有残留的香气,应该不是何了然的手笔。” 苏野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刻也停不下来,生怕师水水有个好歹,就在这个时候…… 嘟嘟嘟! 是苏野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师水水。 苏野一把抓起手机,立刻接起来,说:“水水?!” 这个时候师水水竟然给苏野打电话,苏野真怕是“绑匪”来的电话,然而电话里的确是师水水的声音。 师水水的声音做贼一样,小声的说:“喂?大笨牛,是我啊!” 苏野听到他的声音狠狠松了一口气,说:“你在哪里?我们大家都在找你!” 师水水的声音还是很小,但是很有活力,说:“说来话长,我被爸爸发现了。” 苏野按了外放,其他人也能听到手机里的声音。 “师先生?”万俟林木说:“你不是去见音乐老师了么?” 一提起这个,师水水的声音就顿住了,说:“说来话长……” 万俟林木说:“那就长话短说。” 师水水一口气说:“简单来说我被爸爸发现了不能跟你们一起去雪山了我现在是趁爸爸不注意偷偷给你们打电话的但是你们也不要担心!” 众人听着师水水一口气说完,差点没喘上来气,恨不能替师水水喘两口气。 师水水又说:“爸爸要来了,我挂了!” 说完,手机通话立刻结束,果然是挂断了。 苏野一脸迷茫,说:“到底什么情况?他不是去将音乐老师了么,怎么被他爸爸接走了?”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谁知道呢,不过小黄毛没事,大家也能放心。” 这大半夜的,心惊肉跳的闹腾了一阵子,大家赶紧各自歇下来,准备明日一大早开车赶去雪山…… 师水水听到动静,赶紧把手机收起来,刚把手机收起来的一刹那,车门打开了,保镖站在门外,请师先生上车。 师先生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兜帽戴在头上,遮挡着他的面容,坐进车子里,就坐在师水水身边。 不知道师先生有没有发现师水水刚才在打电话,反正坐进来之后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的说:“开车。” 师水水当天晚上“失踪”,被师先生连夜带走,摇摇晃晃的很快就睡着了,一睁眼竟然是白天了,司机开了一晚上的车,师水水觉得有些冷,蜷缩了起来,嘴里还嘟囔了一声“好冷”。 光线照在他的眼睛上,等他稍微醒过来一些,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趴在师先生的腿上,车子还在摇摇晃晃的开着,路应该并不好走,有些颠簸。 师水水赶紧爬起来,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由“嗬——”抽了一口冷气,说:“爸爸,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外面苍茫的一片,下起了白色的大雪,分明是夏天,虽然北方没有南方热,但也不至于下雪,只是一晚上,外面好像变了世界一样,白茫茫无穷无尽。 师先生淡淡的说:“谁说要回家?” 师水水狐疑的说:“这是……要去哪里?” 师先生没有说话,车子还在摇晃的前行,颠簸的越来越厉害。 师水水本来不晕车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路况不好的问题,竟然晕车的厉害,想要呕吐,嗓子里堵着,胃里也堵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干呕了一声。 幸亏他早上还没吃东西,吐也吐不出来什么,只是干呕。 师先生虽然看不见,但听到了他的干呕声,回过头来“看”着师水水,说:“生病了?” 师水水说:“只是有些晕车。” 师先生没有说话,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师水水把手伸过来,师水水乖乖的把手伸过去,放在师先生的腿上。 师先生伸出手来,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师水水的手腕脉搏上,过了一会儿,竟然微微皱了皱眉。 师先生戴着斗篷兜帽,师水水也看不清楚爸爸的表情,他的容貌藏在昏暗的兜帽阴影下,似乎是皱了一下眉,温柔的唇角也板了起来。 一瞬间,师水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不过晕车的话,的确也是绝症了…… 师水水试探的说:“爸爸,怎么了?” 师先生的唇角随即松开,放开师水水的手,语气很随和的说:“没什么,只是普通的晕车而已。” 师水水点点头,拍着自己胸口,心说果然吧,就是晕车而已。 正想着,又有点想吐,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师先生淡淡的说:“躺下来再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师水水很想问爸爸,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但是最后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反正问了爸爸也不会告诉自己…… 夏天天亮的都很早,万俟林木还没睡醒,已经天亮了,光线照进来,刺眼的厉害。 罗参已经醒了,正在整理装备,万俟林木不想起床,缩在被子里,伸手一捞,把小白猫捞过来,当成抱枕抱在怀里,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小白猫也还在懒床,滚进爸爸怀里,找了个姿势惬意的又躺了下来。 等罗参收拾好了东西,万俟林木这才顶着一头鸡窝起床,赶紧去洗漱,大家往楼下去,准备去停车场提车。 众人下了楼,去前台结房,酒店的前台说:“是万俟先生吧,刚刚有个快递送到了酒店,但是我们酒店不让快递上楼,都统一放到前台的。” 她说着,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万俟林木,说:“这是您的快递。” 万俟林木有些狐疑,接过快递盒子,上面有署名,赫然是——何了然。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众人出了酒店,上了车子,万俟林木这才将盒子放下来,准备拆开。 罗参戒备的说:“我来。” 他检查了一下盒子,确定何了然没有捣鬼之后,这才将盒子拆开,盒子里面放着几样东西。 一只手机,还有一些机械小零件。 万俟林木把手机拿出手,手机是关机的,按下开机键,是个老旧的破手机,而且不是智能机。 手机刚一打开,刺耳的和弦声就响了起来,有电话打了进来。 万俟林木接起电话,果然对方是何了然。 何了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但很“惬意”,因为手机很古老,而且不是智能机,声音透过手机有些失真,她的笑声“咔咔咔”的,还带着电流。 何了然说:“按照你们的速度,很快就会到雪山了,我知道,你们肯定听我的好师弟说过了,关于圣地祠堂的事情。” 丁惊香之前给他们科普过,圣地祠堂已经掩埋在大雪之中,因为雪山总是发生雪崩,而且再加上香族的落寞,祠堂的香火越来越少,最后就掩埋在了大雪之中。 所以圣地祠堂现在在什么地方,连香族的人都不知道了。 何了然说:“就由你们,亲自寻找我香族的圣地,找到那口可以焚烧一切的香鼎,看到盒子里的定位了么?把定位随时戴在身上,我会随时了解你们的动向,路上你们也要随时留下标记……记住,千万不要耍花样,因为人质还在我的手上,一旦你们耍花样,你知道的,我有无数种手段,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嘎啦—— 何了然的声音落下,很快挂断了电话,手机暗了下去。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注视着那只老旧的破手机,微微皱了皱眉。 子弃说:“何了然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打头去寻找圣地,亲手找到香鼎,然后焚烧无情花蛊的解药。” 何了然的计策不可谓不毒,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才集齐了无情花蛊的解药,然而现在,何了然想要将他们付之一炬,而且是通过万俟林木的手。 万俟林木眯眼说:“香族圣地的祠堂,掩埋在大雪之中,这么说来,连何了然都不知道祠堂在哪里了?” 丁惊香点头说:“没错,别说是何了然了,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祠堂早就荒废了,雪山的变化又这么大,大家顶多记得大约的位置,真的无从寻找。” 胡以担心自己儿子,着急的说:“如果何了然知道,也不会让咱们沿途留下记号了!”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表情突然松懈下来,挑唇一笑,他的笑容完美诠释了“妖邪”两个字,说:“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翻盘……” 师水水趴在师先生腿上,不知道是不是车子太摇晃的问题,反正很快又睡着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嗜睡。 师水水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比刚才更冷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帐篷里,四周都是“呜呜——”的冷风,应该是在野外。 师水水还没完全醒过梦来,坐在原地抱着毯子醒盹儿,帐篷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而且很亮,一看人就不少。 “门主。” 是保镖的声音。 应该在和师先生说话,因为师先生是乐派的大司乐,也就是乐派的门主。 “万俟林木一行人,马上就要达到雪山了。” 师水水睡了一天,肚子有点饿了,本想出帐篷找点吃的,但是听到保镖的说话声,还有“万俟林木”四个字,登时顿住了脚步,坐在帐篷里静静的“偷听”。 师先生那温柔的嗓音,让一切讴者汗颜的嗓音幽幽的响起,说:“不要打草惊蛇。” 271、香族圣地4 万俟林木? 师水水隔着帐篷, 听到外面的对话,不由皱了皱眉,心里千回百转。 爸爸为什么要找人去查万俟林木? 听着保镖的口吻, 怎么感觉像是爸爸让人跟踪了万俟林木? 还有之前,爸爸说过不让自己跟万俟林木走得太近…… 师水水肚子里有一堆的问题, 脑袋里打结, 一团乱麻。 就在这个时候, 师先生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要打草惊蛇”之后,很快传来保镖离开的脚步声,紧跟着师先生往帐篷走了过来。 沙沙…… 脚步声很平稳,不知为什么,只是听到师先生的脚步声,就能感觉到他那种云淡风轻的气质。 师水水脑袋里很乱,下意识的“嘭!”躺下来, 紧紧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模样。 哗啦—— 帐篷帘子被打了起来,师先生从外面走进来, “看”了一眼躺在帐篷里的师水水, 然后慢慢坐下来。 师水水起初紧紧闭着眼睛,转念一想,爸爸是个盲人, 他的眼睛根本看不见,所以自己不闭眼也没有问题。 师水水慢慢睁开眼睛, 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师先生, 师先生坐在帐篷里,正在喝茶,动作非常优雅, 手里轻微晃着紫砂的小茶壶,那种感觉就好像正儿八经的老八旗子弟一样,透露着一股安逸和贵气。 爸爸没有发现…… 师水水心中这么想着,偷偷打量着师先生的表情,妄图从师先生的表情中发现什么端倪。 师先生抿了一口茶,将紫砂壶放在一边儿,轻轻搁下,随即轻笑一声,声音幽幽的说:“装睡要装到什么时候?” “嗬——”师水水倒抽一口冷气,被发现了! 帐篷里没有第三个人,而且在睡觉的人也只有师水水一个人,师水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师先生,似乎在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装睡。 师先生看不见师水水,但似乎会读心一样,将师水水满肚子的疑问“看”了个透彻,温柔的嗓音微笑说:“我虽然是个盲人,但耳朵没有聋,你的呼吸这么紊乱,自己听不到么?” 师先生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听力非常好,他恐怕在帐篷外面的时候,就听到师水水已经醒了。 师水水干脆爬起来,坐在师先生面前,抿了抿嘴唇,有些迟疑的说:“爸爸……你为什么要跟踪万俟林木啊?” 师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知道师水水满肚子都是疑问,干脆给师水水留一个空当,让他一次性全都问清楚。 果然,师水水又说:“我看万俟林木好像也不认识您,爸爸你为什么要让人跟踪万俟林木?你们是……有什么交集吗?” 师水水其实原句想问的是——你们是有什么仇么? 师水水第三次发问,说:“爸爸难道认识万俟林木?” 师先生等他一口气问完了,这才淡淡的说:“不认识。” 不认识,那就不可能有仇…… 虽然师先生用简单的“三个字”回答了师水水的疑问,然而师水水并没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反而觉得迷雾更多了,云里雾里,暗无天日! 师水水迷惑的看着师先生,师先生似乎懂得他的迷惑,说:“我不认识万俟林木,但并不妨碍,我要利用万俟林木。” “利、利用?!”师水水一惊。 师先生很淡然的说:“没错,我和万俟林木不是一路人,所以你以后尽量也离万俟林木远一点。” 师水水更是迷茫了,爸爸和万俟林木不是一路人?这一路上,师水水多少也了解了一些万俟林木,虽然有的时候嘴巴坏了一点,但是心肠还是好的,他身边的罗三爷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厉害的角色。 而万俟林木和这些厉害的角色相处起来,竟然没有犯冲,所以万俟林木本身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爸爸却说和万俟林木不是一路人。 那么…… 师先生是哪一路人? 师先生在昏暗的帐篷中“凝望”着师水水,他的面容藏在兜帽下面,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不容置疑的“凝望”着师水水,说:“记住爸爸的话,就足够了……” 万俟林木的车子已经开到了雪山附近,这地方果然比其他地方都冷,幸好他们有准备,都带了厚衣服。 前面白茫茫的一片,正在飘雪,零零星星的雪花从天而降,悠悠飘落,给雪山下的村落镀上一层圣洁的白色…… 何仙姑说:“雪山因为总是雪崩,附近只有这么一个村落,村子也不大,村子里基本住的都是猎户。” 何酴醿冻得脸颊发红,说:“咱们真是走运了,这个村子里竟然还有招待所!” 别看村子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好有一家招待所,可以让他们入住。 雪地里开车,又打滑又难走,万俟林木将车速降低,冲着招待所开过去,把车子停在招待所的门口。 招待所的生意冷冷清清,门外戳着一块破黑板,上面写着住宿——90元。 因为飘雪的缘故,破黑板已经被白雪掩埋了一半,兀立在风雪之中。 吱呀—— 罗参推开们,让万俟林木走进去,招待所里暖和了不少,柜台后面趴着一个人,正在打盹儿,听到开门声懒洋洋的抬起头来,撩了大门一眼。 眼看着是一伙穿着不俗的人走进来,带着一个小女娃,这小女娃肯定就是何仙姑了,不止带着小女娃,还带了宠物,这宠物不用说,就是万俟林木的小儿子小白猫了。 招待所的老板眼睛贼尖,上前笑着说:“老板,住店么?一看你们就是来旅游的吧?” 又是带着孩子,又是带着宠物,肯定是来旅行的…… 万俟林木顺着他的话说:“对啊,我们是来旅游的,住店,有房间么。” “有有有,要多少空房,有多少空房!”老板态度十分殷勤,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开张。 万俟林木他们是来找雪山圣地的,正好冲着本地人打听一下,万俟林木就试探的说:“老板,你们这儿生意不好么?” “嗨!”老板叹气一声:“淡季,淡季。” 他虽这么说,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淡季只是搪塞而已。 老板利索的给他们开房间,没有门卡那种高档的门锁,全都是钥匙,给大家分发了钥匙。 万俟林木又说:“我们想要爬雪山,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向导,老板您是本地人,给我们介绍介绍。” “爬雪山?!”老板几乎是高亢的喊了一嗓子,随即压低声音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爬雪山的好,这雪山经常雪崩,危险的很,咱们这里的猎户都不愿意进山去,都去谋别的出路了。” 老板叹了口气,又说:“唉,咱们也有缘,我就跟你们直说了吧……” 其实刚才老板就有“难言之隐”,不过刚才还没开房收钱,所以老板不方便说,如今房钱都交了,老板也就说了。 “咱们这地方,以前也是旅游的好地方儿,那游客是络绎不绝的,后来总是闹雪崩,因此好些人都不敢来了,咱们的猎户自个儿也不敢上山去了,但这还不碍事,后来!后来你们知道怎么了?” 老板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说:“后来,那山上闹鬼!” “闹鬼?”万俟林木显然不信。 老板神神秘秘的说:“真的!一开始我们也不信,但后来真是不得不信,邪乎的事情太多了。” 因为招待所生意不景气,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好不容易见到几个外乡人,老板也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太邪乎了,不知道是不是雪崩惊动了山神,山上开始闹鬼了,村子里有好几个猎户,魔怔了一样,大半夜的,独身一个人进入雪山。” 这些猎户都是本地人,熟悉雪山,只要不发生雪崩,猎户都会去雪山里狩猎,只是这些年雪崩频繁,所以猎户去的也少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接二连三的猎户大半夜偷偷跑去雪山,然后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起初我们只知道猎户失踪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大半夜跑去雪山的,就村口那户人家,那猎户家里的婆娘,说猎户大半夜起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婆娘还以为他男人半夜去偷人,因此就跟在后面,才看到猎户半夜进了雪山,啥也没带,猎/枪、干粮,啥都没带!” 这些猎户失踪了很久,几天之后…… “哎呦喂!”老板拍了一下柜台,感叹的说:“你们猜怎么样?就发现了猎户的尸体!” 老板自问自答,声音压得更低:“还有更邪乎的,那些猎户的尸体是从雪山上滚下来,摔得全是伤。” 万俟林木说:“摔死的?” 雪山里失足摔死,应该没什么邪乎的吧? 老板说:“不是摔死的,虽然摔伤很多,但不至于摔死,而是被吸干了精气!” 狐狸精?万俟林木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老板说:“是真的,千真万确,他们的脸全都变成了铁青色,哎呦喂瘦的跟干尸一样,太可怕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村子里都在说,山上怕是闹鬼,有狐狸精,吸男人的精气呢!” 罗参眯了眯眼睛,听完老板这么说,他倒是没有想到狐狸精,而是想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他侧头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点点头,似乎和他想到了一处。 ——无止矿。 他们之前见过无止矿,无止矿就是有这样的“特效”,应该是某种辐射,可以抑制无情花蛊的生长,但是同时也会将人体吸干,最后变成干尸,脸色呈现矿石的颜色。 根据丁惊香所说,香族圣地里的香鼎,就是用无止矿铸成的,老板这么无心的一说,倒是让万俟林木更加肯定,雪山里的确埋葬着无止矿做成的香鼎。 “最邪乎的事情是,”老板又说:“死了一个猎户之后,接二连三的猎户还是前仆后继的进入雪山,大黑天的,像是中邪了一样往雪山跑,最后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万俟林木来了“兴趣”,说:“老板,现在真的没有猎户可以进山了么?” “哎呦小伙子!”老板说:“你们怎么这么不听劝呢!真的没有了,千真万确,没有了……哎!” 他这么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有一个人没准儿能带你们进山,但他不是猎户,晦气的很,是个背尸人。” “背尸人?”万俟林木说。 老板嫌弃的摆手,说:“就是背尸体的,咱们这里接二连三的猎户全都死在雪山,虽然是从雪山滚下来的,但是还在雪山口里面,这么邪性的雪山,村子里的男人都不愿意进去把尸体背出来,所以就有了背尸人。” 据老板说,背尸人也是他们村儿的,是一家猎户的养子,自从发生了邪性的事情之后,这个背尸人就发达了,每次背尸体能赚不少钱! 老板口气有点酸的说:“哎呦,赚死人钱呢,太黑心了,你们不知道,这个背尸人啊要价很高,但是咱们这里都讲究落叶归根的,那些猎户死在山里头,怪可怜的,家里人怎么可能安的下心,肯定要出这个钱的,比咱开招待所,要赚很多啊!” 老板说了一大串儿,终于又说到了重点,指着门外一个方向,说:“背尸人就住在那边,他本来是咱们村子里一个猎户老张头捡来的孩子……” 老板指了指脑袋,说:“这里傻,是个傻子,性情又古怪得很,反正不好相处,老张头他家的婆娘后来生了一个儿子,所以背尸人长大一些就搬出来住了,住那里,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如果有人现在还敢进雪山,恐怕就是背尸人了。” 大家也不废话,立刻从招待所出来,顺着老板指的方向走过去,因为村子本身不大,也不会迷失方向。 他们刚走几步,没离开招待所太远,就听到前面骚乱一片,人山人海的围着,简直围城了一座铁桶,应该都是围观的村民。 万俟林木抻头往前看了几眼,看不太清楚,因为人群太多,罗参反而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一抬头就看的清清楚楚,还笑着说:“要我抱你看么?” 万俟林木:“……” “爹啊!爹!爹你的死得好惨啊!”哭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围观的村民更是骚乱不止。 前面小声的说到着:“哎呦,老张头死了!” “太惨了,也被狐狸精给吸干了吧!” 老张头,可不就是刚才招待所老板所说的那个猎户么? 万俟林木抻着脖子往前看,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背上背着一具尸体,尸体干瘦干瘦,果然跟干尸似的,但是脸色铁青,透露着一股金属光泽,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果然是无止矿。” 嘭—— 背尸的高大男人将老张头的尸体放在地上,旁边立刻扑上来一个男人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着:“爹!爹你死的好惨啊,爹你怎么了!你别抛下儿子啊!” 那哭喊的男人应该就是老张头的亲生儿子,而那个背着尸体的高大男人,不用说了,一定是老张头的养子。 老张头早年没有儿子,从雪山里捡了一个孩子养着,村子里的人都传说那个孩子是狼孩儿,不然那么小一个婴儿,怎么会在雪山里,所以大家都惯孩子叫阿狼。 捡了孩子没多久,老张头就有了一个亲生儿子,可想而知,老张头对大儿子阿狼就不怎么上心了,后来阿狼就搬出了老张头家里,在旁边自己盖了一个房子,还做起了背尸人。 背尸不体面,但是很赚钱,阿狼不知道背过多少尸体,今天却要背着自己养父的尸体从雪山出来。 怪不得村们会如此围观,人生好像充满了戏剧,是一出笑泪参半的黑色幽默。 老张头的儿子哭的要死要活,反观亲自将老张头的尸体背出来的阿狼,则是没有什么反应,麻木的站在旁边。 万俟林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阿狼的背影,看不到他的样貌和表情。 从后背看起来,阿狼身材高大,应该有一米八五向上,并不是白斩鸡的类型,肌肉流畅却不纠结,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典范,换句话说,天生的衣服架子。 这冰天雪地的,还飘着小雪,阿良竟然只穿了一件棉马甲,露着两条肌肉流畅的胳膊,天然的小麦色皮肤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腰间围着一条黑皮带,衬托着宽大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身。 阿狼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老张头的儿子哭喊了一阵,意识到了阿狼,指着阿狼大骂说:“你这个白眼狼啊!你真的是狼啊!狼狈子!我爹养你这么多年,给你吃,给你喝,拉扯你长大,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如今死了,你这个狠心的人竟然不掉一滴眼泪,你到底是什么心肠啊!” 老张头的儿子哭哭啼啼,旁边村民们也指指点点。 “是啊,咋不掉眼泪呢?” “他爹都死了,虽然是干儿子,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不知道?这个阿狼流的是狼血啊,平时就古古怪怪的!” “说不定山里的事情,就是他干的!” “他干的?为了什么啊?图个什么?” “为了什么?背尸赚钱啊!雪山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心惶惶的,只有他赚的盆满钵满,一个人发大财!” “要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旁边的村民唠叨着,老张头的儿子哭喊着,一时间竟然形成了震耳欲聋的“交响乐”,那阿狼始终默默的站着,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 “啧。” 没错,是“啧”,他咋了一下舌头,吐露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老张头的儿子,还有那些嚼舌头根子的村们全都噤了声,空气中只剩下“呜呜呜”的风声,好像哭丧。 阿狼的声音很有磁性,带着一股低沉,声音平板,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联想到一块厚重的钢板。 万俟林木还是看不到阿狼的面容和表情,只听到阿狼的声音说:“哭哭啼啼烦死了。” 老张头的儿子怔愣的看着阿狼,随即反应过来,暴怒的说:“你……你说什么?!” 阿狼的声音没有一点悲切,反而染上一丝丝狰狞的笑意,说:“这么舍不得你爹?干脆杀了你,送你和你爹去团聚。” “你……”老张头的儿子大喊着:“乡亲们你们都听听!都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是人话吗!白眼狼!简直就是白眼狼!” 村民们也被阿狼的话吓怕了。 阿狼稍微侧了一下头,看着老张头的儿子,他一侧头,万俟林木虽然还是看不见他的容貌,但是能看到他高挺的鹰鼻。 阿狼又开口了,冲着老张头的儿子说:“背尸的钱。” “你管我要钱!?”老张头的儿子说:“这……这也是你爹!你竟然管我要钱?!爹!爹你看到了,你养的这个白眼狼儿子啊,您放心好了,儿子绝对不会把您留下来的钱分给他一毛!一毛都不给!” 阿狼冷冷一笑,说:“老头的钱我一分不要,背尸的钱必须给。” 老张头的儿子听到他不要遗产,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提起口气,非常不舍,动作扣扣索索的从兜里掏出五张叠的很窄的大红票子。 啪! 阿狼没说话,直接一把抢走那五张大红票子,没有再看老张头的儿子一眼,也没有看地上的身体,转身大步离开,往自己的木屋而去。 万俟林木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眼看着他走进木屋,摸着下巴说:“我看这个阿狼,脑子没问题啊?” 旁边好事的村们听到了,立刻小声的说:“你们是外乡人吧?千万别招惹那个白眼狼,他是狼孩儿,身体里流的都是狼血,和咱们不一样,古怪得很,有的时候比谁都精明,有的时候却掰不过来。” 的确是挺古怪的。 万俟林木招招手,说:“走,咱们去会会这个阿狼。” 272、香族圣地5 万俟林木几人朝着阿狼的小木屋走过去, 走到门口,还没进去,旁边路过的村民发现了他们, 立刻小声说:“你们是外来人吧?这是狼人住的地方,你们千万别进去, 会死人的!” 村民的声音压得很低,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嘭!”一声,小木屋的窗户从里面推开,大力的撞在窗框上,发出一声巨响,一个阴影站在小木屋的窗户后面,看不真切。 那村民一看,吓得抱头鼠窜, 转身就跑。 那个阴影没有露出脸来,只是说:“找我?进来。” 是阿狼的声音,言简意赅, 带着一股深沉的磁性。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 推开小木屋的大门,“吱呀——”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一点点打开。 映入眼帘的, 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简陋房间。 房间一共没有转身大小,这么多人一起走进去, 立刻塞得满满当当, 更显得房间局促。 一张床摆在角落,旁边的地方放着几个破旧的木箱子,应该是储存物品用的, 除此之外,连一张桌子也没有。 万俟林木有些惊讶了,按照村民的话来说,这个阿狼靠着背尸体赚了不少黑心钱,所以他家里应该很富裕的样子,但是一走进来,却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不只不富裕,而且极为寒酸。 万俟林木稍微打量了一下简陋的小木屋,随即就把目光放在了阿狼身上。 阿狼背对着众人站着,他手里还拿着那五张被叠的很窄的红票子,走到角落的破木头箱子前,弯腰将木箱子打开。 木箱子一打开,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钱! 木箱子里都是钱,好多好多的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金首饰,打得很简陋,但是金子很实诚的金手镯,怎么也有三十两的金手镯。 万俟林木看的眼睛发直,毕竟他可是个财迷。 罗参看到阿狼打开破木箱子,登时就想揉揉额角,因为他已经预料了木木的反应,果不其然…… 阿狼打开箱子,随手将手中的五张红票子扔进箱子里,那扔钱的动作,就好像在扔垃圾一样,而且还是那种不可回收的垃圾…… 红票子有些轻,冲着木箱子扔下去,一张红票子飘悠悠的飞出一半,阿狼也没有多看一眼,“嘭!”直接一踹箱子,将箱子踢上盖子,盖子正好掩住红票子,一半露在外面,一般掩在里面,看的万俟林木分外心疼。 破箱子已经堆得满满当当,里面的钱数不胜数,这样的破箱子旁边还摆着两个,一共三个箱子,如果算一算的话,绝对能让阿狼过上好日子,但是阿狼的小木屋却如此拮据。 万俟林木奇怪的问:“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花这些钱?” 阿狼把钱收起来,慢慢转过身来。 小木屋的采光不行,只有一扇窗子,窗子还对着阴暗面,根本照不进什么阳光来,再加上外面冰天雪地,更没有光线。 阴暗潮湿,又很冰冷的小木屋里,阿狼的脸,从一个阴暗面,转向了众人,虽然这面是另外一个阴暗面,但不同的是,因为距离很近,万俟林木看清楚了阿狼的面目。 五官端正,但长相没什么特点,是那种没有辨识度的脸,看一眼记不住他的长相,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高挺的鹰鼻,带着一股狠戾的气息。 相对比阿狼的脸,他的身材更有看头,大雪天里的,阿狼袒露着一双肌肉流畅的手臂,并不纠结,但充满了男性的荷尔蒙。 肩膀很宽,乍一看犹如高山一般,然而腰身精瘦,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身材。 阿狼看向万俟林木,似乎觉得万俟林木问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说:“我为什么要花这些钱?” 万俟林木差点语塞,因为这些钱是你赚来的,为什么不花? 阿狼又说:“我不喜欢花钱。” 万俟林木:“……”天底下还有不喜欢花钱的人? 万俟林木说:“既然不喜欢花钱,为什么要去背尸体赚钱?” 万俟林木似乎终于问到了点子上,阿狼说:“我上山背尸体,不是为了赚钱。” 他说着,转过头去,看向窗户外的雪山,雪山在朦胧的狂风中,兀立在白色雪花的狂风中,若隐若现,犹如蒙着一层面纱的圣女。 阿狼一双狼一样的眼目,紧紧注视着雪山,说:“我上山是为了刺激。” 刺激? 万俟林木额角一跳,敢情阿狼是个中二病么? 就听阿狼继续说:“只有每一次在雪山的风雪里行走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活着……我属于那里。” 万俟林木他们虽然是外来人,但是也听说了好几次,阿狼是狼孩儿的传说,听说是老张头从雪山里捡回来的孩子,有狼的血统,真假就不可推测了。 难道村民的谣传是真的? 阿狼回过头来,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万俟林木说:“我们缺少一个向导,想要进雪山去,现在村子里几乎没有猎户了,没人能带我们上山,你可以开个价。” 阿狼说:“我说过了,我不喜欢钱。” 万俟林木“啧啧”了一声,这天底下竟然真的有不喜欢钱的人! 万俟林木一直觉得,说不喜欢钱的人,无非就是两种人,第一种是虚伪的人,这种人口口声声说不喜欢钱,但他们其实爱钱爱得要命。 第二种就是不缺钱的人,例如罗三爷…… 而阿狼恰好不属于这两种人的范畴,他是真的不喜欢钱,千真万确。 阿狼说:“我一直都想进雪山,但是因为装备有限,如果你们能提供进雪山的装备,我可以带你们去雪山。” 万俟林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谈拢了,因为村民们都说,阿狼脑子有问题,也不是说他傻,而是他的脑袋的结构和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样,其他人看到死人会哭,会害怕,但是阿狼不会,既不会哭,也不会害怕,就如同刚才他看到自己养父的尸体一样。 阿狼亲自背着老张头的尸体从雪山出来,没有一点儿悲伤的感情,反而还管老张头的儿子要背尸体的钱,这在旁人眼里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狼血的怪物。 万俟林木本以为还要和阿狼交涉一段时间,哪知道阿狼开口这么爽快,而且什么也不要,也没有难为他们。 阿狼说:“装备齐全,随时都可以上山。” 阿狼列了个清单,交给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也没有废话,立刻就准备和大家一起去采办这些装备。 万俟林木从小木屋出来,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小木屋外面,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他们。 “何灵?”万俟林木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何灵抬了抬下巴,一脸傲慢的说:“还不是因为你们的动作太慢,唧唧歪歪的不上山,还在等什么?我警告你们,不要拖延时间,你们的人在我师父手上,如果拖延时间,你知道后果的。” 万俟林木说:“不是我们要拖延时间,雪山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吧?” 关于雪山猎户,前仆后继的跑到雪山里“自杀”的事情,何了然其实是知晓的,就是因为知晓,所以才让他们来找香鼎的。 因为何了然和他们想到一起去了,那些猎户的死相,完全就是被无止矿吸干的模样,不会有错,这说明香鼎就在大雪山里,只不过不知道被埋葬在了什么地方。 何灵说:“师父当然清楚这一切,所以你们不要耍花招,一切都在师父的掌控之中,你们只要尽快进雪山去找香鼎就好,否则……” 何灵又要变着法子的威胁万俟林木,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吱呀——嘭!”一声,小木屋的木门被大力推开,“嘭!”的重重砸在墙面上,旁边大树上的积雪都给震掉了,扑簌簌的落下来。 原来是阿狼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狼走出来,脸色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骇然,阴沉极了,眯着眼睛打量何灵,说:“这个女人是谁?从一开始就唧唧歪歪的,要不要我帮你们杀了她?” “你!”何灵从没听过这么狂妄的开场白,不就是一个村子里的猎户么,稍微长了点肌肉,就这么看不起人。 何灵冷笑一声,说:“小子,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她说着,手掌一翻,“唰!”掌心中冒出一股紫黑色的粉末,瞬间甩向阿狼。 “当心!”万俟林木立刻提醒。 何灵是何了然的徒弟,也是香族的人,善用香术,那喷出来的粉末带着一股辛辣的香气,迎面袭击而来,众人立刻掩住口鼻。 阿狼根本没有掩住口鼻,一副大无畏的模样站在原地,“嘭!!”一抬手,将旁边木桩子上的破斧子一把抓了起来,“唰!”一声,直接剁向何灵。 “啊——”何灵尖叫一声,被迫向后跃开,卷了刃的斧子堪堪剁在何灵脚前,也就两厘米的地方,如果刚才她不躲开,肯定会被斧子生生劈成两半。 阿狼没有说假话,也不是花枪,真的下了狠手。 最重要的是,何灵的香粉竟然对阿狼没有任何反应! 阿狼拔身站在密布的香粉之中,眯了眯眼睛,只是有些嫌弃这种辛辣的香味而已。 万俟林木不由多看了阿狼一眼。 何灵“呼呼”的喘着粗气,她从没想过会输给一个穷乡僻壤的猎户,定定的看着那张破斧头,卷刃的斧头仿佛在嘲笑着何灵身为香人的自尊心。 阿狼的嗓音低沉沙哑,似乎在认真的考虑,说:“要不要杀了你呢。” 何灵一听,下意识的退了半步,梗着脖子说:“你们好自为之,否则我师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立刻立刻调头就跑,很快消失了踪影…… 雪山脚下的营地。 营地搭建在隐蔽的地方,几个帐篷围绕这一个大帐篷,营地的空场上,还有佣兵不停的来回巡逻着。 师水水躺在营地的大帐篷中,有些百无聊赖。 爸爸说要出差,原来和万俟林木他们竟然是来一样的地方,都是雪山。 师先生的人早就到了雪山,安札营地,然后开始分布人手,看得出来,因为师先生有钱,而且手底下还有人,所以营地的规模不小。 师先生一直把师水水带在身边,也不把他送回去,似乎是知道,只要师水水一离开他,肯定会立刻逃跑,谁也圈不住师水水。 师水水百无聊赖的翘着二郎腿,这整日里的,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爸爸简直把自己当成猪养,什么事儿也不让他干,什么事也不让他问。 师水水在帐篷里呆的实在无聊,一个轱辘爬起来,想要出去走走,刚到帐篷门口,就看到几个佣兵守着,不等师水水出来,立刻拦住他,说:“少爷,门主有命,不让少爷踏出帐篷半步。” “我……”师水水的小黄毛差点气得站起来,说:“你们还知道我是少爷?知道我是少爷还不放我出去?胆子越来越大了!” 几个佣兵却面无表情的说:“我们只听命于门主,还请少爷见谅。” 师水水:“……”我xxxx的! 师水水没有办法,只好又缩回了帐篷里,他刚放下帐篷帘子,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佣兵从营地外面跑进来,说:“门主。” 师水水立刻支起耳朵去听,肯定又有万俟林木他们的消息了。 果不其然,就听佣兵说:“门主,万俟林木他们已经到达雪山,今天就要上山。” 师先生的声音很淡然,慢条条的说:“听说村子里已经没有猎户,他们找的什么人做向导?” 佣兵说:“回门主,是一个叫做‘阿狼’的年轻人,据说是从雪山里捡来的狼人,非常熟悉雪山的情况。” 师先生的声音间断了一会儿,随即慢慢的说:“我需要亲自去雪山一趟,你们不要打草惊蛇,还有……看好少爷。” “是,门主。” 万俟林木他们准备好装备,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万俟林木本以为下午出发会有什么不方便,但是没想到阿狼一口答应下来。 阿狼说:“雪山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本就危险,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众人干脆直接上路,往雪山而去。 雪山的山脚并不险峻,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一进入雪山山口,瞬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阿狼抬起手来,说:“往这边走。”他因为长时间在雪山里背尸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片白色,纵使四周都是白色,也能清晰的辨别出方向。 阿狼说:“前面会有一个瀑布,每次尸体都是从瀑布附近发现的。” 每具尸体都有严重摔伤的痕迹,很显然是从高山上掉下来的,雪山地滑,雪下面还有冰层,一不小心就会从高处摔下来。 虽然每次尸体都是从冰瀑布的地方捡到,但是阿狼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 阿狼说:“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从冰瀑布开始,才是真正的进入雪山。” 这一段雪山口的路,只是积雪而已,还不算难走,越是往里走,越是风大,前面有一段风口峡谷,狂风瞬间骤起,肆虐着狭窄的峡谷。 阿狼说:“走过峡谷,就能看到瀑布了。” 万俟林木还从没见过雪山里的瀑布,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呜呜呜—— 狂风乱做,夹杂着风雪,即使现在没有下雪,但四周的浮雪也被狂风横扫了下来,吹打在众人的脸上,冰刀子一样的狂风好像能撕裂皮肤。 小白猫趴在万俟林木怀里,缩了缩脖子,一个不留神,“嗖——”一声,小白猫的大耳朵好像轮船的风帆,兜着狂风,瞬间将小白猫向后兜出去,打着滚儿的翻出去。 唰—— 旁边一双花藤立刻卷出,将在空中翻滚的小白猫一下卷住,“唰!”又快速缩回,将小白猫扔在万俟林木怀里。 小白猫好像在半空玩了翻滚过山车一样,坐在万俟林木怀里,一个头两个大,不停的晃着脑袋,晕得云里雾里。 任无华收回花藤,一切都在转瞬之间,走在最前面带路的阿狼根本没有回头。 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一方面是庆幸小白猫没有被风吹走,另一方面也是庆幸他们的向导没有发现任无华是触手系…… “到了。” 阿狼突然站定,指着前面。 众人迎着风雪,抬头去看,已经走出了峡谷,眼前突然开阔,形成一片不小的雪山平原,而就在这片平原的前面,兀立着巨大的瀑布。 哗啦啦啦—— 水声震耳欲聋,瀑布竟然是活的,在冰天雪地之中奔腾不息,飞溅起巨大的水花,凶猛的咆哮着。 然而就是这样的瀑布,旁边已经结冰了,两边都是倒挂的冰川,能看出从天而降,飞流直下的气势,但的确已经冻得结结实实,在暗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水晶一般梦幻的光彩。 一半是活瀑布,一半是冰瀑布,这简直就是奇景,万俟林木从没见过这么壮阔的景色。 阿狼说:“马上天黑了,我们可以在冰瀑布扎帐篷,再往前走会有很多野狼。” 众人都不熟悉雪山的情况,自然要听向导的,立刻扎下帐篷,几个帐篷包团扎在一起。 苏野说:“我去看看有没有树枝,咱们点个火,也暖和暖和!” 万俟林木站起来,说:“一起去吧,也有个照应。” 这人生地不熟的,苏野一个人去也不放心,万俟林木和罗参两个人站起来,准备和苏野一起去。 向导阿狼也站起来,说:“那边有些枯树。” 于是四个人往前走去,其余人留在营地整理物资,准备晚饭。 四个人往前走了一段儿,果然看到有几排枯树,应该早就冻死了,阿狼熟门熟路的提着卷刃的斧子走过去,“咚!咚!咚!”的开始砍树做木柴。 呜呜——嗷呜—— 就在这时候,远处幽幽传来狼叫的声音。 这地方果然有狼,而且此起彼伏,连绵不断,似乎就围绕着他们。 沙沙—— 沙沙沙! 除了狼叫声,还有其他的声音,是跑步声。 雪山里竟然有人! 罗参立刻眯眼说:“有人。” 按理来说,雪山里怎么可能有人,村民们都非常害怕雪山,再加上出了很多人命,雪山就好像是一个诅咒,谁也不敢进来。 沙沙沙! 但脚步声是千真万确的。 一抹白影穿梭在冰天雪地之中,从大瀑布的后面踉跄的跑过来,他跑的没有什么章法,跑几步,“啪!”就摔在了地上,然后挣扎着立刻爬起来继续往前跑,还不停地回头向后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呜呜呜——嗷呜嗷呜! 是狼! 昏暗的雪地里,一双明亮的狼眼像是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冷酷的寒光。 不是一头狼!一双、两双、三双,数不过来的狼眼从黑暗中慢慢隐现,竟然是一群狼。 那抹白影被狼群追赶着,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快速往前跑,正好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去。 “啊!” 那人惊呼一声,“嘭——”又是一个踉跄,再次摔倒在地上。 冰瀑布的边上不只是雪,雪下面掩藏着冰,一脚踩下去滑不出溜,用不上力气,再加上快速奔跑,肯定打滑,摔倒是不可避免的。 白影摔在地上,已经来不及再次爬起,后面的野狼冲上来,发出“呋呋”的怒吼声,雪山里的猎物本就稀少,这些饿极了的野狼怎么可能放过饱餐的大好机会,立刻冲上去。 “嗬——”那人痛呼一声,脚踝立刻被狼咬住,那人使劲踹了两下,但是根本不管用,野狼发狠的撕扯着他,将他向后扯去,不停的拉向身后的狼群。 白影使劲伸手乱抓,但是仍然毫无章法,身体发出“簌簌簌簌”的声音,被野狼拽着在冰面上行快速滑行。 万俟林木听到惊叫的声音,定眼一看,那白影正好抬起头来,万俟林木一愣,心说怎么长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野则是大声惊呼,说:“是音乐老师?!” 273、香族圣地6 众人都吃了一惊, 音乐老师? 这不是在苏野老家交过课,后来回老家的音乐老师么?怎么突然出现在了雪山里,孤身一个人, 还被野狼围攻。 音乐老师被野狼咬住脚踝,拼命的挣扎, 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根本挣扎不开, 胡乱的挥舞着双手,奋力去踢腿,但是狼嘴的咬合力惊人,不是一个音乐老师可以抗衡的,眼看音乐老师就要被野狼拖进狼群之中。 万俟林木说:“先救人!” 众人快速冲着狼群冲过去,野狼似乎发现了他们,开始蠢蠢欲动, 几头野狼凶猛得扑出来,嘴里不停的“呋呋”嚎叫,缩紧包围, 这些野狼竟然还有战略, 将众人断做两拨。 阿狼正好被断开,落了单,其他人被野狼围住, 而音乐老师还是被那头野狼咬住脚踝,拼命向后拖去, 这些野狼显然想要拖住众人, 然后带走猎物。 “嗬!”但听阿狼突然低喝一声,猛地冲上去,他身边没有多少只野狼, 相对比较薄弱,阿狼快速冲上去,因为熟悉雪山,所以他在雪地上奔跑比其他人都要稳健。 阿狼本身就像是一头野狼,而且是孤狼,发足冲向被拖拽的音乐老师,眼看他就要追上音乐老师,就在这个时候,“嘭——”一声,一头野狼从侧面冲出来,竟然偷袭了阿狼。 嘭——!! 咕咚! 阿狼被狠狠一撞,直接倒在地上,再加上冰面打滑,“唰……”的飞出去一段距离,手中的卷刃的斧头也“吧嗒!”一声掉在冰面上,滑出老远。 阿狼失去了武器,野狼撞倒阿狼之后乘胜追击,“嗷!”一声大吼,冲着阿狼扑了过去,张开大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却咬阿狼的脖颈。 人的脖颈如此脆弱,怎么能受得住野狼的袭击。 阿狼跑的太远,众人被狼群包围,因为阿狼只是雪山村子里普通的向导,所以他们之前都不方便用灵力,如今看到阿狼命悬一线,万俟林木再也顾不得什么了。 然而…… “嗷呜——!!” 奇迹发生了,野狼扑向阿狼,张开锐利的獠牙,但是獠牙根本没有咬到阿狼的脖颈,只差一点点的时候,野狼突然发出惨叫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低沉凶猛,反而带着一丝凄然。 迎着冰冷的风,夹杂着雪花的冰冷的风,众人闻到了一股湿哒哒的腥甜气味,是血! 滴答—— 滴——答! 刺目的鲜血顺着阿郎和野狼的缝隙滑落,而野狼的獠牙还没有咬到阿狼,定眼一看,阿狼的手成爪子的模样,竟然掏进了野狼的腹部,“滴答滴答”的鲜血,是野狼的…… 野狼叫了一声,“嘭!”直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阿狼竟然用手,剖开了野狼的腹部! 阿狼似乎并没觉得这是什么奇怪的举动,他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眼睛里反而闪烁着精锐的光芒,好像寒冬中最亮的那颗明星。 刺啦——嘭—— 阿狼将手从野狼腹部抽出来,直接将野狼抛在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冲向音乐老师。 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阿狼根本不需要旁人来帮忙,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但是对付野狼游刃有余。 万俟林木他们被狼群包围着,狼群闻到了血腥味,反而更加焦躁,不停的围着众人打转,慢慢缩紧包围。 小白猫见到这些野狼,立刻从万俟林木怀里探出头来,“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奶声奶气,却自以为十分凶狠,简单来说就是凶萌凶萌的。 小白猫用奶声奶气的叫声,“恐吓”着那些野狼,根本没有效果,野狼一点儿也不惧怕。 说的也是,小白猫虽然是四大凶兽之中的穷奇,可是他现在太小太小了,完全没有威严的长相,也没有锐利的爪子和獠牙,野狼都不曾正眼看他一眼,估计是觉得没肉。 小白猫很不服气,小鼻头耸动着,“哼哼”了一声,“嗖!”竟然从万俟林木怀里直接窜了出来,“啪!”落在雪地上。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就见小白猫跳出去,因为冰面打滑,“跐溜跐溜”两声,倒着小短腿儿,最后还是“吧唧!”一声坐倒在地上,一脸摔懵了的样子,还坐在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绕着圈的打滑,天线小尾巴立着。 小白猫摔在地上,瞬间白色光芒暴涨,“唰——”的发出刺目的光亮,足以暴盲大家的眼睛。 万俟林木连忙抬手挡住眼睛,他眯着眼睛去看小白猫,小白猫被白色的亮光包团团包围着,亮光之中有一个亮斑慢慢的长大。 万俟林木家里很多儿子都是迎风生长的类型,因此万俟林木对这个“变身过程”并不陌生,难道我儿子要变成凶猛伟岸的穷奇了? 万俟林木眼睛亮起来,似乎有点期待着儿子变成凶猛的穷奇,然后大杀四方的模样! 唰—— 持续的亮光吓坏了野狼,野狼纷纷向后退缩,神圣的光亮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慢慢熄灭。 白色的光芒熄灭、熄灭、再熄灭…… 一直熄灭,越来越小,就好像打火机没有了油,一点点的熄灭,火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然后…… 万俟林木瞠目结舌的盯着不远处的冰面,小白猫的确是“进化”了,但是说“迎风生长”的话,实在太侮辱生长这两个字了。 因为小白猫从小奶猫的模样,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宝宝的模样,大约两三岁大小,走路都不是很利索的那种,他坐在冰面上,眨着异色的大眼睛,抖了抖耳朵。 对,头顶上的猫耳朵。 小白猫变成了小豆包,头顶上立着两个可可爱爱的猫耳朵,不止如此,后背还忽闪着小蝴蝶一样的翅膀。 好像在卖萌。 “呋!!” 野狼起初惧怕小白猫的白光,但是很快它们就发现了,那白光好像就是纸老虎,根本不足为惧,而且眼前这个小豆丁,比刚才的小白猫更可口。 野狼目露精光,锐利的盯着小白猫,向前逡巡着,万俟林木一看,儿子并没英武的生长,立刻冲上去,一把抱起儿子。 野狼似乎垂涎小豆丁版本的小白猫,凶猛的扑上来,罗参“啪!”的一声,黑色的鱼线甩起,似乎将冰冷的空气撕裂。 “嗷呜——”野狼被鱼线打中,大叫着向后退去,其他野狼也纷纷后退,对罗参非常忌惮,但又有些不甘心,逡巡了一阵,最终调头跑了。 阿狼徒手掏了一只野狼之后,立刻冲向音乐老师,野狼见到阿狼冲过来,放弃了拖拽音乐老师,呲着獠牙,凶猛的扑向阿狼,似乎想要决一死战。 野狼快速扑来,张开大嘴,阿狼双手一分,两只手分别钳住野狼的嘴巴,瞬间将野狼的大嘴夹住,一股恶臭的气息从野狼肚子里冒出来,混淆在冰冷的空气中。 阿狼眼睛一眯,但听“咔嚓!”一声,直接将野狼的嘴巴撕裂,“嘭!!”抛在一边。 那野狼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再次攻击阿狼了,立刻调头就跑,很快没入风雪之中。 阿狼站在原地,“呼呼”的喘着气,周围冰天雪地,然而他身上冒着热气,微微的薄汗游走在小麦色的皮肤上。 众人解决了狼群,赶紧跑过来,苏野惊讶的说:“你怎么在这里?没事吧?” 音乐老师趴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他的气息非常不稳定,几乎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他的眼睛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起初并不知道周边的人是谁,现在一听,不确定的说:“苏……苏野?” 苏野说:“是我。” 音乐老师立刻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脚踝被咬了,钻心一疼,“嗬……”一声,身体不稳,一个踉跄直接跌在了苏野怀里。 苏野一瞬间有些后背发麻,虽然师水水现在没跟着,但是……但是如果让师水水知道,自己搂着昔日里的“白月光”,估摸着师水水会把地球直接炸了! 苏野赶紧避险的将音乐老师扶起来,说:“你的脚踝还在流血,快,进帐篷包扎一下。” 众人进了帐篷,将风雪的“哀嚎声”隔绝在帐篷外面,音乐老师一头冷汗,疼的浑身打斗,进了帐篷再也支撑不住,“嘭!”直接摔在帐篷里。 罗参查看了一下音乐老师的伤口,说:“幸好没有伤筋动骨,清理伤口,包扎起来就可以。” 音乐老师眼盲,看不见他们,目光很飘渺虚无,一脸万幸的感激说:“谢谢你们……幸好有了你们,不然我就……” 苏野忍不住好奇,说:“你是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的?” 虽然音乐老师眼睛看不见,但是如果说是迷路,这迷路也太远了吧?都迷进了雪山里…… 音乐老师有些羞愧的说:“啊对了,你们救了我,我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音之。” 原来音乐老师的名字叫做音之,之前已经辞职回老家去了。 音之提起这个事情,有些害怕,声音微微颤抖着,慢慢闭起眼睛,长长的眼睫抖动着,说:“我……我本来是要回老家的,但是在路上被人绑架了。” “绑架了?”万俟林木说:“是什么人绑架了你?” 音之苦笑说:“我一个音乐老师,又没有仇家,实在想不到是什么人绑架了我,而且就算是拐子,我这个瞎子也没什么利用价值,我实在不清楚,不过……” 音之话锋一转,说:“我倒是听他们私下里说什么乐派之类的。” “乐派?”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 音之点头说:“对,乐派,还有,那个打头的人听声音很年轻,也就二十岁的模样,我听他手下的人管他叫师少爷。” 师水水?! 众人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形象,就是师水水。 师先生是乐派的门主,师水水是师先生领养的义子,所以在乐派之中师水水就是少爷。 苏野震惊的朔:“这怎么可能?” 师水水绑架了音乐老师?师水水不是被他爸爸发现了,带回去了么?怎么会绑架音乐老师。 万俟林木转了转眼睛,小声的对苏野说:“小黄毛不会是嫉妒心作祟,干脆绑架了音乐老师吧?” 苏野赶紧说:“不可能,别瞎说,水水他虽然平时不着调,但还是很靠谱的。” 再者说了,师水水来雪山干什么? 音之说:“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们一路带着我走,我也看不见,只觉得很冷,后来风雪太大了,所有人都走散了,我被野狼袭击,就遇到了你们,幸好遇到了你们,我当时太害怕了……” 音之说着,再次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万俟林木说:“是阿狼救了你。” 大家谁也没想到阿狼这么勇猛,单枪匹马就救了音乐老师。 音之赶紧向阿狼道谢,说:“多谢你,阿狼先生。” 他因为看不到阿狼,所以只能朝向一个方向说话,很不巧,阿狼靠在帐篷的角落,方向正好反了。 阿狼听到音之对自己说话,松开抱臂的手,慢慢走过去,站在音之旁边,然后微微弯下腰来,一只大手托住音之的下巴,将他的面颊转向自己。 音之一愣,赶紧说:“不好意思,我看不见,再次感谢你救我。” 阿狼的声音很低沉,就好似一头野狼,眯着眼睛打量音之,随即说:“想要感谢我的话,可以跟我睡。” “什……什么?”音之一瞬间有些懵,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此时眸子里充斥着懵懂和迷茫,他并非没听清楚阿狼说话,只是阿狼说的话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阿狼很平静的重复,说:“我说……如果你想感谢我,就跟我睡。” 他说着,托住音之下巴的手改为抚摸音之的面颊,目光深沉的说:“我喜欢你的脸。” “嗬……”音之显然受到了惊吓,连忙向后退了半步,“嘭!”被行李绊了一下,竟然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脚踝的伤口又开始撕扯的疼痛起来。 阿狼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音之,羞耻的满脸通红的音之,淡淡的说:“不愿意算了。” 说完,满不在意的转身走了,走到角落抱臂坐下来。 音之一时间没搞明白情况,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说要和他睡,可自己也是男人,太突然了,一时间根本消化不了,而且这种话也太羞耻了,音之一看就是个斯文人,呆呆的坐在地上。 这场面太尴尬了,苏野打哈哈说:“哈哈、哈!他开玩笑的,是不是很幽默?” 音之刚要松一口气,结果就听阿狼拆台的说:“不是开玩笑,我从不开玩笑。” 苏野:“……” 还是罗三爷比较机智,很自然的说:“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众人顶着尴尬的笑容,万俟林木顶着玩味的笑容,罪魁祸首的阿狼却一脸淡漠和自然,都各自卧倒准备休息…… 黑夜慢慢席卷而来,雪山脚下乐派营地中。 几个保镖簇拥在篝火旁边,一个人说:“门主一个人上山,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毕竟门主的眼睛……” “嘘!”另外个人立刻呵斥,说:“你不要命了,敢谈论门主的眼睛?” “我一时间忘了,你们就当没听见,没听见。” 在乐派中,大司乐的眼睛是一个禁忌。 很多人都认为,大司乐的眼睛和乐派祖先师旷一模一样,他们都是盲人,好像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定论,大司乐就仿佛是师旷的转世一样。 但其实,大司乐的眼睛并非是天然眼盲,而是后天致盲。 师先生很在意自己的眼睛,眼睛是他的禁忌,从来不许别人谈论他的眼睛,因此保镖们才会如此惧怕,甚至明知道师先生不在这里,也不能谈起师先生的眼睛。 保镖说:“咱们就不用担心门主了,门主的手段你们还不清楚?” “是啊,担心担心少爷才是。” “咱们一定要看住少爷,不能让他瞎跑。” 保镖们正说话,就看到有人从师水水的帐篷中冲出来,连滚带爬的,是刚刚进去送饭的下人。 下人一脸惊慌的说:“几位大哥,快叫医生啊,少爷说他肚子疼,疼的要死了!” 几个保镖听了,却很不在意,不当一回事,说:“肯定是少爷又在耍滑头,想要逃跑了。” “每回都这样,装病逃跑,咱们上了一次当,还能上两次当?” “不过……少爷可是门主的心头宝,如果真的病了就坏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大家说着话,掀开帐篷帘子,走进帐篷里。 就看到帐篷屋子的床上,鼓起一个大鼓包,显然师水水藏在里面,鼓包不停的拱动着,传来“呜呜呜呜!哎呦哎呦!”的夸张呻/吟声。 几个保镖站在门口,一看这场面,不用质疑了,肯定是演戏。 一个人说:“少爷,您别闹了,门主说了,让你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咱们不敢放你出去胡闹。” 床上的鼓包:“呜呜呜——哎呦哎呦!” “就是少爷,你也体谅体谅我们。” 床上的鼓包:“呜呜呜——哎呦哎呦!” “少爷您每次都是这样,一哭二闹三装病,我们不可能上当的。” 床上的鼓包还是:“呜呜呜——哎呦哎呦!”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难道…… “少爷您真的病了?” 谁不知道少爷是师先生的心头宝,如果少爷真的病了,他们耽误了病情,那可就惹怒了门主! 几个保镖不敢怠慢,嘴里说着“快快!”,大家一拥而上,冲上去掀开床上的被子。 “嗬——!” 被子一掀开,几个保镖齐刷刷的倒抽一口冷气,被子底下的根本不是什么少爷,而是送饭进来的下人! 下人衣服被扒光了,只留了内裤,赤条条的五花大绑,塞着嘴巴,刚才被子下面拱动的根本不是师水水,而是这个下人,因为嘴巴被封死了,所以说不出来话,只能无意义的呜呜呜大叫。他的手脚被绑住了,所以拱动着挣扎,在保镖眼里看来,就是在装病。 “快!不好了!少爷逃跑了!” 保镖们火急火燎的冲到营地门口,说:“有没有一个下人从营地出去?” 守门的佣兵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纳闷的说:“有啊,说是去村子里采买的,走了没多久。” 师水水乔装从营地跑出来,一口气往雪山口冲,一边跑一边笑:“哈哈大笨蛋,想要关住本少爷,你们还太嫩了!” 师水水快速冲进雪山,一路往山上跑,还没高兴太久,突然腹中一片绞痛,“啊……”师水水一个踉跄,直接摔在雪地上,疼得他根本爬不起来。 “嗬——嗬——”师水水喘着粗气:“怎么……怎么肚子这么疼,疼死我了……” 雪山里的阳光并不灿烂,天色虽然亮堂起来,但还是阴阴的。 万俟林木伸了一个懒腰,天已经亮了,该起床了,他从帐篷里爬出来,立刻闻到一股饭香味儿,是罗参正在做饭。 罗参笑着说:“小懒猫,终于醒了?” “啊!啊!”竟然还有人应和,奶声奶气的。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不是自己的小儿子么,小白猫变成了小豆丁的模样,头上立着雪白的猫耳朵,虽然音之看不见,但阿狼是个普通人,所以罗参给儿子戴了一只小帽子,猫耳朵好像是帽子上的装饰一样。 小白猫坐在罗参的腿上,正在和罗参一起煮饭,听到罗参说小懒猫,还应和了起来。 其他人早就醒了,音之站在冰瀑布前,他分明什么也看不见,却看得十分出神。 而他身后不远处,阿狼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眯着一双狼眼虎目,死死盯着音之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占有的欲望,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果然,阿狼没说谎话,那是他的真心话! 万俟林木不知道音之在“看”什么,走过去说:“马上要吃早饭了,你在干什么?” 音之一笑,说:“我在听瀑布的声音。” 冰瀑布还有一半是活的,雪白色的水流飞溅而下,说不出来的壮观,而另外一半则是倒挂的冰川,静与动交相呼应。 音之若有所思地说:“我的故乡,也有这样一座瀑布,那时候我经常去看瀑布……在我,眼睛还没有瞎的时候。” 274、香族圣地7 师先生的名字叫做师音之, 很多门人都以为师先生是开山鼻祖师旷转世,因为他们同为盲人,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又非常深刻, 有太多的共同点,促使了这个误会。 其实师先生的眼睛并非天生眼盲, 而是后天造成的…… 在师先生的故乡, 也有一座瀑布, 和雪山的冰瀑布一样宏伟,不同的是,瀑布四季如春,并不如这般冰天雪地的凌冽。 师先生就出生在那里,当时他还是一个资历很浅的年轻人,在乐派不过一个小小的乐徒,也就是最低等的学徒。 师先生的日常工作, 就是“护理”这座瀑布,因为瀑布是乐派神圣的洗礼之地,古人但凡祭祀, 必要沐浴焚香, 乐派之中但凡有祭祀活动,大祭司都会在这里,用瀑布净身沐浴, 洗礼尘埃。 其实师先生的工作很单调,日复一日, 每天都能看到壮观而神圣的瀑布, 是那么漂亮。 后来有一天,乐派之中的祭祀活动要从小辈的乐徒之中,选择一个“代表”, 来共同参加司祭,辅佐大司乐一同祭天。 当时很多乐徒都想要争抢这个职位,一旦顺利完成了祭祀,说不定就会从乐徒的位置高升,真正进入乐派,毕竟作为一个学徒,如果考核不过的话,很可能随时被刷出乐派。 师音之没想到,这个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竟然落在了他的头上,差点把他砸懵,还没有什么阅历的师音之高兴坏了,他日日清理着瀑布,不曾想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在瀑布之中洗礼。 祭祀的前一天,当时的大司乐洗礼之后,已经是晚间,身为小乐徒的师音之这才来到瀑布准备洗礼。 圣洁的瀑布从天而降,略带冰冷凛冽之水,浇打在师音之的身上,那种感觉好像在洗礼灵魂。 师音之第一次发现,原来洗礼也这么艰难,冷的他上下牙关打颤。 那时候的月光很明亮,高悬在天空中,倾洒下薄纱一样的光彩,蒙在瀑布之上,蒙在被瀑布之水洗礼的小乐徒身上…… 任杀第一次见到师音之的时候,是在一片绿荫环绕的山谷里,月光幽幽,四周百花盛放,隐隐的歌声从远处传来,跟随着歌声前行,便听到了“轰轰”的瀑布响声。 定眼一看,那月光之下,瀑布之中,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正在跳舞,瀑布的水飞溅而下,敲打在那纤细的身影之上,伴随着翩然的舞姿,动听的歌声也倾泻而来。 仿佛一个仙子…… 不,任何一个仙子,都没有眼前的这个人好看,这是任杀心里唯一的念头。 师音之在瀑布之下接受洗礼,展开舞姿,冰冷的感觉终于慢慢退去,就在这时候…… “啊!”师音之惊呼了一声,因为一个陌生人突然闯进乐派的圣泉瀑布之中,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身。 “嘭!”那人将他一把压在瀑布之后的大石上,巨大的水流飞溅着,瞬间冲湿了两个人。 师音之看到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是美味的羔羊,随时会被吃拆入腹。 “你……”师音之惊慌失措,被强大的力量桎梏着,刚说了一个字,突然被任杀的大手捂住嘴巴,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声说:“嘘……你真好看,是仙子么?” 师音之更加惊慌,因为他感觉到对方掠夺性的气息,连忙说:“我……我是个男子,你快放开我。” 任杀反而笑了一声,说:“男子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跳舞的样子,再跳一次,如何?” 喜欢自己跳舞的样子? 师音之不过是个小乐徒,在乐派里没什么地位,从没有人说过喜欢他跳舞的样子,师兄弟师姐师妹们总是嘲笑师音之跳舞的时候手脚僵硬,好像跳大神,师音之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天赋的人…… 然而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说喜欢自己跳舞的样子…… 月光悠然,阳光慢慢从山谷的缝隙间升起,洒落在师音之的脸上,他“唔”了一声,慢慢转醒,猛地睁大眼睛,这才想到昨天糊涂的一夜。 因为一句夸赞,师音之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师音之吓得惊慌失措,那陌生的男子还没有醒来,他连忙抓了自己的衣衫披在身上,仓皇的从瀑布逃走。 师音之回到门派的时候几乎迟到,同门抱怨着他,这么大的祭祀竟然不早到,今日还有从无启族而来的外宾。 ——听说是无启族的现任族长。 ——是了,那个叫任杀的! ——听说是个厉害的人物儿,你不知道么,咱们门派里,好多师姐妹都仰慕他,不过是长得俊美了一些而已。 ——你便不要酸了,人家可是无启族的族长,相当于咱们的大司乐! 师音之还在慌张着,换上祭祀的服饰,尽力遮挡自己身上暧昧的痕迹,根本无心去听那些人谈论无启族的族长。 乐派的祭祀很快就开始了,身为乐徒的师音之,蒙受着莫大的荣耀,跟随大司乐登上祭台,随着音乐声翩然起舞。 不,他只是一个伴舞,并不是这场祭司的主体,但是已经足够让师音之满足的了,除了……隐隐酸疼的身体。 “呵……”就在师音之沉浸在司祭之中的时候,他听到了席上一声轻笑,那声音是那么耳熟,昨天晚上才听得清晰,那个声音曾在他耳畔摩挲呢喃:你真美,属于我吧。 师音之猛地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身为贵宾的无启族族长——任杀! 就是昨天晚上出现在瀑布的陌生男人,师音之一时糊涂,发生了关系的男子。 师音之本以为再也不会见面,没想到报应竟然来的这么快,那个陌生男子,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身份高贵的无启族族长! 那天身为一个小乐徒,师音之战战兢兢的跳完了祭祀舞,他从祭台上走下来,还被大司乐带着去见了任杀,师音之把头垂的很低很低,用下巴抵着胸口,似乎这样就可以掩耳盗铃,似乎这样任杀就认不出来自己。 对,没错,自己站的这么靠后,他认不出来自己的。 一切都很顺利,任杀甚至没有往这边看一眼,似乎记不起他是谁一样,就在无启族的人离开的时候,任杀不经意的路过师音之身边,用很轻很轻的嗓音,低声说:“头别垂的太低,脖颈后面的咬痕出来了。” “嗬!”师音之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脖颈。 自那之后,任杀总是来找他,起初师音之会害怕,不过渐渐的,他发现任杀也没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越来越亲密,变得密不可分,直到…… 直到后来,师音之的眼睛瞎了。 音乐老师“望着”汹涌的冰瀑布,心中突然跳出乱七八糟的思维,回忆好像走马灯一样,他虽然看不见,却闪烁在他的脑海中。 “发什么呆?你没事吧?” 有人突然“啪!”的拍了一下音之的肩膀,音之猛的回神,露出一个温柔且毫无攻击力的笑容,说:“没事,你们刚才说什么?” 万俟林木说:“我们要继续上山,不能耽误时间,所以不能送你下山,想要问问你的意思。” 音之笑了笑,还是那种毫无攻击力的样子,随和的说:“我一个人这样子,也下不了山,不如就让我跟着你们吧,总有个照应,否则我恐怕自己会死在雪地里。”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一眼音乐老师的脚踝,他的脚受伤了,按理来说应该下山,但是下山的路也不好走,他又是个盲人,如果放他一个人下山,说不好音之就会葬身狼嘴,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下山折返,带着他上山,是最好的办法。 音之似乎明白万俟林木的担心,说:“放心吧,我的脚没事了。” 万俟林木就对阿狼说:“出发吧,咱们该从哪里上山?” 这附近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上山的路,到处白皑皑的一片。 阿狼抬起手来,很自然的指了一下冰瀑布,说:“从冰瀑布上山。” 苏野说:“冰瀑布?怎么从冰瀑布上山?” 阿狼用很平常的语气,说:“瀑布一半结冰,就从结冰的冰川爬上去。” 他一说完,其他人都沉默了,冰川滑不留手,从冰川爬上去简直就是高难度的动作。 阿狼“安慰”他们说:“放心,我之前爬过一次,当时没有装备,所以爬上去不容易,也只爬上去一次。” 阿狼之所以和他们合作,就是因为想要他们的装备,他自己没有装备,爬上冰川非常困难,至今只爬上去一次,后来再也没爬上去,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阿狼率先把装备拿出来,绳子困在腰上,然后准备攀爬冰川。 他走在第一个,“啪!”一声,直接将冰川凿开一个窟窿,可供手抓或者脚蹬,一点点的往上爬去。 万俟林木仰头看着,叹了口气,说:“爬吧。”没有别的路,也只好爬了。 阿狼在前面开路,他凿好了冰窟窿,其他人顺着他的轨迹往上爬,除了冰面很滑又很冷,隔着手套也会冻僵手指之外,并不算太困难。 最困难的肯定是音之,音之在下面爬,累的满身大汗,他的脚踝一蹬就生疼,根本无法用力,再加上打滑…… “嗬——!”音之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冰窟窿突然裂开,发出“咔嚓!”的响声,脚下一空,登时向下坠去。 他们现在已经爬上了很高的距离,如果这么跌下去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尤其音之还是大头朝下往下跌。 罗参一眯眼睛,手中的鱼线刚要甩出去,有人动作比他更快,而且更加“生猛”,爬在最上面的阿狼突然一把松开冰面,而且向下一蹬,借着向下的冲力,猛地往下跳去,简直就是“蹦极”! 阿狼突然跳下去,因为冲力很大,比音之的坠落速度要快,一把抱住音之的腰身,另外一手五指如爪,“啪!!”一声抓在表面上。 呲——啦!!! 冰面被阿狼抓出了几个窟窿,阿狼的手指快速顺着冰面抓滑,经过几次的失败,抓出长长的痕迹,终于钉子一样嵌进冰面里。 音之只觉得腰身一紧,已经被阿狼抱住,两个人固定在冰面半空。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有惊无险,赶紧快速向上爬,跃上冰瀑布,然后垂下绳子,朝下喊:“抓住绳子,拉你们上来!” 绳子垂在音之面前,碰到了他的面颊,音之摸索着赶紧抓紧绳子,上面的人先把音之拽了上去,然后又把阿狼拽了上来。 音之“嘭!”一声倒在地上,似乎是因为刚才太过惊险,两腿发软,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双眼无神的盯着一个方向。 阿狼从冰面下被拽上来,则镇定很多,他的手指因为扣在冰面上,指甲全都劈了,血粼粼的一片,但是并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很随意的垂直手。 音之喘了半天气,这才醒过神来,颤声说:“谢……谢谢你。” 阿狼都没说话,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音之立刻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担心的说:“你受伤了么?” 只不过音之是个盲人,即使阿狼受伤了,他也不能为阿狼包扎伤口,罗参帮忙给他包扎了伤口,音之一直尴尬的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错。 音之低声说:“多谢你,刚才你又救了我一命。” 阿狼抬起头来,冷漠的眼神看着音之,淡淡的说:“你什么时候想感激我,就来找我。” 感激…… 音之听到这个词,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阿狼所说的感激,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感激,昨天他已经说过了感激的方法,像个疯子一样。 音之没有说话,咬着嘴唇,阿狼也没强求,转身走到冰瀑布边沿去看地形。 果然,爬上冰瀑布之后才真正进入了雪山,四周开阔起来,有野山路绵延而上,一直通向大雪深处。 不知道那些尸体是不是这边山路滚下来的,毕竟这里雪太大,即使有血迹落下来,很快也会被大雪掩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俟林木拿起望远镜,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嗯?”了一声,说:“那边是不是有人?” 有人? 雪山下的村民根本不敢进入雪山,别说是有人了,雪山里除了他们,可能只有尸体了。 万俟林木调整了一下望远镜,说:“真的有人。” 罗参把望远镜拿过来,顺着万俟林木指的方向去看,皱眉说:“看着像师水水。” “水水!?”苏野第一个惊呼出声,赶紧也拿了一个望远镜去看,但是风雪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以一个大约的身影。 音之听到“师水水”三个字,突然眯了眯眼睛,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其他人也没有注意这里,谁也没看到音之脸色的变化。 苏野把望远镜扔在一边,说:“我去看看!” 他说着,不顾一切,重新从冰瀑布上爬下去。 风雪比刚才还要大了,那蹒跚的人影突然一个踉跄,无声的倒在风雪之中,还有几匹狼隐藏在枯木之后,似乎在暗搓搓的窥伺着。 苏野快速从冰瀑布上爬下来,发疯的往那模糊的人影跑过去,距离近了,果然是师水水! 师水水倒在雪地里,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乎被大雪掩埋,身上头上都是白雪。 苏野冲过去,一把抱起师水水,感觉他浑身冰凉,不由分说,赶紧把自己的外衣接下来,包裹住师水水。 “水水!水水!你别吓我!”苏野大声呼唤着。 师水水似乎有了些反应,“嗯……”了一声,睁开一丝丝的眼睛,迷茫没有焦距,对焦了很久才看到苏野,声音很微弱的说:“大叔……?我是不是……冷的出现幻觉了……” 师水水说完,头一歪,顿时昏厥了过去。 苏野不敢耽误,抱着师水水立刻冲到冰瀑布旁边,万俟林木放下绳索,苏野缰绳别在腰间,抱着师水水,被众人拉了上去。 “水水?!”苏野大喊着:“别睡,水水!” 罗参赶紧上前检查师水水,说:“体温很低,快,搭起帐篷,生火。” 众人赶紧分工合作,找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地方,把帐篷搭起来,又升了篝火,拿出很多被子毯子衣服,将师水水包裹的严严实实。 师水水迷迷糊糊的,感觉很冷很冷,冷得都不觉得冷了,后来竟然看到了大叔,一定是幻觉。 那种冰冷的感觉渐渐融化了,师水水被冻得麻木的身体也渐渐的松弛下来,陷入了沉重的睡眠之中,不知道睡了多久,师水水终于睡饱了,揉着眼睛,没心没肺的睁开眼睛。 “嗬——!” 师水水一睁开眼睛,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说:“爸爸爸爸……爸爸?!” “嘘,轻声点。”呼应他的是师音之淡然的嗓音。 真的是师先生! 师水水使劲揉了好几下眼睛,盯着眼前的师先生反复打量,自己刚逃出“狼窝”,竟然撞到“虎口”里了?! 师水水环视了一下四周,是一个帐篷,帐篷里只有自己和师先生,最诡异的是,帐篷外面竟然有万俟林木的说话声,万俟林木的声音说:“饭做好了么,好饿啊。” 罗参的声音很宠溺,说:“马上就好。” 夹杂着呜呜的风雪声,证明他们还在雪山里。 师水水有些懵,这什么情况?! 师先生即使不用眼睛看,也知道师水水的疑惑,淡淡的说:“我现在的身份是音乐老师。” 师水水点点头,心说原来爸爸现在的身份是白莲……不对,音乐老师。 师先生又说:“万俟林木他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水水,你要配合爸爸,知道了么?” 师水水没说话,有些为难。 师先生又说:“你放心,爸爸只是想要利用他们,并不是想要伤害他们……” 他说着,抬起手来,准确无误的捧住师水水的面颊,迫使他看向自己。 昏暗的帐篷中,师先生的面容带着一种朦胧的美感,温柔极了,距离得很近,师水水几乎能看到师先生脸上的绒毛,长长的眼睫轻微抖动,好像勾人的羽扇,那双看不见事物的眼睛,却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明灯…… 师先生轻笑一声,又说:“但如果你不配合,爸爸可不保证,不伤害他们。” 师水水:“……” 师水水咬着嘴唇,虽不知道爸爸要做什么,但是师先生收养师水水,作为义子,师水水觉得爸爸做事是有道理的,不可能是个坏人,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真乖,是爸爸的乖孩子。”师先生温柔的笑着说。 哗啦—— 帐帘子被打开了,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众人一走进来,就看到昔日里的两个“情敌”,竟然在和平相处,不止如此,音乐老师还捧着师水水的面颊,两个人距离很近,师水水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师先生很自然的说:“没有烧起来,体温应该已经恢复正常了。” 苏野:“……”原来在试体温,但还是很醋心啊! 苏野赶紧冲过去,小心翼翼的扶着师水水,紧张的说:“快,快躺下,怎么坐起来了,躺下。” 师水水一脸懵的被苏野扶着躺下来,说:“我躺得腰有点酸,我还是坐……”一会儿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野已经说:“不行,躺着,躺着好。” 师水水看白痴一样地注视着苏野,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自己躺着,说:“我又没断胳膊短断腿,为什么非要躺着?” 他说完,就见万俟林木端着一只碗从外面走进来,说:“药好了,喝药吧。” “噫!”师水水嫌弃的捏住鼻子,说:“这么苦!” 苏野哄着他说:“乖,喝药吧。” 师水水只好捏着鼻子往嘴里灌药,含糊的说:“什么药这么苦?!” 万俟林木微笑的说:“放心吧,我家罗三爷亲自为你调配的,调气养血,最重要的是……安胎。” “安……噗——!!”师水水刚喝进嘴里的药,直接喷了出来,嘴角还挂着药汤子,迷茫的说:“安、安什么?” 275、香族圣地8 安胎?! 师水水震惊的睁大眼睛, 嘴角还挂着药汤子,目瞪口呆的说:“你说啥?!我……我是男人啊!” 他刚一说完,就听到“嗷呜~”的叫声, 奶声奶气的,原来是小白猫, 小白猫现在变成了小宝宝的模样, 趴在万俟林木的肩膀上, 很粘人的窝在万俟林木怀里,正一脸懵懂的回头看着师水水,头顶上的猫耳朵还抖了抖。 师水水:“……”差点忘了,万俟林木也是男人啊,他家里儿子一箩筐!据说差点有一个女儿…… 师水水一脸摇摇欲坠,别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爸爸就在旁边啊,他儿子突然怀孕了,不知道爸爸什么感想。 苏野没注意到师水水那“绝望”的脸色, 连忙说:“药洒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快躺下来,躺好, 我这就出去重新熬药。” “等……我……”不想喝! 师水水的话还没说完,苏野已经风一样冲出帐篷, 手忙脚乱的去熬药了。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养胎的人赶紧躺下来, 再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就在外面,有事情喊我们。” “嗷呜嗷呜~”小白猫还卖萌的对师水水伸出小肉手, 虚抓了两把,说实在的,小宝宝可爱极了,尤其是头顶上卖萌的猫耳朵,一耸一耸的,背过去的时候还有小翅膀,和可可爱爱天线尾巴。 但是…… 但是师水水没想过,有一天要自己生一个! 万俟林木等人不妨碍师水水休息,先从帐篷走了出去,师先生并没有出去,还是坐在原地。 帐篷帘子“哗啦”一声放了下来,环境瞬间昏暗了不少,师水水呆呆的坐在帐篷里,眼神有点发虚,瞟了好几眼师先生。 虽然他知道,师先生的眼睛看不见,自己就算是使劲打量师先生,师先生也不会发现的,但是莫名就觉得很心虚。 就在师水水忐忑不安的时候,师先生反而十分淡定的说:“我早就知道了。” “啊?”师水水一时没听懂,反问了一声。 师先生还是十分镇定的说:“我说,爸爸早就知道你怀孕了。” “噗——咳咳咳!”师水水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呛死,再次听到这个词,还是觉得不能适应,有一种后背发麻的感觉。 师先生反而镇定很多,说:“上次在酒店,我把你带走,就已经发现了。” 他又说:“所以我才不让你到处乱跑,你反而一个人跑进雪山里来。” 师水水一时觉得信息量有些大,原来最后一个知道怀孕的人,竟然是自己本人!爸爸早就知道了。 师水水更是心虚,小声说:“爸爸……那个,如果爸爸真的不伤害万俟林木他们,我……可以配合爸爸,但是……但是我和苏野的事情。” 师水水说到最后,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底气越来越不足,他这是要和师先生谈判呢,想让师先生接受苏野。 师先生还是非常平静,淡淡的说:“苏野我了解一些。” 没错,爸爸就是传说中的音乐老师,苏野心中的“白月光”!虽然只是乌龙,但白月光就是白月光! 师水水万万没想到,自己心中的白月光,和苏野心中的白月光,竟然是一个人,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师水水屏住呼吸,就听师先生说:“笨是笨了点,但好在实诚,你都这样了,我不会反对的。” 师水水睁大眼睛,欣喜地说:“真的,太好了!” 他说着,一把拉住师先生的手,十分亲昵的说:“我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 师先生轻柔一笑,抬起手来,他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准确的将手掌放在师水水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傻孩子,我是你爸爸啊,我对你不好,还能对谁好呢?” 师水水正在亲昵,“哗啦!”一声,帐篷帘子又掀开了,苏野端着药碗从外面再次走进来,一股苦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师水水吓了一跳,自己还拉着师先生的手,师先生还揉着师水水的头发,万俟林木也跟从后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些食物,说:“喝了药之后吃点东西。” 师水水赶紧松开手,因为他答应了和师先生配合,干咳了一声,有些心虚,直接端起“安胎药”咕咚咕咚就喝了。 苏野没想到他喝的这么干脆,挠了挠后脑勺。 万俟林木半开玩笑的说:“你们两个刚才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没有!”师水水第一个反驳,声音有点干涩。 相对比师水水的紧张,师先生这个始作俑者就镇定很多了,一脸平静的说:“我们在聊音乐的问题,没想到师先生小小年纪,对音乐的了解很深。” 师先生扯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们可是情敌啊,聊得这么投机,这样好吗?” “你别瞎说!”师水水脸色通红,赶紧制止万俟林木的话,什么情敌,那是他爸爸啊!和爸爸做情敌,史上最尴尬! 师水水为了凸显可信度,“无比真诚”的说:“我……我觉得音之老师是个……特别、咳,特别好的人,以前是我误解老师了。” 师先生微微一笑,说:“看来午饭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出去了。” 他说着,摸索着站起来,往帐篷外面走。 万俟林木把食物留下来,说:“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去喂儿子吃午饭了。” 一时间帐篷里只剩下师水水和苏野两个人,苏野没有出去,狐疑的盯着师水水上下打量,因为师水水心里有事,打量的他浑身发麻,说:“你……你干什么啊,有话直说!” 苏野说:“你不会是……喜欢上音乐老师了吧?” “你说什么啊!”师水水一惊,但莫名心虚,因为所谓的音乐老师,其实就是师水水的前任白莲花,不对,白月光师先生啊! 苏野没看出他的心虚来,说:“那你们怎么相处的这么融洽?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总说音乐老师是白莲花白莲花的?还说他婊气又做……”作…… 苏野的话还没说完,师水水已经扑上来,一把捂住苏野的嘴巴,恨不能把他的鼻子一起捂起来,恨铁不成钢的说:“小……小声点!” 师先生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很灵敏,苏野的声音这么大,不知道外面能不能听见,万一被爸爸听见,自己背地里骂他白莲花,又婊气又做作,自己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师水水矢口否认,说:“你胡说!我没说过,都是你瞎编了!” “好好好,”苏野笑着说:“是我瞎编的,你快躺下来,小心一点儿。” 苏野说的十分温柔,配合着深情的目光,让师水水有些招架不住,尤其分开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咳的咳嗽一声,说:“说,你喜欢音乐老师还是我!” 苏野连磕巴也没打,说:“当然是你,小傻瓜,从始至终都是你。” 众人在帐篷外面坐着,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声音,例如“婊气”了,“做作”了,“白莲花”了等等,师先生听得千真万确,唇角挂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万俟林木在篝火边坐下来,罗参把热好的饭端给大家,小白猫就窝在万俟林木怀里,还晃着小脚脚,同频率的晃着小耳朵,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肚,示意爸爸自己饿了。 万俟林木吹凉了食物,将食物喂给小白猫,这种干粮小白猫似乎不喜欢吃,吃的兴致缺缺,于是在爸爸怀里鼓秋了好几下,调整了一个姿势,翻了身,脸朝向任无华的方向,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正在吃饭的任无华,万俟林木把食物喂到小白猫嘴边,他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不过同时会张嘴“嗷呜”一口吃掉食物,那样子像极了“望梅止渴”,就好像一边吃泡面,一边看舌尖上的中国一样…… 罗参揉了揉了额角,不愧是自家儿子,看来小穷奇还是没有放弃吃掉蛊王的宏图伟志。 众人坐在一起吃东西,唯独阿狼不是很合群,他似乎不喜欢人群,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坐在比较远的地方,远离篝火,也不怕冷。 师先生慢慢的吃着食物,慢条斯理,看起来家教极高的样子,他吃完之后,擦了擦嘴,又擦了手之后,才似有若无的向万俟林木打听,说:“向导是本地人么?身手好像相很厉害,之前还救了我两次。” 万俟林木说:“是本地人,好像是猎户的养子。” 师先生想了想,又说:“向导他……长什么样子?” 师先生眼盲,因此看不到阿狼的模样,而且他和阿狼也不算太熟悉,不能上手去摸人家的脸。 师先生心底里有一个疑问,阿狼的嗓音,还有他的身手,都像极了一个人,那个和师先生在瀑布相逢,疯狂占据师先生的人…… 师先生这么想着,抬起手来,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睛不疼,因为眼盲太久,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但每次伸手触碰到眼睛,心底里总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剧痛。 万俟林木打量了两眼阿狼,说:“嗯……长相挺普通的,鼻子有点鹰鼻,不过身材倒是很好!” 万俟林木这么说着,就听到罗参“咳!”的咳嗽一声,占有欲强烈的罗三爷,很介意他家木木赞美别人的身材,毕竟罗三爷的身材也是顶尖的。 师先生听着万俟林木的描述,声音很低的自言自语:“很普通?难道不是他么……” 276、香族圣地9 万俟林木说:“你说什么?” 师先生笑了笑, 说:“没什么,我说天气真冷啊。” 众人休息了一阵,师水水感觉好了少, 天色还亮着,才过了中午, 大家就准备继续赶路往前走。 他们收拾着东西, 因为是师水水身体特殊, 苏野根本不让他动,师先生眼睛看不见,因此也没办法帮忙收拾东西,两个人就站在一边,其他人负责拆帐篷,将物资全都归拢起来。 师水水十分局促的站在旁边,一脸受气包的模样, 根本不见了平日里小黄毛挂着铁链子的傲慢姿态。 其实师水水想过很多种在白莲花面前耀武扬威的方法,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静静的站在“白莲花”的身边, 真实版跪下叫爸爸…… 师水水越想越是头疼, 万俟林木收拾好东西走过来,拍了一下师水水肩膀,说:“嘿, 想什么呢?” “啊?”师水水哈哈了一声,干笑的像个大傻子, 说:“没……没什么啊, 什么都没想,你真奇怪,怎么会这么问呢!哈哈哈——”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的盯着师水水, 抬起手来试了试他的额头,然后说:“不发烧啊,怎么突然傻了?哦我知道了,一孕傻三年,诚不欺我。” “呸!”师水水打掉万俟林木的手,说:“你才傻三年!你都能傻三十年了!” 师水水和万俟林木逗着贫嘴,突然感觉到一股幽幽的“注视”,侧头一看,原来是师先生。 师水水突然想到,爸爸好像让自己和万俟林木他们少来往,自己刚才和万俟林木逗贫嘴的样子,会不会显得太亲近了? “咳!”师水水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恨不能鼻孔朝天。 万俟林木眼皮又跳,顺着师水水的方向看了看天空,没什么天文奇观,难道是师水水的脖颈落枕了? 众人背上行李,继续在雪地中穿行着,因为师水水身体不好,还有一个盲人在队里,所以大家的脚程并不算很快,很快到了傍晚,又要找一块地方准备扎营。 他们停顿下来,就听到“簌簌簌”的脚步声,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在茫茫的雪地里前行,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万俟林木起初还以为是狼,不过这种艰难的环境狼是不会单独行动的,它们都是群体行动,需要配合才能温饱。 定眼一看,罗参说:“是何灵。” 没成想竟然是何灵,就她一个人,背着一个大背包,看来是跟着定位来的,何灵见到他们,冷笑一声,说:“师父她老人家让我来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进雪山都这么长时间了,找不到一个圣地?!” 万俟林木摊了摊手,说:“你行你上,雪山这么大,圣地还被埋在雪山下面不知道几百年,恐怕你们也找不到,你们找不到才让我们来找的,我说的对吧?” 何灵被万俟林木戳了痛楚,冷冷的说:“别说那么多废话,别忘了,现在是我们做庄,我手里可是有人质的,我说什么你就听着什么,我骂你,你就认孙子!”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看来你还是没学乖,又跑过来……找死。” 上次在苏野的烤肉店,何灵就已经被万俟林木“羞辱”过了,仓皇逃走,这次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何灵“哼”了一声,突然从腰间把什么东西拔了出来,指向万俟林木,定眼一看竟然是枪。 看来何灵这次是有备而来的。 何灵冷笑说:“你以为我傻吗?我这次可是带着家伙来的,师父让我警告你们,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赶快找到我们香人的圣地,否则……我可不保证,师父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怎么样。” 丁冥眯起眼睛,声音沙哑的说:“你转告何了然,如果他敢动雪先生,我一定让她后悔,她的一身本事是我交给她,我同样有办法让她一无所有。” 丁冥是子弃、丁惊香、何了然的师父,也是香人老一辈中最有天赋的传说,他这么说绝对不是闹着玩儿的。 何灵似乎有些忌惮丁冥,不接他这个茬儿,把枪头一转,反而对准了站在一边的阿狼。 阿狼一直没说话,他这个人不爱管闲事,就像一个局外人,只负责在雪山李带路,平时的时候像个哑巴一样。 何灵突然对准了阿狼,冷冷的笑着说:“是你吧,这个愣头青,上次是你说要杀了我对么?我可还记得呢!” 在雪山下的小木屋里,何灵一直“唧唧歪歪”的大叫,惹怒了阿狼,阿狼当时说了一句“要不要我帮你们杀了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是何灵躲得快,斧子已经把何灵劈成两半了。 何灵心里记仇,因此这次来除了警告万俟林木他们抓紧时间,不要耍花招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报仇。 何灵狰狞的说:“怎么,怕了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小子,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 她的话音一落,“嘭——”一声,竟然真的开枪了。 阿狼是他们的向导,能够进入雪山全靠阿狼带路,何灵却开枪去打向导。 “当心!”师先生喊了一声。 “嘭——”子弹一瞬间飞出去,打在雪地上,炸开无数的雪花,白雪冲上半空扑簌簌的又往下落回来。 何灵还在得意,定眼一看,阿狼竟然没事,他挪了半步,正好让开了何灵的瞄准,何灵一怔,她竟然不知道这个猎户是什么时候动的。 罗参眯了眯眼睛,低声对万俟林木说:“对于一个猎户来说,他的身手好的离谱。” 的确如此,何灵的枪法很快,但是阿狼竟然毫发无伤。 在扑簌簌的落雪之中,阿狼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笑的很开怀,似乎觉得有人对自己射击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说:“你只有这些本事么?” 嘭! 何灵又开一枪。 扑簌簌的落雪仿佛漫天的精灵,在壮阔的雪山里绘制出一副白色的美景,阿狼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像是先知一样,又挪了半步,子弹再一次打在他的脚边。 阿狼的声音沙哑,说:“你的动作太慢了。” 罗参发现,其实阿狼并非真的能空手躲子弹,这太不现实了,而是因为精准的反应能力,在何灵每次开枪之前,她的手臂都会先动,做出开枪的握力准备,阿狼精准的捕捉到了何灵手臂和肩膀的提升,因此就好像一个先知一样,连续几次躲避开子弹。 何灵似乎不相信,大喊了一声:“去死吧!!” 砰砰砰砰—— 她连发了好几枪,万俟林木说:“你疯了,会雪崩的!” 雪山经常发生雪崩,在雪山里,大家连说话声音都要放轻,就怕声音会引起震动,引发雪崩,更别说是放枪了,何灵一连打了好几枪,雪花被击碎上天,四周被白雪弥漫着,枪响不停的回荡在半空中,回荡在空荡荡的雪山里。 一圈两圈三圈…… 轰——!! 伴随着剧烈的声音,枪响终于被那剧烈的声音掩埋,好像野兽怒吼的声音,又像是海浪的声音。 天边的雪峰突然倾泻而下,白雪一层层堆叠着滚下来,顺着滑坡咆哮。 “雪崩了!”苏野大喊了一声,一把拉住师水水,将他护在自己身边。 何灵没想到真的会发生雪崩,吓得脸无人色,也顾不得去教训阿狼了,转头就跑。 何仙姑大喊着:“鸭鸭呸!雪崩了!快跑鸭!” 众人转身要跑,阿狼说:“不要往上下跑,和雪崩赛跑我们没有胜算,这边走!” 他说着,率先带路,竟然冲着雪崩迎上去。 何仙姑急得跳脚,但是她是一个小豆丁,跳也跳不高,说:“鸭鸭呸,向导是疯了吗,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竟然迎着雪崩跑上去!?” 罗参却说:“跟上。” 说着,拉着万俟林木快速跟上阿狼,其他人一看罗三爷都跟上了,立刻也跟上去,何灵跑出了一段距离,眼看着他们向斜上方跑去,又停住了脚步,有些举棋不定,最后还是一狠心,回头跟上万俟林木他们。 阿狼熟悉雪山的地形,虽然冰瀑布之后只来过一次,但是比他们都熟悉的多,往山上跑几步之后,是一个山坡岔路,山坡高耸,突出一块,就好像跳水的跳台一样,阿狼快速冲进岔路中,然后紧紧靠着身后的山坡。 众人立刻冲上来,也学着阿狼的样子,紧紧靠着山坡的石壁,“轰——!!”雪崩还在咆哮,源源不断的白雪冲过来,顺着山坡上面的石台,海浪一样的冰雪因为速度很快,被石台抛了出去,形成了一个抛物线,正好越过他们藏身的地方。 轰—— 噼啪!! 雪崩的声音,还有石台遭受雪崩洗礼不堪重负的声音交织着、咆哮着,四周被雪崩带起了强烈的气流,狂风席卷刮蹭着每一个人的面颊,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就在头顶上的巨石马上要坚持不住雪崩冲击的时候,野兽一样的轰鸣声终于渐渐停息下来。 何灵吓得腿软,一直屏住呼吸,听着雪崩的声音渐渐平息,突然一个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一直趴在罗参怀里,罗参搂住万俟林木,将他护的很周全,一点儿冰雪也没有落在身上,反而是罗参,虽然上面有石台接着冰雪,不过雪花还是落了罗参一身,头发都变白了。 “呼——”师水水松了一口气,说:“终于结束了……” “鸭!”何仙姑却在这个时候大叫一声,指着岔路的上方,说:“你们快看!那是什么鸭!” 众人从岔路走出来,外面白皑皑的一片,已经被冰雪掩埋的七七八八,之前能看到一些枯萎的树木,现在树木已经全被白雪掩在了下面,整个雪山好像换了模样似的。 就是这样的雪山,在傍晚最后一丝余晖的照耀下,远方一个朦胧的建筑,镀上了淡淡的缇红。 “是圣地!是圣地!”何灵突然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大笑着说:“是圣地!” 雪崩竟然把香族的圣地,震出了真容…… 277、香族圣地10 “圣地!” 何灵震惊的看着被雪崩震出来的巨大建筑, 说:“真的是我香族圣地,终于找到了!原来已经被大雪掩埋,怪不得之前都找不到!” 巍峨的祠堂兀立在一片苍茫的雪山之上, 整个祠堂的设计非常简约,但是又透露着一股庄严和严谨。 阿狼眯了眯眼睛, 说:“我从没在雪山上看见过这种建筑。” 何灵十分不屑, 说:“一个樵夫而已, 没见过的世面还多了去呢。” 她说着,催促着万俟林木等人:“还等什么?!快走,别忘了人质还在我师父手里,进入圣地之后,我好让你们团圆!” 万俟林木没有说话,不过真的抬起脚布,往雪山上的圣地祠堂而去。 祠堂的大门一半还掩藏在大雪之下, 众人来到祠堂门口,根本找不到进入的大门,在四周挖掘了半天, 这才将白雪挖开, 开辟出一条道路,进入祠堂大门。 轰—— 轰——隆—— 祠堂的大门缓缓打开,因为常年接触冰雪, 大门上微微有些锈迹,干涩的门轴一点点的转开, 香族的祠堂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祠堂总体的面积并不是很大, 而且圣地就是一个祠堂,四四方方,上首有祭拜的地方, 中间一个凸起的祭台,祭台上放着一口比成年男人还要高大,需要几个成年男人合抱才能围起的巨鼎。 何灵盯着那口青铜巨鼎,喃喃的说:“没错,没错,就是它!香鼎!只要有了香鼎,无论什么东西,都会被香鼎焚烧殆尽!” 何灵的神色变得兴奋起来,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笑声,昏暗的祠堂中,她的眼睛熠熠生辉,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自言自语说:“找到了香鼎,太好了,我找到了香鼎!这样一来,我再也不是万年老二,我终于可以超越何水!我才是第一!我才是!”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喂,你中邪了么?既然已经找到了香鼎,你们也应该履行承诺,把人质放出来。” “嗬嗬——”何灵轻笑一声,说:“没错,我说过了,会让你们团圆的,但是有一个条件……” 她说着,“吧嗒”一声将绳索扔在万俟林木脚边,语气十分高傲,说:“去把罗三爷的手反绑在身后。”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地上的绳索,何灵催促说:“快点,别磨磨蹭蹭,不想要人质了么?!” 万俟林木的脸色很冷,慢慢的弯下腰,将地上的绳索捡起来,罗参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你不会以为就凭这一条绳子,也能绑住我吧?” 罗三爷在道上的名头,可不会因为一根绳子而动摇。 何灵哈哈大笑说:“当然,我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她又催促说:“别停,去把其他人也绑起来!” 万俟林木依然没说话,脸色很冷,将罗参的双手绑在身后之后,又去绑了其他人,把其他人的双手也绑在身后。 何灵轻蔑的看了一眼阿狼和师先生,因为这两个人是“普通人”,所以在何灵眼睛里不足为惧,并没有让万俟林木把他们也绑起来。 等万俟林木把其他人全都绑起来之后,何灵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个小瓶子,“嘭!”扒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脂粉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整个祠堂并不是很大,而且祠堂关着门,空气非常密闭,很快脂粉气息就充斥着了整个祠堂,味道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浓郁…… “唔——” 一瞬间,万俟林木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倒抽了一口冷气,膝盖一软,竟然“嘭!”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木木……”罗参的话刚出口,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紧跟着膝盖也有些打软,整个人虚弱无力,额头上滚下冷汗,“嘭!”也跪在了地上。 其他人的反应差不多,相继的摇摇晃晃跌倒在地。 子弃皱着眉,说:“是抑制灵力的香气……” 原来何灵早有打算,不只是用一根绳子绑住他们而已,还准备了抑制灵力的香气,这样一来,大家就好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绳子只不过是双重保险而已。 香族的香料可谓是博大精深,每个人都会按照自己的喜好配制香料,因此大家的配方各不一样,子弃闻到这个香气,虽不知道何灵的香料具体是什么组成的,但大体用处还是知道的。 这种香料对人体刺激很大,能瞬间抑制灵力,就算是非常厉害的人,闻到了这种香料,也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而普通人闻到香料,虽然气味并不刺激,但是实际上对身体刺激很大,就见阿狼身体一晃,“嘭——”一声巨响,直接跌倒在地上,竟然昏厥了过去。 “嗬……” 师先生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听得清清楚楚,阿狼这个普通人已经倒下了,自己不过一个音乐老师而已,没有不倒下去的理由,当即装模作样的,淡淡的抽了一口冷气,也倒了下去,倒在地上闭着眼睛,装作昏死过去的模样。 师水水看到师先生“晕倒”,吓了一大跳,差点脱口喊出“爸爸”两个字,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这才把这两个字吞进肚子里,他的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挣扎的说:“醒醒啊,你没事吧?” 虽然现在很不是时候,但是苏野看到师水水这么关心“情敌”,心中难免警铃大作,难道真叫万俟林木说准了,师水水移情别恋了,竟然喜欢上了情敌? 苏野赶紧摇了摇头,大敌当前,就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何灵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摔倒在地,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说:“万俟林木,你也有今天?!你们别着急,我这就把师父请过来。” 她说着,拿出一个仪器来,按下按钮,应该是定位之类的。 何灵笑着说:“我已经通知了师父,师父她老人家很快就会来了。” 万俟林木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额头上滚下一串一串的冷汗,面上却挑起一丝笑容,说:“也真难为你为何了然这么卖命。” 何灵冷笑说:“你放心,等我帮助师父毁掉了无情花蛊的解药,我就是大弟子了!再也不是万年老二!” 万俟林木勉强笑着说:“对,你在何了然心里的确不是万年老二,因为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你……”何灵怒瞪着万俟林木。 轰—— 就在这时候,祠堂的大门被“轰”的一声推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随着走进来的脚步声,那人说:“何灵,不要听万俟林木这个妖邪的挑拨。” 是何了然! 何了然真的来了。 不只是何了然,还把雪先生和小核桃也带来了。 “小雪!”丁冥立刻紧张的望着雪先生。 因为重新“栽培”的缘故,雪先生现在还处在中二期,是个少年模样,他脸上挂着一条血丝,不知道是磕碰的,还是被打得,怀里抱着小核桃,怒目瞪着何了然。 何了然看到这个场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等这一天,等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太久了!所有妨碍我的人,都要去死,只有我才能将香族发扬光大!!” 何了然仿佛入了魔怔,小核桃似乎有些害怕,往雪先生怀里缩了缩,别看雪先生年纪不大的样子,但是脾气真的相当中二了,还没从中二期度过,冷声说:“大婶,你笑得皱纹都出来了!” 何灵怒喝说:“臭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嘴贱!” 何了然抬起手来,阻止了何灵,好似很善解人意似的,说:“没关系,他们现在也只剩动动嘴皮了,如今这个香族,是我的香族了……” 她说着,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划过,又笑起来,说:“何止是香族,无启族的人、白民的人,还有乐师,今日都要埋葬在这里,以后的天下,就是我香族的天下!师父,你看啊……” 何了然看向丁冥,说:“是你教导的我们,要将香族发扬光大,我现在只是遵从师命而已,难道不对么?” 丁冥眯着眼睛,声音低沉的说:“就算是要把香族发扬光大,也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生死痛苦之上,何了然,你无药可救了。” “你才无药可救!!!”何了然嘶声力竭的怒吼:“那个旷世之才的丁冥在哪里?!那个领导着香族走上巅峰的人在哪里!?如今的你只剩下一具空壳,江郎才尽,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师父?!从今往后,我才是香族的族长!” 何了然说完,似乎冷静了下来,笑着说:“好了,不要和这些将死之人废话了,落到今日的地步,也只怪你们太傻。” 她挥了挥手,说:“何灵,替为师先拿万俟林木开刀,把这个妖邪丢到香鼎中……焚化!” “你敢!”罗参挣扎着要起身,但是他的灵力被香粉抑制了,不止如此,五脏六腑疼痛的好像要错位,刚站起来一些,“嘭!”又单膝跪在了地上。 万俟林木满脸都是冷汗,被何灵一把拽起来,拖向香鼎。 何灵脸色狰狞的说:“你以前不是很嚣张吗?好啊,今天我就一次性还给你!” “万俟林木!!” “木木!” “何灵住手!!” 众人嘶吼着,何了然大笑着,香鼎火焰焚烧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祠堂之中,“噼里啪啦”的火焰包围了青铜香鼎,大家甚至还能听到万俟林木的哀叫声…… “成功了!!成功了!!”何灵眼看着万俟林木掉进大鼎,根本没有爬出来,兴奋的大喊着:“师父!我成功了!万俟林木死了!万俟林木死了!他被香鼎焚烧了!” 何了然也十分兴奋,不过端着师父的架子,突然一转头,看向身为无情蛊王的任无华,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笑声,说:“接下来是谁呢?让我想想……没错,是蛊王了。” 何了然露出一副很心痛的表情,说:“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你可是无情蛊王啊,经历千年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蛊王,但谁让你的血是解毒的药引呢?你……必死无疑!” 何了然再次挥了挥手,说:“把他投入鼎中。” “是,师父!”何灵立刻又要去抓任无华。 任无华半跪在地上,他的双手也被绑在身后,额头上挂着冷汗,眼看着何灵一步步逼近。 “嗷呜!!”就在这时候,小白猫突然跳出来。 他因为是个小宝宝的模样,所以根本没有被绳子绑住,哪知道小白毛突然跑出来,摇摇晃晃的挡在半跪在地上的任无华面前,竟然张开小短手,张着胳膊,似乎要保护任无华。 任无华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小白猫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何灵,一副“窝敲护食的”模样。 何灵走得近了,伸手去抓任无华,小白猫立刻呲出小牙齿,“嗷呜!”奶叫着要去咬何灵的手。 “你这个小畜生!” 何灵本不把小白猫看在眼里,因为他个头太小了,是个小宝宝的模样,没什么威胁,但是万俟林木哪个儿子的血统单纯?不是凶兽就是灵兽,小白猫可是正儿八经的凶手穷奇啊! 小白猫跳起来,一口咬在何灵的手上,他虽然个头小,但是牙齿锋利的可以直接咬断蛊虫的脑袋,大家一不留神,小白猫就喜欢用虫虫磨牙,小牙齿锋利的厉害! “啊!”何灵惨叫一声,被迫缩回手来,就见手背上一个血粼粼的齿痕,被咬的肉都翻了起来,疼的何灵直打抖,尖声大叫,反手就要去打小白猫。 “喂!”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却有人突然开口说话,带着一股痞气,说:“你的脏手,别碰我儿子。” 儿子? 何灵和何了然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已经被焚烧城一滩浓水的万俟林木,竟然扒着香鼎的边沿,很悠闲的看着他们。 “怎么可能?!” “这……这不可能!” 何了然和何灵几乎同时惊叫出声。 何灵震惊的说:“你……你不是被烧化了吗?!怎么……怎么可能又活过来?” “这可是香鼎啊!” 万俟林木十分悠闲的一笑,挑起单边唇角,说:“嗯?谁告诉你这是香鼎的?” 何了然眼睛一转,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可能性,随即立刻摇头说:“不……不可能,这里就是香族祠堂,不可能是假的,祠堂是真的,和我的印象中一模一样,香鼎也是真的!” 在何了然慌张的否定中,原本半跪在地上,好像很痛苦的罗三爷慢慢直起身体,他单膝从地上站起来,那动作好像一个忠实的骑士,“啪!”一声,反绑在后背的双手一下挣开,绳索发出一声脆响,直接崩裂成几段,散落在地上。 “不可能!”何灵似乎变成了复读机,只会说这三个字,震惊的看着挣脱桎梏的罗参,说:“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闻了香粉,不可能有灵力!” 啪! 噼啪! 紧跟着,其他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的绳索全都被挣断,丁冥挣开桎梏,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雪先生,说:“小雪,没事吧?” 雪先生被他紧紧抱着,脸上不由有些发红,说“我、我能有什么事啊!” 胡以也冲过去,赶紧把自己的儿子小胡桃抱过来,仔仔细细的检查,说:“儿子,你没事吧,快让爸爸看看!” 小胡桃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好像也不知道危险来临,还“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何灵说:“香粉怎么没用了?” 万俟林木从大鼎中爬出来,干脆翘着腿坐在鼎口的边缘,居高临下,笑眯眯的说:“你们的疑问,恐怕太多了吧。” 罗参也笑了一声,不过是低沉的冷笑,说:“你们真以为,我们会笨到去找香鼎?” “什么意思?!”何了然激动的说:“不可能,这就是我们香族的圣地!” 丁惊香这个时候淡淡的开口,说:“香族的圣地,我也有印象。” 丁惊香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根本无法解决何了然的困惑,困惑反而越来越多,谜团越来越大,交织在何了然心里,暴躁而慌张!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解释说:“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根柱子,都是丁惊香绘制的图样,我们这里这么多无启人,这么多无启族的族长,难道还做不出一个高仿么?” 高仿?! 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何了然恍然大悟,假的!都是假的!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香族圣地,而是一个骗局,之前万俟林木突然说自己有办法,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办法,做一个高仿,将何了然和何灵骗过来,然后救出雪先生和小核桃。 整个祠堂都是临时搭建的,青铜鼎也是仿制的,只是外形一样而已,根本没有焚烧的用途。 踏踏踏—— 脚步声回荡在昏暗的“高仿祠堂”中,两条人影从祠堂深处的祭台后面转出来,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大金和小金! 大金可是罗三爷收的徒弟,虽然资质并不是最高的,但是勤学肯练,自从拜了罗三爷为师之后,手艺提升了不少,这次祠堂的高仿任务,主要落在了大金的身上,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祠堂的搭建,大金也是相当努力的。 大金走出来,说:“师父。” 罗三爷对大金点了点头,说:“做的不错。” 大金一听,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其实只是外表做的很像罢了,如果仔细看的话,有很多破绽,不过何了然也很长时间没见过祠堂了,所以肯定只记得一个大体情况,还是能鱼目混珠的。 至于雪崩什么的,其实是真的,当时发生了雪崩,大金相当机智,趁着雪崩这个空当,让“高仿祠堂”展现在了众人面前,雪崩将祠堂震了出来这个想法,深入在了何灵心底,让何灵深信不疑,可谓是老天爷帮忙了。 万俟林木晃着腿,笑着说:“唉,说真的,当时阿狼说他从没在雪山见到过这种建筑的时候,我还捏了把汗。” 当时阿狼还给他们拆台来着,不过何灵并没有把阿狼的话当回事,还是如此深信不疑。 “你们……你们!”何灵怒吼说:“你们耍我!?” “不对……不对!”何了然说:“不对!全都不对!就算这个祠堂是假的,好,香鼎也是假的!但是我的香粉是真的,除非何灵背叛我,否则你们不可能有灵力!” 何灵慌张至极,摇手说:“没有……没有,我没有背叛师父啊!”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放心吧,何灵没有背叛你,只是你太自负了而已。” 他说着,看向丁冥。 丁冥淡淡的说:“就算你再看我不起,我也是你的师父。” 原来在进入雪山之前,丁冥就说过,按照何了然谨慎的性格,就算有人质在手,一定也会给他们下/毒,虽然丁冥已经不碰香术这么多年,但是何了然的一身本事,都是他倾囊相授,所以丁冥大体还是了解一些何了然的,尤其是何了然配香的习惯。 丁冥提前给大家服用了解毒的香粉,但他也没有很大的把握,因为这些年何了然的香术还是在进步的,所以当时何灵拿出香粉之后,大家的灵力其实真的被抑制住了,抑制灵力的香粉和提前服用的解药相互抵消,过了一段时间,众人身体里的灵力又一点点的开始恢复,直到罗三爷挣开绳索,全部恢复。 万俟林木笑眯眯地说:“换句话说,我们刚才只不过在拖延时间,感谢你们的积极配合。” “万俟林木!!”何了然恶狠狠的盯着万俟林木,嗓子里发出嘶吼的声音。 “啪!”万俟林木从大鼎上跳下来,笑着说:“谁让你们贪心不足呢?” 他说着,掸了掸身上的土,昏暗的光线让万俟林木的面容隐隐绰绰,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犹如星辰一般,可与日月争辉。 万俟林木的嗓音带着笑意,幽幽的说:“好了,现在……关门打狗吧。” 278、香族圣地11 何了然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慌张, 目光快速扫视,最后落在人群中的丁惊香身上,急切地说:“师弟!你不是喜欢师姐么?你忍心看到他们欺负师姐么?” 丁惊香以前的确喜欢何了然, 而且算是痴情种子的类型了,一直喜欢了很多年, 甚至不惜去利用对他深情不改的东涸。 但是如今的丁惊香已经完全没有这方面心思了, 他听到何了然这么说, 下意识看了一眼东涸。 东涸的目光很冷淡,就和他平日里一样,只不过纵使目光冷淡,也很容易发现,东涸的醋劲儿不小。 丁惊香立刻说:“你误会了,我喜欢的人是东涸。” 他这么一说,东涸的表情瞬间有些变化, 虽然是非常非常细微的变化,但依然看得出来,东涸因为这一句话, 心情好了不少。 万俟林木发出“啧啧”的血笑声, 说:“大婶儿,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要用美人计, 起码也是你徒弟这个年纪吧?” 因为之前颠倒墓发生了爆炸,何了然的真身已经炸毁, 她现在是魂魄的姿态, 没有了固摄阳气的真身,何了然的样貌变成了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人。 何了然气的浑身发抖,还有让她更为生气的, 那就是何灵…… 何灵一看这情况不对,分明她们占尽了上风,但不知怎么的,一下落入谷底,万俟林木他们这么多人,还要关门打狗,何了然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何灵眼眸一动,立刻说:“我……我投降!我投降!你们放过我吧,我也是被何了然逼的,你们清楚的,何了然的手腕有多狠,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就会像何水师姐一样,被她杀死的!” 何灵特意提起何水,想要打感情牌,然而她打错了算盘。 胡以冷冷一笑,说:“你不提我母亲还好,害死我母亲的人,有你一份!” 何灵赶紧摇手,说:“我都是听何了然的,都听她,也是身不由己!你们饶了我,我再也不研究无情花蛊了!” “何灵——!!”何了然愤怒的大吼着,说:“你敢背叛我!?背叛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说着,身上突然燃烧起火焰,“呼——!”一声冲向何灵。 她和何灵站的本就比较近,何灵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嗬——”大吼一声,身体向后扬起,脑袋向后背,何了然竟然化作一抹光芒,直接钻进了何灵的身体里。 罗参说:“何了然夺舍了。” 何了然是个狠人,为了研究无情花蛊,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何水就是被她杀死的,更别说一个替她卖命的何灵了。 何灵惨叫一声,何了然的魂魄已经强行融入何灵的身体里,瞬间合二为一,何灵惧怕到了极点的脸色扭曲起来,不停的颤抖着,一会儿惨叫,一会儿哈哈大笑,好像一个疯癫的神经病。 “啊——哈哈哈哈!”夺舍之后的何了然,笑声充斥着整个赝品的圣地,她挥舞着双手,因为刚刚夺舍成功,魂魄和身体还没有完全融合,所以动作十分不协调,嘴里沙哑的笑着:“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何了然说着,突然暴起,嘶吼着冲向万俟林木。 罗参立刻踏前一步,将万俟林木护在身后,虽然他知道万俟林木的灵力高深,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吃亏,万俟林木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担心是另外一回事。 罗参将万俟林木护住,“唰——”湛卢长剑出鞘,“叮!!”一声巨响,何了然冲上来,她手中的短刃与罗参的湛卢长剑快速相接,发出金属的铮鸣声,随即两个人快速分开。 罗参与何了然快速交锋,何了然和罗三爷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再加上何了然刚刚夺舍成功,身体根本不协调,自然更加不是一个级别,相差甚远。 何了然自知不敌,立刻让开好几步,向后跃去,但是圣地的大门被子弃守住,何了然根本逃不出去。 何了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说:“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做垫背!!” 她说着,改变了策略,没有继续攻击罗参,反而发疯了一样突然冲向祠堂承重的柱子,“砰砰砰”的开始撞击柱子。 因为这个祠堂是赶工的赝品,而且还是在雪山上,根本没有办法打地基,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大型积木,何了然突然这么撞击称重的柱子,“轰!!!”一声,祠堂顶上的石头应声向下坠落,“嘭——”的巨响,直接将地面砸了一个大坑。 祠堂的地面铺了一层石砖,下面其实是雪山的冰面,哪知道这层冰面竟然如此之“薄”,被巨石一砸,发出“轰隆”的响声,直接给砸穿了,下面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黑色的窟窿深不见底,与此同时,冰面发出“咔嚓!咔嚓——咔——”的声音,快速蔓延裂痕,向四面八方蔓延过去,延伸在每一个人的脚下。 “当心!”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与此同时,脚下的裂痕快速扩大,“咔嚓咔嚓——咯吱!”冰裂的声音充斥着摇摇欲坠的祠堂,随着一声脆响,整个冰面不堪重负,“咔嚓!”一声彻底崩坏,整个祠堂突然向下陷去。 众人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快速下陷,罗参将万俟林木紧紧抱在怀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轰——”掉下了冰窟窿。 伴随着尘土和飞溅的冰渣子,万俟林木并没有感觉疼痛,因为他被罗参护的非常周全,只是四周昏暗极了,头顶上不停的还有石块坠落下来,根本看不清楚情况。 “万俟林木!” “罗三爷?!” “你们没事吧?” 是子弃的声音,“哗啦——”万俟林木赶紧掸掉头上的碎石和冰渣子,检查了一下罗参,罗参也没有事情,小白猫趴在任无华怀里,也没有受伤。 因为坍塌的缘故,四周很混乱,空间被大大小小的碎石隔开,万俟林木回应着子弃的话说:“我们在这边,都没事!” “其他人呢?”万俟林木说:“其他人都还好吗?” 大金选了一个雪山风水比较好的地方搭建赝品祠堂,哪知道这个祠堂下面看着是雪地,其实雪地只是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再往下就是冰面,如此一来,祠堂坍塌的时候直接砸漏了冰面,将他们全都漏了下来。 巨大的窟窿下面黑漆漆的,而且空间很大,有些古怪。 罗参快速查看了一下四周,说:“人工开凿的空间,而且墙面是石砖的,天圆地方……这里是墓葬。” “墓葬?”万俟林木咋舌,没想到大金误打误撞的,竟然选了一个风水如此好的地方,好到已经有先人在这里开凿了墓葬。 “这边有人受伤。”阿狼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刚才何灵洒出香粉的时候,阿狼因为是普通人,受不住刺激直接晕了过去,现在醒了过来。 受伤的是随行的音乐老师,换句话说也就是师先生,他的腿被石头砸中了,流了一些血,冷汗涔涔的从额头上落下来,让本就白皙无害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阿狼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师先生的伤口,说:“没有大碍,没伤到骨头,包扎一下。” 众人跨过坍塌的石头,在四周搜寻,把背包全都聚拢过来,万俟林木说:“何了然呢?何了然是不是跑了?” 罗参说:“肯定掉下来了,跑不远。” 就在这时候,苏野着急的说:“师水水不见了?你们有谁看到师水水了吗?” 万俟林木皱眉说:“没有。”难道被何了然劫持了? 师水水现在身体不方便,如果何了然挟持他做人质的话,再简单不过。 众人立刻都皱了皱眉,罗参说:“这边有血迹。” 众人立刻聚拢过来,就看到前面的确有血迹,地上淅淅沥沥的血珠,出血量不算很大,但是有拖拽的痕迹,一路蔓延向前,蔓延到黑暗的墓葬深处。 师先生虽然看不见,但能清晰的闻到血迹的铁锈味,皱了皱眉,师水水是他的义子,师先生怎么可能不担心,但如果露出担心的神色,肯定就要露陷,最后功败垂成。 好在苏野也非常关心师水水,说:“快追!” 众人立刻顺着血迹往前追查,四周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狭长的墓道比普通的墓道更加狭长,只允许一个人单排通过。 血迹一直哩哩啦啦的蔓延在墓道中,很快,消失在一扇敞开的石门之后,不见了踪影。 这里果然是墓葬,没想到他们误打误撞之间,竟然进入了一座墓葬。 石门上刻画着什么,像是图腾,又像是古老的字,万俟林木只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罗参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说:“这是……无启族的标志。” “什么?”万俟林木说:“无启族的标志?” 万俟林木瞬间就想了起来,没错,是无启族的标志,像是一个古老的“启”字。 大门旁边还刻着一排蝇头小字,一共八个字。 ——迷途知返,退者求生。 279、香族圣地12 万俟林木皱眉说:“这里是无启族人的墓葬?” 罗参与任生魂对视了一眼, 都没什么印象,无启族的人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设下墓葬,而且看这口气, 不是一般的大。 砰——! 就在这时候,突听一声巨响从石门后面传出来, 一声接一声的回音回荡着, 震得墓葬晃动起来, 头顶上“哗啦啦”的开始掉土渣子。 要知道这里可是雪山下面,这么大的响动,说不定会将头顶上的冰层震裂,活埋都是有可能的。 “什么声音?”万俟林木说。 苏野说:“是不是水水!?” 罗参侧耳倾听,说:“枪声。” 何灵身上带着枪,如今何了然夺舍了何灵,众人第一反应都是何了然。 阿狼却说:“是土枪的声音, 不会有错。” 土枪? 那就不是何了然,土枪是村子里的猎户才用的枪,都是自己改装的, 上山打猎的时候经常用, 最近这些日子,雪山容易发生雪崩,几乎没有猎人会进雪山打猎。 罗参说:“走, 去看看。” 众人快速冲进石门,顺着土枪的声音追赶过去。 “不!走开——啊啊啊啊!走开!走开!” “打死你们!!” “别吃我, 别吃我!!” 除了土枪的声音, 还有人大喊大叫的声音,嘶声力竭,嗓音都劈了, 听声音是个男人,有些耳熟,但绝对不是师水水。 声音是从一个墓室传出来的,墓室里亮着光,众人冲进墓室,就看到一个男子抱着土枪,果然是土枪,阿狼没有听错。 那男人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蜷缩在角落,挥舞着土枪,俨然把土枪当成了斧子,身边滚着一个手电筒,手电筒在地上以缓慢的速度翻滚着,手电光也随着手电筒的翻滚,一点点的像黑暗深处蔓延,打亮墙壁。 墙壁上是张牙舞爪的壁画,雕刻的都不算精致,甚至只是简笔画,但是寥寥几笔,竟然活灵活现,异常传神,在手电光的照耀下,仿佛有几个恶鬼在笑、在跳。 男人抱着土枪,眼睛凸出,好像金鱼一样,死死盯着壁画,眸子收缩到了极点,尖叫着:“救命——救命啊——”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果然不是师水水,但是这个人他们也认识,竟然是阿狼的兄弟,也就是阿狼养父的亲生儿子,他们进入雪山山村的时候,正好看到阿狼背着养父的尸体下山,还管这个男人要背尸体的钱。 老张头的儿子蜷缩着,神志看起来不太正常,罗参眼睛一眯,鞋尖一踢,“啪!”一声,将滚落在地上的手电一下踢了起来,随即按掉光亮,说:“不要打光,墙壁上有特殊的涂料,会致幻。” 原来壁画并不是重点,墙壁上的涂料才是重点,这种涂料在光线的配合下,会影响视觉,产生幻觉,因此老张头的儿子才会对着墙壁开枪,发疯一样的大喊。 众人立刻关掉手电,四周陷入黑暗的死寂之中,只剩下老张头的儿子抱着土枪“啊——啊啊啊啊!”的大喊着。 老张头的儿子看到他们,还以为见到了恶鬼,立刻举起自己的土枪,对准阿狼,大叫着:“我跟你们拼了!!” 他说着就要开枪,阿狼眼睛一眯,“啪!”在黑暗中他的眼眸似乎会发光,准确无误的一把抓住土枪的枪头,猛地一拧。 “啊!”老张头的儿子手腕吃痛,咔嚓一声差点给拧废了,如果不是他及时松手,恐怕已经骨折。 阿狼还背着师先生,一只手就夺下了土枪,“嘭!”直接扔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 何仙姑说:“他怎么了,怎么变成疯子了鸭?” 万俟林木说:“最奇怪的,难道不是他怎么进了墓葬么?” 墓葬可是在雪山里,按照老张头的儿子在前的顺序来看,老张头的儿子起码在他们之前就已经进入了雪山,雪山险峻,没有阿狼带路,老张头的儿子身材也不健壮,是怎么跨越冰瀑布进入墓葬的? “救命啊——救命!救命啊——”老张头的儿子惨叫着,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紧靠着墓墙。 子弃拿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瓶子轻轻扇了两下风,就见老张头的儿子竟然慢慢镇定了下来,“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神有了焦点,满头都是冷汗,似乎终于看清楚了众人,说:“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万俟林木说:“这是我们的台词,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老张头的儿子有些犹豫,似乎不愿意开口。 万俟林木说:“不说算了,看来你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那你一个人里在这里吧,我们赶时间,先走了。” “等!”老张头的儿子立刻窜起来,想要去拉万俟林木的手,却被罗参一把隔开,戒备的眯着眼睛盯着他。 “等等!”老张头的儿子说:“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说,我说!” 老张头的儿子嗫嚅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说:“我是从……从雪山口的坟堆儿里钻进来的。” “坟堆?”万俟林木似乎没什么印象。 阿狼解释说:“因为雪崩而死的猎户全都统一埋葬在雪山口后面的坟场里。” “对,就是那个坟场!”老张头的儿子点头。 阿狼带着众人从雪山口的正面进入的雪山,所以没看到坟场,师先生倒是有一些印象,暗暗眯了眯眼睛,他们扎营的地方附近,的确有一个坟场,非常荒凉。 村子历来有个习俗,那就是葬身于雪山的人,便会埋葬在那里,因为传说他们的魂魄还留在雪山里,如果埋得太远,魂魄会迷失方向。 最近村子里的猎户接二连三的失踪,莫名其妙仿佛中邪一样进入雪山,很快又会发现他们从雪山掉下来的尸体,因此坟堆儿越来越多,已经连成了一大片。 饶是如此,村子里的猎户,还是接二连三的,魔怔一般偷偷进入雪山。 老张头的儿子有些不甘心,说:“我……我是来找宝藏的!” “宝藏?”万俟林木一听宝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说:“什么宝藏?” 老张头的儿子说:“我在整理我爹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发现了传说中的雪山宝藏。” 原来这些猎户前仆后继的进入雪山,并不是因为中了什么魔怔,而是因为世人总逃脱不了的诅咒——宝藏。 老张头的儿子整理老张头的遗物,准备下葬的时候,发现了他爹贴身放的一张图,竟然是藏宝图。 这张图明确的记录了从坟堆儿如何通过密道,进入墓葬的办法,原来老张头偷偷摸摸,一个人进入雪山,就是为了这个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宝藏。 坟堆儿因为很晦气,所以一般没人过去,就在那些坟墓之间,其实有一个坟墓是空的,打开坟墓之后,里面是一条密道,一直通向雪山的深处。 最早发现密道的人,也是村子里的猎户,是因为实在穷极了,想要掏掏别人家的墓,看看里面有没有好东西可以换钱,哪知道竟然掏出了这么一个大秘密。 老张头的儿子说:“但是……但是以前进入这个墓葬的人,全都死了!全都死了!不只是猎户,我还看到了很多其他人的尸体,什么样的都有,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似乎回忆起了可怖的事情,浑身颤栗发抖。 苏野没时间听他反复叨念太可怕了,说:“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头发染成黄色的。” “黄……黄头发?” 老张头的儿子这反应应该是有印象,苏野立刻追问:“你见没见过?” 老张头的儿子颤巍巍的点头,说:“我见过!我见过!刚才他们就从前面过去了。” “他们?”万俟林木似乎捕捉到了重点。 老张头的儿子说:“对对,两个人,还有一个女人。” 绝对是何了然无疑了,苏野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 老张头的儿子指着前面,说:“我……我看到他们往那边走了。” 他说着,立刻又说:“你们……你们带我一起走吧!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找到宝藏我们平分!平分好不好!” 众人没空搭理他,快速往前走去,老张头的儿子赶紧把地上的土枪抱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大家后面。 众人走出墓室,继续往墓室前面的通道走过去,短暂的墓道之后,接着一个巨大的墓室,而这个墓室竟然没有墓顶。 不,确切的说,是冰层墓顶。 抬起头来,看到的是蓝白色的冰面,厚厚的冰面。 墓室的地上狼藉一片,巨石参差散落,灰土落一地,好像经过强制拆迁一样。 万俟林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何仙姑惊讶的大叫:“鸭鸭鸭!你们快看,这不是无启族的墓葬吗?可这是我们香人的图腾鸭!” 何酴醿说:“这边也有。” 罗参在四周查看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沉声说:“这里的确是无启族的墓葬。” 何仙姑揉着自己的双马尾,说:“那为什么还有香族的图腾,难不成无启族和香族合体了吗?” 他这么一说,任生魂一阵尴尬,因为他和子弃的确是“合体”了…… 罗参又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也是香族的圣地祠堂。”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又是无启族墓葬,又是香族祠堂?” 罗参点点头,说:“这个地方,从风水看来,是藏渊之地,简单来说就是风水很好。”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你的意思是说,无启族的墓葬和香族的祠堂都健在在这里?” 罗参再次点头,说:“很可能是这样,看这个情况,应该是无启族的墓葬先建在了地下,后来香人的祠堂盖在了地上,但是因为雪崩的缘故……” 香族的祠堂从地上掉落到了地下,与无启族的墓葬合二为一,经过长时间的风霜洗礼,塌陷的大坑被冰和雪覆盖,再也寻找不到前人的痕迹。 如此一来,香族的祠堂,自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280、香族圣地(完) “快看这里, ”万俟林木说:“有记号。” 众人立刻看向墓室的角落,因为墓室非常杂乱,所以那记号看起来很隐蔽,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苏野立刻说:“是水水留下来的记号!” 记号很新,似乎是刚刻上去的, 也很潦草, 指向墓室的一个方向。 万俟林木说:“走!” 众人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往前追, 突听“哈哈哈——”的狂笑声从一个方向传过来,万俟林木说:“何了然?” 大家顺着笑声的方向往前跑,很快就进入了一间墓室,墓室的墓顶也塌了,周边残垣断戟,头顶上封着蓝白色的冰层。 整个墓室巨大无比,墓室的正中间, 摆着一张棺床,棺床没有封顶,黑色的棺床上, 一具白森森的尸骨躺在上面, 没有一点儿的皮肉。 “啊——”老张头的儿子吓得一股屁股坐在地上,哆嗦着向后搓了好几下,他这么向后一搓, 登时摸到了什么,转头一看, 不由又是“啊!”的尖叫一声, 他摸到一个有点软,又有点硬,凉冰冰的东西——一具尸体! 不只是棺床上躺着尸骸, 整个墓葬里都是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的被掉下来的祠堂碎石砸坏了,有的则还很新鲜,有的尸体穿着雪山猎户的衣服,有的尸体服饰则很古老。 老张头的儿子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连连尖叫,一脸菜色。 而就在这样尸骸遍地的墓室里,何了然抓着师水水,正在放声大笑。 师水水的脸色难看极了,他的胳膊似乎受了伤,无力的垂下来,整个人微微佝偻着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的缘故。 “水水!”苏野着急的大喊出声,厉声对何了然说:“你敢动水水,我不会放过你!” 何了然哈哈大笑起来,魔怔了一样,脸色幽幽的,青筋跳动,无比狰狞的说:“皇天不负有心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我香族的香鼎!” 昏暗的墓室中,原来角落的地方歪着一口大鼎,大鼎倒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个不起眼的垃圾。 青铜色的大鼎,散发着金属光泽,那幽幽的光泽绝对不会有错,就是香族的香鼎,何了然一直在寻找的,用无止矿做成的香鼎…… 何了然抓着师水水,说:“怎么样?没想到吧,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让我发现了香鼎,我现在有人质在手,不想让他死,就把无情花蛊的解药全都给我扔进香鼎里焚烧!” 何了然嚣张的说:“就先从……你开始!” 她指向苏野,笑着说:“你不是不忍心你的小情人受苦吗?那很好啊,就从你开始,我知道你是尸荏,来吧,跳进香鼎里,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苏野双手攥拳,额头上的青筋爆裂,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何了然。 “嗬——”师水水突然发出一声痛呼,何了然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向后一拽,恶狠狠地说:“看谁能阻拦我!快跳啊!跳啊!否则我就杀了他!!” 苏野的忍耐似乎已经到达了极点,但是他不能用师水水的性命开玩笑,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慢慢往前迈了一步。 万俟林木抬起手按住苏野肩膀,示意他不要听何了然的话,因为何了然根本没有信用可言,万俟林木可以断定,就算苏野真的牺牲了自己,她也不会放过师水水的,因为师水水已经怀孕了,说不定会诞下新的尸荏,这样一来,无情花蛊又有了新的解药。 苏野也知道何了然根本没有信用,但是关心则乱,除了这个办法,难道还有其他办法么? 就在众人着急的时候,师先生突然淡淡的开口了,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音乐老师,因为脚踝被巨石砸了,流血受伤,行动不便,所以还让阿狼背着。 师先生的声音很温柔,很平静,突然说:“你想好了么?” 他的声音在昏暗的墓室里带起幽幽的回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所有人突然把目光定在师先生身上。 师先生的眼睛看不见,他的眼神充斥着一股朦胧,好像湫水一般温柔,何了然咒骂说:“你这个瞎子,滚开!轮到你说了吗!?” 师先生笑了笑,说:“在我看来,你更像个瞎子……你是香族人,和无启族人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牵扯上乐派的人?我听说这个师水水可是乐派大司乐的儿子,你如果动了他,乐派会放过你么?你……想与乐派为敌么?” “呸!乐派?!”何了然冷笑起来:“我不在乎!!这天底下,再没有比无情花蛊更厉害的!” 师先生点点头,喃喃的说:“我知道了。” 他似乎在对何了然说话,也似乎没有在对何了然说话,就像和自己说话一样,甚至别人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何了然说:“别故意拖时间!快!你如果不跳,我现在就和他同归于尽!” 何了然的话音刚落地,毫无挣扎的,突然发出“嗬——!!”的抽气声,就见虚弱的师水水身上突然冒出黑烟,“呼——”一声,那黑烟腾起,在半空中飘忽不定,竟然形成一个黑色的影子,“唰——”与此同时,黑色影子的两侧突然伸出两条触手,触手快速变形,变成了两个镰刀型的巨型触手,带着锯齿,仿佛死神的镰刀。 “好吵……好吵——!!”那黑影没有脸,看不到五官,就像是个影子一样,从师水水的身上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唰!”的一声冒出来之后,师水水痉挛一样颤抖,膝盖无力,根本站不住,“嘭!”直接倒在了地上。 “水水?!”苏野大喊了一声。 显然不是何了然的诡计,因为何了然也很诧异,与此同时,那黑影暴怒的嘶吼着,举起硕大的黑色锯齿镰刀,“唰!!”兜头朝着何了然劈下来。 “啊!”何了然被迫松开师水水,向后跃去,然而她的身体是何灵的,夺舍的契合度并不高,跌倒在地,黑影的另外一把镰刀已经跟上,“嗤——!!”的巨响,直接从何了然的脸上劈下来,将她的身体一分为二! 罗参看到这一幕,立刻一把捂住小白猫的眼睛,毕竟儿子还小,虽然已经可以吃“生蛊片”,但还是不宜观看血腥的画面。 哪知道黑色的镰刀劈在何了然的脸上,并没有直接将何了然劈成两半,而是“唰!”的一声,仿佛鬼魂一样,透过了何了然的身体。 何了然闭眼惨叫,发出“啊——”嘶声力竭的叫声,然而慢慢睁开眼睛,怔愣的抬起自己的手看,发现什么事也没有,没有受伤,也没有疼痛。 何了然懵在原地,而那黑影已经快速向后跃开,一把打横抱起倒在地上的师水水,“唰!”轻盈一跃,跃向苏野,将师水水放在苏野怀里。 苏野顾不得那黑影是什么人,赶紧检查师水水,说:“水水!水水你醒醒!” 罗参赶紧冲过来给师水水把脉,面容稍微划过一丝惊讶,苏野紧张的说:“怎么样?师水水是不是中毒了?为什么这么虚弱?” 师水水落在何了然手里,苏野当然紧张,就怕何了然给是水水下香毒。 罗参却说:“没有中毒,放心,只是刚刚生产,难免虚弱。” “刚刚生……”苏野现在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头——大笨牛。 懵在原地,反应不过来,脖颈僵硬的转头看向那没有五官的黑影,难道说…… 这黑影就是师水水刚刚生下的……孩子? 再仔细一看,这异形的锯齿镰刀,好像还真有点像尸荏的叶子,尸荏的叶子也是锯齿形的,没成想变异成了这样…… “啊啊啊啊!!”就在众人紧张师水水的时候,何了然突然兀自大喊起来,不知道怎么了,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不止如此,身体比刚才还不协调了,好像喝了酒一样左摇右摆。 嘴里喊着:“哈哈哈是我赢了!!我赢了!我是香族最厉害的人!我才是香族的族长!你们都去死吧……去死吧……” 万俟林木说:“她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还记得刚才何了然被从中间劈开了么?” 的确,何了然被黑影从中间劈开,但是没发生任何事情。 实际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大家用肉眼看不到而已。 师水水和苏野的孩子是尸荏,只不过稍微有些变异而已,仿佛是一个尸荏影子,他的双手变成巨大的镰刀,镰刀劈开何了然的身体,何了然中了尸荏的毒。 尸荏的毒素就好像“毒/品”,有一定的致幻效果,现在的何了然怕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梦境中。 万俟林木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冷笑说:“好得很啊,那这种粗活儿,就让我来结束吧。” 他说着,掌心一张,“唰——”镜棺耳钉发出明亮的光辉,一闪出现在了万俟林木的掌心中,“啪!”纳住,随即“踏踏踏”迈开大长腿直接冲出去。 “嗷呜嗷呜!”小白猫趴在奶爸罗三爷的怀里,叫唤了两嗓子,似乎在给爸爸加油。 罗参知道万俟林木的实力,如今何了然已经中了幻觉,绝对不可能是万俟林木的对手,只不过…… 罗参突然皱眉,似乎听到轻微“咔嚓!”一响,警戒的说:“小心机关!” 与此同时,不知是不是何了然踩到了什么,灰暗的墓室地板突然发出脆响,巨大的金属刺从地上冒出来,“唰!”堪堪划过万俟林木的身侧。 咔! 又是一声,万俟林木脚下也冒出一根黑色的金属刺,“嗤——”的巨响,穿透了地上的尸体,直接把尸体顶起来,抛向高空,打着滚的“啪!”掉在地上,脑袋着地,脑袋瓜子竟直接戳进了胸腔里。 万俟林木感觉到地上的机关变化,立刻“啪!”一声,大长腿一蹬,快速一跃,翻身踢在旁边的墙上,借着墙面的助力快速向上攀爬,如履平地。 何了然中了尸荏的毒,整个人飘飘悠悠,但是她本身的反应能力也不低,又比较走运,金属刺并没有扎中何了然,何了然疯了一样向前扑出去,冲向万俟林木,大吼着:“没人能阻止我——” 当—— 万俟林木的镜棺长剑一横,隔开何了然的攻势,快速架开,随即猛地屈腿一踹,“嘭!”直接将何了然踹翻出去。 “啊!”何了然翻着个儿向后摔去,直接撞在棺床上,“嗤——”与此同时,就听到一声脆响,棺床一动,立刻又触发了机关。 整个棺床虽然是袒露的,但是竟然比封闭的棺材安全得多,“唰!”机关刺从西面八方包围棺床,何了然靠在棺床上,“啊——”惨叫一声,猛地被机关刺直接当胸穿过,只哼了一声,瞬间不动了。 “木木,快回来。”罗参“唰!”的打出一条黑色的鱼线,一下卷住万俟林木的腰身,机关已经全面打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别忘了这里可是无启族的墓葬,各种各样的机关席卷着墓室,犹如一个机关的海洋。 罗参鱼线一拉,立刻将万俟林木拉到跟前,说:“你受伤了?” 万俟林木蹭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说:“哦没事,稍微擦伤了一点。” 刚才机关堪堪从万俟林木身边蹭过去,稍微有点擦伤,破了一点点,没什么大碍。 罗参说:“这边,走!” 众人快速往墓室的角落冲过去,罗参刚才观察了一下机关,角落的地方是个死角,不会被机关伤到,一地的尸骸不停的被机关再次刺穿,瞬间变成了海洋球,一个个被抛上高空,又落下来,又抛上去,又落下来,最后摔成烂泥。 “啊啊——啊!”老张头的儿子一路大喊着,吓得面无人色,跟着众人一起跑到角落,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倒在地上。 众人定眼一看,“鸭鸭!糟糕了!”何仙姑大喊着:“音乐老师没跑过来!” 音乐老师竟然落在了后面,被机关阻隔住,和他们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音之!”何仙姑跳起来,挥舞着小肉手,双马尾一蹦一蹦的,招手说:“音之!快过来鸭!快跑快跑鸭!” 音乐老师却站在原地,周边都是“轰隆隆”的机关,不停的此起彼伏,音乐老师却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比谁都镇定,仿佛那个被困在机关里的人不是他一样。 音乐老师缓缓的开口说:“师音之,我叫师音之。” 他的声音,随着笑容扩大。 师…… 音乐老师姓师。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说:“你是师水水的养父吧。” 他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十分肯定。 师先生微微一笑,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乐派的大司乐……师音之。” 他说着,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突然慢慢抬起手臂来,他的手臂柔弱无骨,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优雅的气质,微笑的说:“感谢你们的配合,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说着,竟然在轰轰作响的机关之间,翩然起舞,他的脚踝还在浸血,血丝染红了伤布,动作却优雅的犹如一只黑天鹅,翩然旋转。 又有如一条妩媚的水蛇,婀娜魅惑。 “嗬——” 阿狼看着他的舞姿,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嘭!”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双手撑在地上,似乎眩晕的厉害,只要一看师先生跳舞,就觉得头脑都在旋转,整个墓室好像也转了起来。 “嘭——” “砰!” 其他人也是,那种眩晕的感觉突然席卷而上,乐派的人不只是靠声音,靠音乐,还有舞姿,他们的舞蹈是从巫祝之术演变而来,带有特别的能力。 万俟林木感觉一阵头晕,连忙将目光撇开,不去看师先生的舞蹈,罗参指尖快速一夹,捏住一根银针,扎在自己的穴位上,强自镇定下来。 也就是短短的几秒,等众人再抬起头来…… “人……人啦!?”何仙姑的声音首先响起。 整个墓室的机关已经平静下来,一切归为平静,连带这师先生也一起消失不见。 万俟林木说:“那口鼎也不见了。” 无止矿做成的香鼎,竟然消失不见了! 那么大的香鼎,歪在角落的地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师先生也一起不见了。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惊讶的说:“师先生把香鼎抱跑了?” 一个乐派的人,抱走香鼎干什么,师先生那么有钱,总不能是为了卖钱去吧?万俟林木实在想不通。 苏野搂着虚弱的师水水,说:“先出去再说吧,这里气味太难闻了。” 的确如此,本来遍地都是尸体,现在更好了,尸体全都被机关穿烂了,散发着恶臭的气息。 万俟林木望了一眼狼藉的墓室,又看了一眼安详躺在棺床上的白骨,说:“所以这到底是无启族什么人的墓室?” 罗三爷和任生魂都摇了摇头,已经变成了白骨,而且没有任何陪葬物品,他们也看不出来是谁的墓葬,唯一能知道的事,这个墓葬的主人一定非常善于无启的机关巧计,但又为何如此低调下葬? 众人立刻返回,让张老头的儿子带路,准备从雪山坟堆儿的密道中爬出去。 众人走出昏暗的墓室,地上破败的尸体还散发着狼藉的味道,棺床上,一滴血液咕噜噜的滚动着,无风自动。 那是…… 万俟林木的一滴血珠,很细小,掉在棺床上,却没有被黑色的石头吸收,而是咕噜噜的滚动着,“唰——”滚到白骨身边,瞬间融入惨白的骨头之中。 一瞬间,那白骨周身绽放出黑色的光芒,一个沙哑的声音笑着说:“凤凰血……血的滋味儿……” 众人跟着老张头的儿子进入密道,密道很狭窄,中间还有塌方的地方,被人简单的固定了一下,罗参一边顺着迷倒往外爬,一边皱眉说:“这个通道有些奇怪。” 万俟林木说:“怎么奇怪?” 罗参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通道整体的走向?” 任生魂也是个中老手了,说:“都是从里往外的走向。” 万俟林木奇怪恍然大悟的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通道是从墓葬里面,往外挖的?” 罗参点头说:“基本可以肯定。” 何仙姑说:“那岂不是逃生通道了鸭?”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说:“如果是逃生通道的话,岂不是太光明正大了么?” 这个洞口挖的当当正正,如果是负责墓葬的工匠为自己设置的后路,那么也太光明正大了吧,肯定会被抓包的。 众人顺着密道爬出来,果然看到了一圈的坟堆儿,是雪山的坟地没错了。 这一趟雪山之行,成功解决了何了然,斩断了后顾之忧,大家也都没事,收获颇丰,大家从墓葬中出来,也都累了,赶紧回招待所休息一晚上。 万俟林木打算在招待所住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回开心墓场,因为他们的解药都齐全了,回去之后立刻让子弃炼制无情花蛊的解药,给罗参解毒,早解毒,万俟林木也早放心。 他累得要死,倒头直接睡了,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下楼结房,招待所的老板神神秘秘的说:“哎,你们听说了么?” 不知道老板又要和他们分享什么八卦。 招待所的老板说:“看你们跟阿狼走得很近似的,就是那个背尸人,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万俟林木说。 阿狼昨天回来之后就回他的小木屋了,一晚上而已,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招待所的老板神神秘秘的说:“我半夜总是闻到一股糊味,早起一看,嘿……那糊味是从阿狼的木屋里冒出来,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声,房门也没锁,就推门一看……你们猜怎么样?” 招待所的老板一拍手,说:“木屋着火了!饭菜放在火上没人管,烧的焦黑一片,火把木屋给烧了一半,要不是发现的早,整个村子怕是都给他烧了!” 招待所老板又说:“房子着火那么大的事情,阿狼却不见了,哪里也找不到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阿狼能去哪里? 众人结了房子,提着行李出门,准备把行李放在车上赶飞机离开,刚一出招待所,正巧看到了老张头的儿子。 万俟林木就拦住他,顺口问:“店老板说阿狼不见了,你知道阿狼去哪里了吗?” 老张头的儿子看起来赶时间,一脸不耐烦,上下审视的打量着万俟林木,说:“阿狼?谁是阿狼?” 281、锦瑟无端五十弦1 万俟林木被他的反问都问懵了, 说:“阿狼,就是你父亲收养的儿子,不记得了么?” 老张头的儿子奇怪的说:“你神经病吧?我爹就我一个儿子, 哪偷其他儿子去?” 他说完,也不搭理万俟林木了, 径直离开, 自顾自的忙碌去了。 万俟林木更加奇怪了,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天一亮,好像老张头的儿子就不认识阿狼了一样。 万俟林木又转身往招待所进去,说:“老板,你刚才是不是说阿狼不见了?为什么老张头的儿子突然就不认识阿狼了?” 招待所的老板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看向万俟林木,说:“阿狼?阿狼是谁啊?” 他这么一说, 罗参眯了眯眼睛。 老板很健谈热情,说:“几位客人,你们是找人么?这村子我熟悉的很, 阿狼?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 一晃眼的功夫, 招待所的老板竟然也不认识阿狼了。 万俟林木说:“你们村子里的背尸人,阿狼,你不记得了?” 招待所的老板诧异的说:“背尸人?这么晦气?我们村子里从没有过这样的人啊, 怕是你们搞错了吧?” 就在这时候,突听招待所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雪崩了!快看, 又雪崩了——” 万俟林木推开招待所的门走出去, 正好看到前方巍峨的雪山纷纷落下白雪,因为雪山很远,朦胧一片, 所以雪崩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大地仍然震得“轰隆隆”乱颤。 村子里好些人都出来围观,抻着脖子去看雪崩,就见大雪纷纷而下,掩埋了一切,好像要将什么落下帷幕一样。 雪崩非常大,一路轰隆隆而来,咆哮着犹如海浪,竟一直冲到了雪山的山口,“轰——!!”一声巨响,直接将山口下面的坟堆儿掩埋了起来。 “呀!雪崩来了!快跑!” “别看了!” “快跑啊!” 大雪冲出雪山口,将坟堆儿掩埋之后,一直还往前冲,一直冲到村子口,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放眼一看,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白雪直接将坟堆儿的密道掩埋了起来,掩埋的结结实实,如果想要再从密道进雪山墓葬,恐怕要等雪山融化…… 雪崩奔腾而来,村子里一时乱了套,根本没人去管什么阿狼,除了万俟林木他们,也没人记得阿狼是什么人。 众人如今得到了无情花蛊的解药,回去解毒是第一位,因此坐上车,万俟林木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了雪山村庄。 师水水有些局促的坐在车子里,万俟林木突然把手伸过来,和师水水勾肩搭背,说:“行啊,骗得我们挺严的。” 师水水尴尬的一笑,说:“还、还行吧……” 万俟林木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说:“原来你和苏野的白月光,其实是一个人,这说起来,你们俩还挺心有灵犀的,算不算注定的缘分?” 师水水:“……” 苏野:“……”万俟林木怎么骂人不带脏字…… 师水水赶紧解释说:“我不是有意骗你们的,是我爸爸他……他不让我告诉你们,说是有事情要办,而且他说不会伤害你们,所以我就……我就……” 师水水一副办错事儿的样子,还往苏野身边缩了缩,苏野赶紧护着师水水,说:“其实大家也没什么损失,我看师先生……也不像……不像坏人。” 只不过师先生行事作风太诡秘了一些,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苏野本是替师水水说话,哪知道他刚说完,师水水立刻炸毛了,说:“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对我爸爸余情未了,你要是敢肖想我爸爸,我就……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野已经突然靠拢过去,直接吻在师水水的唇上,师水水刚刚还炸毛又嚣张,满口警告的话,瞬间噤了声,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什么话也没有了。 苏野微微一笑,说:“放心好了,我喜欢的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 师水水脸上一红,“哼!”了一声。 万俟林木摆手说:“不管你们这贵圈真乱的问题,我问你,师先生到底要干什么?他怎么把无止矿做的鼎带走了?” 师水水一脸为难的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是我真的不知道,爸爸也没告诉我啊。” 师水水一问三不知,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说:“我突然知道师先生为什么要收养你了。” 师水水很自豪的拍着胸口说:“因为我聪明伶俐,长相也英俊潇洒。” 万俟林木摇头,说:“因为你傻,就算落敌方做了俘虏,也不用担心被出卖。” 师水水:“……”听着像是骂人的话。 众人回了开心墓场,开心墓场又多了一个新成员,那就是师水水和苏野的……儿子。 嗯,应该是儿子,为什么说应该?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影子真正的长相,影子就是黑乎乎的一团,虽然是人形的模样,但是没有脸,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唯一能辨别的应该是声音,声音略微沙哑,性别应该为男,而且听声音,大约是个年轻人。 师水水和苏野给影子起了个名字,叫做苏影,名字是相当简单粗暴,但是也好记。 苏影的性格很孤僻,不喜欢热闹,他在阳光下才会显出黑影,而在黑暗的地方就会融入黑暗,肉眼几乎不可辨别,苏影总是喜欢藏在黑暗的地方,不喜欢与别人交流。 然而…… 然而影子偏偏很招小孩子喜欢,万俟林木的儿子们,小白猫、小团团、小贝壳等等,都特别喜欢苏影,总是追着苏影玩,让他不得安宁。 更有甚者,这几个可可爱爱的混世魔王,竟然还把苏影系上了线,跑到开心墓场没开发的坟头上去放风筝。 万俟林木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小家伙把苏影放飞上天,黑压压的影子就在天上飘呀飘,飘呀飘。 不过这对于苏影来说也挺好,因为在天上没人打扰他…… 子弃回去之后立刻炼制无情花蛊的解药,有了儿子任无华的帮助,解药很快炼制成功,发给了罗参一份,喝起来就像是甜甜的糖水。 万俟林木不放心的围着罗参转了好几圈,说:“你的毒真的解了?” 罗参没说话,突然抬起手来,食指一勾,直接扯松了领带,那扯领带的动作简直炉火纯青,色气爆表,一看就是老司机了。 然后又开始接衬衫领口,一颗扣子、两颗扣子、三颗扣子,一个接一个的解开,露出大片肌肉起伏的胸膛。 万俟林木眼睛看的发直,使劲摇头回过神来,说:“问你蛊毒解了没有,你脱、脱衣服干什么?” 罗参听着万俟林木略微磕巴的话,笑着说:“让你亲眼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无情花了。” 他说着,“哗啦——”一声,衬衫已然掉在地上,罗参的背上果然已经没有了无情花蛊的花瓣,在朦胧的月色照耀下,昏暗的房间里,罗三爷的身材性感与野性/交织着,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罗参轻笑了一声,说:“木木,只用眼睛看么?不亲自来检查检查,我的毒到底解了没有?” 万俟林木“咕嘟”咽了一口唾沫,已经忍无可忍,冲上去一把抱住罗参,“咕咚!”一声两个人倒在沙发上…… 万俟林木被罗三爷伺候的服服帖帖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大天亮,把头埋在罗参的肩膀上,懒着不想起床。 就在万俟林木享受安逸的懒床生活的时候,“砰砰砰!”敲门声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万俟林木的耳朵差点给震聋了。 紧跟着是师水水的大嗓门:“万俟林木!太阳晒屁股了!你还没醒么?!快起床了!大事!大事啊!” 万俟林木把被子一拽,盖在头上,根本不想搭理鬼叫的师水水,准备继续睡觉。 哪知道师水水孜孜不倦,“砰砰砰”仍然狠狠敲门,说:“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真的是大事!快起床啊!” 万俟林木实在忍无可忍了,把被子一踹,从床上窜下来,也没穿拖鞋,大马金刀冲过去一把拽开门。 师水水还在敲门,差点敲在万俟林木的胸口上,定眼一看,万俟林木已经醒了,只不过…… 万俟林木披着一身睡袍,衣带子散乱,脖颈上全是吻痕,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有多激烈,偏偏万俟林木还没把衣服穿好,看的师水水登时面红耳赤。 罗参从后面追上来,赶紧用衣服裹住万俟林木,虽这也不算是走光,但被别人看了去,罗三爷还是会吃醋的。 师水水结结巴巴的说:“外外外……外面,有人倒在你家墓场外面了,你快去看看吧。” 师水水说的是真的,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倒在了开心墓场外面,面朝下,因此看不见脸。 是一个身材高大而男人,而且…… 众人来到开心墓场外面,万俟林木眼皮一跳,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这个男人…… 没有穿衣服。 身材倒是不错,但是为什么会有一个身材很高,却不穿衣服的男人倒在万俟林木的开心墓场外面? 罗参黑着脸,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男人身上,男人自始至终一动不动。 罗参按住男人的肩膀,“咕咚!”一声将人转过来,正面朝上。 “嗬——”师水水抽了一口冷气,说:“他……?!” 万俟林木脸上也划过一丝诧异,说:“阿狼?” 282、锦瑟无端五十弦2 躺在地上, 赤/身/裸/体的男人,竟然是阿狼! 万俟林木这么一说,旁边的师水水就说:“咦?他是阿狼么?不是吧?” 万俟林木第一眼看过去, 就觉得这个男人是阿狼,但是经过师水水这么一说, 仔细一看的确又不是阿狼。 原因无他, 因为阿狼整个人长相很普通很普通, 只有高挺的鹰鼻突出,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属于颜值杠把子的级别,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可万俟林木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个男人是阿狼, 尤其是他的鹰鼻,高挺笔直,带着一股威严。 万俟林木仔细的观察这昏迷的男人, 说:“也对啊, 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又好像不是阿狼。” 罗三爷一听,心中警铃大震, 昨日里万俟林木还和自己缠缠绵绵,今日竟然就夸赞别的男人长得“太好看了”, 罗三爷灌了一口陈年老醋——酸!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 说:“你们看,这有一条伤疤。” 大家进雪山的时候,阿狼是他们的向导, 赝品祠堂坍塌的时候,众人从上面掉下来,阿狼受了一点儿轻伤,稍微划了一下,留下了一条伤疤。 万俟林木指着昏迷男人的手臂,说:“你们看,这伤疤还是新的,和阿狼的那条伤疤一模一样。” 师水水登时懵了,揉着自己的后脑勺,说:“他……到底是不是阿狼?” 罗参和苏野有些头疼,万俟林木和师水水两个人竟然对着一个“裸/男”评头论足,这让醋精如何能忍。 罗参说:“一会儿墓场就开门了,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开心墓场是盈利的,一会儿就要开门了,万一有客人看到墓地里趴着一个裸/男,可能会以为是抛尸现场。 万俟林木点点头,指着罗参说:“那你把他背回去。” 罗参揉着额角,说:“为什么是我背?” 疑似阿狼的男人躺在地上,墓地的土不是很干净,沾染在男人的皮肤上,罗三爷是个有洁癖的人,让他伺候万俟林木那是心甘情愿,让他背一个陌生男人,而且还是万俟林木夸赞长得好看的男人,罗三爷心中冷笑一声,没门。 万俟林木见罗参不情愿,摊手说:“那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背了?” 万俟林木说着,还指了指地上赤/裸的男人,如果万俟林木背着男人,肯定要接触的,虽然万俟林木穿衣服了,但是男人没有,难免触触碰碰。 罗参:“……”青筋都蹦出来了。 罗参无奈的叹气,说:“……我背。”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真乖。” 师水水睁大眼睛,一脸佩服的看着万俟林木“驯服”罗三爷,目光幽幽的瞟了一眼苏野,心想自己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最后罗三爷背着疑似阿狼的男人进了墓场,将人放在客房的床上,脸色很黑,嫌弃的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罗三爷的洁癖可不是假的。 万俟林木说:“他身上有点擦伤,我去找医药箱过来。” 万俟林木和罗参去找医药箱,两个人刚出了客房,“嘭”罗参直接就把万俟林木壁咚在了客房的门板上,眯着眼睛说:“木木,皮一下很高兴?” 万俟林木挑眉,一脸无辜,还眨了眨眼睛,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罗参无奈一笑,说:“故意说别的男人长得好看,想让我吃醋,嗯?”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罗三爷你想多了,我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别的男人长得好看。” 他刚说完,就被罗参狠狠在唇上咬了一口,“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万俟林木说:“你属狗的么!” 罗参不放开他:“说,是他好看,还是我更好看?” 万俟林木险些被小心眼子的罗三爷逗笑了,不过看到罗三爷如此认真的逼问自己,还挺有意思的,不得不说,万俟林木特别喜欢看罗参吃醋的样子,可可爱爱! 万俟林木和罗参去拿医药箱,其实没几步路,但是足足去了二十分钟,万俟林木脸色通红,一直红到脖颈,这才带着医药箱回了客房。 一进客房…… “人呢?!”万俟林木惊讶的说。 客房里空空如也,床单掉在地上,地上都是土,好像被打劫过一样,唯独不见疑似阿狼的男人。 师水水和苏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万俟林木刚出客房准备去找人,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师水水和苏野。 万俟林木立刻说:“人呢?” “什么人?”师水水眨着眼睛问。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你们去哪里了?” 师水水掂了掂手里的衣服,说:“去找衣服啊,总不能让那个人一直光着屁/股吧?” 师水水和苏野一直等着,那个男人一直昏迷着,因为万俟林木和罗参去了二十分钟,师水水等的有些不耐烦,就准备去找一套衣服给那个男人穿。 师水水惊讶的说:“我和大笨牛出去只有半分钟,最多半分钟,人怎么不见了?!” 苏野:“……”大笨牛?虽然不是重点…… 万俟林木说:“快四处找找。” 大家赶紧散开,准备去四周找人,如果男人没有离开开心墓场的员工宿舍楼还好,如果离开了,开心墓场那么大,想要找人恐怕就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现在还光着,开心墓场已经到了营业时间,如果男人闯出去,英俊裸/奔男很可能会上新闻的! 四个人赶紧从二楼冲下来,刚一冲下来,就听到一楼“啦啦啦”的唱歌声,当然不是谁在唱歌,而是从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 除了唱歌的声音,还有哭泣的声音,一边哭一边说:“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唱歌,但是家里特别穷,我奶奶为了能让我唱歌,坚持去山里头采笋子卖钱,呜呜……现在回忆起来,就觉得特别特别感动……” 万俟林木听着电视机的声音眼皮一跳,他只知道焚和喜欢看霸道总裁剧,常年霸占着电视看霸道总裁与灰姑娘,应该没人喜欢看海选节目吧? 众人冲下二楼,师水水大喊着:“在那里!” 原来男人根本没有逃跑,而是从二楼下来了,跪坐在电视机前,他的动作好像一个武士,一个剑客,正襟危坐,一双虎目灼灼然,死死盯着电视机。 电视机里正在上演海选,选手们拿出看家本领,又唱又跳,间隙还讲一讲自己凄苦催泪的身世故事。 这么尴尬的节目,连焚和都不看! 然而这个男人竟然看的津津有味,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电视,似乎已经看得入了迷。 万俟林木见人没丢,狠狠松了一口气,苏野赶紧把衣服披在男人身上,男人看到他们也没有躲避,仍然被电视节目吸引,专注的看着电视。 男人没有穿好衣服,只是披在肩膀上,他跪坐在地上,这样的动作让他腿上和腰上的肌肉毕露无疑,一点儿也不累赘,充满了和荷尔蒙的野性,仿佛是老天爷的宠儿。 虽然第一眼和阿狼长得很神似,但是仔细一看果然真的不像。 不知为什么,万俟林木却仍然觉得神似。 万俟林木说:“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终于把眼睛从电视上挪开,看向万俟林木,双眼微微一眯,仿佛一个猎食的恶虎,声音沙哑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和阿狼一模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罗参皱眉抱臂,冷声说:“回答我们的问题。” 男人低哑的声音再次开口:“回答我们的问题。” 万俟林木:“……” 原来男人并不是反问他们,而是……重复。 师水水眼皮一跳,说:“他不会是个傻子吧?” 男人果然重复的说:“他不会是个傻子吧?”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捡了一个陌生男人,仗着自己长得帅身材好,竟然一问三不知,除了喜欢重复别人的话,就是抱着电视机傻看。 子弃听说他们捡了一个帅哥,特意过来凑热闹,想要看看帅哥长什么模样,万俟林木见子弃走进来,后面跟着他的儿子任无华,任生魂却没来。 万俟林木说:“你过来看帅哥,任生魂竟然不跟着你?” 子弃轻笑了一声,妖里妖气的说:“我没告诉他是来看帅哥的,我就说带儿子来开心墓场转转。” 原来如此,不愧是香族小作精。 任无华听了只是挑了挑眉,随即拿出手机来,发了一条短信。 嘟嘟! 任生魂在自己的店里,就收到了儿子发来的信息,内容相当简单明了。 ——爸爸又沾花惹草,开心墓场,速来。 任生魂一看,立刻把店面丢给了任葬,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去,赶紧往开心墓场赶来,心说有个儿子就是不错,还知道给自己打小报告。 男人一直坐在电视机前,除了看选秀的节目,就喜欢看唱歌跳舞的节目,只要是有这样的节目,唱戏他都看,而且看的津津有味。 子弃笑着说:“你们哪里捡的,长得还真可爱呢。” 他说着,伸手托起男人的下巴,仔细打量起男人来,男人一双虎目,看起来非常不好招惹的模样,但一开口却傻里傻气的重复子弃的话:“你们哪里捡的,长得还真可爱呢。” 嘭——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冲开,任生魂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子弃沾花惹草,大跨步来到子弃面前,直接插在子弃和男人中间,迫使他们拉开距离。 任生魂刚要说什么,脸上登时划过一丝诧异,眼神震惊又诡异,瞪着那长相英俊,却傻里傻气的男人,不可置信的说:“任杀?!” 283、锦瑟无端五十弦3 “任杀?!” 不只是任生魂吃了一惊, 其他人也都吃了一惊,任生魂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陌生”的男人。 相对比其他人的震惊,被注目的男人反而很平静, 还学着别人的样子重复了一遍:“任杀?” 万俟林木说:“你说他是任杀?就是第三任无启族的族长?” 任生魂说:“我绝对不会认错,毕竟任杀是我侄子。” 任姓是无启族之中的贵族, 虽然任杀并不是任生魂的亲侄子, 但是任生魂和任杀是认识的, 又是同一氏族,而且任杀在族中一点儿也不低调,不是说他为人很嚣张不低调,而是他的天赋极高,让他想低调也无法低调,在族中是传说一般的人。 任生魂身为长辈,见过任杀好几次, 所以根本不可能认错。 任生魂肯定的说:“他绝对是任杀!” “可是……”万俟林木说:“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阿狼么?” “阿狼?”任生魂反问了一句,阿狼他也见过,颜值普普通通, 怎么能和如此俊美的任杀相比, 不过仔细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还真是有点像。 不是形似, 而是神似,说不出哪里像, 最像的就是这高挺的鹰鼻。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纳精, 说:“而且……他身上也有和阿狼一模一样的伤口。” 伤口留下了伤疤,还没有脱疤,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平静, 还是师水水打破了这层平静,一拍手,说:“所以任杀和阿狼是一个人!” 这两个长相完全不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但如果不是一个人,伤口又怎么解释,难道是凑巧,也太巧了。 罗参淡淡的说:“难道重点不是任杀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傻子么?” 万俟林木:“……”罗三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一语中的。 按照苏家人的说辞,苏家的后台就是任杀,苏家之所以会去偷乐派的乐谱,就是因为有任杀撑腰,后来任杀却突然消失,不知所踪,第三任族长失踪之后,过了很久,罗参才成为了第四任族长一直至今。 万俟林木沉吟了一下,突然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当时师先生问我阿狼长什么模样,我没有太注意,但是现在想一想……” 在雪山的时候,师先生伪装成音乐老师,问过万俟林木阿狼长什么模样,万俟林木说很普通,当时音乐老师的面容有些失落。 万俟林木说:“现在想想看,如果任杀真的给苏家人撑腰,偷盗了乐派的乐谱的话,那师先生和任杀就是认识的,师先生当时问我阿狼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猜测出他是任杀了?” 这么一说,阿狼和任杀就更像是一个人了。 子弃摊手说:“无论如何,都是猜测,现在任杀这个样子,怕是回答不了你们任何问题了。 众人瞬间沉默下来,因为子弃说的太对了! 大家猜测着,任杀似乎觉得无聊,已经转过头去,继续津津有味的去看电视节目了,看得异常专注,看到高兴还笑起来,就跟大龄宅男似的…… 万俟林木无奈,说:“算了,先让他在这里住下来吧,剩下来的慢慢来。” 万俟林木安排任杀住在客房里,任杀抱着一楼的电视不走,死拉活拽的就是不走,之前罗参将任杀背到客房,但是前提条件是任杀那时候昏迷着,如今任杀醒着,人高马大的,和罗参一般高,别人不让他看电视还会反抗,力气一点儿也不小,简直就是钉子户! 罗参在一楼客厅和任杀搏斗,任杀抱着电视不撒手,他的衣服也没好好穿,全都掉了下来,那画面简直辣眼睛,就跟罗参要对任杀用强似的,关键还是两个壮汉,简直就是肉搏。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妥协说:“要不然……咱们把电视抬到客房去?” 因为有电脑的缘故,万俟林木其实很少用电视,只有焚和喜欢看电视,其他人都用电脑看了,万俟林木也只是偶尔玩玩游戏的时候,才会连上电视用tv模式,所以整个开心墓场的员工宿舍,只有一楼有电视,客房是没有的。 万俟林木一拍手,干脆让罗参把电视抗走,放到客房去,这回好了,任杀果然乖乖的跟着去了客房,坐在客房里看电视。 众人松了口气,万俟林木折腾得精疲力尽,一整天下来感觉特别疲惫,吃了晚饭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开心墓场早开园半个小时,人流量还挺高,万俟林木本想懒床的,哪知道保安大哥突然来拍门,说:“老板,你醒了么?老板?”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想要懒床就这么难,只好爬起来,揉着眼睛说:“刚醒,怎么了?” 保安大哥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说:“老板,鬼屋出事了,有游客投诉咱们,鬼屋里有一个变态在裸/奔。” 裸……奔……? 万俟林木脑袋里“噌——”的一下,瞬间想到了一个人——任杀! 任杀昨天就在裸/奔,仗着自己身材好,颜值高,异常任性,难道跑到鬼屋里去裸/奔的人是任杀? 万俟林木赶紧跳下床,快速洗漱了一下,和罗参赶到鬼屋。 万俟林木赶到鬼屋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男游客正在投诉,他搂着自己的女朋友,说:“太不像话了,怎么会有这么不像话的事情!你们鬼屋里有人在裸/奔,影响太差了,让我女朋友看到成什么样子!” 没钱先生正在安抚投诉的游客,兢兢业业的道歉,保安大哥赶过去也一起道歉,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进了鬼屋监控室,说:“找到人了么?” 鬼屋的房间有很多,而且里面很黑,想要找人其实不太容易,大家分头合作在监控里找人,师水水突然大喊一声:“啊!在这儿呢,我看到了!” 师水水指着屏幕,苏野侧头一看,还真是任杀,没有穿衣服,他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师水水的眼睛,师水水“啊!”了一声,说:“你干什么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往监控所在的房间跑,两个人一个进后门,一个进前门,围堵裸/奔的任杀。 没想到昔日里高高在上的无启族族长,竟然也有沦落到裸/奔的时候…… 罗参冲进鬼屋,一眼就看到了任杀,任杀也看到了罗参,别看任杀“傻兮兮”的,但他这个人显然记仇,他记得罗参,就是昨天和自己抢电视的那个,于是虎目瞪了一眼罗参,转头就跑。 万俟林木哈哈一笑,他正好堵住后门,搓着掌心说:“我看你还往哪跑,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我警告你,再跑,可别怪我用强!” 万俟林木简直就是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不断逼近任杀,任杀看着万俟林木走过来,还是想要逃跑。 万俟林木早有准备,猛地合身一扑,“嘭!”一声,直接将任杀扑倒在地,扣住他的双手,一个用力,直接将任杀的双后扣在头顶,让他不能动弹。 任杀虽然满身的肌肉,力气奇大无比,但是他现在“智商有限”,怎么斗得过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一把制住任杀,得意的说:“罗参,快,我制住他了!” 罗参则是额头青筋直蹦,任杀他没穿衣服,万俟林木这么大马金刀的,还一副用强的模样,罗三爷这个醋精已经成功进化成醋神经了! 罗参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一把罩在任杀身上,不由分说把万俟林木拉下来,然后把任杀扣走。 惊心动魄的裸/奔事件终于告一段落,罪魁祸首的任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上了头版头条,闹了一圈回来,显然肚子饿了,正好万俟林木的儿子们已经做好了午饭,瑾瑜将饭菜全都摆上桌。 任杀一点儿也不认生,坐下来就开始吃饭,他学着小团团小白猫的样子,也不用筷子和勺子,直接用手抓,往嘴里塞。 小团团“咯咯”一笑,把自己碗里的胡萝卜抓出来,喂到任杀面前,任杀也没拒绝,直接就着小团团的手把胡萝卜给吃了,小团团“啊啊!”了两声,还拍了拍任杀的头发,似乎在表扬任杀。 瑾瑜则是无奈的看着弟弟,说:“不许挑食。” 小团团委委屈屈:“啊啊!” 精疲力尽的一上午,等大家吃了饭,因为任杀裸/奔了一上午,身上蹭的脏了吧唧,跟去泥地里混了一圈似的,万俟林木就推着他回了客房,把浴室的门打开,让他去洗澡。 万俟林木十分认真地说:“这是毛巾。” 任杀点头,好像听懂了,重复说:“这是毛巾。” 万俟林木说:“这是花洒,冲澡用的,打开就能喷水,温度已经给你调好了,恒温的,不用再调。” 任杀点头,重复说:“这是花洒。” 万俟林木说:“这是浴缸,你要是想泡在就……算了,别用浴缸了,难度太高。” 任杀还是点头,重复说:“这是浴缸……算了,别用浴缸了,难度太高。” 万俟林木:“……”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万俟林木一一解释了浴室里的东西怎么用,就差示范了,想他养儿子都没这么困难过,毕竟家里儿子们都很省心,小团团这些长得慢的宝宝,还有哥哥们带着,那就更省心了。 万俟林木精疲力尽的从三楼客房下来,回了二楼的卧室,一走进去,“嘭!”就被人壁咚在了门板上,不用猜了,肯定是罗参。 罗参眯着眼睛,声音沙哑的在万俟林木耳边说:“木木骑在别的男人身上,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说:“什么骑?我那是制住任杀,没看我当时的英姿有多帅气么?” 罗参轻笑一声,说:“我不管,反正今天……木木必须也骑在我身上一次。” 万俟林木:“……”罗三爷是不是在飙车,有理有据! 下午没什么事情,万俟林木禁不住罗三爷的美色,刚想妥协,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像装修一样。 砰砰砰—— 咚咚咚! 乒乓—— 万俟林木的卧室楼上,正好是三楼的客房,也就是任杀住的地方,那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用说了,肯定是任杀弄出来的。 罗参沙哑的说:“别管他,没事。” 好像要打脸一样,罗三爷刚说完没事,“哗啦——”一声,头顶上竟然流下水来,淅淅沥沥的从天花板上一串串流下来,万俟林木的卧室俨然变成了水、帘、洞! 万俟林木震惊的抬头,说:“漏水了?!” 284、锦瑟无端五十弦4 万俟林木的床瞬间被水浇湿了, 水珠还在不停的滴滴答答往下流,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而且漏水势头越来越明显,不只是一边漏水, 恨不能整个天花板都在漏水,万俟林木的卧室瞬间阵亡, 就连罗三爷也被淋了一身的水。 罗参脸色瞬间变成了黑色的锅底, 黑压压的, 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水差点漏进罗参的嘴里,声音低沉沙哑的说:“任杀……” 也顾不得亲密了,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冲出房间,跑到二楼,“嘭——”罗参大长腿一下子将客房的门踹开。 就见客房里水漫金山,那模样就好像奥特曼和小怪兽激战后的城市一样!整个客房乱七八糟, 椅子倒在地上,桌子缺了腿儿,“三缺一”的歪在一边, 杯子碎了一地, 床单也湿哒哒的,整个客房唯一幸存的,估计就是电视机了, 电视机非常完好,但是已经不亮了, 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电路短路了, 整个电线板都泡在水里,没有漏电就是好事! 而罪魁祸首的任杀,此时此刻正光着膀子, 手里握着从浴室里拆出来的花洒,没错,花洒已经阵亡了,水管的接口当啷着,一看就是被粗暴拽断的,任杀握着花洒来回来去的甩。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你是暴力狂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儿?!”众人陆陆续续的从楼下跑上来,大喊着:“漏水了么?” “地震了吗?” “刚才是不是地震了?” “嗬——”师水水震惊的瞪大眼睛,说:“你们在装修?” 万俟林木:“……”好一个吐槽!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说:“任生魂,你侄子搞得破坏,一会儿我会列一张清单,寄到你的店里去。” 任生魂心里默默的说,也不是亲侄子…… 任杀完全不知道自己搞了什么破坏,认真地看着电视,但是电视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任生魂就左拍一下右拍一下,他的臂力惊人,手劲儿不小,也就拍了几下,“嘭!”一声,电视机也阵亡了…… 万俟林木感觉精疲力尽,自己带儿子都没这么精疲力尽,任杀的破坏力惊人,一天忙下来,万俟林木本想早点休息的,结果已经深夜了。 他摇摇晃晃,一脸虚弱的走进卧室里,看了看四周水帘洞一样的家具,差点忘了,泡水的家具还没有晾干……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看来今天只能在客厅睡了。 最后万俟林木和罗三爷是在客厅里委屈了一夜,睡得万俟林木腰酸背疼,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真的很温暖,还以为是罗参,眯着眼睛蹭了蹭,突听“嘿嘿”一声傻笑,“腾!”万俟林木的困意瞬间就醒了,不是罗参! 睁开眼睛一看——任杀! 又是任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电视看的缘故,任杀很无聊,一大早上跑到客厅来。 罗参已经起床了,毕竟睡沙发太不舒服,他早早醒了,准备去做早饭,刚进了厨房,任杀后脚就下来了,看到沙发上的万俟林木,也跑到沙发上。 万俟林木醒过神来,瞪着任杀,罗参正好做了早饭,从厨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万俟林木和任杀,登时又吃了一口陈年老醋,酸的醋心! 为了让任杀老实下来,万俟林木又买了一个电视,任杀有了电视看,比之前老实了很多,一天之中除了吃饭睡觉,全都是在看电视。 任杀尤其喜欢看女团唱歌,当然了,男团小哥哥他也看,只要是唱歌跳舞他都看,守在电视前面,谁也不许碰。 这就碰到了焚和的逆鳞,要知道以前在这个员工宿舍里,只有焚和对电视情有独钟,焚和喜欢看总裁剧,那种无脑恋爱小甜剧,下饭就行,甜就完事,不要求逻辑。 这两个人都喜欢看电视,一个想看唱歌跳舞,一个想看总裁剧,瞬间就冲突上了,于是开始上演抢电视大作战。 每次万俟林木看到井彦都是一个人,就问:“你家焚和呢?” 井彦很淡定的说:“哦,和任杀抢电视呢吧。” 万俟林木:“……” 那两个人抢电视,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抢法,而是真刀真枪的抢。 虽然任杀现在是个“傻子”,什么都不会,但是武力值在线,而焚和可是帝俊火种之一,灵力高深,于是两个人几乎是“上天入地”的打,照死里打,险些把开心墓场给爆破了。 于是万俟林木实在没办法,算一算如果真的把开心墓场给“核平”了,那损失就太大了,万俟林木终于认同,又买了一台电视机,一人一台不冲突,这下终于才是真正的和平…… 万俟林木坐在开心墓场的办公室里,精打细算着这些天的支出,因为任杀的超强破坏力,支出比平时多了很多,也多亏了任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理念,开心墓场的员工宿舍福利大大提升,家具都焕然一新,各位住的更加舒坦了。 只有万俟林木这个小财迷比较心疼,虽然开心墓场赚的很多,但是花费这么大,也是心疼的。 他一边算钱,一边嘟囔着:“必须早点把任杀送出去,好端端一个无启族长,怎么就傻了呢?” 万俟林木正思忖着,罗参就从外面回来了,他这些天总是出门,原因无他,是去打听关于任杀的事情了,不过族内对任杀的记载很少很少,似乎故意记录这么少。 明明任杀是无启族的天才,而且任杀也是无启族的第三任族长,但是族中却没与多少任杀的记录,甚至任杀是怎么卸任的,也没有提到。 万俟林木说:“说不定,这个任杀真的和苏家的人说的一样……” 他们在遇到苏野的时候,苏家的管家老苏说过,苏家之所以如日中天,能与乐派抗衡,就是因为有任杀撑腰。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无启族的确不想承认任杀这个人,毕竟无启族从头到尾,都是正义之人,从没出现过一个污点。 罗参又说:“除了去查任杀,我又托人去查了查阿狼。” 他摇摇头,说:“但是也没有结果,雪山的村子似乎没有人认识阿狼,问了很多人,口径全部一致,而且不像是骗人。” 似乎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抹杀了阿狼的存在……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说:“这个任杀,到底和阿狼是什么关系?感觉神神秘秘的,而且他怎么突然就变傻了?” 万俟林木顺着窗户看出去,就看到小家伙们正在空场上玩耍,嘻嘻哈哈的“放风筝”,除此之外,这些小混世魔王们似乎还找到了新鲜的玩具,那就是任杀了。 任杀看电视的时候一动不动,特别专注,小白猫小团团,还有小贝壳就喜欢爬上任杀的后背,给他扎头发,任杀那英俊的面容总是配着一头小抓揪,还刺棱着…… 这天万俟林木早上醒来,觉得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总是下雨,变天的缘故,他嗓子疼得厉害,说话特别沙哑,还总是咳嗽。 万俟林木觉得这是小病,就没有去医院,也没特意吃药,一连三天,嗓子更加沙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还有点低烧。 罗参伸手试了试万俟林木的额头,一试觉得温度有些高,连忙说:“木木,醒醒。” 万俟林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唔……”了一声,身上很懒,提不起劲儿来,又要闭上眼睛。 罗参说:“快醒醒,你发烧了,乖,咱们去医院。” 万俟林木也感觉自己发烧了,因为真的难受,尤其是嗓子,沙哑的特别疼,咽一口唾沫都疼,但是他懒得动。 罗参小心仔细的扶着他坐起来,让万俟林木靠着自己,给他穿上衣服,然后直接将万俟林木打横抱起来,快速跑下楼,放在车上,准备开车去医院。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任杀,天色微微亮,还很混沌,任杀却已经起床了,在看女团的重播。 任杀见他们要出门,似乎也想跟着,一直跟在后面不走,罗参急着送万俟林木去医院,也就没有在意任杀,他要跟着,就让任杀上了车。 罗参开着车,带万俟林木来到了医院,任杀第一次来医院,看什么都陌生,看到医院里的超大显示屏也觉得有意思。 这一路上,万俟林木终于是醒过来一些,难受的歪在车子里,他说不出来话,嗓子疼的很,偏偏这个时候正好换季,所以看病的人很多,要等很长时间。 罗参就让万俟林木靠着自己,等了两个多小时,幸亏任杀也没有闹,一直看着大屏幕上的各种滚动的医学小知识。 终于轮到了万俟林木,罗参扶着他进去问诊,任杀仍然坐在等候区,也没有乱跑,“乖”的厉害。 医生问了万俟林木一些问题,说:“没什么事,就是感冒了,回去吃点药,注意多喝水,别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看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万俟林木只是低烧,没太严重,所以医生都没让他打吊瓶,开了药让他回家去吃。 罗参扶着万俟林木从问诊室出来,让他坐在任杀旁边,说:“你坐着等一会儿,我去那边交钱取药,一会儿就回来。” 万俟林木点点头,他现在浑身乏力,也不想走动,就坐在等候区等着罗参回来。 万俟林木向后仰着头,靠着椅子背,稍微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发,“腾!”的戒备起来,眯眼去看身边的人。 这一张眼…… “师先生?” 竟然是师音之! 之前在雪山的墓葬里,师先生突然跳起舞蹈,然后瞬间消失,连带着无止矿做成的香鼎也一同消失了。 从那之后,就连师水水也找不到师先生,没想到师先生又突然蹦了出来。 师先生坐在万俟林木身边,本该是任杀做的位置,微笑着“看向”万俟林木,他的双眼因为眼盲,缺少焦距,反而让他的眼眸看起来更加温柔朦胧。 师先生轻轻抚摸着万俟林木的头发,说:“很难受吧?没关系,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万俟林木身体乏力,但强撑着身子,一把握住师先生的手,师先生也不在意,就坐在他身边,食指中指一夹,突然拿出一样东西来。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是一片金属做的叶子。 师先生将叶子放在唇边,薄而有型的嘴唇唇瓣轻轻抿住叶子,舒缓温柔的音色慢慢泄露出来,很慢很平静。 万俟林木握着师先生的手腕,慢慢的,也不知道怎么,听到那声音就很想睡觉,特别困,困得了没有了力气,他极力睁大眼睛,但无济于事,“啪……”一声,手一松,自然的垂了下来,头一歪靠在师先生的肩膀上,睡着了…… 师先生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到万俟林木舒缓的呼吸声,也知道他已经睡着了,他轻轻抚摸万俟林木柔软的长发,笑着说:“睡吧,好孩子……睡吧。” 罗参去排队交款取药,医院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排队很长时间,等罗参取药回来,大约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他连忙往回走,还没走到,就看到万俟林木歪在椅子上,身边根本没有人,任杀不知所踪。 罗参赶紧大步跑过来,说:“木木?木木,醒醒!” “嗯?”万俟林木听到罗参急切的呼唤声,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他“噌!”的一下醒过来,说:“我刚才看到师先生了!” 罗参皱眉,说:“师先生?” 万俟林木说:“对,就是刚才,他刚才还在这里……” 万俟林木说着,突然瞥见休息区的时钟,吃了一惊,喃喃的说:“四十……分钟之前?” 万俟林木刚才睡着的时候,隐约看到了时钟,没想到只是睡了一秒钟的感觉,但竟然过去了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师先生肯定早就走了。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 他说着,脑海中一闪,突然想到了师先生放在唇边吹的金属叶子,说:“无止矿……” 师先生的乐器,一定是无止矿制成的。 之前他们也发现过一张无止矿做成的小古琴,弹动古琴,音色会偷走时间,想来师先生刚才拿的那片金属叶子,应该也是无止矿做成的,同样会偷走时间。 万俟林木迷迷糊糊,把事情捋顺,突然睁大眼睛说:“啊!” 罗参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毕竟师先生一直很神秘,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罗参觉得自己实在太大意了,竟然把万俟林木放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交款,连忙说:“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万俟林木摇头说:“没有,我只是……” 他说着,扶着自己的脖颈,说:“我嗓子不疼了,好奇怪,身上也有劲儿了。” 罗参试了一下万俟林木的额头,说:“也不烧了。” 实在太奇怪了,万俟林木刚才还难受的厉害,怎么突然就不疼了? 他这么想着,突然说:“嗯?任杀呢?” 罗参头疼的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 万俟林木也头疼,幸好现在不难受了,两个人赶紧去找任杀,万俟林木机智的说:“我刚才在一楼看到一张大屏幕,要不然咱们去一楼看看?” 罗参点点头,说:“走。” 任杀的确在看电视,不过不是一楼的大屏幕,因为医院一楼的大屏幕播放的是医学小知识,任杀虽然喜欢看电视,但对这个不感兴趣。 罗参交钱去的时候,任杀就听到了唱歌的声音,当时万俟林木混混沌沌的,所以没有注意,其实任杀已经起身离开了。 他顺着唱歌的声音一直走,医院的住院部和门诊部是连着的,任杀竟然走到了住院部,一个病房的门开着,里面的电视正在播选秀节目。 任杀就站在人家病房门口,津津有味的看着节目,正看着,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走过去,任杀一愣,目光竟然从电视上移开,跟着那人走了几步,进入了住院部的楼梯间。 住院部的楼梯间没有人使用,大家都选择了电梯,楼梯间黑漆漆的,任杀一走进来,“轰!”楼梯间的大门自动撞上,让四周变得更加昏暗,人影就掩藏在黑暗之中,他并没有离开,反而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任杀。 任杀用黑亮的眸子,野兽觅食一般,紧紧盯着黑暗中纤细的人影,嗓音沙哑的说:“你……真好看。” “是吗?”那人影开口了,声音温柔极了,竟然是音乐老师! 不,确切的说,是师先生,师音之。 师先生的面容掩藏在昏暗之中,微微一笑,露出一个不真实的笑容,带着一丝嘲讽,说:“你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任杀痴迷的目光露出一丝疑惑,似乎有些不解,第一次? 师先生又笑了一声,说:“真可爱啊,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想亲眼看一看你落魄成什么样子,任大族长。” 任杀还是定定的看着师先生,因为师先生的话让他迷茫,他本就“不聪明”,现在更是听不懂,只知道,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比电视里的那些跳舞唱歌的人都好看,好看到他的心里,让他的心微微发麻,想要…… 狠狠的占有他。 师先生动了一下,提起手来,在黑暗中,他的手代替了他的眼睛,轻轻抚摸着任杀的面容,似乎在确定他的长相,随即第三次笑了,说:“果然是你,我早该发现的……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迟。” 任杀感觉到师先生的抚摸,他的掌心微微有些茧子,却不妨碍抚摸的触觉,温柔之中带起一股酥麻,让任杀瞬间暴躁起来,他的心脏几乎裂开了,想要疯狂占有眼前这个人。 嘭—— 任杀突然冲过去,一把将师先生桎梏在黑暗的楼梯间墙壁上,面对任杀的粗暴,师先生也没有反抗,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仰着头,与高大的任杀“对望”。 踮起一些脚来,师先生欠身在他耳边,用暧昧的嗓音轻声说:“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我们之间的旧账,会一笔一笔的……清算。” 万俟林木和罗参几乎把医院都跑遍了,最后实在没想到,在楼梯间里看到了任杀。 任杀呆呆的站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在干什么,愣着神。 啪! 万俟林木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喂!回神了,你怎么在这傻站着?” 按理来说,万俟林木觉得他应该在一个能看电视的地方,没想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间里,如果不是万俟林木和罗参为了时间没等电梯,真的找不到他。 任杀一副肃杀的面孔,却铁憨憨一样笑起来,似乎在回味什么,说:“他真好看。” “谁?”万俟林木追问,但是任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反复复,都是他真好看,好像一个思春的小姑娘似的,一直都在出神。 万俟林木实在没辙了,众人打算离开医院。 三个人离开医院,回了开心墓场,虽然万俟林木已经不难受了,不过罗参担心他的病情会反复,就让他回房间休息,“勒令”万俟林木不许下床。 等到了晚上,半夜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万俟林木的病情真的反复了,突然高烧起来,还在稀里糊涂的说梦话,一会说要去给罗参找无情花蛊的解药,一会儿又说不要骗我。 罗参赶紧起来找退烧药,万俟林木滚烫滚烫的,吃了退烧折腾了很久,嗓子沙哑一片,烧糊涂了还隐隐的啜泣着,心疼坏了罗参。 就这样一晚上,罗参根本没合眼,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万俟林木才退了烧,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罗参松了一口气,没有打扰万俟林木,让他再睡一会儿,等万俟林木睡醒了,再带他去医院。 万俟林木身子骨一直很“硬朗”,他可是九十九种灵兽的“混血”,不是一般体质,基本不生病,没想到这次病的这么厉害。 罗参试了试万俟林木的额头,出了很多汗,而且汗水很凉,赶紧拉了拉被子,给万俟林木盖严实,以免二次着凉。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啪!”万俟林木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握住罗参的手腕,眯着眼睛,平日里懒散的目光充满了锐利,戒备的盯着罗参。 嗓音沙哑,冷冷的说:“你是何人?休动本座!” 285、锦瑟无端五十弦5 罗参吃了一惊, 没错,罗三爷吃了一惊。 因为罗参真的没有想到,万俟林木会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拍开自己的手, 然后问“你是何人”。 罗参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试探的说:“木木, 别闹了。” 万俟林木微微蹙眉, 脸上一片冷漠之色, 眼神冷冷的盯着罗参,上下打量,满满的都是嫌弃,当然,还有探究。 那眼神…… 不像是装出来的。 虽然万俟林木平日也是皮一下才开心,但是并不会真的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开玩笑还是有分寸的。 罗参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说:“你真的不记得了?木木,我是罗参。” 万俟林木眼神还是很冷淡,说:“罗参?本座不识得。” “还有……”万俟林木又说:“木木是谁?” 万俟林木好像刷机重置了一般, 什么都不记得, 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毕竟林木这个名字,是罗参给他取的, 而万俟这个姓,是他跟了大叔叔万俟景侯的姓氏, 所以按理来说, 万俟林木刷机重置之后,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是昨日发烧的缘故? 从没听说发烧还会失忆,失忆的如此彻底! 罗参正在着急, 就听到“吱呀——”一声,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小团团顶着一双熊猫耳朵,小屁/股上还晃着一只短短的熊猫尾巴,步履蹒跚的从外面晃进来,差点摔倒,“啪叽”一声扑在罗参的小腿上,抱着罗参的小腿。 仰起小脸蛋儿,奶声奶气的晃着罗参的小腿,撒娇的说:“粑粑!团团……肚肚饿饿!肚肚饿!” 罗参怕小团团摔倒,赶紧将小团团抱起来,哄着说:“乖团团,先去哥哥那里,爸爸一会儿就给你做早饭。” 小团团特别听话,点了点小脑袋,从爸爸怀里一出溜下了地,立刻“哒哒哒”步履蹒跚的又跑了。 爸爸? 万俟林木狐疑的打量着罗参,眼前这个奇怪的陌生人,连儿子都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万俟林木看到罗参有了儿子,心里竟然酸酸的,有点醋心。 万俟林木失忆了,变得十分高冷,不让罗参碰他,还十分嫌弃罗三爷,用万俟林木的话说,罗参一看就知道是个假正经。 没错,不得不说,万俟林木的第六感还挺准确的…… 万俟林木不只是对罗参没有印象,对其他人也没有印象,甚至忘记了怎么使用微波炉,怎么使用浴室,怎么开灯等等。 他昨天晚上发了一晚上高烧,出了许多汗,罗参怕他着凉,所以并没有给他洗澡,今日吃了早饭,万俟林木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想要沐浴更衣,但是不知道在哪里沐浴,这里都是坟头,也没有一个山泉。 罗参一听,揉了揉额角,说:“你想洗澡,跟我来。” 罗参把万俟林木带到浴室,然后打开浴缸的水,给他放好了热水,又仔细的解释花洒等等该怎么使用,万俟林木瞪着诧异的眼睛,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和当时任杀的表情差不多…… 罗参讲解之后,还是觉得不放心,毕竟有任杀“珠玉在前”,罗参怕万俟林木也把浴室给拆了,就说:“要不然……我留下来帮你吧。” 万俟林木又流露出那种高冷且嫌弃的眼神,冷冷的说:“本座不需要。” 罗参没有办法,被万俟林木赶出了浴室,只好在外面等他,万俟林木一个人站在浴室里,把衣服脱下来,但衣服繁琐的厉害,尤其是裤子,不知有什么机关,就是脱不下来,卡在胯上,也不知这衣服到底是怎么穿上去的。 他哪里知道,其实裤子是拉锁的,想要生拽下来是不行的。 不行的……? 万俟林木脱得烦了,直接“嘶啦!”一声,劈手将裤子给撕了,豪爽的扔在一边,然后按照罗参的说法,走进浴缸里去泡澡。 他泡了一会儿澡,感觉舒服的厉害,比用冰冷的山泉泡澡舒服多了,温水解乏,让高烧了一晚上的万俟林木紧张的肌肉都舒缓了。 他泡了一会儿,水温慢慢有点凉,万俟林木想到刚才罗参说的,如果水温凉了,就把水龙头打开,再蓄一些热水就可以了。 万俟林木自言自语说:“这能难得到本座?” 他说着,伸手去够水龙头,没成想浴缸却打滑,“跐溜——!”一声,一个不慎,万俟林木身子一歪,“嘭!”直接摔在浴缸里,一声巨响,水珠“哗啦!”全都飞溅了出来,万俟林木的长发湿透了,一脸都是水,狼狈不已。 罗参在外面守着,就怕发生什么意外,听到磕碰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一把推开浴室门,大步冲进去,说:“木木!你怎么了!?” 他冲进去,就看到万俟林木呲牙咧嘴的坐在浴缸里,肯定是磕到了,疼的眼眶都红了,满脸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罗参也顾不得浴室里湿,冲进去扶起万俟林木,说:“磕坏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万俟林木疼的要命,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罗参搂在怀里,不知为什么,一瞬间……万俟林木竟然脸红了。 罗参检查着万俟林木,没听到他说话,一抬头,却看见万俟林木对着自己脸红,那模样哪有老油条的气质,反而充斥着一股生涩,外厉内荏。 罗参看着万俟林木这青涩的反应,突然嗓子一紧,一股燥热冲上来,说不出来的冲动,他立刻缩紧自己的手臂,将万俟林木箍在怀里,“嘭!”一声,将人壁咚在浴室的墙壁上。 浴室的蒸汽很热,墙壁却凉丝丝的,万俟林木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罗参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立刻低头吻了下来。 “唔!”万俟林木睁大了眼睛,好像这是他的初吻一样,惊慌失措,两只手扎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罗参见他反应如此青涩,不由起了逗弄之心,加深了亲吻,主导着万俟林木。 就在罗参感受着万俟林木的可爱生涩之时…… 啪!! 罗参一时得意忘形,脸颊突然生疼,火辣辣的刺痛,一个大耳刮子直接扇过来,扇的罗参头一偏,愣是给打蒙了。 万俟林木的手劲儿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他现在被人强吻了,恼羞成怒,还是“初吻”,那手劲儿更别提了,结结实实! 罗三爷那俊美无俦,从来没挨过打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红色的五指山,清晰无比,似乎在表彰罗三爷的“臭流氓”举动一样。 罗参后知后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嘶……”真的疼,估计明天得肿起来。 万俟林木一脸羞愤的瞪着罗参,心里想着,果然是个假正经,都有儿子了竟然还来亲自己,还……还伸舌头! 万俟林木不只是打了罗参一巴掌,越想越气,咬牙切齿,紧跟着,在楼下“放风筝”的小家伙们,就听到爸爸惨痛的一声哀嚎,小家伙们眨了眨大眼睛,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听起来好痛痛呀! 众人听到一声哀嚎从楼上传下来,赶紧全都上楼查看,说:“是不是出现什么恶灵了!?” “出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儿?!” 众人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万俟林木裹着一张白色的浴巾,一脸羞愤的表情,而罗三爷脸上一个五指山,还捂着自己的下/体…… 罗三爷耍流氓的后果,就是被万俟林木丢出了房间,晚上没有地方睡,只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第二天一大早,何酴醿和何香菇兄妹两个闻讯就赶来了,何酴醿会医术,是罗参找来给万俟林木看病的,而何香菇呢? 纯粹是听说万俟林木突然返档重置,还家暴了罗三爷,所以单纯好奇,来看热闹的。 一大早上的,罗三爷就被众人给群嘲了,脸上顶着五指印,清晰无比,笑的何香菇双马尾直颤,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罗参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万俟林木还没起,虽然万俟林木失忆了,不过秉性倒是没有改变,还是喜欢懒床,这时候还没起床,因此罗参才能和大家密谋。 罗参头疼的说:“任杀一个失忆的就算了,万俟林木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共同点,为什么也会失忆? 如果任杀就是阿狼本人的话,共同点就是他们同去过雪山,何酴醿说:“不对啊,那大家都去过雪山,没道理只有他们两个失忆,对不对?” 何仙姑煞有见识的点头说:“是鸭!我觉得问题还在别的地方。” 罗参说:“问题在什么地方?” 何仙姑正义的说:“我不知道鸭!” 罗参:“……” 何酴醿盯着罗参脸上的印子发笑,笑得浑身打颤,如此嘲笑罗三爷的人,恐怕他还是第一个,就连任葬都给他捏了一把汗,不过何酴醿不在意,因为罗三爷还有求于他,让他给万俟林木看病呢。 众人等了一会儿,“吱呀——”一声从楼上传来,是开门的声音,万俟林木醒了。 门一打开,听到万俟林木的脚步声,众人立刻噤了声。 因为传说现在的万俟林木“六亲不认”!不只如此,而且还特别高冷,打起罗三爷也不手软,可是一个狠角儿! 别看何酴醿这么嘲笑罗三爷,但是他其实心里也没底儿,万俟林木这个妖邪,如果一个不高兴,不会拧掉自己的脑袋吧?自己可打不过他。 众人屏住呼吸,就听到“踏、踏踏踏……”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果然是万俟林木从楼上走下来了。 他穿着一身睡袍,只有衣带子,没有扣子那种,系的很随意,睡袍的边沿都蹭开了,露出万俟林木白皙的胸口,慵懒之中带着一丝风情,一头长发披散着,鬓发搭在胸前,和白皙的胸口形成鲜明的对比…… 罗参一看,心里那个醋,这么多人在场,万俟林木竟然不把衣服穿好…… 万俟林木走下来,慵懒又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众人立刻屏住呼吸,万俟林木的眼神看到谁,谁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压迫感,好像被审视一样,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就在这寂静无声的时候,小家伙们早上“发风筝”从外面回来,几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跑进来,风筝线还拽着苏影,“扑簌簌”的兜进来。 小家伙们“嘻嘻”“咯咯”的笑着,似乎玩得很尽兴,跑进来之后围住罗参,七嘴八舌,奶声奶气的说:“粑粑!粑粑!吃饭饭!” “粑粑,饿!” 一时间罗参被小可爱的海洋包围了,万俟林木盯着那些小家伙们,眯了眯眼睛,随即让众人吃惊的是,就听万俟林木也展开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走过去搂住罗参,用软软的声音喊:“爸爸!” 罗参:“……”这是什么新玩法? 别说是见多识广的罗三爷了,其他人也愣住了,何酴醿瞠目结舌,睁大嘴巴,恨不能塞下一个鸵鸟蛋! 其他人也是,何仙姑说:“这……这什么情况鸭?” 罗参也很想问,这是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一改昨日里的高冷,主动跑过来,也学着小家伙们的样子,抱住罗参,还用脸颊蹭他的脖颈,声音软软的说:“爸爸!” 罗参:“……” 罗参有些手足无措,虽说万俟林木这般风情万种的投怀送抱,但是他有点不敢接,毕竟脸上还带着五指山呢…… 罗参等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不确定的说:“木木?木木你怎么了?” 万俟林木抬起头来,一脸迷茫,眨着眼睛看向罗参,随即“咯咯”笑了一声,笑的特别天真无邪,又软软的说:“爸爸!” 罗参这才发现,万俟林木是真的不对劲儿,从昨天的失忆,变成了今天的神志不清! 万俟林木的神志,竟然变成了三岁的孩子,和小家伙们差不多,说话奶声奶气,还和小家伙们一起看天线宝宝,看的津津有味。 罗参更是头疼了,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何酴醿赶紧趁着万俟林木看天线宝宝的时候给他检查了一下,但是竟然看不出所以然来,说:“没中毒,没有受伤,没问题啊!怎么回事儿?” 罗参揉着额角,说:“我在问你。” 何酴醿:“……” 何酴醿看不出所以然来,万俟林木又真的“生病”了,这太不正常了。 最后何酴醿也没有办法,只好说:“我托人去打听打听这种情况,那个……我先走了啊。” 万俟林木总是缠着罗参,一定要坐在罗参怀里看天线宝宝,还搂着罗参的脖颈喊爸爸,这场面让人压力山大,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情趣呢,何酴醿是没眼看了,赶紧撤退,离开了开心墓场,去想办法。 罗参头疼的厉害,昨天已经够头疼了,因为万俟林木突然失忆,今天只加一个更字,虽然万俟林木变得听话了,但是他不只是失忆,神志还退化了。 万俟林木和儿子们打成一片,一起看天线宝宝,一起用手抓着吃饭,吃成小花猫,一起跑到外面放风筝,玩了一天,闹累了,一身都是泥才跑回来。 罗参看着一个个灰扑扑的小家伙,还有不让人省心的万俟林木,瑾瑜把小团团抱走去洗澡,十二则是叨念着不能吃,把小贝壳领走洗澡,因为罗参要给万俟林木洗澡,所以只能拜托任无华照顾一下小白猫,任无华是没什么意见的,小白猫一副流口水的样子,乖乖跟着任无华去洗澡澡。 罗参领着万俟林木,把他带进浴室,就在这里,昨天自己挨了一巴掌,又被踹了一脚,仅仅过了一天,这光景竟然大变样了。 万俟林木很黏罗参,不让他离开,抱着罗参喊爸爸,自己也不会洗澡,罗参没办法伺候着万俟林木洗澡。 万俟林木一脸天真的模样,却总是拱火罗参,还不停的喊着“爸爸!爸爸!”,罗参压力真的很大,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幸好浴缸够大,两个人在里面也不会觉得拥挤。 罗参用温柔的嗓音说:“乖,木木,我不是你爸爸,叫老公。” 万俟林木奇怪的歪了歪头,说:“老公是什么意思鸭?” 罗参笑着说:“嗯……老公就是,木木最喜欢的人,木木是不是最喜欢我?” 万俟林木毫不犹豫,使劲点头,诚恳卖力的说:“嗯嗯!木木最喜欢老公啦!老公!” 罗参忍不住一笑,这种占便宜的事情,罗三爷也是喜欢的。 万俟林木特别真诚,完全不会害羞,两个人在浴室里折腾了一次,又去卧室里,一直朦朦胧胧天亮,万俟林木这才疲惫的睡过去。 罗参亲了亲他的额角,低声说:“晚安。” 万俟林木睡了没多久,很快就醒了,他感觉腰酸背疼,浑身不得劲儿,迷茫的睁开眼睛,稍微动了一下,忍不住“嘶……”了一声,罗参听到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时间。 才睡了两个小时,万俟林木竟然这么大精神头,醒的太早了。 罗参微微一笑,展露出一个慵懒俊美的笑容,刚刚醒过来,男性的荷尔蒙好像侧漏一样扑面而来,伴随着罗参沙哑低沉的嗓音,笑着说:“木木醒的这么早,是不是昨天老公不够卖力?” 啪——!! 罗参刚说完,另外一边脸上,迎面挨了一巴掌,结结实实! 这一耳刮子,把罗三爷成功的给抽醒了,就见万俟林木一脸羞愤,紧紧拽住被子捂住自己,瞪着罗参,咬住后槽牙,恶狠狠地说:“你竟敢占本座便宜!” 罗三爷:“……”脸,好疼。 万俟林木昨日的神智分明退化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又变成了“本座”,混乱的厉害。 大家又听到了熟悉的惨叫声,罗三爷的另外一边脸也红了,两边都盖着五指山,这下子终于对称了。 万俟林木根本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跟做梦一样,云里雾里的,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假正经给“强”了,气的咬牙切齿。 何酴醿和任葬走进开心墓场的时候,就听到罗三爷的声音说:“木木!你听我说……你冷静点,把镜棺剑先放下。” “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等……你听我说,昨天真的是你自愿的……” 然后是万俟林木底气十足的声音,说:“你放屁!” “本座怎么会自愿委身给你这个假正经!?” “你这假正经竟然趁本座熟睡,占本座便宜,今日我就阉了你!” 何酴醿怔愣的站在开心墓场的大门口,此时此刻开心墓场头顶上的霓虹灯还“啪嚓啪嚓”的像是鬼影一样闪烁着,何酴醿突然有点迈不动脚步了,僵硬的对任葬说:“要不然……咱们明天再来吧,看来今天不太是时候。” 任葬:“……” 何酴醿走进员工宿舍楼的时候,就看到万俟林木和罗三爷两个人站在桌子边上,一人占了一面,万俟林木手里拎着镜棺长剑,就差跨过桌子去砍罗参。 罗参一脸无奈,说:“木木,先把剑放下来。” 何酴醿尴尬的说:“那个……” 罗参看到何酴醿,立刻说:“你打听到办法了没有?” 何酴醿脸上更是尴尬了,说:“没有……” 因为何酴醿过来打岔,万俟林木终于冷静下来一些,暂时把镜棺长剑收了起来,何酴醿说:“虽然我没有打听办法,但是我打听到一个差不多病情的人。” 罗参皱了皱眉,没想到还有和万俟林木一样的人? 何酴醿说:“奇怪的是,那个人和万俟林木完全没有共同点,根本没去过雪山。” 何酴醿所说的这人,是现在小有名气的一个音乐家。 提起现在的明星,其实已经不局限于唱歌跳舞的爱豆了,最近有一个钢琴家非常出名,就是何酴醿谈到的人,叫做高曲一。 高曲一只有二十出头,在别人看来还是个大学生,但高曲一已经是著名的音乐天才,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奇高,受邀参加各种知名音乐会,再加之高曲一颜值出众,天生长着一张高贵精致的面容,弹琴时候犹如偏偏贵公子,所以一举成为了明星,知名度很广。 高曲一的知名度,可不比一线流量差,很多综艺节目,只要和音乐沾边的,都会邀请高曲一常驻,就算不能常驻,做一次嘉宾也好,如果这个节目有高曲一做导师,那么必然大红大紫,收视率突破天际。 高曲一这个人,以冷酷无情和毒舌著称,大家都知道,其实综艺节目也是有剧本的,参加的艺人会给自己树立各种人设,很多争议点,也是为了黑红而故意设置的,毕竟这年头,有讨论度才能红起来,很多艺人不怕黑,就怕没人关注。 但是高曲一不一样,他从来不接受剧本,想要他作为导师,高曲一就是有话直说,很多次高曲一都把有资本捧的小艺人骂的狗血淋头,说他或她唱的一文不值,简直就是垃圾,劝他不要进圈等等,被高曲一骂哭的小明星,没有五十个,起码也有二十个。 高曲一就是这么一个狂妄之人,但是偏偏观众非常买账,觉得他真性情,不做作,有一说一。 高曲一最近正在准备一场钢琴表演,售票二十秒,所有的票一抢而空,售票平台直接瘫痪,可见高曲一有多火。 高曲一这个人,除了火之外,私生活特别神秘,外界根本不知道一点消息,八卦代拍都拍不到。 何酴醿说:“我也是内部消息才知道的。” 何酴醿可是现在“最水”的流量巨星,有很多小道消息,神神秘秘的说:“我听说这个高曲一的钢琴表演临时取消了,说是主办方联系不上高曲一,只能联系到他的保镖,保镖突然就说取消了,没有任何理由,主办方多方打听,据说是这个高曲一生病了,得了一场怪病。” 主办方在医院的朋友打听到一个消息,高曲一曾经去看过病,刚开始是感冒,只是嗓子有点疼,后来发烧,和万俟林木的症状一模一样。 紧跟着突然失忆,谁也不认识了,还偶尔有神智不轻的情况,因为他的病情,去看过很多医生,所以难免透露了一些消息。 何酴醿一拍手说:“我一听,这和万俟林木的症状,不是一模一样吗!” 他说着,手指着万俟林木。 何酴醿说的激动,后知后觉,万俟林木一脸高冷不近人情的模样,何酴醿又赶紧把指着的手收回来,嘿嘿傻笑一声。 万俟林木叠着二郎腿,抱臂环胸,高冷的说:“什么意思?你们说本座有病?” 何酴醿干笑说:“你……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小病,小病啊哈哈!” 任葬:“……” 罗参说:“既然如此,想个办法去看看这个高曲一,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端倪。” 万俟林木无缘无故的发病,罗参很想知道,万俟林木和这个高曲一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何酴醿一脸沾沾自喜的说:“我跟你们讲,我就想到你们会想去看看高曲一,所以我特别聪明的提前布置了一下,你们要感谢我啊!” 何酴醿听说高曲一的保镖在找医生给高曲一治病,特别着急,所以就托朋友向高曲一的保镖引荐。 他一拍手,笑着说:“罗三爷你扮成医生过去看看,不就成了?!” 反正罗参会一些医术,而且平日里罗参总是衣冠楚楚的模样,把眼镜一戴,特别挺像医生的样子,这个办法也不错。 何酴醿都安排好了,他是胸有成竹过来的,高曲一的保镖听说何酴醿引荐的医生,是从什么什么国外才归国的,特别厉害,当即一口就答应下来,请罗医生道家里来给他们家少爷治病。 大家约好了时间,高曲一得了怪病,自然是越快治疗越好,就约在第二天见面。 何酴醿开车,和任葬两个人把万俟林木罗参送过去,其实罗参也会开车,但是开的太慢太慢了,万俟林木现在又失忆了,实在受不了这个龟速,何酴醿就当了一回好人,给他们做车夫。 高曲一的家在郊区,是一栋别墅群,非常偏僻,怪不得狗仔都找不到,进入别墅群还要经过保镖的层层筛查。 而且他们的车子不能开进别墅群,到了门口,需要下车,乘坐高家自己的车子入内。 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待了,笑的很有礼貌,说:“罗医生,您好。” 罗参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衬托着“衣冠禽兽”一般的气质,还特意加了一副无边框的眼镜,万俟林木则是扮演成他的助手,不过这个助手的表情冷冷的。 管家说:“罗医生请进,少爷在楼上,我这就去请吴先生过来。” 管家所说的吴先生,就是高曲一家里的保镖。 何酴醿小声和他们咬耳朵,说:“这个吴先生就是高曲一的保镖,好像叫做吴……吴……无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说了等于白说。 高曲一家里,除了高曲一之外,最有话语权的不是管家,而是这个姓吴的保镖。 因为这个保镖跟着高曲一的时间最长,而且忠心耿耿,高曲一得罪了不少人,想要害他的人更是不少,什么下泻药啊扔鞭炮都是轻的,泼硫酸、放火、开车撞人比比皆是,所以当高曲一的保镖,是个高危职业,而这个保镖一直跟在高曲一身边。 众人坐下来等了一会儿,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姓吴的保镖终于从楼上走了下来。 何酴醿还在琢磨,说:“吴吴、吴……吴什么来着?” “吴胥。”罗参突然说。 “啊对!就是吴胥!好像是这个名儿!”何酴醿一拍巴掌,这才奇怪的抬起头来,看向罗参,奇怪的说:“咦,罗三爷,你的八卦消息也挺灵敏的?” 罗参却没有理他,那叫做吴胥的保镖从楼上走下来,身材高大,肩膀很宽,穿着保镖标配的黑西装,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一双大长腿,尤其是步下楼梯的时候,众人都是从下往上看,就更显得吴胥的腿修长笔直。 即使穿着西装,也不会显瘦,那肌肉藏在规矩的西装下面,透露着一股练家子的气息,但偏偏吴胥的脸长相端正,还有一种优雅气息,乍一看根本不像保镖。 吴胥从楼上走下来,轻笑了一声,说:“罗三爷什么时候改行去做医生了?” 只有道上的人才叫罗参是罗三爷,他一开口,何酴醿就懵了! 吴胥走下来,说:“昨日我听何先生说起,一听名字就想到了罗三爷,但不确定是不是重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罗三爷……罗三爷,久违了。” 显然,吴胥和罗参不是第一次见面,罗参能叫出吴胥的名字,这两个人是老相识了。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坐在一边,叠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但却用余光紧紧打量吴胥,用一副抓奸一样的眼神,心里思忖着,这个吴胥和假正经怎么还认识? 何酴醿也说:“你们……你们认识啊?!” 罗三爷认识的,大一般都是道上的人。 果然…… 罗参说:“大名鼎鼎的六亲不认,金盆洗手之后就销声匿迹,没想到原来藏在这里。” 吴胥其实并不姓吴,他的名字就叫做无胥。 在多年以前,万俟林木的叔叔肯定知道,在道上有个外号叫做六亲不认的人,就是无胥,他没有姓,是个亡命之徒。 这个无胥手艺很高,而且功夫好,出神入化,很多人都想要和他搭伙,无胥从来不讲交情,只认钱数,给钱多就搭伙,所以大家送了他一个外号叫做六亲不认。 但是后来无胥突然销声匿迹了,据说是金盆洗手了,来的很突然,直接消失在这个江湖中,变成了一个传说,没几年就被人淡忘了。 原来无胥躲在这里,变成了吴胥。 吴胥并不在乎罗三爷掀开自己的老底儿,说:“不瞒罗三爷,如今我就是一个保镖而已。” 罗参抬了抬下巴,完全没有在万俟林木面前的迁就,态度很强势,说:“既然你早知道是我,见我有什么事,说吧。” 吴胥说:“罗三爷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的事情,和罗三爷的事情是一样的。” 他说着,看向万俟林木。 罗参眯了眯眼睛,没有接话,吴胥又说:“我听说万俟小公爷突然得了怪病,和我家少爷的病情是一样的。” 罗参淡淡一笑,笑容却不真切,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吴胥说:“人虽然不在道上了,但是一有风吹草动还是会在意的。” 其实吴胥早就知道罗医生是罗三爷,只是没有点破,他想要见罗三爷,和罗参想要见高曲一是一样的,大家都想找出两个病患的共同点。 罗参说:“既然如此,废话便不多说了,带我们见一见高曲一吧。” 吴胥点点头,说:“几位请跟我来。” 众人跟随着吴胥上楼,很快就到了二楼,二楼竟然把守着很多黑衣服的保镖,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夸张。 吴胥微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说:“几位不要介意,这不是针对各位,而是因为少爷……如果没有这些保镖守着,不知少爷会跑到哪里去。” 他说着,走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外也站着四个保镖。 吴胥走过去,挥手说:“你们去休息吧。” 四个保镖很快离开,吴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轻声说:少爷,我要进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吴胥敲门之后,在门上输入密码,这才“嘀——”一声打开房门,推门走进去。 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一架钢琴,钢琴盖子却掉在地上,钢琴豁了牙子,琴键飞得到处都是。 不只是钢琴,桌子也是倒的,床单在地上,水杯碎了一地,地上有水,还有一些玻璃碴子。 而在这样杂乱的环境中,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钢琴键,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那少年长相异常精致,精致的令人屏息,一双大眼睛仿佛混血儿,深邃却温柔,眼尾微微向下,简直就是漫画中标准的无辜眼。 少年的鼻梁很小巧,嘴唇上薄下厚,微微有些肉,面色白皙的厉害,给人的气质清冷又高贵,果然适合弹钢琴。 “啊!”少年看到他们,却大叫一声,似乎受惊了一样,往床底下爬去。 吴胥一见,大跨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少年,说:“少爷,地上都是玻璃,会受伤的。” 他说着,把高曲一打横抱上床去,轻轻放下来,拿出随身的手帕,给高曲一轻轻的擦着一双踩得脏兮兮的脚。 高曲一果然神志不清的样子,有点怕生,窝在吴胥怀里,紧紧抓着他的领带,怯生生的偷看万俟林木他们。 万俟林木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很是不屑,本座才不这样呢,本座怎么会如三岁顽童一般? 其实万俟林木不记得了,昨天晚上,他就是这样,之前还说任杀破坏力强,像一只二哈,如果再加上万俟林木和高曲一,简直就是雪橇三傻的完美组合…… 吴胥安抚着怕生的高曲一,高曲一把头埋在他的肩窝上,似乎是玩累了,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眨一眨,有些想睡了,他一歪头,白皙的脖颈上正好露出一块吻痕。 相当新鲜…… 吴胥对众人说:“各位见笑了。” 吴胥又给高曲一整理了头发和衣服,脏兮兮的少年瞬间变得干干净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动作温柔极了,轻拍着高曲一,似乎在哄他入睡,轻声说:“少爷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少爷……当年我已经死了。” 吴胥突然退出圈子金盆洗手,不是因为他赚够了钱,而是因为命悬一线,差点就死了,那时候高曲一在采风,无意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吴胥,他不知道吴胥是什么身份,把吴胥救了回来,从那之后,吴胥便死心塌地的跟随着少爷。 吴胥沙哑的说:“我的命是少爷给的,我不能让他有事。” 286、锦瑟无端五十弦6 无胥没有姓, 和他的名字一样,无和胥都是没有的意思,他的人生什么都没有。 无胥是个亡命之徒, 他生来一个人,也不需要为其他人担心, 天生长着一副狠心肠, 因此非常适合在这个道上走动, 再加上他的手艺好,在道上很受欢迎,很多人都想要和他搭伙。 道上的人还送了他一个美称——六亲不认。 无胥就是这么一个人,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行走,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圈子,直到有一天…… 那天无胥和其他人一起照样下斗,听说是找什么琴, 具体无胥也不知道,他是被雇佣来的,纯粹就是个打手, 老板给佣金, 其余的不用管,他们干这行,做打手的最忌讳多问, 无胥的职业素养很专业,所以没有多问一句。 然而让无胥没想到的是, 什么淘金都是假的, 而是有人针对自己,似乎是无胥得罪了什么人,那些人是被一个神秘的组织雇佣而来, 假装找无胥搭伙,其实目的就是为了将他骗到荒郊野岭,然后…… 杀了他。 那天无胥按照惯常一样,在地上打了坑,准备下坑,老板非常谨慎,说:“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最怕的就是危险,否则有命淘金没命花!所以劳烦六爷您下斗先探探,我们在上面儿拉绳子。” 斗口开的直上直下,无胥腰上缠着绳子,老板和打手们在斗上面拉绳子,无胥没有任何怀疑,当即跳入斗中。 然而“意外”发生了,这天底下哪来的那么多意外,意外都是人为的巧合,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刚巧就是一场意外。 无胥进入斗的深处,绳子突然断裂,他从高空掉下去,摔断了一条腿,向上呼喊,但是没有人搭理他,紧跟着就是“轰隆——!!”巨响,破斗爆炸了。 是爆炸,不是坍塌,有人在上面放炸/药,铺天盖地的灰土和巨石从头兜下,他托着骨折的腿踉跄躲避,最终还是被狠狠砸了一记脑袋,瞬间昏死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黑压压,什么也看不见,却能闻到大量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的血水味道,无胥被掩埋在废墟之下。 他用尽力气,一直爬,一直爬,用手扒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子,因为斗里太黑了,分不清日月轮回,当他终于扒开土石,看见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无胥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有些自嘲的一笑,死在地上,总比死在地下要好,他活着的时候,一辈子行走在地下,死的时候终于要见到阳光了么? “喂!” 就在他奄奄一息之时,突听一个清亮的嗓音,那嗓音很好听,像仙乐一样,从无胥的头顶散落,无胥被血糊满的眼睛慢慢抬起,终于看见了那个出声的人,也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是一个长相冷艳,却异常精致的少年。 无胥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哪知道那天那么幸运,恐怕是他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一次巧合,他得救了。 救他的人是一个刚好进山林采风的音乐家,无意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无胥。 那个音乐家自然就是高曲一,无胥醒过来之后并没有重新回到道上,而是突然消失匿迹,有人说六亲不认的无胥死了,也有人说六爷其实是金盆洗手了,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结果。 自那之后,无胥改了名字,叫做吴胥,跟随着高曲一,成为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保镖,因为他能吃苦,而且为人话不多,也没什么好奇心,又十分听话,所以一直跟在高曲一身边,成为了高曲一最信赖的人。 其实在吴胥得救之后,他也想过要报仇,他和当时那个老板无冤无仇,而且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杀自己。 后来他多方打探,但是那个老板消失了,从道上消失的干干净净,无论如何也打探不出来,还是后来吴胥不经意间听说的,说当时有个神秘的组织,悬赏吴胥的人头,那个老板是为了钱,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坑害吴胥。 吴胥这辈子,得罪的人太多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得罪过什么组织,而且这个组织在道上很神秘,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后来吴胥的重点都放在少爷高曲一身上,也就渐渐放下了…… 可以说,吴胥的命是高曲一给的,他一直很忠心,没想到高曲一却遭此大难。 罗参皱眉说:“高曲一的症状是什么样的?” 吴胥说:“起初只是普通的感冒,少爷自己也没有在意,随便吃了点感冒药,但是后来越来越严重,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看病,医生说是感冒,再后来吃了药也不管用,少爷的嗓子疼,疼的说不出话来,又高烧不退,某一天起来,竟然问我是谁,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和万俟林木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 吴胥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又说:“少爷神智混乱,大约持续了几天,找了很多医生都不管用,后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不只是什么都不记得,而且神智犹如孩子。” 罗参听到这里,侧头看向万俟林木,果然,真的和万俟林木一模一样,看来万俟林木的病症还没有发展到高曲一那么严重的地步,目前他的神智只是失常了一次。 万俟林木见罗参盯着你自己,又见何酴醿也盯着自己,奇怪的皱眉,说:“你们都看着本座干什么?” 何酴醿:“……” 吴胥安抚了高曲一,高曲一玩累了,趴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似乎还有些冷,蜷缩了一下,吴胥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轻轻抚摸着高曲一的柔软的头发,说:“其实……少爷好像知道,自己最终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万俟林木说:“他还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罗参皱了皱眉,就见吴胥摇头,说:“并非预测未来……” 他说着,轻轻放下高曲一,让他躺平,高曲一睡熟了,嘴里嘟囔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去抱,抱住床上的玩偶抱枕,估计还以为是吴胥,用脸颊蹭了蹭抱枕,又继续睡了。 吴胥悄悄站起来,低声说:“各位,少爷睡下了,请各位移步书房,我有一样东西,想要给各位看。” 众人跟着吴胥离开了卧房,他们离开之后,吴胥把房门关上,输入密码,锁死房间,四个保镖很快又站回了岗位。 吴胥带路,众人往三楼的书房去,不得不说,弹钢琴可能很赚钱,高曲一家里布置的典雅又豪华。 书房很宽敞,而且还是个套间,同样需要吴胥输入密码,书房这种地方一般摆放很多机密文件,看来吴胥真的很受高曲一重视,连书房密码都有。 众人走进去,吴胥直接来到书柜前,拿掉了角落的一本书,后面竟然露出一个保险箱来。 单看这个保险箱,就知道里面装了多值钱的东西,因为这个保险箱就很贵。 吴胥输入密码,将保险箱转开,“咔嚓——”一声打开保险箱的门,万俟林木有些好奇,探头往保险箱里面看,两只眼睛放着光。 罗参有些想笑,因为不管万俟林木丢失了多少记忆,他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财迷,一提到好东西,两眼放光。 然而让万俟林木失望的是,打开保险箱,里面…… 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只放着一本书,确切的来说不是书,而是手账本,或者日记本一类的,现在很多小姑娘很喜欢这类手账,虽电脑手机记录便签都很方便,但是这年头就讲究返璞归真,还有很多小饰品店专门卖手账本的装饰胶带。 保险柜里,就是这样的一个手账本。 吴胥打开保险箱之后,竟然戴上了白色的手套,看起来像个管家执事一样,很小心翼翼的将手账本擎出来,打开平放在桌上。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什么玩意儿,看不太懂。 罗参说:“乐谱?” 万俟林木是个妖邪,吓人就完事儿了,不讲究那么多风月,眼看着吴胥拿出一本乐谱,奇怪的说:“这和你们家少爷,有什么关系?” 吴胥笑了笑,说:“万俟小公爷稍等。” 手账的确是乐谱,吴胥介绍说,这都是少爷自己作乐的,有的时候灵感来了,就在这个手账本上随手写画,把灵感记录下来,所以这个手账本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一文不值,对于高曲一来说,却是灵感的源泉,非常珍贵。 吴胥将手账本翻到最后,从最后一页往前翻,后面没有乐谱,却写了很多奇怪的字。 ——遗传病。 万俟林木皱眉说:“遗传病?” 吴胥点头说:“正如万俟小公爷您看到的,我家少爷根本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即将患病,因为这是遗传病。” 何酴醿忍不住插嘴说:“你们家少爷的遗传病,和万俟林木又挨不着边儿。” 他们怎么可能变成亲戚?万俟林木根本不认识高曲一,和高曲一八竿子打不着,千万别说五百年前是一家…… 罗参却皱了皱眉,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万俟林木本是九十九种灵兽组成的妖邪,或许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因此让万俟林木继承了高曲一祖上的遗传病? 那么这样说来,高曲一也不是普通人,可是刚才看到的高曲一很普通,也不像是有什么能力的人。 吴胥轻轻翻着手账本,说:“其实我早就猜到,罗医生便是罗三爷了,但是并没有点破,原因也在这里,还请罗三爷掌眼。” 罗参一页一页的看着手账本,越看越是皱眉,脸色阴沉了下来,手账本除了记录很奇怪的话之外,还花了很多简笔画,那些简笔画不是人物也不是风景,而是一张一张的地图。 每张地图上都打了一个大叉子,这样的叉子大约有十几二十个,满满一本子。 罗参沉声说:“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些都是墓葬图。” 吴胥点点头,笑着说:“罗三爷怎么会看错呢?” 何酴醿越来越糊涂了,说:“等等!等等!你们都把我搞糊涂了,感情高曲一其实是倒斗儿的?” 手账本上是墓葬图,这些墓葬图都打了叉子,说明已经走过了,而且高曲一的阅历之深,堪比道上的土瓢把子。 吴胥说:“少爷每个月都会出门采风,而且只有那时候是不会带上我的,我并不多问,现在想来,少爷估计是去下斗了。” 而当年高曲一去采风,偶遇吴胥,应该也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在下斗的途中,发现了吴胥,顺手救了吴胥。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吴胥说:“少爷一直在找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手账里夹着这样一样东西。” 吴胥说着,将一样东西托在手心里,如果不是吴胥戴着白色的手套,万俟林木估计都不会注意那样东西,因为实在太细微了。 何酴醿挠了挠后脑勺说:“嗯……一根铁丝?” 任葬说:“不是铁的。” 何酴醿说:“一根铜丝?” 罗参沉声说:“这是无止矿做成的。” 吴胥笑着说:“果然罗三爷见多识广,没错,这就是无止矿做成的……一根琴弦。” 高曲一背着吴胥一直在找什么东西,这件事情持续了很多很多年,而且这个事情和他的遗传病有关系,高曲一很可能是想找一样可以破解遗传病的东西,而那样东西藏在墓葬深处。 高曲一失去神智之后,吴胥私自打开了手账本,阅读了那些手账,吴胥说:“我离开这条道已经很久了,所以才想将计就计,请罗三爷过来,帮忙调查一下这根琴弦,这是能治好少爷,唯一的希望……” 他说着,目光落在万俟林木身上,说:“也是万俟小公爷唯一的希望。”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我会让人去查查这根琴弦。” 何酴醿说:“可是……只有一根琴弦,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别说是大海捞针,就算是从海里捞出月亮,罗参也会去做。 众人在吴胥这里得到了一些情报,很快就回了开心墓场,其他人也都听说了这件事情,大家围拢着那跟琴弦,看不出所以然来。 因为无止矿这种东西有辐射,对身体不好,所以琴弦放在了密封的长条盒子里,师水水可是音乐方面的专家,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乐徒。 他拿着琴弦的盒子反复的看,万俟林木大爷一样叠着腿坐在旁边,正在吃橘子,他这个人比较恶劣,眼看着罗参的几个儿子在一边玩耍,小家伙们又可爱又乖巧,万俟林木就想逗逗他们。 万俟林木可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儿子,还以为是罗参这大猪蹄渣男不知和谁生的儿子,心里不爽,酸溜溜的,于是想要欺负欺负那些小可爱,一伸手,抢走了小团团手里的橘子。 橘子是哥哥瑾瑜给小团团的,小团团还没舍得吃,突然被坏爸爸抢走了,小团团一愣,张着大眼睛,抖着一双熊猫小耳朵,委屈的说:“粑粑!粑粑欺负团团!” 瑾瑜一看,宝贝弟弟泫然欲滴,实在无奈,赶紧过来把团团抱起来,哄着说:“乖,别哭,哥哥再给你剥橘子。” 万俟林木欺负了小团团,心里那叫一个爽啊,小贝壳眼看着哥哥被欺负了,就走过来,把一个剥好的橘子主动塞在万俟林木手里,奶声奶气的说:“粑粑不要欺负锅锅,窝的橘纸给粑粑次!” 万俟林木老脸一红,随即心想,说是你爸爸,怎么乱认亲。 罗参头疼不已,万俟林木以前就很皮,不过不会欺负儿子们,现在更皮了,连儿子们都一视同仁的欺负…… 就在众人研究琴弦的时候,任杀从楼上走下来,肯定是肚子饿了,他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师水水摆弄的琴弦,不知怎么的,傻里傻气二哈一样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一瞬间变成了一头野狼! 呼—— 师水水还没反应过来,听到一阵风向,旁边的苏野反应很快,一把抱住师水水的腰,将人往后一带。 啪嚓——!! 师水水堪堪被带开的一瞬间,任杀疯了一样从二楼直接跳下来,双手握拳,“轰隆”一声巨响,直接将桌子打成了碎渣。 任杀“呼呼”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几乎是血红色的,里面布满了血丝,闪烁着血光,脸上哪有一点儿傻二哈的憨劲,发狂一般冲上来,追着师水水下狠手。 “什么情况?!”师水水吓得立刻调头就跑,他除了会吹口哨之外,武力值根本不行,苏野冲上去阻拦狂暴的任杀,任杀动作凌厉,“咚咚!”两声,直接打在苏野胸口。 苏野痛呼一声,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要断了,向后掠去,“嘭!!”狠狠撞在柜子上。 就在任杀继续要去对师水水下狠手的时候,“唰!”万俟林木突然一晃,手中银光一闪,镜棺碎片变成了一把长鞭,一下缠住任杀的手腕,向后一拽。 任杀怒吼一声,发狂的一甩,万俟林木那身板儿和任杀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竟然被任杀给甩了起来,但是他并不慌乱,在空中一个翻身,顺势一抖长鞭,“啪!”又卷住了任杀另外一只手。 “唰!”与此同时,罗参的黑色鱼线打过来,和万俟林木配合的天衣无缝,两个人快速将任杀绑起来,任杀整个人还在狂躁,死死盯着师水水,仿佛要将他大卸八块。 任葬捂着胸口站起来,赶紧将师水水护在身后,生怕任杀冲破了束缚再冲过来。 罗参皱眉说:“他不是冲着师水水去的。” 师水水说:“那是什么?!” 万俟林木抬了抬下巴,说:“琴弦。” 师水水手中紧紧握着的琴弦,不知道任杀是不是认识这个琴弦,一看到琴弦竟然如此暴虐。 任杀一直很暴躁,罗参说:“吹口哨,乐派不是有让人镇定的乐曲么?” “对对对!”师水水立刻说:“我险些给忘了。” 他立刻吹起口哨,虽然师水水只是一个乐徒,但是吹口哨是他的拿手好戏,任杀真的很快镇定下来,眼睛的血色褪去,恢复了平静,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绳子,在原地蹦了好几下。 这一天非常充实,早上从开心墓场出门,去了一趟高家别墅,回来之后又和任杀打了一架,万俟林木吃了饭,又抢了小团团的橘子,这才回了房间,准备洗个澡。 他也不是第一次用浴室了,轻车熟路的进去,为了避免罗参这个已婚渣男进来耍流氓,万俟林木还锁了门,又在门上下了结界。 罗参一进卧室,就感觉到了门上的结界,不由苦笑一声,看来在万俟林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自己都只能过着这样禁欲的生活了,首先,要想个办法,今天晚上留在卧室里睡才行,不能被赶到一楼客厅。 万俟林木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披上浴袍,从浴室里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乖巧”的罗参,罗参手里托着一个盘子,里面摆满了小点心。 罗参和万俟林木住在一起这么久了,能不知道万俟林木的喜好?他不喜欢吃甜食,但是喜欢吃,点心不能太甜,不能太腻,尤其喜欢吃椰子做成的糕点。 罗参从冰箱里拿了一点儿之前作好的椰子糕点,然后又剥了芒果,熬了小西米露,把芒果和冰打碎,做了一碗冰镇的杨枝甘露,罗三爷的手很巧,毕竟都是做机关的手艺,让他摆盘非常容易,杨枝甘露简直就是五星酒店级别的。 万俟林木刚从浴室出来,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滋味儿,也不腻人,原来是罗参端着点心来了。 罗参笑得一脸温柔,说:“来吃点小点心。” 天气很热,尤其是泡了澡之后,莫名想吃一口冰凉的冷饮,又是冰镇椰子糕,又是冰镇杨枝甘露的,还冒着凉气,万俟林木顿时有些馋了,立刻走过去,也不客气。 万俟林木开动了,罗参就殷勤的站在他身后,笑着说:“跑了一天很累吧,我给你捏捏肩膀。” 万俟林木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把腿翘在脚蹬上,托着杨枝甘露吃一口,椰子糕吃一口,别提多惬意了,还有“小丫鬟”一样的罗三爷在后面给他捏肩膀,简直就是个地主! 罗三爷捏肩膀,手艺和力度都恰到好处,万俟林木十分享受,忍不住哼哼了一声,那声音跟小猫咪似的,特别好听,细细的痒痒的,捯饬着罗三爷的意志力。 罗参低头一看,他站在沙发后面,居高临下,一低头正好看到万俟林木敞开的浴袍,顺着浴袍往里还能看到万俟林木平坦的小腹,衣服带子根本不管用,遮不住什么,不止如此,万俟林木半躺在沙发上,把腿翘在脚蹬上,浴袍是高开叉,瞬间露出万俟林木的一双长腿,又长又直,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水珠。 罗参的眼目瞬间就深沉了下来,里面似乎藏着狂风暴雨,一股风雨欲来之时,席卷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吃的爽,正享受,突然感觉“小丫鬟”的手好像不太规矩,越来越往下,马上就要钻进万俟林木的浴袍。 万俟林木脸上一红,他现在没有和罗参交往的记忆,可不是那历经沧桑的老油条,被流氓老手罗三爷这么温柔的对待,似乎有些招架不住,眼神都迷离了。 罗参干脆弯下腰来,他站在沙发后面,伸手托起万俟林木的下巴,让他仰起头来,两个人隔着沙发落下一吻,万俟林木青涩的回应,有些意乱情迷招架不住,就在罗三爷马上以为就要驯服这个“小妖精”的时候…… 哪知道万俟林木突然醒过梦来,罗参“嘶!”的闷哼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嘴里甜丝丝的,不是杨枝甘露的味道,也不是椰子糕的味道,而是被万俟林木给咬破了! 万俟林木一脸羞愤,喜怒无常的恶狠狠盯着罗参…… 啪! 整栋员工宿舍楼都听见了,又是那响亮的巴掌声。 随即众人就见到这日常的一幕,罗三爷捂着脸,一脸可怜巴巴的站在卧室外面,求饶是的说:“木木,你让我进去吧,别让我睡沙发啊。” 万俟林木把罗参丢出去,靠着门板,心跳的异常飞快,差点就被罗参这个渣男把魂儿都给勾走了…… 师水水去查琴弦的事情,没想到过了两天,竟然真的查出眉目了,只凭一根琴弦。 师水水兴高采烈的跑进开心墓场,说:“我查到了,我查到了!” 万俟林木有些不信,说:“就凭一根琴弦?”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师水水是撞了什么大运,竟然真的捞上来了? 师水水很自豪的说:“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说别的,这半个古玩城,都是我们家的产业,想要知道一个古玩的出处,别说是一根琴弦了,就算是碎成了渣,我也能给找出来!” 师水水虽然在吹牛,但是他说的其实也是真的,半个古玩城都在师先生名下,师家财大气粗,人脉也广泛,师先生这些日子不见踪影,但是师水水仍然是小少爷,谁不知道师先生宠爱自己这个义子,就跟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所以师水水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供着。 他要查一根琴弦,古玩城瞬间闹腾起来,争先恐后的给他查这根琴弦。 师水水说:“你们真别说,就是这么巧,这根琴弦就是我家名下的文玩店,卖出去的!” 罗参立刻说:“具体怎么回事?” 师水水说:“听说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这个老板出去收东西,偶尔路过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那时候下大雨,洪涝的厉害,他们被困在小村庄走不了……” 大雨连续下了好几天,差点淹了房子,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围绕着小村庄的河流涨水,冲出来很多东西,人骨头、土罐子、棺材板子等等,还有破烂的琴弦。 店老板一看是古玩,老东西!就把那些东西全都收了,给村民留下了一笔钱,没当一回事儿就走了。 回来之后,琴弦根本没人买,就随便扔在十元一堆儿的假货里,毕竟很多来古玩城的买家并不懂行,也不求买个真的,只想买个回去玩玩而已。 那天来了一个很富贵的小公子,就他一个人,在老板的摊子里掏东西,什么贵重的古玩都没看上,就看上了这根琴弦,非常喜欢,于是出了十块钱买走了。 老板对那小公子很有印象,别看是以前的事情了,因为那小公子长相特别精致漂亮,好像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般,按照描述,应该是高曲一,当时高曲一还不出名,没上什么综艺,所以老板不认识他。 师水水说:“老板描述的和高曲一完全温和,而且他也认识这根琴弦,绝对错不了!” 罗参说:“只有琴弦,没有琴?” 师水水点头说:“老板就是这么说的,只有琴弦,不过那个老板说了,可以带我们去那个村子。” 师水水可是东家的儿子,老板当然要巴结着,师水水开没开口,店老板就说了,可以亲自带他们去老地方走一走,因为当时下雨太大了,老板怕发洪水,所以就没有久留,但是那个地方冲出这么多东西,下面应该是有古墓的。 师水水又说:“我和老板约好了,明儿个再带你们去店里走一趟,听他仔细说说前因后果。” 琴弦的事情有眉目了,好歹也是有个着落,罗参给吴胥打了电话,告诉他明日要去古玩城走一趟,吴胥便说:“好的,那明日我也会带着少爷去店里。” 琴弦的事情搞定了,但是罗三爷却非常苦恼,因为今天晚上睡在哪里的事情还没搞定…… 一连好几天,罗参都被万俟林木赶出卧室,可怜巴巴的在沙发上将就。 罗参为了洗清子渣男的成就,也是拼了老命,也和万俟林木解释过了,那不是他外遇来的儿子,罗参一颗心都扑在万俟林木身上,被万俟林木迷的神魂颠倒,哪来的什么外遇? 儿子都是万俟林木生的,但是万俟林木根本、压根儿、完全不相信,冷冷一笑,不屑的说:“老子是男人!” 这件事情罗三爷非常苦恼,怎么说万俟林木都不相信,还觉得罗参是谎话精,实在没有办法,最后罗三爷还是打算请教一下“老姜”——也就是大叔叔万俟景侯。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如果万俟景侯也没有办法,罗参可能就要当一辈子渣男了。 难得罗三爷主动给万俟景侯打电话,还十分诚心的求教,态度非常良好,万俟景侯在电话里沉吟了一声,突然说:“林木不相信儿子是他的?” 罗参说:“没错。” 万俟景侯很自然的说:“我明白了,那你就说儿子是你生的。” “我……” “咳咳咳——” 罗三爷躲在浴室里偷偷给大叔叔打电话,那模样就跟外遇偷情似的,还被大叔叔振聋发聩的话语差点呛着,连忙小声咳嗽了好几下,也不敢大声咳嗽,再把万俟林木给招惹过来。 万俟景侯仍然很平静的说:“林木小时候有点叛逆。”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捡到万俟林木的时候,万俟林木是个元婴,说白了也和现在一样“叛逆”,所以大叔叔是了解万俟林木的性格的。 万俟景侯继续说:“林木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想要他相信你,就卖惨……你告诉万俟林木,儿子是你生的,万俟林木强了你,还让你给他生孩子,他会相信你的,还会对你很好。” 罗三爷:“……”你叔叔果然是你叔叔…… 万俟林木从外面回来,天气太热,出了很多汗,他想洗个澡,推开浴室门,就看到罗三爷蹲在浴缸旁边,偷偷摸摸的打电话,正好在说:“那我先挂了。” 罗参看到万俟林木进来了,做贼一样赶紧把电话挂上,还将手机偷偷塞在口袋里,一副不想让万俟林木看到的样子,简单来说,就是非常可疑。 万俟林木目光幽幽的盯着罗参,那眼神好像罗参在和哪个奸夫煲电话粥似的。 罗参回想着“你叔叔”出的主意,咳嗽了一声,见多识广的罗三爷突然有一天,也有点发憷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酝酿了一下感觉,突然…… 演技大爆发! 罗参叹了口气,说:“木木,我想和你谈谈。” 万俟林木不屑的说:“谈什么?我以为你煲电话粥就够了。” 他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酸?只是一点点。 罗参也发现了,其是万俟林木对自己有好感,只不过其中有些误会,而且自己稍微“急色”了一点。按照万俟林木的意识来讲,他现在认识自己的时间还不太久,对这么“急色”的人的确有所戒备。 罗参又叹了口气,说:“我骗了你。” 万俟林木皱眉,他最讨厌“骗”这个字,还没发怒,就听罗参说:“儿子们的确不是你生的。” 万俟林木心里更是火大,果然!罗参在外面有个奸夫!都有儿子了,竟然还明里暗里的撩自己,太渣了,渣到必须人道毁灭! 罗参听到万俟林木手关节“咔吧咔吧”脆响的声音,头皮发麻,赶紧用酝酿很久的“凄苦”的语气说:“是……我生的。” “啊?!”万俟林木一脸怒容,刚要动手揍人,和罗参大战三百回合,但是下一刻换上了迷茫,上下打量着罗参,不可思议! 罗参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飙演技,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本身很不情愿,是被你逼迫的,你还……囚/禁了我,不过后来误会解开了,你一直为此非常自责,非常痛苦,如今你失忆了,我不想让你记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故意骗了你,是我不好,能不能……原谅我。” 万俟林木目瞪口呆,一点妖邪的劲头都没有了,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罗参,眼眸微微转动,似乎在想这件事情的可信度。 他左思右想,自己是个妖邪没错,如果妖邪强迫人,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而且……而且自己的确挺喜欢罗参的容貌,身材也……也还挺喜欢,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万俟林木被罗参带入了怪圈,怪只怪大叔叔的主意天衣无缝,罗三爷的演技出神入化,万俟林木一脚踩进了陷阱里。 罗三爷还在叹气自责,活脱脱一朵超大白莲花,说:“我本想着,你失忆的话,就会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所以就故意骗了你,但是没想到……我们之间会产生这么大的误会。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 “我会负责的!”万俟林木突然大声说。 罗参立刻抬起头来,那凄苦的小白菜面容差点破功,说:“当真?” 万俟林木梗着脖子说:“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既然你都给我生孩子了,我当然会负责。那什么……今天你别睡客厅了,也回房间睡吧。” 罗三爷心想,大叔叔真的神了,脸上继续摆上很为难的表情,说:“如果你觉得别扭,那就算了吧……” 他还没说完,万俟林木突然一步抢上来,一把抓住罗参的领带,“唰!”将人向下一拽,与此同时“嘭!”壁咚了罗参,豪爽的抬起头来,吻上罗参的嘴唇,扬起一个邪佞的笑容,低声说:“本座想吻你很久了。” 众人本想看罗三爷继续被轰出卧室这种日常的,哪知道看热闹的人没有如意,罗三爷竟然成功入驻卧室,而且当天晚上,卧室里传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万俟林木气愤沙哑的说:“不是你……你生孩子么?你这个大骗子!” 罗三爷满脸都是微笑,说:“乖,木木,咱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287、锦瑟无端五十弦7 罗三爷是个大骗子! 这是万俟林木用“实战经验”总结出来的真谛, 比真金还真! 万俟林木第二天腰酸背疼,根本无法起床,裹在被子里蒙着头装鸵鸟, 罗参早就醒了,今天还要跟师水水一起去古玩城的铺子, 如果放在平时, 也就让万俟林木懒床了, 但是今天不行。 “木木。”罗参走过来,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鼓起来的被子包,声音很温柔说:“乖,木木,起床了。” 万俟林木藏在被子里鼓秋了两下,仍然蒙着头, 一听到罗参那温柔的嗓音,脸上登时烫的烧起来,不自主的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把被子裹得更紧。 罗参见他不出来, 笑了笑,低下头来隔着被子亲了一下万俟林木,说:“乖, 起床了,路上在车里睡也可以, 还是想要我帮你穿衣服?” “谁要你穿衣服?!”万俟林木“腾!”的坐起来, 登时闪了老腰,疼的“嘶嘶”抽冷气,扶着自己的腰, 说:“疼……疼!” 罗参赶紧给他揉揉,说:“是我不好,你如果生气,你就打回来。” 罗参说着,还把一张俊脸伸过去,那意思就是让万俟林木打他,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人前衣冠楚楚的,人后就是一头恶狼! 罗参见他不打自己,肯定是不忍心打,不舍得打,就凑过去在万俟林木唇上一亲,笑着说:“走了,我抱你去洗漱。” “啊……”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突然腾空,罗参的臂力惊人,一把将万俟林木稳稳的打横抱起来,走进浴室去洗漱,刷牙的时候万俟林木就躺在罗参的臂弯里,头一次知道刷牙原来这么舒服,当然了,得意忘形很可能被牙膏泡沫呛到。 罗参勤勤恳恳的伺候万俟林木洗漱,两个人吃了早点,就准备和师水水苏野去汇合。 他们来到古玩城的时候,师水水和苏野已经在了,使劲摇手说:“这边!这边!” 那铺子是个很普通的铺子,根本不是古玩城里有头有脸的大铺子,也就十来平米,用师水水的话说,我家的洗手间都比这个大。 众人到了铺子门口,因为约了吴胥一起,所以等等一起走,不过吴胥那边堵车了,他们从郊外往城区开,又赶上了早高峰,有些堵车,需要晚到一会儿。 万俟林木等的不耐烦,一早上日头就这么大,热得厉害,一直在扇风,罗参十分有眼力见,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公,立刻跑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万俟林木最喜欢的冰棍。 万俟林木这个人不太喜欢甜食,尤其是特别甜的东西都不喜欢,吃冰激凌他不喜欢吃奶油多的,就喜欢吃冰多的那种。 万俟林木吃上罗参买来的冰棍,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师水水说:“嗨,咱们进铺子去等也一样,走吧。” 于是四个人先往铺子走去,那店老板知道师家小少爷今儿个会来,因此特意迎接着,一早就在等了,远远的看到他们过来,赶紧跑过去迎接,笑眯眯的说:“小少爷,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里面儿请!” 他说着,赶紧又让伙计端茶,端上点心,见他们热得很,又把空调的温度调低,服务堪比五星级酒店。 师水水大爷一样坐下来,说:“我们这趟过来,想必来意你也清楚了,那你就再给这二位说说,琴弦是怎么回事吧。” 师水水很有派头,那模样和他们认识的小黄毛浑然不是一个人,店老板很敬畏师水水似的,立刻弯腰点头的说:“是是,小的不敢有一句假话,这琴弦就是小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嗬——”抽了一口冷气,一脸见鬼的表情,瞪大了铜铃一样的眼睛,瞠目结舌,紧跟着浑身还开始筛糠,那模样就跟要犯羊癫疯一样。 众人都是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的,唯独店老板面对着他们站着,如此一来,店老板正好面对着铺子门,不知道他从铺子里向外看到了什么,活脱脱见到了阎王似的。 “六……六……六……” 万俟林木叼着冰棍棒子,转头一看,原来是吴胥来了。 店老板盯着吴胥,仿佛盯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筛糠一样的抖,说:“六……六爷?!” 是了,吴胥在道上有个“美称”,是道上的人给他起的外号,就叫做六亲不认,所以道上的人也称他为六爷。 而那店老板不只是认识吴胥,一开口还叫的是他隐退之前道上的名字,可见这个老板,应该也是道上的人,而且还认识吴胥。 吴胥带着少爷高曲一从郊区别墅过来,因为路上有点堵车,所以姗姗来迟,高曲一的神智还是个孩童,一路坐车很不老实,下了车之后又不愿意走路,吴胥没有办法,只好抱着高曲一,也是他臂力好,像是抱孩子一样让高曲一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还给高曲一买了一根“万俟林木同款”冰棍,高曲一这才乖乖听话,老实的窝在吴胥怀里。 吴胥的出现,就是这样抱着高曲一走过来的,店老板却忽略了这么奇怪的组合,而是震惊的盯着吴胥,随即“咕咚!”一声,竟突然屈膝跪下来,双手合十在头顶,一打叠的作揖下拜,大喊着:“六爷饶命啊!饶命啊!我当年真不是有意害您啊!” 万俟林木嫌弃的皱了皱眉,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急转,店老板老泪纵横的跪在店铺门口,一堆路人驻足观摩。 店老板突然哭起来,吓了高曲一一跳,手里的冰棒“啪!”掉在了地上,高曲一呆呆的垂头看着掉在地上,沾满了尘土灰扑扑的冰棒,随即两只大大的眼睛慢慢积攒泪水,一点点模糊起来,就好像暴雨天的水位线,快速上升,积攒到一个高度,然后“呜——”一声,也哭了出来。 店老板跪在地上作揖的哭,高曲一趴在吴胥怀里也哭,虽他们哭的不是一件事情,但是仿佛交响乐,此起彼伏,万俟林木登时头疼不已,捂住自己的耳朵都不管用。 他干脆站起来,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冰棒递到高曲一面前,高曲一眨了眨大眼睛,精致高冷的脸上满满都是探究,抿了抿嘴唇,一脸很馋的模样,伸手去抓万俟林木吃了一半的冰棒。 那可是万俟林木吃了一半的冰棒,如果高曲一吃了,岂不就成了间接接吻了么? 罗参这个无启族第一醋王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立刻走过去阻止万俟林木的动作,高曲一没抓到冰棒,登时又“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万俟林木瞪了一眼罗参,那意思是罗参又把他招哭了,罗参也相当无奈,让他听哭声也比别人和万俟林木间接接吻要强。 吴胥仿佛没看见跪拜在地的店老板一样,赶紧哄着怀里的高曲一,说:“少爷,乖,不要哭了,我这就去给您再买一只冰棒。” 高曲一特别委屈,哭了好一阵,直到吴胥再次把冰棒买回来,高曲一这才不哭了,张着一双大眼睛,嗓子里一抽一抽的,又开始美滋滋的吃冰棒。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世界终于平静下来了。 而店老板真的无法平静,他还跪在地上,吴胥低头看了一眼店老板,微微一笑,态度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其他人全都坐着,吴胥站在高曲一身后,一身黑色保镖西装,偶尔半跪下来用手帕为高曲一擦拭冰棒化掉的糖水。 这才平静的对店老板说:“袁老板,久违了。” 店老板一听,更是筛糠,说:“六爷!没……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六爷!当年……当年的事情,我真的是……”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吴胥当年被人暗算,听说是一个神秘的组织要置吴胥于死地,悬赏了吴胥的人头,这个袁老板就是当年暗害吴胥的第一号人物。 袁老板当年在道上也有点小钱,因为姓袁,而且长得像猴子,有点返祖现象,别人给他起的外号是老猴。 当年是老猴找吴胥搭伙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先下斗去查看情况,结果让人直接把斗炸了,活埋了吴胥。 如果不是吴胥命大,恐怕此时已经死了。 事后吴胥也去查过老猴的下落,但是老猴从道上消失了,听说得了一笔钱隐姓埋名走了,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哪知道这么巧,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巧合,有一天吴胥竟然遇到了当年的仇人。 怪不得袁老板会这么害怕,毕竟他心里有鬼。 吴胥微微一笑,高曲一已经吃完了冰棒,因为天儿热,两只手上都是黏糊糊的糖水,吴胥也不嫌弃,一点点给他擦干净,这才不经意的对袁老板说:“我今日来,不是来秋后算账的,是来问我家少爷的事情。” 袁老板这才注意到和吴胥很亲密的少年,说是亲密又太不对,因为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少年感十足,但也有二十岁的样子,年轻是年轻的,再怎么年轻,这智力看起来…… 袁老板上下打量了两眼高曲一,突然“啊!”一声,说:“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买走琴弦的人。” 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袁老板却记得清清楚楚,说:“就是他,肯定是他,我不会记错的,因为贵少爷的面容脱俗,衣着也贵气,当时我还在想,怕是个有钱人,印象非常深刻,不过这位少爷在铺子门口看了很久,最后只挑走了一根琴弦。” 高曲一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神智,问他琴弦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回答,只能大家自己找线索,如今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让他们给找到了。 师水水得意洋洋的说:“看吧,我没有搞错,交给我你们放心吧!” 店老板一五一十的把之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和师水水说的差不多,琴弦是在一个小山村里发现的,那是个水乡,山村只有十几户人家,平时自给自足,所以相对比较封闭。 水乡不远的地方有个水洞,因为涨水,水洞里冲出了很多东西,当时不只是这根琴弦,还有很多,但是都不值钱,所以袁老板根本没当一回事儿。 袁老板说:“如果几位想要找这个地方,小的可以带各位去,咱们不如……不如一起搭伙儿!” 罗参一听就笑了,轻笑了一声。 万俟林木因为缺失了记忆,所以不知道“搭伙”是什么意思,其实是道上的行话,就是“拼团”,几波人一起走,当然了,得到的好东西也需要平分。 袁老板不愧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都怕成这样了,还想着捞一笔。 估摸着因为袁老板见师家小少爷急火火的找这个琴弦,就觉得琴弦是个好宝贝,他当年没注意那个水洞,如今又想去挖水洞了,又不好得罪了罗三爷、六爷这样道上的狠主儿,又要给师家小少爷些面子,又不想错失了赚钱的机会,所以才会说搭伙儿。 罗参轻笑一声,把袁老板给吓坏了,赶紧低声说:“各位爷,咱们这……这铺子也是要讨生活的,不是么?各位爷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真的搭伙,肯定是各位拿大头儿,我就捡捡各位的剩菜剩饭吃,便也能撑个半死了!不是么?” 罗参有轻笑了一声,眼神淡淡的。 别看他在万俟林木面前十分无赖,没个正形儿,但是在外人眼里,罗三爷一颦一笑那都是有深意的,需要挨个琢磨。 罗参淡淡的说:“搭伙可以,袁老板准备吧,近早出发。” 袁老板没想到罗三爷这么好说话,立刻高兴坏了,说:“多谢罗三爷!多谢罗三爷!” 罗参并不贪财,所以不想和他废话,只是为了找到琴弦相关的东西,赶紧把万俟林木治好,其余的他不在意。 吴胥也同样如此,点点头,说:“既然罗三爷都开口了,我也一样,袁老板准备吧,尽快,有消息通知我们。” “好嘞!好嘞!得了,就这样说定了各位!”袁老板特别高兴,能和罗三爷、六爷一起搭伙儿,绝对能捞个盆满钵满。 高曲一吃完了冰棒,已经坐不住了,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抓了点心吃,吃的满嘴都是渣子,但是又觉得不好吃,燥闹的厉害,似乎想要回家了。 吴胥说完,将高曲一抱起来,说:“少爷久等了,咱们回家。” 高曲一搂着吴胥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对他们说的话根本不在意,歪着头准备睡。 吴胥抱着高曲一离开,已经走出了铺门口,突然停住脚步,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袁老板,有一句话,几年前我就想问你了。” “您说!您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绝对……”袁老板的话还没说完。 吴胥已经说:“当年要杀我的人,到底是谁。” 袁老板的嗓音堵在嗓子眼儿,瞪大了眼睛,脸色抽搐,又是筛糠一样,说:“我……小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啊六爷!小的只是拿钱办事儿,那些人不让多问,我也就……就……” “呵……”吴胥淡淡笑了一声,笑声似真似假,说:“希望你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完,立刻抱着高曲一离开了。 袁老板立在门边,木偶一样,只觉得后背发凉,双腿都在打颤。 罗参从他身边走过去,说:“袁老板,搭伙儿的事情可别让我们等太久。” 袁老板赶紧说:“是!是!我这就准备着。” 罗参点点头,众人准备离开铺子,罗参突然站定,那口气和刚才的吴胥特别像,说:“希望袁老板这次不会把注意,打到罗某的头上。” “咕咚!”袁老板一听,吓得脚下一崴,直接跌在了门框上,罗参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刻离开了铺子。 搭伙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万俟林木、罗参、吴胥还有高曲一四个人,还外带了一个任杀。 因为罗参也不知道任杀是不是和万俟林木、高曲一一样,不过任杀自从来了之后,神智一直挺稳定的,一直都和二哈一样,除了那次见到琴弦发狂。 任杀一定知道一些关于琴弦的事情,所以罗参决定也把任杀带上去。 师水水非常不满,说:“你们这些卸磨杀驴!我帮你们找到了琴弦的消息,你们竟然不带我去?” 万俟林木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搂着小团团,一手搂着小贝壳,小白猫还趴在他怀里给他喂橘子,一副山大王的模样,说:“哪有说自己是驴的?” 师水水:“……” 万俟林木自从失忆之后,越来越像山大王了,当然了,他以前本就是翼望山的山大王,可能是职业病的缘故…… 袁老板很快就送来了消息,队伍可以出发了,袁老板也雇了两个打手,外加一个师爷。 众人到了机场,就看到了袁老板雇来的两个打手,一个贼眉鼠眼,看起来一脸肾虚模样,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几乎垂到脚面,据说本名姓花,但是在这个道上,几乎没人用自己的本名,花花肠子颇多,又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所以外号就叫花公鸡。 而另外一个打手五大三粗,一条胳膊恨不能有高曲一的腰粗,看起来一脸狠相,看面相就知道不好招惹,是袁老板特意请来的保镖,叫做牛犊,因为是个亡命徒,道上的人不怎么敢惹他,都管他叫做牛爷。 剩下一个就是师爷了,叫做琴师爷,琴师爷身材高挑,瘦瘦弱弱的,对比起另外两个人,不是太瘦,就是太高的来说,琴师爷应该是最普通正常的那个,但其实不是。 因为琴师爷太……太丑了! 真的太丑了,丑到令人怀疑人生的地步,恨不能洗眼睛…… 这个琴师爷长得歪瓜裂枣,眼睛一大一小,连鼻孔都一大一小,嘴巴一边高一边低,五官好像中风一样扭着,脸面也是,不对称,一边腮帮子大且高,一边腮帮子小且低,还是个鞋拔子脸,下巴仿佛要起飞,而且整个人黑的好像染了臭豆腐的汁儿,麻扎扎的黑。 总之,一言难尽,让人看了一眼之后,不敢看第二眼。 听说这个琴师爷是弹琴的一把好手,而且对古玩颇为懂行,因为他们这次去的水洞,很可能是与音乐相关,所以袁老板雇佣了这个琴师爷一起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琴师爷,还是个瞎子…… 高曲一是个名人,虽然现在他神智好像个孩子,但也是个名人,不能在公众面前露面,因此吴胥给大家订的都是头等舱的机票。 大家进入vip候机室,就看到袁老板雇佣来的两个打手坐在候机室里,围着那眼盲的琴师爷。 琴师爷眼睛看不见,而且他长得实在太丑太丑了,那两个人难免就起了欺负人的心里,他们眼看着琴师爷面前放了一杯水,就去vip候机室的自助餐台前面,弄了一些食物,随便拿了几样,然后把那些食物碾碎了,全都加进琴师爷的水杯里。 琴师爷看不见,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正好端起水杯来喝,“咳——”一口全都呛了出来,那味道又甜又酸还咸,呛得琴师爷一张臭豆腐汁儿一样的脸瞬间憋红了起来。 万俟林木一看,他这个妖邪最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欺负人这种事情,万俟林木是最喜欢做的了,在他面前欺负人,真是小巫见大巫。 万俟林木刚要去教训那两个打手,有人比他更快,任杀大步踏过去,一把抢下琴师爷手里的杯子,然后直接泼在了那两个人脸上。 花公鸡身材矮小瘦弱,眼看到高大的任杀不敢撒野,但是牛犊就不怕了,瞪大了眼睛,他比任杀和罗参竟还高了一些,不亏是一头牛,身高恐怕有两米,满身的肌肉非常吓人。 牛犊瞪大了眼睛,举起拳头说:“你特么找——啊——嘶……” 找死两个字没说出口,瞬间变了声,任杀一把捏住牛犊揍过来的拳头,使劲一拧,别看牛犊的胳膊那么粗,被任杀一拧,愣是软塌塌直接垂了下来。 罗参一看,了然的说:“脱臼了。” 可不是脱臼了么,脱臼也是很疼的,牛犊疼的捂着自己的胳膊嗷嗷大叫,这里可是候机室,袁老板都看傻了,还没搭伙儿呢,竟然一上来就打上了,赶紧跑过来做和事佬,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爷,误会,都是误会!” 牛犊和花公鸡很不服气,但是袁老板出的钱,雇佣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坐到旁边去了。 琴师爷咳嗽着,就听到一个声音说:“你……没事吧?” 说话的声音有些磕磕巴巴,是任杀。 琴师爷看不到任杀,顺着声音含糊的确定了任杀的位置,笑了笑,说:“没事,多谢了。” 琴师爷一笑起来,简直是“倾国倾城”,没错,倾塌的倾,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任杀呆呆的看着琴师爷,正巧登机的通知响了,众人准备登机,任杀还呆呆的立在原地,一脸丢了魂儿的模样。 万俟林木还以为他被琴师爷笑的吓懵了,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嘿!醒醒了!” 哪知道任杀呆呆的回过头来,目光追随着琴师爷登机的脚步,然后用感叹的声音说:“他……好漂亮。” “噗——” 万俟林木刚喝了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虽然美丑这种事情,不能用外貌取人,但是美和丑万俟林木真的能分出来,说高曲一长得漂亮,万俟林木是可以承认的,精致的少年感十分强烈,走到哪里都非常引人瞩目,强行说琴师爷长得漂亮,这也不太可能吧? 任杀一脸呆滞,仿佛是入定的二哈,那脸色也不像是开玩笑,痴迷的盯着琴师爷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仿佛被狐狸精勾走了魂儿一样。 众人上了飞机,罗参和万俟林木的座位正好不是挨着,而是隔了一条通道,万俟林木另外一手坐的是花公鸡。 罗参还想跟花公鸡换一下位置,哪知道花公鸡一屁股坐下来,贼眉鼠眼的打量着万俟林木,笑着说:“小哥,我看你面熟啊!啊对了对了!你是万俟家的小公爷,对不对?大名鼎鼎的景爷是你叔叔!” 万俟林木淡淡的看了一眼准备“认亲”的花公鸡,都没有搭理他,花公鸡也不嫌冷场,还往万俟林木这边靠了两下,似乎想要摸万俟林木的手,说:“我们以前见过面的,你有没有印象?” 万俟林木冷淡的说:“没印象。” 花公鸡一笑,又说:“没关系没关系,没印象也么关系,咱们这趟搭伙儿,也算是缘分,我……” 万俟林木听他呱噪,瞥斜了一眼,很不客气的说:“麻烦你闭嘴。” 花公鸡:“……” 罗参一看这个花公鸡,见他眼神就知道对万俟林木不坏好心。 万俟林木的长相其实很温柔,带着一点点冷艳,眼睛不睁开时候有点慵懒,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力,不像罗参和任杀长得那么“威严”。 花公鸡明显是看上了万俟林木的身份,他可是景爷侄子,如果搭上了关系,那就是鲤鱼跃龙门,而且万俟林木长相不但不差,还很好看,花公鸡又是个男女不忌的主。 罗参盯着那殷勤的花公鸡,冷着脸走过去,花公鸡看到一片阴影投下来,连忙抬头去看,原来是罗三爷。 在这个道上不知道罗三爷的人,可以不用混了,而且袁老板在出发之前已经说明了,一起搭伙的人里面有两个狠主,虽然都已经金盆洗手,但都不能招惹,一个是罗三爷,一个是吴六爷。 花公鸡看到罗三爷,干笑一声,说:“罗三爷,您这是……?” 罗参一脸“友好绅士”的微笑,看向花公鸡,说:“景爷的确是他是叔叔,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万俟林木也有关系?” 花公鸡都给问懵了,道上传闻罗三爷和景爷不和,能有什么关系? 罗参微微一笑,很自然的说:“我是他老公。” 花公鸡登时愣住了,随即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罗参说:“麻烦换个座位。” 花公鸡一脸讪讪的表情,有点不甘心的去做了单座,把双排位置让给罗参和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瞥斜了一眼罗参,说:“谁是谁老公?” 罗参一改刚才威严的模样,立刻露出二十四孝的表情,温柔的说:“木木是我老公,刚才不过权宜之计。” 万俟林木这才“哼”了一声,那意思是差强人意吧。 相对比万俟林木的傲娇,吴胥就很让人羡慕了,高曲一十分乖巧,只要有好吃的吃,基本不闹,一直窝在吴胥怀里,一刻也不离开。 众人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很快就到了地方,到了地方之后,袁老板租了车,下了飞机直接上车,往小山村开,如果顺路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到山村。 山村非常偏僻,路上也不堵车,虽然这些天一直下雨,但是巧得很,赶路的时候就没有下雨,他们一路顺利的开进小山村里,根本没有耽误。 袁老板之前在小山村里住过几天,因此山村里的人认识他,当时袁老板带了一些漂出来的瓷器离开,还给了村民一笔钱,村民们自然愿意接待袁老板。 大家在村子里下了车,村民赶紧过来接他们,已经给安顿了好房间,两三个人一个房间,条件稍微简陋了一些,不过他们也不在这里多逗留,休息一晚上,明日天一亮,就往水洞去。 水洞就在周围,村民知道这个水洞,说:“那不是水洞啊,是乐仙洞!” 万俟林木说:“乐仙洞?” 村民说:“是了,水洞里住着一个神仙呢!” 原来这个水洞每逢下雨就会奏乐,村民们能听到音乐的声音从水洞的方向飘出来,有的时候是丝竹之音,有的时候又像是敲钟,反正各种奇怪。 久而久之,就有传说这个树洞里住着神仙,是掌管音乐的神仙。 也有人慕名而来,想要探一探这个乐仙洞的究竟,但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村民说:“因着这个乐仙洞邪乎的很,咱们的渔民都不敢靠近,洞窟太多了,又密又杂,只要进去就要迷路的!走不出来!会被乐仙留在洞里!” 进入乐仙洞的人不少,还有很多探险的人,但没有一个走出来过,那次下雨发大水,倒是飘出来不少尸体,有的是骨头,有的还没腐烂完,村民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可不就是之前进去探险的人么? 自那之后,更没人赶进乐仙洞。 村民劝阻他们说:“千万别进去,真的,要死人的!” 众人就是冲着这个水洞来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袁老板笑着说:“嗨,就算是有神仙,见到了咱们罗三爷和六爷,那也要乖乖的服软!大家伙儿也都累了,今日咱们先休息,明日一早启程,出发!” 大家安排了房间,袁老板自己要住一间,这样一来花公鸡牛犊和琴师爷三个人就要住一间,但是花公鸡和牛犊就不愿意了,说是怕晚上看到琴师爷做噩梦,于是这倒是便宜了琴师爷,自己也住了单间,万俟林木、罗参和任杀三个人一间,吴胥和他家少爷一间,大家分配好了就准备睡觉。 任杀精神头大得很,路上没吃饱,肚子就饿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翻身起来。 他一动,罗参立刻醒了,说:“去哪?” 任杀挠着后脑勺,一脸傻二哈的模样,说:“找吃的。” 罗参说:“快回来,不要开小差。” 任杀“哦”了一声,还挺高兴,就拉开房门出去了,万俟林木被吵醒了,翻了个身,缩在罗参怀里,罗参搂住他,轻轻的拍了两下,温柔的哄着:“乖,睡吧。” 任杀从房间出来,站在门口又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吃的,他走了几步,就看到楼道里有人,二楼的破木板楼道尽头,对着窗户的地方,站着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黑影。 那黑影站在夜光倾泻的窗户下,不回头,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倒像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只看背影引人遐想,不知到底什么样的容貌,才能衬得起如此风流的身段儿。 琴师爷! 琴师爷站在窗口,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似乎在看月亮,可他是个盲人…… 任杀看到琴师爷的背影,登时忘了肚子饿,又看呆了,紧紧的盯着,眼睛一眨不眨,满脸都是贪婪。 琴师爷似乎发现了任杀炙热的目光,慢慢转过头来,那张诡异不对称的脸面,在月光下好像一个巨大的窟窿,诡异的怕人。 任杀却越看越着迷,感叹的说:“你真好看。” 琴师爷微微一笑,不知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突然变了,分明在机场的时候,琴师爷是一个软弱又好欺负的瞎子,被花公鸡和牛犊欺负的直咳嗽,也不敢执拗一声。 而现在…… 一股冷艳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是最不可侵犯的神圣,他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对谁都说这句话?” 任杀连忙摇手,说:“不不,我只对你说这句话,因为……因为你真好看。” 琴师爷一愣,脸上又挂起哂笑。 任杀不在意他的哂笑,走过去几步,逼近琴师爷,目光贪婪的盯着他,分明是一双狼的眼睛,想要活生生吞噬自己的猎物。 任杀的嗓音很低沉,他的影子和琴师爷的影子已经在月光下重叠在一起,紧紧的重叠在一起,沙哑的说:“我……想亲你。” “好啊,”哪知道琴师爷笑了一声,很自然的说:“我想要一条狗,如果你愿意做我的狗,那就可以亲我,怎么样?” 任杀想也没想,还笑起来,说:“我愿意。” 琴师爷再一次愣住了,没想到任杀回答的这么干脆,喃喃自语的说:“看来你真的傻了……真有意思。” 他说着,抬起手来,“唰——”随着抬手的动作,袖口瞬间顺着琴师爷的手臂滑了下去,不同于裸露出来黝黑肤色,琴师爷藏在袖子里的小臂,竟然白皙润滑的犹如羊脂玉一般。 琴师爷微笑说:“真是一条乖巧的狗。”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就准备发出去乐仙洞,大家起来收拾行了,万俟林木懒在床上,罗参也没有叫他,让他再睡一会儿。 吱呀—— 房门被推开,有人探头探脑的走进来,罗参瞥眼看了一下,是任杀。 昨天一晚上,任杀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罗参说:“现在才回来?” 他说着,敏锐的发现任杀的脖颈上有几块红痕,任杀的唇角也破了,两条袖子卷起到小臂,肌肉发达的小臂上好几条红色的抓痕,处处透露着旖旎。 任杀“嘿嘿”一笑,笑的好像一只傻二哈。 罗参有些头疼,谁也想不到,任杀可是他们无启族的上一任族长啊…… 大家准备的差不多了,罗参才把万俟林木叫起来,万俟林木揉着眼睛洗漱,大家全都在小楼一层聚集,准备出发。 哪知道这个时候,吴胥脸色很难看的出现,说:“少爷发病了,今天可能走不了了。” 发病了? 高曲一有遗传病,按照手账上写的,高曲一这种疾病就是遗传病造成的,如今突然发病了。 目前为止,万俟林木和高曲一的症状一模一样,所以罗参很在意高曲一的病症,立刻带着万俟林木往二楼去,吴胥推开房门,就见高曲一蜷缩在床上,几乎缩成一个团,瑟瑟发抖,抱着脑袋,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痛呼声。 高曲一精致的脸孔因为疼痛狰狞扭曲,浑身都是汗,连床单都汗湿了,吴胥赶紧冲过去,箍住高曲一的双手,以免他抓花自己的脸。 啪! 就在这个时候,高曲一突然挣扎着起身,抬起手来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吴胥的脸上,吴胥的脸被打偏在一边,这变故让众人始料未及,全都吃了一惊。 就见高曲一的表情变化了,他的脸色虽然仍然十分痛苦,却不似之前那么天真顽皮,一张本就冷艳的面孔充斥着高傲,沙哑的声音满含质问,颤抖的说:“吴胥,你的胆子大了,竟然偷看我的手记,是谁让你到这种地方来的?!” 288、锦瑟无端五十弦8 吴胥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巴掌, 那巴掌的响亮声音让罗三爷莫名有点共鸣…… 吴胥的脸被打偏到一边,晃过一次诧异,却不生气, 反而惊喜的看向高曲一,说:“少爷, 您清醒了?” 高曲一的脸上还挂着汗珠儿, 疼痛似乎渐渐减轻了不少, 呼吸虽还有些不太平稳,但比刚才好了不少。 高曲一的表情冷冷的,再加上他天生生得冷淡,眼神里不见一丝的天真无邪,给人的感觉异常高高在上。 高曲一不回答吴胥的话,冷声说:“立刻离开这里,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么?” 吴胥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微笑, 专注的凝望着高曲一,说:“少爷,您是在担心我么?” “谁、谁……”高曲一被他这么一说, 脸上登时红起来, 刚才因为疼痛而惨白的脸颊慢慢殷红起来,一直红到耳后根,说:“谁担心你!?” 吴胥笑着说:“不管少爷是不是担心我, 但是我不会走的。” “你?!”高曲一被他气坏了。 吴胥说:“少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会帮助少爷, 找到你想找的东西。” 高曲一胸口快速起伏, 指着吴胥说:“你敢违逆我的意思!?” 他说着,突然一撇头,看见了床铺旁边的镜子, 镜子非常简陋,还碎了一个角,照出来的镜像也有些扭曲,不是很平整,但这不妨碍高曲一惊讶。 高曲一指着吴胥的手一颤,连忙打了个转,捂住了自己的脖颈,说:“我……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高曲一的脖颈上有一块红色的痕迹,看起来相当暧昧,而且还很新鲜,因为他肤色白,而且天生有些伤疤体质,所以稍微一用力就能在皮肤上留下痕迹,普通人两三天就能消失的痕迹,高曲一这个碰瓷儿体质,至少要用一个星期,更有甚者一个月都消失不了。 高曲一捂着自己的脖子,他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是难道“还没见过猪走”么?震惊的瞪大眼睛,说:“你……我……” 吴胥笑了笑,并没有高曲一的震惊,也没有他的惊慌,说:“少爷不记得了?您失忆的时候可比现在诚实多了,还逼迫我做了很多事情,少爷,需要我一一为您说明么?” “你……你……”高曲一这个表情,显然不需要说明,他已经明白了,虽然脑子里一片混乱,仿佛喝酒断片儿一样,但身体还是记得的,那种战栗感回旋在高曲一的骨髓里,食髓知味…… 万俟林木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听着,“逼迫”?怎么突然觉得这个口气,那么耳熟呢? 罗三爷则是稍微咳嗽了一声,说:“看来你们有什么误会,我们暂时先去一楼等。” 吴胥点点头,说:“好,劳烦罗三爷稍等一会儿了。” 罗参转头对万俟林木说:“木木,来。” 众人离开了高曲一的房间,里面还能听到高曲一大骂的声音,不过色厉内荏,一副恼羞成怒的感觉。 万俟林木出了房间,说:“这个高曲一,怎么回事儿?他又恢复理智了?” 看来是这样,其实很好理解,就和万俟林木的情况一样,突然变成了三四岁的神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床,又恢复了神智。 不过万俟林木至今还没有恢复丢失的记忆,简单来说,这种疾病可能会让人混乱。 众人在一楼等了一会儿,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高曲一和吴胥才从楼上走下来,高曲一微微抬着下巴,走路带风,那种感觉就好像从城堡台阶走下来的王子,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感,吴胥垂手跟在后面,非常的本分。 两个人走下来,高曲一坐下来,万俟林木说:“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曲一打量着而万俟林木,上下的审视,说:“听吴胥说,你也有和我一样的病症?” 万俟林木想了想,他也没感觉自己失忆了,反正自己没觉得自己有病,罗参在一旁说:“的确如此。” 高曲一眯眼又打量了两眼万俟林木,说:“难道你也是……?” 也是什么?高曲一没有把话说明白,万俟林木追问:“我是什么?” 高曲一却说:“不,没什么。” 万俟林木听他一句话说半句,心里那叫一个不爽,说:“既然咱们都已经到了这里,肯定不可能打退堂鼓,你已经醒过来,那就把你知道的,关于琴弦的事情说一说吧。” 吴胥说:“是啊,少爷,罗三爷和万俟小公爷都非一般人,可以帮助少爷,事关少爷的安危,少爷便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高曲一回头瞪了一眼吴胥,似乎是怪他多管闲事,随即冷笑一声,说:“说出来又怎么样,不还是要死?” 他的笑容更像是自嘲,吴胥一听,立刻半蹲下来,和坐在椅子上的高曲一平视,说:“少爷,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傻话,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高曲一被他凝望着,好像要吸进吴胥那双黑亮又专注的眼眸之中一样,“腾!”脸上一红,心中梆梆梆狠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你们就别打情骂俏了,把话说完再打情骂俏不好吗?” 高曲一脸上更红,结结巴巴的说:“谁、谁打情骂俏?” “好啊,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但我事先说明,这是一条不归路。” 高曲一顿了顿,冷冷的说:“其实……这根琴弦,出自五十弦。”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想必很多小学生也听说过李商隐的锦瑟这首诗,以华丽的辞藻为代表,感叹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忧思。 古时瑟为二十五弦,但是有传说,其实古瑟最早是有五十根琴弦的,《史记》中记载“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 万俟林木说:“你要找的是五十根琴弦的古瑟?” 高曲一点点头,说:“没错。据传说,这把五十弦是用天底下最名贵的金属制成,拨动琴弦,便能撒豆成兵,控制人心,无所不能,乃是世上不二的瑰宝。” 他这么一说,袁老板满脸都是贪婪的神色,忍不住搓了搓手,一张乐器而已,竟然传的如此神乎其神,虽然不知道这个乐器是不是真的如此神奇,但就冲着他是最贵重的金属制成,如果能找到,也能卖个好价钱,那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何止是元老板,花公鸡和牛犊也是一脸贪婪。 万俟林木说:“这和你的病情有什么关系?” 高曲一一笑,说:“当然有关系,其实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嘶——”抽了一口冷气,吴胥赶紧上前扶住高曲一,高曲一整个人抽搐起来,捂住自己的额角,嗓子里发出低低的通呼声,说:“疼……啊——” 他的话说到这里,猛地浑身一松,竟然直接昏死了过去。 “少爷!”吴胥一把搂住软倒的高曲一,众人也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高曲一好端端的,突然就晕倒了。 “少爷!少爷?”吴胥轻轻晃了晃高曲一,高曲一“唔”了一声,晕倒没有两秒钟,幽幽的又转醒过来,迷茫的睁开眼睛。 一双黑溜溜的眸子里充斥着迷茫的水雾,一股天真无邪的迷茫……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他不会又傻了吧?” 万俟林木虽然说得很“粗俗”,不过也算是一语中的了。 高曲一突然昏厥,又突然醒了过来,眨了眨一双娃娃一样大眼睛,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似乎有些害怕,立刻缩进了吴胥的怀里,紧紧抓住吴胥的袖口和领带。 袁老板一拍大腿,说:“哎呀!高老板,您倒是说啊,正说到关键,其实什么?!” 高曲一被袁老板着急的样子吓坏里,嗓子里呜咽这,使劲往吴胥怀里钻进去,吴胥赶紧搂住高曲一,说:“少爷,不怕,少爷我在呢。” 万俟林木摊了摊手,说:“这下好了,其实什么也没说出来。”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起码知道我们要去找的东西,是五十弦。”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满怀“恶意”的说:“嗯,还是传说中泰帝伏羲的五十弦。”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沉默了,泰帝伏羲的五十弦,这才是大海捞针,不,大海里捞月亮! 罗参沉声说:“事不宜迟,启程吧。” 袁老板管村民租了三条船,因为他们人多,要分成两条船坐,还要有一条船专门放装备,这次走的是水路,五十弦很可能在这座水洞里,所以要带很多下水的装备,这些装备是最沉重的。 村民见他们要去水洞,还是再三的劝阻:“洞里真的有神明,不能去啊,惊扰了神明,是要遭报应的!” 袁老板笑着说:“什么神明?怕是一个会唱歌的狐狸精,等我给大伙儿抓出来!” 众人上了船,袁老板一行人一条船,万俟林木一行人一条船,本已经分配好了,哪知道任杀突然说:“琴师爷,这边。” 任杀站起来,还拉着琴师爷手,一定要琴师爷坐在自己这条船上。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任杀就称赞了琴师爷“真好看”,昨天晚上整整一晚上任杀还不见踪影,回来的时候嘴角破了,手臂上挂着抓痕,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现在任杀一脸傻笑,笑得那叫一个甜蜜腻歪,也不顾及别人的眼光,非要和琴师爷坐在一起。 花公鸡也算是男女不忌的主,但从没把注意打到琴师爷身上,因为琴师爷真的太……太太太丑了!丑的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 反观任杀,虽然说起话来像个大傻,但是长得高大英俊,不说话的时候往那一站,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气质,总之和琴师爷就是云泥之别。 不知道这个任杀是不是真的太傻了,竟然看上了琴师爷,那眼神里满满都是恋爱的馊臭味道。 琴师爷虽看不到,是个盲人,但也能想象到此时众人的表情,有些不好过去,刚想要拒绝,任杀已经不管不顾的走过去,拉住琴师爷的手,说:“我想跟你坐在一起。” 琴师爷脸上一红,可能是红了,因为他的脸色实在太黝黑了,看不太清楚是不是脸红了,被任杀强硬的拉到万俟林木这边的船上。 大家分配好了船只,可算是开船了,任杀和罗参负责摇船,他们的船只打头,谨慎的往水洞划过去。 今日是个晴天,能见度非常高,但是莫名接近水洞的时候,天色便阴暗了下来,好像水洞上空弥漫着一层雨云,越是接近,便越是阴沉,那雨云好像还跟着他们的头顶移动一般。 水洞的洞口不小,仿佛一张血盆大口,上颚的獠牙露出水面,下颚的獠牙藏在水中,黑洞洞的咽喉仿佛要将他们连人带船一起吞噬。 哗啦—— 哗啦啦—— 就在即将进入水洞的时候,竟然飘起了小雨。 村民们之前说过,每逢下雨,就会有乐仙在水洞里奏乐,起初众人还不相信,直到眼下…… 水洞里真的幽幽传来丝竹之音,就仿佛是古典的音乐一般,袁老板说:“大家不必惊慌,必然是雨声和水洞的风声形成了回音,所以听起来才像奏乐。” 牛犊笑了一声,说:“啐!咱们这在刀口上舔生活的人,害怕他娘的乐仙?” 伴随着牛犊的笑声,小船缓缓驶入水洞,光线仿佛被水洞吞噬了,一点点消失在众人的头顶,慢慢的消弭,直到黑的不见五指。 啪! 万俟林木将带来的灯打开,其他人也把灯打开,船只瞬间亮堂了不少,起码能照亮前后一段距离,不至于碰到石头。 进入水洞之后,水道其实很窄,而且只有一条路,想要并排行船是不可能的,只能依次通过,而且水道有很多拐弯的死角,一个不慎就会碰上旁边的石头,甚至把船撞漏。 花公鸡说:“这水洞怎么这么窄,而且只有一条路?村民不是说水洞里窟窿很多,容易迷路么?” 怎么看这水洞都是“自古华山一条路”,和之前村民说的不太一样。 众人观察着地形,就见任杀和琴师爷,不像是来找宝贝的,反而像是来郊游的,任杀没有找宝贝的心思,一颗心全都扑在琴师爷身上,而琴师爷呢,他眼睛看不见,所以压根不关心地形问题。 任杀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些带来的食物,把包装纸撕开,特别殷勤的喂到琴师爷嘴边,说:“啊——我喂你。” 琴师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咬着下嘴唇,任杀却不顾别人的眼光,一定要腻腻歪歪的和琴师爷喂来喂去,而且你一口我一口,两个人吃一个面包,分明是个肉松馅的咸面包,万俟林木却莫名觉得是甜馅儿的,而且是齁儿甜那种,光看着就够了。 任杀和琴师爷在船上又吃又喝的,万俟林木则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脸色微微发白,罗参关心的说:“木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摆摆手,说:“可能是晕船。” 万俟林木胃里有些堵得慌,其实他今天早上醒过来就这样,还以为是昨天没吃好,所以胃里不舒服,这会儿坐在船上,环境很逼仄,船只晃来晃去的穿行在狭窄的水道里,万俟林木被晃得一更是不舒服了。 “啊!” 就在这时候,高曲一突然惊叫了一声,他现在的神智还是个孩子,也没有压抑,大喊了出来,吓得一头钻进吴胥怀里,颤巍巍的指着一个方向。 牛犊刚想咒骂喊什么喊,虽然他们刚才进水洞的时候一脸大无畏,但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再加上环境昏暗,看不清晰,就更是没底儿,被高曲一突然一叫,牛犊差点从船上蹦起来。 牛犊想要谩骂,转头一看,登时“嗬——”抽了一口冷气,就见水道的凸起上挂着一具尸体,应该是死在水洞里,后来被水冲上岸,刚巧挂在石头的凸起上了。 之前袁老板也说过,这里下过大雨,水位线上涨,水洞连着外面的水域,肯定也涨过水,水位线超过水道,把尸体推了起来,正巧挂在石壁上,也有可能。 那尸体垂着脑袋,衣服破烂了,身上的皮肉萎缩变成了紫黑的颜色,竟然还泛着一种金属光泽。 罗参皱了皱眉,说:“无止……” 没错,是被无止矿吸干的模样。 五十弦的琴弦是无止矿做的,五十弦很有可能也是无止矿做成的,而且之前高曲一说过,五十弦使用最名贵的金属做成,这也进一步肯定了罗参的猜想。 再加上这具尸体的模样,一看就是被无止矿吸干的,罗参更加肯定这座水洞和五十弦有关系,起码已经不远了。 高曲一看到那具尸体,吓得瑟瑟发抖,吴胥赶紧搂住他,把他的脑袋压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去看尸体。 万俟林木嗓子一滚,竟然“呕——”的一声,趴在船边上就要吐。 “木木!”罗参赶紧丢下船桨去扶万俟林木,说:“你怎么了?” 万俟林木干呕了好几声,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分明是个妖邪啊,看见一具干尸而已,虽然这具干尸样子怪怪的,但是也不至于吐出来,太给妖邪丢脸了。 万俟林木抬起头来,刚要说自己没事,因为罗参丢下船桨没有掌握方向,船只方向稍微偏了一些,万俟林木一抬头,正巧和干尸来了个大对眼。 “呕——!!” 万俟林木立刻扒着船边,又干呕了一声,嘶声裂肺,冷汗都流下来了,但是因为没吃什么东西,胃里根本没的吐。 吴胥将高曲一和万俟林木这反应,立刻加大了马达,说:“这具尸体的死相有些诡异,先离开这里再说。” 船只加快行驶速度,很快离开了尸体,尸体被他们甩在后面,很快不见了踪影,袁老板哈哈笑起来,说:“看来万俟小公爷在道上还是走动的太少了,要是像我们这些粗人一样,尸体见怪不怪,也就……啊!” 袁老板正说着,突然大叫一声,“嘭!”竟一下跌在了船上,他身材偏于臃肿,虽然没有牛犊吨位大,但是一跌下去,船只也是晃了好几下,差点把面黄肌瘦的花公鸡给扔出去。 “怎么了!?”花公鸡抓着船牙,使劲稳住身形,这才没有被颠出去。 袁老板受惊的指着前方,说:“尸尸……尸……尸体?!刚刚刚才……刚才那具尸体!” 他们明明加大了马达,而且这水洞只有一条路,一转眼,尸体竟然又在他们前方出现,还是刚才那样,挂在水道边的墙壁凸起上,就好像在晾衣服…… 因为尸体很特殊,泛着金属的光泽,而且是挂在水道壁上的,“造型”非常诡异,所以大家都不可能记错,一模一样! 牛犊震惊的说:“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吴胥皱了皱眉,继续加快了马达,船只再一次从尸体边上行驶过去。 “啊!!”袁老板第二次尖叫出声:“又……又……又是那具尸体!” 第三次,他们第三次看到了那具尸体。 不管将船只开到多快,无论从尸体身边越过多少次,这条笔直的水道就好像闭合的圆环,周而复始的把他们送回来。 “鬼打墙!是鬼打墙!”袁老板说:“这具尸体有问题!他肯定是鬼!敢耍老子!” 袁老板说着,眼睛一红,立刻抄起掌握方向的船桨,“嘭!”一声,打在那具尸体上。 水道本就很窄,船桨一伸就能碰到尸体,尸体“嗖!”一声就掉进了水中,“噗通!”一声直愣愣的往水底沉去。 那尸体掉入水中,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没有尸变,船只因为开着马达,再一次从水道通过。 就在袁老板呼呼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已经把鬼打死的时候,脸色瞬间变了,瞪大眼睛看着前面,说:“鬼……鬼又回来了!” 那具尸体又出现在了众人的前方,分明刚才已经被袁老板打落水中,哪知道刹那间竟然恢复原状,依旧挂在石壁上。 袁老板惨叫一声,“嘭!”将手中的船桨一丢,跌坐在船上,颤抖得说:“他……他笑了!他笑了!” 万俟林木忍着胃里的不舒服,抬头去看石壁,尸体好端端的,根本没有笑,袁老板去却发疯一样大喊。 琴师爷听到袁老板大喊,就说:“袁老板,您先冷静一下。” 袁老板瞪着眼睛,眼睛里全是血丝,颤抖的说:“是鬼,是鬼打墙!他笑了……不……不……你才是鬼!” 他说着,突然指向琴师爷,一脸恍然大悟的惊慌,说:“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才是鬼!” 289、锦瑟无端五十弦9 花公鸡说:“袁老板?!你怎么了?” 牛犊说:“袁老板是不是疯了?” 袁老板指着琴师爷, 眼睛紧缩,恨不能缩成一个绿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颤声说:“你是鬼!!你是鬼!不……你是魔鬼,你比鬼更可怕!” 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袁老板突然怎么了, 一下子就疯了, 大喊大叫,还在不停的摇船,似乎在找什么突破口似的。 花公鸡和牛犊在袁老板的船上,他一摇船,其他人全都跟着受累,船只不断的晃动着,几乎侧翻。 花公鸡大喊着:“袁老板!袁老板你醒醒啊!” 袁老板不但不清醒, 被花公鸡一叫,还突然“呼!”蹦起来,他一蹦起来, 船只晃动的更严重了, 袁老板后面的船和前面的船挨得很近,还用绳子绑着,登时发出“哐!!”一声, 撞到了前面的船只。 万俟林木本就晕船,船只被撞, 猛烈地晃动起来, 更是晕船厉害,扶住船沿,不停的干呕起来, 脸色惨白惨白的。 袁老板跳起来,花公鸡愣是按不住他,牛犊人高马大,两米的身高,想要跨过去按住袁老板,以免船都被他兜翻了,但是哪知道袁老板反应这么快,“嗖”一下就从牛犊的胳膊下面钻了过去,直接登上前面的船只。 万俟林木感觉到小船一晃悠,晕得不行,竟然一头扎进了罗参怀里,抱着他的腰,罗参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搂住万俟林木,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袁老板冲上他们的船,“哐哐哐!”好像大脚怪一样踏着小船,一头扑向琴师爷,他刚才只是隔着船对着琴师爷大叫,如今扑了过去。 袁老板抓住琴师爷,大喊着:“你这个魔鬼!!你不让我活!我也跟你拼了!我今日就拼了老命,魔鬼——魔鬼!!我跟你鱼死网破——” 琴师爷的身材瘦削,没有袁老板高壮,尤其眼睛也看不见,被袁老板一拽,身形晃动,险些掉进水中。 “琴师爷!”任杀喊了一声,一把搂住琴师爷,这才没有叫他掉进水中。 袁老板两眼赤红,死死抓住琴师爷的衣领子,疯狂的撕扯着琴师爷,就差上去拽头发,大吼着:“你这个魔鬼!魔鬼!来啊,我们鱼死网破!我不怕你!” 任杀见袁老板疯了,他也没想那么多,思维非常简单,立刻冲上去一把捏住袁老板的手。 “啊!!”袁老板大叫一声,手臂发麻,拿不劲儿来,立刻松开了琴师爷,“嘭!”一声被狠狠丢了出去,差点从船上掉下去。 任杀护住琴师爷,一双眼睛仿佛是狼眼,死死盯着袁老板。 袁老板倒在船上,花公鸡和牛犊大喊着:“袁老板!你到底怎么了!?”牛犊说:“他怕是疯了吧!中了什么魔怔?!” 前面的船只已经饱和了,袁老板上来之后吃水线太深,如果再上人肯定要翻,花公鸡和牛犊不敢上去,只是远远的大喊:“袁老板!快回来吧!” 袁老板却听不进去,从船只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任杀将琴师爷搂在怀里,戒备的盯着袁老板,那眼神锐利的好像开过刃的刀,仿佛他根本不是一个“傻子”。 袁老板爬起来,突然开始“哈哈哈哈”大笑,众人不知道他笑什么,就见袁老板突然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刺啦!”一声竟然点燃了,嘴里狂笑着说:“我就算死,你这魔鬼也不能好活!” “袁老板!!”众人大喊一声,就见他把什么东西往船上一扔,“嘶啦——”一声,瞬间燃起大火! 船只是木头做的,非常易燃,瞬间着了起来。 万俟林木也顾不得晕船了,说:“他是疯了吗!”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水流声有问题。” “水流?”众人看向罗参。 罗参笃定的说:“水流声致幻,大家堵住耳朵。” 原来袁老板突然癫狂起来,口口声声说有鬼,是因为水流声致幻,导致袁老板看到了很多幻觉,才会把琴师爷当成是鬼。 众人立刻拿出耳塞,因为要下水,他们带了不少耳塞,堵在耳朵里,然后快速从着火的船只跃出去,来到后面的船只,他们人太多了,后面的船只根本载不下这么多人,万俟林木又往后退,退上了最后承载行李的小船。 耳塞一堵上,隔音能力非常强,其他人的说话声都能给阻隔七八分,但是偏偏水流的声音太奇怪,堵上耳塞之后,水流的声音仿佛变成了野兽的咆哮低吼,虽然的确阻隔了一些,但是阻隔的程度不到五分,还是听得若隐若现。 袁老板发狂的烧了小船,罗参眯眼说:“原地别动。” 他说着,“唰!”一下引湛卢出鞘,剑锋一闪,直接割断了第一艘小船和第二艘小船的绳子,让火势没办法蔓延过来,随即一跃,大长腿一踏,直接翻身跃上着火的小船,袁老板还在上面。 万俟林木有些担心,他想要上去帮忙,但是胃里不舒服,稍微站起来一些就想吐,更奇怪的是……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的掌心平摊,这种时候镜棺碎片分明应该立刻化成长剑,出现在自己的掌心。 然而现在…… 镜棺碎片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听使唤,万俟林木伸了两次手,什么反应也没有。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皱了皱眉,立刻催动自己的灵力,不由“啊……”低低呻/吟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腹部,疼的一个激灵,灵力根本用不上来了。 灵力好像火焰,瞬间被什么兜头浇灭,刚开始好像幻觉似的,但是后来越发真切,那磅礴的大火一点一点都被浇灭,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小火星,“呲——”连火星也不剩了…… 万俟林木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掌心,因为“遗传病”的缘故,万俟林木失去了一段记忆,因此万俟林木现在还没有“生蛋”的经验,一脸青涩懵懂的模样,完全被自己现在的状况弄懵了。 万俟林木没有灵力,前面着了大火,火焰漂浮在水面上,船只几乎被吞没,袁老板高升大喊着,罗参也陷入了火海,万俟林木更是着急,他想站起来帮忙,吴胥赶紧拦住万俟林木,说:“万俟小公爷,你脸色不好,还是不要过去。” 就在这时候,琴师爷突然说:“水流声有问题的话,我应该可以帮忙……” 水流声有问题,刺激了袁老板,也刺激着其他人,花公鸡和牛犊这样的普通人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脸色非常难看,即使戴着耳塞,还是被水流声影响了。 高曲一现在是个“孩子”,好似很怕这种声音,一直缩在吴胥的怀里打抖。 而“其貌不扬”的琴师爷,却说自己有办法,琴师爷将背上背的长条布包解下来,里面竟然是一张古琴。 琴师爷说:“水流声无法用耳塞隔绝,我可以改变它的音色。” 他说着,竟然坐了下来,前面是连成一片的火海,琴师爷面对着这样的火海,稳稳当当的坐在小船上,将古琴放在自己的膝盖头,一双黝黑的手,“铮——”波动了一下琴弦。 一瞬间,水流的声音真的改变了,古琴的音色混入了水流的声音,一瞬间万俟林木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声音,但莫名觉得心中敞亮了起来,没有刚才那么逼仄压抑。 袁老板在前面大叫着,声音慢慢的,慢慢的弱了下来,“踏!”一声,是罗参! 罗参肩膀上扛着昏死过去的袁老板,从前面的火海中一下窜了出来,跃上后面的小船。 与此同时,四周的景象竟然也改变了,仿佛是水中的涟漪,“华山一条路”的水道慢慢扭曲,一点点的改变。 花公鸡和牛犊使劲揉了揉眼睛,揉了好几遍,又使劲眨眼睛,奇怪的尸体消失了,狭窄的水道不见了,眼前根本不是什么一条道,而是无数个窟窿。 就像村民说的那样,水洞里有无数个洞窟,岔路非常多,进去之后肯定会迷路,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琴师爷弹奏的乐声将水流的迷阵破除,他们才看到了水洞真正的庐山真面目。 无数条水道错综复杂,不知道哪一条才是正确的路,不只是水道,四面的墙上,头顶的石壁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好像是被侵蚀而成的一样,乍一看上去,就仿佛无数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罗参把昏迷的袁老板扔在船上,说:“走。” 众人赶紧拉动马达,绕过前面着火的小船,捡了一条比较顺眼的水道进去,临进去的时候,还在水道的墙壁上做了一个荧光的标记。 船只进入水道岔路,琴师爷一直在弹琴,很快的,水流声渐渐小了,弱了,然后慢慢消失。 随同水流声消失的,还有水流,他们的船只竟然搁浅了,前面的水面越来越浅,从水道变成了隧道,众人把船只停下来,用绳子拴在石头上,避免突然涨水把船只冲走,然后全部下了船,背上行李准备继续往前走。 万俟林木下了船,不知是不是晕船的后遗症,腿一软,“啊”一声,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说:“木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心想,身为一个妖邪,如果说自己晕船,想吐,又困倦没力气,是不是会很没面子? 290、锦瑟无端五十弦10 作为一个妖邪, 最重要的是什么?答案当然是面子啊! 于是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说:“没事啊,没事, 刚才有点晕船,稍微有一点点, 就一点点晕船。” 罗参将信将疑, 因为万俟林木从来没有这种毛病, 担心的说:“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告诉我。” 万俟林木抬头挺胸,说:“当然没有!” 洞窟里非常潮湿,坑坑洼洼,牛犊背着昏迷的袁老板,众人依次往前走,洞窟却越来越窄, 万俟林木额角有些冒汗,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身体“虚”的很, 难道是因为……肾亏? 不不不, 作为一个妖邪,也绝对不会肾亏的! 万俟林木想要坐下来歇息一会儿,不过别人都没有提出来, 自己如果提出来,会不会太没有面子? 不得不说, 万俟林木失去了一段记忆之后, 作为妖邪的包袱实在太重了! 万俟林木正在犹豫,哪知道有人给他出头,牛犊呼呼喘着粗气, 说:“妈呀不行了!袁老板太沉了!背不动了,背不动!老子要歇会儿!” “嘭!”牛犊说着,将袁老板往地上一扔,袁老板昏迷的太实在,摔在地上弹了起来,竟然没有醒过来,四仰八叉的倒着。 万俟林木一看,就很善解人意的说:“那就歇会儿吧。” 众人也没有地方选,全都坐在原地,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了,他们从早上进入水洞,过了这么长时间,连中午饭都没吃,也就是任杀和琴师爷在船上吃了一点儿面包。 万俟林木肚子里饿得慌,赶紧翻找背包,罗参一看,立刻拿出食物来,背包里是万俟林木最喜欢的肉松面包,他把两个面包递给万俟林木,又把剩下的递给任杀等人。 大家拿了面包,任杀知道琴师爷看不见,特别体贴的将包装纸拆下来,然后递到琴师爷手里,笑着说:“吃吧。” 琴师爷点点头,说:“谢谢。” 他说着,试探的举起面包,咬了一口。 琴师爷咬了一口,似乎发现任杀一直看着自己,虽他看不见,但是感官挺敏感的,再加上任杀的目光特别特别热辣,琴师爷这个盲人都感觉到了。 琴师爷低声说:“我……我是不是把面包蹭到脸上了?” 任杀连忙想说没有,不过突然傻笑一声,说:“是啊!” 琴师爷自己蹭了两把脸,但是都没有蹭到什么面包渣子,任杀就说:“我帮你,琴师爷你别动。” 琴师爷点点头,正襟危坐着,等着任杀给自己擦脸,哪知道任杀突然靠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就吻在了琴师爷的唇边。 “嗬——!” “嗬……” 两道抽气声,一道来自花公鸡,另外一道来自牛犊。 花公子自诩是个“风流人物”,想他男女不忌,但是从来没把主意打在琴师爷身上,因为琴师爷长得真的相当一言难尽。 而任杀呢,任杀身材高大,不只是身材高,脸长得也好看,他和琴师爷配在一起,简直就是美男和野兽,反差剧烈。 任杀这么自然而然的亲过去,还一脸痴迷,这让花公鸡和牛犊都狠狠抽了一口冷气,感觉这画面辣眼睛,心脏不坚强的人可能会当时休克。 琴师爷自己也吃了一惊,赶紧抵住任杀的胸口,不让任杀再亲过来,任杀傻笑一声,说:“琴师爷脸红了!” 琴师爷脸上更红,他的脸色本就黑,一红起来黑红黑红,就跟煮熟了一样,而且是那种煮大发的,任杀却痴迷的说了一声:“琴师爷真好看。” 万俟林木看得津津有味儿,罗参突然倾身过来,靠的很近,两个人的气息几乎交缠在一起,就听罗参笑着说:“木木,快吃,你不是饿了么?难道也想让我亲你?” 万俟林木一愣,罗参突然开始耍流氓,万俟林木脸上一红,谁让他现在是失忆的妖邪,还有一点青涩呢。 罗参见他脸红,又笑了一声,真的突然贴过去,在万俟林木唇角亲了一下,说:“真可爱。” 万俟林木赶紧举起面包,隔开老流氓一样的罗参,满脸通红的咬了一口面包,他囫囵吞枣的咬着,哪知道一入口,肉松的味道带着一股哈喇味儿,难闻的一直从口腔冲到头顶,那感觉比烈酒还要上头! “呕——”万俟林木干呕了一声,差点把面包吐出来,一伸脖子直接咽了下去。 罗参见他不是开玩笑的,说:“木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这是什么鬼东西,太难吃了。” 罗参特别奇怪,面包啊,万俟林木虽然失忆了,但是不至于口味都改了,他最喜欢吃的面包就是芝士味的或者肉松味的,如今却一脸嫌弃。 万俟林木的脸色太痛苦了,让罗参以为面包变质了,可是转头一看,任杀和琴师爷还在腻腻歪歪的分食一个面包,都是一起买的,生产日期也是同一天,应该没有变质。 罗参拿过来吃了一口,味道很正常,就是万俟林木喜欢的味道。 万俟林木还问他:“是不是坏了,哈喇味儿,好像馊了一样。” 罗参的眼神稍微有些异样,联想到刚才万俟林木在船上一副虚弱想吐的样子,又想到万俟林木吃肉松面包的样子,面色稍微有些“诡异”,上下打量着万俟林木,最后把目光放在万俟林木的腹部。 万俟林木被罗参的眼神差点盯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说:“怎么了?” 罗参“小心翼翼”的说:“木木,我给你把脉吧。” 把脉?万俟林木心想,自己也没生病,不过还是把手伸过去,让罗参搭在自己的脉搏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罗参搭着万俟林木的脉搏,脸色一点点的变化,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高深莫测,然后最后变成了笃定的神色。 万俟林木说:“到底怎么了?” 罗参咳嗽了一声,低声说:“木木,你听我说,一定要冷静……” 万俟林木更不解了,难道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为什么要冷静? 其实万俟林木不是头一次了,但是如今他失忆了,对于现在的万俟林木来说,应该是头一次…… 罗参的声音很轻,说:“你……怀孕了。” “哦原来是怀……什么!?”万俟林木起初没听懂,原来不是什么绝症,害得自己担心,但转念一想,怀什么!? 万俟林木反映了好半天,瞠目结舌的说:“等等……不对啊,你不是说儿子都是你生的吗?!” 的确,罗参是这么说的,他心里默默的想着,不,是大叔叔出的主意,现在就要穿帮了。 为了不穿帮,罗三爷绞尽脑汁,十分机智的说:“的……的确是这么回事,木木你看……我都生了那么多儿子了,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罗三爷觉得自己真的太机智了,有理有据。 万俟林木觉得罗参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天雷滚滚! 万俟林木怀孕了,怪不得吃不下东西,还总是“晕船”,罗参就对大家说:“前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袁老板还一直昏迷着,咱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扎营吧。” 罗三爷说的头头是道,又是有理有据,其实是因为担心万俟林木的身体,所以才想今天扎营休息的。 袁老板没醒过来,牛犊就要一直背着他,一听当然同意,说:“好好,咱们就在这里扎营。” 大家手脚麻利,把帐篷扎起来,就扎在隧道里,因为这里潮湿,而且没有木头的缘故,他们没办法生篝火,所幸并不冷。 大家吃了东西,也都累了,都钻进帐篷里准备休息,万俟林木躺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脑袋里一阵阵发麻,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新手上路,拿了驾照之后第一次开车,但其实万俟林木不知道,他根本不是新手了,如果论驾照的话,他都是换了本儿的老司机了。 罗参收拾了外面,掀开帐篷走进来,万俟林木赶紧装作睡着的样子闭起眼睛,罗参躺下来,搂住万俟林木,亲了亲他的额角,给两个人盖好毯子,也闭上眼睛睡了。 他们休息的很早,一直休息到了半夜,不过隧道里分不出夜里或者白天,反正都黑漆漆的,万俟林木睡得正香,就听到有人突然高声惨叫:“鬼啊!!鬼——” 万俟林木瞬间就给叫醒了,何止是他,其他人也都醒了,全都睁开眼睛跑出帐篷来看。 出来一看,原来是袁老板醒了,袁老板还沉浸在刚才的幻觉之中,蓦然睁开眼睛,大叫一声。 袁老板满身都是冷汗,“呼呼”的喘着气,两眼无神的坐在地上,牛犊说:“袁老板,刚才都是幻觉,咱们现在都没事儿了。” 袁老板目光有些呆滞,向四周看了一眼,目光挨个从大家身上划过,似乎在寻找什么,终于慢慢冷静下来,擦了擦冷汗,吁出一口气,说:“原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看到的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时大家都中了一些幻觉,但是幻觉并不是很严重,这种水流的幻觉其实是渐进形的,但是袁老板突然就沉浸在幻觉里,还有一种亏心事儿做多了的感觉。 袁老板紧张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说:“不瞒……不瞒你们说,刚才我把琴师爷,看成了鬼!” 牛犊不屑的说:“袁老板你还信那邪乎?” 袁老板摆手说:“不不,不是鬼怪的鬼,是一个人!他叫做鬼!”我也不瞒你们,几年前,有个神秘的组织找到我,要我……要我配合他们害六爷。” 六爷说的自然是吴胥。 吴胥眯了眯眼睛,看向袁老板。 袁老板做贼一样低声说:“那个找到我的神秘人,他说自己是鬼……” 291、锦瑟无端五十弦11 袁老板之所以突然看到幻觉, 一来是因为把琴师爷看成了“鬼”,二来也是因为当年那个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 而且袁老板让吴胥加盟搭伙的理由,也是去找一张琴。 这些种种的缘由夹在一起, 难免让袁老板多想, 再加上他做贼心虚, 害了吴胥之后,卷款潜逃,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心里难免有个疙瘩。 袁老板擦着头上的冷汗,说:“给我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加害六爷啊!真的,我是被逼无奈, 当年那个组织找上我,我是拖家带口的,他说如果不配合就……就……” 袁老板弱小、可怜、无助到了极点, 还一直冒虚汗, 说:“那事情之后,我害怕极了,鬼就给我了一笔钱, 还帮我隐姓埋名,给我在古玩城找了一个店铺。” 罗参眯眼说:“古玩城的店铺也是他给你找的?” 袁老板点头说:“对对, 就是那个鬼给我找的, 我没办法,只好做起了店铺老板,哪知道……哪知道……” 他看向吴胥, 哪知道吴胥有一天突然找上门来,要知道吴胥的外号可是六亲不认,不过如今的吴胥已经没有当年的锐气,如果是当年的六爷,肯定会一刀宰了袁老板,但现在不同。 吴胥最重要的事情,是帮助少爷找到五十弦,其余的剩下再谈。 吴胥眯着眼睛,说:“那个组织,为什么针对我?” 袁老板摇头说:“不知道,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何必再骗您呢?我是真的不知道,当年贪图了一些钱财,没成想一直隐姓埋名,过着老鼠的日子啊!” 万俟林木很不给面子的一笑,说:“老鼠?你的店铺那么大,生意也不错的样子,那也是硕鼠吧。” “这……这……”袁老板的确有卖惨的嫌疑,被万俟林木点破,只觉得面皮尴尬,哈哈干笑一声,说:“万俟小公爷您……您开玩笑了。” 吴胥很想知道当年要害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但是袁老板在当年的事件之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打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家本来都睡了,如今是被吵醒的,听完袁老板一惊一乍,也就都回帐篷里去睡了。 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一躺下来简直就是秒睡,瞬间闭上了眼睛,罗参刚进了帐篷,就看到万俟林木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也没盖被子,睡得还挺香。 罗参给他温柔的盖上被子,万俟林木感觉到了热源,一咕噜,滚到罗参怀里,找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时间就这样流淌,在洞窟里也分不出早晨和晚上,万俟林木只觉刚睡熟恨不能只有一秒,又是“啊——!!”的惨叫声。 “嗬!”万俟林木从梦中惊醒,立刻一个翻身坐起来,说:“又怎么了?!” 又是袁老板的喊声,比之前还要凄厉。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时间,虽然感觉才睡了几秒钟,但其实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正好是早上六点整,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万俟林木揉着眼睛爬起来,袁老板这么大的嗓门儿,可不只是把万俟林木和罗参叫醒了,所有人全都醒了。 但之前袁老板就一惊一乍的,所以大家这次也没有上次紧张了,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说:“又怎么了?一大早上就叫叫叫。” 袁老板已经从帐篷里跑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哗啦呼啦”的抖着,大喊:“是谁!!是谁!?到底是谁!你们谁是鬼!快说,谁是鬼!?” 万俟林木莫名其妙,眼看着袁老板跟疯了一样冲着众人大喊,说:“他不会又中邪了吧?” 罗参摇头说:“眼神很清明,是受了惊吓。” 花公鸡说:“袁老板,您老又怎么了?” 袁老板抖着手中的纸条,说:“鬼!鬼来了!昨天晚上,就在昨天晚上,鬼来了!!” 哗啦! 袁老板手中的纸条掉在了地上,飘悠悠的落下来,众人低头一看,纸条上写着一排小字——管好你的嘴。 袁老板激动的说:“纸条!纸条!!我一醒过来……醒过来,就出现在我的睡袋边!鬼来了……鬼来了……鬼真的来了!” 万俟林木皱眉说:“你的意思是说……昨天晚上有人在你枕头边放了这张纸条?” 袁老板使劲点头,说:“对对对!我一醒过来就看到这张纸条,突然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昨天晚上鬼出现了!他出现了!他要杀了我!” 吴胥眯了眯眼睛,似乎很介意袁老板口中的“鬼”,高曲一被他喊的有些害怕,缩在吴胥的怀里不敢抬头,吴胥赶紧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搂住高曲一,低声说:“少爷,没事的。” 有人昨天晚上出现,在袁老板的枕头边放了一张纸条,袁老板可不是一个人一个帐篷,他的帐篷里还住着花公鸡和牛犊,这两个人虽不是道上最厉害的打手,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亡命徒,在野外露宿的经验都很丰富,睡得也不死,有人进了他们的帐篷,竟然丝毫没有感觉。 万俟林木皱眉说:“昨天晚上我也没听见什么声音,到底是什么人?” 罗参看了一眼袁老板,目光又在众人身上划过一遍,说:“如果不是袁老板故弄玄虚,那么那个鬼很可能是自己人。” 袁老板吓得不轻,花公鸡安慰说:“嗨,袁老板,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如果他敢出现,还不被咱们剁成肉泥?你不要害怕,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宝贝!” 牛犊也说:“没错,咱们都休息好了,那就上路吧?” 众人把帐篷拆了,袁老板一直很害怕,这回不是故意卖惨的害怕了,而是真的,他感觉总有人监视着自己,一双冷冷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 前面的路有些潮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位不高的缘故,这条洞窟里并没有什么水,而且越来越干松。 众人一边走一边吃早点,万俟林木的胃口依然不是很好,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把面包塞给罗参,罗参看着面包上的牙印儿有些无奈,因为万俟林木现在对味道比较敏感,所以他只吃白面包不吃里面的料儿,围着面包咬了一圈,一圈整整齐齐的小牙印,把果料全都剩下了。 罗参有些无奈的笑笑,不过还是把万俟林木剩下的吃了。 大家一直往前走,洞窟非常大,他们一路做上标记,并没有再出现鬼打墙的情况,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却听到前面的牛犊“草!”了一声,骂咧咧的说:“他妈的,没路了,走了这么半天,是个死胡同!” 万俟林木抻头一看,还真是,隧道前面套着一个洞窟,洞窟还不是很开阔,里面是一方池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更没有继续向前的路,只能打退堂鼓了。 他们一路走过来,中途还休息了一晚上,这要是折返回去,必须浪费不少时间,怪不得牛犊会如此暴躁。 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谁让走了死胡同呢,必须原路返回。 袁老板摆手说:“不行了不行,休息一下吧,一连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休息一下再折返回去吧。” 其余人没有意见,就坐在洞窟里休息,万俟林木探头看了看池水,有些好奇的看着池边,罗参说:“这是人工开凿的。” 池子并非是天然形成的,看样子是人工开凿的,四四方方,开凿在一个死胡同里,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的用意。 花公鸡听他们这么说,立刻凑过来,笑着说:“指不定里面沉了什么好东西?咱们捞一捞。” 牛犊立刻把行李放下来,从里面掏出工具,准备在池子里捞些宝贝出来,袁老板则说:“不行,哎呦……我憋了一泡尿,我得去上厕所方便一下,你们在这里别动,千万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牛犊摆手说:“快去吧,放心我们不会走的。” 袁老板赶紧一溜烟儿跑出去洞窟,找地方去方便了。 花公鸡和牛犊在池子里掏东西,其余人全都原地休息,刚才赶路的时候,高曲一还没睡醒,因此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肚子饿了,就把开背包,在背包里探险一样的掏着。 吴胥有些无奈的说:“少爷,食物在这个背包,来,擦擦手再吃。” 吴胥像是带孩子一样,先给高曲一擦手,然后把包装纸撕开,喂高曲一吃面包。 嘀—— 嘀——嘀——嘀—— 万俟林木隐约听到什么声音,说:“你们听到没有,什么声音?” 嘀…… 嘀—— 花公鸡和牛犊忙着捞宝贝,并没有注意什么声音,任杀挠了挠下巴,说:“滴水的声音?” 这里是水洞,还有一方水池,如果说是滴水的声音,也有可能。 琴师爷却说:“好像是电子声。” 嘀——嘀——嘀—— 就在这时候,“嘶啦嘶啦——”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花公鸡腰上别的无线电响了起来,传来袁老板的笑声。 花公鸡没当一回事儿,说:“袁老板,您这一泡尿时间够长的?怎么还不回来?” 嘶啦——嘶啦—— 无线电里传来电流的声音,让袁老板的声音有些不真实,他说:“对不起了,嘶啦——嘶啦……鬼肯定就在咱们之中……嘶啦——为了保命,我也只能心狠手辣了,既然不知道谁才是鬼……嘶啦——嘶啦……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牛犊这个时候大喊一声:“炸/弹!” 原来那嘀嘀的声音,真的是电子音,而且是炸/弹的倒计时,就藏在袁老板放在地上的背包里,他说自己去上厕所,自然不会带什么背包,黑色的双肩包摆在地上,传来嘀嘀嘀的微弱响声。 牛犊将背包一拉开,“嘀嘀”的声音一下尖锐真切了很多,是炸/弹! ——00:00:03 ——00:00:02 ——00:00:01 …… 292、锦瑟无端五十弦12 ——00:00:00 “炸/弹!” 牛犊大喊一声, 伴随着计时器归零的声音,“轰——!!”巨大的爆破气流瞬间涌起,众人根本没时间逃跑。 罗参反应很快, 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嘭!”一声, 带着人倒入旁边的水池之中。 哗啦——!! 巨大的水流被爆炸激起, 万俟林木感觉被罗参的手臂搂的死紧, 钳住自己压在怀里,饶是他们跳入水中,那巨大的推动力还是将水面炸起,一下将两个人推翻出去。 耳边是爆炸的声音,还有惊叫的声音,万俟林木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虽然有罗参帮忙挡着, 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撞在万俟林木身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给震碎了。 “嗬……” 万俟林木低哼了一声,腹中突然剧痛无比, 一瞬间, 伴随着轰鸣的声音,应该是洞窟被炸/弹炸坍塌的声音,剧烈的水流从洞窟的裂缝涌进来, “轰隆——”直接将洞窟冲散,万俟林木的身体随着水流快速向前卷去, 瞬间失去了意识, 黑暗席卷了一切…… “咳!咳——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万俟林木觉得特别冷,浑身都在打颤, 腹部的疼痛加剧了,越来越痛,越来越痛,痛的他几乎从昏迷中醒过来,又从清醒中昏迷过去。 疼痛持续了一段时间,这才慢慢的平复下来,万俟林木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万俟林木松了一口气,再次昏厥了过去,身边很冷,因为潮湿的缘故,万俟林木一直在打冷颤,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暖洋洋的。 “唔……”万俟林木呻/吟了一声,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慢慢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但是有一道“圣光”燃烧在他的眼前。 一颗…… 蛋? “嘶……”万俟林木撑起身体,他感觉自己身体浑身无力,虚弱到了极点,差点直接又趴回地上,眼前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黄色的,金灿灿的。 一颗金蛋? 四周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一颗金蛋落在万俟林木身前不远的地方,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金闪闪的光亮可与日月争辉,夺目而灿烂,还散发着暖洋洋的温度。 金蛋不大,大约也就半个手心那么大,撑死了是一只咸鸭蛋的大小。 万俟林木好奇的伸手过去,慢慢将金蛋拿起来,入手暖洋洋的,并不烫,温度刚刚好,正合适,活脱脱一只煮鸡蛋! 因为“遗传病”的缘故,万俟林木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因此他并不知这颗蛋就是刚刚出生的小家伙,还在思索,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由一颗会发光的金蛋? 不过万俟林木也来不及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他把金蛋捧在手中取暖,赶紧观察四周,说:“罗参?罗参你在吗?” 刚才爆炸的时候,罗参把他护在怀里,但是因为爆炸的威力太大了,一瞬间将众人全都撞开,万俟林木陷入了昏迷,再醒过来只有他一个人,不见了罗参的踪影。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观察四周,黑漆漆的,看起来还是洞窟的模样,和之前的水洞差不多,潮湿阴森,“滴答滴答”的水滴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万俟林木的脸上。 万俟林木抬头去看,却发现不同于水洞的是,洞顶很高很高,因为环境黑,竟然一眼看不到洞顶,很有可能是水洞发生了爆炸,将洞给炸豁了,从上面掉了下来,没成想这下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万俟林木慢慢站起来,他一动,身体浑身无力,有一种脱力的感觉,赶紧扶着墙壁这才不至于摔倒,又仔细看了看四周,这洞窟是人工开凿的,不似水洞那么随意,到处都是人为的痕迹。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难道……这里就是水洞附近的墓葬?墓葬在水洞下面,被炸/药一炸,正好豁开了。 袁老板之前说过,这附近涨水的时候,从水洞里面飘出很多东西,白骨、棺材板子,还有一些陪葬品,说明这个水洞里肯定有墓葬。 但是因为水洞太复杂,走进去没人能走的出来,所以更别提找到墓葬了,没成想因为袁老板的“小聪明”,万俟林木竟然误打误撞进入了墓葬。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到其他的人。 万俟林木捧着“暖手宝”金蛋站起来,他身上什么装备也没有,连手电筒也没有,只好用金蛋照明,慢慢往前走。 “罗参?” “任杀?” “琴师爷?” 万俟林木顺着隧道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着大家的名字,但是没人回应他,这个黑洞洞的空间里,似乎只剩下万俟林木一个人。 嘭—— 万俟林木被什么绊了一下,环境太黑,金蛋的照亮程度有限,万俟林木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在地上,低头一看,竟然踹到了人! ——高曲一! 高曲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被万俟林木踢了一脚也没有反应,旁边还阴开了很多血迹。 万俟林木赶紧冲过去,翻过高曲一来查看,撞到了头部,脸上也有刮伤,左腿不自然的扭曲着,万俟林木定眼一看,白骨从腿里扎出来,一看就是骨折了,而且错位严重。 万俟林木赶紧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液滴在高曲一的伤口上,然后握住他的小腿,“咔嚓!!”一声,直接将骨头硬生生推了回去。 “啊——!!!” 高曲一还在昏迷,但因为疼痛,突然沙哑的喊出声,一头冷汗猛地逼出,猛地清醒过来,瞪着眼睛,胸口快速起伏,好像随时又要疼晕过去。 高曲一一直瞪着眼睛,紧紧盯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手脚麻利,反正疼的不是自己,动作快速的给高曲一将腿固定起来,快速包扎。 高曲一一点儿也不配合,一直在地上扭动着,好像万俟林木要对他施暴一样,不停的“呼——呼——”喘着气。 万俟林木说:“你老实一点,如果错位了,还得掰回来,疼的可是你。” 高曲一使劲摇头,他的头上都是冷汗,汗水涔涔的浸湿了衣领,模样楚楚可怜,有一种羸弱不胜的感觉,不过万俟林木的重点不在这上面,奇怪的看着高曲一,说:“嗯?你是不是恢复神智了?” 高曲一的样子不像是个小孩子,他的目光虽然惊惧,但是很有焦距,一点儿也不懵懂。 高曲一没有回答万俟林木的话,嗓子滚动了好几下,艰涩的说:“快……快跑!”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瞬间回头,就见到黑暗的洞窟之中,有什么东西快速滚出来,“咕噜咕噜——咕噜!”发出车轮一样的声音,冲向他们。 是一颗人头! 说是人头也不准确,因为这个东西是人头做成的,头发全都剃掉了,把头骨做成了一张人头鼓,“咕噜噜”的从黑暗中滚了出来。 万俟林木一看,口中“啧”了一声,似乎十分不耐烦,动作快速,将金蛋揣进口袋里,一把将高曲一抱起来,扛在肩头,说:“抓好了。” 随即快速向前跑去。 咕噜噜—— 咕噜!咕噜—— 万俟林木往前跑,后面的人头鼓紧追不舍,人头鼓在地上滚动,撞击着地面,还发出“咚咚当当”的声音,那声音说不好,仿佛在敲打万俟林木的耳膜,异常的刺耳,还带有一种致幻的感觉。 咚咚咚—— 咚咚当当—— 咕噜噜…… 只一瞬间,那滚动的人头鼓声音竟然变多了,万俟林木回头一看,好家伙,真的变多了,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只有一张人头鼓,现在好了,粗粗一看,起码也有七八张人头鼓。 不止如此,人头鼓还从万俟林木前方滚了出来,简直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将万俟林木和高曲一团团包围在中间。 万俟林木暗自戒备着,就在这时候,高曲一突然说:“快,跑到那边去!” 高曲一指着角落的地方,万俟林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扛着高曲一跑过去,高曲一趴在万俟林木的肩头,他的腿骨折了,无法站立,抄起洞窟角落的东西。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刚才跑的太急,根本没有注意,原来洞窟角落立着一面大鼓,这面鼓就正常多了,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鼓槌一点儿也不普通,竟然是两截白骨棒子! 高曲一抄起两只白骨棒子,“当——!!”发狠的敲击打鼓。 当—— 当当—— 咚! 那些冲过来的人头鼓竟然瞬间停滞下来,仿佛按了暂停键一样,洞窟的地面不是很平,微微有些下坡,人头鼓又偏圆,就算这样,那些人头鼓还是停在下坡的地方,一动不动。 当当当—— 咚! 高曲一以一定的频率敲鼓,还有音调,仿佛一个信号,竟然支配了那些人头鼓。 万俟林木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当——啷啷啷……”的声音,敲鼓的音调怎么突然变了,而且还挺凌乱,因为音调变化了,人头鼓瞬间活跃起来,又开始继续“咕噜噜”往万俟林木身边逼近,快滚过来。 “继续敲啊!”万俟林木着急,侧头看,高曲一竟然晕过去了,手中的白骨棒子掉在地上,刚才那“铛啷啷”的声音,并非敲鼓,而是鼓槌掉在地上的声音。 没有了鼓声,人头鼓快速冲向万俟林木,四面八方的包围而来,万俟林木脸上划过一丝狠色,他身体还有些虚弱,毕竟小家伙刚刚出生,万俟林木想要强行催动灵力。 踏—— 踏踏踏!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而来,人头鼓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万俟林木和高曲一,那脚步声竟然是从头顶上传来的,万俟林木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黑影从高不见顶的洞窟上部快速逼近,大长腿踏在洞窟的石壁上,“踏踏!”两声借力拔身而起,一跃准确的落在万俟林木身边。 唰—— 黑色的光芒一闪,是湛卢长剑的光芒! 剑锋旋转,将飞扑而来的人头鼓瞬间横扫出去,“嘭——”人头鼓撞在墙壁上,发出“当当当”的声音,一瞬间七八个人头鼓七零八落。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来人身材高大,肩膀很宽,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黑色的衣服显然泡了水,潮湿一片,却不显得狼狈,湿濡的衣服紧紧包裹着男人性感的身材,将流畅的肌肉线条衬托的偾张有力。 黑色的头发也全部湿了,向后背起,露出刚毅却温柔的五官…… 是罗参! 罗参英雄救美来的太及时了,万俟林木松了一口气,不由又啧啧舌,这是要上演湿身诱/惑么? 293、锦瑟无端五十弦13 罗参从高处纵身而下, 瞬间拦在万俟林木面前,随即是脚步声,万俟林木抬头一看, 原来其他人也来了,都在罗参后面, 他们并不是从远处跑过来, 而是从半空中攀爬而下。 原来刚才的水池, 其实并非只是一个装饰物,而是水洞墓葬的障眼法,墓主人将墓葬上面修葺一个水池,很多人都觉得,墓葬建在水里风水不好,所以不会把注意打在这个地方。 袁老板突然引爆炸弹,歪打正着, 竟然把水池给炸毁了,露出下面的墓葬来。 万俟林木和高曲一比较不幸,他们直接从高空掉了下来, 万俟林木只是摔得肚子疼, 而高曲一小腿骨折,血粼粼的一片,好不容易摔“聪明”一点儿, 很快又傻回去了。 相对比万俟林木和高曲一,其他人并没有被一下抛下去, 爆炸将洞窟炸的参差不齐, 罗参他们落在了洞窟的上层,没有掉下来。 但是上层并没有路,所以大家又顺着洞窟炸毁的石壁往下爬, 正巧就听到了高曲一敲鼓的声音,想要下来看看,哪知道就看到了万俟林木。 罗参拦在万俟林木面前,将那些人头鼓瞬间甩出去,“啪!!”击打在墙壁上,瞬间七零八落,摔成了骨头渣子。 吴胥从上面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昏迷的高曲一,赶紧冲过来,抱住高曲一,轻声说:“少爷?少爷?” 高曲一的小腿受伤,疼得厉害,刚才突然昏迷过去,没有昏迷太久,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睛,这会儿眼睛里完全不见刚才的清醒,裂开嘴巴竟然毫无形象的哭了,“哇——”一声,嘴里喊着:“疼……呜呜呜——” 高曲一的小腿骨折,能不疼么,又疼又肿的,其他地方也摔伤了,幸好万俟林木用自己的血液给他疗伤,现在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但是骨折的地方还在红肿发炎,肯定是要疼一阵子的。 吴胥心疼的抱着高曲一,安慰说:“乖,少爷,别哭了,别动,小心碰了伤口。” 人头鼓摔在地上,“咕噜噜——”的声音却没有消失,更多的人头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源源不断,好像搞批发一样,货源充足! 万俟林木眼睛一亮,立刻指着那面角落里的大鼓,说:“敲这个!敲这个管用!” 众人不知道人头鼓和大鼓的关联,不过它们都是鼓,或许会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刚才向下攀爬的时候,的确也听到了鼓声。 万俟林木立刻冲过去,捡起地上的鼓槌,“咚咚咚!”的学着刚才高曲一的动作,开始敲鼓。 敲鼓,谁不会呢? 万俟林木敲了四下,但是声音只是“咚咚咚咚”很空洞,并没有刚才高曲一敲出来的曲调。 那些人头鼓听到鼓声,瞬间“唰!”全都立在了当地,花公鸡如蒙大赦,大喊着:“停了!都停……” 他的话还没喊完,下一瞬间,“咕噜噜——”人头鼓竟然又开始滚动起来,而且如果刚才滚动的速度是三十迈,现在就是五十迈,还带加速的。 不止如此…… 咯咯咯——咯咯咯! 四周的洞窟深处,竟然还传来“咯咯咯”的诡异声音,有些像青蛙叫,罗参可是个行家,一听这声音,立刻说:“粽子来了。” 花公鸡和牛犊都是道上的亡命徒,但是他们下斗一辈子,还没见过真的粽子,见得都是死的干尸,饶是他们自认为见多识广,现在也要露怯了。 万俟林木一阵,迷茫的看着手中的鼓槌,说:“刚才高曲一就是这么敲的啊……” 罗参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万俟林木“五音不全”,他敲鼓没有把人头鼓赶走,反而把粽子给招来了。 咯咯咯—— 咯咯咯…… 黑洞洞的四周,除了滚动的人头骨声音,真的还有粽子,摇摇晃晃,好像电影里的丧尸,身体歪七扭八,踉跄而行,有的干脆匍匐在地上,像壁虎一样快速往前爬。 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好像强酸一样,随着粽子爬出来,不断蔓延在封闭的空间中,罗参立刻说:“跟着我,走。” 他的话不多,一句废话也没有,立刻一甩湛卢长剑,在前面快速开路,其他人跟在后面,“踏踏踏——”随着罗参向前跑去,粽子和人头鼓好像触动了什么机括,大吼着全都扑向罗参。 罗参眼睛一眯,唇角挂起一丝笑意,那笑意完全不像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罗族长,恐怕这会儿的罗参,才是道上传闻的罗三爷。 唰—— 湛卢长剑黑光一闪,就听到粽子的大吼声,吴胥立刻一把捂住高曲一的眼睛,高曲一什么也没看见,被温热的大掌盖着眼目,黑洞洞的,只能听到高亢的叫声,一声一声回荡着,饶是看不见,只能听到,也觉得那声音非常怕人。 高曲一连忙钻进吴胥怀里,死死抓住他的衣领,把头埋在吴胥的肩窝上,高曲一则是温声说:“少爷,不怕,我在呢。” 众人快速杀出重围,万俟林木一边跟着罗参快速向前跑,一边感觉到自己的灵力竟然慢慢回笼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食肉的狮子慢慢在苏醒,灵力带着一股温暖,在万俟林木的四肢百骸流淌,那是一种久违的爽快感。 花公鸡和牛犊第一次见到活的粽子,吓得只知道大喊,跟着大家往前跑,恨不能抱着脑袋,任杀拽着眼盲的琴师爷,将他护在怀里,就在这个时候,“呼——”一声,一个粽子从斜地里突然扑出来,冲着万俟林木就扑了过来。 万俟林木眼眸神色一厉,冷笑一声,手掌张开,“唰!”一瞬间,耳朵上的镜棺耳钉立刻变成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啪!”纳在万俟林木掌中。 粽子突然扑上来,仿佛是来舔刀口的,“咯咯!”大叫一声,登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伏尸了。 罗参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丢失了一段记忆,所以可能不太清楚,但是罗参清楚得很,万俟林木身体特殊的这段期间,是无法动用灵力的,如果强行动用灵力,损伤很大,苦不堪言。 然而罗参观察了一下万俟林木的脸色,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反而露出十分过瘾的表情。 难道…… 众人快速向前跑去,很快就将人头鼓和粽子全都甩下来,那股刺鼻的酸臭味儿也消失不见了。 花公鸡已经跑不动了,“咕咚”瘫在地上,说:“别……别跑了,歇一会儿。” 众人这才定眼去看,原来他们已经进入了墓葬,四周的隧道变成了规规矩矩的墓道,天圆地方,还有壁画。 大家都累了,经历过一次爆炸,好不容易汇合,还有人受了伤,都需要修整一番,吴胥赶紧将高曲一小心翼翼的放下来,给他检查伤口,高曲一疼的直抽泣,咬着嘴巴,可怜兮兮的。 琴师爷有些擦伤,任杀捧着琴师爷擦伤的手,傻里傻气着急,琴师爷轻笑一声,说:“没事,只是小伤。” 哪知道傻里傻气的任杀却是个情话专家,蹙着眉,一脸深沉认真的说:“擦伤我也心疼。” 琴师爷一愣,又笑了笑。 花公鸡和牛犊骂骂咧咧的诅咒着袁老板,说:“草他娘,狗娘养的猿猴!别特么让我遇到他,否则让他不得好死!差点炸死咱们!” 罗参则是看了看万俟林木,说:“木木……你的身体怎么样?” 万俟林木还以为他在问自己有没有受伤,就说:“我?没事啊,高曲一伤的挺严重,我没什么事儿。” 罗参的眼神太“小心翼翼”了,看的万俟林木头皮发麻,罗参还是不放心,一来不放心万俟林木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身体有没有问题,二来不放心的当然是小宝宝了。 万俟林木被他看的浑身发毛,没当一回事儿,说:“真的没事,就是刚摔下来的时候昏了一会儿,哦对了,肚子有点疼,后来就好了。” 肚子疼! 罗参更是紧张了,说:“怎么疼?现在怎么样?还疼不疼?” 万俟林木说:“真的没事。” 万俟林木再三发誓,自己真的没事,现在完全没有疼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说起来,就是特别饿,胃口好像突然好起来了,想吃肉。” 罗参更加狐疑,万俟林木身体特殊的时候,根本不能吃肉,肉觉得腻,鱼觉得腥,吃什么都没滋味儿,而且不能动用灵力。 如今突然想吃肉,而且灵力自如,难不成…… 就在罗参自顾自“遐想”的时候,万俟林木咂咂嘴,说:“咱们没带什么肉,没办法了,吃鸡蛋吧,我刚才捡了一颗鸡蛋,可以煎鸡蛋吃。” 他说着,从口袋里将一颗金灿灿的鸡蛋塞在罗参手中。 罗参低头一看,道上响当当的土瓢把子罗三爷也有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的一日,定定的盯着手中的——鸡蛋。 暖洋洋,好像还会动,一颤一颤的。 万俟林木见罗参还在发呆,就说:“愣着干什么?我要单面煎蛋,嫩一点。” 罗参:“……”这真的不是我们家传说中的老幺么? 294、锦瑟无端五十弦14 罗参手里托着金灿灿的“鸡蛋”, 有些哭笑不得,万俟林木这个当爹的要把儿子给单面煎了,还要求嫩一点, 可能也是千古第一人了。 万俟林木见罗参不动,还催促说:“怎么了?煎蛋啊。” 罗参真的哭笑不得, 说:“这……木木, 这应该是咱们家宝宝。” “啥?”万俟林木一脸震惊的看着罗参, 然后抬起手来试了试罗参的额头,说:“你想孩子想疯了么?这不是鸡蛋么?” 嗯……比鸡蛋稍微大一点有限。 罗参是个有经验的人,他敢对天发誓,这绝对是他家老幺,只不过万俟林木失忆了,所以没这方面的经验。 罗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你看, 你现在灵力是不是恢复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他一抬手,“唰!”镜棺碎片立刻动了, 从他的耳垂上飘下来, “哗啦啦”的变形,立刻变成了一只银光闪闪的……平底锅。 专门煎蛋的那种。 万俟林木很是自豪的说:“你看,灵力全部恢复了。” 罗参揉了揉额角, 他知道镜棺碎片可以随意变形,之前也领教过, 连情趣手铐都没问题, 但是没成想竟然还能变成平底锅,这么平易近人! 最最重要的是,万俟林木似乎对煎鸡蛋有莫名的执着…… 罗参说:“你的灵力恢复了, 也不腹疼了,这说明什么?” 万俟林木一愣,说明…… 他恍然大悟,瞠目结舌的盯着罗参手中的金蛋,说:“它……它它……它是颗蛋啊!” 罗参笑了一下,说:“难道木木比较喜欢胎生?” 万俟林木登时头皮一阵发麻,脑补了一些奇奇怪怪男男生子的场面,立刻摇手说:“不,不,还是蛋生吧!” 罗参:“……” 万俟林木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那只金蛋,除了金灿灿一些,还有点暖洋洋之外,好像没什么不同的地方。 罗参循序诱导的说:“你看,还是金色的,颜色是不是很好看?”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好像是啊。” 万俟林木可是个小财迷,喜欢金灿灿的东西,这颗蛋也金灿灿的,万俟林木一看,莫名觉得罗参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这么有钱,一定是自己的种! 万俟林木干脆把金蛋从罗参手中拿过来,放在手心里,找了块干净的布,“蹭蹭蹭”的擦着金蛋,好像要抛光包浆似的,两个字——盘他! 大家坐下来休息,花公鸡和牛犊一直对袁老板骂骂咧咧:“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鸟!” “这孙子太狠心,差点把咱们都炸死!” 花公鸡眼睛一转,说:“不过也因祸得福了,这地方,是不是就是墓葬?” 众人观察着四周,已经进入了墓道,这里是墓葬无疑了,只不过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墓葬。 罗参看向四周,墓道的墙壁上刻画着一些花纹,花纹繁琐,十分雍容华贵,大多是一些歌舞的图案。 牛犊说:“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帝王级别的墓葬!这上面都是歌舞升平的歌功颂德!”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不对。” 牛犊被驳了面子,说:“罗三爷有什么见教?” 罗参淡淡的说:“这是乐派的墓葬。” 乐派!? 万俟林木转头看向罗参,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乐派”两个字,好像很耳熟似的,似曾相识,在哪里听说过? 墙壁上的确刻画着很多歌舞升平的画面,但那不是歌功颂德,而是的的确确的歌舞升平,因为乐派的人以“歌舞”见长。 罗参说:“还记得方才的人头鼓么?”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那些人头骨是乐器,高曲一敲动大鼓的时候,应该是以一定的音调频率为基础,所以人头鼓才停了下来,而万俟林木敲的时候,单纯就是“砸夯”,所以人头鼓没有停止下来,反而招来了很多粽子。 万俟林木转头看向高曲一,高曲一骨折了,虽然有万俟林木的血液可以促进愈合,但是骨头还没有恢复,此时他又失去了理智,一脸孩童的模样,窝在吴胥怀里,正啃着一只面包,吃的满脸都是面包渣子,还笑嘻嘻的把面包喂到吴胥嘴边,想让吴胥也咬一口,不过移动就抻了自己的伤口,立刻“呜——”一声就哭了出来,可委屈了,一抽一噎的,差点把自己给呛着。 吴胥赶紧安慰高曲一,低声说:“少爷,慢慢吃,来,喝口水。” 万俟林木对罗参说:“那高曲一是不是乐派的人?” 十有八/九…… 一来高曲一能敲大鼓,他敲鼓控制了人头鼓。二来高曲一在音乐方面的造诣非常深。这三来…… 三来高曲一一直在寻找五十弦,而这个五十弦的墓葬又和乐派有关系,所以万俟林木觉得,高曲一很可能是乐派内部的人。 万俟林木嫌弃的皱了皱眉,说:“乐派的人都用人骨头当乐器么?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妖邪还要妖?” 罗参揉了揉额角,哪有万俟林木这样,这么爽快承认自己就是妖邪的?不过罗参一笑,他就是喜欢万俟林木这种爽快的性子。 众人正在研究壁画,就看到吴胥突然站了起来,说:“袁老板?” 牛犊瞬间炸了,说:“姓袁的?!在哪里!?” 其他人并没有看到袁老板,只有吴胥一个人看到了,皱着眉指向前方,说:“在那边,刚才跑过去了。” “草他娘!!”牛犊脾气瞬间爆炸,撸起胳膊,恶狠狠地说:“追他老小子!弄死他!” 花公鸡一听,立刻也应和,说:“没错,抓到他就弄死他!看他害咱们!” 他们说着,带头便往吴胥指的墓道冲进去,大喊着:“姓袁的!有种你别跑!” “人呢!?” “往哪里跑了!?” “只有一条道,追!别让他跑了!” 花公鸡和牛犊特别亢奋,立刻追上去,其他人一看,只好也背上背包,追上前面的步伐。 这条墓道只有一条路,一路扎到黑,没有分岔口,因此袁老板根本跑不掉,众人快速往前追,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袁老板的影子。 墓道还是墓道,但墓道两边的壁画消失了,墓道之中突然多出了很多编钟,以墓顶为横梁悬挂着,编钟一排排一列列的,非常密集,整个墓道就是一个编钟,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就算是万俟林木这样身材并不高大,反而有些单薄的人,想要通过编钟的缝隙,无论是侧身还是小心,都会碰到编钟。 更别说前面两米高的牛犊了。 牛犊冲过去,“咚!”就撞在了编钟上,他也不管不顾,立刻拨开编钟,编钟是青铜制作的,虽然没有钟槌,但因为拨动,也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罗参追到编钟墓道跟前,突然一把拉住万俟林木,说:“后退,中计了!” 这里只有一条墓道,如果袁老板真的冲进了墓道,按照袁老板的身材,和编钟的布局,无论袁老板是挤过去,还是趴在地上蹭过去,都会撞到编钟。 而编钟在他们进入墓道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静止的,这非常不合理。 唯一一个合理的结论,那就是…… 袁老板根本没有进入墓道! 罗参制止的话音虽然很快,但是编钟的音乐已经响了起来。 叮叮当当—— 叮铛—— 叮叮当…… 分明是悦耳动听的钟声,然而在万俟林木耳朵里听起来,仿佛是野兽的咆哮,咆哮的声音还有点走形,一圈一圈扭曲在墓道中,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扭曲。 “嗬……”万俟林木身体一歪,“嘭!”摔在墓道之上。 “捂住耳朵。”罗参立刻伸手去捂万俟林木的耳朵,但是编钟的声音穿透性很强,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不只是万俟林木,其他人也是,任杀脸色突然狰狞起来,他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撕扯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任杀的眼睛竟然变成了血红色,里面仿佛汪着一摊血水。 在任杀的眼里,四周再也不是一片黑暗的墓道,而是巨大的瀑布…… 恍惚间,一个清冷的美人赤/身站在瀑布之下,他慢慢抬起纤细的手臂,在月光下,在瀑布的水流中,摆出各种姿态,仿佛要乘着月光翩然起舞,舞姿虽不算绝色,却透露着一股青涩的稚气,举手投足之间,那是稚气与不食人间烟火的结合,让任杀移不开眼睛。 任杀的脑袋里很混乱,嗓子里发出大吼的声音,“嘭!!”他发狂的撞向墓葬,“砰砰砰——”举起拳头砸在墓墙上,因为任杀力大无穷,墓墙都在晃动,墓顶扑簌簌落下无数的灰土和石块,整个人癫狂了起来。 “嘭——”高曲一瞬间摔在地上,他的伤口撞到了地面,疼的大喊起来,蜷缩在地上,疼痛的扭曲着。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消亡,他努力睁开眼睛,在混沌的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双眼睛,正对着因为编钟墓道而痛苦不堪的人群,展露出不屑的哂笑。 万俟林木的嗓音沙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吴……胥?” 295、锦瑟无端五十弦15 万俟林木分明看到吴胥正在狞笑, 与他平日里的感觉一点儿也不一样,没有了谦和有礼,反而透露着一股报复性的笑容, 脸上挂着浓浓的嘲讽。 一瞬间,吴胥的身影一晃, 突然凭空消失在黑漆漆的墓道中, 不见了踪影。 “木木!” 罗参一把搂住软倒下来的万俟林木, 编钟似乎有特殊的能力,让众人都产生了幻觉,大家产生幻觉东倒西歪,根本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如此一来,更是将编钟碰的“叮叮当当”的作响,产生了恶性循环。 编钟的声音清脆悦耳, 听在耳朵里却异常的诡异,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万俟林木觉得好像是错觉, 但又好像不是, 挣扎的说:“有人……有人……” 果然有什么东西冲入了墓道之中,但并非是人,而是粽子! 一群粽子似乎被编钟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乌央乌央的冲进狭窄的墓道,仿佛跳楼大甩卖, 买一送百! 那些粽子铺天盖地的冲进来, 撞击着墓道中的编钟,编钟“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瞬间变成了爆炸性的声响,更加震耳欲聋。 “嗬——”万俟林木意识混沌到了极点, 罗参眯着眼睛,镇定下心神,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搂在怀里,另外一手“唰!”引剑出鞘,湛卢长剑画了一个半圆,直接将冲过来的粽子从中间劈开。 其余人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罗参一边保护万俟林木,一边快速向后撤退,尽量不碰编钟。 “咕咚!” 就在这时候,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从万俟林木怀里滚了出来,他们穿梭在编钟之间,那东西圆溜溜的,瞬间被甩了出来,“当当当!”在地上弹起老高,飞一样甩了出去,撞在墓墙上,又弹起来,撞在编钟上,发出一串声响。 万俟林木看到那金灿灿的闪光,划过墓道,即将滚入黑暗,因为金色在黑暗中实在太显眼了,粽子看到那抹金色,立刻调头扑过去,万俟林木像是醒了一样,说:“蛋!” 他说着,用尽全部,突然从罗参怀中扑了出去,冲向翻滚的金蛋,罗参吃了一惊,想要去抓万俟林木,但是万俟林木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 粽子与万俟林木同时扑向金蛋,万俟林木脑袋里还混混沌沌,一瞬间眼睛散发出血红色的光亮,手掌一张,“唰!”镜棺碎片快速变形,竟然变成了一把软鞭,“啪!”一甩。 鞭子散发着裂空之声,一下抽打在粽子身上,粽子“咯咯!”大吼一声,被猛的一甩,扔了出去,与此同时,镜棺碎片变成的鞭子在空中又是一甩,直接卷住地上翻滚的金蛋,一下卷了起来,向后一收。 金蛋有惊无险的落入万俟林木怀中,万俟林木赶紧摩挲了好几圈,没有裂痕,好端端的,也没有磕出坑来,狠狠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金蛋这么硬,果然不是纯金的吧…… 万俟林木稍微松下一口气,编钟的声响震耳欲聋,瞬间就要将他吞没,“咕咚咕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公鸡和牛犊已经率先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高曲一跪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一脸神志不清的样子,不停的颤抖着,而任杀则是“砰砰砰”的捶打着墓墙,孜孜不倦,拳头迸发出血水,也不在乎。 万俟林木实在忍不住困倦,“嘭……”一声也倒在地上,黑暗席卷了意识,终于还是陷入了昏暗之中。 叮—— 叮叮当当—— 叮铛…… 编钟震耳欲聋的请脆响声变成了有音调的乐色,不似方才杂乱无章,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非常好听,仿佛摇篮曲,让万俟林木的意识更加混沌,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万俟林木在混沌钟,心中升起一股好奇,到底是谁……是谁在敲打编钟。 他努力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睁开了眼睛,还是幻觉的错觉,他看到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在翩然起舞。 他手中没有钟槌,长身而立站在黑暗的编钟墓道中,身姿纤细,仪态万千,慢慢举起手臂,无视了那些嘶吼着冲杀过来的粽子,突然一跃而起,随着他曼妙的舞姿,手臂舒展,触碰到了墓道中的编钟,编钟立刻发出响声。 响声带着规律,随着舞姿“叮叮咚咚”的敲响,很快,杂乱的钟响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音乐的美妙。 那些干尸仿佛中了邪一样,突然停住了动作,嗓子里发出“咯咯……咯咯……”的颤抖,“咕咚!咕咚!”竟然接二连三的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似乎在膜拜那黑暗中起舞的神秘男人。 男人始终背对着万俟林木,也是他太困倦了,根本看不清舞者的面容,就这样,他翩然犹如一只皎洁的天鹅,一曲之后,那些膜拜匍匐的粽子快速向后退去,似乎在躲避什么危险,“簌簌簌”的退出了墓道,消失不见了…… 万俟林木也终于,沉入了混沌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俟林木整个人都很困,很疲惫,听到耳边有人在唤他,声音温柔又关切,说:“木木?木木你怎么样?”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慢慢睁开,还有些困倦,甚至想要打哈欠,仔细一看,原来是罗参! 他猛的想起来,众人在编钟墓道中遭遇了袭击,连忙一个翻身跃起,在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摸,众人看得一阵头皮发麻,不知道万俟林木这是在干什么,仿佛中邪了一样。 罗参却明白,立刻拿出金蛋,说:“在我这里。” “呼——”万俟林木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生的蛋,就算不是纯金的,也不能丢了。 罗参可不知道万俟林木心里吐槽着他们的老幺不是纯金的,老幺也算是多磨多难,一出生就要被木木爸爸煎鸡蛋,好不容易虎毒不食子,结果木木爸爸又嫌弃他不是纯金的…… 万俟林木的目光快速在四周环视,说:“我们这是……?” 罗参点点头,说:“已经出了编钟墓道。” 万俟林木说:“怎么出来的?” 罗参摇头,说:“我醒过来的时候,编钟已经停止了,粽子也不见了。” 罗参是第一个醒过来的,编钟静静的挂在头顶,没有任何响动,仿佛静止了一样,粽子不知去向,一切都归为平静。 罗参将众人从编钟墓道小心翼翼的拖出来,然后大家才醒了过来,便是万俟林木眼前这个场景。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思索,他在黑暗中,似乎看到有一个人翩然起舞,但是太黑了,太困了,没看清楚是什么人,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编钟造成的幻觉。 他想到这里,突然一愣,说:“吴胥!吴胥在哪里!?”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看向高曲一,因为高曲一是吴胥的少爷,但是如今高曲一还没有恢复神智,他坐在一边,小腿又流血了,抽抽噎噎的十分委屈,吴胥不知道去向,琴师爷正在安慰高曲一,给他擦眼泪。 罗参皱眉说:“吴胥不见了。” 牛犊说:“怎么不见了?他刚才不是还在吗?”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我们中计了,刚才袁老板根本没有出现。” 花公鸡震惊的说:“怎么可能,吴胥不是说……” 他说到这里,终于算是明白了,一拍大腿,说:“草他娘!原来是吴胥骗咱们!” 罗参沉声说:“墓道只有一条,袁老板如果真的进入了墓道,那么编钟不会不摇动,按照袁老板的体型,肯定会触动编钟。” 万俟林木点头,继续说:“但咱们进入墓道的时候,编钟是静止的。” 牛犊也明白了过来,骂咧咧的说:“吴胥那小子,到底安得什么心?!怕不是想要弄死咱们,独吞五十弦吧?” 他说着还看向高曲一,说:“哼,吴胥不是他的保镖吗?真够特么狠的,为了宝贝名器,连东家都出卖了?!” 罗参声音很冷淡,说:“不一定是为了名器,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万俟林木说:“是什么?” 罗参说:“还记得袁老板说过么?当年他陷害吴胥的墓坑,距离这里不远。” 万俟林木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墓坑,很有可能是这个墓坑?” 罗参微微颔首,说:“虽然只是猜测,但很有可能。吴胥当年是从墓坑里自己爬出去的,他应该了解那个墓坑,看刚才吴胥的反应,能瞬间消失在墓道之中,又能把咱们引过去,最起码说明,他了解这个墓葬。” 牛犊后背泛起冷汗,说:“这个吴胥,藏得够深的,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吴胥想要干什么,目前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咕咚——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口,任杀不知怎么突然跪在了地上。 “任杀,你怎么……”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任杀已经又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意识有些混乱,仿佛喝醉了酒,不知道是不是编钟的后遗症。 任杀站起来,身体踉跄了好几下,东倒西歪,琴师爷听到众人的说话声,赶紧一把搂住任杀,他比任杀矮了很多,用尽全力撑着任杀的身体,说:“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快坐……”下来。 琴师爷的话还没说完,众人立刻“嗬——”的抽了一口冷气,不为别的,眼前的画面实在太劲爆,太……辣眼睛。 任杀突然强吻了扶着他的琴师爷。 琴师爷没有任何防备,又是个盲人,力气也没有任杀大,“嘭”被任杀直接壁咚在了墓道的墙壁上。 任杀和琴师爷是情侣关系,虽然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确实有点不太注重场合,但是也无可厚非。 哪知道就在众人准备回避的时候,任杀的意识似乎非常混乱,一边强吻着琴师爷,一边沙哑的说:“音之……音之……” 296、锦瑟无端五十弦16 任杀抱着琴师爷, 嘴里却念着“师音之”的名字,而且动作非常疯狂,狠狠强吻着琴师爷。 琴师爷听到任杀的叨念之后, 仿佛被电到了一样,用尽全力去推任杀, 只可惜身材悬殊, 琴师爷根本不是任杀的对手, 奋力反抗了半天,没有任何成果。 两个人唇舌之间弥漫着浓浓的腥甜味道,那是血的味道,任杀的嘴唇被琴师爷咬破了,却仍然疯狂,仿佛发狂的野兽。 任杀抱着一个,嘴里喊着一个, 简直就是渣男的行径,万俟林木眼皮狂跳的看着,迟疑的说:“咱们要不要帮忙……劝架?” 众人都有些发懵, 不知道任杀突然发什么疯, 因为那两个人实在太激烈了,如果再不劝架,很可能血流成河, 罗参无奈的走过去,一把扣住任杀的肩膀, 任杀的反应却很激烈, 一股暴怒之气冲上来,“唰!”回身就去抓罗参,一双眼睛血红血红, 仿佛吃了死人肉一般。 “当心!”万俟林木低喝一声,罗参反应也很快,立刻退了一步,任杀被罗参激怒了,放开琴师爷,猛地向前冲去,紧追罗参,夺上两步,出手犹如鹰爪,“唰唰!”抓向罗参的面门。 罗参和任杀快速的缠斗在一起,花公鸡和牛犊根本没看清楚,那两个人已经开始近身肉搏,速度之快,眼花缭乱。 “嘭——”琴师爷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任杀一放开他,立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万俟林木跨上一步,一把搂住琴师爷,说:“没事吧?” 琴师爷嘴角挂着血丝,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任杀的,勉强摇了摇头。 砰砰砰! 任杀和罗参近身肉搏,拳拳到肉,听得众人头皮发麻,任杀红着眼睛,和往日里的傻大个比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嗓子里发出低吼的声音,快速冲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编钟墓道的后遗症,就在众人捏了一把汗的时候,任杀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嘭——”一声巨响,直接一头栽倒在墓道之中,一动不动。 万俟林木扶着琴师爷,探头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任杀,说:“他怎么了?” 罗参眯着眼睛,走过去试探的看了看任杀,任杀的确是昏厥过去了,并不是装的,罗参伸手去探他的脉搏,任杀的脉搏非常凌乱,刚才突然袭击人,估计也是因为幻觉的关系。 任杀昏厥过去没有半分钟,罗参刚刚诊脉完,就见他突然动了一下,万俟林木戒备的眯着眼睛,任杀果然醒了过来,不过眼睛里并不是血红色的,反而像平日里一样,傻呵呵的一个傻大个,还“嘶……”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嘴巴,说:“我的嘴……怎么这么疼?” 万俟林木挑眉说:“你不记得刚才的事情了?” 任杀一拍脑袋,说:“啊,记得,有好多钟,一直响,响的头疼。” 任杀说的是编钟的墓道,他们早就从墓道里出来了,看来他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杀这么说着,一眼就看到了嘴角挂着血迹的琴师爷,立刻冲上去,关心的说:“琴师爷,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打死他!” 琴师爷被任杀一碰,下意识缩了一下手,似乎有些害怕,差点躲在万俟林木身后,用手指蹭了蹭唇边的血迹,摇摇头,说:“没……没事。” 任杀奇怪的看着琴师爷,似乎一脸不解,已经不记得刚才嘴里叫着别人的名字,强吻琴师爷的事情了。 万俟林木心中啧啧一声,心说好一个渣男啊! 琴师爷似乎有些避讳任杀,低声说:“我看这里不是很安全,咱们还是……还是赶紧走吧。” “对对,赶紧走!”花公鸡说:“吴胥把咱们引过来,说不定有什么阴谋,还是赶紧离开吧!” 吴胥突然消失了,不知去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高曲一没人背着,花公鸡倒是十分殷勤,因着他这个人总是一脸色眯眯,看谁都色眯眯,之前对万俟林木动手动脚,但是碍于罗三爷不敢造次。 高曲一长相也很好看,看起来像是个少年,还有一股青涩之感,他平日里清冷高傲,失去了神智之后变得很好欺负,花公鸡早就想对高曲一动手动脚了,但是碍于吴胥一直守着,如今吴胥不见了,他就自告奋勇,说:“我来!我来背着高先生。” 万俟林木一看到花公鸡的眼神,就觉得十分恶心,当即手一挥,说:“不用你背。” 他说完,又看向罗参,说:“你背着。” 罗参:“……” 花公鸡立刻说:“啊呀,怎么好意思劳动罗三爷大驾呢,还是我来吧,我来吧。” 说着迫不及待的走向高曲一。 罗参则是伸手拦住花公鸡,他的身高比花公鸡高了很多,居高临下的瞥斜了一眼花公鸡,淡淡的说:“不必。” 罗三爷还是“听话”的把高曲一背起来,高曲一没有神智,像是个孩子一样,左顾右盼,似乎在找吴胥,但是一直没找到,嘴巴一瘪,很伤心的模样。 众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行进,因为怕着了吴胥的道,所以非常谨慎,步步为营。 除了他们刚才经过的编钟墓道,这条墓道好像很平静,也没什么其他机关,一直通向前方,连接着一个墓室。 墓室里有一些光亮,众人走近墓室,罗参便说:“我去看看,你们留在原地。” 墓室里亮着灯,看起来不同寻常,其他人立刻停在原地,罗参将高曲一放在地上,万俟林木要跟着罗参一起过去看,就将高曲一交给琴师爷照看。 两个人慢慢往前逼近,墓室里的光亮不是电子类的灯光,而是火光,火苗轻微的跳动着。 罗参说:“长明灯。” 很多墓葬中都会有长明灯的设计,长明灯的灯油经过特殊的处理,或者干脆用的特殊灯油,因此能燃烧很久不会熄灭。 万俟林木往墓室里一看,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是什么东西让万俟林木流露出这么庞大的兴趣? 答案只有一个——钱! 好多钱! 墓室的地上堆积着金银珠宝,金灿灿、明晃晃,珠光宝气,在跳动的灯火下,熠熠生辉,这俨然便是一个藏宝洞! 墓室里并没有什么机关,其余人这才放心的走进来,花公鸡和牛犊一看,比万俟林木的反应还大,眼睛都直了。 花公鸡震惊的说:“妈的!!好多钱!珠宝!天呢,我们发了!!” 牛犊立刻跑过去,但他并没有去碰那些珠宝,好歹也是道上的人,了解一些常识,这些金银珠宝保存的如此完好,一看就知道没有被氧化,表面肯定涂了什么特别的涂料,一般这样的涂料都有毒。 牛犊从背包里拿出厚厚的手套,套在手上,这才发疯一样去抓那些珠宝,抓在手上大笑着说:“有钱了!我有钱了!” 袁老板请花公鸡和牛犊过来搭伙儿,这两个人其实就是奔着钱来的,因此见到这么多珠宝,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立刻把背包里的食物和水全都掏出来,一股脑扔在地上,然后将珠宝塞进背包里。 那两个人疯狂的瓜分着珠宝,万俟林木虽然也比较喜欢珠宝,但是并没有立刻动,而是有些奇怪的环视着四周,说:“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声音? 他这么一说话,众人都戒备起来。 因为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墓葬和乐派有关系,而乐派最擅长的便是音律,刚才他们在编钟墓道中,都吃了这方面的亏,因此一听到风吹草动,尤其和声音有关系的,立刻全都戒备起来。 滴答—— 滴—— 滴答—— 的确有声音,但…… 花公鸡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嗨,是水声!” 原来这个墓室“年久失修”,有些漏水,墓室的角落“滴答滴答”的垂着水滴,一滴、两滴、三滴的落下来,敲打在墓室的石地板上。 牛犊忙着往背包里塞珠宝,说:“这里是水洞下层,难免会漏水……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惨叫一声,并不是珠宝上的毒素渗透了手套,而是花公鸡突然冲过来,提起拳头,直接给了牛犊一拳。 花公鸡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身为一个男人他的身高可不算高大,而牛犊有两米左右的身高,平日里花公鸡都不会去招惹牛犊,毕竟真打起来完全没有胜算,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 但是现在,花公鸡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冲过来直接给了牛犊一拳,恶狠狠的嘶吼:“放下——!!钱是我的!都是我的!谁抢我的钱,我就跟谁拼命!!” “我草你大爷!”牛犊人高马大的,一身都是纠结的肌肉,被花公鸡突然打了一拳,哪里能咽下这口气,立刻蹦起来,将花公鸡按在地上,“砰砰”双倍奉还。 花公鸡却像是疯了一样,和牛犊扭打起来,而且别看他个头不高,但是手劲儿出奇的大,还一口撕咬在牛犊的胳膊上,直接将牛犊的手臂咬的鲜血淋漓。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说:“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地上那么多钱呢,就算是牛犊和花公鸡可劲儿的往包里塞,也带不走这么多珠宝,完全没必要打架,那两个人却疯了一样,杀红了眼睛。 不止如此,万俟林木也感觉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一团团的绕烧着,冲撞着自己的胸腔。 滴答—— 滴答…… 滴—— 罗参看了一眼角落,眯眼说:“水滴。” 墓室里的确没有机关,但让人防不胜防的是,在乐派的眼中,水滴的音色也是音色,那水滴一声一声的,敲击着众人的心弦。 明明暗暗,珠光宝气的墓室中,清脆敲击的水滴声影影绰绰,伴随着花公鸡和牛犊的厮打怒吼声,一个狞笑的人影出现在宝藏墓室的门口,微微抬起手来,似乎在和他们打招呼。 那人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笑容却异常的冰冷,是吴胥! 就听吴胥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回荡,轻笑说:“让我……送各位一程。” 咔嚓! 随即是机括启动的声音…… 297、锦瑟无端五十弦17 高曲一没什么神智, 看到吴胥突然出现,竟然还很高兴,立刻挣扎着, 虽然腿部骨折了,却还是要去找吴胥。 机关已经启动了, 在吴胥狰狞的冷笑之下, 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一瞬间,整个墓道突然倾斜起来。 嘭—— 墓道变成了一个斜坡,连带着金银珠宝一起快速滚落,那些珍贵的珠宝此时变成了凶器,兜头砸下来,冲着众人脑袋狠狠砸落。 “啊!”花公鸡大叫一声,被一块金子直接砸在头上, 鲜血长流,关键那金子还是有毒的,花公鸡的脸面瞬间发出“呲——”一声, 伤口被灼伤了一片, 疼得他大吼起来。 因为疼痛,花公鸡瞬间从幻觉中挣脱了出来,嘶喊着:“怎么……怎么回事!?” 四周都是呼喊的声音, 高曲一却仿佛没听见,还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托着自己骨折的腿, 向吴胥走过去。 吴胥眯着眼睛,眼睛里都是冷酷,就那样冷冷的看着高曲一。 墓室的地板倾泻, 下面是几个大坑,众人没有防备,再加上地砖滑不留手,“唰——”全都顺着地砖向下滑去,高曲一也顺着地砖“咕噜噜”的滚了起来,碰到了骨折的伤口,疼的眼泪直流。 吴胥冷漠的注视着墓室中的众人,脸上没有一丝怜悯之情,然而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复杂。 吴胥淡淡的说:“是你……自找的。” 墓道突然倾斜,罗参“唰!”的一声打出鱼线,一下拴住墓顶,他劈手去拽万俟林木,但是一座金山从旁边滑下来,仿佛山崩地裂一般冲向二人。 万俟林木一看,立刻向后一缩,两个人被迫隔开一段距离,万俟林木下盘一个不稳,身体不由自主滚了起来,载向斜坡下的黑暗之中。 墓室变成了斜坡,下面掩藏着几个“管道”,万俟林木一头滚进其中一条管道,而其他人因为站在墓室不同的角落,纷纷滚进了不同的管道。 罗参眼看着万俟林木掉了下去,眼睛一眯,立刻拽住黑色的鱼线,一个翻身,动作非常凌厉,仿佛是天空中的一只老鹰,快速扑向吴胥。 吴胥眯了眯眼睛,他虽然在背后搞小动作,但是并不敢和罗三爷真的正面交手,立刻向后一退,便要隐藏进黑暗之中。 罗参冷声说:“想跑?” 万俟林木感觉身体不稳,一头扎入黑暗,他连忙捂住自己胸口,因为金蛋就在胸口的口袋里面,为了防止金蛋掉出去,万俟林木死死压着自己的口袋。 “嗬——”管道不长,陡然消失,但是下坠的力道却没有消失,管道下面是空的,一个深坑,如果这么被抛出去,万俟林木肯定摔成了一摊肉泥。 “咔嚓咔嚓!”万俟林木手心一张,镜棺耳钉瞬间变形,变成了一把带勾刺的长鞭,“啪!”一甩,直接打在深坑的坑壁上,但听“刺啦——!!”的声音,是钩子勾在坑壁,不停下坠的声音。 就在深坑一半左右的位置,万俟林木终于停了下来,狠狠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候,“嗖!”头顶有什么又抛了出来,万俟林木抬头一看,忍不住“草!”爆了一个脏字,竟然是琴师爷! 琴师爷也被抛了出来,直接从头上砸下来,简直就是从天而降,落入了万俟林木怀中。 万俟林木本已经停在了深坑的中间位置,被琴师爷兜头砸了一下,“美人在怀”,压力真的不小,“呲——!!”因为重量变大,钩子撕扯着坑壁,又开始向下坠去。 嘭——! 虽然镜棺碎片变成的钩子已经极大的制造了下坠的阻力,两个人还是“嘭!”一声跌在了地上,万俟林木给琴师爷做了垫背,感觉差点被压死,幸亏琴师爷文质彬彬的,体重不是很沉重。 “压……压死本座了……”万俟林木赶紧将琴师爷推开一边,从地下爬出来,连忙摸了摸胸口,金蛋没有压碎,实在万幸。 琴师爷似乎晕过去了,一动不动,应该是滚下来的时候撞的。 万俟林木刚想去检查琴师爷,就听到“啊!!”的声音,万俟林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忙抬头去看坑顶管道的地方,仔细一看,没有人,而那声音并不是从头顶传出来的,而是从深坑的角落。 万俟林木现在才有时间去打量深坑,四周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是腐烂的味道,地上堆积着很多尸体,有的已经变成白骨,还有很新鲜的。 这是一个——乱葬坑。 万俟林木嫌弃的皱了皱眉,目光转向发出声响的地方,一个人蜷缩在那里,好像很害怕,蹲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 “袁老板?”万俟林木诧异的看向那个抱头尖叫的人。 竟然是之前放炸弹,坑害他们的袁老板,袁老板缩在角落,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连忙摇头说:“别……别杀我!别杀我!” 袁老板好像被吓怕了,环境黑暗,不知道把万俟林木当成了谁,大喊大叫的,一直往后缩。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袁老板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怎么知道我们想扒你的皮?” 如果不是袁老板弄了个炸/弹,大家也不会掉下墓葬,袁老板可谓是害人不浅,原来他自己也落了下来。 袁老板起初很惊慌,定眼一看,这才认出是万俟林木,他见到万俟林木,却仿佛见到了亲人样,连忙爬过来,兴奋的说:“万俟小公爷!是万俟小公爷!我有救了!有救了!”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谁说要救你?” 袁老板腆着脸跑过来,说:“万俟小公爷,你……您救救我!吴胥!是吴胥!吴胥要杀我!!” 吴胥…… 没错,这一切都是吴胥,好像是一个圈套,要将他们全都引入这个圈套。 袁老板激动的说:“吴胥他……他想找我报仇!!一定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对对,当年的事情!”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当年的事情?袁老板坑害了吴胥,让吴胥下了一葬坑,然后将墓葬炸毁,哪知道后来吴胥自己爬了出来。 袁老板指着这周围,说:“是这里……是这里!肯定是这里!原来就是这里!” 袁老板语无伦次的,好像被吓傻了,说了半天万俟林木才听懂,原来这个墓葬真的就是当年他坑害吴胥的地方,当时袁老板没有下墓葬,因此也不是很熟悉,后来才恍然大悟起来,因为吴胥对元老板亲口说了,他要报仇。 袁老板指着头顶的管道,说:“他……他……吴胥就站在那里,他看着我,冷冷地看着我,说……说要报仇!要我在这里等死,像他……像他当年一样!!不——我不想死!!” 怪不得万俟林木觉得吴胥很了解这个墓葬,当年吴胥被活埋在这个墓葬里,为了活下去,他生生的从墓葬里爬了出来,吴胥自然了解这个墓葬,他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这个墓葬。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掏了掏耳朵,只觉的袁老板太吵了,但是有一件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说:“吴胥要报复你,关我们什么事儿?杀你一个人不就得了?” 袁老板恍惚的说:“因为……因为鬼就在咱们中间!我没有说谎,我的感觉没有错!他就在咱们的队伍里!吴胥除了要杀我,还要杀他!!”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在脑中捋顺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这一切都是吴胥为了报仇,大费周章,隐姓埋名的藏在高曲一身边这么多年,他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报仇,他的仇人,一个鬼,一个袁老板。 但还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吴胥为什么要费劲千辛万苦,把自己与罗参掺合在其中? 袁老板恍惚的喊着,越来越激动,“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说:“万俟小公爷,您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啊!救救我,救救我!” 万俟林木不想搭理袁老板,袁老板之前还想把大家都炸死,如今却来恳求自己,怎么脸盘子这么大? 哦,是了,袁老板本身脸盘子就不小…… 万俟林木没搭理他,自顾自走到琴师爷身边,琴师爷还没醒过来,磕到了头部。 万俟林木蹲下来,轻轻拨了一下琴师爷的头部,让他转过来,脸上没有任何撞伤的痕迹,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万俟林木有伸手捏着琴师爷周身的关节,关节也没有骨折的迹象,他这么一捏,发现琴师爷的衣服被刮破了,因为天气还热,大家穿的都不是很多,虽然在野外都是长袖,但也只有一件。 琴师爷的衣服破了,露出一片皮肤来,没有了遮挡的衣服,皮肤白的仿佛破了壳得水煮鸡蛋,和他黝黑巧克力色的脸部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伸手去摸琴师爷的脸颊,怪不得琴师爷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头上脸上都没有撞伤的痕迹,因为琴师爷根本戴着面具! 面具又不是真的皮肤,是不会被撞青的。 万俟林木手指一勾,勾住琴师爷的衣服领子,轻轻一拽,眼神“色眯眯”的顺着琴师爷的衣服往里看,果然,也是白皙的一片,可以说琴师爷只有裸露出来的地方是巧克力色的,被衣服遮挡的地方其实都白的发光。 万俟林木“啧啧”一声,说:“好白啊。” 298、锦瑟无端五十弦18 万俟林木错了搓掌心, 笑着说:“来,小美人儿,让本座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他说着, 伸手在琴师爷的脸上摸索,也不像是调戏人, 好像在寻找什么, 这边摸完了那边摸, 突然摸到了一个很细小的毛边。 万俟林木眼眸一亮,笑着说:“被我找到了吧?” 果然是一张面具,紧紧贴在脸上,万俟林木顺着那个毛边一点点的往下搓,就在这时候…… 啪! 琴师爷突然张开了眼睛。 琴师爷的眼睛看不见,因此即使张开也没有焦距,但是如果不知道琴师爷是盲人的人, 恐怕会被吓个半死,因为琴师爷的双眼,准确无误地看向万俟林木的方向。 万俟林木被现场抓包了, 一点儿也没有心虚, 反而笑着说:“琴师爷,你这就不厚道了,别人都说财不外露, 你这美貌也不外露的么?依我看,琴师爷怕是个大美人儿吧?所以才这么藏着掖着, 生怕别人觊觎你的美貌?” 琴师爷刚刚醒来, 还有些头晕,他抓住万俟林木的手微微打颤,因为两个人看似在调笑一些有的没的, 其实都在暗中较劲。 万俟林木可是个妖邪,他的手劲儿之大并不一般,看似柔柔弱弱的琴师爷竟然能抵抗住万俟林木的力气,让万俟林木更是觉得,琴师爷这张脸与众不同。 琴师爷轻笑了一声,他左歪右斜的脸,左右不对称的脸,一眼大一眼小的脸,笑起来恨不能飞上天,看起来格外的别扭。 万俟林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别扭了,并不是因为他丑,而是因为他不真实…… 琴师爷轻笑说:“怎么,你对我的脸感兴趣?别这么着急,你我其实是认识的,只不过你不记得了。”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根据罗参所说,自己的确失忆了,失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例如……罗参给自己生了好孩子,而且还是自己逼迫压迫罗参生的。 万俟林木更是狐疑的盯着琴师爷,似乎想从琴师爷的面容中看出什么端倪来,琴师爷则是继续说:“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我们曾经可是缠绵的很呢。” “嗤——”万俟林木瞬间就笑了出声,说:“你这是……在勾引我?” 琴师爷脸色一变,说:“你不相信?” 万俟林木则说:“你以为我是任杀么?” 提起任杀,琴师爷的脸色瞬间又变化了一个等级,只不过他装作满不在意,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万俟林木又说:“任杀喜欢你这种伪装的小白兔,我可不喜欢。再说了,我也不喜欢身子那么白的。” 琴师爷的脸色终于僵持不住了,又变化了一下,脸皮明显跳动了一下,因为万俟林木的话实在太粗俗了。 琴师爷冷笑说:“你就喜欢罗三爷那样儿的?” 哪知道万俟林木一点也不害臊,理所应当的点头说:“对啊。” “你……”琴师爷似乎终于憋不住了,差点破口大骂万俟林木,不过他的修养很好,很快又平和下来。 万俟林木无所谓的说:“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就是喜欢他。” 说到这里,琴师爷眯了眯眼睛,似乎对万俟林木这句话有些感触,但是没有再接口。 袁老板看他们臭贫,他可不知道琴师爷戴了面具,也听不太懂他们说话。因为这次要找的宝贝和乐器有关系,所以袁老板特意找了一个懂乐器的,当时有人介绍琴师爷,说他是个盲人,没什么武力值,好对付的很,关键还很懂古典乐器,所以袁老板便带上了琴师爷。 袁老板激动的跑过来,颤巍巍的说:“求求你了,万俟小公爷,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啊!吴胥……吴胥他就算找我报仇,也不能……不能连累您啊,对不对?” 袁老板果然是商人,倒是会说话,一下就把万俟林木拉下水了。 袁老板又说:“求求您了,我不想死在这里,救我出去!救我出去啊!” 万俟林木环视了一下四周,四周都是高耸的石壁,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上满的确有一个管道口,但问题是,就算能爬上去,这时候机关已经关闭了,宝藏墓室的翻版闭合,可能是无法从下面推开的。 再者说了,从下往上推翻版,下面也没有着力点,很难用力,基本上来说,想要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 万俟林木思索了一阵,站起身来,在四周查看,他捂住鼻子,四周腐烂的味道难闻的厉害。 “嗯?” 万俟林木刚出一个单音,袁老板立刻冲过来,说:“万俟小公爷,您是发现了什么?” 万俟林木蹲下身来,单膝点地,指着其中一具尸体的脖颈,说:“这是不是咬痕?” 咬痕?可别误会,并不是那种暧昧的咬痕,只见一具白骨尸体,年代应该很久远了,皮肉全都烂光了,什么都不剩下,他的脖子上有一块深深的咬痕,不止如此,脖颈还给咬断了一截。 袁老板吓得“啊!”大叫,说:“这里……这里有野兽?” 万俟林木仔细看了看那咬痕,说:“这可不像是什么獠牙的痕迹,齿痕很平滑啊。” 他说着还用手丈量了一下,这个咬痕的大小,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最有可能的不是野兽,而是人咬出来的痕迹。 那这个结果就更加恐怖了,让人毛骨悚然,袁老板的脊背瞬间爬上一层一层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流。 袁老板哆嗦的说:“是……是粽子?” 万俟林木仔细观察了一下,不只是这一具白骨,其他身体也有咬痕,多半都是在脖子上,他眯了眯眼睛,又蹲在墙角的位置,伸手使劲推了推墙角。 袁老板跟屁虫一样跟过来,颤巍巍的说:“万俟小公爷,发现什么了?” 万俟林木很不想搭理袁老板,因为他颤巍巍的声音就跟鬼片的音乐特效似的,好像袁老板觉得这里气氛不够,所以增加一些气氛似的。 万俟林木没好气的说:“血迹。” 他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袁老板没看出所以然来,万俟林木说:“血迹成飞溅的喷射状,但是到墙角突然中断了,又没有喷到墙上,你说血迹去哪里了?” 地上有一摊血迹,已经有点黑了,血迹紧挨的墙面上却没有,袁老板突然睁大眼睛,说:“墙……墙前后面有路!” 的确如此。 这说明墙后面可能有一定空间,当时这面墙是打开的,所以喷溅的血迹喷出去了,但没有喷到墙上,后来墙面又合了起来,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有救了!有救了!”袁老板高兴的去推墙面,但是用尽全力,推的满头是汗,却还是没能将墙面推开,纹丝未动。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他就知道,这面墙应该联动着什么机关,这么单纯的用蛮力是不可能推开的。 袁老板疯狂的推墙,万俟林木在四周寻找机关,整个葬坑就是一个圆形的筒子,直上直下,四周打磨修葺的也很整齐,万俟林木围着葬坑绕了两圈,没在墙面上看到任何机关。 就在万俟林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琴师爷站了起来,他似乎还有些头晕,一副弱不惊风的模样,摸索着走到墙边,纤细的手指在墙上抚摸了几下,仿佛情人间的爱抚。 随即唇角轻轻一挑,说:“不用找了,机关不在这里。” 袁老板说:“你什么意思?危言耸听吗?” 琴师爷笑起来说:“我也被关在这里,为何要危言耸听?我说的是真话,机关不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葬坑里是没有机关的,机关应该设置在外面。” 袁老板“咕咚!”一声坐在地上,瘫坐下来,仿佛一滩烂泥,说:“那我们……那我们岂不是要被关在这里等死?” 万俟林木见琴师爷一脸微笑,就说:“看来你有办法了?” 琴师爷慢悠悠的说:“机关的确不在葬坑里面,但是我可没说,不在葬坑里面就没办法打开机关了。”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琴师爷这个态度,显然在故弄玄虚。 琴师爷慢悠悠的解释说:“这个葬坑是圆筒形的设计,你觉得像什么?” 万俟林木没说话,琴师爷自问自答的说:“回音壁。” 回音壁是天坛的围墙专注,万俟林木现在不记得了,不过小时候大叔叔和小叔叔还带着万俟林木去回音壁玩过,这是一个著名的景点,也昭显着古代人高超的建筑技艺。 回音壁周长将近二百米,但是只要两个人贴墙而立,无论用多小的声音说话,另外一端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并不是什么玄学问题,而是因为墙壁本身利用声波的传导,古人误以为这种玄学的现象是“回音”,所以称之为回音壁。 琴师爷说:“这座葬坑的墙壁基本同理,我可以在葬坑内向葬坑外发布指令,用声音打开葬坑之外的机括。” 万俟林木听起来很玄学…… 琴师爷没有多说,将自己的琴摘下来,盘膝而坐,双手搭在琴上,似乎是准备开“演唱会”。 万俟林木抱臂看着他,琴师爷却说:“别傻站着,去找点东西来,给我伴奏。” “伴奏?”万俟林木有点懵,自己给他伴奏?可是这里只有琴师爷的一张琴。 琴师爷点头说:“我的琴音不足够大,这地方应该会有很多人骨把,随便找两截来敲墙面。” 万俟林木一脸嫌弃,不过还是转头过头去,在地上找了两截不知道是谁的人骨来,说:“怎么敲?” 琴师爷说:“随着我的琴音来就好。” 万俟林木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铮铮——”很快,随着琴师爷双手波动,琴音犹如金戈铁马,轰然鸣响在葬坑之内。 万俟林木提起人骨,狠狠往墙面上一敲,其实他也听懂了,机关在外面,就是通过墙面的传导,音色的震动来打开机关,万俟林木觉得,只要声音大就没问题。 然而…… 琴师爷脸色温和:“不对,你的节奏慢了,没关系,慢慢来。” 万俟林木点点头:“哦。” 琴师爷温柔耐心:“不对,这次快了,慢慢来。” 万俟林木点点头:“哦……” 琴师爷脸色微微有些凝固:“不对,重来。” 万俟林木:“……” 琴师爷额角跳动了几下,耐心的脸色已经不见了,冷漠的说:“不对,你别敲了,让袁老板来。” 万俟林木:“……”说好了慢慢来,琴师爷是不是鄙视本座? 299、锦瑟无端五十弦19 “不对!”琴师爷一张黑色的脸, 愣是给气红了,透露着一股闷红,不知道是不是面具太薄了, 所以透出了红色,一向温柔平静的琴师爷大喊一声:“你傻吗!” 万俟林木委委屈屈的说:“你怎么还骂人……” 琴师爷深吸了两口气, 安抚下自己“躁动”的气息, 随即又说:“没关系, 咱们慢慢来……” 琴师爷和万俟林木就是典型的不合拍,两个人一个弹琴一个打鼓,在琴师爷看起来十分简单的动作,竟然用了足足一个小时。 万俟林木的乐感可能都被罗参给吃了,不是快一点就是慢一点,要不然就手抖,好不容易找准了第一个拍子, 第二下肯定跟不上,一曲打下来,琴师爷都跟着跑调了。 轰——!! 乱葬坑的门随着一声巨响, 终于慢慢打开, 果然墙面是有机关的,只不过这个机关不在葬坑里面,而且是通过声音触发的。 葬坑的墙壁轰然打开, 袁老板大喊一声:“得救了!”他说着,立刻冲出去, “咚!!”一声巨响, 竟然撞到了什么。 “啊——”随即是袁老板的惨叫,大喊着:“鬼、鬼啊!!” 万俟林木还以为那个“鬼”出现了,赶紧冲过去, 他倒要看看,传说中的“鬼”到底是谁。 结果跑过去一看,对方根本不是什么鬼。 袁老板和墙外的人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全都跌在地上,定眼一看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高曲一! 高曲一灰头土脸的,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蹭脏了,脸上都是黑色,头发也乱七八糟,看起来十分落魄,葬坑外面连着一条墓道,因为光线比较黑暗,所以袁老板没看清楚,就大喊了一嗓子。 高曲一也被撞跌在地上,疼的抽抽噎噎,再加上袁老板一喊,高曲一更是害怕,往后缩去。 万俟林木掏着耳朵走过来,说:“别大喊大叫,疑神疑鬼的。” 他说着,把高曲一扶起来,高曲一腿上有伤,不过跌下来的时候应该没有再受伤,也算是万幸了。 众人从葬坑里出来,还捡了到了高曲一,便一起顺着葬坑往前走去,墓道的地上都是血,哩哩啦啦的一直往前延伸,不止如此,还有一些断胳膊断腿。 想必是墓葬里有东西跑到葬坑里去“觅食”,一边吃一边漏,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些血迹已经黑漆漆一片,糊了满地,也是怪恶心的。 万俟林木十分嫌弃,一手扶着高曲一,一手不断的扇风,驱散那种腐烂的怪味儿,走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空场,应该是祭祀的地方,整个空场就是一个圆形,好像一个巨大无比的演唱会场地。 而这个空场的四周,兀立着好几块石碑,上面有文字,也有图画,应该是叙述风格的图画。 不过在万俟林木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象力有问题,反正那些代表了很多事件的壁画,万俟林木是看不出来,就好像他看不出星座为什么会像天平,为什么会像蝎子一样…… 万俟林木歪着头,说:“看不懂啊。” 袁老板却直勾勾的盯着壁画,震惊的说:“这……这里面真的有好宝贝!”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上面写的是什么?你能看懂文字?” 袁老板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对对,没错,我能看懂一些,咱们是做这一行的,自然就有些功底,这上面的大意,我都能看懂!” 其实文字和图画是对应的,如果能看懂图画,也就不需要看懂文字了,不过偏偏万俟林木都看不懂。 袁老板兴奋的说:“万俟小公爷!咱们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六亲不认一心想要杀了咱们,没成想却让咱们碰到如此好宝贝!” 万俟林木嫌弃的“啧”了一声,“咱们咱们”,袁老板一口一个“咱们”,万俟林木说:“吴胥可没想杀我。” 袁老板尴尬的一笑,继续说:“这里真的有一把宝贝琴,就是传说中的五十弦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传说中锦瑟一开始有五十根琴弦,但也仅限于神话传说,而这里就存在着神话传说中的五十弦。 袁老板指着第一幅壁画,说:“这幅壁画画的是一个叫做乐派的部族。” 乐派? 万俟林木眼眸动了动,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师先生就是乐派的人,他的义子师水水也是乐派的人,说实在的,万俟林木遇到的乐派人还不少。 元老板又说:“相传这个部族是师旷的传人,以音乐为生,乐派的首领被称作大司乐,乐派的人可以通过音色和舞蹈控制野兽,甚至可以通过音色和舞蹈俘虏人心,让活人、死尸都成为他们的傀儡。” 万俟林木咂咂嘴听起来相当玄幻啊…… 袁老板说:“这里就是乐派的一任大司乐,埋骨之所!” 怪不得墓室里都是和音乐相关的东西,人头鼓,水滴机关,还有葬坑里的回音壁,一个比一个精妙,如果没有点音乐天赋,还别来倒斗了。 万俟林木抬了抬下巴,说:“继续说。” 袁老板赶忙点头,说:“历朝历代都有乐派的身影,乐派的族人在每个朝代中都身居高位要职,但很快整个门派就消失了……” 听起来牛炸天的乐派,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袁老板很快揭开了这谜题,指着石碑上的文字说:“因为乐派的人,都患有一种遗传病。” “遗传病?”万俟林木皱眉。 或许是天纵英才,乐派的人都患有遗传病,师旷的眼盲并不是偶然,似乎是一种必然现象,师旷的后代也都患有这样的遗传病,最后都逃不过英年早逝的命运。 而且乐派的遗传病很奇怪,乐派的人达到一定岁数之后,遗传病就会越来越明显,起初是记忆混乱,然后记不住事,随即便会出现神志不清,犹如孩童的模样,还会伴有强烈的头痛等等症状,最后五感退化,生不如死…… 万俟林木一听,惊讶的回头去看高曲一,高曲一正在地上揪自己的衣服线头,还打了个哈欠,似乎觉得无聊,想要睡觉了。 万俟林木说:“这个症状……不是和高曲一一模一样吗?” 虽然万俟林木不记得自己失忆了,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么说来,除了高曲一,难道自己也和乐派有关系? 万俟林木指了指自己,说:“我也是乐派的族人?” 万俟林木是一个妖邪,他身上到底多少种血统,万俟林木自己都不清楚。 “不可能。”琴师爷一口否定,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那眼神赤/裸裸的全是鄙夷,说:“你这样的乐感,怎么可能是乐派的人。” 万俟林木:“……”琴师爷是不是鄙视自己来着? 袁老板说:“这后面还有好大一截。” 乐派的遗传病基本是无解的,这种遗传病就好像是癌症,快速在身体里扩散,但是乐派的人也有抑制这种遗传病的办法。 袁老板生涩的念着墓碑上的文字,说:“就是用一种叫做无……止矿的石头,做成乐器。” 无止矿? 万俟林木又觉得这个词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何止是听说过,其实他们在追查何了然的事情中,就已经大量的接触过无止矿。 无止矿是一种可以抑制无情花蛊发作的奇怪矿石,应该具有一定的辐射性,所以在抑制无情花蛊的同时,也是一种“毒药”,可以慢慢的“毒死”持有者。 乐派的遗传病就是癌症,而无止矿是一种治疗方式,无止矿在克制遗传病的同时,同样摧毁了乐派族人的身体,因此再怎么抑制,也只有死路一条…… 袁老板说:“这个墓葬应该就是最后一任乐派大司乐的墓葬,这上面写了,这个大司乐为了破解乐派的‘诅咒’,建立了这个墓葬。” 乐派的人不甘心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消失,最后一任大司乐建造了这个墓葬,在墓葬中安置了一把无止矿做成的五十弦,也就是古瑟。 用鲜血祭奠古瑟,妄图用血祭的办法,复活自己。 文字说的很简练,不过图画有描述,这个大司乐应该是活着的时候下葬的,他是睁着眼睛被放进棺材里的,棺材里泡着特别的液体,然后葬在了墓室里。 陪葬的人不计其数,他们的鲜血浇灌在那张五十弦的古瑟上,等待着古瑟在鲜血中祭奠。 而这个等待的过程实在太过缓慢了,最后一任大司乐在泡尸水中无尽的等待着,变成了一个怪物,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自然要去觅食。 万俟林木想到了刚才的乱葬坑,坑里的人被咬的烂七八糟,身上都有伤口,不止如此,墓道里还有断胳膊断腿。 袁老板看到这里,并没有害怕,反而越来越兴奋,说:“五十弦肯定就在前面,顺着前面走,应该就能到达主墓室了,咱们要发财了!是乐派的五十弦啊!” 袁老板搓着掌心,说:“这里宽敞,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说不定其他的人就在前面等着咱们汇合呢。” 袁老板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呢,他就是贪那张五十弦。 琴师爷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摸索着坐在地上,万俟林木的眼睛慢慢转了转,在琴师爷身上打了好几个转儿,露出一个坏笑。 “噌!”万俟林木毫无征兆的突然发难,一把将琴师爷扑倒在地上。 “嗬!”琴师爷听到动静想要躲避,但是为时已晚,万俟林木的动作非常迅捷,一把将琴师爷压在地上,一只手擒住他的双手,整个人还骑在琴师爷身上。 随即恶霸一样笑起来,说:“刚才我就没摘下你来的面具,说,扒你衣服,还是扒你面具,二选一!” “你……放肆!你放开我!”琴师爷没想到万俟林木突然发难,而且还如此“流氓”,他仰躺在地上,这样的动作十分羞耻。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不会是想要我扒你衣……”服吧? 万俟林木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卡壳了,因为他听到了“踏踏踏”的脚步声,显然有人从祭坛的另一头走了出来,万俟林木一抬头,顿时傻了眼。 没成想…… 竟然是罗三爷! 罗参正巧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骑在琴师爷身上,压着琴师爷双手,还扬言要扒琴师爷衣服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其实……我可以解释。 300、锦瑟无端五十弦20 “放肆!” “放开我!” 昏暗的墓道中, 罗参突然听到一声怒喝,带着一丝丝隐忍,这声音极其耳熟, 仿佛是琴师爷的声音。 想也没想,罗三爷顺着声音快速向前跑去, 猛地一下冲出墓道, 冲进了一个圆形的祭祀场地, 映入眼帘的何止是琴师爷,还有万俟林木! 而那个对琴师爷放肆的对象,分明就是万俟林木本人。 万俟林木骑在琴师爷的身上,按着他的双手,笑起来仿佛一个恶霸,嘴里还说着:“扒你衣服,还是把你面具, 二选一。” 罗参:“……” 罗三爷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亲眼看到万俟林木调戏别人的场面,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万俟林木听到动静, 抬头一看, 那恶霸一样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瞬间就僵住了,随即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说:“我需要三分钟无干扰自由陈述时间。” 罗参抱臂站在不远的地方,抬了抬下巴, 示意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自己虽然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不过他还骑在琴师爷身上, 赶紧垮下来。 琴师爷听到脚步声,虽然罗参没有开口,但是他的听力非常敏锐,立刻就知道是罗三爷找过来了,刚才还一脸隐忍羞愤,此时立刻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颜,故意说:“解释什么?你只要和无启人断绝来往,我就跟你好,怎么样?” 万俟林木:“……”刚才就应该扒了他的衣服,让他现在这么嚣张! 罗参脸色还是很黑,淡淡的说:“不用解释。” 万俟林木还以为罗参误会加吃醋了,任杀在家里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全都是这种桥段,各种各样的误会,密集的好像马蜂窝,如果有五分钟不产生误会,剧方就会买各种热搜,大肆宣传本剧如假包换“什么神仙小甜剧”“绝世甜剧”“cp也太甜了吧!”……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刚要赶紧解释,罗三爷已经黑着脸走过来,没有说第二句话,突然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身,将人往怀中一带,然后低下头来,死死吻住万俟林木想要解释的嘴唇。 “唔……”万俟林木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诧异,罗参距离太近,万俟林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感觉得到罗三爷带着一股“狠劲儿”,这大庭广众之下的,除了高曲一和袁老板,罗三爷身后还跟着跑了出来的花公鸡和牛犊,但是罗三爷根本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直接吻在了万俟林木的唇上。 万俟林木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也没有挣扎,反而抬起手臂,挂在罗参的脖颈上,一点儿也不见害羞,反而热情的厉害。 琴师爷:“……” 琴师爷本想挑拨罗参和万俟林木,哪知道两个人小别胜新婚,还在众人面前公然秀恩爱撒狗粮。 罗参一吻之后,这才说:“我自然相信木木。” 琴师爷冷冷一笑,他已经被万俟林木发现了,只是还没有掀开面具而已,所以破罐子破摔,也不掩藏自己,卸去了温柔的假象,说:“无启族的人,都是这么会花言巧语么?” 万俟林木被吻的气喘吁吁,笑眯眯的看向琴师爷,说:“看来你曾经被无启族的人骗身又偏心啊?” 只是不知道,那个无启族的人,是不是任杀了? 众人基本都聚齐了,除了一路坑害他们的吴胥,还有任杀没有找到,其余人都齐全了。 罗参和花公鸡、牛犊刚刚是从祭祀场地的里侧墓道跑出来的,这个方向应该是通往主墓室的。 万俟林木说:“里面有墓室么?” 罗参摇头,袁老板震惊的说:“怎么可能没有?!石碑上分明写着,主墓室就在永生之路里,这条不是永生之路么?” 连接着主墓室的墓道,在石碑中被唤作永生之路,主墓室里应该安葬着墓主人和五十弦。 罗三爷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说:“不是没有,而是我没有看到。” 这话很奇怪,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原来罗参他们的确进入了永生之路,罗三爷也看到了石碑上的文字,大体知道了关于乐派的一些事情,但是永生之路上有机括。 罗参说:“这种机括只能从内部打开,如果想要从外部打开,需要同时动用三十六根银针,除了无启族的少数长老,还有墨派的高层,在这个道上,基本没有人能打开这层机括。” 主墓室里躺着等待永生的墓主人,但是墓主人也会去乱葬坑觅食,因此主墓室不是一次性闭合的,但是这个开关只能从主墓室内部打开,也就是说,墓主人可以出来,但是别人不能进去。 如果想要进入主墓室,不是炸开毁于一旦,就是要等待墓主人出来觅食之时。 当然,对于无启族人来说,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利用三十六根银针,将主墓室门上的机括从外面撬开。 罗参他们刚到了主墓室门口,就听到外面有呼救的声音,当然就是琴师爷刚才的大喊声,罗参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匆匆跑回来看看究竟,并没有将墓门打开。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主墓室有被从外面开启的痕迹么?” 罗参说:“据我所知,没有。” 啪! 万俟林木弹了一个响指,说:“我好像明白,吴胥为什么千方百计的找到咱们,确切的说,吴胥并不是找到咱们,而是为了罗参你。” 罗参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解释说:“吴胥显然想要报当年的坑害之仇……” 吴胥的仇人,无非就是当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鬼”,还有坑害他的袁老板,但是无端端费了那么大的劲儿,竟然把罗参和万俟林木也拉了进来,这是为什么? 如今万俟林木终于清楚了,说:“因为五十弦的墓门,只有你能打开啊。” 罗参刚才也说了,只有少数的人能从外部打开这扇墓门,罗参就是其中之一。 吴胥了解这个墓葬,了解墓葬里的每一个机关,而罗参却说,主墓室没有人可以打开,按照这个思路推算,吴胥可能没有进入过主墓室,这里也是唯一一个,吴胥没有进入过的地方。 万俟林木这个猜测合情合理,然而袁老板、花公鸡和牛犊听了之后,却没有一个人阻止罗参打开墓门,他们都用贪婪的眼神盯着墓门,因为墓门之后,是只有神话传说中才出现过的五十弦。 这个天底下,或许只有这么一把五十弦,如果能出土,必然是无价珍宝! 罗参侧头看向万俟林木,说:“打开么?” 万俟林木笑了笑,说:“自然要打开,吴胥处心积虑了这么久,我倒要看看,那五十弦是什么样的好宝贝。” 再者说了,高曲一的日记里记录着五十弦,想要化解高曲一的疾病,还有万俟林木的症状,五十弦是关键之中的关键。 罗参点点头,让众人休息,自己抽出银针来,就听到“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反正万俟林木是不知道罗参在干什么的,罗参手中夹着很多银针,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银针的动作异常的性感。 万俟林木悠闲的坐下来等着,一点儿也不着急,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咔!”一声脆响,伴随着“轰——!!”的声音。 是墓门打开的声音! 墓门后面似乎牵动着什么机关,机关将千斤闸一样的墓门一点点的拽起来,打开到一半的地方,终于“轰!”一声停了下来。 连接着永生之路的墓室,终于袒露在众人眼前。 墓室四周陈列着编钟,错综复杂的编钟,就好像之前的编钟墓道,只不过没有墓道里的编钟那么密集而已,各种各样的乐器排列组合,似乎都在昭示着墓主人的身份,果然是乐派的墓葬。 就在这些乐器之中,一口棺材摆放在正中央,棺材盖子被打开了,有些歪歪斜斜的盖在棺材上面,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幽暗…… 棺材后方的石台上,摆放着一把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古瑟,密密麻麻的琴弦,一弦一柱——五十弦! “五十弦!” “真的是五十弦!” “咱们发财了!发财了!” 袁老板、花公鸡和牛犊瞬间高兴起来,手舞足蹈,立时就要冲过去,却在这时候,突听琴师爷冷笑一声,“铮——”一声,从背上摘下琴来,悠闲的盘膝坐下,将琴放在膝盖上,淡淡的说:“我看谁敢动手。” 袁老板根本看不起琴师爷这个文弱书生,见他坐下来准备弹琴,满眼都是不屑,大步跑过去就要抢夺那张五十弦。 铮—— 就在此时,琴师爷的手微微一抖,轻抚在琴弦之上,金戈铁马一般的琴声爆裂而出。 “啊!!”袁老板突然惨叫一声,谁也没有动他,竟然猛地跌倒在地上,磕的鼻血长流,捂住自己的鼻子,震惊的大喊着:“我……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不能动了!?” 他说着,仿佛瘸了一样,托着自己僵硬的双腿,一点点往前爬去。 琴师爷微微一笑,脸上尽是温柔的笑容。 一时间墓室里充斥着袁老板的惨叫声,凄厉异常,花公鸡和牛犊吓傻了,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罗参的态度倒是非常平静,看向琴师爷,笑了一声,说:“没想到你对五十弦也感兴趣……师先生。” 301、锦瑟无端五十弦21 师先生…… 众人面面相觑, 最惊讶的要属袁老板,为什么?道理很简单,因为袁老板的老东家就是师先生, 袁老板在古玩街的店铺,就属于师先生, 怎么可能不认识师先生呢? “师、师先生?师先生在哪里?!”袁老板左顾右盼。 罗参轻笑一声, 抬了抬小下巴, 说:“不就在那里么。” 袁老板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盘膝而坐,将琴放在膝头的琴师爷。 琴师爷就是师先生?! 袁老板这次下斗,想要一个懂得音律的人同行,当时他身边没有这样的人,还是别人介绍给袁老板的,而这个介绍的人,就是师先生! 袁老板绝对想不到, 唯唯诺诺,丑陋无比的琴师爷,竟然就是师先生本人! “这……这怎么可能?” 袁老板说着, 却感觉自己的腿更疼了, 他听到琴声之后,瞬间双腿不能动弹,跌在上, 仿佛残废了一样,仔细一想, 一个默默无闻的丑陋琴师, 如何能有这样的能耐? 如果琴师爷就是师先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袁老板吓的一张圆脸都扭曲了,活生生拉成了长脸, 万俟林木却不合时宜的说:“师先生?师先生是谁啊?” 万俟林木失去了一些记忆,因此根本不记得师先生是谁,他这一问实在太煞风景了。 哪知道罗参还有更煞风景的,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琴师爷的脸色瞬间有点变了,额头上青筋明显跳了好几下。 毕竟袁老板提起师先生,立刻“花容失色”,吓得浑身筛糠,可见师先生的名声有多么显赫,虽然师先生已经露馅了,但是他完全不担心,也没有害怕的模样,反而越发的高高在上。 就在这个时候,罗参却说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师先生的脸面差点被打了个精光。 师先生额角青筋跳动,抬起手来,“嘶啦!”一声,直接将自己黝黑的脸皮撕扯了下来,一瞬间,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 万俟林木立刻吹了一声口哨,笑着说:“我就说,你很白的。” 罗参一听,不愿意了,立刻捏住万俟林木的下巴,强硬的让他转过头来,不让他去看师先生。 琴师爷黝黑的外皮撕掉,瞬间露出师先生俊美又白皙的面庞,花公鸡和牛犊都吓了一跳,这简直就是野兽瞬间变成了美人,花公鸡心里顿时有些后悔,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如果自己早知道的话,也不会被任杀那个大傻子给拱了。 不同于花公鸡,袁老板则是吓得更加筛糠,哆嗦的说:“师、师、师先生?!真的……真的是您啊……要是我,我知道是您,绝对不会对您不敬的。” 师先生充耳不闻,他的眼目失明,也根本看不到袁老板谄媚后悔的模样,而是淡淡的朝向罗参和万俟林木的方向,笑的很温柔,说:“罗三爷现在才猜出我的身份,为时已晚。” 罗参却不着急,说:“在雪山的时候,你就乔装改扮成音乐老师跟在我们身边,为的是那只无止矿做成的香鼎,如今你又故技重施跟在我们身边,这次为的……” 他说着,看向那张五十弦,说:“应该是这把古瑟吧?不,我的话可能有些误解。” 罗参又重新说:“你的目的并不是香鼎和古瑟,而是无止矿。我说的对么?” 师先生轻笑了一声,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罗三爷。” 师先生扮成音乐老师抢走了香鼎,如今师先生又装成了琴师爷接近五十弦,这两个物件儿,一个是香族的圣物,一个则是乐派的乐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共同的地方,但是恰恰相反,它们都是用无止矿做成的,这就是师先生的目的。 师先生幽幽一笑,说:“那罗三爷不妨再猜一猜,我为什么要寻找无止矿?” 这回不用轮到罗三爷猜测,万俟林木直接说:“还用猜么?外面的石碑上不是写着么,因为乐派的遗传病吧?” “你真聪明,”师先生笑着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万俟林木立刻对罗参说:“你看,他又勾引我!” 罗参:“……” 师先生本在调笑,带着一股游刃有余,哪知道万俟林木突然语出惊人,让师先生游刃有余的微笑都龟裂了,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得的尴尬。 “嗬——!!”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独自“玩耍”的高曲一,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撕心裂肺的,紧跟着“噗通!”一声直接扑倒在地上。 他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儿,差点碰到了旁边的编钟和乐器。 罗参眼睛一眯,“唰!”打出鱼线,一下卷住翻滚的高曲一,把人一拉,避免让他触碰到编钟,这里是乐派的墓葬,乐器就是他们的机关。 万俟林木说:“高曲一又发病了?” 之前在村子里,高曲一也发病过,疼痛难忍,之后会短暂的恢复一段时间的意识。 高曲一痛苦的趴在地上,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抽气声,脸色涨红,似乎要把自己的脸抓流血,就在这个混乱的当口,花公鸡和牛犊突然暴起,想要去抢夺五十弦。 万俟林木按着高曲一的双手,不让他去抓挠自己的脸,没想到花公鸡和牛犊这两个要财不要命的人,竟然要去碰无止矿做成的五十弦,五十弦虽然是个宝贝,但是无止矿能要人命,而且杀人于无形。 花公鸡和牛犊冲过去,罗参并没有阻拦,就在这个时候,琴师爷,不,应该说是师先生突然“铮——”又波动了一下琴弦。 “啊!!”花公鸡和牛犊同时惨叫一声,“嘭!”跌倒在地上,他们眼中惊恐无限,大喊着:“怎么回事儿!?我的腿,我的腿为什么能动了!” 那两个人和袁老板一样,感觉自己的腿像是瘫痪了一样,而师先生根本没有碰他们,坐的很远,悠闲的抚着琴弦。 花公鸡和牛犊跌在地上,已然没有办法去抢五十弦,师先生眸光一厉,说:“快!让高曲一去弹五十弦!” 万俟林木有些莫名其妙,高曲一现在这个模样,还怎么弹琴?但是转念一想,高曲一也是乐派的人,因为他这个遗传病和乐派的症状一模一样,难道五十弦可以救他的命? 万俟林木赶紧扶起高曲一,将他架起来,扶到五十弦旁边,罗参伸手拦住万俟林木,不让他靠近五十弦。 虽然万俟林木不记得了,但是罗参可记得,这种无止矿杀人于无形,可以慢慢的吸干一个人的精元,就类似于一种辐射,靠近便会有危险。 高曲一“嘭!”跌在五十弦旁边,他的手一下压在琴弦上,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只是这么一响,不停惨叫的高曲一,被疼痛折磨的高曲一,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呼——呼——”的粗喘声。 他双眼怔怔的盯着五十弦,仿佛想要从五十弦里看到什么,手指颤抖,一点点伸过去,轻轻的抚摸着琴弦。 “铮——” 随即又是一声,高曲一脸上的血滴落下来,“滴答滴答——”落在琴弦上,他分明是个“傻子”,没有了神志,但是当他的手落下来的一刹那,竟不自主的,一切凭借下意识,不停的拨动起来。 丝竹之音款款,带着一股仿佛随时都会消亡的悲切,音色回荡在整个墓室之中,不停的铮鸣着。 高曲一越是弹奏,他的表情越是痛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咬着嘴唇,唇角已经流血,却还是不断的弹奏着,而且弹奏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要将琴弦拽断。 万俟林木轻声说:“他没事吧?” 罗参摇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随着高曲一的古瑟之音,万俟林木突然也觉得脑海中有些晕晕的,不知怎么的,越是听着那瑟声,脑袋越是沉重。 “木木?”罗参一把搂住跌下来的万俟林木,将人抱在怀中,说:“木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使劲晃了晃脑袋,说:“我……头晕。” “嗬——!”高曲一发出一声大吼,似乎实在忍不住了,他扑倒在琴弦上,眼前似乎有不断的画面席卷而来,仿佛一把又一把的利刃,钻进他的脑袋里,不停的砸穿他的头骨,一点点生硬的钻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男子一身乐师长袍,坐在亭中悠闲的抚琴,这时候一个仆从走过来,为男子添了一杯新茶,又小心的将案上的香炉炉灰清理干净,他的动作迅速又熟练,随即退到男子身后。 男子抚琴的手慢慢停了下来,伸手压住琴弦,微微侧头,看着站在自身后,高大的仆从,淡淡的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见你眼生的很。” 身量高大的仆从很顺从的说:“小人苏无,拜见乐正。小人今日被大司乐调到乐正身边侍奉。” “胥无?” “并非是胥,小人姓苏,但感谢乐正赐名。” 苏无…… 胥无…… ——吴胥。 302、锦瑟无端五十弦22 “嗬——” 高曲一双手死死按在古瑟之上, 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感觉自己的头很疼,脑袋里很乱, 潮水一样的记忆翻涌而来,几乎将他的脑袋从中间劈开! 高曲一浑身都是冷汗, “呼呼”的喘着粗气。 师先生的目光还是没有焦距, 但看向高曲一的方向, 淡淡的说:“看来你已经恢复神智了。”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这把古瑟到底什么来头?用什么无止矿做的,就这么厉害么?竟然能恢复高曲一的神志? 万俟林木说:“你们乐派,为什么要找无止矿?” 很显然,高曲一在音乐上也很有天赋,他本身就是做音乐出身,在墓葬的时候还能敲鼓控制那些人头, 如今和师先生好像好认识,这么说来,高曲一的确是乐派的人无疑。 “让我来告诉你们, 为什么乐派会寻找无止矿。” 一个声音突然从主墓室的石门处传出来, 专人回头一看,袁老板大喊着:“吴胥!?” 果然是吴胥,一直神出鬼没, 触动墓葬机关,想要把他们都活埋在这里的吴胥, 道上送给他一个外号, 叫做——六亲不认。 吴胥慢慢从外面走进来,高曲一的琴声并没有断,“叮叮咚咚”的古瑟之音, 低沉又悲切,他的目光微微抬起来,看向吴胥。 吴胥一步一步的走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恭敬,也没有温文尔雅的气质,反而带着冷酷的笑容,一边走一边说:“因为乐派的遗传病,就好像癌症,而无止矿的辐射,就好像化疗,只有通过无止矿,才能抑制他们的遗传病。” 乐派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喜欢用无止矿做成乐器傍身,很多乐派的人都会有一件无止矿的乐器,然而无止矿对于普通人来说,便是催命符,能慢慢吸干一个人的精元。 乐派的人却不得不用这种催命符傍身,无止矿做成乐器,正好通过乐器的声音震动,更好的发挥它的“药效”,而无止矿在抑制遗传病的同时,也会杀死“好的细胞”,一点点的将乐派之人拖向深渊。 这也是为什么,师先生会千辛万苦的混在万俟林木他们身边,去雪山寻找无止矿做成的香鼎的缘故。 吴胥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嘲讽,说:“乐派的人好像天生高人一等,但他们其实是实实在在的可怜虫!只有通过无止矿的延续,才能苟且偷生,然而这偷来的生命,也朝不保夕,真是可怜啊。” 高曲一没有说话,双手依旧在古瑟上翻飞着,只不过古瑟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沙哑,带着一股说不尽的悲伤。 万俟林木说:“你是故意把我们引来的?” 吴胥淡淡的说:“没错,我是故意把你们引过来的,拖罗三爷与万俟小公爷下水,是迫不得已。” 和万俟林木猜测的一样,当年吴胥被坑害的地方,就是这个墓葬,他熟悉这个墓葬,但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主墓室,所以才找了罗三爷来,目的就是想要借助罗三爷的手,打开主墓室。 吴胥冷冷的一笑,说:“我有必须打开主墓室的理由。”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理由就是这把古瑟?” 吴胥“呵呵”的笑起来,嗓音低沉沙哑,仿佛非常愉悦。就在这时候,突听“嗬——!!”的一声抽气,高曲一没来由的痛呼一声,明明遗传病已经被抑制住,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扑倒在古瑟之上,“哇”一声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曲一!”师先生听到高曲一的通呼声,立刻皱了皱眉。 高曲一吐出一口血,他的鲜血喷洒在古瑟上,“滴滴答答”的血液混合着琴弦,顺着金属光色的琴弦流淌下来,高曲一却挣扎着坐起来,继续抚瑟,不知为何,他如此执着…… 吴胥看到高曲一吐血,眼睛里并没有半分怜惜,反而更加愉悦,说:“理由?很好啊,我告诉你们理由,理由就是……当年那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鬼’,就是高曲一!!!” 吴胥的表情很平静,但是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仿佛在嘶吼,沙哑的不成样子,眼目瞬间通红,眼珠充血,恶狠狠的盯着高曲一,说:“我那么信任你,但是你呢?无缘无故的杀我,然后又扮好人,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耍着我很好玩吧,看着我对你忠心耿耿很有意思吧?现在呢!你欠我的,是时候全都还回来了!” 万俟林木不知道高曲一怎么了,看这意思,好像是吴胥做了什么,高曲一才会突然吐血,但是吴胥距离高曲一很远,是众人之中最远的一个,又是怎么伤害到高曲一,让他如此虚弱的呢? 罗参突然沉声说:“尸荏。” “尸荏?”万俟林木似乎觉得这个词很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没错,”吴胥“呵呵”的沙哑笑着,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罗三爷,就是尸荏……我在高曲一的身上,种下了尸荏。” 师先生眼神一厉,立刻说:“曲一,住手!” 是瑟声! 吴胥并没有攻击高曲一,但是高曲一突然吐血,是瑟的音色,助长了高曲一身体里的尸荏种子。吴胥利用高曲一失去神智的这些日子,偷偷在高曲一的身体里种下了尸荏。 这报仇计划不可谓不毒,他知道,高曲一是乐派之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找到无止矿做的乐器,吴胥便想要利用这把五十弦。 高曲一找到五十弦,一弹奏古瑟,身体里的尸荏就会因为音乐的滋养慢慢生长,如此一来,没有找到五十弦,身为乐派的人,高曲一只有等死,一旦找到五十弦,高曲一弹奏古瑟又等于自杀。 吴胥的笑声变得疯狂,说:“怎么样,自己杀死自己的滋味儿,好不好?!” 高曲一的瑟声仍然没有停断,即使他听到吴胥将复仇的计划和盘托出,也没有任何迟疑,依旧用尽满含痛苦的力气,拨动着五十弦,不知为什么,依然如此执着。 “曲一住手!”师先生再次厉喝一声,高曲一却摇头,他的神智完全恢复了,却执意抚动五十弦,唇角挂着鲜红的血液,目光定定的看向吴胥,喉头滚动了好几下,幽幽的说:“你就这么……恨我么?” 他说完,“咳!”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吴胥笑着说:“恨你?不,我现在已经不恨你了,我只是想让你死!死的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曲一!”师先生的声音冷酷,说:“听到我说话没有,不要再弹下去!” 高曲一气息游离,已经趴在古瑟上,手指却不离开古瑟,合着血水,波动着古瑟,苦笑一声,说:“师兄,这最后一次……让我决定吧。” 原来高曲一竟然是师先生的师弟…… 叮叮咚咚—— 古瑟的声音低哑,带着一股如哭如诉的低沉,“嗬!”万俟林木突然膝盖一软,就要往地上栽。 “木木!”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扶着自己的额头,说:“我……我头好疼。” 是古瑟的声音,五十弦的声音悲戚,不知道怎么了,万俟林木感觉脑海中有什么在闪动,音色好像一把钥匙,将万俟林木脑海中那些逼仄的,被封起来的尘埃,全部释放出来。 万俟林木死死捂着自己的额头,那些被他忘却的,突然一点点涌上来,他的记忆在瑟音中一点点回笼。 吴胥也突然的闷哼一声,猛地单膝点地,突然跪在地上,他的反应几乎和万俟林木一模一样。 师先生听着高曲一执着的瑟声,双手微微攥拳,似乎在克制,最后并没有阻止,而是淡淡的对罗参说:“不必担心,五十弦不只是用无止矿制作而成,而且经过特殊的处理,瑟音可以通神,可以唤醒人心。” 喊句话说,五十弦的琴音可以帮助万俟林木恢复记忆。 吴胥跪在地上,“嗬——嗬——”的喘着粗气,脑海中突然有什么在闪动着。 吴胥本名叫做苏无。姓苏,乃是乐派家奴,苏家的弟子。 很久以前,师先生还在做大司乐的时候,高曲一是师先生的师弟,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也非常高超,乃是乐派之中的乐正,换句话说,就是仅次于大司乐的长老。 苏无身为乐派的家奴,被拨派在乐正身边伺候,乐正为人清冷,但是他弹奏古瑟的声音极为动听,别看他不喜说话,但其实并非他不爱说话,而是不知怎么表达,慢慢的,苏无便被乐正的琴音吸引了。 那时候苏无就在想,自己为何只是一个小小的仆役,如果自己不是苏家人,如果自己能和乐正平起平坐,也不会如此卑微的站在乐正身后,如此卑微的仰望爱慕着他,却不敢开口了罢…… 这样卑微的日子,一日接着一日,直到有一天,苏家的人找到苏无,他们让苏无帮忙做一件事情,利用职务之便,偷偷离开乐派,将一样东西带离乐派,只要完成这件事情,苏无便不再是奴隶,可以得到很多金银珠宝,也可以得到地位和尊重。 苏无心想,那样自己便可以和乐正,平起平坐了吧? 不久,乐派轰动,传出一个天大的消息,苏无偷盗乐派禁忌尸荏乐谱,叛变私逃了…… 303、锦瑟无端五十弦23 苏家叛变, 乐派大司乐下令捉拿苏家之人,尤其是带走乐谱的苏无,因为事关重大, 所以身为乐正的高曲一亲自出马。 当时乐派势力滔天,可以说想要逃出乐派的手掌心, 根本是开玩笑, 果然, 很快的,苏无便被高曲一抓到了。 但是那时候苏无手里已经没有了乐谱,苏无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被苏家的人给利用了,他们食言而肥,根本没有让苏无得到应有的地位与尊重,相反的, 他成为了乐派的通缉对象,和乐正曲一站在了对立的层面。 高曲一抓到苏无,本该直接带回乐派, 交由大司乐发落, 只不过…… 当时苏无向高曲一求情,他根本不知情,不知道那是乐派的至宝尸荏乐谱, 自己忠心耿耿,一心爱慕高曲一, 只不过因为身份太过卑微, 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傻事,被人利用。 在那样的情况,苏无知道, 如果自己再不说出口,怕是再没有机会将自己的爱慕说出口,便算是马上就要死了,好歹鼓足了勇气,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让苏无没想到的是,高曲一竟然放过了他。 因为苏无并不知情,所以高曲一决定放过他,但是需要苏无答应自己一个条件,便是听高曲一弹奏一曲。 苏无记得那天,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站在高曲一的身后,和每一个在乐派里的岁月无二,和风安详,古瑟铮铮,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从前,高曲一抚动古瑟的手法那样灵动,那样好看。 苏无终是没有忍住,他低下头来,亲吻了高曲一的唇角。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高曲一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发怒,反而突然放开古瑟,一把搂住苏无的脖颈,他紧紧的攀着苏无的肩背,任由对方粗鲁的占有。 第二天一大早,高曲一不见了,苏无睁开眼睛,他记得昨晚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但又想不起来,四周了无人烟,一切都沉浸在朝阳的余晖之中,分明是早晨,却显得那么悲凉。 苏无忘记了很多事情,他甚至记不清楚自己的名字,心底里好像有个什么人,一直让自己惦念着,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要仔细去深究,脑中便会回想起铮铮的古瑟之声,头晕目眩…… 苏无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曾经偷盗乐派的乐谱,忘记了自己本是一个将死之人。而高曲一用古瑟消除了苏无的记忆之后,返回了乐派。 高曲一私放苏家之人,大司乐震怒,直接将他逐出了师门,从此之后,高曲一便不再是乐派的弟子……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苏无没了记忆,但是乐派的人仍然在追杀苏无,一直没有停息,苏无很不解,为什么那些人会无缘无故追杀自己? 后来乐派没落了一段时间,因为乐派的遗传病,乐派的大司乐一个个相继去世,人丁渐渐凋零,散落在各地,寻找破解乐派遗传病的方法。 高曲一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乐派有什么牵连,只是日复一日的苟且偷生,然而没成想的是,过了这么久,这么多年月,大司乐竟然找到了自己。 师先生找到了高曲一,告诉高曲一,他准备重组乐派,如果高曲一想要回到师门,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便是——追杀苏家之人。 高曲一那时候有些心动了,因为过了这么多年,苏家的人早就平息了下来,而他心里惦念的那个苏家的人,恐怕也早就不在人世了,高曲一答应了师先生。 高曲一便在道上悬赏苏家的人,他的代号是……鬼。 一切都好像在开玩笑,造化果然弄人,高曲一因为苏无被逐出了师门,没想到回到师门之后,第一个遇到的苏家人,还是苏无…… 那天高曲一听袁老板说,已经杀死了一个苏家的人,他便想来亲自看一看,没成想,他捡到了一个从坑里爬出来,遍体鳞伤,瘦骨嶙峋的濒死之人。 那个人趴在他的脚边,微微抬起头来,恳请高曲一救他,就像当年一样,他恳请自己放了他…… 是苏无! 一切都好像恶性的循环,苏无不记得高曲一,不记得偷盗乐谱,更不记得高曲一为了放走他甘冒大不韪,再一次的,高曲一心软了,他将苏无偷偷救走,一直带在身边。 高曲一以为苏无的事情一直能瞒住,只可惜,苏无从没有停止追杀那个“鬼”的行踪,终于有一天,苏无发现,那个“无缘无故”追杀自己的“鬼”,就是救了他的高曲一! 苏无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所以觉得一切都是高曲一的诡计,是他在戏耍自己,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想要报仇,疯狂的想要报仇,狠狠的抱负高曲一,他知道高曲一正在寻找破解乐派遗传病的秘密,所以干脆悄悄在他身上种下了尸荏,无论高曲一有没有找到古瑟,他都是死路一条,那种自己寻死的感觉,深深的取悦了苏无…… “嗬——”古瑟的声音回荡在苏无的脑海中,五十弦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些特别的能力,苏无的记忆开始松动,仿佛坍塌的巨石,从天而降,“轰隆隆——”的砸在他的意识上,以前和高曲一的种种突然浮现出来,包括高曲一紧紧攀着他的肩背,带着哭声呜咽: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嗬!!” 苏无突然跪在地上,他双膝一曲,“嘭!”扑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眸子一点点的收缩,收紧…… 万俟林木的脑袋也很疼,古瑟的声音好像海浪,带着一股尖锐,刺透了万俟林木的意识。 罗参搂住万俟林木,不让他跌倒在地上,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对万俟林木说:“木木,忍耐一下,马上就好。” 看来这把五十弦的古瑟,奇就奇在它的音色上,竟然能唤醒混沌的人心,万俟林木之前的记忆快速回笼,一点点冲进脑海。 铮——! 一瞬间,高曲一似乎再也没有了力气,猛地双手按住琴弦,他的脸色苍白,身体不断的颤抖着,喃喃的轻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 知道? 知道什么? 苏无跪在地上,目光复杂的交织着,不只是万俟林木,苏无所有的记忆也全都被唤醒的,包括自己被利用,偷盗乐谱的事情,包括高曲一放走自己的事情,包括为什么“鬼”会无缘无故的追杀苏家的人。 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向虚弱的高曲一,高曲一唇角都是血,也正看向他,虽然眼神很虚弱,却带着一股笑意,说:“我早就知道……你想杀我。” 高曲一其实早就知道,苏无给他种下了尸荏种子,但是他从来没有说出口。 苏无踉跄的站起来,他的动作像是猛兽一样,快速冲到高曲一身边,一把将即将跌倒的高曲一抱在怀中,说:“你知道?为什么不说?!你知道我恨你,我像傻子一样恨你,我为什么不告诉,是我混蛋!我才是那个混蛋!” 苏无的声音“理直气壮”,他才是那个最暴怒的人,高曲一倒在他怀里,满脸的血水,不停的往下流,笑着说:“因为我没几天好活了,我就快要死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苏无几乎是怒吼出声,紧紧搂着高曲一,颤声说:“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我只是想……配得上你……” 高曲一轻笑一声,说:“你知道么……从一开始,我就偷偷喜欢你。” 乐正曲一十分清冷,不喜欢跟旁人说话,其实并不是他不喜欢说话,而是不善表达,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就是社交恐惧症,他面对不熟悉的人很慌张,久而久之,乐派之中所有的人都以为乐正很高冷,不喜欢搭理他们这些“下等人”。 只有苏无不同,笑起来很温柔,愿意和高曲一说话,也不嫌弃高曲一高冷。 其实高曲一真的很想和别人交流,但他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幸好有苏无,他抚琴的时候,会偷偷的去看苏无,每次抚琴出错,都是因为看苏无看到出神,那些偷偷喜欢着苏无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高曲一的声音越来越无力,说:“我本就没几天好活了,这样也很好……你不需要难过……” 万俟林木喘着粗气,一时渐渐回笼,那种排山倒海一样的混乱也渐渐消失了,终于恢复了正常。 “木木?”罗参扶住他,说:“感觉怎么样?” 万俟林木擦了一把冷汗,说:“没什么事了。” 他说着,盯着罗参的目光别有深意,说:“等回去之后,我想和你探讨一下,谁生孩子的问题。” 罗参:“……”看来木木真的都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罗参眼神突然一厉,低喝一声:“后退!” 苏无抱着奄奄一息的高曲一,突然一皱眉,猛地拔身而起,打横抱起高曲一,向后退去。 轰——!! 一声巨响,主墓室里的棺材盖子本身就没有盖严实,仿佛火山爆发一样,厚重的棺材盖子突然冲上天去,“嘭!”打在墓顶上,瞬间砸的七零八落,木屑纷飞。 一个黑影从棺材里钻出来,大吼着:“五十弦……五十弦是我的,我的……” 304、锦瑟无端五十弦24 “我的!!五十弦……” “拿你们血祭……血祭五十弦!” 粽子轰然从棺材中冲出来, 棺材板子的碎屑纷飞,铺天盖地,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 将人压在怀中,给他挡掉那些碎屑, 随即“嗤!”一声引剑出鞘, 将湛卢长剑纳在手中, 说:“我去拦住,你去救高曲一。” 万俟林木点点头,两个人没有废话,立刻分头合作,罗参冲上去阻拦粽子,万俟林木则是快速跑到苏无和高曲一身边。 高曲一奄奄一息,呼吸已经很微弱, 苏无手足无措,紧紧搂着高曲一,声音颤抖的厉害, 万俟林木冲过去, “嗤!”用镜棺碎片划开自己的掌心,说:“让他张嘴。” 苏无赶紧扶住高曲一的脖颈,让他张开嘴巴, 高曲一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脖颈也带不上劲儿, 软塌塌的垂着, 被苏无扶起来,万俟林木的鲜血流入高曲一口中。 “咳!”高曲一突然咳嗽了一声,万俟林木的凤凰血似乎很管用, 万俟林木说:“我用元阳吊住了他的性命,但只是暂时的。” 苏无看到高曲一醒过来,非常激动,对万俟林木说:“谢谢、多谢你。” 万俟林木摇头,说:“高曲一现在身体虚弱,他的身体里又有尸荏……” 尸荏,提起这个,苏无的脸色非常难看,尸荏是他种下去的。 万俟林木还有后话,说:“不是什么人的身体都适合种下尸荏的。” 万俟林木他们接触过尸荏,苏野就是一株尸荏,但并不是什么人都适合种下尸荏的,虽然乐派的乐谱可以让尸荏生长,但是如果尸荏和他的“土壤”不契合,尸荏根本无法生长,最后只能吸干宿主,两败俱伤。 苏无之前什么也不记得,他不明白为什么乐派的人要追杀自己,他只是恨,恨那些人,恨高曲一。 而现在……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有因果的,都是因为自己的虚荣和贪婪,他只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奴隶配不上高曲一,可是从没想过,高曲一竟然偷偷的爱慕着身为一个奴隶的自己。 万俟林木又说:“他现在这么虚弱,想要扒掉尸荏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破解乐派的遗传病之后,再强行拔除他身体里的尸荏。” “这不可能。”师先生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冷冷一笑,这笑容里却掩藏着一点点的自嘲,说:“乐派的诅咒,是没有人可以破除的。” 这么多年来,乐派的人想尽一切办法,苟延残喘,他们佩戴着足以要人命的无止矿乐器,便是为了活下去,但是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他们活下去。 师先生淡淡的说:“想要破解乐派的诅咒,比登天还要难,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师先生抬起眼睛,他的目光毫无焦距,盯着万俟林木的方向,唇角一挑,远处罗参正与粽子缠斗,而这边看起来非常平静,师先生轻笑一声,说:“万俟林木,虽然你的资质相当愚钝,但是不得不说,你……有乐派的血统。” 万俟林木之前出现了与高曲一相同的“病症”,同样失去意识,失去理智,失去记忆,这些重重的表现,都和乐派的诅咒一模一样。 虽然师先生很不想承认,万俟林木这个五音不全,连拍子都打不准的人拥有乐派血统,但是不容置疑,万俟林木的确拥有乐派的血统,换句话说,诅咒也存在在万俟林木的身上。 师先生想起万俟林木那糟糕透顶的乐感,不由说:“你也算是我们乐派之耻了。”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多谢你夸奖。” 师先生说:“不客气。” 万俟林木将高曲一的情况稳定下来,用凤凰血给他续命,罗参正在和粽子缠斗,哪知道这时候袁老板、花公鸡和牛犊三个人竟然开始捣乱,他们眼看着众人没有时间分心,立刻冲着五十弦跑了过去。 “五十弦,是我的了……”袁老板冲上去,一把抱住五十弦,花公鸡和牛犊一看,冲上去和袁老板扭打。 “放手!是我的!” “这种宝贝是我的!都给我放手!” “放屁,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放开……啊——!!” “你敢咬我?!” 三个嘶吼着,扭打成一团,谁也不想放开手,死死抱着无止矿做成的五十弦,就在这个时候,粽子看到那三个人要抢自己的古瑟,立刻大吼着:“我的!!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粽子怒吼着,“轰——!!”一声巨响,竟然直接将地上的实木棺材举了起来,随着轰隆的响声,粽子一把将棺材扔了过去。 “嘭——” 袁老板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死死抱着五十弦,一声巨响之后,尘土飞扬,袁老板连带着五十弦一起被砸在了巨大的实木棺材下面。 呲—— 万俟林木似乎听到了一声喷血的声音,还有一些血“零碎”被砸飞出去,迸溅的满地都是,一时间那场面真的相当难以言喻。 苏无一把捂住高曲一的眼目,不让他去看这种场面,万俟林木嫌弃的皱了皱眉,师先生却沉声说:“不好。” “怎么了?”万俟林木问。 师先生侧耳说:“编钟……” 粽子将棺材扔过去,棺材碎屑飞得到处都是,这个墓室四周挂着很多编钟和乐器,碎片一飞出去,立刻打响那些编钟。 其中一块也就指甲盖一样大小的木头碎片飞窜出去,“叮!”一声打在编钟之上,声音根本不大,但没成想编钟竟然是“多米诺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编钟轻声响了起来,碰到了其他编钟,一个接一个的传导下去,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叮叮咚咚—— 叮叮当当…… 很快,整个墓室编钟快速响应起来,不只是编钟,编钟一响,牵动了其他的机关,琴弦丝竹全都想了起来,没有人演奏,却自己动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墓室充斥着音乐之声,那乐声十分悦耳,不停的滚滚而来,却带着一股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着众人的神志。 “嗬……”万俟林木身体一晃,几乎要摔倒在地上,“嗤!”镜棺碎片一闪,立刻化成一把长鞭,“啪!!”卷出去,拉住那些摇摆的编钟。 罗参看到这场景,立刻也将鱼线打出去,“啪!”一声拉住对面的编钟,只可惜编钟的数量太多了,只是靠他们两个人根本无法控制这么多编钟,而且粽子还在发难,冲着罗参大吼着扑过去。 师先生眯了眯眼睛,突然再次盘膝坐在地上,将古琴放在膝头,轻柔的开始抚琴。 虽然编钟不会停下来,但是如果加入了其他的声音,乐色便会被改变,之前在水道中,师先生也是利用这样的原理,来破解迷障的。 仔细想一想的话,当时在编钟墓道之中,万俟林木昏厥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墓道中翩然起舞,舞姿撞击着编钟,同样改变了编钟的音色,这个人必然是伪装成琴师爷的师先生无疑了。 师先生悠闲的盘膝而坐,琴声“叮叮当当”的从他的指尖泄露而出,那声音宛转悠扬,好像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好听的不得了。 万俟林木听着这琴声,突然感觉编钟的声音也不是那么刺耳了,不止如此,眩晕退去,身体反而席卷上来一种力量。 万俟林木“唰!”收回镜棺碎片变成的鞭子,笑着对师先生说:“你还挺好用,这是传说中的buff么?” 师先生正在抚琴,没时间和祁律斗嘴,但不得不说,师先生的琴声能够入神,音乐也是唯一可以入神的东西,就好像听到好听的音乐可以热血沸腾一个道理,音乐是可以调动神经,甚至促进身体激素分泌的神奇存在,如果硬要说,的确也是一种buff了。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那粽子还在和罗参缠斗,而且比刚才还要厉害了,动作非常凌厉凶猛,就说:“你怎么给粽子也加上buff了?” 师先生很想白万俟林木一眼,如果他能分神去看万俟林木的话。师先生依旧抚琴来化解机关,淡淡的说:“外面的石碑上记录的很详细,这个墓葬的墓主人是等待重生的大司乐,你觉得乐派的大司乐,对音乐的理解,会比无启族那些乐痴差么?” 万俟林木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墓主人是乐派最后一任大司乐,为了活下去,提前埋葬了自己,并且在墓葬里设下了血祭,用很多活人祭祀,就是想要等待用五十弦来重生,破除乐派的诅咒。 乐派的的大司乐一定是那一任里面,音乐造诣最高的人,别看大司乐已经变成了粽子,但是对音乐的理解肯定比罗参要高,所以师先生的琴声对于粽子来说,就是一种超级好吸收的buff…… “当心!” 万俟林木突然大喝一声,粽子和罗参缠斗,整个墓室地动天摇,再加上刚才棺材炸裂,砸在墓室之中,墓顶已经有些发酥了,师先生坐着抚琴,头顶上的石头发出“轰!”一声,突然耸动,冲着师先生直接砸下来。 这要是砸中师先生,恐怕比刚才的袁老板还要悲壮。 唰! 就在万俟林木想要冲上去救师先生的时候,黑暗之中突然飞出一抹银色,银光一闪,只有一线,在黑暗的墓室中一闪而过,仿佛是万俟林木的错觉一样。 那抹银光像是银针,突然打出来,一下击中从天而降的巨石,“轰!!!”巨响,巨石仿佛是不堪一击的豆腐,又犹如烟花,刹那间被击碎纷飞。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这是要多大的臂力,才能用一根银针击穿整个巨石。 万俟林木立刻回头一看,顺着银光闪出的方向找过去,就见黑暗的墓室中,有个人影站在昏暗的角落,他没出声,脸色肃杀,脸上挂着一股狠戾,一身黑色,仿佛融入了黑暗,是那么的协调。 “任杀?” 305、锦瑟无端五十弦25 任杀站在黑暗之中, 和之前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万俟林木的错觉。 他一下将巨石打碎之后,立刻又掷出一根银针, “嗖!”一声,直接飞窜向罗参和粽子。 罗参似乎感觉到了直冲面门的风声, 突然向侧面跨了一步, 动作十分迅捷, “嗖——”那银针直接蹭着罗参的面门直冲过去。 罗参一躲避,粽子正在和罗参近身缠斗,立刻“咚!!”一声被银针打中额心,“啊——”的惨叫出声。 罗参眼睛一眯,快速跟上,“唰!”湛卢长剑一转,用剑柄直接打在粽子的额头上, 剑柄顶住银针,扎在粽子额心上的银针瞬间被顶入了头颅中。 咕咚! 一声巨响,粽子蓦然没有了声息, 直接倒在地上, 伏尸不动了。 众人来不及去管那个粽子,立刻回头看向任杀,任杀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仿佛是一尊雕像,定定的与众人对视。 “任杀!”师先生眼眸一眯, 他虽然眼盲, 却准确的找到了任杀的位置,一张温和的脸上都是怒容。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你……恢复正常了?” 之前的任杀显然不正常, 看起来像是个大孩子一样,好似没什么神智,但是和万俟林木、高曲一的表现还不一样,因为任杀的神智一直像是个孩子,而万俟林木和高曲一是神智混乱,有的时候还会恢复。 任杀仍然站在黑暗中,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随即沙哑的开口说:“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疑问。” 的确,众人心中都有疑问。 任杀是无启族第三任族长,但是听苏家的管家老苏说,任杀才是那个偷盗乐派曲谱的罪魁祸首,如果没有无启族撑腰,当时只是家仆一门的苏家,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偷盗曲谱,也不会偷盗了乐派的曲谱之后,一直好端端的。 而任杀这个人,在族中也是一个不能提起的存在,他手艺出众,而且武艺惊人,是无启族中难得一见的天才,但到了罗参这一代,已经嫌少有人知道任杀是谁,他好像埋葬在了无启族的黄沙之中一般…… 而这样神秘的任杀,突然站在他们的面前,而且恢复了记忆。 任杀的目光十分平静,说:“先从五十弦开始说起吧。”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任杀也知道五十弦的事情?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任杀淡淡的说:“五十弦是我做的。” 万俟林木说:“你做的?” 任杀点点头,说:“五十弦是用我的一双铁爪子熔炼之后,重新铸成的。” 这一点谁也没想到,他们只是听说第三人无启族的族长不用鱼线,也不用银针,而是用一双铁爪子,他很享受近身搏斗的快感。 原来任杀的这双铁爪子,竟是无止矿锻造而成。 任杀将一双铁爪子熔炼之后,靠着自己精巧的手艺,将无止矿炼成五十弦,每一根琴弦,均出自任杀之手。 任杀的目光落在师先生身上,说:“这把古瑟,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 师先生皱了皱眉,冷笑一声,似乎觉得很可笑,但是没有接口。 任杀铸成的这把五十弦,不只是精致,就连声音也与众不同,用这样的五十弦弹奏出来的乐器,会洗涤神识,也正是因为如此,高曲一弹奏五十弦之后,他和万俟林木的意识才会突然恢复。 任杀又说:“我本想将五十弦送给你,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 任杀的五十弦没有送出去,乐派发生了动乱,任杀变成了罪魁祸首,在这之后很多年,五十弦一直流落在外,最后被有心人得到。 这个“有心人”自然就是最后一任乐派的大司乐,他认为五十弦可以洗涤心灵,又是无止矿锻造而成,是乐派的无上至宝,如果加之血祭,一定会破解乐派的“诅咒”,因此才有了这样一个血祭的墓葬。 师先生又笑了一声,说:“说的好大义!那个别有用心的人,难道不是你么?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任杀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万俟林木则是非常好奇,百爪挠心的,心里好像装了一只毛兔子似的,但偏偏师先生和任杀谁也没有再说话,其他人也没有问出口。 万俟林木已然脑补了一场爱恨纠葛的大戏,忍不住小声说:“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说完,罗参赶紧拽了一下万俟林木,似乎让他别闹,师先生则是转头“瞪”了一眼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中好生委屈,是你先提出来这个问题的,自己只是顺口再问一句而已,不说就不说,还瞪自己…… 黑暗的墓室中,再一次陷入沉默,任杀突然动了,“唰!”一声,一样东西从空中掷过来。 啪! 罗参张手接住,就听任杀说:“去这个地方看看。” 说完,只是一闪,任杀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一瞬间无影无踪…… 万俟林木说:“啊,跑了?” 师先生眼睛看不见,但表情露出一丝狠戾,他平日里都十分温和,难得今日看起来有点“气急败坏”,双手狠狠攥拳,“嘭!!!”使劲砸在古琴之上,似乎把古琴当做了任杀。 万俟林木对罗参说:“快看看,是什么东西?” 罗参张开手指,是一张小纸条,里面裹着一颗石子投掷过来,罗参将纸条拨下来,上面写了一串地址。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说:“地址?”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意思?” 罗参皱了皱眉,很干脆的摇头说:“不知道。” 师先生则是冷笑,说:“怕是又要故弄玄虚吧?你们无启族的人,不就会来这一套么?”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看来你和任杀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啊?咱们现在已经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如你给我们讲讲吧。” 师先生说:“怎么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你是乐派的大司乐,高曲一是乐派的乐正,而我呢,好像也有乐派的血统,咱们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么?” 他这么一说,师先生眉头就狂跳起来,不为别的,正因为万俟林木那糟糕透顶的乐感,分明是个乐痴,但他竟然拥有乐派的血统,这让师先生仍然接受不了。 万俟林木八卦的说:“所以……任杀到底是怎么对你骗身又骗心的?” 罗参无奈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似乎已经看穿了万俟林木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正义的改口说:“我是问……任杀这个坏蛋,是怎么欺骗你的?” 一提起这个,师先生的气压立刻低沉了下来,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说:“当年我还不是乐派的大司乐……” 任杀已经是第三任无启族的族长,无启族的族长来到乐派,乐派正好举行庆典,就是那样子,身为一个小小乐徒的师音之,在乐派的洗礼瀑布之下,遇到了当时的不速之客。 任杀夸赞师音之跳舞好看,当时小乐徒被任杀夸得晕头转向,没成想第二天乐派的祭祀庆典之上,小乐徒又遇到了那个男子,而那个男子竟然是无启族的族长。 后来一来二去的,任杀与师音之之间很快拉近了关系,师音之其实很有天赋,只是天生有些自卑内相,不敢说话,也不敢展现自己,在任杀的鼓励之下,师音之崭露头角,一跃成为了乐派的乐正,也就是高曲一的职位。 再往后,师音之又开始高升,成为了乐派最新的希望,理所应当的继承了大司乐的职位,因为师音之和任杀的关系很不一般,所以无启族和乐派也很亲昵,成为了友邦,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 有一天夜里,任杀突然偷走了乐派的至宝曲谱,也就是之前师水水去寻找的尸荏曲谱。 师先生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愤恨,说:“我当时去追赶任杀,这个恶狼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他说着,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眼皮,那地方有一个浅浅的伤疤,几乎看不清楚。 师先生颤抖的说:“他刺瞎了我的眼睛……” 很多人说师音之是师旷在世,他们均是眼目失明,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也非常高深,但师音之从来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因为他的眼睛,根本不是天生眼盲。 而是…… 被任杀刺瞎的。 万俟林木没想到老苏说的话是真的,苏家后背的靠山,竟然真的是任杀? 师先生很很快平息下来,轻笑着说:“我会报仇,一定会……” 万俟林木说:“报不报仇这个再说吧,你师弟现在身体很虚弱,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高曲一的确很虚弱,他现在暂时恢复了意识,身体里还种下了尸荏,有些浑浑噩噩的,苏无将他抱起来,说:“乖,没事,睡一会儿,很快就出去了。” 高曲一的唇角似乎带着微笑,靠在苏无怀里,叹息了一声,说:“我好高兴……” 苏无听着高曲一的话,心里有些发拧,越发的自责起来。 众人准备离开这个血祭的墓葬,万俟林木说:“那把五十弦呢?被压碎了没有?” 刚才袁老板、花公鸡和牛犊三个人正在抢夺五十弦,粽子突然把棺材扔过去,瞬间只剩下一声惨叫,再无其他。 万俟林木走过去一些,嫌弃的看着地上泥泞的污迹,突然“嗯?”了一声,说:“五十弦不见了?” 众人立刻走过来查看,师先生说:“就算是砸烂了,也该有遗骸,仔细找找。” 万俟林木却说:“的确不见了……袁老板的尸体也不见了。” 306、太子长琴1 袁老板的尸体不见了, 连带着五十弦也消失不见了。 众人在墓室里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出墓葬的时候有苏无带路, 自然方便很多。 高曲一十分虚弱,大家从墓葬出来, 马不停蹄的把高曲一送到了医院去, 当然了, 医生完全没检查出高曲一有什么问题,只是说免疫力很差,身体也很差,还有些贫血,需要严格的卧床休养。 万俟林木和罗参去医院探望了高曲一,高曲一靠坐在病床上,苏无正在给他喂饭, 而高曲一的师兄,也就是师先生插着手站在一边,虽他看不见那两个人, 但仍然站着, 好像家长监护人似的。 高曲一有些无奈,拨开苏无喂过来的饭,说:“我的手又没事, 可以自己吃饭,不需要喂我。” 苏无却说:“医生说了, 你很虚弱。来, 张嘴。” 高曲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师先生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耳朵极其灵敏, 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在旁边“腻腻歪歪”,苏无却旁若无人。 万俟林木推门走进来,笑着说:“看来今天气色不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有情饮水饱。” 高曲一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忍不住烧了起来,抿着嘴唇,更不让苏无给他喂饭。 师先生则是抱臂冷笑一声,说:“苏家的人和无启族人一样,不是小偷就是骗子,我是不会让乐派之人与他们来往的。” 他这么一说,高曲一的脸色就僵硬了,因为苏无的事情,他已经被逐出乐派一次。 苏无站起身来,面对师先生,说:“师先生,我之前什么也不记得,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再也不会离开曲一,也请师先生谅解。” 师先生没说话,微微转头,“目视”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说:“你看我干什么?我可不是你们乐派的人。” 万俟林木虽然不是乐派的人,但是他的确有乐派的血统,很巧了,师先生身边“乐派”之人,不是和无启族人在一起,就是和苏家人在一起。 罗参走过来,说:“今天我们来,是来说正事的。” 高曲一把碗筷放下来,说:“正好我吃完了,罗三爷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罗参看向苏无,说:“是来问苏无一个问题。” 苏无点头说:“罗三爷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就是。” 罗参说:“我们想知道,你是如何拿到尸荏种子的。” 他这话一出,高曲一脸色稍微有些僵硬,没错,他的身体里还种着尸荏的种子,尸荏并不是很好生根发芽的,需要乐派的乐谱奏乐,虽然不会立刻生根发芽,但是在身体里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 苏无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很懊悔当时给高曲一种下了尸荏,但是现在于事无补,他皱了皱眉,说:“是一个苏家的人给我的,他不但给了我尸荏的种子,还把曲一的身份也告诉了我。”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苏家人真的很可疑,他主动找到苏无,告诉苏无高曲一的身份,还告诉苏无,当年那个追杀他的“鬼”就是高曲一。 也因此苏无才觉得高曲一是在愚弄自己,开启了报仇的计划,那个苏家人更是给了苏无一颗种子,告诉苏无,只要种在高曲一的身体里,就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这个人……有点意思。你还能找到他么?” 苏无说:“我之前和他见过几次面,都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高曲一很快就出院了,因为查不出什么毛病,医生只是让他回家静养。 苏无等高曲一出院之后,就想去找那个苏家的人一趟,万俟林木和罗参也有兴趣,打算一同前往。 万俟林木和罗参来高曲一家里找苏无,苏无已经准备好,打算一起出门,这个时候高曲一却从楼上下来,苏无说:“少爷,要出门么?我让司机帮少爷备车。” 高曲一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傲慢,昂了昂下巴,好像高贵的王子,说:“我要和你们一起出门。” 苏无皱了皱眉头,说:“少爷……” “不用多说了。”高曲一抬起手来打断苏无的话,说:“那个苏家的人,我也想见一见。” 因为高曲一身体虚弱,所以苏无本不打算带他一起去的,但是高曲一坚持,苏无恢复记忆以来,根本不想对高曲一说一个不字儿。 于是四个人一起出门,苏无开车,带着他们往每次与苏家人碰头的地方去。 地方相当偏僻,开车过去需要两个小时,这个地方没有车站,因此没什么人烟,唯一的地铁会从这里通过,但是站很大,不会停车,久而久之这个地方就荒凉下来。 他们开车过去的时候,已经有点天黑了,偏僻的角落里坐落着一家小厂房,厂房破破烂烂的,旁边还标着易燃易爆的标签。 车子停下来,前面太窄,车子根本无法通过,四个人便下了车往里走。 万俟林木挥着手,四周的土太大,皱眉说:“这地方也太荒凉了,感觉比我的鬼屋气氛还好。” “吱呀——”推开小厂房外面的生锈铁栅栏门,栅栏门好像牙疼一样不断呻/吟着,门轴已经生锈了,推的时候斑斑驳驳,还在不停的卡顿着。 苏无带头走进去,熟门熟路的往里走,“吱呀!”又推开小厂房的大门,里面黑洞洞的,一点儿人气也没有,摆着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桌子椅子上的尘土没有其他地方厚,显然这里经常有人来往。 苏无说:“我以前就是在这里和他碰头的。” 罗参走过去,大体看了一眼,说:“没有呼吸声,这里没人。” 万俟林木说:“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么?” 苏无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没见过他的样子,他每次来,这里都很黑,我当时……也没想看他的模样。” 苏无当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从没想过,那个“鬼”竟然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高曲一,只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不得不说,当时的苏无已经喜欢上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高曲一,所以得知“真相”之后才会如此气愤,以至于什么都不管了。 苏无说:“他只是告诉我,他姓苏,和我一样,所以我们是一路人。” 对方也是苏家的人,那个人控诉着高曲一对他们赶尽杀绝,然后把一颗尸荏的种子交给了苏无。 他告诉苏无,既然高曲一这么讨厌苏家的人,那就用他最讨厌的办法杀死他。 苏无想到这里,不由眯了眯眼睛,如今想起来,这一切都是陷阱,只可惜当时他太傻了! 万俟林木说:“咱们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罗参和万俟林木在厂房里分头去找,苏无和高曲一留在小厂房的屋子里找,天色已经黑的透了,大家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又全都回到房子里碰头。 万俟林木摇头说:“什么也没找到。” 高曲一说:“我们这边也没有。” 苏无说:“看来那个人已经走掉了,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想要置少爷于死地?” 万俟林木看向高曲一,说:“你有没有什么仇家?” 高曲一耸了耸肩膀,说:“应该……没有太多吧。” 万俟林木:“……” 高曲一的仇家很多,他以前是乐派的乐正,管理着很多人,其实乐派里的人都不太喜欢高曲一,因为高曲一沉默寡言,而且性格不好,总是冷冷的,说话也不中听。 后来他奉命追杀苏家的人,和苏家结了仇。 再后来,高曲一因为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出众,变成了网红,很多综艺节目都请高曲一参加,被他骂哭的选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这么说起来,仇家简直遍地走。 高曲一说:“我觉得还是苏家的人。” 虽然高曲一的仇家很多,但是能拿到尸荏种子的人,目前只能想到苏家的人。 罗参说:“天色晚了,回去还要时间,先回去再说。” 众人点点头,准备穿过小厂房,找到车子,然后往回开车。 “等等!”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却突然说:“你们觉没觉得有点奇怪?刚才桌子上有东西么?” 桌子? 小厂房的屋子里有一张桌子,灰尘相对少一些,当时大家进入厂房的时候,就在这张桌子旁边说话来着,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桌子上什么也没有。 众人赶紧快步走过去,桌子赫然多了一样东西。 ——一封信。 “我来。”罗参不让万俟林木动手,自行走过去,将信捡起来,检查之后确定没有陷阱,这才将信件打开。 里面只有一排字。 ——感谢你们的帮助,让我顺利得到了五十弦。 苏无一看到这字迹,立刻说:“是他,没错,这个字迹我认识,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是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到这里见面。” 众人顺着信上唯一的一排字看到了最后的落款——苏袁。 万俟林木说:“苏袁是谁?” 罗参一眯眼睛,说:“袁老板,他的本名叫做袁溯。” 307、太子长琴2 “什么?袁老板?”万俟林木说:“袁老板是那个苏家人?” 苏无死死皱着眉头, 说:“他就是那个苏家人?” 应该不会有错了,在乐派最后一任大司乐的墓葬中,五十弦突然消失, 而且也没有找到袁老板的尸体。 现在想一想,或许袁老板其实早有预谋, 最后偷走了五十弦。 而现在…… 万俟林木说:“这个苏袁, 竟然跟咱们示威?” 高曲一说:“苏袁寻找五十弦, 怕又是想要养尸荏。” 苏袁之前给了苏无一颗尸荏种子,说明他手中有尸荏种子,而如今费劲千辛万苦寻找五十弦,恐怕就是想要培养尸荏,而且看这模样,是大批量的生产尸荏。 万俟林木说:“不用担心,想要培养尸荏, 怎么也要有乐谱才可以,现在乐谱已经回到了乐派,苏袁就算得到了五十弦, 也不能如愿, 再者说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苏袁可不是乐派的人,他拿着五十弦,就像揣着一瓶慢性毒/药。” 五十弦是用无止矿做成的, 有很强的辐射作用,能杀死乐派人身体里的“癌细胞”, 同时也杀死好的细胞, 其实别说对于普通人了,就是对于乐派的人,也是一种慢性毒/药, 乐派的人之所以寻找无止矿,就是因为权衡利弊之后发现,佩戴无止矿会比诅咒病死活的要长久一些,所以才会铤而走险,佩戴无止矿。 而苏袁,一直将五十弦带在身边,只会受到辐射,削减自己的生命。 罗参说:“如今苏袁得到了五十弦,下一步肯定需要寻找乐谱,咱们先回去一趟。” 师先生不在的这些日子,乐派里是师水水坐镇的,师水水只是一个小小的乐徒,不过他是师先生的养子,所以师水水还是担起了坐镇的重担,乐谱就在他的手里。 罗参似乎有些不放心,准备回去看看。 苏无开车,众人很快离开了小厂房,万俟林木和罗参回了开心墓场,刚到墓场门口,就看到有人站在那里。 现在已经天黑,墓场早就关门了,只有一些在酒店住宿的客人还逗留在墓场里,但也没有人大黑天在墓场周围站着,就好像一个树立的稻草人,一动不动。 万俟林木好奇的走过去一看,奇怪的说:“嗯?师先生?” 竟然是师先生,大半夜的过来。 师先生听到声音,回头面对万俟林木,说:“你们回来了?” 万俟林木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师先生说:“我来看看水水。” 原来是看儿子的,师水水这些日子都在开心墓场扎根,因为师先生不在家,所以师水水也没回去,最重要的是,苏野现在是开心墓场的员工,所以师水水也就在墓场扎根了。 万俟林木就说:“哦你来看儿子啊,走吧,进去,正好也看看孙子。” 师先生:“……” 没错,孙子,师先生已经都有孙子了,总是被小家伙们放到天上的影子风筝,苏影,可不就是师先生的孙子么…… 众人走进了开心墓场,师水水第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立刻大喊着:“万俟林木,你可回来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眼就看到了跟着万俟林木一同进来的师先生,眼睛登时睁大,快速跑过去,一头扎在师先生怀里,大喊着:“爸爸!?爸爸你终于回来了!不要再离家出走了,我可担心你了!” 离……家……出……走…… 苏野在给师水水准备夜宵,听到师水水的大喊声,赶紧走出来看看究竟,一眼就看到了师先生,也就是昔日里的音乐老师…… 说起师先生,那和师水水、苏野的爱恨纠葛可真是太多了,别看师水水和苏野现在在一起,但是在不久之前,师水水和苏野还同时暗恋着一个白月光,那就是师先生! 师先生可谓是国民白月光了…… 因此师水水扎在师先生怀里,苏野肚子里登时冒起了酸水儿,十分不舒服。 师水水和他爸爸久别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根本不理会苏野,苏野简直就是没人要的“儿媳妇”,而且师先生是长辈,苏野也不好跟师先生明抢师水水,只能灰溜溜的站在一边,扮演好女婿。 万俟林木这一天可累了,不理会他们的“伦理大戏”,上了楼,把老幺这个小金蛋摆在桌上,周边围着一圈软绵绵的靠枕,避免金蛋滚到地上,然后就准备洗澡休息。 万俟林木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到罗参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浴袍,衣领大敞着,露出流畅的胸肌和腹肌,人鱼线都露出来了,简直骚气外露。 罗参笑眯眯的走过来,笑着说:“木木,今天还早,要不然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已经说:“要不然我们讨论一下之前生孩子的问题?” 罗参:“……”万俟林木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记仇。 之前罗参趁着万俟林木失忆,骗万俟林木说孩子都是他生的,因此万俟林木一心软,就对罗参负责了,哪知道现世报来得快。 罗参赶紧解释说:“木木,你听我说,一切都是大叔叔教我的。” 罗三爷爽快的把万俟景侯给出卖了,一点儿保留也没有,说:“都是大叔叔告诉我的办法,你知道的,我脑子笨,是想不到这种办法的。” 万俟林木:“……”罗三爷脑子笨? 不过万俟林木转念一想,如今阴险的办法,这么令人发指,不寒而栗,估计也只有大叔叔这种老油条才能想出来,于是就说:“你敢不敢和大叔叔当面对峙?” 对峙? 罗参一听,服软说:“乖,木木,去找大叔叔的话,还要订机票,多麻烦,还是算了吧。” 万俟林木狰狞一笑,拿出手机来,说:“不用过去,打电话也可以对峙。” 说着就按下了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很快响了起来,罗参一看这情况不好,准备偷偷溜走,万俟林木却一把将人抓住,说:“别跑,等着对峙。” “喂?”电话很快接起来了,不过不是大叔叔接的电话,而是小叔叔温白羽。 温白羽还挺惊喜,说:“林木?这么晚了打过来?” 万俟林木特别乖巧的说:“小叔叔,你睡了么?” 温白羽说:“没有呢,有什么事儿么?你这么晚打来,是不是有急事?” 万俟林木笑着说:“也没有什么急事,小叔叔,你帮我叫大叔叔接电话吧,我有点事情想问他。” 温白羽不疑有他,说:“行,你等等。” 很快就传来温白羽叫万俟景侯的声音,说:“你的电话,下楼接一下。” 随即后背音传来大叔叔万俟景侯的声音,说:“谁打来的?” 温白羽说:“林木打来的,说有事儿问你。” 随即一阵沉默,紧跟着电话里又传来很低的背景音,大叔叔万俟景侯的嗓音很平静,淡淡的说:“就告诉他我不在。” 万俟林木:“……”我都听见了! 过了片刻,温白羽又接回了电话,声音十分尴尬的说:“你……大叔叔说,他不在。” 罗参:“……”似乎是得救了。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起床来到一楼,就看到师水水亲昵的缠着师先生,正在吃早饭,而苏野仍然在扮演好女婿,在旁边端茶递水。 师先生听到万俟林木的脚步声,就说:“一会儿我要出门一趟。” 他顿了顿,说:“去任杀留下的那个地址看看,你们有兴趣么?” 任杀消失之前,留下了一个地址,让他们过去看看,不知道用意是什么,不过不管用意是什么,师先生和任杀有仇,因此一定会去看看。 万俟林木想了想,自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乐派的人,五十弦的能力虽然能暂时压制遗传病,但还没有彻底解开,所以还是要和师先生为伍的,就点头说:“行啊,反正我没事儿做。” 于是大家吃了饭,准备一起出门,万俟林木开车,和罗参、师先生一起往地址去了。 这个地址很偏僻,以前万俟林木从来没去过,将近地址的时候,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这个地方竟然有一片楼,我以前都不知道。” 虽然偏僻,但是这地方相对很繁华,竟然是一片小楼,看起来是富人聚集的别墅区,富丽堂皇的。 他们到了地址的地方,是一栋别墅门口,和旁边的别墅不一样,这边建造成了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面前还有一座大牌楼。 他们下了车,正好有人走出来,说:“你们也是来应征的吧?快点进来,你们迟到了。” 万俟林木一脸迷茫,应征什么? 还不等他明白过来,那人已经催促着他们进去,说:“快入座,不要交头接耳,听力马上开始了。” 听力? 万俟林木突然陷入了高考那会儿,被英语听力折磨的恐怖记忆之中,不能自拔…… 但听力题并不是英语听力,而是……音乐。 全是音乐相关的听力题,万俟林木翻动一下卷子,好家伙,也全都是音乐题目。 1、舞字最早是由____字演变而来的。 2、历史上四大名琴分别是____、____、____、____。 万俟林木:“……”还不如给自己英语题呢…… 308、太子长琴3 万俟林木看着卷子上的题目, 一时间脑子里被砸的都是坑,如果灌上水,那就是湖泊! 简单来说, 一道也看不懂。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地方,刚到门口就被拉进来做试卷,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拿起笔来, 全都在答题卡上涂c,一水的c涂好。听力恨不能刚刚完成,万俟林木已经把其他的题也都答完了。 万俟林木看着整齐划一的答题卡,狠狠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幸亏没有笔答题,全都是答题卡,真是万幸。 交卷的铃声很快敲响, 万俟林木第一个冲上去交卷,跟着考试的潮流走出教室,来到空场上。 随即就有一个工作人员说:“请各位稍等一会儿, 试卷评分马上就能出来, 一会儿会公布在电子屏幕上,请大家自行查阅。” 万俟林木更加奇怪了,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不成是个音乐学院?” 师先生摇摇头,说:“静观其变。” 万俟林木迟疑了一下, 说:“卷子上的题目, 你都会么?” 师先生当然是看不到卷子的,不过考场体贴的准备了盲文考卷,和其他人的考卷内容一样, 师先生淡淡一笑,说:“都是一些最基础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我一道都没答出来,全都懵的。” 万俟林木又对罗参说:“你呢?” 罗参微微一笑,说:“还行吧。” 虽然罗三爷的音乐也不怎么好,但是罗三爷可是个很高雅之人,而且活的又久,学问不少,很多考题也知道一二。 大家焦急的等待着,一听旁边有人说:“不知道我能不能当上这个音乐顾问啊。” 音乐顾问? 万俟林木立刻支着耳朵去听,就听那几个人围在一起说:“他们给的顾问费很多呢。” “是啊,我从没见过开价这么大方的。” “而且不要履历,只要考试就可以。” “不知道具体是去干什么。” “嗨,这么多钱,谁管他是去干什么呢。” 大家等了一会儿,万俟林木心想,原来是挑选音乐顾问,那自己肯定是没戏了,毕竟一道题都不会,全是看天书。 也不知道任杀为什么让他们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意图? 就在万俟林木奇怪的时候,突然有人说:“看,大屏幕亮了。” 众人头抬起头来,看向空场中的电子屏幕,上面立刻播放出考生的得分,分数从低到高依次出现,最先出现的是被淘汰的人。 很多人都很沮丧,说:“太难了,这些题都很刁钻,我拿手的是西方音乐史,结果考的全都是中国古典音乐。” “嗨,我也被刷掉了。” 万俟林木一看,不及格的名单里并没有自己,原来全选c能及格,套路,都是套路! 但是据听说这次的顾问,只要三个人,所以只是及格还不行,只要分数最高的三个人。 万俟林木继续看屏幕,分数从低到高,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很快,出现了罗参的名字! 罗参竟然第三! 师先生之前还说无启族是音痴,结果现在罗三爷的分数这么高。 继续滚动了第二名的名字——师音之。 师先生以一分之差错过了第一名,万俟林木说:“师先生你竟然不是第一名?也不知道第一名是何方神圣。” 他刚说完,就见罗参侧头看着自己,万俟林木说:“看我干什么?看屏幕啊。” 万俟林木转过头去,继续看屏幕,这一看…… 第一名——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屏幕上的确是这四个字,因为复姓很少见,万俟这个复姓更是少见,一般人看到了都会读错。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我?我第一?” 全都选c?不只是及格,而且能考第一!关键万俟林木真的一道题也不认识啊。 师先生眼皮一跳,没成想万俟林木这个乐派之耻竟然考了第一,而且还超过了自己,虽然并不是什么重大的考核。 其实当时师先生也发现了,这么多题都选c,他心中不确定,是不是有问题,所以有一道题便选了其他选项,没成想就是错在这道题上。 万俟林木还在震惊,这时候就见人群排开,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说:“您就是万俟先生、师先生和罗先生吧?这边请,我们家主想要见三位。” 万俟林木心想,重点终于要来了,虽然是懵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个人跟着工作人员往里走,进入了四合院的正房,里面别有洞天,非常奢华,到处古香古色。 就在那雕刻着八仙过海图案的红木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银白的老者,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身边围着好几个黑色对襟衣的男人,还有几个捧着书本的女人,不止如此,还到处都是保镖,排场非常大。 那老者看到他们走进来,笑着说:“老朽听说……今日的考核之中,出现了一位天才,当真是了不起了不起,老朽的考题如此刁钻,这位万俟先生,当真是奇才啊!奇才!” 万俟林木:“……”别夸我,我会飘! 师先生听着老者夸赞万俟林木,眼皮一跳。 那老者颤巍巍的举起手来,说:“请坐,三位都请坐,老朽姓董。” 董老爷子说完,就没有再说话,身后的学生站出来,将几分文件放在他们面前,说:“三位,这是顾问聘请书,如果没有问题,请三位在上面签字就可以了。” 万俟林木很奇怪,到底聘请的是什么顾问?他拿起来翻了翻,上面赫然写着,董老爷子要带着一只队伍去野外“写生”,探索古典音乐,他们的目标就是乐风始祖——太子长琴。 董老爷子趁着他们阅读合同的空档,颤巍巍的笑着说:“不瞒几位,老头子我一生酷爱音乐,只可惜没什么天赋,如今已经半条腿踏进坟墓里了,始终无法放下心中这份执念。” 董老爷子一生都在寻找太子长琴的秘密,据说董老爷子本人也是太子长琴的后裔,但这其中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董老爷子手里有很多关于太子长琴的资料,都是搜寻而来的,笑着说:“太子长琴初做乐风,后来演变出了乐派,很多人只知师旷为乐派鼻祖,其实不然。” 万俟林木多看了一眼董老爷子,没想到他还知道乐派? 董老爷子又说:“老朽得知,这太子长琴的秘密之中,还有关乎乐派诅咒一事。” 他说到这里,师先生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沉思什么。 乐派之人一辈子都在寻找破解诅咒的秘法,他们利用无止矿“慢性自杀”,也是为了能多活一时。 师先生听说关于诅咒的事情,自然会在意。 董老爷子笑着说:“三位都是音乐奇才,因此老朽想要聘请三位作为顾问,与老朽一同前往写生,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师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钢笔,干脆利索的在合同上签字。 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万俟林木也拥有乐派的血统,如果真的能找到太子长琴的秘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于是二人也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签字之后,万俟林木才有一点点心虚,因为……用师先生的话来说,万俟林木根本就是乐派之耻。 众人签了协议,董老爷子还让人给他们先打了定金,笑眯眯的说:“各位,就有劳了,三日之后,老朽会让学生通知各位出发。” 三个人从四合院出来,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任杀让咱们过来,就是为了太子长琴的事情?” 师先生摇头,冷冷的说:“谁知道他故弄什么玄虚。” 万俟林木看向师先生,摸着下巴说:“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乐派之人不是都不长寿么,不过我看你……倒像是个老妖精。” 不只是师先生,还有他的师弟高曲一,这两个人都是老妖精。 师先生听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摇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乐派落寞过一段时间,突然销声匿迹,苏家人才得以传承下来,这期间苏家根本没有被乐派追杀。 过了很久很久,很多人都已经不知道乐派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了,这个时候,师先生才突然出现在这个道上,开始重新组建乐派,这其中断层很大。 万俟林木说:“你自己都不知道?” 师先生眯着眼睛,他似乎在“望”向远处,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思考出来,淡淡的说:“任杀偷盗乐谱,为苏家撑腰之后,我被刺瞎了眼下,之后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我只记得……”师先生说:“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直在沉睡,怎么也醒不过来。” 师先生仿佛一个睡美人,睡美人沉睡了一百年,而师先生不只是沉睡了一百年,更加悠久。 等他睁开眼睛,时移世易,周边的环境已经改变,乐派沉入了岁月的长河之中,几乎有所乐派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 师先生还活着…… 309、太子长琴4 师先生醒来之后, 并没有报什么希望,没成想遇到了高曲一,而高曲一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师先生脸上都是迷茫, 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万俟林木说:“算了,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别想这个了。” 任杀给了他们一张纸条, 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地址的主人是董老爷子,看起来也不认识任杀,自称是太子长琴的后裔,醉心于太子长琴的传说,一心想要寻找太子长琴的秘密。 董老爷子知道的还挺多,看来是做足了功课, 乐派始于太子长琴,说不定找到了太子长琴的秘密,就能找到破解乐派诅咒的办法, 所以这一趟, 无论是解开任杀的秘密,还是解开乐派的诅咒,万俟林木都要走一趟。 毕竟……万俟林木已经稀里糊涂的变成了乐派的人。 师先生跟着他们回到了开心墓场, 师水水看到他们回来了,师先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特别开心, 一直腻歪着师先生,苏野俨然已经失宠了,偏偏苏野也不敢和岳父大人争宠。 师水水笑眯眯的说:“爸爸, 你也准备住在这里么?” 师先生轻轻抚摸了一下师水水的头发,说:“过些天要和万俟林木他们出门一趟,这几日就住在这里。” “太好了!”师水水高兴的能跳起来,说:“那今天我要和爸爸一起睡!” 不行! 苏野第一个想要站出来反驳,哪知道师先生很温柔的说:“好啊,以前又不是没有和爸爸一起睡过。” 苏野:“……”肚子里都是陈年老醋。 虽然苏野十分吃醋,毕竟师先生可是师水水心中的白月光啊,不过说起来,师先生不也是苏野心中的白月光么,师先生可谓是国民白月光了…… 苏野不但不能打击白月光,还要巴结着白月光,只好进了厨房,准备给岳父大人做一些可口的晚餐。 罗参和苏野在厨房里做晚餐,大家很快就开饭了,除了两个人做的晚饭,小白先生回开心墓场的时候,还带了两只烤鸭回来,说是给大家加餐。 万俟林木大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说:“快快,装在碟子里,快点上桌。” 罗参见万俟林木馋的那个模样,实在无奈,赶紧去帮忙把烤鸭装进碟子里,然后摆上桌子。 小白先生带回来的烤鸭非常地道,一百零八片,每一片都皮肉相连,入口回味无穷,卷着烤鸭饼,万俟林木能一口气吃十卷! 万俟林木一口一卷烤鸭,鼓着腮帮子咀嚼,奇怪的说:“师先生,你不吃烤鸭么?” 师先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师水水吃的津津有味,说:“哦,我爸爸不吃肉的。” 万俟林木有些惊讶,没想到师先生这个人还是个素食主义者,竟然不吃肉?他们认识师先生那么久,完全没有注意到。 不过说来也是,他们认识师先生的时候,一直都是在野外露宿,吃的全都是方便食品,不是面包就是饼干,也没什么条件吃肉,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师先生从来没吃过肉。 大家吃的大快朵颐,还剩下最后一点烤鸭的时候,小白先生因为够不到烤鸭,就把盘子给挪了位置,师先生眼睛看不到,也没注意他们挪了盘子的位置,用筷子去夹蔬菜的时候,不小心就夹到了烤鸭,放进嘴里,登时感觉到一股鸭油味,也不是不好吃,但是师先生突然睁大眼睛,随即“呕——”一声。 “师、师先生?”万俟林木吃了一惊,一个没留神,师先生把烤鸭塞进嘴里了,立刻吐了出来,不止如此,还在不停的干呕。 “爸爸!你没事吧!”师水水快速扶住师先生。 然而师先生还是在干呕,眼睛恨不能凸出来,眼珠子充血,整个人不停的痉挛颤抖。 就听“嘭——”一声,师先生从椅子上跌落下去,登时昏厥了过去。 万俟林木说:“这什么情况?他是吃肉过敏么?” 万俟林木见过有人吃海鲜过敏,有人吃鸡蛋过敏,甚至有人吃糖都过敏,但是他从没见过吃肉过敏的,而且反应这么大。 罗参赶紧检查了一下师先生的情况,说:“放心,没事。” 师先生昏厥了过去,因为吃肉。不过第二天就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时候也没什么事儿,好像昨天吃肉的事件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三天之后,董老爷子的人给他们打电话,大家在机场集合,准备出发,去探寻太子长琴的秘密。 三个人来到飞机场,没有进门,就已经看到了董老爷子,董老爷子正在下车,被保镖搀扶着。 他身边站着一个黑西装的保镖,身材异常高大,肩膀很宽,板寸头,一张刚毅的脸面,看起来相当唬人,只不过这个保镖喜欢傻笑,而且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听说是董老爷子高价聘请来的,做事很利索,而且不会说话,也不会多话。 除了保镖跟在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女人,那中年女人是董老爷子的学生,据说是什么什么专家,也跟随这次“写生”,姓钱,让大家叫她钱领队。 大块头保镖一直傻笑,而这个钱领队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官架子,董老爷子走路打颤,拄着一个龙头拐杖,走几步就要歇一口气,恨不能下一刻就要挂掉,万俟林木怎么看这个队伍,怎么觉得十分不靠谱。 众人汇合之后,便准备进入飞机场了,这个时候正好有车辆从旁边的车行道经过,车辆的音乐声很大,不停的“咚咚咚”响着,董老爷子不知怎么的,也没有被车辆剐蹭,突然“嗬——”一声,一颤,几乎就要跌在地上。 “董先生!” 保镖和钱领队赶紧冲过去扶住董老爷子,董老爷子这才颤巍巍的站起来,万俟林木吓得一身冷汗,说:“老爷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钱领队横愣了万俟林木一眼,说:“你懂什么?董先生这是在参悟。” “参、参悟?”万俟林木还真是不懂了…… 钱领队说:“你们是新来的顾问,自然不懂了,告诉你们吧,董老爷子有一个特别的异能。” 神盾局?! 万俟林木脑海中突然蹦出自己看过的美剧,不可抑制的脑补起来。 钱领队又说:“董老爷子是正儿八经的太子长琴后裔,只要听到音乐的声音,便能在音乐之中预见未来!” 通过肢体触碰预见未来的人,万俟林木见过,香族的小作精之中就有,但是在音乐之中预见未来,这听起来就很古怪了,有一点点不靠谱。 董老爷子摆摆手,示意钱领队不要说话,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向万俟林木,声音颤抖的说:“你……箱子里装了什么易碎的物品么?”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箱子里?没有装什么易碎的物品啊,因为要坐飞机,所以万俟林木从来不在箱子里放易碎的东西,别说托运了,过安检的时候翻过来倒过去,易碎品肯定完蛋了。 万俟林木实在想不出来,摇摇头。 董老爷子笑呵呵的说:“小伙子,要碎了。” 董老爷子留下这莫名其妙的话,随即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的,一颤一颤的向前慢慢走去,那速度好像龟兔赛跑里的龟…… 众人来到安检区域,万俟林木过了安检,正在等箱子从传送带传过来,就听到一个工作人员说:“这只箱子是谁的?” 万俟林木赶紧上前,说:“我的。” 安检的工作人员说:“重新检一遍,里面好像有不明物体。” 不明物体? 很快,箱子又放上了安检的传送带,传过来之后,安检人员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碎了?这不是董老爷子的预言么?可是箱子里只有衣服和日用品,哪个也碎不了啊。 万俟林木把箱子“咔嚓”一声打开,往里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还真是有什么东西碎了,金灿灿的壳子,就碎在万俟林木的衣物中间,被衣服包裹着,怪不得像是不明物体呢。 因为这些碎片,过安检的时候检测不出来,所以万俟林木的箱子被拦了下来。 金灿灿的碎片,像是壳子,碎成了好几瓣儿,因为反复过安检,那碎片七零八落,掉的到处都是,有点眼熟…… 万俟林木睁大眼睛,这金灿灿的,有如此眼熟的壳子,莫不是自家老幺的蛋壳?! 因为要出远门,所以万俟林木没有带上还在蛋壳中没有孵化的老幺,把金蛋放在了家里,哪知道金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滚到了自己箱子里,而且还碎了。 董老爷子的预言,竟然成真了! 万俟林木却顾不得这么多,赶紧去翻箱子,金蛋碎了,那老幺呢? 衣服刨的乱七八糟,杂乱的衣服之中,突然鼓起一个小鼓包,慢慢鼓起来,一点点的鼓起来。 “噗!”随即有一个金灿灿的小东西钻出了小鼓包,眨着黑溜溜的小眼睛,歪了歪头,看着万俟林木,然后“鸭!”叫了一声。 万俟林木:“……”金蛋孵出了一只……丑小鸭? 310、太子长琴5 “先生, 您的鸭子不能过安检。”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时间也懵了,定定的盯着那只藏在自己箱子里的小鸭子。 “鸭鸭鸭~” 小鸭子还在叫唤,声音特别清脆, 像是唱歌一样,扭动着圆滚滚毛茸茸的小身体。 黄灿灿的小绒毛支棱着, 看起来特别“丰满”, 而且只用看的就知道, 小鸭子的绒毛非常柔软,一定是那种软绵绵又丝滑的触感,万俟林木有一种想要冲上去蹂/躏小鸭子的冲动! 只不过……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小鸭子? 小鸭子歪着头,嘴里“鸭鸭鸭~”又叫了一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与万俟林木对视着,万俟林木心想……难道,自己也有小鸭子的血统? 钱领队见他们停住了, 皱眉说:“你们怎么还带着一只鸭子上飞机?” 万俟林木:“……”不,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鸭子,这是我家老幺! 因为小鸭子的缘故, 万俟林木没能顺利通过安检, 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才顺利上了飞机。 董老爷子很有钱,他们的舱位都是头等舱, 上了飞机,大家全都坐好,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时间, 说:“马上就要起飞了,幸亏赶上了。” 因为小鸭子的事件,万俟林木重新折腾了一次, 又过了一次安检,差点以为赶不上飞机,如今坐下来时间正正好,飞机马上就要起飞。 却听“呵呵”的笑声,董老爷子就坐在不远的前方,回头来看着万俟林木没头没尾的说:“起雾了,飞机怕是要晚点。” 万俟林木看向窗外,哪里有雾?外面的能见度很通透,一点儿雾气也没有,怕是老爷子眼镜片儿花了。 万俟林木这么想着,就看到天边慢慢凝聚着一团雾气,很快化开,随着风飘过来,真的起雾了! 几乎是董老爷子话音一落,雾气立刻就来了。 很快广播开启,大约就是向乘客道歉,因为临时起雾,所以飞机的行程被耽误,需要等待浓雾散去,才能起飞,让乘客们耐心等待。 万俟林木惊讶的看向董老爷子,董老爷子已经回过头去,笑眯眯的将椅背向后调了调,似乎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嘴里还喃喃的说:“看来要等上一阵子了。” 董老爷子没有说错,他第一次预言蛋壳碎了,第二次预言起雾了飞机要晚点,全都准备无误。 果不其然,就如同董老爷子说的,飞机晚点了很长时间,浓雾一直不散,很多乘客已经等的不耐烦,在晚点了三个小时之后,飞机终于起飞了,而飞机到达了目的地之后,又因为晚点,没有降落的跑道,所以一直在半空盘旋,盘旋了好几圈,又晚点了一个小时之后,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这一趟飞机可谓是艰辛,飞行的时间远远没有等待的时间多,等下了飞机,已然是晚上,天都黑了下来。 董老爷子笑呵呵的说:“不要着急,小钱订了酒店,今天就在酒店里休息,明天咱们再赶路。” 众人出了飞机场,有车子来接他们去酒店,酒店非常豪华,两个人一个房间,正好万俟林木和罗参分配在一个房间,保镖和师先生分配在一个房间,钱领队因为是队中唯一的女士,所以自己一个房间,董老爷子是出资人,也是自己一个房间。 罗参提着箱子,带着万俟林木进入房间,万俟林木立刻把小鸭子从箱子里放出来。 “鸭鸭鸭~”小鸭子步履蹒跚,刺棱着一身黄灿灿的小绒毛,扑腾扑腾小翅膀,摇摇晃晃的就从箱子里走了出来,踩在软绵绵的衣服上,一脚深一脚浅,那模样特别可爱。 万俟林木伸出手来,小鸭子特别亲昵,扑腾着小翅膀,自行来到万俟林木的掌心中,万俟林木终于撸到了小鸭子,手感果然软绵绵的,简直是终极的丝滑体验!比想象中还要丝滑柔软。 如今的万俟林木眼睛闪着精光,脑海中只有两个字——盘他! 小鸭子脑袋圆圆的,还有点大,看起来呆头呆脑,一股天然呆的模样,头顶上还翘着一根黄灿灿的呆毛,随着小鸭子歪头的动作一晃一晃,更是可爱,可爱的万俟林木爱不释手。 罗参眼皮一跳,说:“别把咱家老幺给撸秃了。” 坐飞机一整天,罗参是个有洁癖的人,准备先去洗澡,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万俟林木把笔记本打开了,正在搜索着什么,随即转头对罗参说:“咱家的老幺,好像是一只公鸭子!” 罗参侧头一看,屏幕上的检索内容赫然是——怎么区别小鸭子的公母? 罗三爷:“……” 万俟林木检索完公母,不是,性别的问题之后,又开始输入新的检索内容——新手养鸭子需要注意什么? 罗三爷:“……” 万俟林木兢兢业业的搜索着养鸭子的注意事项,据说小鸭子要先喝水,就弄了一点水给小鸭子喝。 “鸭鸭鸭~”小鸭子特别温顺,似乎真的渴了,吧唧吧唧的衔了好几口水喝,喝完之后小脑袋都湿了,小绒毛趴在头上,只有呆毛还毅然挺立着,就更是呆萌。 万俟林木将小鸭子放在桌子上,准备也去洗澡,哪知道一转头的功夫,“嗬——”的倒抽一口冷气,小鸭子竟然直接从桌上扑腾了下去。 虽然是茶几,并不是很高,但是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小鸭子来说,已经足够高了,高到可怕! 小鸭子扑腾着小翅膀,竟然大有一种滑翔的感觉,“嗖——”直接从桌上飞下去,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也还算是稳当,并没有摔倒。 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哪知道小鸭子根本不停下来,继续东倒西歪的往前跑,一路扇着小翅膀,“鸭鸭鸭~”的叫着,“噌——”竟然从房门下面的门缝挤了出去。 小鸭子明明是胖墩墩的模样,但只是虚胖,绒毛支棱着而已,动作十分矫健就挤了出去。 万俟林木大喊一声:“快追!” 罗三爷还穿着浴袍,赶紧把浴袍系上,头发也没擦,两个人就跑出了酒店房间,去追小鸭子,不小儿子了…… 两个人从房间出来,罗参说:“在那边。” 就见小鸭子摇摇晃晃,摇摇晃晃,一路斜线前行,前面不远处就是董老爷子的房间,万俟林木跑过去,一扑,直接将小鸭子抱起来。 “鸭鸭鸭~” 小鸭子扑腾着小翅膀,似乎觉得爸爸在和自己玩,特别开心的样子,还用小脑袋蹭着万俟林木的脸颊,好滑!好软!好可爱! 万俟林木抱着小鸭子,不让他再乱跑,也算是有惊无险,和罗参刚要往回走,就听到“咔嚓——”一声,一个人探头探脑的从董老爷子的房间走出来。 没错,探头探脑,好像一个小偷儿,反正不太正常,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但他并不是董老爷子,虽然酒店走廊里光线很昏暗,但万俟林木看的清清楚楚,因为这个人比董老爷子年轻很多,大约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高中生,皮肤很白,一头茶色的头发软软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一个陌生人从董老爷子房间里走出来,而且还这么鬼鬼祟祟,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请问……?” 那高中生走出来,扶着门把慢慢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轻轻的关门,很轻很轻,根本没注意身后,万俟林木的声音一出现,高中生立刻被吓了一跳,“哇!”的大喊了一声。 万俟林木这才看清的清楚,果然是个少年,顶多十八岁的模样,应该是个高中生,皮肤很白,巴掌大的脸,茶色的头发,一双眼睛特别灵动,透露着鬼机灵的感觉,但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没干好事。 这个房间是董老爷子的,而且只有董老爷子一个人住,在走廊的最尽头,如果不是万俟林木和罗参追鸭子,不是,追儿子,也不会到这边。 钱领队说了,董老爷子怕吵,特别需要安静,所以在前台订房的时候特意强调过了,周边最好没人,前台也确定过了,董老爷子的房间旁边没有入住的客人,因此这个地方是不会有其他人路过的。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是谁?” 高中生吃了一惊,吓得汗毛倒竖,睁大了眼睛,眼睛又快速的转动着,似乎想要逃跑,因为他们这边动静很大,主要是高中生刚才被吓到了,自己“哇”的大叫了一声,钱领队和保镖都被惊动了,全都跑过来看看情况。 “怎么又是你!?”钱领队一过来,立刻指着高中生惊叫。 万俟林木说:“是钱领队认识的人?” 钱领队说:“不是我认识的人,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他是个变态小偷!一直跟踪董老,还私自闯入董老的住宅,有一次我看到他穿着董老的浴袍!明明是个小偷,却跑到失主家里泡澡,你们说他是不是个变态!”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这么变态?” 钱领队说:“快叫酒店保安,报警!” 高中生赶紧摇手,说:“别别别,我不是小偷……” 311、太子长琴6 “你不是小偷?!”钱领队质问。 高中生赶紧点头, 说:“对对对,我不是小偷!” 钱领队指着高中生说:“那你身上的衣服是什么?这可是董老爷子的衣服!”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刚才没注意, 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高中生身上的衣服和董老爷子之前穿过的一件特别像。 高中生连忙说:“我真的不是小偷, 这……这衣服是我、我的。” 钱领队扭着高中生的手臂, 说:“别想狡辩, 之前就让你逃了!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再跑!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报警!” “别报警别报警……”高中生赶紧求饶,他眉毛一耷拉下来,整个人都好像一只小仓鼠似的。 钱领队扭着高中生,不让他走,已经拿出手机来报警,说:“……对对, 没错,这里是xx酒店,我们遇到了小偷, 对……” 罗参揉了揉额角, 他现在还穿着浴袍,准备回房间去换一件衣服,他和万俟林木带着小鸭子回了房间, 刚换好衣服,就听到门外传来钱领队大喊的声音:“别跑!!小偷!抓小偷了——” 门外一阵鸡飞狗跳, 万俟林木连忙打开门一看, 钱领队气急败坏的跺着脚,酒店的保安也被惊动了。 “抓小偷!” “又让他跑了!” “往楼下跑过去了,快叫一楼的保安堵住他。” 高中生也不知道怎么就逃跑了, 特别狼狈的冲出酒店,万俟林木顺着窗户一看,那个高中生已经跑出了酒店,一溜烟儿的往远方跑出去,酒店的保安追在后面,看得人眼花缭乱。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什么情况?” 这大晚上的,突然闹小偷,钱领队去敲董老爷子的门,半天没人回应,还以为董老爷子出现了什么事故,赶紧让酒店的前台过来开门,用备用门卡把门刷卡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怪不得董老爷子没有应门。 钱领队大惊失色,说:“董老呢?!” 万俟林木皱眉说:“董老出门去了么?我怎么没听见声音?” 这边没有人住,万俟林木和罗参的房间是最挨近董老爷子的,董老爷子如果出门,肯定会经过他们的房门,然后再往电梯间去,除非直接走楼梯,但是董老爷子那个岁数,应该不可能走楼梯。 “绑架!”钱领队大喊着:“肯定是绑架!一定是那个小偷干的!不行,还是要报警!” 就在众人惊慌的寻找董老爷子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人站在门口,说:“你们怎么都在?” 众人回头一看,可不是董老爷子么? 董老爷子竟然真的出门去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好像是出门买东西去了,惊讶的说:“大晚上的,怎么都到老朽这里来了?” 钱领队看到董老爷子,立刻上前,说:“董老,您没事儿吧?” “老朽能有什么事儿?”董老爷子笑眯眯的说:“有点馋嘴了,去买点零食吃。”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塑料袋里还真是零食,上面写着某某便利店,没成想董老爷子还喜欢吃零食这种东西? 钱领队说:“董老,您可不知道,之前那个变态小偷又来了!从您的房间出来,还偷走了您的一身衣服!” 董老爷子笑呵呵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说:“嗨,不过是个孩子,就不要为难小孩子了,大家都去休息吧,休息吧。” 董老爷子特别宽容,一点儿也不生气,把大家送出门去,还嘱咐钱领队不要报警,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万俟林木有点奇怪,董老爷子的反应也太大度了一点儿吧?不过人家都不在意,自己也不必操心,回了房间,抱着小鸭鸭就准备睡觉了。 小鸭子柔柔软软的,而且特别暖和,好像一只小太阳似的,窝在万俟林木旁边,睡得特别香甜,还蹭蹭万俟林木的脸颊,俨然是一个手感绝佳的小抱枕。 罗三爷发现,每次有小儿子出现的时候,都是自己失宠的时候…… 小鸭子什么都好,而且特别乖巧听话,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起的太早! 一大早上,五点多,太阳刚刚升起来,小鸭子就开始“打鸣儿”叫早了。 “鸭鸭鸭~” “鸭鸭~” “鸭鸭鸭~” 万俟林木还在睡着,就听到耳边鸭鸭鸭的叫声,奶声奶气的,把他从睡梦中给叫了出来。 罗参也被叫醒了,说:“儿子可能是饿了。” 据说刚出生的小鸭子,一天要喂七八顿,每次都要少吃,所以小儿子饿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他们没有随身带多少吃的,万俟林木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六点了,酒店的餐厅快开门了,就说:“带儿子去吃早饭吧。” 两个人起来洗漱,正好是早上六点,于是带着小鸭鸭去楼下吃早饭,时间还早,大家约的是九点出发,因此其他人都没有起,师先生也没有醒。 万俟林木和罗参进入餐厅,餐厅里几乎没有客人,唯独有一桌,一个年轻人坐在角落的地方,正在大快朵颐,桌上摆着很多早点,什么面包、包子、豆浆、油条、豆腐脑、小面等等,吃的十分尽兴,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真巧啊。” 那年轻人正在吃包子,一口将包子扔进嘴里,使劲嚼嚼嚼,就在这个时候,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咯噔!”包子直接顺着嗓子咽了下去,差点噎死他。 竟然就是昨日里遇到的那个高中生! 高中生震惊的一头茶色的软发差点直接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咕咚!”一伸脖子,把包子咽下去,干笑说:“哈、哈哈,你们好早啊?起得这么早,年纪轻轻的,竟然不懒床?”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不也是?年纪轻轻没有懒床。” 高中生又干笑了两声,说:“我……我吃饱了,我准备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万俟林木拦住他,没有让他走,笑眯眯地说:“你身上的衣服,真的是董老爷子的?” 高中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其实和昨天不一样,但是…… 莫名又和董老爷子“撞衫”了,虽然换了一件,但万俟林木还是有印象,之前董老爷子也穿过。 那高中生低着头,一脸怯生生的表情,眼睛却一直在转,似乎在想办法,随即慢慢抬起头来,换上一脸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眼眶都红了,说:“我……我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万俟林木点头说:“你说。” 那高中生委屈的说:“其实我……我是……我是董老爷子的私生子!” “咳!”一向淡定的罗三爷差点呛着。 如果高中生是董老爷子的私生子,那么董老爷子可能堪称医学奇迹,老来得子,老当益壮,老……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看着高中生,高中生立刻说:“你们可千万别不信,是真的!不然为什么董老爷子不让报警,就是因为他亏欠了我这个儿子太多。” 他正说话,“叮——”电梯门打开了,转头一看,原来是钱领队从楼上来了,也挺早的。 高中生吓得立刻说:“不跟你们说了,就当没见过我,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儿不见了。 钱领队没有看到高中生,走进餐厅给自己点了一些早点,又要了一碗粥。 万俟林木走过去,说:“钱领队,老爷子不下来吃法早饭么?” 钱领队说:“嗨,董老年纪大了,早上都吃不得什么,吃多了会坨心,我一会儿给董老带一碗粥上去就成。” 万俟林木和罗参吃了早点,到了九点,大家就准时出发了,保镖开车,钱领队坐在副驾驶,其他人全都坐在后座上。 董老爷子颤巍巍的走过来,拄着拐杖,走起路来“咚……咚……咚——咚……”速度非常慢,被扶着上了车,车子很快启动。 董老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来,颤巍巍的打开,本子上画着一张地图,是用笔勾勒出来的,万俟林木好奇的说:“董老爷子,这就是咱们路上要用的地图么?” 董老爷子笑眯眯地说:“是啊。” 万俟林木说:“您画的?” 董老爷子又说:“是啊。” 钱领队说:“董老听到音乐之后就会有预知的能力,因此断断续续画下了这么一副地图。” 按照董老爷子的意思,这个地图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因为他是太子长琴的后人,所以得到了先祖的启示。 董老爷子的本子上,除了画着地图之外,还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五只凤凰,还有一条龙。 山海经中有关于太子长琴的传说,据说太子长琴是火神祝融的儿子,所以被尊称为太子,出生的时候怀抱一把小琴,因此叫做长琴,进而号约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是“发明”音乐的人,始做乐风,据说太子长琴的琴便是拥有五十弦的古瑟,每每弹琴之时,便会有五彩之凤徘徊在他的身侧。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董老爷子的本子上,还画着一个男子的肖像图,用铅笔画的,笔调很简单,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个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一头长发,怀抱一张五十弦的古瑟。 万俟林木说:“这就是太子长琴?” 312、太子长琴7 “这就是太子长琴?” 董老爷子“呵呵”一笑, 说:“是啊,小伙子,是不是觉得太子长琴和老朽长得还挺像?”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 真别说,董老爷子画的太子长琴长相很俊美, 透露着一股仙人之姿, 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类型, 清冷又高贵,至于董老爷子…… 或许董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的确长得挺英俊,但是如今年纪这么大,满脸的皱纹儿,实在是看不透啊,怎么看也不觉得像。 就听董老爷子继续笑呵呵的说:“老朽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的丰盛俊朗啊。” 万俟林木:“……” 董老爷子见万俟林木对自己的本子感兴趣, 便将本子交给他,万俟林木翻了翻,看来董老爷子挺喜欢画画的, 上面涂涂抹抹的, 都是画的东西,除了太子长琴的画像之外,还有五彩之凤与一条龙。 万俟林木听说过那个传说, 太子长琴可以通过音律来控制动物,凤凰和龙听到他的音色都会自动来到他的身边, 为太子长琴起舞。 万俟林木说:“嗯?这条龙……怎么有点像乐派的图腾?” 万俟林木在师先生那里见过乐派的图腾, 不是音符,也不是什么乐器,而是一条长着翅膀的龙。 董老爷子的笔记本上也画着这么一条龙, 非常巍峨,龙背上生出两只巨大的翅膀,腾空云上,威风凛凛。 罗参侧头看了一眼,说:“这应该是黄龙。” 黄龙也叫飞龙,乃龙之鼻祖,还有另外一个更加令人耳熟能详的名字,叫做——应龙。 应龙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条龙,据说第一条应龙乃是太一之妃,诞下万勿,应龙生翼,能兴风做雨,自古以来全都是应龙的传说。 师先生虽然看不见,点头说:“的确,乐派的图腾的确是一只应龙。” 董老爷子笑眯眯的说:“小伙子,知道为什么乐派的图腾是应龙,而不是乐器么?” 师先生虽然是乐派的大司乐,但是乐派的图腾古来有之,他们敬重应龙,将应龙供奉为祖先,就像楚人供奉祝融和长琴一样,这是没有道理的。 董老爷子说:“因为确切的来说,应龙才是乐派的先祖。” 太子长琴始作乐风,找来了喜爱乐风的五彩之凤还有应龙,应龙随后成为太子长琴的坐骑,供太子长琴驱使,确切的说,应龙才是乐派的祖先。 然而应龙脾性爆裂,导致天降水灾,因此受到了天谴。 董老爷子说:“应龙的后裔,便会因为受到天谴,而渐渐丧失五识,最后迎来死亡。” 师先生虽然知道乐派的诅咒,但是诅咒的来源竟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成想一切都源于乐派的始祖应龙。 众人看向董老爷子,董老爷子笑呵呵的说:“你们定然想要问,老朽怎么知道的?” 不等众人发问,董老爷子已经自问自答:“老朽说过,老朽可是太子长琴的后裔,自然知道许多。” 万俟林木多看了一眼董老爷子,不过董老爷子也不再说话了,闭目养神。 保镖开车,一路上都很平静,行驶出城市之后,很快进入无人的郊外,越来越偏僻,他们中午没有停下来,而是在车上用了午餐,看到有人烟的地方加了一点油,然后继续顺着董老爷子的地图开车。 到了黄昏的时候,荒无人烟的郊外渐渐起了一些雾气,能见度有些偏低,但是打开雾灯之后,还是可以行进的。 钱领队说:“这个鬼地方坑坑洼洼的,咱们再往前开一点儿,开一点儿再扎营,想来今天只能委屈董老,在野外扎营了。” 董老爷子笑呵呵的,看起来一向很乐观,说:“没事没事,在外面扎营也很有意思。” 车子不停的颠簸着,雾气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浓郁,仿佛凶猛的浪头似的,一阵一阵的扑在他们的挡风玻璃上,保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连雾灯都不管用,车速降了下来,用龟速前行着。 就在这个时候,“嗡——”的声音从后方而来,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罗参说:“车子。” 这荒郊野岭的,竟然还能遇到车子?不只是车子,好像是越野车的声音,排气量很大,开起来“嗡嗡”的,几乎变成了拖拉机。 果然,随着雾流涌动,浓雾之中掩藏的仿佛是一头野兽,快速的向他们逼近,果然是一辆越野车,和他们的车子一样高大,地盘很高。 开车的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那男人戴着一副纯黑色的墨镜,下巴上有一些小胡子,袖子卷到手肘的地方,露出一双肌肉隆起的手臂,看起来非常结实。 男人开着车子,侧头朝他们看了一眼,随即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万俟林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算这里荒无人烟,突然见到了“老乡”,也不用笑成这个样子吧? 就在这个时候,那男人一手扶住方向盘,另外一手突然放了下去,随即又抬起来,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枪! “当心!”罗参反应非常快,一把压住万俟林木。 “嘭——” 那陌生男人竟然对着他们开了一枪,他们的车子并不是什么防弹的车子,男人开枪的距离太近,车窗玻璃瞬间破碎,一声巨响,子弹顺着万俟林木和董老爷子的中间掠过去,直接把对面的车窗一同击穿。 “啊!!”钱领队吓得大喊出声,说:“我们遇到抢劫了吗!?” 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抢劫,如果是抢劫,起码应该让他们给钱,但现在一上来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男人一枪没中,立刻又抬起手来,这会对准的是前面开车的保镖。 “唰——!!”保镖十分机警,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像是个只会笑的哑巴,但是关键时刻反应很快,猛地一打方向盘,子弹直接窜出去,掠着他们的车子打进雾气之中,应该是击打在了树上。 “啊!!”钱领队又是大喊一声,因为保镖一打方向盘,车子“咚!!”一声,副驾驶的地方正好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定眼一看,是一辆车子。 除了那黑眼镜迷彩服的车子,竟然还有一辆车子悄悄的行驶在浓雾之中,那辆车子没什么声音,悄无声息,因此众人一时没有发现。 保镖一转方向盘,虽然躲过了子弹,但是正好撞在另外的车子上,两辆车子似乎是认识的,配合的非常密切,“嗡!!”一声油门,快速的冲上来,“咚咚!”两声,直接将他们的车子夹在中间,然后快速给油。 他们的车子仿佛被绑架了一般,即使保镖使劲踩下刹车,车子也飞快的向前冲去。 “快看!”钱领队指着前面大喊,雾气快速的从他们眼前掠过,前方赫然是一片湖水,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开进水中。 而身边两辆越野车根本没有降速的打算,这电光火石之间,“噗通——”一声,三辆车子几乎是以同归于尽的气势,冲入水中。 万俟林木立刻屏住呼吸,就见到水中竟然有光亮,真别说外面雾气太大了,水中的能见度反而更高一些。 水中亮光点点,原来是人! 他们都穿着迷彩服,和那个开枪的黑眼镜是一路人,原来早就埋伏在这里,一切都是陷阱,一环扣一环,那些人水性非常好,快速向前,直接撬开车门,人数很多,向他们围攻而来。 万俟林木憋足一口气,几乎被呛死,就看到那些人围过来,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直接冲着董老爷子去了,将昏迷的董老爷子一把拽起来,两个人托着,快速向上游去。 罗参想去追那些人,但是其他人还卡在车子里,车子不断向下沉去,如果不去营救其他人,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 罗参干脆一眯眼睛,立刻转过来,向水中扎去,拉住万俟林木,另外一手将钱领队从车子里拽出来,保镖也懂得水性,快速游过去,抱住呛水的师先生。 “哗啦——”一声水响,众人从水中浮上来,万俟林木“咳咳咳”不断咳嗽着,使劲抹着脸上的水,爬上岸来,一个翻身倒在地上,累的已经精疲力尽。 万俟林木挣扎的说:“那些是什么人?他们绑架了董老爷子?” 罗参眯眼说:“别着急,我已经在他们身上贴了追踪。” 万俟林木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说:“大家都没事儿吧?” 钱领队也呛了水,凶猛的咳嗽着,撕心裂肺,保安跪在地上,使劲晃着师先生。 没成想师先生也是个旱鸭子,呛了很多水,直接昏迷了过去。 保镖动作十分利索,立刻将师先生平放,按压着他的胸口,想让他把水吐出来。 师先生的呼吸非常微弱,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万俟林木着急的说:“这样也不是……”办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保镖动作非常迅猛,稍微托起师先生的后颈,让他的嗓子打直,猛地低下头去,直接含住了师先生的嘴唇…… 313、太子长琴8 “嗬——” 万俟林木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差点做捂嘴惊讶状,目瞪口呆的看着保镖“强吻”师先生,不是, 是保镖抢救师先生…… 师先生“咳”的一声,似乎是清醒了一些, 他起初有些混沌, 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 嘴唇上热辣辣的,紧跟着后知后觉的清醒过来,反应很大,一把推在保镖的胸口上,猛地一把将人推开。 保镖没有防备,“嘭!”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有些发愣, 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师先生抬起手来,使劲蹭着自己的嘴唇,一脸的羞愤模样。 万俟林木“额……”了一声, 说:“师先生, 你要感谢董老爷子的保镖啊,要不是他,你现在还挺尸呢。” 师先生脸色通红, 也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刚才保镖只是抢救自己而已, 动作非常规矩, 也没有什么越钜的地方,而师先生不分青红皂白,突然把人推开, 还十分嫌弃,怎么也不像是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态度。 师先生嗫嚅了一下,说:“谢、谢谢。” 保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赶紧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 除了师先生,其实还有一个人溺水了,那就是……万俟林木家里的老幺。 万俟林木表示非常震惊,因为老幺是一只小鸭子啊,小黄鸭,明明应该可以游水的那种,却呛水了,趴在地上“鸭鸭鸭”的咳嗽着,还晃动着自己的小翅膀,想要甩掉身上的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旱鸭子? 万俟林木赶紧给小儿子拍背,不过因为小黄鸭太小了,万俟林木也不敢用力,怕给他拍坏了。 钱领队好不容易找回点力气,说:“董老爷子被抓走了!咱们要赶紧把董老爷子找回来才行!” 罗参说:“不用担心,我在那些人身上贴了定位。” 罗参刚才没有去追那些人,但是并不代表他准备放过那些人,毕竟罗三爷的心眼其实也很小。 钱领队说:“快快!看看董老爷子的定位在哪里,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走董老爷子?”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而且那些人好像是有准备的,训练有素,提前设下了埋伏。” 罗参眯眼睛说:“应该是佣兵。” “佣兵?!”钱领队听到这两个字,似乎非常震惊,毕竟佣兵只出现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离他们应该很遥远才对。 罗参说:“如果我没有看错,当时开抢的那个穿迷彩服戴墨镜的人,应该是佣兵圈子里很有名的一个人。” 能让罗三爷认识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来一个人哎!” 佣兵营地中,一个帐篷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喊声,那帐篷外面把守着两个佣兵,全都端着枪,听到帐篷里的“嚎叫”声,却没有人走进去,全都守在外面。 董老爷子呛了水,昏厥了过去,毫无反抗的就被那些佣兵带走了,等董老爷子醒过来的时候,也就是刚才,四周黑压压的,帐篷里没有点灯,看不太清楚,但是旁边应该没有人,只有董老爷子一个人。 董老爷子挣扎了两下,愣是没有坐起身来,因为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于是扯开嗓子喊着:“来人啊!绑架了!快来人啊!” 董老爷子喊得大约半个小时,声音就没断过,外面两个佣兵是见过大世面的,起初根本满不在意,后来只觉得脑仁儿疼,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帐篷,恶狠狠地说:“老头,喊什么喊?!” 董老爷子说:“老朽饿了!老朽渴了!老朽想上厕所!小伙子,你们是什么人?不说是什么人也没关系,让老朽上厕所啊!” 外面的佣兵还以为他们抓的是“唐僧”,董老爷子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絮叨的他们几乎忍无可忍。 就在这时候,有人走了过来,那几个佣兵一看,仿佛见了亲人一般,说:“老大,你可回来了,那老东西底气十足,在里面喊了半个小时了。” 借着暗淡的月光,可以看到这些佣兵头目的老大,应该就是当时穿迷彩服,戴着墨镜,对着万俟林木他们车子开枪的人。 那男人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上身只穿着一件无袖的白色紧身背心,流畅的肌肉几乎将背心顶起来,迷彩服上衣系在腰上,腰间别着一把小刀子,他脸上还戴着墨镜,挂着一股冷酷的面相,说:“走,进去看看。” 众人进了帐篷,董老爷子歪在地上,嘴里还兀自叨念着:“来人啊——你们抓老朽干什么?老朽要上厕所!信不信老朽直接撒你们地上!臭死你们!” 哗啦—— 董老爷子喊着,就听到帐篷帘子一动,立刻欠着脖子看过去,终于有人进来了,打头的男人面容狠戾,带着一股煞气,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 董老爷子见到他们进来,不由吓得缩了缩脖子,那佣兵头目垂头看向董老爷子,冷冷的一笑,他的嘴唇竟然是歪的,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只要一笑,立刻就显露了出来,虽然并不难看,却十分瘆人,好像是狞笑一般。 佣兵头目说:“董先生想上厕所?好,给董先生脱裤子。” “喂喂!”董老爷子立刻挣扎起来,说:“你们别过来啊,老朽警告你们。” 佣兵头目又笑了一声,说:“怎么?憋回去了?” 董老爷子刚才不过是耍无赖而已,没成想佣兵头目是个混不吝,便说:“你们是什么人,抓老朽干什么?老朽只是个老头子,你们要钱?好好好我给你们。” 佣兵头目却说:“我们不要钱,你很清楚我们抓你干什么,我们要的是太子长琴的五十弦。” 董老爷子目光转动起来,说:“你、你们说什么啊,老朽听不明白。” 佣兵头目走过来,直接在董老爷子面前蹲下来,因为董老爷子倒在地上起不来,所以佣兵头子即使是蹲下来,也比董老爷子高了很多,他的目光隔着黑色的墨镜,董老爷子却能感觉到一股阴鸷扑面而来。 佣兵头目很爱笑,或许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吓人,说:“老爷子,你自己说的,你是太子长琴的后人,而且你们这次外出,也不只是写生吧?不如和我合作,把太子长琴的五十弦交给我。” 董老爷子的眼目又在快速的转动,说:“你们要五十弦,干什么用?老朽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喜好音律的人吧?” “嗤——!”佣兵头子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匕首在手指上“唰唰唰”的翻滚,简直行云流水,在昏暗的帐篷里化成了一片白光,随即董老爷子感觉脸皮一凉,匕首紧紧贴在他的脸颊上。 佣兵头子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丝笑意,说:“有些事情老爷子你不需要知道,只要乖乖配合我,就可以了。” 董老爷子被匕首架着,急中生智,连忙大喊:“冤枉,冤枉啊!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其实……我其实不是什么董老先生啊!” 佣兵头子“呵”的一声冷笑,说:“想骗我?” “没有没有!”董老爷子的声音陡然变了,从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年轻,说:“我真的不是董老爷子,我戴了面具,不信你们自己撕开看啊。” 佣兵头目眯了眯眼睛,立刻伸手去摸董老爷子的脸颊,董老爷子说:“不对不对,在脖子下面,面具连着脖子,往下一点。” 佣兵头目的眼睛更是眯了眯,原来董老爷子的面具根本不在脸上,而是连着脖子,更像是一个头套,接缝也不在脸上,因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破绽。 佣兵头目也没有去找面具的接缝,手中匕首“唰!”的一划,吓得董老爷子“啊——”大叫出声,脸上一凉,面具竟然被佣兵头目瞬间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嘶啦—— 佣兵头目双手一分,直接将面具撕开,露出董老爷子原本的样貌来。 竟然是一个皮肤白皙,头发茶色的高中生! 那高中生长得特别无害,眼睛却十分灵动,一看坏主意就很多的类型,佣兵面面相觑,震惊的说:“老大!我们抓错人了!?” 佣兵头目抬起手来,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对那高中生说:“你是谁?” 高中生连忙说:“我……我是……我是董老爷子的私生子!” “私生子?”佣兵头目冷笑一声,说:“看来你不想说实话?既然你不是董老先生,留着你也没用了,杀了,就地掩埋。” “是,老大!” “等等!等等!!”高中生连忙大喊着,说:“我真的是董老爷子的私生子啊,真的真的!你们别不相信,董老爷子可是老当益壮!不然怎么能亲自出来找太子长琴的秘密呢?我跟你们说实话吧……” 高中生眼眸一转,似乎在现编,说:“其实董老爷子知道你们要抓他,所以才让我伪装成他的样子,但是你们不用担心,我可是他的私生子啊,你们用我去要挟董老爷子,一定能拿到秘密的!” 佣兵头目盯着他,眼神不善,因为一看就知道,这个高中生嘴里没有一句真话,说起谎来溜溜儿的。 “叮叮叮叮——”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佣兵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音乐铃声,“嗬——”高中生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伴随着音乐声,他的眼前突然晃过很多画面,画面波动着,仿佛是在看水中的倒影。 高中生看到那佣兵头目“唰!”的一把脱下自己的上衣,裸露出古铜色的流畅肌肉,然后快速的走向自己,一下将自己扑倒在地上,而自己竟然不可思议的提起手臂,配合的挽住了那个佣兵头目的脖颈,两个人快速的吻在一起,之后的画面简直辣眼睛到了极点…… “嗬!”高中生第二次倒抽了一口冷气,吓得脸色一片苍白。 那些佣兵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佣兵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交给旁边的头目。 佣兵头目接起电话,回身走出帐篷,一边走出去,一边说:“喂,袁老板……” 314、太子长琴9 “这个佣兵, 到底是什么来头?”万俟林木说。 罗参说:“他叫做屠灭,善于用枪械,在道上也很有名, 因为只要给钱就会接任务,所以很多道上的人都会雇佣他做保镖, 也有下斗的。” 万俟林木点点头, 说:“那他为什么绑架董老爷子?” 罗参轻笑一声, 说:“去看了就知道。” 罗参在那些佣兵身上贴了定位,定位的标记已经稳定了下来,看来那些用兵已经到达了他们的大本营。 罗参说:“咱们的车子和行李全都泡水了,水底很深,应该打捞不上来什么,正好儿,去借几件装备。” 万俟林木笑起来, 说:“那走吧。” 众人顺着罗参的定位往前走,那些佣兵的大本营就在这附近不远,穿过了浓浓的雾气, 很快就来到了佣兵大本营, 远远的能看到一些灯火。 前面一片都是营帐,规模还不算小。 万俟林木小声说:“他们的营地真大,一看就是有钱人。” 何止是营地大, 装备都是最好的,刚才“挟持”他们下水的那两辆越野车, 都是跑车价格的, 噗通就扎进水里了,也不心疼。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可见董老爷子更值钱。” 钱领队催促说:“快点,咱们赶紧进去营救董老啊。” 万俟林木说:“那么多人, 还赶紧进去,你想进去和董老先生团聚啊。” 钱领队想要反驳,但是也反驳不出来,说:“那可怎么办!” 万俟林木看了看天色,说:“反正都要天黑了,咱们再等一等。” 天色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黑了下来,众人在草丛中观察了一下,这个佣兵大本营巡逻很森严,一队一队的,巡逻路线很有规律,都是规划好的,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死角。 万俟林木低声说:“那么多帐篷,哪个才是董老爷子的帐篷?” 罗参眼睛一眯,说:“投石问路。” 他说着,随便捡起一块石头,“啪!!”一声扔出去,直接人扔在了一个帐篷上,发出一声响动。 “什么人!?” 那些佣兵立刻警戒起来,一个人说:“不会是老头子一伙儿的人吧?” “很有可能。” “快,你去看看。” 那些佣兵非常戒备,也就是因为他们太戒备了,果不其然,立刻有人往其中一个帐篷跑过去。 万俟林木说:“就是那里了。” 罗参言简意赅的说:“走。” 众人刚要过去,就看到进入帐篷的佣兵又退了出来,急匆匆的大喊:“不见了!不见了!那个人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不是绑着吗?” “绳子断了,人不见了!” “还不快去通知老大!”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说:“董老爷子自己跑了?” 那些佣兵慌张的跑到正中心的帐篷里面,很快又跑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当时对他们开枪的佣兵头子,也就是罗参口中的——屠灭。 屠灭和几个佣兵跑出来,皱着眉,嗓音很沙哑,说:“不见了?你们是怎么看人的,废物!” 万俟林木对罗参说“董老爷子不见了,怎么办?”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装备还是要借的,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钱领队愣是没看清楚罗参是怎么行动的,“唰!”一晃,整个人都不见了,紧跟着就看到站在营地里的屠灭突然向腰间一探,想要去抓腰间的匕首。 很可惜,屠灭的动作突然被制,匕首“啪!”一声直接掉在地上,随即被罗参一脚踹开,匕首发出“刺啦——”又一声,蹭着地面被踹开很远。 屠灭没有了匕首,立刻拽下一把枪来,“咔嚓!”打开保险,只是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已然感觉脖颈一凉,被什么抵在了喉结上。 “老大!” “老大?!” 旁边的佣兵“哗啦!”全都拔出抢来,他们定眼一看,这才发现,有人冲进了他们的佣兵大本营,而且正用一根针尖抵着他们老大的脖颈。 “快放了我们老大!” “你已经被包围了!” “没错,放开他!否则一梭子崩死你!” 钱领队一看,虽然罗参厉害,但是根本不顶用,着急的说:“天呢,他被那么多人包围了,对方还有枪,火力充足,怎么办?!这不是去送死吗!” 万俟林木却不以为然,一点儿也不担心。 罗参站在人群之中,轻笑了一声,说:“屠灭,看来你手底下的这些人,眼力还是不行。” 屠灭冷冷一笑,说:“罗三爷,久违了。” 罗参又说:“你猜猜看,是他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手快?” 虽然枪械的杀伤力很大,但是近身搏斗的时候,枪械甚至还没有一块玻璃片儿厉害,毕竟枪械本身太复杂,复杂的威力很容易被拖累。 屠灭眯了眯眼睛,说:“都放下枪。” 小弟们大眼瞪小眼,但还是纷纷放下武器,“啪嗒啪嗒”全都扔在了地上。 钱领队没想到眼前的情况来了一个大反转,按理来说明明是枪械更厉害一些,但是那些佣兵们真的放下了枪。 万俟林木施施然走过去,说:“还等什么,你们应该有绳子吧?互相绑起来。” 佣兵们自然不乐意了,但是他们的老大还在对方手里,根本不容他们讨价还价,只好默默的互相捆绑起来。 屠灭的声音很低沉,说:“罗三爷,现在总可以了吧?” 罗参挑了挑眉,他的手并没有立刻撤开,而是突然手腕一歪,“嗤——”一声,竟然将银针直接扎进了屠灭的肩膀上。 “嗬——”屠灭低吼一声,额头上都是冷汗,猛地单膝跪在地上,似乎被卸去了所有力气。 “老大!” “老大你怎么了!?” 罗参则是淡淡的说:“不用担心,只是让你安分一些而已。” 银针扎进屠灭的肩膀,屠灭的力气全都被卸干净了,用不上力,咬着后槽牙,目光阴森森的,但是没有办法。 万俟林木说:“董老爷子呢?” 屠灭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说:“老朽在这里!老朽在这里!你们终于来救老朽了!” 一个黑影从斜地里窜出来,飞快的往他们那边跑,定眼一看,可不是董老爷子么? 屠灭侧头看向董老爷子,吃了一惊,之前抓到的分明是一个戴着头套的冒牌货,哪知道那高中生又戴上了头套。 董老爷子呼哧带喘的跑过来,说:“你们可是来了,都不知道,这些土匪有多凶!” 钱领队看到董老爷子,立刻冲上来,说:“董老!您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董老爷子摆手说:“就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屠灭眯着眼睛盯着董老爷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眼眸微微一眯,但是竟然没有揭穿他。 屠灭开口说:“罗三爷,你们的装备和车子应该都没有了吧?要不然这样,咱们可以合作。” 万俟林木说:“合作?” 屠灭点头说:“实不相瞒,你们是去找太子长琴的秘密,我们也一样。” 钱领队立刻愤怒的说:“什么一样?!一看你们就是盗墓贼吧?没安好心,我们可不跟你们一路!” 屠灭不理会她,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加阴森可怕,说:“反正我现在被罗三爷控制了,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来,罗三爷何必害怕呢?如果合作,我这营地里所有的东西,罗三爷都可以用。” “如果不合作……”屠灭笑了笑,很无所谓的说:“罗三爷知道我的脾性,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和我这帮兄弟们,否则被我屠灭缠上的人,可没有好下场……是了,我还要提醒你们,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剩下的佣兵兄弟们,也会继续追查太子长琴的事情,到时候……各位一路上都会遇到我的佣兵,啧啧啧,路途想必不会太单调乏味。” 万俟林木说:“你威胁我们了?” 屠灭轻笑说:“不敢,我怎么敢威胁罗三爷呢,只是说一些事实而已。” 屠灭继续说:“我相信罗三爷是个聪明人,我们不只是有资源,而且还有人力和技术,在找到太子长琴的秘密之前,我们都是同盟,找到之后各凭本事,岂不是很划算?” 钱领队说什么也不想答应他们,毕竟屠灭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 这个时候董老爷子却突然发话说:“小伙子,答应他。” 罗参看向董老爷子,董老爷子笑眯眯的说:“放心好了,老朽看到了。” 至于看到了什么,董老爷子神神秘秘的,也没有说出口来。 罗参说:“好,不过即使咱们现在是同盟,你的银针也不能取出来。” 屠灭笑了一声,说:“我也没想让罗三爷给我取出来,现在可以给我的兄弟们松绑了吧?” 大家松绑之后,立刻准备装备和车子,明日一早就要出发。 屠灭正在检查车子,董老爷子突然一点点蹭过来,做贼一样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不拆穿老朽?” 屠灭看了一眼装神弄鬼的董老爷子,他之所没有拆穿眼前这个冒牌货,是因为拆穿他自己没有好处,所以便没有多嘴。 不等屠灭回话,董老爷子却突然大喊起来…… 万俟林木正准备给小黄鸭喂晚饭吃,就听到董老爷子突然拔高声音,高声大喊着:“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暗恋老朽?!小伙子,老朽和你是不会有结果的!” 万俟林木:“……” 315、太子长琴10 屠灭正在整理行李, 听到董老爷子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脸色难得也有些扭曲,明显抽搐了一下。 董老爷子还要再说话, 屠灭也没多说, 直接提着行李, 转身离开,那种感觉好像再说,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董老爷子站在后面,拄着龙头拐杖,还在大喊着:“哎,小伙子!我们是不可能的!老朽劝你不要想太多了!” 万俟林木:“……” 晚上在营地过夜,这边雾气很大, 等一早上雾散了再走,这一晚上,屠灭都躲得董老爷子远远的, 仿佛避之不及。 第二天一大早, 众人起了床,屠灭已经准备好车辆和物资,说:“出发吧。” 这时候董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了, 笑眯眯的说:“呦,大家起的都很早嘛。”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 屠灭已经提上行李, 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去,连个目光也不舍给他,走出了帐篷, 上车去了。 董老爷子摇头的说:“啧啧啧,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没礼貌,小伙子,你们可能像他一样啊。” 万俟林木擦了擦冷汗,心说这个董老爷子果然不靠谱啊。 众人上了车,一看就知道屠灭他们非常有钱,车子都是最好的,空间也宽敞,几辆车子同时出发,屠灭开车,董老爷子一直在后面絮絮叨叨的。 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噌——!”一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猛地一脚刹车就立在了地上。 董老爷子差点扎在驾驶座的后椅背上,絮絮叨叨的说:“哎呦喂小伙子,开车毛毛躁躁的,一看就不是老司机,哪有你这样开车的啊!”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屠灭脸色非常不好的说:“前面没路了。” “没路了?”万俟林木心想,可是董老爷子的地图不是这么画的啊,地图上明明画着路,还有很远的距离,董老爷子可是在预知之中看到的画面,绝对不会有错。 众人探头往前一看,雾气比他们出发的时候稍微浓重了一些,透过白茫茫的雾气,众人都是“嗬——”倒抽一口冷气,怪不得屠灭说没路了,因为前面竟然是一个大断崖! 如果按照董老爷子的地图走的话,他们的车子便会一头扎进大断崖里。 万俟林木向下一看,断崖下面倒不是山谷,而是一片水,汪洋一片,还挺深的样子,万俟林木看的眼睛直晕。 万俟林木说:“董老爷子,您这地图不对啊,咱们再往前走就喂鱼了,前面没有路。” 董老爷子也拿着地图,横着竖着比划,说:“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对?我在预知里看到的就是这条路,应该有路的。”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您不会是睡迷糊了吧?” 董老爷子十分嫌弃的说:“小伙子,你简直是对老朽的侮辱。” 罗参揉了揉额角,干脆走下车去,打开后备箱,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装备,说:“有水上准备。” 其实潜水装备也有,不过他们这里很多旱鸭子,例如万俟林木和师先生,大家肯定选择从水上坐船走。 屠灭从后备箱里拖出了一个折叠的充气皮艇来,万俟林木震惊的说:“就用这个?” 屠灭淡淡的说:“我看下面的河水应该很平静,现在也没有大风,不会翻船,用这个没问题,还是说……你们想要潜水过去?” 万俟林木还没拒绝潜水,师先生已经像是有心理阴影一样,立刻说:“坐船。” 他这么一说,高大的保镖站在旁边傻笑了一声,还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虽然他不会说话,但是笑声是发得出来的,师先生一听,脸色登时有些难看起来。 众人最后达成一致,准备坐船过去,他们将车子顺着山路一路盘下去,开到山脚下,果然前面有一片汪洋,好像海水一样,其实是河水,河水很平静,只不过水面上雾气浓郁的厉害,能见度非常低。 屠灭和罗参将皮艇充气,推到水面上,其余人赶紧上皮艇,将一些行李搬上来,不过皮艇有限,所以上不来那么多小弟,屠灭的小弟数量需要削减一些,这是万俟林木乐意看到的,毕竟他们数量太多,如果真的找到太子长琴的秘密,佣兵是占上风的。 大家上了船,船只很快融入汪洋的浓雾之中,雾气扑在脸上,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啊!” 船只前行了一会儿,董老爷子突然一惊一乍起来,大叫了一声,因为雾气太浓了,而且董老爷子一贯不靠谱,谁也没有在意。 董老爷子不负众望的大喊:“小伙子!都说我们不可能了,你怎么还这样纠缠不清!” 屠灭正在掌握皮艇的方向,听到董老爷子突然大喊一声,他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佣兵头子都觉得后背一紧,冷汗差点飙下来,回头瞪着董老爷子,说:“你突然发什么疯?” 董老爷子理直气壮的说:“你摸老朽大腿!” 万俟林木:“……” 这次连罗三爷都觉得无语了,目光瞥了一眼屠灭,那眼神仿佛在问屠灭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啊呀!”董老爷子又喊一声,说:“你看!你还摸!?” 屠灭一口气顶上来,嗓音恶狠狠地说:“我两只手都在这里,怎么摸你大腿?” 屠灭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举了举双手,董老爷子登时有些懵了,说:“啊?你的手都在这里,那是谁摸老朽大腿?” 董老爷子低头去抓,“哈哈”笑了一声,说:“被老朽抓到了吧,你这个咸猪爪!老朽倒要看看你是……”谁。 最后一个字没喊出来,董老爷子的声音登时转了八道弯儿,因为他手里抓着的“咸猪爪”湿湿润润的,还有点滑不留手,举起来一看…… 根本不是人手! 而是一条布满了吸盘,看起来像是章鱼爪子的“咸猪手”!这条爪子一直从水中延伸出来,爬上皮艇,攀在董老爷子的腿上,好大一条,足足有成年人大臂那么粗,还是有肌肉的那种大臂。 “啊——”董老爷子大吼一声,吓得差点跳起来,“唰!”一声,那条爪子似乎被董老爷子惊到了,一下缠住董老爷子的腿,猛地将人往下一拽,想要拖进水中。 “啊啊啊啊……”董老爷子的声音特别高亢,伴随着“嗬!”的抽气声,这声不是董老爷子的喊声,而是屠灭。 屠灭为什么突然也跟着喊起来,不是章鱼爪子又爬上来了一条,而是因着董老爷子害怕被拖下水,急中生智一把抓住了身边屠灭的裤子,还“啪!”一声,直接将屠灭的腰带给扯开了。 这简直就是鸡飞狗跳,万俟林木和罗参一人一边,立刻抓住董老爷子两条手臂,董老爷子又死死抓住屠灭,屠灭抓着自己的腰带。而保镖、师先生还有钱领队则是死死按住皮艇,快速往另外一边倒去,以防那条爬满了吸盘的爪子将船只勾翻。 董老爷子大喊:“拉住我啊!” 屠灭沙哑的说:“放手。” 董老爷子又喊:“别放手!千万别放弃,只有我知道太子长琴的秘密啊!” 屠灭眼皮狂跳,眼看着自己的裤子就要被拽掉,他立刻急中生智,从腰间把枪拽下来,“砰砰砰”对着水面狂射一气。 “唰——”那条黏糊糊的须子因为疼痛,瞬间缩了回去,松开董老爷子,如果不是万俟林木和罗参拽着,董老爷子已经掉进水里,董老爷子现在半个人泡在水面下面,被万俟林木和罗参一把拽了上来。 “妈——妈呀!”董老爷子“咚!”一声倒在船上,“呼呼”的喘着粗气,说:“老朽……老朽腿疼,快给我看看,老朽被章鱼咬了!” 屠灭将水中的怪物驱赶走,一脸冷漠的将自己的皮带扣好,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董老爷子的伤口。 钱领队大喊着:“老爷子!您的腿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董老爷子“嗬——”的抽了口冷气,回头一看,可不是么,流了不少血,裤子都给撤撕了,可见那个水怪的力气有多大,裤管上都是血水。 董老爷子“哎呦——”喊了一声,说:“我……老朽晕血,要晕了,要晕了……” 罗参过去给董老爷子检查了一下伤口,说:“伤口有点红,这水里的东西应该有点小毒。” “什么!?”董老爷子底气十足,说:“有毒?!” 罗参见他底气十足,说:“没什么事,会肿一会儿,也可能有麻痹的作用” 他这么一说,董老爷子就说:“对对对,老朽这条腿都麻嗖嗖的,还有点刺辣辣的疼!” 钱领队害怕的说:“快走吧!咱们快离开这里,太可怕了,不知道那个怪物还会不会回来!” 刚才的水怪只是被屠灭吓跑了,应该没有打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董老爷子也说:“对对,快走,咱们快走吧!”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林木却突然说:“等等,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316、太子长琴11 “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万俟林木指向一个方向, 因为雾气太浓重,所以众人看不到清楚,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深处。 罗参眯眼说:“是一座小岛。” 这片河水中竟然还有小岛, 小岛正中间有一个凸起的东西,高耸入云, 刚才他们的车子开到悬崖边, 按理来说应该可以看到这个高耸入云的东西, 不过因为水面上雾气太大,所以这高耸入云的东西被雾气包裹住,看不清楚。 如今到了跟前,这才隐约能分辨出来。董老爷子拖着他“残疾”的腿,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东西,感叹的说:“这么猥琐的一大根儿?” 万俟林木:“……”如果不是董老爷子说,他可能不会往猥琐的方面去联想…… 师先生根本看不见, 侧头说:“到底是什么?” 罗参这个时候说:“应该是石碑。” “石碑?”董老爷子说:“嗨,老朽也觉得是石碑。”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再次多看了一眼董老爷子,因为他发现, 董老爷子真的相当不靠谱。 屠灭说:“要过去看看么?” 钱领队说:“别过去别过去!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这里有水怪啊!那么大的个头,搞不好会吃人的!” 她正说着,雾气竟然慢慢消散了, 一点点散开,众人立时屏息凝神, 默契的谁也没有出声。 因为随着雾气消散, 他们看到了一片黑影,就盘踞在他们的皮艇下方,是刚才那黑压压的水怪! 庞大身躯, 黑影一直绵延着,几乎要占据整个河水,河水就是它的温床,刚才卷过来的须子,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叫不上来是什么怪物,看起来像是章鱼,可是万俟林木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章鱼,简直就是变异。 水怪的须子树根一样,错综复杂的遍布在水下,他们仿佛进入了包围圈。 董老爷子捂住自己的嘴巴,轻声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要走的方向,正好是水怪的脑袋方向,如果皮艇划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而刚才万俟林木看到的小岛方向,相对安全一点,水怪的须子没有蔓延过去。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小岛,万俟林木轻声说:“我看咱们还是从那边上岸,绕路走吧。” 众人全都点点头,同意了万俟林木的想法,他们这里很多人都不会水性,贸然下水去招惹这样的大怪物,实在不合算。 于是屠灭驱动皮艇,一点点绕开那水怪的须子,往小岛的方向而去,众人全部屏住呼吸,不知道那水怪是睡着了,还是因着屠灭刚才开了几枪,把它打怕了,水怪一直没有动弹,任由他们从跟旁边一点点开走。 小岛近在眼前,离小岛越近,那巨大的石碑便越清晰,好像擎天柱一样立在小岛上。 董老爷子说:“这怕是定海神针吧?” 其实董老爷子说的很形象,一片汪洋之中有一根这么高的石碑柱子,的确像是定海神针了。 众人很快到了小岛,将皮艇拖上岸去,没成想这个小岛竟然还有点面积,并不像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么小。 众人上了岸,董老爷子的腿还有些麻痹,又怕自己声音太大把水怪引来,小声说:“来人,快来人啊,拉老朽一把。” 钱领队赶紧去拉董老爷子,只可惜钱领队是个女人,根本拉不动董老爷子,屠灭插手站在旁边,模样冷冷的,看了一眼董老爷子,转身直接走了,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最后还是保镖将董老爷子背起来,带上了小岛。 大家上了小岛,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观察岛上的“定海神针”,石碑柱子比他们想象的要粗壮很多,董老爷子一看,说:“果然好大一根儿啊!”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围着柱子绕了半圈,说:“嗯?石碑上有壁画。” 众人赶紧凑过去,石碑已经被风化了,斑斑驳驳的,有的地方能看出壁画来,有的地方磨损了很多。 罗参手背轻轻蹭了蹭石碑上的土,露出下面的壁画来,好多人手舞足蹈,好像在跳舞。 罗参眯眼说:“这应该是祭祀的场面。” 董老爷子也去看那壁画,说:“都让让,让老朽看看。” 屠灭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董老爷子,因为在场众人之中,只有屠灭知道董老爷子是“冒牌货”,根本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要伪装成这样,再加上董老爷子根本不靠谱,所以屠灭越发的质疑起他来。 董老爷子看了看那些壁画,一会儿发出“嗯——”的声音,一会儿发出“嗯?”的声音,一会儿还摸着下巴“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屠灭之所以没有戳穿董老爷子,是因为他和万俟林木罗参不是一个阵营的人,所以有所保留,二来也是继续观察观察这个神神秘秘却不靠谱的董老爷子。 屠灭忍了很久,额角青筋直跳,说:“你看出什么了?” 钱领队横了屠灭一眼,说:“你们这些用兵,就是没文化,你懂什么?让董老好好的看!” 屠灭冷笑说:“他怕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吧?” 董老爷子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谁说老朽什么也没看出来?这简单的很呢,你们看,这是什么?” 董老爷子指着其中一个壁画,众人凑过去仔细的观察,万俟林木说:“泥鳅……?” 一根泥鳅盘旋在空中?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龙。” 董老爷子拍手说:“没错了,是龙,而且是应龙!” 屠灭一听,石碑上雕刻了应龙,说明这里和太子长琴有关系? 屠灭质疑的说:“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应龙?” 董老爷子笑眯眯的说:“你们看啊,这条泥鳅,哦不是,这条龙长着翅膀,而且盘踞在水面,四周还下着雨,这说明什么?” 万俟林木挑眉说:“它打了个喷嚏,然后开始下雨了?” 罗参又揉了揉额角,说:“应龙更有翅膀,而且是水龙,能兴风作浪,呼风唤雨。” 董老爷子点头,说:“小伙子,很聪明嘛。而且……” 董老爷子又说:“以老朽之见,这里的人崇拜应龙……你看看,这里画着,他们养了一条应龙,就在这附近的水域里。” 万俟林木脑袋有些卡壳儿,说:“等等……他们养了一条应龙,生活在水域,不会是……” 师先生说:“刚才那只水怪?” 董老爷子点头,说:“八/九不离十了,他们可能觉得那水怪会兴风作浪,像极了传说中的应龙,所以把水怪当成了神明来供奉。” 万俟林木说:“下面的,还有其他壁画,什么意思?” 董老爷子又开始“呻/吟”,说:“磨损的这么严重,老朽需要再研究研究。” 罗参说:“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钱领队惊讶的说:“在这里?!外面不远就是那个水怪啊!” 董老爷子摆手说:“别担心别担心,这壁画上画的清清楚楚,水怪是这里的人养的,应该不会贸然袭击小岛,今儿个就先留下来,老朽要把这个石碑拓印下来,再仔细的研究一番。” 董老爷子都这么说了,钱领队也没辙,只好答应下来。 罗参去扎帐篷,董老爷子指挥着钱领队把石碑拓印下来,万俟林木无事可做,便弄了一杯水来,然后教自己的小儿子小黄鸭“游泳”。 小黄鸭却极其的怕水,“鸭鸭鸭”的叫着,一个劲儿的往万俟林木身上窜,还用两只小翅膀抱住万俟林木的脖颈,搞得好像虐待动物一样。 罗参有些无奈,说:“木木,别欺负儿子。” 万俟林木无辜的说:“我没有。” 万俟林木自己都不熟悉水性,还想教儿子游泳,最后以失败告终,大家吃了饭,天色昏暗下来,便准备休息了。 因为水怪还在小岛外面,所以必须有人留下来守夜,屠灭疑心很重,不放心这么睡觉,干脆坐在营地的篝火边守夜,其他人全都去睡觉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万俟林木突然听到“簌簌”的声音,他睡得不是很实在,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是董老爷子,董老爷子好像要起夜,翻身从睡袋里钻了出来,走出帐篷。 屠灭就坐在外面,盯着篝火,手里抱着枪,看到董老爷子走出来,就说:“去哪里?” 董老爷子根本没说话,只是走向屠灭,动作有点不稳,摇摇晃晃的,屠灭看着他,皱了皱眉,还以为董老爷子的腿仍然麻痹着,所以走路不是很稳当。 “嘭——”董老爷子身子一歪,屠灭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接住,只是不等屠灭站稳,“嘭!”第二声传来,董老爷子突然发难,一把掐住屠灭的脖颈,直接将人扑倒在地上,低下头来,双眼浑浊,一口咬了下来。 万俟林木被吵醒了,本想继续睡的,哪知道突听“嘭!”一声巨响,吓得他立刻清醒过来,其他人也都醒了,全都机警的冲出帐篷。 众人冲出帐篷,一眼便看到了董老爷子和屠灭,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董老爷子把屠灭压在下面,粗鲁的骑在他身上,低下头来,脑袋还来回来去的摆动着。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老爷子还真……老当益壮啊?” 317、太子长琴12 董老爷子一口咬下来, 屠灭反应非常快,猛地举起手来,直接架住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发疯一样, 眼神呆滞,动作却十分疯狂, 不停的要去啃咬屠灭, 众人全都被惊醒了, 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赶紧冲上去将董老爷子拉开。 “啊——”董老爷子怒吼着,眼珠子赤红,脸色却铁青一片,仿佛疯了一样挣扎。 屠灭从地上翻身起来,说:“他发什么疯?” 罗参低头一看,说:“是水怪的毒素。” 虽然营地很昏暗, 但也能勉强看的清楚,董老爷子的腿肿了,之前受伤的地方有些发红, 肿起来一大片, 突然有点溃烂的迹象。 怕是水怪的毒素并不是急性的,而是慢慢渗透的类型,所以大家根本没有注意, 董老爷子自己也没有感觉,突然发作之后竟失去了意识, 仿佛一个疯子一样。 罗参说:“把董老爷子扶进帐篷里。” 众人架着发疯的董老爷子, 想要把人拉进帐篷里,但是董老爷子异常疯癫,而且力大无穷, 根本不像是个老头子,突然“啊!”大吼一声,竟然直接将架住他的人掀翻,然后怒吼着调头便跑。 “快!抓住他!”万俟林木朝着屠灭大喊一声。 屠灭走在最后面,董老爷子调头就跑,正好冲着屠灭去了,屠灭立刻冲向董老爷子,一把抓住董老爷子的手臂,哪知道董老爷子彻底疯了,根本不知道疼,被屠灭抓住手臂,好像手臂不是自己的一样,“咔嚓!”一声差点断了。 屠灭迫不得已连忙松手,董老爷子一下穿过屠灭的防御,冲向黑暗之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快追。”罗参招呼众人立刻向前追去。 万俟林木抄起一把手电,赶紧照着亮往前追去,小岛虽然比看起来的面积要大,但是也有个限度,只要董老爷子没有跳进水里,他们应该就可以找到。 然而…… 众人找了一圈,万俟林木说:“你们那边找到了么?” 屠灭皱眉说:“没有。” 保镖不会说话,摇了摇头,示意也没有。 钱领队着急的不行,说:“怎么办!?老爷子这是怎么了,能跑到哪里去?不会……不会真的跑进水里了吧!这可怎么办啊……” 皮艇还在岸上,如果老爷子真的跑进了水里,没有皮艇还不淹死? 就在这时候,罗参突然说:“你们看这边。” 众人立刻走过去,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这里有个洞?” 昏暗的小岛,地上有一个土洞,罗参单膝跪在地上,伸手轻轻撵了一些土,说:“看这个痕迹很新。”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总不能是董老爷子现成儿打得洞吧?”董老爷子难不成是老鼠精? 罗参解释说:“坍塌的痕迹很新,但是这下面的挖掘痕迹是旧的。” 他说着,立刻将背包放下来,开始翻掘地上的土坑,钱领队一看,大喊着:“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土坑!快去找董老爷子啊!” 钱领队大喊着,万俟林木“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吵嚷,罗参已然半跪在地上翻掘着土坑,突然手一顿,土壤从他的指尖流淌而下,而在这土壤之中,竟然夹杂着血色……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说:“有血?” 罗参拍了拍手,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董老爷子恐怕掉下去了。” 董老爷子突然消失,并不是跑进了海里,而且掉进了土坑里,土坑的血还是新鲜的,而且夹杂着一丝丝黑血,是中毒的迹象。 土坑下面很可能有一个空间,董老爷子跑过来的时候正好坍塌,将他直接埋了下去,旁边的土滑下来,变成了一个大坑,也就是他们眼前看到的土坑。 钱领队目瞪口呆,没想到董老爷子是摔了下去,说“还等什么!快,快挖啊!” 众人立刻开始挖土,屠灭虽然是佣兵,不过经常会被人雇佣下斗,所以有一些这方面的经验,众人动作非常快,快速的挖掘土坑,没一会儿,土坑边露出了一些原貌。 这地方应该并不是什么土坑,而是一条石头隧道,罗参说:“因为临水,水流带动了泥沙,时间一长,将隧道给埋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刚刚过了夏天,雨水很充沛的缘故,将泥土泡的很松软,所以董老爷子跑过来的时候一脚踏空,直接陷了下去。 隧道露出了原本的样貌,黑色的石头隧道一直通向黝黑的深处,罗参打起手电,说:“我打头,跟上。” 罗参第一个进入隧道,其余人全都跟上,万俟林木也将手电打起来,隧道本身很宽阔,两个人并排走根本没问题,就算罗参这样高大的身材也不会觉得隧道低矮,一水的黑色石头隧道,不知道通向何处,无比的昏暗幽深。 因为隧道里真的太深了,所以众人全都打起手电来照明,钱领队狐疑的说:“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但是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师先生一句点破天机,淡淡的说:“因为这个方向,应该已经进入河水了。” 没错!就是这里怪怪的。 这个隧道并不是修建在小岛地下的,而且修建在水中的,小岛的面积有限,他们进入隧道一直往前延伸,按照这个距离已经步入了河水之中,这条隧道竟然是延伸进水中的! 就在这个时候,隧道里仿佛有灯泡在闪烁一样,突然无声的快速闪了起来,好像是马上就要坏掉的灯泡,又像是不停闪烁的闪光灯,闪的众人连忙用手遮住眼睛,向隧道上空看去。 就见原本黑色的隧道石壁,竟然突然“变色”了,一会儿是黑色,一会儿是灰色,一会儿又变成了亮色,不停的闪烁着。 钱领队惊讶的说:“这隧道怎么还会变色?” “不是变色!”万俟林木睁大了眼睛,说:“是那只水怪……” 万俟林木的话没头没尾的,钱领队一时间没听明白,但是很快的,她看明白了,这条隧道根本就不是黑色的,其实是打磨的很光亮的半透明石壁,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石头,虽然透明度并不好,但的确是透明的。 而磨砂质地的透明石壁外面,就是那只巨大的水怪,水怪的须子严严密密的裹在隧道外壁,如此一来,因为水怪实在太过巨大,盘踞在隧道外面,将隧道的光线全都遮挡住,所以隧道看起来便好像是黑色的,这时候水怪突然动了,须子滑动,露出了光线,自然一明一暗不停闪烁。 众人全都吃了一惊,水怪隔着一层隧道的石壁,就在他们身边,钱领队的手电光一照,刚好照到了什么巨大的东西,圆溜溜的,被手电光一打还翻了一下,是眼睛! 水怪巨大的眼睛! “啊——”钱领队吓得,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哆嗦的说:“董……董老爷子在哪里,我们快找到老爷子,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水怪盘踞在外面,虽然也看到了他们,用须子紧紧裹住隧道外壁,但是隧道似乎非常结实,水怪在外面游弋,竟然一点儿声音也透不过来。 众人不再耽误时间,毕竟这里实在诡异,董老爷子又失去了神智,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赶紧向前追去。 万俟林木握着手电往前走,嗅了嗅鼻子,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还挺香的?” 香——香——香的—— 万俟林木的声音回荡在隧道之中,带起一阵阵空当的回音,他刚说完,突然有一种后背发麻的感觉,猛地回头去看,身后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一个人都没有。 唯独万俟林木一个人站在黑洞洞的隧道中,他赶紧转动手电,说:“罗参?师先生?” 罗——罗参—— 师先——生——生—— 没人回答他,只有一串串诡异的回音,不停的在头顶盘旋。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刚才众人明明还都在一起,他几乎和罗参是并排而行,怎么突然大家全都消失了? 万俟林木深吸了两口气冷静下来,步伐稳稳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观察,走出很远,依然谁也没看到,就在万俟林木怀疑自己鬼打墙的时候,手电一晃,突然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横在那里。 “董老爷子?”万俟林木仔细一看,真的是董老爷子,倒在地上。 万俟林木赶紧跑过去,将手电绑在手臂上,然后去查看董老爷子,董老爷子的腿肿的厉害,简直能媲美猪蹄,万俟林木赶紧划开自己的掌心,将血液滴在董老爷子的伤口上,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凤凰血管不管用。 没成想血液滴在上面,董老爷子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真的是有用的。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继续去查看董老爷子,他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只见董老爷子的脸上也破了一块,但是没有流血,破皮的地方还怪怪的。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慢慢伸手过去,“嘶啦——”一声,竟然将董老爷子的“脸皮”直接给拽掉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脸皮,而是一张面具,非常贴合,而且一直掩藏到脖子以下,也就是说,脸上根本没有接缝,怪不得一时间没发现。 失去了面具的董老爷子,瞬间从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变成了一个细皮嫩肉的男孩,年纪绝对不大。 不就是之前在酒店遇到的高中生? “咳!”董老爷子这个时候幽幽转醒了过来,他咳嗽了一声,刚刚醒过来,并不知道自己的面具已经被万俟林木撕掉了,还故意沙哑着嗓音说:“哎呦——哎呦——疼死老朽了。” 万俟林木:“……” 318、太子长琴13 “哎呦——哎呦——疼死老朽了。” 董老爷子, 不,高中生沙哑着嗓音,装出一副七老八十的模样,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头套已经被摘了下来。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见他仍然毫无自觉, 说:“这位老朽……” 他的话还没说完, 哪知道董老爷子就说:“小伙子, 老朽是自谦,你不能这样说的,哎呦喂,现在的小伙子怎么都是文盲啊,不好好学习文化课可是不成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见他喋喋不休,干脆掏出手机来,对着董老爷子照了一下, 闪光灯一闪,董老爷子有些发懵,说:“小伙子, 你做什么拍照啊。” 万俟林木也不多说, 把手机拿给董老爷子看。 董老爷子往手机上一看,立刻“嗬——”一声,重重的抽了口气, 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说:“我……我的面具怎么……怎么不见了!” 万俟林木指了指地上, 说:“你掉下来的时候磕破了。” 董老爷子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面具, “咳咳”咳嗽了一声,也不故意装作沙哑了,说:“那个什么, 你听老朽,不是……你听我解释一下。” 万俟林木抱臂看着高中生“董老爷子”,说:“你的腿上有伤,而且也有从上面摔下来的摔伤,说明昨天和我们一直在一起的都是你,那么……难道从佣兵营地开始,你就把董老爷子调包了?” “不是!”高中生立刻辩解说:“都说了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冒牌货,也没有调包董老爷子,我就是董老爷子!”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在酒店的时候,你明明说你是董老爷子的私生子。” 高中生:“……” 万俟林木说:“钱领队说你是变态。” 高中生:“……” 万俟林木说:“所以你到底是董老爷子、私生子,还是变态?” 高中生说:“啊呀,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其实……其实我之前是搪塞你们的,我不是什么私生子,我就是董老爷子,老朽已经很大很大岁数了,虽然长得有点年轻。” 万俟林木重新打量着高中生,似乎有点不相信,毕竟高中生嘴里的谎话简直像是跑火车一样。 高中生着急的说:“我真的没说谎,对了对了!之前我在飞机场跟你说过,鸡蛋要碎了,还记得么!”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还真的是董老爷子说过的话,当时他也不相信,但是后来老幺就这么破壳而出了。 高中生又说:“还有还有,老朽听到音乐就能看到未来,这是真的,你信老朽啊!” 万俟林木还是没说话,高中生再次急切的说:“老朽就是因为怕你们不相信,老朽乃是太子长琴的后人,不老不死,是真的,就是因为长得太年轻太英俊太迷人了,所以怕没有说服力,才伪装成老头子的!” 万俟林木:“……”这不靠谱的模样,好像还挺像董老爷子的。 高中生又说:“还有还有,我被人误以为是变态,因为我本人就是董老爷子啊,我穿着自己的浴衣,在自家的浴室里,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现在这么想想,如果董老爷子确实是个高中生模样的人,好像的确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高中生说:“你这回信了吧!” 万俟林木将信将疑,说:“你叫什么名字?” 高中生笑眯眯的说:“老朽叫做董柷敔。” 柷和敔全都是古时候的乐器,柷长得像是一个方形的大缸子,用木棒击打,古时候柷用在乐曲的最开端,以示乐曲开始。而敔则形似一只趴在地上的老虎,背上有类似于梳子的锯齿,演奏的时候用竹板刮奏锯齿,一般用作乐曲的结尾,表示乐曲终结。这二者一般都是古代宫廷雅奏才会用到的。 万俟林木一听,只觉得脑袋大,他虽然拥有乐派的血统,但是对乐派的乐器是一窍不通的。 董柷敔说:“总之,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们应该互相信任,互相合作才是……对了,其他人呢?”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说:“我也不知道,刚才闻到了一股香味,然后其他人就突然消失了。” “香味?”董柷敔突然一拍手,吓了万俟林木一跳,毕竟这里黑洞洞的,隧道外面裹着那只巨大的水怪,也不知道隧道会不会裂开,董柷敔突然拍手,万俟林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董柷敔说:“老朽知道了!” 他现在虽然已经不故意压低声音,不过还是习惯用老朽自称,听起来怪怪的。 董柷敔说:“这里的隧道,应该是用应龙骨做成的,所以才会有香味。” “应龙骨?”万俟林木惊讶的说。 董柷敔煞有见识的点头,说:“没错没错,老朽猜的没错的话,的确是这样。” 太子长琴抚琴,能招来有五彩之凤和应龙,应龙并非只有一条,就像烛龙一样,应龙也有一个自己的“体系”,因为应龙是龙类的翘楚,很快也受到了上古人民的捕捉,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最后成为了神话传说的一部分。 董柷敔说:“应龙的骨头是透明的,这里的隧道打磨的光滑透亮,就是因为用了应龙的骨头,坚硬无比,遇到水会产生一种奇香。” 根据董柷敔的“理论”,应龙的骨头遇到水之后,就会产生一种香味,可以让人致幻。 万俟林木说:“那现在……不会也是幻觉吧?” 董柷敔摆手说:“当然不是了,现在也没有香味啊!你以为应龙的骨头有多少,这隧道不可能都是用应龙的骨头来修建的。”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为什么要修建这么一个隧道?” 董柷敔笑着说:“你真是问对人了,其实老朽半夜起来,就是因为参悟到了这一点,但是没成想突然毒发,身体也不停使唤起来。” 董柷敔之前让钱领队给他拓印了石碑上的壁画,有一些看不清楚了,但是董柷敔后来研究了一下,他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突破性进展。 董柷敔神秘的说:“我发现生活在这个小岛上的部族,不只是崇拜应龙而已,他们崇拜应龙,其实是因为崇拜太子长琴,这条隧道应该是为了挖掘太子长琴的墓葬而设置的。” “啊?”万俟林木有点懵,崇拜太子长琴,所以要挖太子长琴的墓葬? 不过很多崇拜就是这样,比如崇拜什么就会吃什么,这种牺牲性质的崇拜,的确很让人匪夷所思了。 董柷敔将身上的拓本拿出来让他看,说:“你看你看,这里画着的,但已经很模糊了,是不是在挖墓葬?这条隧道应该是一条近路,你再看这个,他们挖墓葬的工具。”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经过董柷敔这么一解说,好像还真能理解出来,他们挖墓葬的工具虽然不是现代科技的各种器械,但是竟然令现代人都望而生畏。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是那个水怪?” 董柷敔点点头,说:“没错,简直就是个巨型挖掘机啊。” 原来那水里的水怪,不只是部族养来代替应龙的神明,而且还是用来挖掘太子长琴墓葬的挖掘机! 万俟林木啧啧称奇,果然什么样的招数都有。 董柷敔说:“依老朽之见,也不必担心,这条隧道必然通往太子长琴的墓葬,咱们就顺着这条隧道走,而且近路嘛,估摸着就这么一条,谁会给自己的近路修成岔路呢,咱们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和其他人汇合了。” 虽然万俟林木还是觉得“董老爷子”十分不靠谱,但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水怪似乎动了一下,巨大的须子躲开了一点点,露出了一片光亮,光亮打下来,万俟林木瞬间看到黑暗的隧道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啊!”董柷敔也看到了,大喊一声,一下窜到万俟林木身后,说:“那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脑袋圆圆的,还长着长长脖子的怪物,隐藏在黑暗中,因为水怪的须子挪开了一点,投下一丝丝的光亮,正好让怪物的影子打在隧道壁上,一直向他们这边延伸过来。 忽悠—— 忽悠—— 怪物移动着庞大的身躯,一点点朝他们而来。 董柷敔藏在万俟林木身后,吓得直哆嗦,说:“快快,保护老朽!”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拓本上有没有记录这条隧道里有什么野兽?” 董柷敔吓得直结巴,说:“没、没有啊!老朽不记得有啊!” 万俟林木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你不是会预知么?快看看那是什么怪物,打得了打,打不了早点跑!” 董柷敔被万俟林木一提醒,恍然大悟,说:“对对对,老朽会预知,快快,给老朽一个调子,唱起来唱起来,没有音乐老朽怎么预知?” 还要音乐,万俟林木一时情急,嗖了嗖嗓子,给他来了一个清唱,眼看着黑影一摇一晃的走过来,说:“预知了没有!?” 董柷敔躲在万俟林木身后,一时都忘了害怕了,震惊的看着万俟林木,说:“你……你刚才是唱歌么?我还以为你牙疼,老朽根本没有入神啊,怎么预知?!” 万俟林木:“……”董老爷子这个不靠谱的,还吐槽自己! 319、太子长琴14 董柷敔说:“你唱的什么啊, 老朽根本什么也没看到!” 万俟林木觉得董柷敔根本不靠谱,关键时刻还要看自己,“唰!”一声, 镜棺碎片瞬间在自己的手中一闪,变成了一把长剑, 横在身前戒备着。 忽悠—— 忽悠—— 忽——悠—— 那黑影摇摇晃晃, 摇摇晃晃, 光线泄露下来,黑影的脑袋很大很大,脖颈很长很长,肚子很鼓很鼓,好像变异的外星人一样。 董柷敔低声说:“不会……不会又是水怪吧?你要保护老朽啊!”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刚要冲出去,便听到那黑影突然“鸭鸭~”叫了一声。 董柷敔惊讶的说:“鸭……鸭子怪?” “鸭鸭?” 那奶声奶气的叫声好像在和他们对话一样, 万俟林木听到这声音,莫名觉得特别熟悉,用手电照过去, 打在隧道上的影子被光线一照, 立刻打回了原形,原来并没有什么庞大的脑袋,也没有什么长长的脖颈, 更没有鼓鼓的肚子,是光线拉长了影子, 看起来比较夸张而已, 一个小不点从黑暗中走出来。 小黄鸭! 原来是万俟林木的小儿子! 小黄鸭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怪不得摇摇晃晃,并不是因为“怪物”的身躯太庞大了, 而是小黄鸭刚刚出生没多久,走路还不是很利索。 “鸭鸭鸭~”小黄鸭看到万俟林木特别开心,立刻扇动着小翅膀跑过去,万俟林木蹲下来,小黄鸭扎过来的时候还来了一个起飞,小翅膀扑腾着,一头扎进了万俟林木怀里。 万俟林木接住小黄鸭,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儿子,你没事吧?” 董柷敔狠狠松了口气,说:“原来是小鸭子啊,吓死老朽了。” 虽然还没有找到其他人,不过小儿子找到了也是好事儿,小鸭子钻机万俟林木胸口的口袋里,好像很老实的样子,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一根小呆毛。 董柷敔说:“小鸭子都找到了,看来其他人也不会离得太远了,咱们往前走走吧,来来,小伙子,来给老朽搭把手儿。” 他说着,冲着万俟林木招手。 董柷敔的腿受伤了,虽然已经不肿,但走路还不是很利索,万俟林木无奈的走过去,扶着董柷敔,两个人慢慢往前走。 万俟林木一手扶着董柷敔,另外一手抬起来,绑在手臂上的手电在四处照明,说:“就这么一条路,应该不会走岔吧。” 他正说着,董柷敔突然“啊——”惨叫声一声,万俟林木还以为他怎么了,董柷敔指着前面,颤抖的说:“前……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好像……是死人啊!” 万俟林木用手电照过去,真别说,董柷敔的眼神还挺好的,的确是死人,但也不确切,因为那些人死了好久好久了,已经变成了白骨,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万俟林木走过去一些,董柷敔揪着他的袖子,胆子很小的样子,说:“他们是什么人啊,不会是咱们队里的人吧?” 万俟林木赶紧“呸”了一声,说:“说点靠谱的,这些人都死了这么久了,你别乌鸦嘴。” 万俟林木蹲下来,去看那些白骨,说:“你看看这些花纹,是不是有些眼熟?” 董柷敔不敢看,揪着万俟林木的衣服捂着眼睛,万俟林木一把把衣服揪回来,说:“看啊。” 董柷敔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随即惊讶的说:“诶,还真是,这些花纹,很像是石碑上的花纹。” 白骨是穿着衣服的,但是因为年代非常久远,那些衣服已经腐烂了,贴在骨头上,稍微能看到一点点的纹饰。 董柷敔说:“这些人都是岛上的人,那怎么死在这里了?前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应该不是机关,全都是被一刀毙命的,骨头上还有伤口。” 按照万俟林木下斗的经验来看,虽然他也不算是专业的,但是好歹见过世面,说:“说不定是修建隧道的工匠,最后全都被灭口了。” 董柷敔看了一眼白骨就不敢再看了,低声:“别管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个地方太邪乎了……” 他正说着,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紧跟着肩膀被人一拍,“嗬!”吓得董柷敔惊呼一声,回头一看,竟然是屠灭! 董柷敔看到屠灭,狠狠松了一口气,惊喜的说:“小伙子!太好了,我们终于见到活人了!” 董柷敔还在惊喜着,屠灭突然一反常态,对他笑了一下。之前也说过,屠灭笑起来非常“难看”,还不如不笑,他笑起来有一种山崩地裂的凶狠感觉,特别瘆人。 然而现在…… 屠灭的笑容不但没有狠戾的感觉,反而特别的温柔,眼神中都是浓浓的,化不开的宠溺之情。 董柷敔惊讶的说:“小、小伙子,你莫不是中邪了?” 屠灭不理会董柷敔,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嘭!”一声,竟然将董柷敔壁咚在了隧道壁上。 董柷敔的身后,隔着隧道壁,就是那巨大的水怪,水怪的眼睛正好靠在董柷敔背后,还“咕嘟”无声的转了一下。 董柷敔紧紧贴着后背的透明隧道壁,说:“小、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啊?” 屠灭没说话,壁咚着董柷敔,因为身高的问题,还微微低下头来,靠近董柷敔。 董柷敔见他靠的近,连忙把头撇开,脸上有点发红,说:“老朽都跟你说过了,咱们是不可能的,你看……咱们这年龄差就太大了,老朽……老朽这不是老牛啃嫩草么,是吧……” 董柷敔说到最后,嗓音有点颤抖,因为屠灭没有说话,却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强硬的让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一时间两个人四目相对,屠灭的眼神中满满都是贪婪的占有欲,让董柷敔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预知…… 在预知中,董柷敔没有任何抗拒,主动勾着屠灭的脖颈,两个人亲吻的如火如荼,董柷敔咳嗽了一声,眼睛乱瞟,说:“你……你要是太迷恋老朽的话,老朽也可以勉为其难的……” 屠灭还是没说话,抬着董柷敔的下巴,一点点的低下头去,吻向董柷敔的嘴唇…… 万俟林木闻到了一丝丝的香甜气味儿,一瞬间再次陷入昏厥之中,他脑海中记得董柷敔说的话,应龙的骨头是香的,可以致幻,看来这一节隧道用的就是应龙的骨头,但是他无法从幻觉中挣脱出来。 万俟林木立刻环顾左右,果然,董老爷子消失了,身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万俟林木站在原地没动,对,不能慌张,是幻觉,如果乱跑的话,会和董柷敔走散,但是万俟林木又担心,董柷敔也中了幻觉会乱跑,这样即使自己不乱跑,也会走散。 就在这个光景,万俟林木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一些气流在波动,紧跟着“啪啪啪!”好几下,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扑在自己脸上,不停的扑腾着,来回来去的拍。 气流快速波动着,万俟林木“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突然从幻觉中挣脱了出来,定眼一看,是小黄鸭! 小黄鸭已经从万俟林木胸口的小袋子里钻出来了,坐在万俟林木的肩膀上,不停的用小翅膀拍打着万俟林木的脸颊,力气不大,但是很快,小翅膀带动了周边的风,立刻驱散了应龙骨头的香气。 万俟林木没想到,是小儿子救了自己,他刚一醒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董柷敔,董柷敔紧紧靠在透明的隧道壁上,抬起手臂来,双手环绕在一具起尸白骨的脖颈上。 那白骨一手掐着董柷敔的脖子,低下头去,猛地张开嘴巴,就要去咬董柷敔,而董柷敔还沉浸在不知道什么的幻觉之中,竟然还嘟着嘴巴,一脸要啵啵的样子。 万俟林木头疼欲裂,手中镜棺长剑“唰!”的甩出去,“啪嚓!!”一声巨响,直接将白骨打碎。 “啊呀!”白骨碎裂,董柷敔吓得立刻惊醒过来,睁大了眼睛,“啪!”抬起手来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说:“我……我中邪了么?” 万俟林木拉着董柷敔说:“屏住呼吸,这里的隧道有应龙骨,赶紧走。” 两个人快速顺着隧道往前跑,跑了一段之后那香味就消失了,毕竟隧道这么长,不可能全都用应龙骨建造而成,只是一段一段的,交替使用了应龙骨。 董柷敔“呼呼”的喘着气,打死他也不会告诉万俟林木刚才自己看到了什么,就在他后悔万千的时候,一抬头,突然看到前面有黑影,几个人走在他们的前面。 那几个人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跑步声,站定下来回头,正好和他们对上了眼目。 竟然是罗参、师先生、保镖、钱领队和屠灭! 董柷敔看到屠灭,脸色猛的一僵,随即大喊一声,说:“你这个白骨精,老朽跟你拼了!” 他说着,快速冲上前去,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啪叽!”一脚,直接踹在屠灭屁股上,登时给屠灭的迷彩服蹬了灰色的脚印…… 320、太子长琴15 董柷敔看到屠灭, 立刻“热情”的冲了上去,不止如此,“嘭!”还直接给了屠灭一脚。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不知这是什么情况,这还不算完, 董柷敔紧跟着便对屠灭又捶又踢, 恨不能扑上去张口就咬, 嘴里还喊着:“老朽打死你这个粽子!!” “死粽子!” “老朽跟你拼了!” 屠灭无缘无故挨了好几下,眼看着董柷敔抬手就要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屠灭真的忍不了了,“啪!”一把握住董柷敔的手,说:“你发什么了疯?!” “好啊!”董柷敔说:“你这个死粽子,这次还会说话了,看老朽咬死你!” 他说着, 一口咬在屠灭的手背上,屠灭桎梏着他的手,哪知道董柷敔一口咬下来, 疼的他一个激灵。 万俟林木看的眼皮直跳, 说:“等一等,别打了,别再咬了, 这次不是幻觉,是真的。” 董柷敔死死咬着屠灭的手背, 听到万俟林木的喊声, 也是眼皮一跳,迟疑的说:“这……不是幻觉?” 他说着,抬头去看屠灭, 屠灭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没错,这样的屠灭才是真实的屠灭,和之前幻觉之中温柔似水的屠灭一点儿也不一样。 董柷敔“哈哈”干笑了一声,赶紧松开屠灭的手,低头一看,好大一个牙印儿,而且都见血了,上面还有点晶晶亮的……唾液。 董柷敔赶紧用袖子给他擦了擦,看的屠灭脸色更是黑的彻底,董柷敔说:“误会……都是误会,老朽误会了。” 正说话间,钱领队看到了没有戴面具的董柷敔,立刻大喊着说:“又是你这个变态小偷?!” 董柷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具被撕下来了,而且已经没有多余备用的,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 钱领队看到那个变态小偷还穿着董老爷子的衣服,气的火冒三丈,指着他大喊:“你这个变态小偷!你把董老怎么样了?!把董老交出来!这是董老的衣服!” 说着,就上前去厮打董柷敔,董柷敔连忙抱头鼠窜,慌不择路竟然躲到了屠灭身后,毕竟屠灭身材高大,钱领队和董老围着屠灭绕来绕去,好像捉迷藏一样。 董柷敔大喊着:“停!停——等一等,老朽跑不动了!” 钱领队大骂:“你这个小偷!还学董老的口气!我呸!今儿我非要抓住你不可!” 董柷敔眼珠子乱转,连忙大喊拿着:“钱领队,是老朽啊!!是老朽!钱领队你怎么了?你不认识老朽了么?肯定是这里的应龙骨产生了幻觉,才让钱领队你把老朽认成了其他人!” 钱领队一愣,之前他们的确都陷入了幻觉之中,在隧道中走散了,后来才渐渐的聚拢在一起,如果说有幻觉,的确是可能的。 钱领队稍微一愣,董柷敔知道有门儿,便立刻又说:“你看钱领队!老朽的衣服,不只是衣服,老朽腿上的伤口总不能是假的吧?之前被那个水怪抓伤的!你看看啊!” 钱领队一看,还真有伤口,当时董老爷子被抓伤之后,还毒发来着,虽然伤口滴上了凤凰血,已然不红肿了,但仍然保留着伤痕,还没能完全愈合。 钱领队迟疑的说:“真的……真的是董老爷子?” 董柷敔使劲点头,说:“是老朽啊!不管钱领队你把老朽看成了什么模样,但老朽是真的啊,不要被幻觉所迷惑!” 董柷敔说的义正词严,万俟林木真是佩服他的辩论能力,都能去演讲了。 众人汇合在一起,那边吵吵嚷嚷的,先是董柷敔和屠灭打架,后来钱领队和董柷敔打架,打的是不可开交,罗参才不管他们,走到万俟林木身边,检查了一下万俟林木,说:“受伤没有?” 万俟林木摇摇头,说:“没事。” 罗参见万俟林木真的没事,突然低下头来,在他的唇上亲亲一吻,说:“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想我没有?” 万俟林木瞥了一眼那边打得不可开交的人群,幸亏都没注意到他们,万俟林木说:“才分开多久,连半个小时都没有。” 罗参说:“半个小时已经很长了,木木一分钟没见打我,肯定都很想我。” 万俟林木嫌弃的撇了撇嘴,罗参见他撇嘴,又低下头来,捧住万俟林木的面颊,就要亲吻他,这次不是点到即止的亲吻,万俟林木也抬起手来,刚要勾住罗参的脖颈,就感觉胸前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低头一看,“鸭鸭鸭~”原来是小黄鸭。 小黄鸭突然冒出头来,正好夹在万俟林木和罗参中间,万俟林木赶紧推开罗参,小黄鸭眨着纯洁的大眼睛,一脸真诚的看着他们,似乎以为爸爸们在玩什么游戏,也很想玩似的…… 众人汇合之后,董柷敔把之前的拓本和他们说了一遍,钱领队拿出地图和指南针比对了一下,说:“如果拓本上说的是真的,我们顺着这条隧道走,就能找到太子长琴的墓葬了?” 董柷敔看了看地图,说:“难道老朽在梦中看到的那条路,其实是这条隧道?” 他们开车顺着地图走的时候,差点直接一头扎进水里,水里是没有路的,所以打算坐船过去,哪知道原来董老爷子预知中的路,其实是在水中的,便是这条隧道。 董柷敔说:“既然如此,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隧道很长,一直绵延在水底,那水怪也一直跟着他们,虽然进不来,但是不难看得出来水怪应该很饿,看着他们的眼神非常贪婪,似乎众人一旦离开隧道,立刻就会被水怪吞噬一样。 董柷敔看着地图,说:“快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罗参突然说:“前面有一扇门。” 众人快速走过去,因为隧道是透明的,所以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就是看的不是很清楚。隧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前面是一扇大门,顺着石壁往外看去,能看到有什么兀立在水中,好像水中的宫殿一样。 万俟林木说:“这就是太子长琴的墓葬?” 他又转头对董柷敔说:“你在预知中,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墓葬?” 董柷敔摇摇头,说:“老朽并没有看到什么墓葬,预知的片段很短暂,又大多是片段,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墓葬,但老朽肯定,应该是太子长琴的秘密。” 屠灭眯了眯眼睛,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扇大门,大门后面应该就是墓葬,这个部族挖了一条隧道,直接通向了太子长琴的墓葬,还装了一扇大门,就好像自家后院的大门似的,有一种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感觉。 罗参伸手摸着那大门,说:“有机关,但是不难,给我五分钟时间。” 他说着,抽出几根银针,其他人便坐在旁边等着,准备休息一下,万俟林木还没坐下来,就听到“咔——轰隆隆……”的声音,大门竟然应声打开了,别说是五分钟了,一分钟都不需要! 董柷敔拍着罗参的肩膀,说:“哎呦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厉害了厉害了。”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大门已然完全打开了,立刻“嗬——”倒抽了一口冷气,震惊的说:“这……这什么情况?!” 他说着,还“跐溜!”一下,直接窜到了屠灭身后,揪着屠灭的衣服,屠灭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董柷敔,说:“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董柷敔颤抖的指着前面,说:“好好好……好多尸体。” 他们刚才在隧道里看到了好多白骨,已经腐烂的只剩下骨头了,没想到大门一打开,门后面竟然藏着很多尸体。 和之前看到的白骨不一样,这些尸体竟然被保鲜了起来,皮肤的色泽非常光鲜,别说是脸上的表情了,就连皱纹都看的清清楚楚。 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大门后面,他们挤在一起,有的趴在地上,有的伸手向前,有的则惊恐的回头去看,瞪着眼睛,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一样。 大门完全开启之后,还有一具尸体“咕咚!”一声掉了出来。 万俟林木是没有恐惧心理的,因此看到那些尸体没什么太多感觉,反而仔细看了看,说:“衣服的纹饰……和拓本上的一样?” 董柷敔勉强看了一眼,吓得有缩回头来,说:“好好好……好像还真是。” 那就是挖掘隧道的部族,那这个部族的人为何会死在墓葬大门口?大门应该也是他们修建的,没道理出不来。 罗参说:“这些尸体身上没有伤口,应该是被吓死的。” 他这么一说,董柷敔更是害怕,死死抓住屠灭的衣角,说:“吓……吓死的?你们别吓唬老朽啊。” 万俟林木顺着那些尸体往里探了探头,说:“门后面有好多风铃。” 众人立刻用手电照过去,果然看到了很多风铃,就挂在墓道的顶上,垂下来,密密麻麻的。 罗参说:“应该是机关,大家走过去的时候小心,不要触碰。” 董柷敔说:“谁会碰那东西啊!”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啊!”大叫一声,昏暗中,又有这么多尸体在地上,钱领队吓得也跟着尖叫出声。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董柷敔颤抖的指着前面说:“尸体……诈尸了!” 惨白的手电光一晃,果然看到满地的尸体之中,竟然有一具诈尸了,从地上爬起来,他垂着头,“咔吧!”一声,脖颈发出酥脆的响声,突然抬起头来,唇角荡开一丝狞笑。 随着抬头的动作,他的脑袋一下撞在墓道的风铃上。 当——当当当—— 古老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叮咚咚”连成一片。 “嗬——”董柷敔突然捂住自己的额头,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又蹦出了很多预知的片段,非常凌乱。 金色的光芒炸裂,董柷敔仿佛看到砸黑暗中,万俟林木的小黄鸭身上围绕着金色的光芒,瞬间从一只迷你的小鸭子快速暴涨,引颈长唳…… 321、太子长琴16 金色的翅膀, 引颈长鸣,毛茸茸的小鸭陡然变成了一只体态优美的飞鸟,猛地一展双翅, 金色的光芒从招展的翅膀间扑簌簌落下,金光粼粼, 美不胜收。 叮铛——叮叮叮—— 叮铛—— “嗬——”董柷敔抽了一口冷气, 耳边的风铃声让他脑海中闪过很多混乱的片段, 片段实在是太多了,几乎看不清楚,充斥在他的脑海中,乱七八糟不断穿梭,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风铃的声音不停回响,在狭窄的墓道之中突然震耳欲聋起来,众人连忙捂住耳朵, 随着风铃的响声,墓道里其他的尸体竟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被那声音蛊惑了一般, 狞笑着用头去撞击风铃。 墓道并不宽敞, 再加上那么多尸体突然起尸,一时间变得拥挤起来。“鸭鸭~”一声叫声,万俟林木看到了一抹黄色的小身影, 突然从自己的口袋里钻了出去,“鸭鸭”的叫着, 扇动翅膀, 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随即往前扑腾,“吧唧”七扭八歪落在地上, 然后一摇一晃往黑暗的墓道里跑进去,似乎在追赶着什么。 “鸭鸭鸭~” 小黄鸭因为体型小,穿梭在那些尸体的缝隙中间,一头扎了进去,万俟林木大喊一声,一转眼就不见了小黄鸭的身影,立刻说:“我去追!” 他说着,快不行向前冲去,罗参眼看万俟林木向前追去,立刻对身后的人说:“跟上。” 墓道里都是粽子,头顶上还悬挂着风铃,他们必须弯腰前进,风铃的响声震耳欲聋,刺激着众人的神志,墓道明明没有动,但是众人却跑得七扭八歪,董柷敔被风铃的声音刺激的最为严重,几乎无法跑直线,跑两步险些一头扎在地上,旁边的屠灭一把将他提起来,直接扔在背上背着,随着众人快速往前奔跑。 罗参手中握着湛卢长剑,在前面快速开路,追着小黄鸭和万俟林木往前跑,身后的粽子攻击力其实不高,但是他们却不停的撞击着墓道中的风铃,似乎是想要干扰其他人。 万俟林木跑在最前面,隐隐约约看到小黄鸭的身影,也不知道小黄鸭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突然跑了出去。 “鸭鸭鸭~”小黄鸭毛茸茸的,小地出溜儿一般奔跑在墓道中,没一会儿四周便黑漆漆的,手电的光线消失了,墓葬陷入黑暗,小黄鸭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歪了歪小脑袋,似乎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跑丢了。 小黄鸭转着小脑袋向四周看去,突然望向一个方向,嘴里“鸭鸭!”又叫了两声,黑暗中,一抹红色突然翻了起来,仿佛是一盏火焰的明灯,骤然明亮。 然而仔细一看,根本不是什么火焰的明灯,而是一双红色的眼珠子。 那眼珠子巨大,虽不及水怪的眼珠子那么巨大,但也差不多,怪物隐藏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充斥着冷漠和乖戾,在黑暗中凝望着小黄鸭。 小黄鸭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立刻又“鸭鸭!”叫了一声,还扑腾着小翅膀,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表情,步履蹒跚,一摇一晃,往那对红色的眼睛走过去。 那对红色的眼睛没有动,看着小黄鸭一点点走近自己,就在这一霎那,“吼——!!”一声巨响,几乎震彻了整个黑暗的墓葬,那红色的眼睛突然动了,猛地向前一探,怪物的速度非常快,带着疾风骤雨一般的势头,小黄鸭的绒毛都被那狂风吹得一边倒下去。 “咔嚓!!” 怪物突然张开大嘴,冲着小黄鸭一口咬下去,发出一声巨响,小黄鸭歪了歪小脑袋,眨了眨大眼睛,那咔嚓一声并不是怪物咬到小黄鸭的声音。 怪物探出头来,竟一口咬在突然冲出来的粽子身上。 那粽子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小黄鸭鲜美的味道,突然从黑暗中扑出来,冲向小黄鸭,红眼睛的怪物猛地一动,速度快的小黄鸭根本没有看清楚那怪物长什么模样,粽子已经被怪物叼在嘴里,“嗖!”一声抛上高空,直接陷入怪物的大嘴之中。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好像是那怪物移动的声音,墓顶摇晃,不停的掉下石头碎渣,怪物快速的缩紧黑暗之中,连带着一双红色的眼睛也消失在黑暗中。 “踏踏踏——”是跑步的声音,脚步声很快。 万俟林木猛地从黑暗中冲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小黄鸭,小黄鸭站在墓道中扑腾着小翅膀,看到万俟林木似乎很高兴,对着万俟林木还跳了两下。 万俟林木跑过去,一把将小黄鸭抱起来,低头一看,小黄鸭不远的地方,歪着一颗粽子脑袋…… 小黄鸭没有害怕,还用小翅膀指了指黑暗的深处,比划了好几下,嘴里“鸭鸭鸭”的叫着,但是万俟林木一个字也听不懂…… “木木!” 罗参和众人从后面跑过来,看到万俟林木和小黄鸭都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董柷敔趴在屠灭背上,喊着:“哎呦喂哎呦喂,累死老朽了。” 屠灭冷冷的将他从背上扔下来,董柷敔被扔下来,险些坐了一个大屁墩儿,屠灭说:“一路你都没跑,还累?” 董柷敔理直气壮的说:“老朽说累,那是因为遇见了未来。” 钱领队对董柷敔深信不疑,说:“老爷子,您又遇见了什么未来?” 董柷敔沉吟了一下,说:“嗯……老朽看到了一只凤凰。” 万俟林木说:凤凰? 董柷敔点点头,指着万俟林木掌心中的小黄鸭,说:“就是他。” 钱领队大吃一惊,她之前就有些不解,出远门竟然还带着一只小黄鸭,不过董老爷子也默许了,钱领队没什么好说的,没想到如今董老爷子竟然说这只小鸭子是凤凰? 小黄鸭歪着小脑袋,似乎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到众人看着自己,就用小翅膀使劲的指着黑暗,“鸭鸭鸭”的叫唤。 万俟林木摸了摸小黄鸭的小呆毛,说:“他是不是想告诉咱们里面有东西?” 众人试探的将手电光照进墓道深处,万俟林木皱眉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墓葬的墓顶很高?” 虽然刚才的墓道里悬挂着风铃,显得墓顶并不高,但是仔细一想,风铃从墓顶垂下来,引线非常长,如今这段墓道没有密密麻麻的风铃,因此看起来墓顶就显得非常高。 一般的建筑一层也就两米三米高,而这个墓顶起码有五六米那么高,而且这紧紧是墓道,还不是墓室。 “鸭鸭鸭~”小黄鸭又叫起来,用小翅膀比划着,画了好大一个圈。 万俟林木说:“墓里有很大的东西?” 哪知道小黄鸭这次听懂了,立刻使劲点头。 董柷敔说:“那不是五彩之凤,就是应龙了,如果这里真是太子长琴的墓葬,说不定真的有龙或者凤凰。” “那是什么东西?”钱领队突然指了指前面,墓道前面连着一个墓室,墓室并不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墓室里摆着一样东西。 众人走过去,站在墓门边上往里看了看,没有贸然进去。 整个墓室只有一样东西,就是摆在正中间的方盒子,没有盖,盒子的外壁还雕刻着各种花纹和文字。 董柷敔“嗨”了一声,说:“这是柷啊。” 董柷敔的名字中含有两种乐器,而他们眼前看到的就是柷。柷是古代的一种打击乐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方盒子,但没有盖子,一般是上宽下窄的梯形,里面是中空的,演奏的时候用木质的东西敲击柷身。 万俟林木是个乐痴,他至今没有搞明白古琴、古筝、古瑟的区别,更别说什么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众人走过去往里一看,这只柷里面竟然装着一些水,这墓葬年头这么悠久,柷里竟然还残留着水,而且水量不小,一定不是普通的液体。 万俟林木说:“柷身上有字和壁画。” 董柷敔低头去看了看,说:“敲击柷身的话,会看到心中最渴望之事。” 他这么一说,师先生略微有些惊讶,说:“我也曾经听说过有这样一只柷,没想到就是这只?” 师先生是乐派的大司乐,对乐器自然也情有独钟,除了太子长琴的五十弦之外,还有很多有名的乐器,就要提到眼前这只柷了,据说这只柷是用通天的神木建木做成的柷身,因此具有透彻人心的能力。 只要敲击柷身,柷中的液体波动,便能在涟漪之中看到自己心中最渴望的东西或者事情。 师先生说:“不过也只是传说而已,不知这只柷是真是假。” 董柷敔说:“这还不容易,敲一个看看就知道了。” 万俟林木有些不赞同,说:“这个墓葬有点诡异,万一这只柷是机关怎么办?” 董柷敔说:“我来敲我来敲,你们在外面等,这样如果有机关的话,你们还能来救我。” 钱领队似乎觉得太危险了,但是大家也的确好奇,这只柷到底有没有神奇的功效,于是其他人全都退出了墓室,只留下董柷敔一个人。 董柷敔拿起旁边的小锤子,低头看看着柷中的清水,“当——”轻轻敲击了一下。 万俟林木眯起眼睛,一瞬间屏住呼吸,生怕这是什么关于音乐的机关。只不过一声敲击之下,什么也没有发生,四周安安静静,没有起尸的粽子,没有翻板,没有飞剑。 倒是董柷敔,他望着那只装满清水的柷,陡然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随即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322、太子长琴17 昏暗的墓室静悄悄, 万俟林木环视了一下左右,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看来这柷并非是机关。 众人等在墓室外面, 探头去看董柷敔,董柷敔半天没动, 瞠目结舌的盯着柷中的水波,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 也能看得出来,董柷敔竟然脸红了?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说:“喂?董柷敔?董老爷子?” 万俟林木无论怎么叫董柷敔,董柷敔都没有反应,一脸呆呆的模样,他的反应让众人十分好奇,万俟林木心里更是百爪挠心, 不知道水波到底显示了什么,让董柷敔如此“痴迷?” “董老?” “董柷敔?” 众人纷纷呼唤着董柷敔,但是董柷敔还是没有反应, 屠灭眯了眯眼睛, 说:“这个墓葬邪性,不会是中邪了吧?” 罗参说:“去看看。” 众人这才重新走进墓室之中,等走得近了, 万俟林木刚想低头去看,董柷敔忽然反应过来, 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同时“啊——”的大叫一声,可把众人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董柷敔大喊一声, 这才发现大家都走了回来,连忙展开手臂,俨然和大家玩起了老鹰抓小鸡,说:“你你你……你们不是在外面等吗?”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我们的确是在外面等,但是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你看到了什么?还脸红了。” “呸!”董柷敔结巴的说:“老老老……老朽没有脸红!这里这么昏暗,你们看错了!” 万俟林木根本不信董柷敔的鬼话,说:“那你在水里看到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不正经的东西。” 董柷敔“腾!”的一下又脸红了,果然是脸红,大家看的清清楚楚,大喊着:“没有!绝对没有!老朽是正派人!” 万俟林木看到他的反应,更加好奇了,突然指着墓室外面大喊:“快看!诈尸了!” 董柷敔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向外看去,万俟林木趁这个功夫,快速绕开董柷敔探头一看。 万俟林木:“……” 水波还在微微的荡漾,虽然距离敲击已经有一定的时间,但是涟漪还没有散去,不停的波动着,万俟林木稍微一低头,就看到水波之中有两个人影,没错,是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董柷敔,而另外一个…… “嗬!”万俟林木赶紧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看向柷中的水波,说:“这么劲爆!” 罗参稍微看了一眼,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拉住万俟林木不让他再看,因为水波中分明是两个赤条条的人,纠缠在一起,怪不得董柷敔会脸红。 而那个和董柷敔纠缠的人,正是屠灭! 屠灭也看向水波,先是吃惊,随即嘴角挂上一丝笑意,看向董柷敔,说:“没想到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董柷敔发现中计了,后知后觉,连忙扑在柷上,大喊着:“不要看!不要看!” 然而为时已晚,大家都看见了…… 这一路上,董柷敔总是对屠灭说不要暗恋自己,我们是没有希望的等等,害的大家真的以为屠灭喜欢董老爷子,没成想…… 董柷敔解释说:“老朽、老朽是在预知里看到他对老朽迷恋的不可自拔,是真的,是他迷恋老朽!” 万俟林木:“……”现在才说这些,一点儿信服力也没有。 董柷敔羞耻的无地自容,干脆抱头蹲在地上不说话了,屠灭也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喜欢女人,我们是不可能的。” 董柷敔气的头顶冒烟,挥手说:“你滚你滚,老朽想静静。” 屠灭看到一向不靠谱的董柷敔如此吃瘪,心情当真是无比舒畅。 万俟林木觉得这个柷还挺神奇,就说:“我也试试看。” 他说着,等柷中的清水平静之后,低头看向清水,然后敲击柷身,“当——”一声,水面飞起涟漪,水波荡漾,万俟林木的倒影消失在水中,与此同时水中竟然开始下大黄鱼雨,扑簌簌的大黄鱼从天而降,那降雨量简直就是暴雨级别! 万俟林木目瞪口呆,说:“还挺准啊,它竟然知道我最喜欢大黄鱼!” 罗参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伸手捏住万俟林木的脖颈,说:“木木,我们来讨论一下你最喜欢什么东西,怎么样?”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又托着小鸭子照了照柷中的清水,不过小鸭子什么也倒影不出来,别说是敲击柷身倒影不出来心中的渴望,就连普通的水面倒影也没有。 其他人探头去看柷,起码还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但是小黄鸭看过去的时候,水面上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一片,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墓室里除了这只柷什么也没有,他们的目的可不是这只柷,虽然神奇,但还是要继续往前走,大家玩够了,赶紧走出墓室。 保镖走在最后一个,他歪头看向已经平静下来的柷,柷中清水平静,没有一点儿连逸和波澜,保镖憨厚的面容倒映在柷中的水面上,一晃,水面分明没有波澜,倒影出来的却不是保镖那张憨厚老实的脸,竟变成了另外一张,不苟言笑,满脸阴郁的面容。 ——任杀。 保镖看了一眼水面,唇角扬起一个笑容,转身跟上队伍,走出了墓室。 众人出了墓室,继续往前走,罗参说:“这边也有尸体。” 墓道的地上横着一具尸体,看衣着和之前的尸体一样,都是一个部族的,尸体的怀里抱着一个盒子。 万俟林木说:“盒子上有花纹。” 盒子上的花纹并不是普通的花纹,看起来还有点叙述风格,罗参戴了手套,将盒子从尸体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取下来,并没有什么机关,随即又开始检查盒子,说:“应该也没有机关,但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盒子密封的很严。”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密封这个严实,说不定里面装的是好东西。” 董柷敔便说:“来来来,给老朽看看。” 罗参把盒子交给董柷敔,董柷敔托着盒子,转着看了看上面的花纹,万俟林木说:“这上面画的蛇好胖啊。” 董柷敔一脸没文化的模样,说:“如果老朽没有猜错,这是一条怀孕的蛇。”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说:“肚子这么大,也太夸张了吧?” 董柷敔看了看盒子,又拿出拓本来看,两边一起看,突然说:“老朽明白了!” 万俟林木说:“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董柷敔说:“老朽终于明白了,这些人进入墓葬是来干什么的,他们可不是来盗墓的。” 万俟林木随口说:“总不是让蛇来怀孕的吧?” 他说完,就将董柷敔看着他,董柷敔说:“小伙子,颇有悟性嘛!” 万俟林木:“……”我瞎说的。 董柷敔指着盒子说:“根据之前的拓本可以了解到,这个部族是崇拜应龙的部族,他们认为自己是应龙的子嗣。这个部族费这么大周章,挖这么一条隧道通入墓葬,可并不是为了盗墓,而是为了留下应龙的子嗣。”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这条蛇是来跟应龙交/配的?” 董柷敔点头说:“应该如此。” 万俟林木“啧啧”一声,说:“相当重口啊。” 不解的又说:“那这个盒子是干什么的?” 罗参眯了眯眼睛,盯着盒子说:“应该是催情的东西。” 万俟林木嫌弃的后退了一步,董柷敔点点头说:“没错,毕竟如果真的有应龙,应龙是龙种,和巨蛇根本不是一个种族的,有了催情的东西,交/配起来更加方便。” 万俟林木更是嫌弃,说:“还是把这个盒子放下来吧。” 董柷敔点点头,说:“老朽也是这么想的。” 他说着,就要把盒子放下来,就在这一刹那,突听“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声音,非常清脆,顺着黑暗的墓道快速传来。 墓道的设计似乎非常利于音波的传导,那一声“叮——”带着回音,不停的激荡着。 “嗬——!!” 董柷敔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一晃,猛地抬起手捂住脑袋。 纷乱的画面冲进自己的脑海,昏暗的墓室中,长发的男子手中捧着一把五十弦的古瑟,静静的躺在透明棺材之中,他甚至能闻到棺材的幽香气味,那是用应龙骨做成的棺材。 男子面容俊秀,透露着一股平静与冷淡,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安详的沉睡着。 太子长琴…… 和董柷敔在预知之中看到的太子长琴一模一样! 一霎那,那躺在应龙骨棺材中的长发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目,一双金色的眼睛平静的与董柷敔四目相对。 “董柷敔!” “董、董老爷子!” 董柷敔沉浸在预知之中,突然听到耳边都是“惨烈”的大喊,猛地清醒过来,从预知的梦境中挣脱了出来。 四周还是昏暗的墓道,董柷敔醒了醒神儿,扶着自己的额头说:“什么味道,怎么突然这么香?” 他扶着额头,突然一怔,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手上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来着? 就听万俟林木的大喊声,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把盒子扔了!” 董柷敔恍然大悟,低头一看,盒子被他扔在地上,虽然是密封的,但此时已经七零八落,盒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全都是香粉,摔在地上立刻散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甜腻香味蔓延开来…… 323、太子长琴18 盒子扣在地上, 一股子甜腻的香味冒出来,瞬间弥漫在整条墓道之中,传播速度非常之快。 “怎……怎么办?!”董柷敔也懵了, 他刚才走了一下神儿,没想到失手把盒子扣在地上。 不等众人回答董柷敔, 便听到“轰——轰隆隆——”的声音。 师先生虽然看不见这场面, 但是他能听到声音, 立刻侧了一下头,说:“从那边传过来的。” 是从他们身后的位置传过来的,不停的轰响着,就好像一台巨大的拖拉机,随着那声音逼近他们,还伴随着剧烈震颤,仿佛要地震了一样。 “哗啦啦!”头顶上的石块和土块快速坠落, 这个墓葬建在水底,成年累月难免有些“酥”了,经过剧烈的震颤, 仿佛豆腐渣一样从头顶上泄落下来。 罗参一步冲过去, 将万俟林木和小黄鸭搂在怀里,给他们遮挡从头顶上掉落下来的尘土。 就在这一瞬间,“嘶——”一声轻响突然从黑暗中冒出来, 仿佛闪电一般,有什么五颜六色的斑斓炸裂在墓道中, 猛地向前一划, 冲向师先生。 师先生的耳朵很灵敏,他听到声音立刻想要行动,只不过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师先生根本反应不及。保镖就在他旁边,一步扑上来,“嘭!!”一声直接将师先生扑倒在墓道中,与此同时便听到“啪嚓!”一声巨响,那闪电一般的五彩斑斓席卷而来,将墓道撞了个稀巴烂,如果不是保镖动作快,师先生此时恐怕已经被撞成了肉泥。 “蛇——!”钱领队大喊了一声,众人这才看清楚,那黑暗中五彩斑斓的反光,原来是蛇鳞,仿佛鱼鳞一样,足足有两个成年男人并肩站立那么宽,从黑暗的墓道中窜出来,只能看到硕大的蛇头,根本看不见蛇尾,蔓延的无边无尽。 董柷敔看到那条蛇,惊讶的说:“不会……不会是部族带来交/配的蛇罢?” 万俟林木下意识看了一眼散在地上的香粉,又看了一眼那巨大无比的蛇,恍然大悟,这条蛇怕是部族的人留在墓葬里的,因为董柷敔打碎了催情的香粉,所以大蛇跑了出来。 “闪开!”罗参一声断喝,众人听到提醒,下意识向四周散开。 “嘭!!”巨蛇张开嘴巴,猛地行前一探,墓道仿佛豆腐,被巨蛇一碰,瞬间碎的七零八落,扑簌簌的从头顶坠落下来。 轰!! 头顶的巨大墓室坠落下来,众人被迫向四周散去,中间是坠落的巨石和巨蛇,众人分成好几组散在四周。 万俟林木一看这架势,大家都被打散了,罗参搂住万俟林木说:“后退!” 巨蛇昂着头,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快速的在人群中寻找什么,很快便锁定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对啊,我是烛龙种,不是应龙种,你这条巨蛇明明是和应龙交/配的,别来找我啊。 不等万俟林木心里吐槽完,那条巨蛇果然不负重望,立刻向万俟林木游弋而来。 万俟林木快速向后跑去,巨蛇蹭在地上,发出“簌簌簌簌”的声音,紧追不舍,似乎非常迫切,万俟林木唾弃了一下自己,说:“看看,我这魅力大的,都突破生殖隔离了!” 罗参有些无奈,说:“看前面!” 万俟林木刚才光顾着跑了,他和罗参两个人跑在前面,其余人全都被巨蛇挡在后面,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是万俟林木负责引走巨蛇,然后再回去和众人集合了。 万俟林木听到罗参的提醒,抬头一看,好家伙!前面竟然是死胡同,没有路了!万俟林木和罗参跑到了一面墙边上,罗参伸手摸了两下,万俟林木听着“簌簌簌”的声音,那条巨蛇已经近了,催促的说:“有没有机关?” 罗参却摇头说:“没有机关,死路。” “那怎么办?”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唰!”一摆手,手中镜棺长剑突然乍现,仿佛要跟那条巨蛇硬碰硬了。 罗参抬头看了一眼,墓顶上有装饰品,是应龙模样的雕刻,他突然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身,将人单手抱在怀中,万俟林木一愣,不知罗参要做什么。 那条巨蛇已经近了,猛地昂起脑袋,冲着万俟林木扎下头来,“唰!!”就在这一瞬间,罗参突然一勾手,黑色的鱼线飞窜,缠绕在墓顶的花纹上,随即一拽,万俟林木只觉得腰身一紧,立刻被罗参抱了起来,鱼线快速收缩,带着两个人向上飞窜。 巨蛇正好啃下去,扑了一个空,罗参一松手,“啪!”两个人便稳稳的落在巨大的蛇头上。 万俟林木站在蛇头上,这种感觉特别的爽,再加上万俟林木天生没有恐惧感,就觉得像是在玩翻滚过山车,还挺刺激的。 罗参带着万俟林木,“唰!”两个人直接顺着蛇身快速滑下,一下跃到了巨蛇身后。 那巨蛇反应有些慢,毕竟实在太庞大了,还在寻找万俟林木和罗参,万俟林木忍不住嘚瑟的一笑,说:“这蛇还挺傻的。” 那条巨蛇没有找到万俟林木和罗参,但是也没有回头,万俟林木说:“它好像把咱们跟丢了,快走吧……” 万俟林木和罗参刚想要甩开巨蛇,和其他人汇合,万俟林木的话音却突然断了,往怀里一摸,说:“糟糕了!” 罗参说:“怎么了?” “儿子!”万俟林木摸着胸口,说:“儿子掉出去了。” 小黄鸭就在万俟林木的胸口揣着,这会儿一摸,竟然空了,仔细一看,原来刚才两个人快速掠起的时候,小黄鸭就掉了出去,那条巨蛇没有回头去追赶万俟林木和罗参,并不是因为没看到他们,而是因为…… 巨蛇从头到尾的目标,就不是万俟林木,而是小黄鸭! 小黄鸭靠在死胡同的角落里,小呆毛一晃一晃的,仰着小脑袋去看那条巨蛇,巨蛇的眼睛散发着贪婪的光芒,不停的张口吐着信子。 万俟林木心中一震,儿子才出生多久,原来根本不是自己魅力太大了,而是自己儿子魅力太大了,巨蛇竟然肿么重口,看上了小黄鸭! 巨蛇“嘶”了一声,猛地一低头,没有去咬小黄鸭,将他叼在嘴里,将小黄鸭直接叼了起来。 小黄鸭扑腾着,不停的拍着小翅膀,但是根本没有用,力量太悬殊,瞬间就被卷了起来,“嘭!!!”一声巨响,巨蛇没有回头,直接劫走了小黄鸭,向前狠狠一撞,把死胡同厚重的墙壁撞出一个大窟窿,快速向前钻去。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追!” 两个人快速向前追赶,巨蛇的速度非常快,罗参猛地一甩手,打出一条黑色的鱼线,鱼线带着钩子,“啪!!”一声,勾在蛇鳞之上,那条巨蛇“嘶”大吼一声,昂起脑袋不停的甩。 万俟林木握着镜棺长剑,趁着罗参牵扯住巨蛇的空档,立刻快速向前冲去,“踏踏踏!”几声,顺着蛇身向上攀爬,他的动作飞快,如履平地,冲上蛇头握着长剑猛地向下一扎。 “嘶——” 蛇鳞厚重,万俟林木的镜棺长剑却锋利无比,而且善于变化,扎下去的一瞬间,长剑变成了细剑,猛地扎进蛇鳞的缝隙,万俟林木手腕一转,“啪!”一声脆响,一片蛇鳞瞬间被挑了下来。 巨蛇吃痛,一甩头,直接将小黄鸭甩了出去,小黄鸭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立刻扑簌簌的开始扑腾翅膀,只不过他还太小,翅膀也很迷你,根本飞不起来太高,扑腾了半天,还是大头朝下扎下去。 万俟林木立刻放弃和那条巨蛇缠斗,猛地跃下巨蛇,一把抱住在空中做抛物线的小黄鸭。“鸭鸭鸭~”小黄鸭好像不知道害怕,被爸爸抱住还扇了两下翅膀,似乎觉得很好玩。 罗参眼看着一大一小从空中掉下来,连忙向前冲了两步,“嘭!”一声,直接抱住坠下来的万俟林木。 那巨蛇因为受了伤,也不敢再攻击万俟林木和罗参,也不敢继续纠缠小黄鸭,“嘶嘶嘶”的吐着信子,似乎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快速没入黑暗之中。 万俟林木见到那巨蛇走了,也松了口气,虽他们并非打不过那条巨蛇,但这墓葬时间太长有点酥,巨蛇如果横冲直撞的话,很难保证墓葬会不会坍塌,一旦坍塌就是没入水底,这种毁副本的事情万俟林木是不会做的。 万俟林木检查了一下小黄鸭,呆毛有点乱,其他没什么,松了口气,说:“我儿子才这么小,魅力就这么大,爸爸很担心啊。” “鸭鸭鸭~”小黄鸭听不懂,用小脑袋蹭了蹭万俟林木的手指表示亲昵。 罗参说:“原路返回吧,先去和大家集合。” 万俟林木点点头,两个人带着小黄鸭就往回走,打算和大家汇合。 他们跑出来的距离虽然远,但是没有什么太多的障碍,唯一的障碍就是那堵墙,也被巨蛇给撞穿了,可以直接通行。 然而他们回到原路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地上还有一些血迹,血迹混合着催情香料的味道,异常的甜腻。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 罗参说:“看来是被袭击了,顺着血迹往前走。” 他们不知道大家是被什么袭击了,原地还有香料,也不宜久留,立刻向前走去,顺着血迹戒备的往前走。 黑暗之中,血迹淅淅沥沥的拐入一个小墓室,墓室里传来“簌簌簌”的声音,万俟林木一听,立刻戒备起来,还以为又是那种巨蛇发出的声音。 仔细一听,却有点不像,好像是……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紧跟着突听黑暗中,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轻轻喊了一句“屠灭”,随即是屠灭的嗓音,异常沙哑,说:“你自找的……” 万俟林木:“……”如果自己没听错,那个哭腔好像是董柷敔…… 324、太子长琴19 罗参耳聪目明, 一听那声音立刻就明白了,墓室里面怕是没干好事儿。 小黄鸭听到哭唧唧的声音有些好奇,头上的呆毛一晃一晃的往前探头, 似乎想要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俟林木眼疾手快, 一把将小黄鸭抱回来, 以免小儿子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董柷敔哭唧唧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 罗参和万俟林木往前稍微走了一段路,但是没有找到其他人,也不敢走得太远,以免那两个人太过忘情,忘乎所以再被偷袭了。 两个人带着小黄鸭折返回来的时候,董柷敔还在哭,声音已经断断续续, 听起来简直便是强弩之末,到后来还哭着求饶来着,简直不像往日里那个不靠谱的“老爷子”, 倒是可怜兮兮的。 万俟林木打了一个哈欠, 显然已经困了,看了一眼罗参手腕上的腕表,实在没耐心等下去了, 就拢着手对里面说:“喂!已经很长时间了,快点结束。” 董柷敔显然吓了一跳, “啊……”了一声, 屠灭根本没出声,反而是董柷敔的声音十分不淡定,断断续续的传来:“有……有人……”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 里面才终于平静下来,万俟林木在外面故意跺脚,说:“快点快点!我们要进去了。” 董柷敔的声音沙哑极了,尾音还在打颤,说:“别……别进来,再等一会儿!” 万俟林木其实也不想进去看到辣眼睛的场面,只是催促他们一下,又等了一会儿,屠灭的嗓音才说:“好了。” 众人走进去,里面的两个人已然衣冠楚楚了,董柷敔面色通红,恨不能找条地缝直接扎进去,简直没脸见人了。 屠灭则是面色很镇定,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子,慢条条的系着扣子,一副事后的模样。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他们,说:“你们行啊,董老爷子,您终于得偿夙愿了?” “呸!”董柷敔瞬间炸毛了,说:“我我我我……我才没有,我是被强迫的!” 屠灭冷笑一声,说:“是么?刚才是谁抱着我,怎么也不肯撒手?” 董柷敔一听,整张脸全都红的透彻,说:“我没有!你别瞎说!” 罗参见到万俟林木调戏董柷敔,心里有点吃醋,就说:“你们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董柷敔正好也想要岔开话题,立刻说:“你们走了之后,我们就被偷袭了。” 万俟林木挑眉说:“粽子?” 屠灭说:“不,是巨蛇。” 原来这墓葬里藏着的巨蛇可不只是一条,董柷敔失手把盒子打碎,起初出现了一条巨蛇,追着小黄鸭跑了,万俟林木和罗参将巨蛇打退,但是大家没想到的是,他们没有离开多久,又有一条巨蛇出现了,袭击了众人。 那条巨蛇也是闻着香味儿跑过来的。 董柷敔说:“我们被巨蛇冲散了,不知道其他人跑到哪里去了。” 当时巨蛇来势汹汹,大家很快就被冲散了,地上的血迹是屠灭的,屠灭受了一点伤,被巨蛇的鳞甲刮伤了,不过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儿。 万俟林木说:“那咱们就赶紧走吧,去找其他人。” 董柷敔为了避免尴尬,想要走在最前面,他刚一迈步,突然“哎!”一声,膝盖弯一软,直接就要跪在地上。 屠灭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董柷敔,将人抱起来,董柷敔登时闹了一张大红脸,羞耻的脑袋直冒烟,说:“你……你拽我干什么,差点摔倒吧,别拽我。” 屠灭好心扶他,结果还被董柷敔给栽赃陷害了,屠灭冷笑一声,看在董柷敔手软脚软的份儿上,就暂时放过他。 众人从墓室出去,董柷敔一心想要打岔,就说:“对了,我刚才听到墓道里的乐器声,又看到了预知,这个墓葬果然是太子长琴的墓葬,我看到了太子长琴,他抱着一把琴,从棺材里坐起来。” 万俟林木挑眉说:“那不就是诈尸了?” 董柷敔说:“但又不太像,太子长琴那个模样,也不像是尸体,好端端的样子,而且还很年轻。” 万俟林木说:“太子长琴是神明,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和天地同寿么?为什么会给自己安排个墓葬?” 董柷敔摇头说:“虽然老朽是太子长琴的后代,但这点老朽也不知道了。” 众人往前走,就听到“嘶——”的一声,虽然声音很轻,但是罗参立刻警戒,说:“有声音。”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罗参的湛卢长剑点向黑暗,招了一下手,大家立刻跟上去,向那声音的方向快速追去…… 第二条巨蛇闻着香味出现,把人群冲撞的七零八落,师先生眼睛看不见,按理来说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身为乐派的大司乐,耳朵非常灵敏,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安然的行走,但是在这个墓葬里却不然。 因为墓葬里到处都是乐器的机关,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乐器,这些约乐色干扰了师先生的听觉,根本无从辨别方向。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师先生,是那个高大的哑巴保镖,他将师先生一拽,立刻带着师先生躲避开巨蛇的攻击,拽着他往墓道里跑进去。 师先生什么也看不见,耳边是风声,手掌死死的被那只大手攥住,一路往前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这才停了下来。 师先生轻声说:“安全了?” 保镖虽然不能说话,不过却握了一下师先生的手,似乎是肯定周围已经安全了。 师先生的体力一向不是很好,狠狠喘着粗气,半倚靠着墓葬站立,似乎想要歇两口气,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墓道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 师先生休息了一会儿,说:“咱们走吧,去找找其他人。” 保镖伸手过去,又拉住了师先生的手,带着他慢慢往前走去,一时间两个人手牵手的往前走,保镖的掌心十分火热,体温很高,这种烫人的体温,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让师先生足以痛恨终身的人——任杀。 师先生也不知为何会想起任杀,他有些走神,赶紧摇了摇头,就在他走神的这一刹那,保镖突然发出短促的的吼声,猛地一下将师先生撞开。 “嘭!”师先生狠狠撞在墓墙上,随即跌在地上,半边几乎要撞酥了一般,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到“嘶!”一声,随即是保镖闷哼的声音那。 是蛇! 那声音是蛇在吐信子的声音! 就在刚才师先生走神的时候,一条巨蛇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并非是刚才冲散众人的第二条巨蛇,这条蛇的身上少了一片鳞甲,竟然是刚才被万俟林木打退的那条,冲向师先生,似乎想要将他叼走,保镖反应迅速,一下撞开师先生,自己却被那条巨蛇一口咬在手臂上,而且一点也没有松口的意思,似乎要将保镖的手臂生生拽下来一般。 保镖忍着剧痛,拔下腰间的匕首,趁着巨蛇没有抬头,“嗤!!”一下,直接扎在那巨蛇的眼睛上。 巨蛇疼的立刻松口,不停的摇头,眼睛上还扎着那只匕首,之前被万俟林木剜掉了一块鳞片,现在又被扎瞎了一只眼睛,立刻钻入黑暗消失不见了。 师先生也不敢去追,因为保镖刚才闷哼一声显然是被咬重了,石先生连忙冲过来,扶着要倒地的保镖。 保镖身材高大,身体一晃,带着师先生一起“嘭”摔倒在地上。 师先生的声音很急促,连忙说:“你伤在哪里?蛇有毒吗?我帮你清理伤口!” 保镖的嗓子发出“嗬”的抽气声,他本就是个哑巴,根本无法说话,这时候只是倒在地上,双眼凝望着黑暗中的师先生。 师先生摩挲着保镖,似乎想要去找他的伤口,突然被保镖抓住了双手,师先生看不见,只能感受着保镖炙热的掌心,似乎在安慰他一样,十分温暖。 师先生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感觉到唇间一烫,那保镖竟然突然贴了上来,含住了师先生的嘴唇,不等师先生推开他,保镖全身的力气突然一松,猛地倒了下去,“嘭!”一声摔在地上。 众人听到声音,快速循着声音的方向冲过去,就见到黑暗的墓道里似乎有人,还残留着一股蛇腥味。 万俟林木说:“是师先生和保镖!” 众人快速冲过去,跑的近了,就看到师先生跪在地上,墓道的地上平躺着一个人,正是他们队里的保镖。 保镖安详的躺着,双眼闭合,右手手臂赫然有两个大窟窿,血水发黑,显然是被蛇咬过的样子。 师先生听到动静,似乎认出了是万俟林木他们的跫音,立刻抬起头来,说:“快!快救他!他好像中了蛇毒,被蛇咬了!” 大家跑过去,万俟林木立刻变出镜棺碎片想要割开自己的手掌取血,罗参低下头来,伸手按在保镖的脖颈上,突然阻止了万俟林木取凤凰血的动作。 罗参的嗓音低沉,回荡在黑暗的墓道中,说:“已经死了。” 325、太子长琴20 “什么?” 师先生轻轻的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很轻,回荡在安静的墓道中,甚至带起了一丝丝的回音。 万俟林木俯下身去, 也试了试保镖的脉搏,非常平静, 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师先生又轻轻的问了一句, 说:“什么?” 没人回答师先生, 但是师先生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会这样……” 刚才那条巨蛇毫无征兆的冲出来,如果不是保镖,被咬中的可能就是师先生,他慢慢抬起手来,伸手压住了自己的嘴唇,嘴唇上甚至还残留着那温热的触觉。 方才明明还温热无比, 也不知是不是蛇毒的缘故,保镖的尸体竟然快速的冰凉下来。 师先生闭了闭眼睛,随即慢慢睁开, 他的眼眸本就什么也看不见, 无论是睁开还是闭上,根本看不见任何,甚至连一丝丝光线也感觉不到。 师先生的语气比方才平静了很多, 说:“不知道墓葬里还有多少机关,先找个地方将他的尸体保存起来, 等出墓葬的时候再把他埋了吧。” 师先生的语气异常平和, 仿佛完全不像对待一个救命恩人那般,保镖于他好像就是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众人沉默了一阵,尤其是董柷敔, 他从未在自己的预知之中看到过死人,明明一切都是好好儿的,明明一切有惊无险,为什么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董柷敔怔愣在原地,眼神呆呆的,身体一晃差点跌在地上,屠灭一把捞起董柷敔,随即说:“不知道这个墓葬里还有没有其他的蛇,目前咱们已经遇到两条巨蛇了,大家都要小心,先离开这里吧。” 罗参蹲下来,将保镖的尸体背起来,众人一路往前走去,都有些沉默,很快便看到了一间墓室,墓室虽然不大,但是连带着墓门。 罗参小心的推开墓门,确定里面没有掩藏着什么危险,这才走进去。 应该是一间配室,看起来很普通,摆放着一些祭祀的物品,墓室很小,四四方方,但是足够存放保镖的尸体了。 罗参将尸体放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随即说:“就把他先放在这里吧。” 万俟林木说:“也不是很安全,这个墓葬里起码有两条大蛇,还有不少起尸的粽子,万一咱们走了之后,蛇或者粽子来了,墓门可挡不住他们。” 罗参说:“这倒是容易,我可以改装一下墓门。” 罗参可是无启族的族长,最擅长这种机关巧计,他可以改装一下墓门,给墓门多装一个门锁,如此一来粽子和巨蛇都无法打开墓门进入墓室。 罗参动作很麻利,用鱼线和银针在墓门上装上“门锁”,师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平日里话就不多,这个时候也不会显得突兀。 众人将保镖的尸体安顿好,便离开了墓室,罗参将门锁落上,墓门“喀啦啦”掩上的一刹那,师先生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墓室的方向,随即说:“走吧。” 罗参还在墓门上留下了一个无启族的印记,如此一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不至于找不到,一眼就能发现。 众人离开了墓室,继续往前走去,黑暗的墓道悄无声息,因为突然失去了一个人,所以大家的情绪都不高,默默没有出声,墓道中只剩下“踏踏踏、踏踏踏……”的脚步声,一直回荡着。 这段墓道似乎特别悠长,脚步声回荡在墓顶,一圈一圈的回荡下来,沉默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鸭鸭鸭~”小黄鸭突然扑腾了起来,打碎了这种消极的沉默。 “怎么了?”万俟林木看向小黄鸭。 小黄鸭从万俟林木的口袋里爬出来,扬着小脑袋,晃着小呆毛儿,“鸭鸭鸭~”又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似乎要说什么。 万俟林木顺着小鸭子的扑腾的方向一看,震惊的说:“等等,你们看。” 众人顺着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无启族的标记! 那标记雕刻在一扇墓门上,这不就是刚才他们存放保镖尸体的墓室么? 董柷敔说:“咱们怎么又走回来了?” 屠灭眯了眯眼睛,说:“据我所知,咱们刚才一直都在走直线,应该不会折返回来。” 万俟林木说:“什么情况?鬼打墙?”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继续往前走看看。” 众人再一次从墓室的方向出发,继续往前走,万俟林木指着前面说:“快看,又是那个标记,咱们一直在兜圈。” 他说着,伸手摸向墓道的石壁,说:“石壁上是不是涂了什么涂料?咱们把手电全都关上。” 万俟林木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之前同样遇到过鬼打墙,因为石壁上有涂料,会折射光线,如此一来走了曲线也不自知,还以为在走直线,便形成了简单粗暴的鬼打墙。 众人立刻将手电全都关闭,“踏踏、踏踏踏……”一时间墓道里黑的不见五指,只剩下众人的脚步声,空洞洞的回音一圈一圈的缭绕。 “鸭鸭鸭~”小黄鸭又叫了起来,扑腾着翅膀,万俟林木赶紧把手电亮起,对着墙壁一照,说:“不是涂料的问题,又回来了。” 他们的面前,赫然就是罗参留下记号的墓门。 师先生的嗓音很平静,说:“不是光线的问题,你们忘了么,我可是个瞎子。” 就算光线有问题,师先生可是个盲人,无论有没有光线,他都看不见,因此如果是光线的问题,师先生肯定是不受影响的,然而很显然,师先生也跟着他们一起鬼打墙了。 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问题?整个墓道连个鬼影都没有,除了光线,还有什么?” 师先生沉吟了一下,说:“你忘了么,声音。”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可是这个墓道里也没有声音,他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一闪,说:“脚步声?” 师先生点点头,说:“应该没错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段墓道的回音特别大?” 墓道里根本没有别的声音,他们走路的时候很安静,只剩下跫音这一种声音,恨不能连呼吸都听不见。 师先生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条墓道的设计也类似于咱们之前遇到的回音壁,进入墓道的人,脚步声就是天然的机关,通过回音干扰人思维,让我们在原地打转。”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墓道设计的也太学问了,一旦有人进入墓道,岂不是“作茧自缚”? 师先生立刻从背后将琴摘下来,说:“到底是不是声音的问题,一试便知。” 他说着,一手托住琴,一手快速在琴弦上波动,琴音登时回响在墓道之中,因为墓道墙壁的传导缘故,整个墓道仿佛一个大型的演唱会现场,音效效果非常出众,瞬间便将脚步声盖住。 众人这回再顺着墓道往前走,万俟林木说:“岔路。” 果然,刚才分明只有一条路的墓道,竟然出现了岔路,两条路口,一条路口向回迂回,而另外一条路口径直向前,刚才他们恐怕就是走了回头路,所以才会形成一个鬼打墙的状态。 师先生停下了抚琴,说:“看来我猜的没错了。” 他们正在说话,突听“啊啊啊啊——”的声音,是尖锐的女人叫声。 董柷敔说:“是不是小钱?!” 小钱当然指的是就钱领队了,按照董柷敔的话说,董柷敔其实就是董老爷子,别看董柷敔很年轻的样子,好像一个高中生,但是他的年纪一点也不小了,钱领队在他眼里都是“小钱”。 众人之前走散了,一直没有遇到钱领队,这会儿却突然听到了钱领队的大喊声,喊声从后背传来,是他们刚才经过鬼打墙的那条路。 董柷敔说:“咱们快去看看!” 因为已经失去了一个成员,大家自然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立刻向后折返回去。 黑暗的墓道里滚着惨白的手电光,掉在地上一晃一晃的,众人顺着尖叫跑过去,果然是钱领队! 钱领队跌在地上,脸色十分惊恐,睁大了眼睛,眸子紧紧缩在一起,露出大量的眼白,一副吓得几乎要虚脱的样子,手指颤抖,浑身筛糠。 “钱领队!” 众人跑过去,钱领队指着黑暗,声音打抖的说:“鬼!我我我……我看到鬼了!!” “什么鬼?”万俟林木连忙去问。 钱领队说:“保镖……保镖!” 保镖? 众人抬头去看,钱领队指着的方向正好是他们安置保镖尸体的墓室,就听钱领队语无伦次的说:“我……我看到墓室……墓室!墓室的门吱呀呀的打开了,人……有人爬出来……我、我看到是保镖,是他是他!我就、就叫他,他……他根本不理我,中邪了一样……我……我还拨了他一下……凉、凉的!冰凉冰凉的……冰凉的……” 罗参眯了眯眼睛,立刻向前快走几步,其他人听了也是一怔,赶紧跟着往前跑去,一眼就看到了刚才他们存放保镖尸体的墓室。 罗参设下机关的墓门竟然开起了,打开一道半人宽的缝隙,黑洞洞的缝隙仿佛野兽半开的兽嘴。 通过漆黑的缝隙看进去,墓室里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保镖的尸体消失了…… 326、太子长琴21 保镖的尸体不见了, 而且根据钱领队的意思,保镖的尸体是自己跑掉的。 万俟林木立刻说:“他往哪里走了?” 钱领队颤抖的说:“那……那边……” 是向回的方向,怪不得大家刚才没有碰到保镖, 众人不由分说,立刻冲着保镖消失的方向追赶。 钱领队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 喊着:“等等我啊!等我……等我……” 众人快速向回追去, 一路跑过去什么也没有, 保镖的尸体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万俟林木说:“没有?怎么回事?” 师先生说:“难道他没有死?” 罗参摇头说:“不可能。” 蛇毒很霸道,保镖的尸体都冷了下来,刚才钱领队也说了,她碰了保镖一下,凉冰冰的,所以钱领队才被吓坏了。 董柷敔说:“那会不会是被巨蛇叼走了?” 罗参再次摇头,说:“除非巨蛇撞坏墓门, 但是刚才都看到了,墓门非常完好,只是打开了一个缝隙。” 罗参设下的机关虽然简单, 但是按照巨蛇的智力水平, 应该是无法打开墓门的,更别说那些没有什么意识的粽子的,除非暴力破坏墓门, 但墓门是完好的。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但是如有人从墓室内打开墓门, 我的机关就完全不管用了。” 机关设置的是单向的, 如果有人从向外推墓门,很轻松就能推开,而在墓室里的, 只有一个人,还是死人,正是那个尸体已经冰凉的保镖。 所以钱领队应该没说假话,也不是幻觉,保镖就是自己从墓室爬出去的。 众人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保镖,又不能原地打转,只能继续往前走去,闯过“鬼打墙”的墓道,众人选择了继续往前走的岔路口,很快前方豁然开朗,墓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是一条巨大的峡谷,中间断裂,一条很细很细的独木桥横跨空洞,这是向前唯一的通路。 万俟林木站在墓道的边缘低头往下看了一眼,说:“这么深?” 一眼根本看不到底,黑洞洞的,用手电往下照也看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掉下去绝对摔成肉泥。 而那条独木桥很细很细,只允许单排通过,而且对于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来人,这独木桥单排通过都太细了。 董柷敔却突然说:“是这里!我之前看到了太子长琴,就是这里,越过这条独木桥,应该就会到主墓室了!” 董柷敔之前也说过,他看到了墓葬之中的太子长琴,抱着一把五十弦的古瑟躺在棺材里,还和他四目相对,董柷敔对这条独木桥有印象,横跨在黑暗之上,仿佛要通入无尽的深渊。 万俟林木说:“看来要从这里走过去了。” 罗参没有废话,说:“我打头阵,安全之后你们跟上来。” 罗参说着,将湛卢长剑平举横在身前保持平衡,随即快速跃上细长的独木桥,“踏踏踏!”他的速度非常快,如履平地,顺着独木桥快速向前冲去。 罗参一身黑色,几乎被黑暗吞没,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众人眯着眼睛仔细去看,因为独木桥很长,几乎看不见罗参的身影,随即对面亮起光斑,冲他们晃了晃,显然是罗参已经到达了对面。 万俟林木说:“快上桥。” 万俟林木让其他人先上独木桥,大家依次慢慢走过去,自己垫后上了独木桥。 方才看罗参如履平地一般快速向前跑,不过轮到自己的时候,万俟林木小腿都有些转筋,因为真的太高了,而且独木桥在空中发出“忽悠忽悠”的震颤,走慢的话保持不了平衡,走得太快的话独木桥晃得厉害。 这独木桥太细,打磨的又特别薄,还是木头做成的,加之整个墓葬埋在水底,经年累月下来已经被腐蚀了,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根本承受不住第二个人的重量。 万俟林木走在独木桥上,感受着从脚下深渊吹来的小风,只觉得手心里都是冷汗。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万俟林木一边走一边就听到独木桥的伴奏,幸而这个地方的独木桥没有什么关于音乐的机关,否则万俟林木根本分身乏术。 前面的人已经顺利越过独木桥,到了对岸。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突然听到有什么声音,是董柷敔的大吼声,嘶声力竭的,屠灭也大喊了一声:“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回头一看,“呼——”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却感觉一阵飓风直逼而来,略着自己的面门,是巨蛇! 巨蛇竟然从独木桥下方的深渊直接冒出头来,张嘴就去咬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吃了一惊,动作飞快,猛地向后一退,巨蛇没有咬到万俟林木,“啪嚓!”一声,脑袋却撞在单薄的独木桥上。 咔嚓—— 咯吱咯吱的独木桥发出一声脆响,万俟林木感觉脚底已经不堪重负,“咔嚓!”伴随着一声脆响,独木桥瞬间碎裂,万俟林木“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候,“唰!”几条黑色的鱼线瞬间打出来,鱼线的头部带着倒刺,快速钉住断裂的独木桥,“啪!”一声,竟然生生的将断裂的独木桥拽了起来。 万俟林木刚要大头朝下摔下去,只觉得脚下的独木桥猛地又抬了起来,他身形一个不稳,身体一晃滑下独木桥,上手猛地上勾,勾住独木桥的桥板,整个人晃悠悠的吊在桥上。 万俟林木往前一看,独木桥的确是断裂了,不过罗参用鱼线钉住了断裂独木桥,生生扯住桥板,因为对面的崖岸没有任何借力的东西,所以罗参只能用力扯住鱼线,拽住独木桥。 罗参拽住独木桥,其他人也快速过来帮忙,虽独木桥看起来很薄很轻,但是这么长的独木桥突然断裂向下垂头,仅凭借几条鱼线拽住,力度自然非常大。 万俟林木吊在半空,那巨蛇的眼睛上还扎着一把匕首,身上掉了一块鳞片,昂着头颅摇摆了两下,吐出信子,“嘶——”一声冲着万俟林木再次咬下去。 “砰砰砰——”其他人帮忙拽住独木桥,屠灭立刻拔出枪来,瞄准巨蛇,巨蛇的蛇皮很厚,一般的子弹根本打不透,只是被打的摇晃了几下,反而更加愤怒了,继续低头去咬万俟林木。 “鸭鸭鸭——” 小黄鸭突然从万俟林木怀里钻了出来,扑腾着小翅膀,飞起一个高度,在巨蛇冲下来的瞬间,小黄鸭竟然冲到巨蛇的脑袋上,使劲扑腾着翅膀,好像在用“小拳拳”去打巨蛇。 巨蛇受到了干扰,立刻昂起头来使劲摇晃。 万俟林木看到心惊胆战,因为小黄鸭的个头太小了,恨不能不够巨蛇塞牙缝的,他立刻腰身用力,使劲往上一荡,不堪重负的独木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万俟林木一悠,重新跃上独木桥,双手握住镜棺长剑,“踏踏踏!”向前冲去,“啪嚓!”一声,长剑使劲往下一扎,正好扎在巨蛇的蛇鳞上,蛇鳞坚硬瞬间卡住了长剑,万俟林木竟然将蛇鳞当成了一个卡头,用力一撬,借着蛇鳞卡主长剑的力道,直接跳上了蛇头。 小黄鸭还在扑腾着巨蛇,万俟林木跳上蛇头,一把抱住小黄鸭,与此同时,竟然快速向下跳去,把巨蛇当成了一个踏板。 罗参眼看着万俟林木跳下来,立刻放开鱼线,放开鱼线的刹那,独木桥发出“轰隆——”巨响,直接坍塌,撞着深渊的石壁,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没入了黑暗之中。 罗参快速冲过去,一把接住从巨蛇头上跳下来的万俟林木,说:“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感,只觉得刚才一连串的动作太惊险刺激了,一颗心脏扑腾腾的乱跳。 他摇了摇头,连忙从罗参怀里跳下来。 巨蛇似乎被他们激怒了,摇晃着脑袋,不停的吞吐着信子,就在巨蛇想要继续攻击他们的时候,“轰——轰隆隆”的声音从深渊的黑暗中响起,仿佛海水一样排山倒海。 黑暗之中,有什么不停的上升,像是黑色的云海,慢慢从昏暗中浮现出来,众人首先看到了一只红色的眼珠子,巨大的眼珠子,被金色的鳞片包裹着,猛地一翻身,火红的眼睛像是火焰,瞬间将黑暗点亮。 如果巨蛇的体积已经算是巨大,那么这个黑影至少也有巨蛇的两倍。 “这是什么怪物?!”董柷敔被轰隆隆的震颤震得差点跌倒。 小黄鸭却“鸭鸭鸭”的扑腾着翅膀,一点也不害怕,似乎还挺高兴。 红色的眼睛只露出一半,巨蛇似乎已然惊慌失措,再也不敢攻击万俟林木他们,快速一缩,竟然直接逃跑了。 “鸭鸭鸭~”小黄鸭在万俟林木的怀里扑腾着,看这模样,竟然是想要去和那庞然大物打招呼? 万俟林木赶紧抱住小黄鸭不让他乱跑,巨蛇逃窜之后,红色的眼睛立刻一闭,“轰隆隆”的再次沉入黑暗的深渊之中,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体积这么大?” 罗参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说:“金色的鳞片……是应龙。” 327、太子长琴22 太子长琴始做乐风, 他的乐声能引来五彩之凤和应龙。 万俟林木低头往深渊里看了看,说:“这条深沟,不会就是应龙的老巢吧?” 刚才大家只看到了应龙的一只眼珠, 已然如此巨大,连冰山一角都没有看清楚, 不知道应龙如果完全“浮出水面”会有多大。 董柷敔说:“所以说, 墓道设计的如此巨大, 也是因为应龙么?” 这个墓葬的墓道非常的高,巨蛇能在墓道里自如的穿梭,比一般的墓道要高出很多,如今想一想,或许是给应龙准备的。 万俟林木说:“这条应龙刚才没有攻击咱们,应该没什么恶意。” 董柷敔指着前方说:“前面应该就是主墓室了,和我的预知一模一样, 过去看看吧。” 众人已经顺利经过独木桥,准备继续往前走去。独木桥之后又连接上了墓道,和他们之前走过的墓道很相似, 路途也不短。 万俟林木说:“还有多长?怎么感觉这么远?” 董柷敔也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途, 毕竟他只是在预知里看到过一眼,说:“快到了吧,应该快到了……” 董柷敔自己说的也没什么底气, 这个时候钱领队突然说:“歇一会儿吧,实在走不动了, 不知道前面还要走多远。” 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独木桥, 众人的确有点疲惫,他们进入墓葬时间也不短了,钱领队只是一个普通人, 体力跟不上也是正常的。 董柷敔说:“也是,咱们歇一下再走吧。” 其实董柷敔也有点走不动,毕竟之前他才和屠灭做了一些不可名状的事情。 董柷敔年纪不小了,说起来都能做屠灭的太爷爷,但是董柷敔是个单纯的老爷子,这方面还是第一次,根本就是个青瓜蛋子,难免有点受伤。 罗参看了看左右,检查没有问题之后,说:“原地休息一会儿。” 众人立刻散开,钱领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似乎已经累得很了,董柷敔比较要面子,颤巍巍的走到角落才慢慢扶着墙坐下来。 万俟林木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给小黄鸭整理着软乎乎的绒毛,罗参坐在他身边,把手掌伸出来,说:“木木你看,刚才我把手掌划伤了。” 万俟林木一看,还真是,应该是刚才独木桥断裂,罗参用鱼线拽住独木桥的时候,将手掌给刮伤了,手心里横着一条血红的印记,破了皮,还在微微流血。 万俟林木赶紧就打开背包,给罗参清理手心里的伤口,皱着眉说:“你怎么不早说?进了脏东西怎么办。” 罗参见万俟林木担心的模样,微微一笑,凑在他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说:“木木要是亲亲我,就没事了。” 罗参显然是在“撒娇”,因为有了小儿子小黄鸭之后,万俟林木的注意力显然被可可爱爱的小黄鸭抢走了,罗参这个无启族醋精族长,吃起醋来,连儿子的醋都吃! 但还真别说,罗三爷的颜值已经碰到了天花板,加之他的表情十分到位,浑身到下散发着一股成熟男性的荷尔蒙,万俟林木真的有一点点心动。 万俟林木捧着罗参的手心,突然低下头去,轻轻吻在罗参的伤口上,好像虔诚的骑士,随即抬头说:“怎么样,伤口……”好了么?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罗参的眼眸一沉,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强硬的含住万俟林木的嘴唇,万俟林木也没有拒绝,他早就被罗三爷的美色勾引了,两个人的呼吸立刻缠绵在一起。 “鸭鸭鸭?” 两个爸爸显然一时忘了小黄鸭的存在,被两个人挤在中间,“鸭!”一声冒出头来,歪了歪小脑袋,小呆毛儿也跟着晃了晃。 众人休息了一下,钱领队从背包里翻出一些水来,交给众人说:“大家都喝点水吧。” 他们的背包在被冲撒的时候丢了很多,万俟林木的包里正好没有水了,接过钱领队的水喝了两口。 罗参看了一眼腕表,说:“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众人整理背包之后,继续顺着墓道往前开进。前方的墓道上雕刻着很多花纹,精美的壁画,多半是关于太子长琴的,上面也雕刻着五彩之凤和应龙。 董柷敔说:“没错了,看这壁画,真的是太子长琴的墓葬。” 董柷敔的话刚说完,手电光一晃,便看到了前方黑暗中兀立着一扇大门,大门巍然巨大,厚重的青铜大门上雕刻着一只盘旋冲天的应龙。 应龙的翅膀金光闪闪,一双火红的眼目仿佛是红宝石,在黑暗中绽放着彩宝的火彩。 钱领队颤抖的说:“找……找到了?”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有些奇怪:“太子长期的墓葬,为什么大门上雕刻着应龙?” 按理来说,太子长琴是火神祝融的后代,龙和凤凰只是因为太子长琴的歌声而招揽,但是并不能代表太子长琴,如果是太子长琴的墓葬,青铜门上不应该画一些音乐相关,或者画一些火神相关的东西么? 董柷敔说:“反正都到这里了,咱们进去看看。” 罗参和屠灭过去,先检查了青铜门,没有任何机关,两个人合力将青铜门慢慢开启。 “轰隆隆——”伴随着沉重的闷响声,仿佛是野兽的怒吼,青铜门轰然打开,黑暗的墓道瞬间被打亮,犹如白昼! 万俟林木被里面的火光刺的眼睛直疼,连忙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目,眯着眼睛往里看去,青铜门后面,整个墓室竟然灯火通明,因为墓道太昏暗,大家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突然亮堂起来,竟然有些不适应。 四方墓室,比之前他们见到的墓室都要巨大,一只棺材静静的躺在墓室的中央,身边都是灯奴和火种,明亮的火焰将棺材包裹,远远的一看,还以为棺材飘荡着火海之中。 墓室的四周安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整个墓室俨然是一个巨大的乐器房。 董柷敔看到那口棺材,立刻快走几步,说:“是这里……就是这里……” 透明的棺材“飘摇”在火海中,因为棺材是透明的缘故,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一个身着素色长袍的男子,他双目安详的闭合着,面容犹如白玉,脸上毫无血色,却白玉无瑕,长长的眼睫搭在下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嘴唇微薄,显露出一股冷淡而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精致的仿佛是一尊冰雕。 男子双手搭在身前,怀里捧着一把五十弦的古瑟。 太子长琴! 万俟林木好奇的往前走了一步,说:“这就是太子长琴?” 怀里的小黄鸭似乎也有些好奇,冒出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安然“熟睡”的白衣男子,“鸭鸭~”叫了一声,歪了歪小脑袋。 万俟林木堪堪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嗬……”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一晃,毫无征兆的便要摔倒。 罗参眼睛一眯,冲过去一把抱住万俟林木,说:“木木?” 万俟林木的嗓音非常急促,不停的倒抽着冷气,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疼痛的瞬间冒出冷汗,汗水涔涔的顺着鬓角往下流。 董柷敔震惊的说:“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不等万俟林木说话,钱领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回荡在巨大的墓室中,显得异常空洞,绕着圈儿的回荡起来。 众人立刻看向突然发笑的钱领队,钱领队兴奋的说:“真的起作用了?!” 她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众人立刻戒备起来,董柷敔更加吃惊,说:“小钱,这是怎么回事?” 钱领队兴奋的对董柷敔说:“起作用了,真的起作用了!董老,你还不知道,他是妖邪!他不是好人!” 她说着这里,罗参突然眯起眼目,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刚才那瓶水……” 钱领队翻找出了好多水,分给大家喝了,当时谁也没有注意,所有人都喝了水。 钱领队说:“水里面有符咒,只有妖怪喝了才会起作用,如果是普通人喝了根本不会有坏处,这个万俟林木分明是妖怪!!!” 万俟林木的确是妖邪,他的身体里流着各种各样妖邪的血液,而其他人并非什么妖邪,虽罗参等等人都喝了钱领队的水,但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发作。 董柷敔眼睛一眯,说:“什么符咒?谁给你的符咒?” 钱领队只是一个普通人,是跟随董老的学生,爱好楚文化,特别喜欢研究太子长琴罢了,因此董柷敔确定,她根本不会什么符咒,更别说是在水里偷偷“下毒”了。 董柷敔刚刚问出口,突然感觉脑后一沉,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脑后,随即一个沙哑的声音笑着说:“别动。” 是屠灭! 万俟林木身体灼烧不止,疼痛的根本直不起身来,罗参扶着万俟林木,就在这个时候屠灭突然发难,用枪抵在董柷敔的脑袋上。 屠灭慢慢的从众人身后转过来,一点点移动,转到了董柷敔的正面,冰冷的枪管仍然抵着董柷敔,露出一个微笑…… 328、太子长琴23 当—— 木槌击打在华美的柷身上。 董柷敔低头看向柷中的清水, 水面快速波动,荡起涟漪,水波阵阵, 将董柷敔的样貌散开,很快水面浮现出“诡异”的光景。 柷中的清水不再是董柷敔一个人, 还有另外一个人影, 是屠灭! 董柷敔的双手紧紧搂着屠灭的脖颈, 嘴唇贴着屠灭的耳垂,微微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紧跟着眼眸失神快速的呼吸起来。 董柷敔看着柷中的清水,吓得面红耳赤,这和他在预知中看的情形一模一样,而且还有过之无不及。 紧跟着, 其他人也来敲击柷身,似乎想要验证一下这个神秘的柷到底是不是这么神奇。 董柷敔退到一边,“呼呼”呼吸着, 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就在此时“当——”又是一声,万俟林木敲击了柷身,董柷敔距离木柷有些远, 根本看不见清水的波动,但是他清晰的听到敲击木柷的声音, 声音一圈一圈的荡开, 不停的在董柷敔脑海中回荡。 唰—— 董柷敔的脑海混乱起来,那是预知的感觉,因为其他人敲击了木柷, 董柷敔的脑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了预知。 让董柷敔惊慌失措的是,这次的预知竟然还和屠灭有关系,但并非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情/事,也没有什么脸红心跳的画面。屠灭一手平举,手中握着手/枪,死死抵在自己的脑袋上,沙哑的嗓音说了两个字——别动。 “嗬……”董柷敔轻轻抽了一口冷气,猛地从预知的画面中挣脱出来,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当——”又有人敲击了木柷,董柷敔的脑海在一次被黑暗席卷,那种预知的感觉又浮现了上来。 这次他没有看见屠灭,而是看到了钱领队,在昏暗的墓道中,钱领队将背包拉开,撕碎了类似于符纸一样的东西,将那些碎片塞进水瓶里,然后将水分给大家喝…… “别动。” 沙哑的嗓音,和预知中一模一样,完全就是翻版。 董柷敔的意识瞬间回笼,从回忆中挣脱了出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屠灭。屠灭和当时的预知一样,一只手平举,手中握着手、枪,抵在董柷敔的额头上,唇角扯开一个微笑。 屠灭长相并不难看,相反还会很英俊,但是他笑起来真的不好看,透露着一股凶悍与凌冽的气息。 董柷敔皱眉说:“你干什么?” “干什么?”屠灭幽幽一笑,说:“是你们太蠢,忘了么?咱们从头到尾都不是一路人,之前也说好了,一起找到目标,然后……各凭本事。” 万俟林木捂着胸口跌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不停的滚下来,眼眸翻白,好像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一般。 万俟林木中了符咒,董柷敔被枪指着额头,就在这个时候,“踏踏踏”的声音从墓室门外传来,是脚步声,慢悠悠,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众人先看到一片阴影从硕大的墓门走进来,然后才看到那阴影的主人。 万俟林木咬着后槽牙,恨不能在嗓子深处挤出两个字:“苏……袁。” 是袁老板! 袁老板从木门外面走进来,脸面上浮现着狰狞的微笑,说:“万俟先生记得我的真名,区区苏某,竟然让各位印象深刻呢!” 如何能不深刻?袁老板本是古玩市场里的一个小老板,依附于师先生,在师先生的名下做点小买卖,但是哪成想袁老板藏得那么深,挑拨苏无与高曲一,险些利用苏无的手,直接杀死了高曲一,如今高曲一的身体里还被种下了尸荏没有拔除。 屠灭看了一眼袁老板,说:“你要的五十弦就在那里。” 他这么一开口,众人便明白了,屠灭和苏袁竟然一伙的。 袁老板的眼神非常贪婪,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透明的棺材,刚要走过去,罗参突然开口了,说:“钱领队也被你们收买了?” 钱领队恶狠狠地说:“说什么收买?董老!您还看不懂么?他们是妖怪!这些人都是妖怪,他想要骗您!” 袁老板笑着说:“你们放心,我没有收买任何人,钱领队也是为了董老好,不是么?万俟林木本就是妖邪,妖邪哪里有好的?是会吃人的!” 看来钱领队并没有被袁老板收买,但是钱领队被袁老板给利用了,不用说了,那些符纸必然是袁老板交给钱领队的,让钱领队帮忙杀死妖邪。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气息非常微弱,说:“你总该让我死个明白,你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找到五十弦,之前是任杀的五十弦,现在又是太子长琴的五十弦,你们苏家……什么时候那么喜欢乐器了?而且还专门盯紧五十弦。” 袁老板哈哈一笑,说:“好,我让你死个明白。” 屠灭皱了皱眉,还是制衡着董柷敔,说:“不要跟他们废话,万俟林木虽然中了符咒,但是罗参没有。” 袁老板不以为意,说:“怕什么?罗三爷不敢轻举妄动的,对么?万俟林木可是他的命啊,万俟林木中了符咒,只有我可以解开,如果罗三爷敢轻举妄动,他的心肝儿就会死在他的面前!” 罗参眯了眯眼睛,扶着万俟林木的手掌微微用力。 袁老板笑的十分嚣张,说:“好,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苏家人,我根本不在乎什么五十弦六十弦的,都是狗屁!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但是……我要研究尸荏。” 袁老板是苏家的正统,苏家从当时逃亡到现在,血脉的分支很多,苏袁算是其中的正统血脉,虽然苏家凋零,但是他一心痴迷于尸荏的研究。 万俟林木忍着剧痛,说:“你要研究尸荏,没有乐谱也是枉然。” 袁老板点点头,说:“的确,我没有乐谱,但是我也不需要那种劳什子的乐谱,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将尸荏和活人杂交了……” 袁老板的目光狰狞起来,带着一股兴奋的狞笑,说:“尸荏和活人杂交,天呢……是那么的美妙,他们比尸荏更加强大,而且不需要特定的乐谱就能成长,只需要……只需要……”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说:“五十弦?” 袁老板说:“不需要特定的乐谱,也不需要特定的乐器,但是想要尸荏生长的好,我需要强大的乐器。” 因此袁老板开始寻找最强大的乐器,他潜伏在师先生身边,正是因为袁老板知道师先生是乐派的大司乐,从师先生这里能打听到很多乐器的消息。 袁老板惋惜的说:“我本以为只要找到任杀的五十弦,就可以继续培养我的杂交尸荏,但是很可惜……失败了,任杀的五十弦还是不够。” 师先生冷笑一声,说:“不是不够,而是你根本不会弹奏五十弦,给你多好的五十弦也是暴殄天物。” “你住口!!”袁老板恶狠狠地说:“你们现在都是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们乐派算什么,自认为高人一等,就这样奴役我们苏家人,我们要反抗!” 罗参的嗓音很平静,说:“所以你才要找到太子长琴的五十弦。” 袁老板恢复了平静,笑着说:“没错,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乐器,莫过于太子长琴的五十弦了,不是么?只要找到五十弦,我就可以继续培养尸荏,万俟林木,我看你不错啊,要不要我把你也培养成尸荏,这样你就会更加强大,更加强大!!” 万俟林木突然挑起唇角,压在自己胸口上手也慢慢松开,然后从地上坦然的站起身来,一改方才虚弱的模样,说:“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袁老板吃了一惊,惊讶的说:“你怎么会……”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反派死于话多,屠灭都提醒你了,不要多说,你偏不听,猪队友啊。” 袁老板震惊不已,万俟林木明明喝了钱领队的符水,怎么会若无其事的站起来? 屠灭也吃了一惊,立刻反应,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啪!”董柷敔的动作非常快,趁着屠灭吃惊,立刻反手一拧,拧住屠灭的手腕,“咔吧!”一声,将屠灭的枪立刻缴下。 “嘭——”一声,董柷敔向前一扑,直接将屠灭撞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手、枪一转,枪管抵着屠灭的太阳穴,微微一笑,说:“没想到吧?你当老朽的预知能力是过家家么?” 在众人敲击木柷的时候,董柷敔早就预知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钱领队被利用,屠灭反水,只不过董柷敔的预知能力有限,看到的是片段,因此他们不知道钱领队是被谁利用,也不知道屠灭的上家是谁,所以才故意来了一个引蛇出洞。 袁老板眼看着大事不好,他也不纠缠,立刻调头冲上去,不是往墓室门口冲出去,而是往墓室里面冲出去,冲着那透明的棺材大步跑过去。 透明的棺材没有盖子,更像是一具棺床,袁老板冲上去,一把伸手进入棺材,粗暴的将五十弦抓了起来…… “唰!!” 金光爆亮,猛地“点燃”了巨大的墓室,众人被刺得连忙用手遮住眼目,眼前阵阵发白,袁老板也大吼了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 金色的光芒慢慢淡去,光芒稍微减弱一点,袁老板立刻睁开眼睛,就要继续去抢那只五十弦。 然而…… 方才还静静的躺在棺材中的尸体,突然张开了眼目。 太子长琴的眼睫微微颤抖,慢慢张开了眼睛,一双黑色的眼眸泛着淡金的光芒,幽幽的凝望着众人…… 329、太子长琴24 棺材里的太子长琴突然睁开了眼睛, 和董柷敔的预知一模一样。 最受惊吓的自然是距离最近的袁老板,袁老板手中还抓着五十弦,他粗暴的抓住琴弦, 将五十弦从棺材里拽出来,立时便和“诈尸”的太子长琴四目相对。 袁老板吓得重重抽了一口冷气, “嗬——”的抽气声还没结束, 立刻又跟上“嗬!”的抽气, 第二个惊吓突然跟了上来,不知怎么回事儿,手中的五十弦倏然碎裂,还是碎成渣的那种,变成了很细很细的粉末,像是一捧黄沙,“哗啦啦”顺着袁老板的手指缝流下去。 “五十弦!!我的五十弦!”袁老板大叫起来, 定眼一看,不只是五十弦,连带着“诈尸”的太子长琴, 也一并发出“啪嚓!”一声, 仿佛玻璃碎裂一般,突然炸裂,碎成了粉末, “扑簌簌”落回棺材里。 “怎么回事?!”袁老板吃了一惊,手心里还残留着黄沙, 黄沙顺着袁老板的手落下来, 好些黄沙直接落在了棺材外面的地上,一切都化为乌有! 别说是袁老板了,其他人也吃了一惊, 震惊的盯着那口透明的棺材,棺材里空空如也,太子长琴和五十弦就像是幻觉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黄沙,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而棺材之中,黄沙之中,根本没有袁老板想要找的五十弦,只剩下几根毫不起眼的细丝,仔细一看原来是琴弦…… 袁老板眼睛一眯,要去抢琴弦,万俟林木说:“不能让他拿到琴弦!” 万俟林木刚要冲过去,就听到“轰——轰隆——”的声音,从他们的脚下传来,仿佛有什么野兽藏在脚底下一般。 紧跟着便是“咔嚓!”一声,墓室中有什么机关悄然开启,是那口透明的棺材。 袁老板刚才将五十弦拿出了棺材,但是五十弦并非真正的五十弦,更像是障眼法,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一刹那,碎裂成了黄沙,直接流淌在棺材外面。 而这口棺材竟然是个天平机关,黄沙藏在棺材里面的时候是平衡的,一旦有人掏出了棺材里的东西,黄沙流到了棺材外面,棺材立刻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猛地向一侧倾斜。 “咔嚓!”机关触发。 罗参连忙拦住万俟林木,说:“别过去。” 与此同时,就听到“当——”的声音,那是木柷的声音,因为他们之前敲击过,所以对这个声音很耳熟,墓室四周摆放的乐器突然自己动了起来,也没有人演奏,却自己响了起来。 “当——”木柷一响,其他的乐器也跟着响了起来,一时间“叮叮当当”清脆悦耳,仿佛是一个宫廷乐团一般。 然而…… “嗬……”众人听到墓室中的乐声,登时感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墓室分明没有动,但是每一个人都觉得脑海中海啸一般的咆哮着,大地似乎在震动,明明站在平地上,却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 万俟林木东倒西歪,膝盖一软,就要跪在地上,“唰!”手心一张,镜棺长剑立刻飞窜而来,出现在万俟林木的掌心,立刻撑住了万俟林木的身形。 董柷敔听到了音乐的声音,立刻捂住自己的脑袋,手中的枪“啪嚓”掉在地上,因为已经打开保险,掉在地上的一刹那,立刻发出“嘭!!”的巨响。 屠灭还被董柷敔桎梏着,眼看着枪摔下来,屠灭眼睛一眯,一把抱住董柷敔,两个人快速翻身滚出去,那枪掉在地上,子弹瞬间蹦出去,“啪!”直接打在墓室的墙面上,蹦出了一个大窟窿,墙面扑簌簌的往下掉渣。 袁老板震惊的说:“怎么……怎么回事……” 他自己也站不稳,摇摇晃晃,“嘭!”直接摔倒在棺材边,额头撞在棺材上,登时鲜血长流,撞出一个大口子。 袁老板头晕眼花,想要爬起来,眼看着万俟林木和罗参要冲过来抓自己,袁老板立刻从怀中摸出一个金哨子,“嗖——!!”放在唇边使劲吹了起来。 哨子的声音非常尖锐,回响在墓室中,和“叮叮当当”的奏乐声格格不入,与此同时,便听到“咯咯咯”的声音不断逼近墓室。 墓室的大门口突然涌进来很多青面獠牙的粽子,脸色发青,身上长满了像土豆芽一样的东西,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咯咯!!”那些粽子显然被元老板的哨子声吸引而来,进来之后立刻大吼着,扑向众人。 袁老板“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说:“对了,就是这样!让你们尝尝我培养的尸荏味道!” 原来这些就是袁老板改良的尸荏? 按照袁老板的说辞,袁老板培养的尸荏不需要乐谱就可以生长,而且这些尸荏是和人杂交出来的,不知道如何杂交,但是看这些尸荏的模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袁老板“嗖——”的又吹一声哨子,那些尸荏听到了哨子的声音,仿佛丧尸一样摇摆着冲向众人。 师先生眯了眯眼睛,立刻摘下自己的琴来,手指在琴弦上快速一波,三种声音立刻交汇在一起,墓室的音乐声,袁老板的哨子声,还有师先生的琴声。 万俟林木捂住自己的耳朵,感觉耳朵已经要聋了,根本听不出什么音乐的声音,反而是“轰隆隆”的咆哮,好像洪水一样,不停的翻滚,不停的沸腾,吵得他头疼欲裂,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涌动,很快便要破土而出。 钱领队是个普通人,根本受不住这三种声音,立刻一头栽在地上,直接不省人事,倒也是方便了。 师先生抚动琴弦,琴声立刻和哨子的声音交缠在一起,那些冲进来的尸荏“军队”突然有些卡壳,似乎不再那么灵敏,就好像缺了油的机器一样,卡卡顿顿的往前冲去。 万俟林木手中镜棺长剑一摆,“啪!”一声,没有用剑刃,而是用剑身打在尸荏之上,尸荏向后撞去,登时撞倒了一大片,七扭八歪的。 袁老板的哨子声被师先生的琴声制约,一看这样情况不好,立刻又抓紧向棺材扑过去,想要抓起棺材里面的琴弦。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对罗参说:“掩护我,我过去。” 罗参没有废话,右手是湛卢长剑,左手“唰!”的一勾,黑色鱼线飞出,直接卷住几个尸荏的脚踝,猛地一拽。 万俟林木借着罗参的掩护,快速向前冲去,袁老板刚刚抓起棺材里的琴弦,眼看着万俟林木冲过来,立刻使劲吹了一声哨子。 “木木!当心!”罗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万俟林木转头一看,是尸荏,有尸荏冲着万俟林木迎面扑过来,疯了一样张开嘴巴,准备撕咬万俟林木,“唰唰唰!”的声音响起,尸荏背后还冒出很多藤条,同时卷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的镜棺长剑一横,瞬间割掉那些卷过来的藤条,又有尸荏源源不断的涌进墓室里,不知道袁老板到底带了多杀尸荏过来。 眼看着万俟林木根本无法躲开那么多尸荏的攻击,就在这一刹那,万俟林木的身上突然泛起金光,“唰!”的一声,尸荏的爪子袭击过来,直接抓向万俟林木的胳膊,万俟林木没有躲避,他的手臂却被金色的光芒包裹住,那金色的光芒竟然是鳞片,一层层的鳞片突然生长而出,瞬间护住万俟林木的手臂。 “当!!!” 尸荏抓在万俟林木的手臂上,仿佛碰到了铠甲一样,一瞬间尖锐的爪子竟然折断了。 万俟林木子也吃了一惊,低头一看,被金色鳞片包裹的手臂瞬间又恢复了原样,金色的鳞片快速消失,又裸露出万俟林木原本的皮肤。 “当!!” 身后又有尸荏扑上来,同样金光闪烁,万俟林木藏在衣服里的脊背也快速泛起金色的鳞甲,鳞甲一直蔓延到万俟林木裸露出来的脖颈上,那尸荏扑过来,根本无法抓伤万俟林木,像是撞到了钢板一样。 袁老板吃惊的大喊着:“应龙甲?!”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袁老板吃惊之余,连忙抓住棺材里的琴弦,让尸荏挡着,自己便要逃跑。 “鸭鸭鸭——” 一个黄橙橙的小身影突然冒出来,竟然是小黄鸭,小黄鸭一飞冲天,“噌!”的冲到袁老板面前,使劲用小翅膀扑腾着袁老板的眼睛,袁老板吃痛,大吼一声,伸手去打小黄鸭,手中的琴弦瞬间掉落。 小黄鸭反应灵敏,又“骁勇善战”,头顶上的小呆毛晃荡着,奋力扇动翅膀,小嘴巴立刻叼住掉落下来的琴弦。 袁老板被一只小鸭子夺走了琴弦,气的大吼:“杀了它!杀了它!!”说着使劲吹起哨子。 万俟林木一个没留神,小黄鸭突然跑出很远,他想要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些尸荏扑上来,几乎要将小黄鸭湮灭。 “唰——!” 金色的光辉,爆炸一般明亮的金色光辉突然打亮了整个墓室,火光团团围绕,董柷敔睁大了眼睛,这和他在预知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董柷敔说:“凤凰,你儿子变成凤凰了!” 火焰焚烧,冲天而起,直接将小黄鸭包裹在内,果然,巨大的金色翅膀瞬间展开,带起飓风,瞬间将那些扑上来尸荏一下兜翻。 一只金色的大鸟昂起脖颈,振翅长鸣。 然而董柷敔万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打了眼,因为万俟林木的儿子小黄鸭根本不是什么凤凰。 那只金色的大鸟在火中洗礼,翅膀退却,变成了人的手臂,金色的羽毛幻化成了黑色的长发披肩而下,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息。 年轻的男子就这样赤/条/条的浴火而来,从一只小黄鸭蜕变成了金色的凤凰,最终幻化出了原本的样貌。 ——太子长琴。 330、太子长琴25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万俟林木的小儿子变成了太子长琴的模样, 全都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毕竟在之前,他们进入墓室的时候, 便看到了太子长琴躺在透明的棺材里,太子长琴的面目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 棺材里的太子长琴突然消失, 只不过是一片虚像而已, 小黄鸭却化成了太子长琴的模样。 不只是模样,就连气质也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不食人间烟火,一模一样的清冷,一模一样的高高在上,仿佛天神一般的存在…… “这……这是什么情况?”董柷敔吃了一惊,震惊的看着那浴火的年轻人, 他只在预知中看到了小黄鸭“变身的前半部分”,但是万万没想到,小黄鸭变成了金色的凤凰之后, 竟然又在火中焚烧, 形成了如今的模样。 万俟林木也一脸“呆滞”,见惯了迎风生长这种事情,但恕万俟林木见识少, 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轰—— 轰隆隆—— 就在众人都目瞪口呆之时, “轰隆隆隆”的巨响在四周轰鸣, 整个墓室都在震颤,伴随着巨响,一条黑影突然从墓室外面直冲而来, 破开高大的墓门。 应龙!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血红的眼睛仿佛是两盏明灯,比任何的灯火都要明亮,紧跟着看到的便是金色的鳞片,金色的龙角,一双金色的翅膀,庞然大物的应龙从墓室门外轰然冲进来,让巨大的墓室一瞬间变得渺小起来,众人忍不住全都往后退了几步,以免被巨大的应龙碾压在身下。 应龙一双红色的眼睛凝望着浴火而来的年轻人,昂起头来,发出龙吼咆哮,声音充斥在墓室之中,不停的回荡着,一瞬间四周的乐器机关突然平静了下来,方才还“叮叮咚咚”的不停敲击着,一晃全部安静下来,墓室中只剩下咆哮的龙吼。 就在万俟林木以为那条应龙要发威,会一口吞下小黄鸭的时候,巨大的应龙却突然垂下头来,伏低在地上,对浴火的年轻人俯首膜拜。 袁老板一看这个场面,无论是多少尸荏,在这般巨大的应龙面前,必然都不堪一击,他吓得立刻后退,根本管不得五十弦的琴弦,连忙转头就跑。 尸荏前仆后继的跟在袁老板身后,那些尸荏没有意识,被袁老板支配着,形成了一堵人墙,企图保护袁老板离开。 “想跑!?”万俟林木眼睛一眯,从后面快速追上去。 “当心!”罗参喊了一声。 如果是单打独斗,罗参根本不担心万俟林木,毕竟万俟林木可是妖邪,但是袁老板显然不想和万俟林木正面单打独斗,他冲向墓室的一个角落,突然提起手来,将什么扔了出去。 “炸/弹!”董柷敔大喊一声。 罗参快速扑过去,一把抱住万俟林木,“嘭——!!!”一声巨响,袁老板扔过来的炸/弹威力不小,瞬间炸裂,众人只听到“轰!”一声,是墓葬被剖开的声音。 这座墓葬埋藏在水里,虽然不是海水,但是这片水域非常宽广,足以埋葬这么大的墓葬,墓葬突然被炸开,水流冲击着粉碎的墓墙,“轰!!”一声,彻底将墓墙推毁,巨大的墓葬仿佛泥土堆积而成,在水流的冲击下如此不堪一击。 “咳——!”万俟林木登时呛了一口水,被巨大的水流迎面打了一击,几乎直接昏死过去,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连忙镇定心神。 “木木?木木!” 万俟林木直听到耳边有人叫自己,声音很熟悉,是罗参的嗓音,还有轰隆隆隆的水流声,不停的翻涌而来。 万俟林木睁开眼目,登时便被眼前的场景弄得有些发懵,只见自己被应龙的金色尾巴卷着,不过那应龙的金色龙尾好像有点细,没有刚才看到的那般壮阔。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盯着那金色的龙尾一路看过去,只见那条金灿灿的龙尾没入湍急的水流之中个,还卷着罗参,一路蔓延,最后龙尾竟然连接到了自己的胯部……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这条龙尾并非是刚才那条巨大的应龙的,而是……自己的!? 万俟林木知道自己是妖邪,有很多很多的血统,一直数不过来,其实连万俟林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种血统,但是没成想自己竟然也有应龙的血统。 如果万俟林木拥有应龙的血统,那么就能合情合理的解释,为何万俟林木对音律一窍不通,却还是乐派之人了。 只见万俟林木的双腿消失了,从腰部胯部往下,变成了金色的龙尾,不如之前那条应龙那般雄伟壮阔,金色的龙鳞在水流的冲刷下散发着粼粼的波光,仿佛缎子一般,柔韧而华贵。 墓葬坍塌了,水流冲进来,瞬间将众人冲的四散,万俟林木虽然没有意识,却下意识的用自己的龙尾卷住了罗参,他感受了一下,后背呼扇呼扇的,竟然还有一对翅膀,不过万俟林木并没有全部变成了应龙的模样,还维持着原本的样貌。 他立刻扇动翅膀,卷住罗参,“轰!”一声,直接从水中拔了出来,冲天而起,水花飞溅,一声巨响,在浓郁的日光下仿佛泼洒而下的雨露。 万俟林木带着罗参从水流中猛地飞起,快速跃上岸边,万俟林木一沾到岸边,还不是很会利用应龙的能力,他没有双腿,龙尾又很柔软,“咕咚!”一声竟然要摔倒,被罗参一把打横抱起来,万俟林木柔韧的龙尾下意识的顺着罗参的腰身缠了两圈。 金色的龙鳞,缎子一般的光彩,热情的攀在罗参的腰上,罗参虽然很喜欢这么热情主动,又别有风味的万俟林木,但眼下可不是时候。 罗参将万俟林木放下在岸边,说:“我去找其他人。”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哗啦——”一声水响,是应龙,那条巨大的应龙,突然泼开水面,比万俟林木那“纤细”的龙尾要刚硬的多,仿佛一把利刃,直接将水面劈成两半,他越出水面的一瞬间,突然幻化成为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怀里还打横抱着方才浴火而来的太子长琴。 应龙幻化的男人一头黑色的长发,长发披肩而下垂在面颊两侧,垂下的头发并没有让男人显得柔和,反而更加冷硬,一双上挑眉,双眼眯起来,嘴唇抿着,唇角压着,高高的鼻梁,鼻尖微微向下压,看起来异常冷酷威严。 应龙抱着太子长琴突然冲出水面,稳稳落在地上,将太子长琴轻轻放下。 万俟林木看到太子长琴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如此清冷,如此高贵,仿佛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知道他是天神。 万俟林木突然有些迷惑了,这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小黄鸭,还是祝融之子太子长琴? 就在万俟林木疑惑的时候,那清冷又高贵的太子长琴,眼睛突然睁大,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睁得圆润,一瞬间清冷的表亲破功,竟然露出呆萌天真的表情,然后…… “鸭鸭鸭~” 太子长琴笑起来甜甜的,完全是小黄鸭同款笑容,不只是同款笑容,就连“鸭鸭鸭”的声音也是同款,看到万俟林木之后,立刻从应龙怀里跳下来,“鸭鸭鸭”的扑过来,一头扎进万俟林木怀里。 万俟林木被撞得差点翻跟头,毕竟他的龙尾还没有变回人腿,赶紧接住扑过来的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搂着万俟林木的腰,十分亲昵,还用软滑的头发蹭万俟林木的肩窝,甜甜的又开始“鸭鸭鸭”…… 万俟林木:“……”听这口音,绝对是自己儿子没错了! 大水将墓葬淹没,董柷敔被水流打的直接翻滚出去,向后仰去,瞬间没入大水之中,呛得根本无法自救。 屠灭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逆着水流游过去,一把勾住董柷敔的脖子,将他拉出水面,董柷敔不停的咳嗽着,几乎没有意识,被屠灭拉着上了岸。 四周阳光十分明亮,应该是正午时分,四周荒无人烟,董柷敔被屠灭拽上岸来,几乎没有呼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屠灭眯了眯眼睛,将董柷敔放在地上,使劲按压他的胸口。 “咳——!!”董柷敔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水来,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嗽出来一样,眼眶通红充血,不停的呕吐着呛进去的水。 屠灭眼看他没事儿,便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将湿掉的头发全部向后背起来,露出自己冷酷的五官,一句话没说,抬步就走。 “等……等等!” 董柷敔眼看着屠灭要走,拼尽全力一把拉住屠灭的脚踝,他趴在地上,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而屠灭站着,加之他身材高大,更显得魁梧。 正午的阳刚非常强烈,屠灭背着光站着,董柷敔仰头去看他的面容,几乎看不清楚,也看不真切。 董柷敔挣扎的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哪拨的人?” 面对董柷敔的质问,屠灭的表情仍然藏在强烈的阳光中,根本看不真切,只是沙哑的说:“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331、太子长琴(完) 师先生被冲击而来的水流一打, 猛地便失去了意识,瞬间沉入水底,四周一片混乱, 巨大的石头塌方而下,向师先生砸过去, 然而师先生本人还在昏沉之中, 根本没有发现。 “轰——!”剧烈的轰鸣声在水流中传导, 似乎变得更加诡异,巨大的墓顶砸下来,激荡出一阵阵的水花,仿佛海浪一般,瞬间吞没一切。 一个人影却在这个时候快速向师先生游过去,搂住昏迷的是师先生,向前一蹿, 巨大的水波激荡在身后,墓顶堪堪从两个人身边砸下,那人带着师先生快速向上游去。 “哗啦!”一声冲出水面。 正午的阳光洒在那个人的面容上, 让他的面目暴露的一清二楚, 穿着一身保镖的黑色西装,却不是那张憨厚的保镖面容,双目狭长微眯, 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森然,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冷酷。 是任杀! 任杀搂着昏迷的师先生, 快速从水底游上来, 将人带上岸边,师先生倒在岸上,一动不动, 也没有任何呼吸。 任杀赶紧将师先生放平,使劲按压着他的胸口,师先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任杀快速低头,微微扬起师先生的脖颈,对着师先生的口腔吹气,反复做了很多次。 “咳!”师先生突然猛烈的咳嗽了一声,突然睁开眼睛,他的一双眼睛毫无焦距,目光却聚拢在任杀身上,嗓音沙哑的咳嗽着,说:“你……你是谁?” 任杀眼看到师先生醒了,立刻放开师先生想要后退,哪知道师先生反应那么快,一把抓住任杀。 任杀静静的被师先生抓着,也没有执意逃走,但是也没有说话,师先生试探的重复说:“你是谁?” 任杀终于开口了,说:“你希望我是谁?” 他这么一开口,师先生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嗓子里挤出恶狠狠的声音,说:“任……杀!” 他说完,突然抬起另外一只手压在自己唇上,刚才那嘴唇上的触感很熟悉,之前师先生也溺水过一次,保镖给他做过人工呼吸,而如今这种触觉,竟然如此相似。 师先生睁大眼睛,眼中有些不可思议,便听到任杀的笑声轻响在耳畔,说:“音之,你是更喜欢我一些,还是更喜欢那个憨头憨脑的保镖?” 师先生眼睛一眯,“唰——”手心一转,竟然多了一把匕首,准确无误的抹向任杀的脖颈。 任杀立刻挣脱师先生的桎梏,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师先生的杀招,又说:“在墓葬里,好歹我也为你挡过巨蛇的攻击,怎么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怎么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师先生的面容冷漠,握着匕首的手直发抖,说:“那你就……再死一次!” 他说着快速从地上一跃而去,扑向任杀,只不过师先生刚刚才溺了水,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任杀趁机和师先生拉开距离,说:“他们来了,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任杀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突然调头便跑,快速消失在苍茫的岸边,与此同时便听到万俟林木等人的喊声:“师先生?董柷敔?师先生?” 原来是万俟林木他们找过来了。 万俟林木等人从水里出来,找到了昏迷的钱领队,因着万俟林木目前还是龙尾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完全恢复人形,所以还是让钱领队昏睡着比较好。 罗参原地扎了帐篷,大家就开始搜索走散的董柷敔和师先生。 师先生一刹那已经听不到任杀的声息,只好从地上踉跄的站起来,说:“我在这里。” 万俟林木和罗参快速跑过来,师先生有些惊讶,他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耳朵可以听到,万俟林木“走路”的声音很奇怪。 如今的万俟林木是龙尾,当然很奇怪,走起路来跟一条蛇似的,在地上扭来扭曲,摇曳生姿,分明人家应龙变成龙形态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妖娆”。 不等师先生奇怪,就听到董柷敔的喊声:“万俟林木?!是你们吗?” 大家赶紧顺着声音找过去,就看到了董柷敔倒在岸边,因为这边水岸非常大,非常宽阔,墓葬坍塌何其混乱,大家上岸又很随机,所以一时间散落在各个角落。 董柷敔听到万俟林木的喊声,赶紧顺着声音也超他们跑过来,一眼便看到了万俟林木的龙尾,惊讶的说:“万、万俟林木?!你怎么了?!”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真的相当一言难尽。 董柷敔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屠灭跑了!我刚才看到他了,他只是说自己有这样做的理由,就走了。” 虽然天气还有些热,但是从水里上来也很冷,大家的衣服都湿乎乎的贴在身上,而且应龙和小儿子还在营地看着昏睡的钱领队,他们需要回去汇合,顺便烘干衣服。 众人回了营地,一眼就看到了小黄鸭,不,确切的说是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乃是楚文化的天神,楚人敬奉火神祝融和火神的儿子,也就是长琴。 按理来说,太子长琴的年纪应该非常非常大,哪成想万俟林木家的老幺小黄鸭,突然迎风生长,变成了太子长琴的模样。 按照应龙的话来说,万俟林木的儿子应该是太子长琴的转生…… 万俟林木揉了揉额角,说:“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参升上篝火,众人在火边烤衣服,应龙冷漠着一张脸,黑发垂下,他虽然也是从水中墓葬而来,但是身上和头上一点儿也没有潮湿的感觉,无论是衣服还是头发,都十分干松,着实令人羡慕。 应龙的嗓音和他的人一样,仿佛是冰冷的冰凌,声音也平板板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说:“这个墓葬,是太子的疑冢。” 太子长琴并非姓太子,因为他是火神的儿子,所以号太子,又因着出生的时候怀抱一把小琴,所以取名长琴。 应龙乃是神话传说中,那个被太子长琴的琴音引来的真龙,应龙天生残暴,太子长琴收服了应龙,应龙便跟随在太子长琴的身边侍奉。 应龙淡淡的说:“太子预知到了自己的大限,便打造了这些疑冢。” 万俟林木立刻抓到了重点,说:“这些?” 应龙点点头,他的目光穿过篝火的火焰,落在小黄鸭,不,落在太子长琴的身上。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样貌,小黄鸭的性格却“呆头呆脑”,眨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又呆萌又单纯,只有不笑不说话的时候,会露出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气质。 应龙继续说:“对,疑冢不止一个,一共六个。” 太子长琴预知到了自己的大限,他知道在自己死后,一定会有心怀叵测之人抢夺五十弦,五十弦乃天地孕育的灵物,与建木神树相比都不绕多让,音乐又可以通神,太子长琴唯恐有这样的人利用自己的五十弦作恶,便建立了六个疑冢,将五十弦打碎,又将自己的七魄之中的六魄,分别附在琴弦之上,来护卫五十弦。 应龙和侍奉在太子长琴身边的五彩之凤在太子长琴死后,便进入了这六个疑冢,各自看守疑冢,还有太子长琴的六魄。 应龙抬起眼眸,一双冰冷的眼睛通过篝火,凝望着在水边又跑又跳的小黄鸭,眼神突然温柔了许多,说:“太子尝说,一定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果然没有骗我。” 万俟林木顺着应龙的目光看过去,登时额角一跳,也就是说,自己的儿子真的是太子长琴的转生。 只不过太子长琴的三魂七魄不全,儿子拥有的应该是三魂和一魄,如今又融合了应龙疑冢中,附着在琴弦上的一魄,所以变化出了太子长琴的外形。 董柷敔连忙说:“那太子的秘密呢?” 董柷敔是太子长琴的后人,虽然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年纪已经不小了,如今倒好了,自己的祖先,竟然是万俟林木的小儿子,这个辈分已经乱七八糟了。 应龙淡淡的说:“太子的秘密藏在五十弦上,除了太子本人,没有人知道五十弦的秘密。” 想要解开乐派的诅咒,只能依赖于五十弦,而如今大家只找到了几根琴弦,如果想要找到整张五十弦,就要找全其他五座疑冢。 而到那时候,小黄鸭,不是,太子长琴的魂魄齐整,也会恢复神智,五十弦之中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也就迎刃而解了。 所以说,万俟林木说:“还是要找到其他五座疑冢。” 应龙点头,说:“目前看来,只要找到附着太子魂魄的琴弦,太子便会恢复真身。” 万俟林木点点头,终于捋顺了眼下的情况,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应龙,说:“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突然变出龙尾?” 万俟林木说着,抬了抬金色的尾巴,虽然金灿灿的尾巴万俟林木其实很喜欢,但是他不会走路啊! 应龙的语气仍然很平静,除了看向太子长琴的时候,其他时候的目光几乎一成不变,说:“在很久之前,我曾经用自己的鳞片救过一只刚出生的小讙兽,你应该是那只讙兽吧。” 刚出生?所以万俟林木没有印象也是情理之中的。 万俟林木听完起应龙的话,却觉得更加混乱了,这么说来,因为应龙救过自己一命,所以自己拥有了应龙的血统。 万俟林木:“……”而我的儿子却是我“爹”的上司?! 332、虚凰假凤1 想要解开乐派的诅咒, 就需要太子长琴的五十弦。 而现在的情况是,五十弦被太子长琴摧毁,只剩下了琴弦, 琴弦分布在六个疑冢之中,应龙疑冢只是其中之一。 剩下还有五个疑冢, 分别为五彩之凤的疑冢, 然而疑冢在什么地方, 连应龙也不知道,只有太子长琴本人知道。 “唰!”众人立刻把目光转向正在玩火的小长琴。 的确,正在玩火…… 并非什么衍生意义,而是真的字面意义,不知小长琴是不是因为有火神祝融的血统,所以对火焰异常的亲切,在篝火边又蹦又跳, 特别的欢快。 他一头黑色的长发,长相清雅又高冷,却绽开呆萌的笑容, 又跑又跳, 嘴里还“鸭鸭鸭~”的哼唧着,长发在风中飘舞,小呆毛都飘起来了。 众人看了一眼小长琴, 随即齐刷刷的沉默了。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看来他也不知道。” 想要小长琴恢复神智, 便要集齐三魂七魄, 小长琴才能恢复太子长琴的神智,记起疑冢的所在位置,这简直成为了一个死循环。 现在太子长琴本人也不知道疑冢在哪里, 如此一来,只能凭借大家自己找了。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咱们现在不只是要找疑冢,而且还有几个问题,袁老板想要培养变异的尸荏,所以袁老板和屠灭那边需要提防。” 屠灭显然是袁老板那拨的,袁老板的心思在五十弦上,他想要五十弦来扩充自己的尸荏大军。 万俟林木又说:“还有另外一个人……” 师先生沉声接口,说:“任杀。”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没错,就是任杀。” 任杀扮作了保镖,混在他们的队伍之中,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在不久之前,救了师先生之后便离开了。 如果说袁老板和屠灭是冲着五十弦来的,那么任杀的目的则很模糊,按理来说,任杀是苏家的后盾,他也应该参与了尸荏的研究,可是目前为止看来,任杀和袁老板显然不是一路人。 罗参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警惕。” 众人决定在这荒郊野岭休息一晚上,然后明日准备往回走,回去之后还要继续去寻找五十弦。 应龙淡淡的说:“太子已经重生,我理应侍奉太子,会跟你们一起回去。” 万俟林木是没有意见的,毕竟应龙看起来很“高大上”,应该可以帮忙。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那个……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怎么把龙尾变回去?” 应龙淡淡的看着万俟林木,说:“很简单。” 万俟林木欣喜的说:“太好了,快告诉我!” 应龙又淡淡的说:“想变回去就变回去了。” 万俟林木:“……”??? 应龙对于龙形和人形切换的很自然,万俟林木却不行,可能是因为他身体里的力量比较庞杂,而且万俟林木至今为止还不会运用自己这些力量,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这下子好了,万俟林木只能暂时保持这个形态…… 众人吃了晚饭,很早就在帐篷里睡下,毕竟一直都在墓葬里,好不容易重见天日,自然要好好休息。 小长琴窝在万俟林木怀里睡觉,他平日里也这样,喜欢粘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其实很高兴,毕竟儿子们长得都太快了,一张大了就特别有主见,特别自立,难得有个儿子迎风生长之后还粘着自己。 不过…… 小长琴的体态纤长,身材并不高大,但是高挑,和万俟林木差不多高,总是扎在自己怀里,这感觉有点奇怪,万俟林木抱不住啊! 万俟林木哄着小长琴睡觉,拍着他,没一会儿小长琴就睡着了,异常的香甜,还咬着自己的食指。 刚睡着一会儿,小长琴就不老实了,一个翻身,直接从万俟林木怀里滚了出去,咕噜噜滚到了旁边去,一条腿,直接踹了睡在角落的应龙一脚。 万俟林木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应龙日常事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被踹了一脚可能会更不高兴,不过应龙并没有不高兴,反而让了一块地方腾给小长琴,小长琴又滚了一下,滚到应龙怀里,蹭了蹭枕着应龙的胸口便睡了。 万俟林木本想把小长琴抱回来的,毕竟这么大地方,小长琴却挤在应龙旁边,但是应龙没让他动,轻声说:“无妨,不必吵醒太子。” 万俟林木重新躺下来,他的龙尾还没恢复回来,于是睁着眼睛,瞪着顶篷心中默念:变回来变回来变回来…… 罗参看着万俟林木一脸呆滞,不由轻笑了一声,万俟林木感觉到了罗参在嘲笑自己,侧头瞪了他一眼。 罗参侧过身很来,搂住万俟林木的腰,此时他的腰身往下就是龙尾,龙鳞凉丝丝的,异常滑溜,那种感觉就仿佛摸到了母贝,但是又比母贝柔韧,手感说不出来的顺滑。 万俟林木脸上有些发烫,晃了晃龙尾,他的腰肢摇动想要甩开罗参,哪知道罗参的眼眸立刻深沉下来,稍微倾身过去,低声在万俟林木的耳边说:“木木这个模样,我也很喜欢。” 万俟林木“切”了一声,说:“谁稀罕你喜欢?” 罗参又说:“嗯……真想和木木的每一种形态都做一次。” “咚!”万俟林木脸上烧烫起来,瞬间可以摊鸡蛋,谁知道平日里一本正经,严肃禁欲的罗三爷竟然如此流氓。 罗参唇角一挑,低声说:“木木,你这块鳞片下面是什么?” 万俟林木的龙尾直打颤,捂住自己的嘴巴,狠狠瞪着罗参,瞪人的眼神却有点软绵绵的…… 万俟林木睡下很早,但是真正睡着的时候很晚,困得窝在罗参怀里,阳光透过帐篷晒进来,其他人已经纷纷早起。 万俟林木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想起床,罗参笑着说:“乖,木木,起来了,你快看看,你的龙尾变回去了。” 万俟林木一听,还浑浑噩噩,登时睁开了眼睛,低头一看,是真的,金灿灿的龙尾不见了,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万俟林木脸上一红,赶紧拉过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因为之前是龙尾,衣服已经撕了,现在就有些羞耻。 大家已经醒过来了,准备一会儿就往回走,都在篝火旁边吃早饭,万俟林木起的最晚,他走出来的时候,“嘭!”直接被董柷敔撞了一下,董柷敔跑的特别匆忙,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他怎么了?” 其他人全都摇摇头,便听到董柷敔跑到旁边呕吐的声音,撕心裂肺的。 过了一会儿,董柷敔才回来,脚步虚浮,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了?” 董柷敔摆摆手,说:“老朽……老朽也不知道怎么了,胃里好难受,吃了一口全吐出去了,唉,可能着凉了吧,年纪大了,肠胃就是不好。” 他分明是个高中生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让大家眼皮都是一跳,不过董柷敔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太子长琴的后裔,年纪不算小了。 一行人回到有人烟的地方,定了飞机票准备回去,回去之后让罗三爷去打听打听,关于太子长琴五十弦的消息。 董柷敔出手非常大方,飞机票订的都是头等舱,准备来到飞机场,坐飞机回去。 哪知道刚刚通过安检,突听“啊啊啊啊!!老公!” “哥哥来了!!” “老公老公!我爱你!” 一阵疯狂大叫,这么多女生一起喊老公,而且还没打架,一听就知道是机场追星的。 人流庞大,几乎是人山人海,一群激动的女孩子,其中竟然还夹杂着不少男孩子,快速冲过来,万俟林木还以为他们要从旁边冲过去,哪知道竟然冲着罗参冲了过去,瞬间将罗参团团围住。 “老公!!老公——” “老公我爱你!” “哥哥我永远支持你!!” 万俟林木:“……”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知道罗参长得帅,很有明星气质,但是罗参并没有出道,平日里也很低调,哪里来这么多“老婆”? 因着天气慢慢转凉的缘故,今天罗参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还戴了一副浅茶色的墨镜,因为罗参以前是个“盲人”,所以他家里的墨镜多的数不过来,罗参本人也非常喜欢墨镜,因为罗参戴墨镜很帅,还有一股禁欲气息,所以说实在的,万俟林木也喜欢他戴墨镜。 没成想今天就乌龙了,这些人的确是来追星的,不过追的不是罗参,而是另外一个男星,罗参这一声行头,正好和那个男明星撞衫了,而且是同一天同一个机场,如此一来,就被误会的粉丝们给堵住了。 不只是堵住,还被喊了老公…… 那些粉丝围着罗参喊了半天,罗参也是相当无奈,随手把自己的墨镜拿下里,说:“不好意思,你们可能认错人了。” “啊?不是老公?” “天呢,好帅!”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加个微信?” 误会虽然解除了,不过罗参摘下墨镜之后,人气不降反升,一堆人管罗参要微信,万俟林木抱臂叉腰站在旁边,脸色黑的可以。 董柷敔看到这一幕,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万俟林木的肩膀说:“看来罗三爷的人气很足啊!你也不容易!” 董柷敔才幸灾乐祸一句,下一刻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的说:“唔……洗手间在哪里,我……我又想吐!” 333、虚凰假凤2 “不好意思, 我们要迟了!” 万俟林木立刻拨开人群挤进去,拉住罗参就跑。 “啊呀,怎么跑了, 我还没有要到微信啊!” “天呢,好帅的小哥哥, 差点比我们家老公还帅呢!” “刚才把小哥哥拽走的是什么人, 也好帅哦。” 万俟林木拽着罗参一路狂奔, 冲出人群,跑的呼呼气喘,这才停了下来,伸手撑着膝盖喘粗气。 罗参则是微微一笑,他比万俟林木的体力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一点儿也不气喘,气定神闲的说:“怎么, 木木,你吃醋了?” 万俟林木“切”了一声,刚抬起头来要反驳罗参, 哪知道罗参突然低下头来, 在万俟林木唇上轻轻一吻,然后顺手将茶色的墨镜戴上,笑着说:“乖, 老公只喜欢你一个人。”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和罗参跑得很快,董柷敔等人在后面追, 说:“喂, 你们慢一点啊,离登机还有很长时间呢!” 大家上了飞机,头等舱都是单座和双座, 小长琴和万俟林木坐在一起,万俟林木就把罗参轰走了,让他坐在单座上,罗参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好和儿子抢。 罗参在万俟林木旁边隔着一条通道坐下来,应龙就在万俟林木和小长琴的前面坐下来。 飞机很快起飞,小长琴并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但是他以人形坐飞机还是第一次,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又扒着椅子背,好像看什么都很新鲜似的。 小长琴扒着椅子背,侧着头向前看,就看到了应龙的长发,应龙的黑发很长,简单的束起来,小长琴对应龙的头发似乎很感兴趣,双手越过椅背,五指张开轻轻的抓应龙的头发,头发很顺滑,仿佛瀑布一般从指缝泄露出去,还有些痒痒的,逗得小长琴“咯咯”笑起来。 万俟林木有些头疼,说:“来乖乖坐好。” 小长琴嘟着嘴巴,似乎没有玩够似的,可怜兮兮的看着万俟林木,但是总是拽人家头发多不好,而且应龙还是那种日常冷着脸,一脸不高兴的类型。 应龙转过头来,却说:“无妨。” 应龙都说无妨了,小长琴立刻又靠过去,轻轻的抓应龙的头发,还笑着给应龙编起了辫子,应龙的头发多,可塑性特别强,小长琴玩了好一阵。 让万俟林木没想到的是,虽然应龙总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但他其实是奶爸性格,很有耐心,脾气很好,会哄着小长琴玩。 万俟林木乐得清闲,将椅背调整了一下准备睡觉,他刚闭上眼睛,还没睡着,就听到身边“踏踏踏”有人走了过去,一会儿“踏踏踏”有人走了回来。 大约十分钟,又有人“踏踏踏”从身边走过去,一会儿“踏踏踏”走回来,如此来来去去,一直折腾着。 万俟林木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抓住那个来回走来走去的人,定眼一看是董柷敔,说:“你长虱子了,来回折腾?” 董柷敔捂着自己的嘴,说:“唔——我……唔!” 万俟林木头皮发麻,赶紧松开手,董柷敔便跑进了洗手间,一会儿走了出来,脚步虚浮,脸色有些发白。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了?” 董柷敔蔫蔫儿的说:“没事没事,可能是肠胃不好,我刚才喝了两杯红酒,胃里不太舒服。” 董柷敔肠胃不好,还在飞机上喝酒,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洗手间,全都吐了,不只是红酒,连早饭也都吐了。 等下飞机的时候,董柷敔已经变成了一摊肉泥,浑身拿不起劲儿来,整个人软绵绵的,恨不能趴在箱子上被人拖出来。 “啊啊啊啊!!哥哥!我爱你!” “老公!老公——” 万俟林木刚下了飞机,一个激灵,毕竟他们登机之前就遇到过这样的场面,突然又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难免有些受惊,定眼一看,接机的地方人山人海,好多女生举着应援的牌子呐喊着,当然,女孩子的人群中也夹杂着一些零星的男孩子。 万俟林木头皮发麻,赶紧护住身边的罗参。正这个时候,就听到一串脚步声,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也是一身黑色的风衣,一群保镖和助理围着,还有人开路,快速通过。 那些人一走出来,粉丝们呐喊的声音更大了,“嗷嗷嗷”的狂叫着。 万俟林木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了出来,这个男人的衣着真的和罗参撞衫了,不只是一模一样,好像连牌子都是一样的,他没有戴墨镜,袒露着五官,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从人群通过,还招手示意。 “啊啊啊啊——” 黑风衣的男人一招手,人群登时沸腾起来,万俟林木赶紧捂住耳朵,以免被吵得炸了。 万俟林木很少看电视,总是跑来跑去没时间,不过看到这个黑风衣的男人竟然也觉得有些眼熟,应该经常出现在电视和杂志上,国民度很高的人。 粉丝们围着“他们的老公”,一时间机场都给堵死了,万俟林木他们正好跟在那些人旁边,所以根本无法出去,也被堵死在里面。 万俟林木被人群推搡了两下,一个踉跄,真的仿佛被夹在人海之中一样,直接往前挤去,猛地一歪就被推倒在地上。 这要是倒在地上,一定会发生踩踏事件,万俟林木连忙想要稳住身形,“嘭!”一声竟然被人接在了怀里,定眼一看,是黑色的风衣。 只不过…… 这黑色的风衣虽然和罗参的一模一样,但是那双接住万俟林木的大手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万俟林木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明星。 黑风衣的男人一把扶住万俟林木,很温柔的说:“大家注意安全,不要推挤。” 他说着把万俟林木扶起来,还很亲切的问:“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啊——老公好温柔啊!” “哥哥好温柔!” “对呀对呀!我也好想跌倒在哥哥怀里!” “太讨厌了,为什么不是我跌倒在老公怀里?!” 万俟林木只是被推了一把,赶紧想要摇头,一个人影立刻插了进来,挡在万俟林木面前,直接将万俟林木拦在后面,说:“不用了。” 这回是罗参了,罗参看到万俟林木和那个陌生的男明星“拉拉扯扯”,心里吃醋的都飞起来了,立刻过来昭示所有权。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的手,说:“走吧,木木。” 众人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离开了机场,往开心墓场去了。 万俟林木刚到开心墓场,就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万俟林木,你火了!” 万俟林木一看,原来是何酴醿。 何酴醿日常笑的没心没肺,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任葬。 刚刚他们在机场遇到了粉丝接机的场面,那场面大的,人山人海,完全不亚于当红小生何酴醿的爆红程度。 上一次万俟林木见到这个场面,还是和何酴醿去机场被人围攻的时候。 何酴醿笑着说:“万俟林木你火了!你看看!” 他拿出手机给万俟林木看,是几张新闻图片,正好是机场的抓拍,万俟林木摔倒在那个黑风衣男人怀里的照片,各种角度,拍的特别清晰,恨不能怼着脸拍。 转发量和回复量都异常的巨大,一下就上了热搜,因此很多营销号也跟着“看图说话”。 ——天王影帝的地下情人。 ——天王影帝的神秘男友。 ——天王影帝婚期将近,疑似出轨同性! 评论a: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我的老公有男朋友! 评论b:他不是要结婚了吗?出轨真不要脸! 评论c:这个神秘男友我好像见过啊! 评论d:对对对,好像是个网红的鬼屋老板,叫什么鬼屋来着? 评论e:开心墓场!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这什么情况?” 何酴醿哈哈一笑,似乎是见过大仗势的人,说:“嗨,你火了呗。” 罗参一看,脸都黑了,很多八卦号编的跟亲眼所见似的,说万俟林木和那个天王影帝早就认识,而且来往密切,有人爆料万俟林木是影帝的小助理,有人爆料万俟林木是影帝的小粉丝等等,反正各种猜想都有。 罗参拿出手机来,将这些爆料八卦全都投诉了一遍。 何酴醿说:“哎,其实我找你们来,是有正经事儿的。” 万俟林木挑眉,何酴醿说:“就是来参加你绯闻对象的婚礼啊!” 万俟林木:“……” 罗参眯着眼睛盯了一眼何酴醿,何酴醿兴致勃勃还没发现,任葬用手肘撞了一下何酴醿的腰眼,何酴醿很怕痒,差点笑起来,瞪着任葬说:“你干什么啊!” 他说完,才注意到罗三爷的脸色黑得仿佛锅底一样,赶紧改口,说:“嗨,什么绯闻对象,就长成这个德行,也配做万俟林木的绯闻对象?只有咱们罗三爷,才配做万俟林木的绯闻对象。” 罗参淡淡的说:“我不是木木的绯闻对象。” 紧跟着挑起一个很“虚伪”的笑容,伸手搂住万俟林木的肩膀,用最性感温柔的嗓音说:“我是木木的老公。” 万俟林木:“……” 334、虚凰假凤3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你过来有什么事, 快说。” 何酴醿被罗参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儿,说:“对了对了, 我是来邀请你们参加婚礼的,就是这个任默的婚礼。” 怪不得万俟林木也觉得那个男星眼熟, 男星可是个大人物, 叫做任默, 出道以来拿了一个大满贯,那可是实力派的影帝,不只是有演技,而且还有颜值,不知道圈粉多少,人家不靠流量,一年只出一部电影, 但是流量已经超越任何顶配。 何酴醿是拿了一个视帝大满贯,这个任默则是影帝大满贯,如此一来大家就会比较了, 觉得何酴醿是个花瓶, 演技比不上任默的一个小手指头,圈子里都传闻,何酴醿和任默是死敌, 有你没我的那种。 何酴醿说:“这周末任默要结婚了,请柬发给了我, 半个娱乐圈都去了, 我要是不去,会被人说小气的,所以叫你们给我撑撑场面。” 原来如此, 虽然何酴醿和任默的关系不是那么僵硬,平日里接触也很少,但是说实在的,何酴醿总是被拿来和任默作对比,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的,这次的婚礼,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评比现场,何酴醿打算去找回面子,就来找万俟林木和罗参撑场面了。 万俟林木刚刚和这个任默传了绯闻,所以并不想去,兴致缺缺的,何酴醿则说:“万俟林木你确定不想去么,去了是有红包的哦,任默的结婚对象是圈子里有名的女大佬,钱多的恨不能高空抛物,一个红包很客观的哦。” 何酴醿说的没错,任默的结婚对象是一个圈子里很有名的总裁,而且是女总裁,不只是有钱,身材和长相都特别好,简直就是女神的级别。 圈子里很多人都想要扒上这位女大佬,不过人家只看上了任默一个人,对任默是痴心一片,自从认识了任默之后,一心给他砸钱,砸投资。 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似乎有些道理,这个女大佬终于把任默追到手,因此特意举办了这场婚宴,很显然就是为了彰显对任默的所有权了。 任默不是流量明星,虽然也有很多老婆粉和女友粉,但是他不在乎这个,因此很早就公布了婚讯。 何酴醿酸不溜丢的说:“这个任默,就是仗着那个青总捧着,所以才有这么多资源,这么多钱砸下去,不红都难啊!你们说是不是……哎呀,谁让我没有个大佬砸钱呢,我们家任葬太穷了。” 任葬:“……”任葬莫名被点了名,不过说实在的,的确如此,任葬太穷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傀儡,他的主人任生魂开着一家杂货铺,平日里也不赚钱,任葬身为一个伙计,的确没什么钱。 何酴醿又说:“这个青总的钱多到用不完,一个红袍肯定是天价的,万俟林木,你现在有兴趣了么?” 有钱,万俟林木当然有兴趣,毕竟万俟林木是个爱财如命的人,但是…… 万俟林木撇嘴说:“去参加婚礼,要随份子吧?人家一个影帝,一个女老板,我怕是出不起份子钱。” 何酴醿为了有人给自己撑场面,也是下苦工的,一拍胸口,说:“你的份子钱,我出了!你去拿红包就行了。” 万俟林木顿时笑起来,说:“那我家小三的份子钱,你也出么?” 万俟林木家的小三,自然指的是罗三爷了…… 何酴醿一阵沉默,随即痛心疾首的说:“好,我也出了。”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那好吧,答应你了。” 何酴醿哈哈一笑,说:“那成,这下就好办了,罗三爷一定要来啊!” 其实何酴醿的目标并不是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只是一个开心墓场的小老板而已,他的目标是罗三爷。 谁不知道罗参是世界顶级的钟表制作大师,说白了就是很高大上,很高端那种,鲜少有人能请动罗参参加婚礼,任默的婚礼请柬其实已经发到罗参这里了,不过罗参因为很忙,又没见过任默,之前已经拒绝了。 如果何酴醿带着罗参参加婚礼,那么一定是万众瞩目的,也能赚一些面子回来。 众人这么敲定,就等着一起去参加婚礼。 任默的婚礼可谓是娱乐圈的盛事,半个娱乐圈都要参加,还有很多伴郎和伴娘,尤其任默的新娘是圈子里有名的女大佬,有钱有势,婚宴的排场自然不小。 任默的未婚妻叫做青澄,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大美人,也算是郎才女貌,万分登对了,网上有很多关于青澄和任默的八卦,比如青总是如何追求任默的,青总是如何如何爱慕任默的,但是任默这边的消息就很少了,一般都是负/面/消息。 毕竟任默是公众人物,而且还有很多女友粉和老婆粉,各种各样任默其实是被青总潜规则的八卦满天飞,据说任默根本不喜欢青总,只是被迫的,被包养的等等等等,总之什么样的绯闻都有。 今天万俟林木就要去参加婚礼,他换好了衣服,就看到罗参还不紧不慢的坐在沙发上,他叠着腿,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手指点点画画的,好像很忙。 万俟林木还以为他在忙工作,走过去低头一看…… 万俟林木:“……” 因为之前万俟林木和任默传出了绯闻的缘故,罗三爷好一顿投诉,把很多八卦号都给投诉了,如今网上还有投票。 ——你觉得任默和万俟林木般配么? a般配。 b不般配。 c不了解不清楚。 罗参正在疯狂的刷票中,换着账号的不般配。 万俟林木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说:“快走了,该去拿红包了。” 罗参十分忙碌,又给不般配投了一票,说:“嗯,马上就好。” 大家一起去参加婚礼,何酴醿特意开了一辆车来接他们,司机则是任葬了,任葬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英俊又高大。 因为罗三爷刷票的缘故有些慢,何酴醿和任葬在外面等了很久,害得何酴醿一个没忍住,开始“潜规则”自己的英俊司机…… 婚礼选地不在酒店,而是在青总自己的庄园,车子开进去还要开很长时间,万俟林木从车窗望出去,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说:“有钱,太有钱了,这么大的庄园。” 庄园里面的车子很多,都是来参加婚礼的,还有大堆的记者,这些记者全都是通过审核,有证才能进入的,庄园的墙头上围着很多八卦记者,连吊车都动用了,就是想要拍一些独家新闻。 众人走进宴厅,一眼就看到了任默,任默万众瞩目,一身经典黑的西装,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有人眼尖,也看到了何酴醿,立刻沸腾起来,毕竟一个是视帝,一个是影帝,而且相传水火不容,何酴醿竟然来参加任默的婚礼,好多记者立刻蜂拥而来,全都围在何酴醿身边。 何酴醿那叫一个得意,沾沾自喜,没错,今日就是要把任默的风头全都抢走。 何酴醿还没得意完,就听到记者们说:“那是不是罗先生?” “就是那个钟表制作大师?” “没错没错,是罗先生,天呢,罗先生也来参加婚礼了?” 一帮记者看到罗参之后,立刻放弃了何酴醿,围过去采访罗参,万俟林木没想到罗参人气这么高,直接被挤到了外围,有些发懵的站在原地。 罗参也不是什么明星,走在大街上也没人采访他,为什么到了这里竟然这么多记者争着采访? 万俟林木正在发呆,“啪啪”两声,肩膀便被人拍了两下,回头一看,竟然是董柷敔! 董柷敔笑眯眯的说:“小伙子,又见面了?”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董柷敔笑着说:“我是‘代替’董老来参加婚礼的。” 说什么代替董老,董老分明就是董柷敔本人。 董柷敔笑着说:“没想到吧,你男人这么出名。”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董柷敔笑笑说:“这你都不知道?其实你男人特别受娱乐圈欢迎,一来是颜值高,二来嘛……” 罗参是世界有名的钟表制作大师,很多奢侈品品牌都和罗参有合作,因此罗参在奢侈品界是很受欢迎的,也很有地位,举足轻重,家里很多奢侈品并非是罗参买的,而是品牌上赶着赠送的。 罗参的地位很高,以至于娱乐圈的人都喜欢和罗参攀上关系,如果能经过罗参的引荐,说不定就可以和品牌谈合作,要知道奢侈品的代言费不只是高,而且还能提高艺人的身价。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原来我家小三还是块宝呢。” 董柷敔说着,突然“唔”了一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说:“不行不行,我刚才好像喝多了酒,有点反胃,我去吐一口。”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要我跟着你么?” “不用,”董柷敔挥手说:“我又没喝醉。” 董柷敔一个人往洗手间去,通过冷清的通道,有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和他擦肩而过,董柷敔本没有注意,已经走了过去。 伸手搭在洗手间的门上,董柷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回头去看,震惊的说:“屠灭?!” 335、虚凰假凤4 “屠灭?” 董柷敔喊了一声, 对方稍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压低了自己的鸭舌帽, 快速往前走去。 “屠灭!?”董柷敔见那个人逃跑,更是大喊一声, 也不去洗手间了, 立刻追着屠灭往前跑, 说:“你站住!” 那个人看到董柷追过来,加快了脚步,快速往前冲去,仿佛一头猎豹一样。 董柷敔追在后面,地上铺着地毯,稍微褶皱在了一起,董柷敔一个没留神, “嘭!”一声直接摔在地上,也不知怎么的,腹中突然绞痛无比, 把恶心的感觉都压制了下来, 疼的董柷敔根本爬不起来,捂着自己的腹部蜷缩在地上。 听到身后的响动,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董柷敔, 他这一回头就更加确定了,果然是屠灭无疑。 屠灭身材高大, 戴着一顶鸭舌帽,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董柷敔,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听到一个声音说:“董柷敔?你怎么了?” 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听到董柷敔的大喊, 立刻过来查看情况,就看到董柷敔倒在地上,好像还很痛苦的模样。 屠灭眼看着祁律也来了,立刻调头便走,消失在人群之中。 董柷敔眼睁睁看着屠灭离开,他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用不上力气,刚刚起身一点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只能看着屠灭消失在自己面前。 万俟林木赶紧跑过来,将董柷敔扶起来,说:“董柷敔?你怎么样?” 董柷敔摆摆手,说:“没、没事……” 万俟林木说:“这还没事儿?你不会摔断肋骨了吧?” 董柷敔眼皮一跳,说:“你没看我捂住的是肚子,距离肋骨还远呢。” 罗参从人群中挤出来,也走过来,皱眉说:“怎么回事?” 董柷敔说:“屠灭,我刚才看到屠灭了。”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屠灭是个佣兵,又不是保镖,这是当红影帝和女大佬的婚宴,屠灭突然混进来做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奇怪这个的时候,因为董柷敔还是肚子疼,浑身颤抖的厉害,万俟林木说:“要不然你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董柷敔虽然只是摔了一跤,不过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他们正在说话,今日的新郎走了过来,任默说:“几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任默看起来温柔又绅士,说:“董先生是不是不舒服?楼上有客房,我可以叫家庭医生过来。” 万俟林木觉得正合适,毕竟这里是青总的庄园,占地面积很大,非常偏僻,想要离开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如果能有私人医生帮忙看看就好了。 万俟林木说:“那麻烦任先生了。” 任默说:“没关系,几位跟我来吧。” 他说着,引导着几个人往楼上的客房去,任默很熟悉这里,推开一间客房门,说:“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 万俟林木扶着董柷敔在沙发上坐下来,董柷敔捂着自己的肚子半躺下来,脑袋枕着沙发扶手,一脸脆弱无助又可怜的小模样。 任默很快便离开了,但奇怪的是,万俟林木、罗参和董柷敔三个人在房间里等了半个小时,家庭医生还是没有来,不只是家庭医生没来,任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万俟林木说:“这个任默有点不靠谱啊,去了这么长时间?要是真有点事儿,都耽误了最佳抢救的时间了。” 董柷敔:“……” 董柷敔似乎感觉好了一点,脸色也不是那么难看了,慢慢坐起来,说:“我好想没事儿了。” 万俟林木说:“你确定?” 董柷敔说:“可能刚才就是磕了一下,拧着了吧,现在没事儿了。”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董老您怕不是脑袋拧了吧?” 董柷敔:“……” 大家又等了一会儿,任默还是没有来,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董柷敔彻底恢复了,一点儿事也没有,反而觉得有点饿了,说:“走吧,咱们下楼去吃东西吧,婚宴都要开始了,谁不定人家新郎是太忙了,一下子给忘了。” 董柷敔没什么事,大家就下楼去了,何酴醿正在找他们,说:“我一转眼你们就不见了,快来快来,婚宴要开始了。” 众人全都落座,婚宴马上开始,每一桌都摆着丰盛的菜色,万俟林木一眼就看出来了,都是一些特别贵的菜,怎么奢侈怎么来。 因为新人还没有出现,大家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都十分矜持,没有动筷子,万俟林木眼巴巴的看着那些食物,一脸恨不能盯穿食物的模样。 过了大约十分钟,主持走了出来,因为结婚的是当红的影帝和女大佬,请来的主持自然也是有头有脸的,平日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人。 主持走出来,笑的很甜美,说:“各位贵宾请稍等一会儿,咱们的新人太紧张了,所以还要再等一会儿。” 大家也没当回事儿,还有人调侃说:“青总追人的时候可没有紧张啊,还不是把咱们任默拿下了?” “我看可能是任默紧张!” 众人嘻嘻哈哈的等了一会儿,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刚才嘻嘻哈哈的人也笑不起来了,桌上的菜色全都冷了,还是不见新人出现,大家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什么情况?” “就是啊,刚才不是还看到任默了么?” “难道青总还没化好妆呢?亲娘妆很麻烦的。” “不能够吧?青总好不容易把任默拿下,应该着急才是。” 因为时间太长,大约等到四十多分钟的时候,主持人进来,笑的很尴尬的说:“各位贵宾久等了,两位新人真的太紧张了,各位可以一边用餐一边等待。” 万俟林木就等着用餐了,立刻抄起筷子,夹了一颗大虾球扔进嘴里,就是有点凉了。 旁边的董柷敔也抄起筷子来吃,说:“诶万俟林木,什么好吃啊?” 万俟林木分享着经验,说:“这个这个,这个虾球好吃。” 董柷敔吃了一颗虾球,皱了皱眉,说:“噫!这么腥也好吃?” 万俟林木又吃了一颗虾球,说:“没腥味儿啊。” 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其他人来这里不是专门为了吃,因此对吃兴致缺缺,全都在小声议论。 “诶,你们听说了么,原来是新郎逃婚了!” “什么?任默逃婚了?” “不能够吧?青总可是个大美女啊,又有钱,哪个男人不喜欢?” “嗨,你们还看不出来么,从头到尾都是青总一头热,任默那边一直很冷淡的。” 万俟林木咬着筷子,吃饭听八卦两不误,刚才还见到了任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真的是逃婚么? “任默要是逃婚了,也太不男人了吧?” “会不会是价钱没谈拢?我可听说任默是被青总包养的!” “谁知道呢……” 万俟林木吃得酒足饭饱,已经吃不下了,这时候主持才满脸尴尬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各位,今日咱们新人身体不舒服……” 他这么一说,全场哗然,尤其是记者,噼噼啪啪的按下快门,还有录像的,恨不能现场直播。 任默的婚礼这么浩大,半个娱乐圈都来了,结果却用一句新人不舒服,彻底黄了,简直是年度绯闻,大家都很想知道是什么缘故,记者一股脑围上去盘问主持人,主持人赶紧就逃跑了。 场面有些混乱,还出现了很多保镖维持秩序,何酴醿说:“这就黄了?” 万俟林木已经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不过甜品刚刚上来,立刻一脸兴奋的说:“带点回去给我儿子吃,我儿子也喜欢吃甜品。” 罗参:“……” 万俟林木兴致勃勃的选了两样甜品,众人准备离开婚宴,刚走出婚宴大厅,还没来得及上车,一行保镖突然走了出来,拦住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中一跳,不会是因为自己“外带”了两块甜甜圈,就把自己拦住了吧? 保镖走出来,态度倒是很客气,说:“请问是罗三爷和万俟小公爷么?” 罗参说:“有什么事么?” 保镖说:“罗三爷,万俟小公爷,青总有请。” 青总?那不就是任默的未婚妻青澄么?据说是个女大佬,而且还是女神级别,就是那种身材超好,脸又漂亮,而且超有钱的类型,宅男出门想要跌倒的标准对象…… 万俟林木不认识这个青总,他见过任默,但是没有见过青总,而且这个青总的保镖问他是不是万俟小公爷,一般只有道上的人才这么叫自己,因为是看他叔叔万俟景侯的面子。 万俟林木十分好奇,众人对视了一眼,何酴醿、任葬和董柷敔都不放心,于是准备一起过去看看,保镖也没有阻拦,带着众人一起进了庄园,还坐了一段车,面前的别墅古色古香,是个二层小楼的模样。 众人走进去,将他们带到会客厅,会客厅的布局也是古色古香的,上手两把大椅,下面两溜椅子并着茶桌。 一个身穿青色旗袍的女人坐在上手的椅子上,脚上踏着一双青色的绒面高跟鞋,长发盘起,整个人看起来复古又美艳,已经到了妖艳的地步,一双大长腿,旗袍还是高开叉的,叠着腿的动作让她的大长腿显露无疑,险些晃花了万俟林木的眼睛。 青总见到众人,慢慢的放下叠着的腿,站起身来,面容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笑意非常凌厉强势,说:“感谢各位赏脸。” 青总站起身来,万俟林木的目光随着她站起来的动作,慢慢的升高、升高、升高。美艳的旗袍女人的高跟鞋鞋跟并不是很高,但是她一站起来,万俟林木立刻成仰视的姿态,感觉仰视的脖子有点酸…… 336、虚凰假凤5 好高…… 万俟林木仰视着面前的青总, 别看青总的脸只有巴掌大小,但是身材竟然异常的高挑,那双大长腿恨不能到别人的胸口, 万俟林木严重怀疑青总的身高有一米八五以上。 青总穿着一身青色的旗袍,衬托着前凸后翘的身材, 整个人光彩肆意, 果然是女神级别, 而且脸上的表情总是冷冷的,有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 青总说:“各位,请坐。” 众人全都坐下来,万俟林木说:“不知道青总请我们过来,有什么事么?” 青总说:“的确有些事情,想让各位帮我认人。” “认人?” 青总说着招了招手,有人送上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放在桌上,随即就听青总淡淡的说:“不瞒各位,今天婚宴没有成功, 其实……是我的未婚夫不见了。” 董柷敔惊讶的睁大眼睛, 说:“还真逃婚了?” 他一说完,就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赶紧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 青总说:“让各位见笑了, 也不一定是逃婚,应该是被绑架了。” 被绑架? 其实有钱人被绑架是常有的事情, 不然为什么有钱人会雇佣那么多保镖呢, 并不只是充排面而已。 任默算是又有钱,又有名的人,他马上还要和青总结婚了, 任默不是流量明星,所以并不会掉太多的粉丝,相反的,他结婚之后人脉反而会更广,资源也会更多。 通过这次婚礼,任默的身份会提升的很高,如果有人想要绑架任默讨要一些好处,也是说的过去的,但婚宴现场把任默绑架走了,这就…… 简直找晦气。 万俟林木严重怀疑,做这种事儿的,会不会是任默的某个粉丝,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对,因为任默的粉丝不可能如此专业。 青总有钱,她的庄园都是保镖,简直遍地开花,想要带走任默那么大一个目标,可不是一个粉丝能做到的事情。 青总说:“我知道各位心里有些好奇,请各位看看这个视频吧,正好也帮我认一认,绑走我未婚夫的人,是什么人。” 万俟林木立刻看向笔记本电脑,是一段监控录像,视频一打开就是任默从二楼的客房离开的场景。 原来当时任默说帮董柷敔去叫医生,但是一直没有回来,竟然是被绑架走了,并不是因为太忙给忘了。 任默离开了客房,似乎是准备去叫医生的,他走到走廊拐角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个盲点,有一个人站在拐角后面,但是没有露出来,任默似乎跟他说了什么话,然后被那个人一把敲晕过去,直接拖走。 董柷敔突然“啊!”了一声,说:“屠灭?!” 那个人藏在拐角的死角后面,但是因为敲晕任默的动作,所以露出了一些侧脸,无论是鸭舌帽还是那张侧脸,都和屠灭一模一样,董柷敔之前不久才见到过。 怪不得在这种地方见到了屠灭,屠灭根本不是来参加婚礼的,而是来绑人的! 青总说:“我听道上的人说,这些日子罗三爷在追查一个叫做屠灭的佣兵,是不是就是视频里的这个人?” 罗参点了点头,说:“是他。” 万俟林木皱眉说:“我想请问青总,您的未婚夫和屠灭有什么过节么?” 青总摇头说::“没有,至少我没听说过。” 万俟林木又说:“那他……是道上的人么?” 青总又摇头,说:“正如万俟小公爷所见,我算是半个道上的人,但平日里赚的钱已经够花,所以也算是金盆洗手隐退了,任默完全不是这个道上的人。”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那屠灭为什么要绑走任默?” 屠灭在给袁老板干活,如果屠灭绑走了任默,就说明他和袁老板有关系,袁老板的目标又是五十弦,难道任默和五十弦有关系,但任默只是个演员,都不涉及音乐的领域,好像和五十弦完全不沾边似的。 青总说:“我知道在这个道上,没有罗三爷查不到的消息,如今我和罗三爷也算是同一个战线的人,所以还请罗三爷帮忙打听屠灭的事情,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罗三爷尽管开口便是了。” 青总很有人脉,而且算是半个道上的人,如果能从任默被绑架的方向去寻找,或许能找到袁老板和屠灭,大家没有道理不合作。 罗参点点头,说:“好,成交了。” 罗参和青总握手,众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青总就让保镖和司机送他们出庄园。 回去的路上万俟林木还在说:“这个青总……” 董柷敔很顺当的接口说:“长得真漂亮!” 万俟林木白了他一眼,说:“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么?不过青总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他刚说到这里,罗参“嗯?”了一声,万俟林木哈哈一笑,说:“单纯欣赏,单纯欣赏一下。” 万俟林木拐回正题上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任默被绑架了,青总的反应非常平静啊,一点儿也不着急似的。” 何酴醿说:“嗨,都说过了,他们是包养的关系,可能不是真爱吧。”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或许还真让何酴醿说准了? 众人去找任默的消息,但是任默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只是网上几乎吵翻天了,说任默是渣男,现场逃婚,也有人说是青总不对,“强制爱”翻车,反正各种舆论和八卦新闻乱七八糟的,任默已经霸占了几天的热搜,一打开热搜全是任默。 就在大家寻找任默的时候,青总突然给万俟林木来了一个电话,万俟林木赶紧接起来,说:“喂,青总?” 青总的声音说:“万俟小公爷,我查到任默的消息了。” 罗参都没有查到的消息,青总竟然查到了,任默果然被屠灭绑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屠灭竟然带着任默要出海。屠灭正好从青总一个朋友那里买走了一条船,因此青总得到了这个消息。 万俟林木说:“出海?” 至于去哪里,青总也不知道,但是屠灭一旦带任默出海,可就难以寻找到任默的踪迹了,而且屠灭准备了大量的物资,一看就是做长期准备的模样。 难不成……屠灭又得到了五十弦另外琴弦的消息?不然他为什么准备这么多东西?万俟林木觉得不管如何,都应该去看看才对。 屠灭准备出海,准备了很多物资,剩下就该要人手了,在港口找了很多苦力船工,青总在港口也有些人脉,就把众人偷偷安排到了屠灭的船只上。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五十弦的事情,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应龙和小长琴也会跟着,然后就是万俟林木、罗参和董柷敔,何酴醿本来也想跟着的,但是他们是乔装改扮上船,何酴醿可是当红小生,怎么也乔装不了,最后只能作罢。 大家混上船去,十分低调,夜色浓郁,将天空罩上一层黑色的帷幕,船只马上就要开动了。 万俟林木等人顺利的混上了船只,一切都风平浪静的,等船只开动之后,夜色深沉的时候,万俟林木才说:“咱们四周去看看,有任默的消息立刻联系,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都点点头,准备散开四周找找,万俟林木和罗参两个人往船舱里找,其余人去甲板上找,约好了一会儿汇合。 两个人出了房间,顺着船舱往前走,夜已经深了,船舱里没有一点儿声息,静悄悄的,万俟林木慢慢往前走,歪头看了看房间,“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间房间的门。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是一间空房间。 前面还有两溜的房间,万俟林木和罗参继续往前走,“吱呀!”一声,又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里面仍然是空的,他有些奇怪,转头去看罗参,罗参在走廊对面的房间门口,伸手推开,也什么都没有。 万俟林木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董柷敔打来的,万俟林木接起电话来,就听董柷敔的声音说:“奇怪啊,万俟林木你们那边有人么?为什么甲板这边一个人也没有啊?这船怎么这么空啊?” 万俟林木听了立刻皱眉,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紧跟着便听到董柷敔突然“嗬——”的大喊了一声,不是对万俟林木说的,“屠灭!?” 万俟林木连忙说:“董柷敔?董柷敔你在哪里?!” 董柷敔没有回答万俟林木,而是说:“屠灭?你怎么发现我们的?” 屠灭的声音说:“怎么发现?你们一上船,我就知道了。毕竟……” 屠灭的声音顿了顿,说:“青澄可是个痴情种子。” 屠灭的声音到这里就结束了,随即是董柷敔更加惊讶的声音说:“青总?!” 青总的声音很冷漠,淡淡的说:“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任默在哪里?放了任默。” 万俟林木心里咯噔一声,怪不得罗参都没查到任默的消息,青总却突然查到,原来…… 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337、虚凰假凤6 董柷敔在甲板上, 其他人都在船舱里,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去找小长琴和应龙,众人在走廊汇合, 他们一直没有挂断手机。 手机里董柷敔的声音“嘶啦嘶啦”的作响,不知道是不是船只开出去的缘故, 手机的信号不好, 董柷敔的声音渐渐听不清晰, 最后电话直接挂断了。 四个人赶紧往甲板上跑,毕竟董柷敔没什么武力值,如果真的和屠灭硬碰硬的话,根本不堪一击,而且这摆明了是一个圈套,如果屠灭真的要难为董柷敔就惨了。 众人冲上甲板,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董柷敔, 当然还有屠灭和青总。 原来青总也在船只上,不只是安排他们上了船只,自己也上了船只。 青总的脸面很冷清, 还是穿着一声青色的旗袍, 长发挽起,整个人看起来美艳到了极点,但是脸色也冷艳到了极点。 青总眯着眼睛, 说:“我说过了,人已经给你带到了, 任默在哪里?放了任默。” 众人看向青总, 万俟林木说:“是你故意引我们上船的?” 青总没有说话,但是已经默认了,毕竟现在再否认的话, 也没有任何意义。 的确是青总故意引万俟林木他们上船的。其实在婚宴当天,青总便知道任默被绑架的消息,当时她不只是看到了监控录像,而且还看到了屠灭留下的信息。 屠灭让青总配合自己,否则她的未婚夫很可能会吃苦。 因此婚宴当天,青总请万俟林木和罗参过来,也是屠灭计划的一部分,屠灭让青总配合,矛头指向自己,这样万俟林木和罗参就不会怀疑青总,然后顺利的将万俟林木和罗参引上船只。 万俟林木看向屠灭,轻笑说:“你费尽心思的把我们引上船只,为的是什么?” 屠灭言简意赅的说:“琴弦,把琴弦交出来。” 果然是为了琴弦,屠灭是给袁老板办事的,袁老板的目标是太子长琴的五十弦,所以自然是为了万俟林木手中的琴弦。 青总眯着眼睛,冷艳的面容显现出一股怒气,说:“屠灭,人已经给你带到了,我不想再说一遍,任默在哪里,我要见任默。” 屠灭转头看向青总,将一样东西扔到了青总面前,“嘭!”掉在地上,是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一个视频。 众人看向青总脚边的平板电脑,看环境的话,视频是船舱里的一个房间,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眼睛也被蒙着,嘴巴被胶带贴着,可不就是青总的未婚夫任默么? 视频应该是监控,房间里除了任默,竟然还有其他人,确切的说,不是人。 而是…… 尸荏! 好几个变异尸荏围着任默,似乎是在充当守卫,那些尸荏张牙舞爪的在旁边逡巡,一刻也停不下来,仿佛多动症一样,双手不停的在空中抓挠,脑袋也不停的摆动着,甚至拧出一个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角度。 青总双手攥拳,冷冷的说:“放了他。” 屠灭的声音沙哑,淡淡的说:“还不到时机。” 青总眯着眼睛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说过了,只要我把他们引上船,你就会放了任默。” 屠灭说:“要不然说青总你是痴情种子呢?这样的话你都相信?” 青总沙哑的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说:“屠灭,你抓走任默,不单单是为了要挟青总吧?” 屠灭看向万俟林木,不过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了然的说:“看来我猜对了,你想来一个一石二鸟,一方面利用青总骗我们上钩,另外一方面,你抓走任默还有其他的用途。如今你在给袁老板效力,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袁老板效力,不过我知道的是,袁老板的目的只有太子长琴的五十弦,这么推算下来,难道任默知道五彩之凤的琴弦下落?” 他这么一说,屠灭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不等屠灭说话,万俟林木笑着说:“我就是太聪明了,看来我又猜对了。” 屠灭这次开口了,说:“万俟林木,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万俟林木淡淡的时候:“通常这么说的人,都不怎么聪明,所以才会去酸那些太聪明的人,对么?” 屠灭被他呛了一下,冷声说:“既然你们已经上船了,不交出琴弦,一个都别想走。” 罗参优雅的轻笑了一声,他本就长相英俊,有一种贵族的气质,如今这么笑起来,像个温柔的绅士,说:“凭你?” 屠灭说:“我打不过罗三爷,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当然不是凭我,而是凭借他们。” 屠灭说着,指了一下地上的平板电脑,示意监控里面的尸荏。 屠灭说:“实话告诉你们,任默的确知道关于剩余琴弦的消息,如果你们不交出琴弦,或者轻举妄动的话,我可不保证对任默做些什么。” 青总厉声说:“你敢?!” 她的面容美艳,但是皱起眉来竟然十分凌厉,透露着一股刀子一般的锐利和冷酷。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小长琴突然“鸭鸭鸭!”了一声,十分急促,还拽了拽应龙的袖子,往应龙怀里缩进去。 应龙连忙搂住小长琴,说:“太子?” “鸭鸭鸭~”小长琴又说了一句什么,不过众人都听不懂,虽然小长琴已经变成了人形,不再是之前的小黄鸭,可是小长琴的魂魄不全,神识也不齐整,众人根本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小长琴扒着应龙的衣服,似乎有些害怕,缩在他怀里发抖,脑袋顶着应龙的胸口使劲蹭。 与此同时,就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声音轻轻飘散出来。 董柷敔说:“什么声音?” 屠灭皱了皱眉,警戒的看向四周。 天色很黑,船只已经开出去一段,四周都是黑压压的水面,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 而那似有若无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是……歌喉。 悠扬的歌声伴随着雾气,一团团的扑面而来,四周瞬间浓雾密布,快速吞噬众人的视野。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什么人在唱歌?” 何止是万俟林木不知道,屠灭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唱歌,他立刻将腰上的枪拔下来,戒备的看向四周,雾气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歌声也越来越大,不停的回荡在船只四周,不知具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仿佛海妖的歌喉。 “啪!”,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踢到万俟林木的脚边,万俟林木被撞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平板电脑,因为四周雾气太浓郁,可能有人没注意,直接把平板电脑踢了过来。 万俟林木低头去看,正好看到平板电脑里的任默,任默被绑在椅子上,四周那些看守任默的尸荏却突然躁动起来,不知道是雾气的缘故,还是歌声的缘故,那些尸荏非常不安,本来就像多动症一样,现在更是躁动,挥舞着四肢,疯狂的怒吼。 因为平板里面没有声音,所以万俟林木听不到那些尸荏的怒吼声,但是视频中,那些尸荏嘶声力竭的张大嘴巴,好像正在无声的狂吼着,听不到声音反而觉得更加诡异。 万俟林木突然说:“不好!快找到任默,那些尸荏好像失控了。” 青总似乎就在万俟林木旁边,虽然看不到万俟林木,但是能听到万俟林木的说话声,紧跟着便是“踏踏踏”的脚步声,应该是青总想要趁着雾气跑进船舱的脚步声。 “嘭!!”一声巨响突然席卷而来,甲板都跟着震动起来。 董柷敔被震得一下栽在地上,说:“什么……什么情况?!” 万俟林木一把抄起地上的平板电脑,大喊着:“是那些尸荏!他们在拆船。” “砰砰砰——” 好像要证明万俟林木的话,船只剧烈的摇晃起来,伴随着悠扬的歌声,他们的船只却好像进入了“摇滚”的旋律,疯狂的颤抖摇晃着。 众人都在甲板上,东倒西歪,罗参手中湛卢长剑“啪!”一声突然顶出鞘,剑尖一点,直接横在屠灭的脖颈上。 万俟林木立刻说:“任默被关在哪里?这些尸荏已经疯了,再不阻止他们,咱们都要沉船!” 屠灭眯了眼睛,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这节,变异尸荏是袁老板培养出来的,一直都很安分听话,也不知道这突然从水面上传来的歌声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那些尸荏疯狂了起来。 屠灭沉默了一下,沉声说:“跟我来。” 众人跟着屠灭从甲板上冲入船舱,船只仍然发出“砰砰砰”的巨响,不停的摇晃着,已经有倾斜的趋向。 “嘭——!!”一声巨响,众人刚进入船舱,顺着楼梯往下走,一瞬间突然有什么从黑暗中袭击了出来,竟然是变异尸荏。 尸荏突然冲出来,直接将青总一把按倒在地上,青总没有防备,扑倒在地,万俟林木一看,赶紧说:“救……”人。 他的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便看到青总扑倒在地上,就地一滚,那又白又长的大腿几乎从旗袍的开叉中全都裸露出来,在昏暗的环境中异常扎眼。青总一个翻身跃起,动作相当凌厉利索,紧跟着“嘭!”一声,直接将扑上来的尸荏一脚踹开。 尸荏被蹬出来,“咚!!”撞在船舱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墙壁愣是直接踹裂开来。 青总这一些列动作十分迅猛,随即快速起身,轻轻掸了掸自己旗袍。 万俟林木:“……” 338、虚凰假凤7 就在万俟林木目瞪口呆之时, “哐当——”一声,楼梯竟然坍塌了,猛地下陷, 直接砸在船舱的地板上。 众人一瞬间仿佛掉进了尸荏的老窝,铺天盖地的尸荏席卷而来。 “鸭鸭鸭!”万俟林木听到小长琴的喊声, 转头一看, 就看到黑暗的船舱中, 小长琴被一个尸荏拖住,快速的往深处拖去。 应龙眼睛一眯,快速冲过去,好几个尸荏同时向着应龙扑过来,应龙的反应迅速,也不和这些尸荏缠斗,直接躲闪过去, 一把搂住小长琴的腰身。 小长琴还被尸荏拖着,那尸荏死死拽住小长琴不放手,应龙眼睛一眯, 抬起手来一把抓住那尸荏的手臂, “咔吧!!”就是一声脆响,拧下尸荏的手臂直接扔出去。 小长琴趴在应龙怀里,受了惊吓, 搂住应龙的脖颈“鸭鸭鸭”的叫着,应龙立刻从暴怒的情绪瞬间切换成奶爸模式, 赶紧抱着小长琴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说:“没事了,没事。” 小长琴委屈巴巴,把下巴靠在应龙的肩膀上, 瘪着嘴巴,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万俟林木见儿子没事,松了口气,变异尸荏被海上的歌声刺激了,发狂的涌出来冲向众人,万俟林木大喊着:“这艘船上到底有他妈多少尸荏!?” 别说是万俟林木他们,这些变异尸荏六亲不认,连屠灭也一起袭击,屠灭根本无法控制他们。 屠灭向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罗参立刻发现了屠灭的小动作,说:“任默在前面的房间。” 青总一听,快速看向前方的走廊,二话不说,直接扑出去,冲向前面的房间。 “咯咯咯——”变异尸荏见到青总冲过来,也立刻扑上去,席卷而来,不只是张牙舞爪,身后还快速卷出藤条,疯了一样卷向众人。 万俟林木侧闪过那些藤条,又快速的向后一退闪过一条藤条,紧跟着窜起一些向前就地一滚,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跳皮筋啊!” 董柷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没什么武力值,众人和尸荏拼命,董柷敔则是躲在坍塌的楼梯旁边,窝在角落抱头蹲在地上,听到万俟林木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笑出来,立刻就有尸荏发现了董柷敔,董柷敔大喊着:“救、救命!!” 青总向前面的房间扑过去,屠灭本来要抢在青总前面冲进房间带走人质,哪知道突听董柷敔大喊了一声,回头一看,就见到董柷敔被尸荏抓住了。 董柷敔整个人倒在地上,一个尸荏扑上来,骑在董柷敔身上,低头猛地咬下去,董柷敔大喊着,抬手夹住尸荏的脖子,不让尸荏咬自己,但是他的力气没有那么大,尸荏不停的低头低头再低头,眼看着董柷敔就要和尸荏“亲”在了一起。 董柷敔大喊着:“救命——救我啊!老朽架不住了!!来人啊!” 万俟林木本想去救董柷敔的,不过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冲过去,因为万俟林木闻到了屠灭身上冒出来的情绪味道,虽然屠灭嘴上没说,态度也很冷漠,但是万俟林木可以感觉的到,屠灭是关心董柷敔的。 万俟林木没有跑向董柷敔,而是调头跑开,董柷敔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万俟林木“冷漠”的调头就走,大喊着:“万俟……万俟林木!救老朽啊!” 万俟林木走开,屠灭立刻皱了皱眉,他只是迟疑了一下,立刻放弃了去抓人质,调头冲向董柷敔。 董柷敔双臂打颤,尸荏身上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口水几乎流在自己的脸上,吓得他连忙撇头,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和尸荏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嘭!!” 压在董柷敔身上的重量猛地向侧面一斜,尸荏直接飞了出去,董柷敔吓了一跳,还迷茫着,便看到了一脸狰狞的屠灭,屠灭黑着脸,呼呼的喘着粗气,脸色不善的一把将董柷敔从地上拉起来。 董柷敔被他粗暴的拉起来,还没开口,屠灭已经恶狠狠地说:“老实点不行么?” 董柷敔委屈死了,自己怎么不老实了,分明是尸荏扑上来的。 屠灭将他扔在角落,说:“蹲在这里,不要出声。” 四周都是尸荏,“砰砰砰”的用藤条抽打着船舱,发狂的正在拆船,董柷敔连忙蹲下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屠灭又看了一眼董柷敔,这才从他身边跑开。 屠灭分心去救董柷敔,其他人立刻趁着这个空当冲向房间,青总“嘭”一脚踹开房门,“呼呼”的风声立刻产生了对流,扑面而来。 “任默!”青总喊了一声,就见房间的窗户大开着,一个尸荏用藤条卷住任默的脖颈,任默被拖拽在墙壁的边缘,墙壁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怪不得会有这么强烈的对流风。 任默的眼睛还被蒙着,嘴巴贴着交代,双手恢复了自由,使劲扒住墙壁上的豁口,不让尸荏把自己拖拽出去,但是任默如果不松手,尸荏卷住他的脖颈只会越来越用力,任默已经感觉到窒息的痛苦,嗓子里发出“嗬……”的声音。 “任默!”青总又喊了一声,想要冲过去,就在这一瞬间,“咔吧!”一声,墙壁的裂缝扩大了,任默虽然没有松手,但是他扒住的墙壁霍然裂开,任默整个人向后一仰。 “噗通!”伴随着水响,众人快速冲过去,便看到任默被尸荏一同拽进了水中,瞬间吞没了踪影。 青总冲到窟窿的地方向下一看,海水汹涌,任默一下消失不见,连带着尸荏也不见了,青总眼神波动,一句话不说,立刻从窟窿地方直接跃身而下,“噗通!”一声也跳进了水中。 万俟林木想要阻止青总,这么湍急的水流跳下去岂不是找死,但是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罗参立刻说:“去看看有没有救生艇。” 这么大的船只应该都配备了救生艇,众人连忙抢出房间,快速去寻找救生艇,“鸭鸭鸭~”小长琴叫了一声,伸着手指着什么地方。 应龙言简意赅的说:“当心。” 随着应龙的话,“嘭——”一声巨响,整个船只天摇地转,万俟林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把被罗参抱在怀里,众人几乎站不稳,全都倒在船舱里,撞在墙壁上这才停了下来。 原来刚才小长琴突然奶声奶气大喊着,是让大家当心,因为尸荏在船只里“开会”,整条大船有些失控,墙壁破损的破损,甲板损坏的损坏,船只竟然朝着一块礁石冲了过去,一点儿也没有减速,反而全速前进。 船只狠狠撞在礁石之上,本就已经破败不堪的船只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不停的“嗡嗡”作响,向着一面开始倾泻。 罗参搂住万俟林木,扶住墙面,快速站起来,说:“快走,船被撞漏了。” 船只已经被尸荏砸的破败不堪,又撞上了礁石,慢慢向一边倾泻而去,众人能感觉到船只的偏斜,而且越来越倾泻。 众人东倒西歪的往前跑去,那些尸荏还陷入疯狂之中,一点儿也没有危险意识,不停的撞击着破败不堪的船舱。 “这边走。”一个声音突然在混乱的船舱中响起,万俟林木转头一看,是屠灭。 屠灭冷静异常,招手说:“不想死就跟我走,有救生艇。” 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一眼,众人全都跟着屠灭往前快跑,他们冲到船舱的楼梯附近,一眼便看到了董柷敔,董柷敔倒在角落的地方,没有尸荏袭击他,董柷敔却摔倒在地,脸色相当难看。 屠灭赶紧跑过去,把董柷敔打横抱起来,说:“董柷敔?你怎么了?” 董柷敔脸色难看,幽幽转醒,靠在屠灭的怀里,眼睛却盯着万俟林木,摇了摇头,说:“是预知……” 董柷敔有预知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只能在音乐之中才会发挥,而且发挥的不是很稳定,水面传来“海妖”的歌声,那歌声悠然,一直似有若无,董柷敔听着歌声,突然陷入了预知之中,几乎昏厥过去。 屠灭见董柷敔醒了,狠狠松了口气,说:“不要停下来,跟我走,船要沉了。” 董柷敔浑身没劲儿,被屠灭抱在怀里,穿梭在尸荏的“老窝”之中,董柷敔脸色苍白的说:“万俟……林木,老朽……老朽在预知中看到你……你……” 万俟林木立刻去看董柷敔,惊讶的说:“你在预知里看到我了?” 董柷敔的预知从来都非常准确,还从没出过错,所以万俟林木听到董柷敔说在预知中看到了自己,非常的好奇,到底看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就听董柷敔说:“老朽看到你……你在脱青总的衣服。” 他的话一说完,万俟林木立刻感觉到“唰!”的一下,一双穿透性的目光死死刺在自己的身上。 侧头一看,正好对上了罗三爷的凝视。 万俟林木立刻反驳:“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339、虚凰假凤8 万俟林木以前都很信任董柷敔的预知能力, 这次他绝对不会相信的! 万俟林木赶紧打岔,说:“别说了,快走!” 众人跟着屠灭快速往前跑去, 整个船只摇摇晃晃,几乎不堪重负, 而那些失控的尸荏还在不停的拆船, 藤条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使劲砸船。 “咔……咔嚓!”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脚下似乎发出了细小的声音,低头看,竟然裂开了,隐隐的裂缝瞬间扩大,“咔嚓!”一声巨响,万俟林木险些来一个大劈叉。 裂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裂开,万俟林木反应很快, 立刻向后跃去。 “木木!” 罗参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被裂缝隔开,那裂缝还在不断的扩大, 只是转瞬的空档, 万俟林木已经和众人距离很远,而且越来越远。 “轰——轰……嗡……” 船只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顺着裂缝不断的涌上水花, 似乎要将整个船只淹没,随着一声海水的咆哮, 万俟林木感觉黑色的浪花伴随着黑色的夜幕, 兜头打在自己的脸上。 “咳!”万俟林木直接被一个浪头打了出去,翻进滚滚的黑水之中,他呛了一口水, 只觉得水中冰冷刺骨,而且抑制了自己的呼吸,万俟林木猛地想起自己可是有应龙血统的妖邪,之前溺水的时候也变成过应龙。 何止是应龙,万俟林木还有鲛人的血统,心中想着,不管是应龙还是鲛人,快快,随便变一个就好! “嘭!” 随着万俟林木的想法,白色的雾气突然席卷而来,在团团的黑水之中直接包裹住了万俟林木,随着白光一闪,“哗啦!”一声,万俟林木真的“变身”了。 只不过…… 万俟林木非但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变得能浮水,反而觉得自己变重了,他使劲扑腾着水花,定眼一看,自己的双手不见了,双腿也不见了,但是并没有变成金灿灿的龙尾,或者黑色的鲛人鱼尾,而是…… 变成了白色的翅膀! 万俟林木瞪着眼睛,一瞬间可算是明白了,差点忘了自己可是拥有鸿鹄血统的人,万俟林木拥有小叔叔温白羽的凤凰血,他也是拥有鸿鹄血统的妖邪,简单来说,鸿鹄就是白色的凤凰。 而白色的凤凰是不会游泳的! 万俟林木的身体全被打湿了,白色的羽毛湿哒哒的咋呼着,使劲在海水中扑腾着翅膀,随着一个浪头一个浪头,不停的打过来,感觉自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万俟林木使劲扑腾着翅膀,像是一只可怜的小鸟鸟,不停的被浪头推打着,顺着海水快速的漂流,他的眼睛一亮,竟然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块木头,应该是船只被打散之后漂浮上来的木头。 万俟林木快速的扑腾着水,往木头的方向扑腾过去,刚要扒上这块救命的木头,“咯咯咯!!”一声大吼,“哗啦!”一只尸荏竟然从木头下面蹿了上来,疯了一样冲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使劲呼扇了下翅膀,向旁边躲过去,那尸荏没有什么意识,松开木头冲过来,但尸荏本身是不会游泳的,“咕咚!!”一声扎进水里,直接沉了下去。 万俟林木松了一口气,两只白色的翅膀使劲扒着木头,刚刚松出一口气,就听到“咕咚!”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水面中浮了出来。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尸荏?!可不就是刚才沉底儿的尸荏么? 那尸荏分明沉下去了,竟然突然浮出水面,好像很轻似的,在水中漂浮着,张牙舞爪的冲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脑袋里一闪,尸荏的本质是一种变异的植物,袁老板用人体和尸荏杂交,那么本质难道也是植物,所以尸荏能漂浮在水面上? 尸荏大吼着冲过来,划水非常利索,万俟林木一看,赶紧死死抱住木头,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划水,快速往前划去,心想着真是糟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万俟林木扑腾着水,尸荏在后面狂追,天色泛起一丝丝的青灰白,万俟林木竟然看到了一片陆地,就在泛着青灰的天边,他加速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快速向那片陆地划过去。 万俟林木在前面划,尸荏孜孜不倦的在后面追,水深度渐渐变浅,万俟林木快速冲上陆地,呼扇着自己的翅膀,只不过他现在身上都是湿的,根本飞不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神鸟鸿鹄,反而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白鸭。 尸荏发出“咯咯咯”的大吼声,已经追了上来,简直便是水路两栖,幸亏没长翅膀,不然就逆天了。 万俟林木想要甩掉这些尸荏,立刻冲向陆地的深处,刚跑了两步,立刻站定在原地不跑了,不是万俟林木不想跑,而是他一跑上陆地,突然发现大事不好,船上的尸荏好像都跑到这里来了,才跑了两步,仔细一看,遍地尸荏…… 而且那些尸荏似乎也发现了万俟林木,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有一种错觉,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不是神鸟鸿鹄,也不是落汤鸡,而是一只美味可口的烤鸡,那些尸荏用贪婪的眼神盯着自己。 “簌簌簌……”就在尸荏全都向万俟林木逼近之时,突听“铮——”一声,竟然是琴音。 “铮铮铮——” 又是几声琴音,并非是错觉,万俟林木转头一看,便看到一个人影从丛林深处慢慢走出来,一手托着张琴,另外一手轻轻波动着琴弦,男人穿着一身长风衣,头戴兜帽,遮住了自己的样貌。 随着琴音的波动,那些尸荏突然躁动起来,似乎很害怕琴声,一只尸荏调头就跑,他仿佛是一个机括,有一只尸荏调头跑了,另外的尸荏也快速逃跑,转眼功夫竟然全部跑了个干净。 万俟林木震惊的去看那个一身风衣,头戴兜帽的男人,男人将琴收起来,重新背回背上,微微抬起头来,迎着初升的日光,暖暖的晨光镀在男人柔和温柔的面目上,一双失焦的眼目仿佛柔情似水的春水,脉脉含情。 在万俟林木震惊的目光下,那男人首先开口,笑着说:“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师先生?”他说着,还扑腾了两下翅膀。 万俟林木没想到会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看到师先生,而且师先生竟然认出了自己,当然,师先生是个盲人,从来不用眼睛认人,所以不管万俟林木的外形变成什么模样,师先生都能认出他来。 万俟林木扑腾着翅膀过去,说:“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师先生说:“我在追查五十弦的事情。” 万俟林木和罗参去帮助青总追查屠灭的事情,师先生也没有闲着,仍然在追查五十弦的事情,奈何五十弦根本没有消息,所以石先生改变了一下策略,开始去查关于五彩之凤的传说。 毕竟他们还剩下五个凤凰墓没有找到。 师先生说:“我听说这一带总是有奇怪的事情,很多人都在这一带听到奇怪的歌声。” 歌声? 万俟林木他们在海上也听到了歌声,起初还以为是海妖的歌声。 师先生摇头说:“很多传说,不只是海上,森林里、山谷里都能听到奇怪的歌声,有人说是海妖,也有人说是森林中的神明,各种传说都有,还有人说是凤凰的歌声。” 师先生就是为了这个传说而来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万俟林木。 师先生生了个火堆,给万俟林木把羽毛烤一烤,身上的水干掉之后,万俟林木猛地就从鸿鹄的模样变回了人形。 万俟林木松了一口气,因为师先生是个盲人,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万俟林木从鸿鹄变成人形的时候,衣服全都坏掉了,身上什么也没有。 就在万俟林木松口气的时候,师先生微微一笑,很了然的说:“我的背包里有备用的衣物,需要么?”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虽然师先生眼睛看不到,但他本人是个人精! 万俟林木赶紧换了一套师先生的衣服,刚刚换好衣服,便听到“沙沙……”的声音,似乎是从草丛中传来的。 师先生立刻警戒,说:“这地方有很多猛兽,小心。” 两个人戒备起来,看向草丛,草丛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立刻便不动了,万俟林木手中一展,镜棺碎片立刻变成长剑,轻轻拨开草丛。 “青总?”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原来是青澄!青总跌在草丛里,已经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昏厥过去,脸上身上都是伤痕,旗袍也破了,还湿哒哒的紧紧裹着。 万俟林木赶紧冲过去试探了一下青总的鼻息,幸好还有呼吸,只是昏厥了过去。 万俟林木这么一看,登时怔愣住,青总的旗袍破了许多口子,有一道子正好在胸前的位置,这个位置实属尴尬,然而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竟然“拔不开眼睛”!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立刻伸手去解开青总的衣领,他的动作有些“迫不及待”,万俟林木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现在的举动正是董柷敔预知之中——“万俟林木正在脱青总衣服”的名场面。 万俟林木刚刚解开了青总的衣领,就听到“沙沙”一声,随即是一个低沉的嗓音说:“木木?”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真是太巧了,他的手正在解青总的衣服,哪想到这么巧,竟然遇到了罗参! 罗参被水冲到陆地上,也是听到草丛里有动静,过来看看,哪想到这么巧,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 还有更巧的,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正在脱青总的衣服。 万俟林木为了自己的清白,立刻大声解释说:“误会!我没想脱他的衣服,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胸!” 他这么一说,罗参更是眯了眯眼睛,万俟林木解释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更加歧义,自己好像个变态色狼一样。 万俟林木赶紧改口说:“不是,我是说他的胸是假的!他分明是个男人!” 340、虚凰假凤9 万俟林木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说:“要不然……你脱他衣服?” 罗参:“……” 罗参感觉自己每天都活在惊喜之中,全都是万俟林木给自己的惊喜,身为万俟林木的老公, 万俟林木竟然让自己去脱别人衣服,男人女人都不行啊。 师先生听他们“吵闹拌嘴”, 笑了笑, 很自然的说:“要不然……我脱?” 万俟林木没有任何意见, 说:“你脱你脱。” 师先生是个盲人,反正看不见,而且他也没有男朋友,自然没有什么压力,走过去解开青总的衣领,将青总的衣服脱下来,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的, 一点儿也不着急,根本不像在给人脱衣服,反而好像在做一件特别正直的事情。 青总的衣服很快脱了下来, 万俟林木立刻睁大眼睛说:“你看, 我说的没错,果然是假的,他是个男人。” 长相美艳的青总竟然是个男人,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这个胸真的是假的,所以是什么手感?” 师先生微笑说:“要不然……你摸摸看?” 罗参黑着脸说:“不许。” 万俟林木瘪了瘪嘴巴, 一脸小可怜的模样, 说:“我又没说要摸,是师先生说要摸的。” 众人围拢着昏迷的青总,就在这一瞬间, 青总突然张开了眼睛,吓得万俟林木往后错了一步,还以为青总诈尸了。 青总睁开眼睛,“咳!”使劲咳嗽了一声,吐出半口水来,紧跟着又是“咳咳咳”的猛烈咳嗽,翻身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 他这么一咳嗽,才发现自己的旗袍解开了,连忙低头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说:“你们发现了?” 万俟林木没说话,不过点了点头。 其实青总是典型的穿衣显瘦的类型,他的身材算是高大,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在男人里面也算是高的,一解开旗袍,身上都是肌肉,那肌肉流畅起伏的让万俟林木直羡慕。不过青总穿上旗袍之后,整个人便显得高挑起来,遮住了肌肉,加上他的面庞十足美艳,笑起来显得很柔和,竟然毫无违和感。 尤其是那双大长腿,皮肤还十分白皙,可以说是妩媚的劲头十足,怎么也不会向男人联想。况且他的旗袍领子很高,把喉结也给遮住了,平日里流露着一股禁欲感。 而如今…… 青总眼睛一眯,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柔和又妩媚的气息,完全冷冰着一张脸,气息阴沉,和刚才简直就是两个人。 青总的声音低沉,看来他平日里是故意伪装了声音,如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声音,说:“借我一件衣服,谢谢。” 他们这里面只有师先生背着行李,便拿出一件风衣外套递给青总。 不过师先生是高挑纤细的类型,万俟林木穿他的衣服刚刚好,而青总这个身材,应该穿罗参的衣服才对,眼下罗参没有多余的衣服,青总只好穿上了师先生的外套。 分明是个长外套,套在青总身上变成了中长款,旗袍下的大长腿根本遮不住,但好歹能把上身遮住。 万俟林木的目光在青总身上飘来飘去,似乎十分好奇,暗搓搓的打量青总好几眼。 青总可是要和任默结婚的人,结果现在青总变成了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青总,你不该解释一下么?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流落到这里吧?” 青总眯了眯眼睛,他是一头长发,女装的时候一直盘起来,如今打湿了,全都披散下来,一点儿不显得柔和,反而更加凌厉冷酷起来。 青总的嗓音沙哑,说:“正如你们看到的。” 青总的确和屠灭合作了,不过其实并不是合作,而是被威胁,屠灭用任默的安全威胁了青总。 青总的语气冷漠到了极点,说:“我和你们非亲非故,自然要答应屠灭的要求,用你们来换任默。”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虽又说:“那屠灭为什么要抓任默?” 青总摇摇头,说:“这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救出任默。” 万俟林木眼眸动了动,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要问的事情,说:“任默……知道你是男人么?” 恨不能整个娱乐圈都知道青总这个女神一直在追求任默,最终得偿所愿,马上就要和任默结婚了,结果身为女神女大佬女总裁的青总,突然变成男人…… 青总沉默了一阵,摇摇头。 青总第一次见到任默的时候,是他跟朋友去酒吧,当时青总因为打赌输了,所以被迫穿了一身女装,哪知道那天就遇到了任默。 任默被狗仔追着,正好撞到了青总,青总是对任默一见钟情的。 不过任默并不知道青总是个男人,后来任默和青总又见了几面,饭局也吃了几次,一来二去更加熟悉了,青总每次都以女装出现在任默面前,后来任默架不住青总的追求,两个人便顺理成章的开始交往。 万俟林木忍不住感叹说:“原来你是骗婚啊。” 青总的眼神更加阴沉了,但是没有否定,因为任默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青总是男人,如今他们已经举办婚礼,马上就要结婚了,但是任默还是不知道青总是个男人,青总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任默。 青总低沉的说:“我的事情,我会找机会告诉任默,希望你们不要插手。” 万俟林木说:“我们不想插手你感情的事情,只想要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众人打算找条路,这地方一面临海,另外一面则是蔓延着无尽的树林,远处好像还有一片山头,看起来非常荒凉,灰扑扑的山石,没有什么树木。 众人顺着树林一直往前走,中午的时候便到了山头下面,青总立刻大步跑过去,说:“这是任默的。” 是袖扣。 地上有一颗袖扣,青总弯腰捡起来,袖扣上沾满了泥土,青总连忙将袖扣擦拭干净,说:“这是任默的,没有错,是我送给他的。” 万俟林木一看,好名贵的袖扣,绝对是老值钱的东西,这个青总给任默花钱真是下了血本儿,而且一点儿也不在乎。 青总看了看前方,说:“任默很可能上山了。” 万俟林木、罗参还有青总三个人都是落水之后漂流到这片陆地上来,如果任默也是这么漂流过来的,那么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穿过树林,要不然上山,要不然回头。 他们在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任默,又在山脚下发现了任默的袖扣,难不成任默真的上山了? 青总说:“我要上山去看看。” 他们正说话,就听到一串脚步声,转头一看,竟然是个老樵夫,那樵夫头发几乎全部白了,驼着背背着一捆柴走过来,看到他们有些惊讶,说:“小伙子,你们是外乡人吧?千万不要上山啊,这片山危险的很,叫做镜子山,山上有妖怪的!你们如果是迷路的话,顺着这片林子一直走,走到尽头就有村庄,或者跟着老头我走也可以,我就是要回村子里的。”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镜子山?” 老樵夫说:“是啊是啊,这山叫做镜子山,特别的邪乎,山上的东西都是对称的,好像照镜子,你说邪乎不邪乎?哪个座山头能长成对称的?而且山上还有很多像镜子一样的石头,能照出人影儿来,只要上山,肯定会迷路,千万不要上去啊!而且这个山上还能听到妖怪在唱歌,会迷失人心的!” 青总听了老樵夫的话,脸色一成不变,说:“我必须找到任默。” 青总执意要上山,老樵夫根本拦不住,老樵夫劝不住,也不想惹事儿,很快就走了。 青总要上山去找任默,万俟林木看向罗参和师先生,万俟林木小声说:“任默好像知道关于五十弦的事情,之前屠灭也默认了,如果我们能找到任默,说不定能确定五十弦的消息。” 师先生就是来找五十弦的,罗参也没有任何意见,师先生说:“我带来的补给应该够用,那咱们上山吧。” 大家都同意上山,青总怕耽误了时间,错过了任默,立刻迈开大步往山上走去。 众人快速顺着山路向上走,一进入镜子山,便验证了老樵夫的话,这座山头竟然真的是对称的,和万俟林木以前被囚困的翼望山一样,没有任何草木,只有光秃秃的石头,一片灰黑色的石头连绵起伏,东西对称,东面有什么样的怪石,西面就有什么样的怪石,简直一模一样。 万俟林木说:“快看,前面那是什么石头?” 山路很陡峭,怪石嶙峋,走了一段之后,石头的颜色不再是灰黑色,而是一片好像镜子一样的石头,能照出众人的面容,石头的每一个面都是镜面,只要有人穿梭在石头之间,立刻便会照出无数个自己来。 万俟林木瞬间眼花缭乱,因为镜子的反光面很多,他们也不知道哪条才是真的路,哪条是倒影在镜子里的路。 罗参眯眼说:“小心前进,脚步慢一些。” 万俟林木点点头,刚要说话,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好像镜子一样的石头中,那个人影定定的站着,和万俟林木的目光立刻对上,还对万俟林木展露出一个微笑。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任默!” 341、虚凰假凤10 任默的目光正对着万俟林木, 一瞬间四目相接,万俟林木吃了一惊,大喊出声:“任默!” 众人听到万俟林木的喊声, 立刻看过来,青总快速跑到万俟林木身边, 说:“在哪里?”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任默竟然消失了, 万俟林木再看向刚才的方向,任默已经不知所踪。 万俟林木说:“他刚才就在这里,表情特别奇怪,还对我笑。” 笑起来仿佛是一个傀儡,虽然是在笑,但是表情非常僵硬,透露着一股森然的气息, 一点儿也不像电视上的暖男男神任默。 “嘘……听。”罗参突然出声,食指竖起,压在唇上, 轻声说:“有声音。”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 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穿梭在众人周围,很近很近的地方。 大家安静下来, 师先生立刻说:“两点钟方向。” 师先生的听力非常敏锐,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 但是听觉异常发达, 立刻听到了动静,众人立刻冲向两点钟方向。 果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那衣服像极了任默,青总一看到任默,一改方才的冷漠,立刻冲上去追在后面。 众人快速往前追,四周都是镜子石头,那些石头有很多反光面,一跑起来四面八方都在反光,折射着光线,倒映出很多镜像,万俟林木看到眼睛直发晕。 “在那边!”万俟林木指着前方,任默就站在那里,又是刚才的笑容,中邪了一样,冲着众人微笑。 万俟林木快速冲上去,任默想要逃跑,但是反应不够快,万俟林木挑唇一笑,说:“我看你还往哪……”跑。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说完,“咚!”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袋直愣愣的撞在了镜子石头上,原来任默根本不在前方,而前方是一个镜子石头,因为四周的光线折射的次数太多,太过恍惚,万俟林木没有分辨出来,直接一头撞在了镜子石头上。 一声闷响,万俟林木感觉脑袋昏沉沉的,差点一下跌在地上,后面的罗参一把将万俟林木接住,说:“木木?” 万俟林木捂着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说:“唔……我……我想吐……” 罗参又是无奈,又是担心,万俟林木的额头瞬间肿了一块,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撞得实在不轻。 万俟林木已经这样了,竟然还如此“身残志坚”颤巍巍的说:“在那……” 青总回头一看,原来任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的位置,距离不是很远,青总眼睛一眯,别看他女装的时候美艳又妩媚,但是沉着脸色的时候竟然仿佛一头豹子一样,快速扑出去。 “嘭!!”一声巨响,可不是万俟林木撞到镜子石头的闷响,青总竟然一下将任默扑倒在地上。 万俟林木挣扎着要起身,说:“快,快扶我去看看。” 罗参干脆将万俟林木抱起来,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抱着万俟林木走过去,众人低头一看…… “嗯?”万俟林木捂着脑门,发出一个短促的疑问声,不为别的,这个任默有些奇怪。 被青总压在地上的“任默”,整个人软趴趴的跌在地上,一动不动。 青总立刻将“任默”转过来,立刻皱了皱眉,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被青总逮住的根本不是任默,而是一只傀儡! 怪不得万俟林木刚才就觉得任默的笑容有些奇怪,仿佛是木头人,笑起来特别僵硬,中邪了一样,原来万俟林木的想法没有错,对方根本就是个木头人。 罗参将万俟林木放下来,检查了一下那傀儡“任默”,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低沉,万俟林木低声说:“看出什么了没?” 罗参也低声说:“这是无启族的傀儡。” 无启族擅长机关巧计,罗参就有自己的傀儡,虽然不是每一个无启族的人都擅长机关傀儡术,但是历代的族长,还有一些手艺高超的无启族人,很多都会做傀儡,例如任葬就是任生魂所做的傀儡,后来因为灵力充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只傀儡的灵力显然不怎么充沛,而且木头也很普通,看起来有些“粗枝大叶”,做的其实很简陋,就是因为四周的地形复杂,都是镜子石头,因此才能蒙混过关。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说:“无启族?” 有人制作了一个任默的傀儡,而这个傀儡显然是无启族的手笔,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引他们进入镜子山……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咱们刚才跑了多远?” 师先生说:“已经很远了。” 这里都是反光的镜子石头,大家又跟着傀儡跑了很远,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青总皱眉说:“可是这衣服是任默的,还有袖扣。” 傀儡的袖子上有一只袖扣,另外一边的袖扣掉了,和青总在山下捡到的袖扣一模一样,都是任默的,青总不可能认错。 青总说:“任默或许在这个人的手上。” 万俟林木沉思了一下,这个人应该不可能是屠灭,因为屠灭是个佣兵,为袁老板卖命,他不是无启族人,不可能会这个傀儡术。 罗参低声说:“这个傀儡虽然制造的非常粗糙,但是技巧却十分纯属,看得出来是出自大家之手。” 师先生没有焦距的目光突然动了动,说:“会不会是任杀。” 任杀是上一任的无启族族长,而且还是无启族中的天才,如果他有这样的手艺,罗参一点也不吃惊。 罗参站起身来,说:“这个地方我们不熟悉,大家原地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再找路。” 如今天色已经开始昏黄,如果真是有人用傀儡来吸引他们进入圈套,贸然乱走很可能中了诡异,众人也都同意罗三爷的想法。 青总虽然很担心任默,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师先生将背包摘下来,众人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好歹可以遮风,晚上都钻进这个帐篷里休息。 万俟林木缩在罗参怀里,揉着自己的额头,罗参连忙抓住他的手,说:“肿了不能揉,你是三岁的孩子么?” 万俟林木撇撇嘴,说:“我如果是三岁的孩子,罗三爷就是变态禽兽。” 罗三爷:“……” 罗参给万俟林木上了点药,万俟林木小可怜一样说:“嘶……疼疼,轻点。” 罗参一边给他上药,一般说:“吹吹就不疼了。”说着真的温柔的吹起来。 虽然像是哄孩子一样,但是万俟林木觉得还挺受用,好像吹吹真的不疼了。 众人准备休息,今天晚上罗三爷守夜,毕竟这镜子山很诡异,说不定还有人猫在暗处贼着他们,因此不能掉以轻心。 罗参给万俟林木上了药,让他好好休息,临走还给万俟林木盖上被子,照顾的全须全影的,恨不能像是奶爸一样,这才离开了帐篷。 师先生轻笑一声,说:“万俟林木,你多大了还撒娇?”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师先生你羡慕么?” 师先生一愣,恍然的说:“是啊,原来我是羡慕……” 夜深人静,众人都已经休息,万俟林木听到簌簌的声音,被吵醒了,翻了个身,发现帐篷里只剩下自己和师先生,罗参在守夜,青总也不在帐篷里。 万俟林木干脆揉着眼睛爬起来,钻出帐篷去看,果然青总在帐篷外面。 罗参还在守夜,正在擦拭湛卢长剑,他坐在篝火旁边,轻轻擦剑的模样真是帅呆了,有一种电视剧里剑客的气质,特别像是李白口中的飒沓剑士。 青总则是坐在篝火的另外一边,似乎睡不着因此起来散散,他摆弄着那只傀儡“任默”。 罗参见万俟林木醒了,招手说:“怎么不睡?” 万俟林木走过去,顺势坐在罗参旁边,因为天气有些凉,罗参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万俟林木的身上,说:“出来也不披一件衣服,你出汗了,小心着凉。” 罗参的动作小心又温柔,何止是师先生羡慕,青总看着他们的目光也闪过一丝羡慕。 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人静,反正万俟林木好奇的心思越来越浓郁,忍不住说:“青总你有没有想过,任默有一天会发现你的秘密?” 青总的表情很冷淡,轻轻的捋顺那只傀儡的头发,说:“我知道,很早之前就想过,任默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我在骗他……” 青总的声音更加低沉沙哑了,眯着眼睛说:“不管是什么方式,我一定要得到他,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万俟林木“啧啧”两声,心想自己错怪罗三爷了,青总才是个“变态禽兽”啊,如果说青总这个大骗子有什么闪光点的话,那可能就是痴情了。 对,青总的闪光点还有钱和颜值,除了痴情、颜值和钱,青总一无所有。 这么想一想的话,青总还挺富有…… “谁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罗参突然低喝一声,众人立刻戒备。 “沙沙——”一个黑影从侧面跑了过去。 万俟林木说:“任默?” 又是一个任默! 不是一个,竟然是好几个,这么多任默向四面八方跑出去。 罗参立刻站起身来,说:“木木你在原地等着。” 他说完,和青总分头追出去,万俟林木本也想追出去的,但是罗参让自己在原地等着,万俟林木便没有乱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块大石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捂住了万俟林木的口鼻。 “唔!” 万俟林木被使劲一拽,拖进了大石后背,“嘭!”一声靠进了什么人的怀中。 那人捂住万俟林木的口鼻,不让他出声,声音沙哑的说:“是我,任默。” 万俟林木想要回头去看,但是任默制衡着万俟林木,不让他动弹,任默的嗓音在万俟林木耳边轻响,说:“我没有恶意,接下来的话,仔细听我说……” 虚凰假凤11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 就听到任默的嗓音继续说:“小心青澄,他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 万俟林木稍微有些吃惊,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小心青总? 青总和任默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么?任默竟然让万俟林木小心青总。 任默又说:“青澄和袁老板是一路人,为了研究尸荏一直在接近我,剩下的,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万俟林木更是吃了一惊, 如果刚才是稍微有些吃惊, 那么现在就是非常吃惊, 青总和袁老板是一路人? 青总刚刚立起来的痴情人设竟然轰然坍塌了,那痴情的闪光点,瞬间就被任默给彻底推翻。 万俟林木使劲扒着任默的手, “唰!”一下转过头来, 果然是任默, 在昏暗的月光下, 任默的脸孔辨识度非常高,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任默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万俟林木上下打量着他,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任默没有回答,万俟林木继续说:“你和无启族是什么关系?你姓任,也是无启族的人?那些傀儡是不是你做的?” 任姓是无启族的大姓, 他们遇到了很多任姓的无启族人,例如任生魂, 例如任葬, 例如任杀等等,任默也姓任,刚开始万俟林木还以为只是巧合。 但是万俟林木现在恍然大悟, 忽然明白了,他们看到的那些傀儡,很可能就是任默自己制作的,罗参说过,这制作傀儡的手艺虽然匆忙,但是非常精良。 而且现在想一想,傀儡袖子上的袖扣是任默的,很可能任默并非被什么人绑架了,而是自己将衣服穿在傀儡身上,故意把袖扣扔在地上,引他们上山的。 万俟林木的问题还有很多,眯着眼睛又说:“你是不是知道关于五十弦的秘密?” 他一连问了好多问题,任默只是说:“你想问的太多了,但有一个问题是你肯定想要知道的,十点钟方向一直往前走,有你们的同伴。” 任默说完,又说:“他们要回来了,记得,小心青澄。” 说完,任默立刻调头便走,万俟林木想要阻拦任默,不过沉思了一下,还是顿住了手,没有去抓任默。 任默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万俟林木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很快就看到罗参先跑了回来,紧跟着是青总也跑了回来。 青总一脸匆忙,说:“没有追到,罗三爷呢?” 罗参也摇头,说:“全都是傀儡。” 万俟林木稍微观察了一下青总的表情,青总的脸上都是焦急,仿佛对任默十分关心似的。 万俟林木稍微一沉思,试探的说:“刚才你们走了之后,任默来过了。” “什么?!”青总立刻上前一步,一个抓住万俟林木的手臂,说:“任默在哪里!?” 万俟林木“嘶……”了一声,青总比他还要高,身上都是肌肉,只不过穿女装的时候显瘦,加之眉眼精致,有一股美艳的气质,因此才会让人对他有一些错觉。 青总的手劲儿很大,万俟林木吃痛,罗参立刻上前,“啪!”一声,湛卢长剑合着剑鞘,直接打在青总的手背上,青总疼的立刻松开了万俟林木。 罗参将万俟林木护在身后,戒备的看着青总。 青总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是太紧张任默了,他来过了?他在哪里?说过了什么?” 万俟林木仔细的盯着青总的表情,感受着青总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那气息的味道竟然很纯粹,只有浓浓的担心和关切,万俟林木不由进一步试探,说:“任默说……咱们之中有一个内鬼。” 罗参立刻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完全不动声色,而青总的脸色立刻一变,这次青总的气息变得复杂了起来,但万俟林木很难感受到这复杂的气息代表什么,因为太庞杂了。 他们正在说话,突听“嘭……”一声,是从帐篷里传出来,众人这才想起来,刚才那么大动静,师先生竟然没有醒来。 大家赶紧冲进帐篷里,便看到师先生摔倒在地上,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说:“我这是怎么了……” 师先生身体有些不稳,走路还摇摇晃晃没有力气,刚才嘭一声,就是师先生跌在地上的声音。 罗参上前检查了一下师先生,说:“吸入了一些迷药,一会儿麻药劲儿过去就好了。” 原来师先生没有醒过来,是中了迷药,因此睡死过去了,看来也是任默的杰作,任默用傀儡调走青总和罗参,又迷晕了师先生,很可能就是为了和万俟林木说那两句话。 一句是青总不是好人,第二句是十点钟方向有他们的同伴。 船只损毁之后,董柷敔、屠灭、应龙和小长琴都不知所踪,十点钟方向的同伴,也不知道任默指的是什么人。 万俟林木把任默的话对大家说了一遍,当然省略去了小心青总的事情,罗参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把行李背上,举着手电,小心翼翼的在镜子山上行动。 众人往前走了几步,罗参突然说:“呼吸声。”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隐约的呼吸声从前方传来,但因为四周都是石头镜子,所以行进起来非常困难。 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浓重,似乎已经更接近了目标,就在这时,突听“呼——”一声,有什么迎面打了过来。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挽着万俟林木的腰一带,立刻将人带到一边,那东西顺着万俟林木的面颊堪堪擦过去,非常迅猛。 竟然是一块巨石。 万俟林木躲过去,他后面还有人,是青总,青总猛地一眯眼睛,反应也无比迅猛,向后退了一步,快速闪身,“嘭——!!”巨石直接砸在石头镜子上,摔了个粉碎。 随着巨石砸过来,一个黑影凌空而起,猛地冲向罗参,罗参的湛卢长剑“啪!”一横,直接挡住对方的冲突。 “鸭……鸭鸭……” 万俟林木突听有鸭鸭的叫声,一听就是小长琴的声音,说:“别动手,是我们!” 对方听到万俟林木的嗓音,立刻收手,罗参的长剑也快速一收,“唰!”收入鞘中。 方才那黑影和罗三爷动手,全在电光火石之中,如今定眼一看,那黑影竟然是应龙! 方才任默说十点钟方向有他们的同伴,看起来说的就是应龙和小长琴了。 万俟林木立刻跑上去,说:“我儿子呢?” 刚才他的确听到了鸭鸭鸭的声音,不过声音很小,应龙没有废话,立刻说:“跟我来。” 小长琴就在旁边,应龙领着他们绕过一块大石,立刻看到了小长琴。 小长琴靠在大石后面,躺在地上,即使天色黑暗也能看得出来,小长琴脸色惨白,一副单薄模样,喘气的动作很大,仿佛十分艰难。 万俟林木冲上去,就看到小长琴额头上全是汗水,不停的滚下来,万俟林木连忙说:“这是怎么回事?” 入手冰凉一片,小长琴头上的汗水竟然是冷汗。 小长琴听到万俟林木的声音,迷茫的睁开眼睛,找了半天才看清楚是万俟林木,“鸭鸭……”叫了一声,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活力,气息游离,好像没有力气。 万俟林木紧张的抱着小长琴,赶紧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小长琴,又说:“他受伤了么?” 应龙脸色非常难看,摇头说:“没有,太子没有受伤,是这个地方的问题。太子魂魄不整齐,这个地方对太子有很大的影响。” 罗参没有废话,立刻说:“现在就离开这里。” 应龙却摇头,说:“不可。对太子有影响,说明……” 万俟林木搂着冰凉的小长琴,说:“这里有凤凰墓?” 应龙点点头,说:“太子还未恢复真身,身体里的灵力受到影响波动,的确会出现不适的现象。” 这已经不是不适了,小长琴一脸虚弱,他的面容本就白皙,如今这个模样可以说是苍白,小可怜儿一样躺在万俟林木怀里。 万俟林木着急的厉害,小长琴可不只是太子长琴的转生,更是万俟林木的儿子,万俟林木怎么能忍心让儿子受苦呢? 应龙说:“如果不找到太子的其他魂魄,太子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今之计,应该立刻寻找这山里的凤凰疑冢。” “鸭……”小长琴紧紧抓着万俟林木的袖子,似乎很难受,身体微微抽搐着,呼吸越来越艰难,张着一双水灵灵雾气蒙蒙的眼睛看着万俟林木,突然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呼吸更加急促,仿佛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万俟林木说:“可是他很难受,这怎么办?” 应龙眯了眯眼睛,说:“有办法。” 他说着,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小长琴还躺在万俟林木怀里,被万俟林木抱着,应龙突然跪下来,紧跟着俯下身来,突然搂住小长琴的脖颈,将他的后颈子垫起来一些,低下头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嘴唇相接,竟然在给小长琴渡气…… 虚凰假凤12 万俟林木看的目瞪口呆, 瞠目结舌,毕竟小长琴还躺在自己怀里,结果却在和应龙亲……不, 渡气。 这场面…… 应龙给小长琴渡气之后,小长琴的脸色微微红润了一些,也稍微有了一些力气,不像刚才那么有气无力, 靠在万俟林木怀里, 用软软的黑发蹭着万俟林木, 好像一只粘人的小猫咪似的。 应龙解释说:“太子身体的气息很不稳定,又因为灵力波动缘故,才会这么难受, 让太子身体里的灵力稳定下来, 就可以缓解一些。” 万俟林木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说:“这……可是总不能叫你老这么渡气罢?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应龙毫不犹豫的说:“也有。” 万俟林木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说:“什么办法?” 应龙面色冷漠,言简意赅,说:“你给他渡气。” 万俟林木:“……”这算什么其他的办法? 应龙又补充说明, 说:“罗三爷也可以。” 万俟林木:“……” 小长琴可是万俟林木和罗参的儿子啊,虽然他是太子长琴的转世,但是儿子肯定是没错。渡气这种事情就好像人工呼吸一样, 说起来很正经,听起来却还是很别扭。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 说:“我……肺活量不行, 还是你来吧。” 应龙一脸面瘫,完全没有理解万俟林木的尴尬,很平静的说:“好。” 小长琴渡气之后, 很快就恢复了活力,身上有了力气,立刻“鸭鸭鸭”的蹦起来,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万俟林木怕他身体不适,说:“儿子,还有没有不舒服了?” 小长琴“鸭鸭鸭”的摇头,突然张大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鸭鸭鸭!”叫了一声,交给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不知道那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一块布,接过来一看,上面竟然有字。 应该是一块衣服撕下来的布料,上面写着署名——董柷敔。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是董柷敔留下来的?”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字,万俟林木大体浏览了一下,更是惊讶,说:“董柷敔说在预知中看到了咱们,因此留了这封信。” 董柷敔具有预知能力,而且他的预知能力还挺准确,简直百发百中,箭无虚发,这次董柷敔又在预知中看到了众人。 董柷敔的信上写着,他在预知中看到了万俟林木等人也已经入了镜子山,但是不知道他们具体什么时候会进入镜子山,因此留下了一封信。 万俟林木说:“董柷敔说,他在预知中看到了凤凰疑冢的地址,因此想要去找疑冢,给咱们留下了记号,一路跟着记号走,就可以和董柷敔汇合,也可以找到凤凰疑冢。” 万俟林木又问小长琴,说:“这东西你在哪里找到的?” 小长琴“鸭鸭鸭~”的叫唤了两声,用手比划着,但是万俟林木看不懂他说什么,应龙就说:“就在这附近,地上捡到的。” 应龙带他们去了捡到信的地方,就在旁边,果然一块石头上刻着标记,一个箭头的标记,指向前方。 罗参伸手蹭了蹭那个标记,说:“是新刻下来的痕迹。” 万俟林木说:“这样一来,咱们只要跟着标记,就能找到凤凰疑冢了。” 他说着有些皱眉,说:“不过咱们应该赶紧,董柷敔除了预知能力比较靠谱以外,什么都不靠谱。” 万俟林木说的有道理,董柷敔这个人,没有武力值,而且他虽然是太子长琴的后裔,但是他根本不会什么乐器,不像师先生,虽然眼盲,但是他的乐器十分厉害,一张琴可以控制猛兽,甚至连粽子和尸荏都害怕师先生的琴,董柷敔压根儿就是个白斩鸡一只。 万俟林木感觉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出发,不能再等天亮了,而且他们之前等待天亮,就是因为有人利用傀儡来吸引他们,如今这个人已经浮出水面,就是任默本人。 万俟林木觉得,任默对他们并没有恶意,因此不必等到天亮,直接出发就可以。 青总上山来的目的是为了任默,其他人准备去找凤凰疑冢,青总如果单独行动会很危险,所以就说:“我跟着你们一起。” 万俟林木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青总,任默之前说了,青总是任老板一拨的人,如此一来,青总的目的也是五十弦,同样是凤凰疑冢。 如果任默的话是真的,那么青总上山的目的根本不是寻找任默,自然要跟着万俟林木他们一路了。 万俟林木眼目微微一动,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说:“大家一起走,也有个照应,走吧。” 众人一起上路,小长琴的身体不稳定,他身体里的灵力随时都有波动的危险,就好像一个指南针。这座山头里埋葬着凤凰疑冢,疑冢中埋葬着五十弦,五十弦上封印着太子长琴的魂魄,因此只要接近凤凰疑冢小长琴身体里的灵力就会出现波动,此时应该休养为主。 应龙便把小长琴背起来,也不需要他走路,只需要趴在应龙背上就好了,也免得消耗体力,引起不必要的灵力波动。 小长琴笑眯眯的,趴在应龙背上,还捏着应龙的长发晃来晃去,完全像是春游一样。 众人一路往前走,董柷敔留下的记号很密集,可谓是全程导航,只要跟着记号走,也不怕迷失方向。 往前走着,万俟林木试探的说:“青总也是半个道上的人吧?” 青总淡淡的说:“以前在道上走动过,后来就不干了。” 万俟林木像是搭讪一样,说:“青总为什么金盆洗手了?” 青总仍然淡淡的说:“钱够花,没必要去冒险。” 万俟林木:“……”心里突然有点酸。 青总家的钱,的确够花,何止是够花,包养无数个任默都没问题。 万俟林木眼眸动了动,终于开始问到重点上了,说:“青总是道上的人,那有没有听说过苏袁这个人?” 青总的语气一成不变,说:“没有。” 万俟林木就是在试探青总,听他否认的那么快,又问:“那苏家呢?青总听说过苏家么?” 青总说:“姓苏的朋友我倒是认识几个,不知道万俟小公爷说的是哪个苏家。” 万俟林木说:“青总平时收藏古玩么?古玩市场里有个袁老板,青总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青总说:“我平时工作很忙,不喜欢这些,没听说过什么袁老板。”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青总不愧是叱咤商圈的“女老大”,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万俟林木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 不过越是没问出来,万俟林木就觉得越是好奇。 万俟林木查户口似的盘问青总,什么也没问出来,反倒是罗参,罗三爷眯了眯眼睛,手指勾住万俟林木的手指,两个人演变成了手拉手的往前走。 万俟林木抽了一下,但是没抽出来,罗参侧头在他耳边说:“木木又开始沾花惹草,查户口式搭讪么?” 万俟林木说:“哪有沾花惹草,我这是忙正事。”不过什么也没问出来。 万俟林木对罗参低声说:“你也去问问,这个青总嘴巴够严的,什么都没问出来。” 罗参轻声说:“再这么问下去,他会起疑心,不用着急。” 他们一直顺着记号走,眼看着天边已经泛起了青白色,马上就要天亮,万俟林木想问问小长琴身体怎么样,会不会太累,如果太累的话稍微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刚一转头,差点“嗬……”倒抽一口冷气,不为别的,小长琴和应龙竟然又在渡气! 小长琴被应龙背着,趴在应龙背上,伸手搂着应龙的颈子,应龙侧过头去,微微扬起向后转头,小长琴低下头来,两个人不停的叫唤着呼吸,那场面真是……相当激烈。 万俟林木捂住眼睛,突然觉得没眼看了。 如果说刚开始是渡气,那如今就演变成了“激烈的”渡气。 渡气之后,小长琴两颊红扑扑的,张着大眼睛盯着应龙,还嘟了嘟嘴巴,应龙一脸镇定平静的说:“太子的灵力已经稳定了,无需再渡气。” 小长琴“鸭鸭鸭~”了一声,搂着应龙的脖颈使劲摇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又冲着应龙嘟了嘟嘴巴。 应龙的眼睛瞬间眯起来,眸色加深,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潭水,还泛着一股森然,好像要吃人一般。 应龙没有说话,突然仰起头来,两个人又开始了“渡气”…… 万俟林木轻轻撞了一下罗参,低声咬耳朵说:“我总觉得应龙对咱们家老幺,不单纯只是主仆感情。” 罗参挑了挑眉,万俟林木又说:“稍微有一点点别扭啊。” 毕竟万俟林木是拥有应龙血统的人,如果应龙真的和自家老幺好上…… 罗参一脸平静,笑了笑,说:“应龙救过你,你拥有了应龙的血统,就好像你出了事故,应龙给你输过血,你会拒绝这个人和咱家老幺么?” 万俟林木:“……”罗三爷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虚凰假凤13 “标记消失了。” 青总突然开口, 众人立刻看过去,原本密集的标记,果然消失了, 一个也看不到。 万俟林木去看四周的石头镜子,那些镜子很光滑,没有什么涂抹的痕迹,应该不是有人把痕迹剐蹭掉了, 那是怎么回事? 众人在周围转了转, 一个标记也没有找到, 这边的石头镜子非常多,太阳又升了起来,光线异常明亮, 经过镜子的反射和折射, 光线就更加明亮, 已经到了刺目的地步。 “嗬……”小长琴不知怎么的, 突然抽了一口冷气,双手一松,直接从应龙的背上滚了下来。 “太子!”应龙感觉小长琴掉下来, 连忙回身一把搂住小长琴。 万俟林木赶紧跑过来,说:“怎么了!?” 小长琴倒在应龙怀里,呼吸非常急促, 脸色也苍白下来,冷汗顺着头发往下流, 仿佛喘不过来气一样。 应龙皱了皱眉, 说:“太子的灵力波动很严重。” 之前应龙说过了,因为这座山里头很可能有凤凰疑冢,也就是说可能有附着着太子长琴魂魄的五十弦, 所以灵力对小长琴起了反应,小长琴身体里的灵力不稳定,导致小长琴非常虚弱。 万俟林木刚刚“见证”了应龙给小长琴渡气,还没有几分钟的时间,活蹦乱跳的小长琴突然就虚弱了下来,这周围绝对不简单。 董柷敔的标记正好消失在这附近,说明这附近很可能就是凤凰疑冢了。 万俟林木担心小长琴,说:“他这么难受,怎么办?” 小长琴瘫倒在应龙怀里,因为喘不上来气,小长琴的神智又不完整,难受的直哭,嘴里“鸭鸭鸭”的叫唤着,听得万俟林木心里特别的难受。 应龙没说话,突然低下头去,再一次给小长琴渡气,万俟林木虽然眼皮一跳,但是也没有阻止。 “沙沙!”就在应龙给小长琴渡气的时候,突听一声轻响,是从石头镜子后面传出来的,紧跟着便是罗参的嗓音,说:“当心!” 一个黑影突然从镜子后面扑出来,“嘭!!”一声,正好扑中了青总,青总被那个黑影一砸,两个人快速滚出去,“嘭!”又一声砸中身后的石头镜子,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咯咯咯!!” 怒吼的声音,是变异尸荏! 尸荏不知怎么突然从镜子后面窜出来,青总一把架住啃咬下来的尸荏,猛地屈膝“咚!”一脚,直接将尸荏踹出去。 那尸荏刚刚被青总制服,又是“沙沙!沙沙沙!”的声音,源源不断的尸荏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这个地方竟然藏着这么多尸荏。 万俟林木“草”了一声,说:“这些尸荏怎么比船上的数量还多?” 的确如此,船只上的尸荏数量已经够多了,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尸荏,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似的,乌央乌央一片一片,批发一样冲出来,因为四周石头镜子很多,所以尸荏冲出来之后,镜子倒映着尸荏的镜像,四周更是乱七八糟,也分不清哪个是尸荏,哪个是镜像。 万俟林木手中的镜棺长剑瞬间变化而出,“啪!”一把握住,对应龙说:“你保护好长琴。” 应龙点点头,他怀里的小长琴经过渡气,刚刚恢复了一点点,仍然是一脸虚弱的模样,只是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可怜巴巴的瘫软着,眼角还挂着泪痕,活脱脱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尸荏疯了一样扑上来,“咯咯咯”的怒吼声充斥着山头,一声一声的回响着,尸荏大军仿佛地震一样席卷而来,因为尸荏的脚步声太大,师先生虽然抚琴,但是琴声竟然淹没在了尸荏的怒吼声中,如此一来师先生的琴声根本无法对抗尸荏。 轰—— 巨大的轰响席卷而来,众人只觉得脚下不停的震颤,好像地震一般,不停的发出轰鸣的声音,万俟林木说:“糟了,山石不会被尸荏给震裂了吧?” 轰隆隆的响声不停的传来,从四面八方传来,紧跟着是“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不停的逼近众人。 万俟林木低头一看,真的裂了,地上的山石怒吼一般开裂,而那些尸荏根本没有任何意识,还在不停怒吼,疯狂跑来。 轰!!! 师先生突然大喊一声,身体猛地向下陷去,万俟林木眼疾手快,猛地扑出去一把拉住师先生。 师先生的脚下是一个大坑,四周的石头和灰土不停的“喀啦啦”滚下去,师先生趴在大坑的边缘,万俟林木被他坠的半个身子已经进了深坑,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大头朝下的栽下去。 罗参立刻反应,冲过去拉住万俟林木,就在这时候,“轰——”又是一声,其他人脚下也开始开裂,土坑瞬间变大,仿佛是一张不断张开的大嘴,无论是尸荏、山石、灰土,还是众人,全都被土坑瞬间吞噬而入。 “鸭鸭——”小长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下坠力道,身边的应龙眼睛一眯,身上亮起金色的光芒,并没有变成龙的形态,身后却长出两只应龙的翅膀,巨大的翅膀仿佛保护/伞一般快速撑起,山石和灰土全部砸在应龙的翅膀上。 咚—— 万俟林木感觉摔得浑浑噩噩,几乎要晕过去,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昏暗,灰土弥漫在四周,头顶隐约出来“咯咯咯”的吼叫声,还有灰土洒落的声音。 万俟林木从地上爬起来,罗参也快速翻身而起,手一撑猛地跃起来,说:“木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抹了一把脸上的土,说:“没事没事,其他人呢?” 随即便听到师先生的声音,说:“我在这里。” 四周非常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师先生就掉在他们旁边,万俟林木赶紧把师先生扶起来。 “鸭鸭鸭!”万俟林木又听到了小长琴的声音,摸黑走过去,果然看到了小长琴,小长琴也没什么事儿,不但没事,而且也没有摔到,他被应龙抱在怀里,应龙给他做了垫背。 应龙身上全都是灰土,因为掉下来的一瞬间,他猛地张开翅膀,给众人做了保护/伞,头上的石头和土块大部分全都被应龙给撑住了,他的翅膀微微一抖,“嘭!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将翅膀上的土石全都抖下来。 小长琴躺在应龙的怀里,眨了眨大眼睛,随即又“鸭鸭鸭”叫了几声,指着应龙收拢起来的翅膀,那上面竟然有血迹。 毕竟地面突然塌方,那些石头镜子如此巨大,砸下来砸中了应龙的翅膀,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应龙见小长琴一脸泫然欲滴的模样,说:“属下无事,为了太子,别说是一只翅膀。” 说完,还仔细的给小长琴擦掉脸上的灰土,那模样小心翼翼的,虽然日常一副冷漠面孔,动作却十分温柔,十足像是个奶爸。 万俟林木见众人没事,这才看了看四周,黑洞洞的,连忙摸了摸,手电还在,立刻将手电打起来。 光线亮起来,小长琴“鸭!”叫了一声,似乎受了惊吓,立刻缩进应龙怀里,把脸扎在应龙的胸口,紧紧抓住应龙的衣襟。 这黑洞洞的地下,竟然是一条隧道,隧道通向幽深的黑暗,而隧道的两壁和头顶,甚至地板,都仿佛镜面一样,清晰的倒映着众人的镜像。 方才万俟林木突然打起光线,小长琴瞬间对上了自己的景象,吓得一个激灵。 万俟林木皱眉说:“这里是……?” 四周不只是镜子隧道,墙壁上竟然还雕刻着花纹,一只只凤凰扇动着翅膀,栩栩如生,仿佛马上便会翩然起舞。 罗参眯眼说:“这里应该就是凤凰疑冢了。” 师先生侧耳倾听了一下,说:“我怎么没有听到青总的声音?” 刚才众人掉下来,情况十分混乱,师先生突然这么一说,万俟林木才恍然大悟,说:“对啊,青澄不见了。” 尸荏冲出来的时候青总明明还在,刚才和粽子搏斗的时候,万俟林木也看到了青总,分明是一起掉下来的,但是眼下青总却不见了踪影。 师先生皱眉说:“如果青总真的是袁老板的人,这里很可能已经是凤凰疑冢,说不定他已经脱离咱们先走了。” 罗参掸了掸身上的灰土,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应龙受了点伤,但并不是很严重,小长琴趴在他肩膀上给应龙包扎,应龙便抱着小长琴,好像抱小孩子一样,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臂力简直惊人。 众人一边走,小长琴一边包扎,还给应龙的背上用纱布系了一个蝴蝶结,看起来特别的少女。 小长琴系好蝴蝶结之后,便继续趴在应龙背上,似乎有些困了,想要睡觉,将下巴搭在应龙的肩膀上,打着哈欠。 小长琴歪着脑袋,因为侧头的缘故,正好看到镜子墓道的墙壁,镜子墙在光线下倒映着众人的镜像,随着众人的走动,镜像也在不停的移动。 小长琴似乎有些好奇,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戳了一下墓道的镜子墙壁,他伸出手来,镜像也跟着伸出手来,一模一样的动作,在碰到墙壁的一瞬间,指尖抵在一起。 就砸这一瞬间,小长琴蓦然睁大了眼睛,那昏暗的墙壁中,镜像竟然在对他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暴君入梦》10月20日开坑~开坑当天有红包雨掉落~蠢作者已经把存稿修了又修,欢迎小天使们收藏鸭! 虚凰假凤14 “鸭!” 小长琴突然喊了一声, 俩忙抱紧应龙的脖颈。 万俟林木立刻反应说:“怎么了?” 小长琴指着墙壁的镜子,嘴里“鸭鸭鸭~”好几声,不过等众人再看过去的时候, 镜子已经恢复了平静,倒映着小长琴的模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更没有诡异的微笑。 “鸭……”小长琴奇怪的歪了歪脑袋, 镜子的镜像也跟着歪了歪脑袋, 露出小长琴同款的懵懂表情。 刚才那诡异的微笑, 好像是小长琴看错了一样。 小长琴嘟了嘟嘴巴,重新趴回应龙的肩头上,众人很快继续往前走去, 准备去寻找消失的青总。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 昏暗的镜子墓道中突然传来阵阵的声音, 好像是远方的呼喊, 声音一道一道带着回音而来,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是不是有人叫我? 师先生说:“我也听见了。” “万俟林木——” “是你吗——是你吗——” 回音打着圈儿,不停的盘旋而来, 万俟林木说:“真的有声音,而且还挺耳熟的。” 罗参说:“董柷敔。” “万俟——林木——林木——林木——” 那声音陡然增大了不少,众人这下子都听清楚了, 真的是董柷敔,是董柷敔在叫他们。 “万俟林木——” “我在——我在这里——” 众人对视了一眼, 说:“去看看。” 大家立刻向前跑去, 冲着那声音,万俟林木说:“董柷敔,是你吗?你在哪里?” “万俟林木——” 那声音显得十分攸远, 大喊着:“是我——是我——在这里——这里!” 董柷敔大喊着,众人追着那声音一路往前跑,镜子的墓道跑起来有些眼花,但幸好只有一条墓道,不停的向前延伸。 “万俟林木!” 声音清晰了很多,从前方传来,然而墓道之中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连个蚂蚁也没有。 “万俟林木!我在这里!这里!” 董柷敔的声音却非常清晰,就在他们身边:“万俟林木!这里!这边!我在你们后面!” “后面?”万俟林木他们一路跑过来,除了幽深的墓道,什么也没有看到,更别说是人了,如果董柷敔在他们后面,万俟林木没看见,其他人跑过来怎么可能也没看见? “后面!向后看!不对,墙上,向墙上看!”董柷敔的声音再次响起。 “鸭鸭!”小长琴突然惊叫一声,把脸埋在应龙的肩窝上,似乎被吓到了。 万俟林木回头往墙上一看,不由睁大了眼睛,说:“董、董柷敔?” 没错,董柷敔就在他们的身边,但是刚才谁也没有注意董柷敔,原因无他,董柷敔的确在墙上,而且在镜子的墙面里面! 那个一直呼唤万俟林木的董柷敔,此时此刻就藏在镜子的墙面里面,仿佛隔着一面墙,他双手抵在镜子上,焦急的说:“万俟林木!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说:“你这是?” 董柷敔说:“我被关在镜子里面了!快放我出去!” 被关在镜子里面?万俟林木一时间有些听不懂,他第一个反应还以为墙面另外一面也有空间,这是一面透光的玻璃,但是仔细一看不是,因为玻璃上除了有董柷敔之外,还倒映着自己的镜像。 万俟林木皱眉说:“你怎么进去的?” 董柷敔还没开口说话,万俟林木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大喊着:“当心!!不要碰镜子!” 众人回头一看——董柷敔! 竟然又是一个董柷敔,两个一模一样的的董柷敔,一个在镜子里,一个在镜子外面。 镜子外面的董柷敔快速跑过来,拉住万俟林木,说:“不要碰镜子!那是镜像,他会吸收你的灵力!” 镜子外面的董柷敔说:“千万不要碰,这里太危险了,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镜子里面的董柷敔却大喊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别走!我才是真的!把我放出去!” 镜子外面的董柷敔说:“这个墓葬邪乎的厉害,镜子里能照出镜像,一旦伸手触碰就会吸收灵力,我们还是快走吧。” “我才是真的!”镜子里的董柷敔使劲敲打着镜子,但是他的敲打根本无济于事,着急的说:“万俟林木,你相信老朽,老朽才是真的!” 两个一模一样的董柷敔,全都说自己是真的,万俟林木一时有些头大,说:“到底谁才是真的?” 镜子外面的董柷敔说:“还用说么?他是想骗你们,把镜像放出来。”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镜子里面的董柷敔突然说:“老朽预知到你脱青总的衣服,万俟林木你还记得么!”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没想到镜子里的董柷敔突然提起这个事情,他连忙看了一眼罗参,罗参冷笑一声,说:“看来镜子里的是真的。” 镜子外面的董柷敔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哈哈大笑说:“我才是真的!我才是真的!去死吧!!” 他说着,突然撞向镜子,分明真的董柷敔从里面根本无法砸碎镜子,但是从外面竟然轻而易举的砸碎了镜子。 “啪嚓!!”一声巨响,镜子墙面突然碎裂,裂口快速蔓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镜子里的董柷敔身上瞬间多了许多口子。 “嗬——”董柷敔大喊一声,似乎非常痛苦,猛地弯腰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腹部,说:“我……老朽肚子……肚子好疼……” 董柷敔突然蹲下来,整个人瑟瑟发抖,那镜像砸了镜子,趁着众人不注意,立刻大笑着转身便跑。 罗参冷笑说:“想跑?” 他手中黑色鱼线一甩,瞬间打出去,“啪!”一声直接缠绕在镜像的脚腕上。 “啊!”镜像大吼一声,被绊倒在地,尖叫着爬起来,因为鱼线缠绕的很紧,那镜像一时摆脱不开,竟然直接一用力,但听“嘶啦——”一声,直接将自己的脚腕给拽掉了。 应龙立刻抬起手来,一把捂住小长琴的眼睛,这血腥的场面小长琴是一点也没有看到。 那镜像拽掉了自己的一只脚,血粼粼的脚落在地上,扑簌簌一声竟然瞬间化成了白色的光芒消失在黑暗的墓道中。 镜像爬起来就往前跑,一头冲进黑暗的墓道,众人刚要去追,就看到镜像突然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又后退了回来。 那镜像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慢慢的后退,随着他的后退,众人也看到,从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人影来。 “屠灭?”万俟林木挑眉。 屠灭从墓道的昏暗中走出来,正好堵住了那镜像的路,镜像一瘸一拐的往后退,随即惨叫了一声,就见屠灭突然抬起手来,“唰!”一把匕首投掷过去,直接扎在了镜像的额心。 镜像大叫一声,“咕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瞬间也化成了晶亮的白光,一晃消失了。 镜像消失之后,被关在镜子里的董柷敔身子突然一歪,“嘭”一声从镜子里直接滚了出来。 他满脸都是汗水,好像非常虚弱,滚出来之后倒在墓道地上,不停的瑟瑟发抖。 万俟林木赶紧扶住董柷敔,说:“董柷敔?董柷敔?你醒醒。” 他说着,又看向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屠灭,说:“屠灭?你也在这里。” 屠灭淡淡一笑,在昏暗中,他的表情看不清楚,挑起的唇角挂着一层狰狞,说:“我和你们的目的一样,都是冲着五十弦来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镜子,说:“这个墓葬的镜子有点意思,只要触碰就会吸收灵力,吸收灵力之后会幻化成人形,并且取代原主。” 看来董柷敔就是因为触碰了镜子,所以才会被镜像关在镜子里,而且镜像为了取代原主,刚才还差点砸毁了镜子。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屠灭,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屠灭淡淡的说:“我说过了,我的目的和你们一样,都是五十弦。” 万俟林木轻笑一声,说:“不一定。你走出来提醒我们镜子的事情,屠灭,我越来越奇怪你的目的是什么了,你到底是哪拨的人?看起来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给袁老板干活的吧?” 屠灭眯了眯眼睛,一句话不说,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不停瑟瑟发抖的董柷敔,转身要走。 董柷敔浑身都是冷汗,根本无法站起身来,瘫软在地上,疼痛的眼神有些迷茫,紧紧捂着子的腹部。 罗参半跪下来,伸手搭在董柷敔的手腕脉搏上,眯了眯眼睛,突然说:“屠灭,你确定要离开么?” 屠灭淡淡的说:“咱们不是一路人,走在一起,只会互相忌惮。” 他说完,不再停留,准备大步离开。 就在这时候,罗参的嗓音低沉的回荡在墓道之中:“董柷敔怀孕了。” “踏、踏!”屠灭的脚步瞬间顿住,似乎定格了一样,回过头来,终于一改那冷漠的表情,眯眼盯着语出惊人的罗参。 还有比屠灭更惊讶的人,那自然是董柷敔了,董柷敔险些忘了疼痛,震惊的说:“啥?老朽……老朽可能年纪大了,有点耳背……” 虚凰假凤15 董柷敔震惊的瞪着罗参, 理直气壮的说:“老朽是男人啊!” 罗三爷十分平静,淡淡的说:“没关系,他不是。” “哦原来如此……”董柷敔点点头, 似乎非常理解,说:“原来他不是男人啊,等等……” 他说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被疼傻了, 还是罗三爷的语气太平静了, 这才反应过来, 震惊的说:“他是女人我也不能怀孕啊!我们又不是女尊!” 罗参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屠灭,说:“你应该不是简单的雇佣兵, 对么?” 屠灭也眯起眼睛, 锐利的盯着罗参, 似乎觉得罗参说的太多了。 董柷敔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个年纪很大的男人,虽董柷敔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董柷敔是太子长琴的后裔, 岁数已经不小了,他总是自称老朽,可不是闹着玩的, 都是大实话。 能让董柷敔这个男人怀上的,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物种”,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 瞬间来了好奇心,说:“所以你到底是什么物种?” 屠灭缄口不言,一个字也不说。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你越不说, 我越好奇了。” 屠灭淡淡的说:“不用套我的话了,我不会说的,也不能说。” 罗参抱臂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关心你是什么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转身离开,我们会立刻把董柷敔丢在这里,这里有多危险,你也见识过了。” 董柷敔刚刚腹部绞痛,瘫在地上动不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罗三爷“刻薄”的话语给震惊的,反正这会儿已经好转了不少,慢慢恢复了体力,震惊的说:“罗三爷,老朽才是你们这拨的!你打击错敌人了!” 屠灭紧紧盯着董柷敔,董柷敔不由缩了缩脖子,他一时间有些害怕,总觉得心底里毛毛的,觉得屠灭盯着自己的眼神特别的“诡异”,还有一些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屠灭盯了一会儿,终于说:“好,我可以留下来,跟你们一起走,但是我之前说过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如果我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罗三爷可别见怪。” 罗三爷幽幽一笑,看了一眼董柷敔,说:“没关系,你如果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会让董柷敔偿还的。” 董柷敔已经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感觉身体的力气慢慢回笼了,小声的说:“那个……罗三爷,老朽想要再重申一次,老朽是你们这拨的。” 罗参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看着屠灭,屠灭冷冷的说:“成交。” 他说完,转头看向董柷敔,说:“过来。” 董柷敔戒备的厉害,“噌!”躲在万俟林木身后,扒着万俟林木的肩膀露出一点点眼睛来,说:“你干什么?” 屠灭看到董柷敔的反应,登时有些无奈,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过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董柷敔更是戒备了,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朽才不过去。” 屠灭更是气,压着唇角,他的气场本就阴沉,给人一种不是好人的感觉,像是那种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压下唇角脸色更是可怕,沉声说:“你过不过来?” 董柷敔深吸一口气说:“我……老朽过去就过去,小小年纪,脾气那么暴躁,我告诉你这是要早衰的你知道么?” 董柷敔慢慢蹭过去,屠灭抓住他的,董柷敔皱着脸,五官恨不能缩在一起,很害怕的样子,屠灭却没有对他怎么样,真的只是检查董柷敔有没有受伤。 随即一个沙哑的嗓音在董柷敔耳边响起,带着笑声,说:“我有没有早衰,你不清楚么?” 董柷敔:“……”这个坏人好像突然开车了? 万俟林木见他们公然打情骂俏,忍不住啧啧两声,说:“屠灭,青总是你们的人么?” 屠灭淡淡的说:“我刚才说过了,我什么也不会说,我什么也不能说。”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如果青总不是你们的人,那应该不属于你不能说的行列,你既然这么说了,显然是变相的承认了。” 屠灭沉吟了一声,突然笑了一下,说:“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万俟林木也笑了一下,又说:“你为什么要抓任默?” 屠灭这次没有拒绝回答,说:“我们得到消息,任默知道五十弦的下落。” 万俟林木更加好奇了,说:“任默不是个演员么?和五十弦八竿子打不着吧,他怎么会知道五十弦的下落呢?” 屠灭摇摇头,说:“不清楚,我只管办事。” 众人整顿了一下,准备继续往前走,青总和任默还没有找到,屠灭说:“这里的镜子很奇怪,不要碰镜子。” 他说着,特意转头对董柷敔再说了一次,说:“不要碰镜子。” 董柷敔瞬间炸毛了,说:“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特意对我再说一遍?” 屠灭笑了一声,没说话,董柷敔更加炸毛了,说:“你笑起来太寒碜了知道么?小伙子,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这附近黑压压的,你这么笑起来,会把粽子都给吓跑的你知道么?老朽年纪大了,心理素质不好,你要是把老朽吓出个好歹来,你赔得……”起么…… 董柷敔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戛然而止,仿佛卡壳了一样,只见屠灭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啧”了一声,突然扳住董柷敔的肩膀,压下头来,直接含住了董柷敔的嘴唇。 “唔!”董柷敔睁大了眼睛,浑身颤抖,像是受到了惊吓,但没一会儿双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屠灭沙哑一笑,说:“再贫,还亲你。” 董柷敔“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窜到万俟林木身后去,将万俟林木当做盾牌,推着往前走,嘴里碎碎念着:“疯……疯子,屠灭是个疯子么,小小年纪,这么疯,受不了受不了……” 万俟林木感觉他最受不了的是董柷敔,董柷敔只有在预知的时候才靠谱。 众人一直往前走,罗参突然说:“嘘,有声音。” 董柷敔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眼睛向昏暗的四周望去,除了他们这些人,还有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影儿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万俟林木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就在这时候,师先生也说:“有声音,是唱歌的声音……” 罗三爷和师先生耳聪目明,都听到了声音,万俟林木还是没有听到,渐渐的那声音变大了,万俟林木这才听清楚。 分明和船上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有人在唱歌,幽幽的从墓道的深处传出来,仿佛海妖的歌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不断的绵延。 “嗬——”屠灭突然一颤,捂住自己的胸口,“嘭!”一声直接屈膝跪在地上。 “喂,你怎么了?”董柷敔轻轻碰了碰蹲在地上的屠灭,说:“喂?你别装啊。” 屠灭跪在地上,先是单膝跪地,紧跟着双膝全都跪在地上,头向下压,蜷缩起来,他高大的身躯仿佛变成了一个壳子,不停的颤抖,后背登时湿透了,阴湿了衣服。 现在这个天气已经转凉,大家又在野外,穿的自然不少,屠灭的衣服却肉眼可见的阴湿,可见他有多痛苦。 “屠、屠灭?”董柷敔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扶着屠灭说:“你怎么了?” 屠灭喘着粗气,嗓子里发出“嗬嗬——”的拉扯声,说:“别动我,离我远一点。” 他说着,慢慢抬起头来,众人一看,屠灭的眼睛竟然在发光,在昏暗的墓道中发出幽幽的绿光,他抬起头来,镜子里的镜像也慢慢抬头,那模样仿佛一个恶鬼…… “嘶……” 不只是屠灭,董柷敔的腹部也开始疼痛起来,轻轻抽了一口冷气,紧跟着师先生、应龙、小长琴,甚至是罗三爷,全都感觉到了不适,墓道似乎有特别的回音效果,那歌声回荡起来,带着一股忧伤悲哀的气息,一声一声的打击着众人的心口。 “鸭鸭鸭……”小长琴趴在应龙的肩头,听着那声音不由的大哭起来,哭的可可怜怜,豆大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罗参心口疼痛,也慢慢单膝跪在地上,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万俟林木连忙扶住罗参,说:“怎么回事?你们都怎么了?” 师先生粗喘着说:“是……是歌声……” 歌声比在水面上听得清晰太多,那声音凄凉到了极点,师先生说:“这歌声带着蛊惑人心的效果。” 音乐本就可以入神,加之墓道的特殊回音,还有歌声太过悲凉哀伤,所以大家多少都受到了蛊惑,这些人中基本都和音乐有关系,无论是大司乐师音之,还是乐派鼻祖应龙,或者是做乐风的小长琴,还有太子长琴的后裔董柷敔,就连屠灭因为一直追查五十弦的事情,也和音乐有一些关系。 万俟林木看着众人纷纷倒下,奇怪的说:“我怎么没事?” 师先生捂着自己的心口,颤声说:“差点忘了……你这个音痴。” 万俟林木:“……”师先生是不是骂人?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暴君入梦》已经开坑,今天开坑第一天有小红包雨随机掉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鸭,打滚卖萌求收藏和爪印!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文啦! 虚凰假凤16 嘭—— 是枪声! 枪声回荡在董柷敔的耳边, 他眼前一片鲜血,瞬间泼洒而出,遮蔽了董柷敔的视线,温热的血液弥漫在董柷敔的脸上。 董柷敔吓得狠狠抽了一口冷气, 眼前是浓郁的鲜血, 耳边是哀伤的歌声, 董柷敔脑海中瞬间清醒起来,对了, 是预知。 因为墓道里传来的歌声,董柷敔突然陷入了预知当中,这并非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但却是真实的事情, 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董柷敔慢慢抬起双手来,他在预知中看到了自己满手鲜血, 那不是别人的血, 正是自己的血。 温热的血液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温暖,从董柷敔的身上一点点流逝而去。 而透过那泥泞在自己眼睫上的鲜血, 董柷敔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和屠灭一模一样的绿色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幽幽发光,随即听到屠灭的嗓音说:“怪你太蠢了。” “嘭——”又是一声枪响,董柷敔猛地倒在地上,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抽搐, 慢慢的陷入无助的恐慌,体力和意识一点点的流逝着…… “董柷敔!董柷敔?!” 所有人都被那哀伤的歌喉所影响,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是音痴, 根本没有被音乐的声音打扰,万俟林木只听到董柷敔突然“嗬……”抽了一口冷气,直愣愣的向后倒去。 董柷敔的身子现在可金贵的厉害,别问万俟林木为什么,万俟林木也没有搞清楚,但是罗参不像是开玩笑,再加上屠灭的表情,看来董柷敔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这要是直接倒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摔坏,万俟林木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搂住向后仰倒的董柷敔,喊了好几声。 董柷敔分明睁着眼睛,但仿佛看不到万俟林木,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预知之中,嗓子不停的粗喘着,沉浸在痛苦里不能自拔。 不只是董柷敔,其他人也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那哀伤的歌声仿佛会放大别人的痛苦,师先生抬起手来,不停的抓向自己的眼睛,似乎要将自己的眼目抠出来一般。“唰!”一声,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划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墓道这么深,想要找到唱歌的源头是不可能的了,他灵机一动,立刻冲过去,从师先生的背上将琴摘下来,万俟林木自然是不会抚琴的,但是歌声之所以能蛊惑人心,是因为歌声太过悲伤,只要能打断歌声,或者给歌声加点伴奏,没有了哀伤的感觉,一切迎刃而解。 万俟林木深吸了一口,手指在师先生心爱的琴上开始乱七八糟的弹奏起来,“当当当!”的声音震耳欲聋,分明师先生弹奏的时候琴音美妙而动听,万俟林木弹奏的时候就好像是低音炮,而且还是那种音响劈了的低音炮。 万俟林木不停的拨动着琴弦,哀伤的歌声是从远处传来的,经过墓道的传导进入众人的耳朵,控制了众人的心神,这么长的距离,就算墓道是特别设计的,声音终究会衰弱,万俟林木就在众人旁边,他的琴声恨不能直接钻进众人耳朵里,大家主要听到的自然是万俟林木的琴声。 “嗬!”师先生首先从歌声中摆脱了出来,突然捂住自己的耳朵,只觉得万俟林木的琴音简直是魔音绕耳,而且万俟林木手中弹奏的还是师先生最钟爱的一把琴,师先生有一种立刻扑上去,把自己“孩子”抢回来的冲动。 但是师先生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这种冲动,因为歌声还没有终止,万俟林木的琴音虽然难听到要死,却确确实实的对抗了歌声,让大家苏醒过来。 师先生首选苏醒,捂着自己的耳朵,死死皱着双眉,紧跟着是应龙和小长琴也醒了过来,小长琴张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万俟林木,分明是一脸——“爸爸好厉害鸭”的表情。 应龙比师先生的反应镇定一些,他没有捂着耳朵,只是微微蹙眉,很快董柷敔和罗参也从幻觉中清醒了过来。 董柷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有血液,一切都好端端的。 不知道是不是万俟林木的琴音问题,哀伤的歌声竟然停歇了下来,一切归为平静,万俟林木狠狠松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说:“我手指头直疼。” 师先生赶紧把自家“孩子”抢回来,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眼那张琴,罗参则是握着万俟林木的手掌,给他吹了吹手指,笑着说:“木木真聪明。” 万俟林木很自豪的挺起胸膛,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师先生十分无奈,没成想他们这些“音乐大家”全都栽了,只有万俟林木一个人依然挺立,师先生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就在众人都重新清醒回来的时候,董柷敔惊讶的说:“屠灭?你怎么了?” 其他人都恢复了神志,但是屠灭完全没有反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董柷敔试探的推了推屠灭,还是没有反应。 “屠灭?”董柷敔这么一摸,登时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吃惊的说:“他……他怎么是凉的?” 董柷敔又试探的摸了摸他的鼻息,声音颤抖的说:“没……没有呼吸了……” 众人全都被董柷敔的话吓了一跳,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 董柷敔惊慌的说:“不、不知道啊,真的没有呼吸了!”他说着,又去摸屠灭的脉搏,一点脉搏也没有,身体也变得冰凉了,仿佛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 董柷敔吓得手足无措,说:“屠、屠灭?你怎么了!?起来啊,你别这么死了啊,虽然……虽然你这个人的确坏了一点,但也不至于那么坏,而且还救过老朽几次,你怎么就死了……” “闭嘴。” 董柷敔吓得碎碎念的时候,突然手下的人一动,那冰凉的身体竟然动了起来,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 董柷敔低头一看,已经冰凉,没有呼吸的屠灭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睛,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董柷敔吓得“啊!”一声,向后跌去,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惊的说:“你你你……是人是鬼?!这么快就诈尸了?” 屠灭从地上站起来,一切仿佛都是董柷敔的错觉一样,他的脸色还有些阴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沙哑着说:“我没事,刚才晕过去了而已。” 屠灭虽然这么说着,不过他的眼睛在昏暗中泛着光,泛着绿光,幽幽的好像两抹幽冥的火焰,十分怕人。 董柷敔说:“你刚才怎么了,身体也冰凉凉的?分明已经没有脉搏了。” 屠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子,说:“没事。” 董柷敔又说:“可是你的眼睛,怎么变成绿色的了?” 屠灭闭了闭眼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还是绿色的,重复说:“没事。” 董柷敔继续说:“要不然还是让罗三爷给你看看吧,罗三爷稍微懂一些医术,你……” “都说了没事!”屠灭突然怒吼一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回荡在墓道之中,回音一声接一声。 董柷敔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震惊的看着屠灭。 虽然董柷敔的确有些絮絮叨叨,但说到底还是为了屠灭好,屠灭突然发火,而且火气非常大,董柷敔震惊的盯着他,脸色随即有些难看煞白,说:“算我多管闲事了。” 屠灭发火之后,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看到董柷敔的表情,有些后悔,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便都沉默了下来。 万俟林木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说:“行了,反正现在大家都没事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董柷敔没说话,点点头,首先往前走去,其他人都跟在后面,屠灭与董柷敔拉开一些距离,几次抬头看向董柷敔,两个人的目光如果对在一起,很快又都会闪开,似乎陷入了冷战之中。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说:“那边是不是有个墓室?” 墓道的两侧出现了墓室,墓室的大门非常厚重,大门半开着,万俟林木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墓室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却摆放着一堆的镜子,不只墓室的墙面都是镜面,就连墓室里的装饰也是镜子。 众人走进去,万俟林木环视了一下四周,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这里分明应该是存放五十弦的凤凰墓,凤凰没有看到,但是镜子看到了一大堆,为什么要放这么多镜子?”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无论是墓葬还是山头,全都是镜子,这里不应该是凤凰墓,更像是一个镜子墓。 墓室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堆的镜子。万俟林木转了一圈,准备原路退回去,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一面镜子上,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那面镜子。 镜子里,分明有两个小长琴。 一模一样的小长琴…… 虚凰假凤17 就在万俟林木惊讶的时候, 镜子倒映的小长琴突然咧开一个笑容,眼睛睁大,只有嘴唇在动, 脸上的皮肉似乎一点也不动, 竟让小长琴乖巧可爱的样貌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万俟林木突然大喝一声:“当心!!” 董柷敔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感觉自己的背心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心脏差点撞出去, 整个人往前一扑。 “咚!”董柷敔狠狠撞在了前面的镜子上, 腹中登时一片绞痛,痛的董柷敔忍不住蹲了下来, 抱着自己的腹部。 而那个撞在董柷敔背心的人,正是小长琴! 小长琴满脸狞笑,突然冲过来, 董柷敔根本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偷袭了一把。 众人听到董柷敔的痛呼声,立刻转过头去, 果然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长琴。不一样的是, 其中一个小长琴被应龙抱着, 另外一个小长琴身边却没有人,孤零零一个站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 被应龙抱着的小长琴被吓坏了, 连忙搂紧应龙的脖颈,应龙沉声说:“是镜像。” 众人都不知道, 在墓道里行走的时候,小长琴因为好奇,轻轻碰了一下墓道中的镜面,当时镜子里的镜像便对着小长琴狰狞的挑起一抹笑意, 不过很快小长琴就被应龙抱走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直很平静。 而如今,这个镜像的长琴突然跑了出来。 董柷敔蹲在地上,疼的站不起身来,屠灭立刻冲过来,一把拉住董柷敔,就在他拉住董柷敔的一刹那,“啪!”一声有人也拉住了屠灭,侧头一看,竟然是从镜子里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紧紧拉住屠灭的胳膊,顺着手往前一看,镜子里分明也有一个董柷敔,那个董柷敔满脸狞笑,把手从镜子伸出来,紧紧抓住屠灭。 董柷敔忍着腹部疼痛,说:“怎……怎么回事?” 屠灭一只手搂住董柷敔,另外一手“唰!”一翻,突然转出一把匕首,狠狠削向镜像的董柷敔。 镜像董柷敔被迫松开手臂,却没有安分,继续狰狞的从镜子里爬出来。 屠灭戒备的说:“这里的镜子也有问题,不要碰镜子!” 屠灭之前就说过镜子有问题,董柷敔被关在镜子里,也是因为碰了镜子,镜子被触碰之后,吸收原主的灵力,很快形成镜像,而这个镜像还是活的镜像。 如今墓室里已经出现了董柷敔的镜像,还有小长琴的镜像,那两个镜像好像十分“不甘寂寞”,冲着众人冲上来。 师先生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非常灵敏,听到冲向自己的脚步声立刻闪开,冲过来的镜像董柷敔扑了一个空,但是镜像好像特别聪明,立刻找到了师先生弱点,疯狂的敲打着身边的镜子,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师先生眯起眼睛,他根本看不见,如果声音还被干扰的话,根本无法分辨危险。 镜像的董柷敔疯狂敲打着镜子,镜像长琴从后面冲过来,师先生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为时已晚,眼看着就要被镜像长琴一把扑住。 “嗖!”一声破空之音,万俟林木手中的镜棺长剑突然飞出,顺着师先生的后背猛地掠过去,镜像长琴刚要扑过来,被镜棺长剑一划,被迫向后退去。 墓室一时有些混乱,两个镜像像是疯了一样,他们因为抓不到其他人,自己竟然向镜子上冲去,活脱脱撞墙一般,“砰砰砰!”的往镜子上狂撞,紧跟着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镜像又镜像的镜像……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这都快成工厂的流水线了!” 董柷敔本身肚子很疼,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万俟林木说:“别笑了,来了!” 镜像的董柷敔和镜像的长琴批量生产,大规模产出,疯狂的扑向众人,前仆后继,一个接一个。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小长琴吓得紧紧搂住应龙的脖颈,害怕的不敢抬头。应龙眯着眼睛,一只手搂住小长琴,另外一手“喀拉!”一声,竟然变出坚硬的龙鳞。应龙的鳞片坚硬无比,仿佛盔甲一般,简单来说就是刀枪不入,是最好的武器。 墓室不小,但是那些镜像前仆后继,不停的产出,整个墓室很快混乱起来,竟然变得有些狭窄。 咔嚓! 一声轻响,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罗参反应最快,立刻皱眉说:“小心脚下!” 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墓室里的机关,一瞬间墓室的地板竟然开始脱落,一块地板猛地消失,脚下变成了万丈深渊,师先生眼睛看不见,“嗖——”一声,只觉得失重一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登时掉入了深渊之中。 “师先生!”万俟林木想要冲过去,但是距离太远,身边又都是镜像,根本来不及去救人。 不只是一块地板脱落,还有其他的地板也在快速脱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每次发出一个声响,都有一块地板脱落,而且好像没有任何规律。 “嗬!”董柷敔倒抽一口冷气,脚下失重,猛地向下坠去,“啪!”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猛地抓住董柷敔,董柷敔抬头一看,原来是屠灭,屠灭趴在地板的边缘,死死抓住董柷敔的手。 “咔嚓!”又是一声,正是屠灭所在的地板脱落了,屠灭死死抓住董柷敔,这下子两个人脚下全都变空,瞬间向下掉落,屠灭一把将董柷敔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董柷敔。 轰—— 万俟林木身边的一块地板也突然脱落,万俟林木反应非常快,往前一滚,堪堪避过,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嘭!”一声,竟然有人迎头和万俟林木滚到了一块地板上,抬头一看,是镜像长琴。 镜像长琴对着万俟林木狞笑,一把抱住万俟林木,不让他挪动地方,“咔嚓!”又是一声,脚下突然一空,万俟林木想要抽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被镜像长琴这个大秤砣坠着,他根本跑不动,“呼——”带着浓烈的失重感,瞬间陷入了黑色的深渊之中。 万俟林木身体一震,感觉狠狠的砸在了什么上,登时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省人事。 “哈哈哈!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没错,咱们这次这么顺利,想必很快就能完成袁老板的任务了吧。” “是啊。” 万俟林木混混沌沌的,听到几个人的声音在自己旁边狂笑,正在讨论着什么,谈天说地的。 万俟林木想要睁开眼睛,但是他头晕目眩,恶心的厉害,应该是坠落下来撞到了头部,因此稍微有些脑震荡,他死死闭着眼睛,积攒着自己的力气。 便听到身边的声音继续说:“这次咱们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还要感谢青总啊。” “没错,都是青总的功劳。” “青总,怎么,你不说两句么?” 青总?青总也在旁边? 万俟林木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花,还没有看清楚,只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不对劲儿,怎么也动不了,好像…… 被绑了起来。 万俟林木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深渊跌下来之后,应该是被抓了,而且这些人好像还是袁老板的人,青总也在其中。 万俟林木稍微挣动了一下手脚,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人碰了一下,用足力气,稍微侧头看了一眼,万俟林木竟然看到了任默! 任默双手被绑在身后,嘴巴上贴着胶布,正对着自己打眼色。 万俟林木身后为感受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是同样的境地,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向稍微远一点的方向,果然,前面还有人。 四周是昏暗的墓道,已经不是镜子墓道里,但他同样雕刻着凤凰的图腾,应该还是凤凰疑冢之中,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坐在一起,地上堆着装备行礼,看起来像是佣兵,其中有一个人和那些佣兵格格不入,便是青澄! 青总已经换上了男装,长发随意的束起来搭在后背,面容虽然优雅又妩媚,但整个人充斥着一股疏离与冷漠,仿佛是一个大冰坨子。 青总坐在人群之中,那气质与旁边的人格格不入,几个佣兵看向青总,说:“这次能顺利的找到凤凰疑冢,青总功不可没啊!青总为了套出五十弦的消息,也真是敢于牺牲了,竟然扮成女人去勾引任默这小子,哈哈哈!” 青总一脸冷漠,淡淡的没有说话啊,正坐在地上,悠闲的擦着自己的匕首,那匕首像是一根羽毛,尖端细细的,看起来不像是兵器,反而像是一件工艺品。 那几个人又说:“不过真别说,总是在电视上看到任默这个小子,这么一看,真人好像比电视上还好看呢。” “是啊,你不知道,我就好这口的男人,这个任默长得真对我的胃口。” 其中一个佣兵对青总哈哈大笑,说:“青总,我要是对你的未婚夫做出什么来,青总你可别见怪啊。” 青总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一脸冷漠,继续擦拭着自己的匕首,声音低沉沙哑,只是看了一眼那佣兵,无所谓的说:“随意。” 虚凰假凤18 “哈哈!” 几个佣兵哄笑起来, 说:“青总,你真的不在意?” 青总仍旧专心的擦拭着自己的匕首,淡淡的说:“怎么, 你是不行?还要我帮忙么?” 那几个佣兵更是哄笑起来, 不停的打量着任默。 其中一个人站起身来, 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我就不客气了。” 另外一个人嫌弃的说:“诶,你竟然喜欢男人, 多恶心呢。” 那佣兵说:“你知道什么?这任默可是影帝啊, 经常人模人样的出现在电视上, 和一般人可不一样。” 他说着走过去,伸手撕下任默嘴巴上的胶布,又去摸任默的脸,任默立刻撇过头去, 那佣兵一把捏住任默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 “嘶……”任默被他捏住下巴,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在这个时候,专心擦拭匕首的青总突然撩起了一丝眼皮, 但是没有动, 依然在专心擦拭自己的匕首。 佣兵笑着说:“看看,你这个清高的劲头, 越是清高,我就越是喜欢!来啊,你们也别闲着,给我拿手机出来录像,咱们给他留个纪念!” “哈哈哈!”佣兵的话立刻引起一片哄笑, 说:“好啊你,你也是够坏的,让人家影帝以后怎么见人啊?” 那几个佣兵虽然这么说着,却配合的拿出手机来录像,说:“准备好了,快点,这地方可没有充电宝,一会儿没电了。” 佣兵捏住任默的下巴,伸手就去拽他的衣领,任默眯了一下眼睛,突然一口咬住那佣兵的手腕。 “啊啊啊啊——”佣兵惨叫一声,疼的他使劲抖手。 任默可不是咬着玩的,发狠的咬下去,那佣兵的手腕瞬间鲜血长流,疼的佣兵一直甩手,猛地抽回手去,使劲按住自己的伤口,大骂着:“我擦他娘!敢咬老子!老子抽死你!” 他说着,扬起手来,便往任默的脸上抽去,万俟林木眯了一下眼睛,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没有办法动弹,刚要牟足力气撞过去,突听“啊!”一声大吼,那佣兵惨叫一声,整个人斜着飞出去,“嘭!”一声撞在墓道的墙壁上。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何止是万俟林木,任默也吃了一惊,突然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一脸无动于衷的青总。 青总突然长身而去,一脚将那佣兵踹翻出去,佣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吃了这一下,砸在墓道上,脑袋撞得心血直流,毕竟刚才青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结果现在却突然发难。 其他佣兵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大喊着:“青……” 他们才喊出一个字来,青总的反应非常快,手腕一转“嘭!”一声闷响,直接砸在其中一个佣兵的脖颈上。 那佣兵一句话没说出来,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撞在墓道上,鲜血直流的佣兵从地上爬起来,大喊着:“青澄!你这个叛徒!你要反了吗!?” 青总面容姣好,皮肤白皙,一头长发懒散的梳起来,从背影看起还以为是个苗条的美女,然而他的脸色阴沉,唇角挂着一丝嗤笑,嗓音沙哑的说:“谁让你自不量力。” 佣兵大吼一声,一拥而上,冲着青总冲过去,青总挑起一抹笑容,羽毛外形的匕首高高举起,“嗤——”一声向下扎去。 “啊啊啊啊!!”惨烈的大叫声应声而起,那之前企图猥亵任默的佣兵捂着自己的裆部,惨叫连连。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这青总也是够狠的,直接人道毁灭。他咂咂嘴,赶紧挣扎着双手的绳子,眼眸微微一动,镜棺耳钉突然变成了匕首,直接将绳子割断。万俟林木的双手解放,立刻抓起镜棺耳钉变化的匕首,快速割断了自己腿上的绳索,然后去给任默割开绳子。 万俟林木的动作非常干脆利索,隔断任默的绳子,将人从地上拽起来,说:“没事吧?” 任默摇头,说:“快走!” 他说着,拉住万俟林木转身就跑,似乎想要趁着青总和那些佣兵内乱,趁机逃跑。 青总眼看着任默和万俟林木要跑,他的眼眸微微一转,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佣兵握着匕首冲上来,按理来说青总应该是可以躲避开的,然而他却没有躲避,“嗤!!”一声,匕首直接扎进青总的肩膀中。 “嗬……”青总低沉的倒抽一口冷气,逃跑的任默听到声音,立刻回头去看,便看到青总被匕首扎中了肩膀,鲜血顺着肩膀不停的往下淌下来,青总身形一晃,几乎倒在地上。 任默吃了一惊,逃跑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随即对万俟林木说:“你等一下。” 他说着,立刻调头冲回去,那几个佣兵看到青总受伤,想要趁机干掉青总,穷追猛打上来,青总靠在墙角粗喘,脸色煞白一片。 “踏踏踏!”脚步声从后背传来,那几个佣兵刚要下狠手,背心“咚!”一声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原来是任默回来了。 任默的动作也非常干脆利索,他拍电影很少用武替,因为任默就是一个武替出身,他一脚踹开佣兵,反手一肘,直接又撞开一个佣兵,万俟林木也冲过来帮忙,撂倒了两个佣兵。 那几个佣兵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儿,还有一个已经被青总人道毁灭,跌在地上爬不起来,一群人哎呦哎呦的惨叫着。 任默黑着脸对青总说:“走。” 青总却说:“等一等。” 他说着,捂着自己的肩膀,来到那些佣兵边上,在他们的背包里摸了摸,把食物和水的背包丢给万俟林木,让万俟林木背上,又摸到了一些小药瓶,药瓶里粉末,还有几只小哨子。 万俟林木说:“这些是干什么的?” 青总的呼吸微微紊乱,可能是因为被刺了一下的缘故,将那些小药瓶和哨子收起来,艰难的站起身来,说:“是袁老板做出来,控制变异尸荏的东西。” 青总跟上他们,又说:“这些佣兵带来了很多变异尸荏,如果遇上了,好可以化解。” 众人说着,不管那些佣兵,快速向前跑去,一口气跑出很远,将那些佣兵远远甩下。 正跑着,突听“嘭——”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青总毫无征兆的摔在了地上。 青总刚才被扎了一下,匕首又拔了出去,因此失血过多,如今脸色惨白一片,他身材又非常高大,摔在地上动静自然很大。 万俟林木和任默回头一看,任默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万俟林木摊摊手,说:“怎么办,救他么?” 青总没有完全昏迷过去,瘫软在地上,因为失血,脸上挂着冷汗,显然是不舒服的,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任默思索了一下,说:“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要不然咱们还是……救一下他吧。” 万俟林木是没有意见的,两个人立刻跑过去,不得不说青总身材真的很高大,两个人合力才把青总托起来,让他躺在墓道里,任默在背包里寻找止血药,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有一些食物和水。 万俟林木干脆划开自己的掌心,滴在青总肩膀的伤口上,伤口竟然慢慢的在愈合,肉眼可见的愈合。 青总的伤口虽然在愈合,不过因为已经失去了很多血,所以头晕目眩,根本无法坐起来,稍微一动就头晕。 万俟林木十分平静的说:“谁让你故意受伤的?” 没错,青总是故意受伤的,刚才任默拉着万俟林木要逃跑,青总就突然放水,佣兵的匕首自然而然的扎在青总的肩膀上,青总这是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不过不得不说,还挺管用的,起码任默没有丢下他。 任默冷漠的看了一眼青总,见他的伤口不再流血,便要站起身来,青总却一把拉住他,抻到了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任默皱了皱眉,说:“老实呆着,你是失血过多,我给你拿点水补充水分。” 青总这才虚弱的放开一些手,任默真的打开了一瓶水,递给青总,只不过青总拿不动水瓶,手一抖,差点把水瓶扔在地上。 任默赶紧接住,脸上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将青总微微托起来一些,让他靠着墓墙,然后给他慢慢喂水喝。 青总喝了两口,嗓音沙哑的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任默淡淡的说:“不必道歉,我早就知道。” 青总和任默的相遇,好像电视剧里的桥段,任默为了躲避狗仔,正好撞见了女装的青总,青总知道任默不喜欢男人,就用女装的样子一直接近任默,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骗局,青总并非什么痴情人设。 万俟林木说:“好了,那你可以说说了,你和袁老板是什么关系?” 青总虚弱的说:“我不知道。” 任默皱眉说:“你现在还满嘴谎话么?” 青总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丢失了一段记忆,以前的事情什么也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要找五十弦,一定要找到五十弦。后来就遇到了袁老板……” 青总顿了顿说:“我和袁老板是合作的关系,他告诉我你知道五十弦的下落,我就制造了各种各样的机会……接近你。” 虚凰假凤19 任默听了更是皱眉, 脸色沉下来。 虽然他早就有察觉,觉得情总是故意接近自己的,也早就有防备, 但是听当事人自己承认, 还是不由皱了皱眉。 青总和任默的相遇,全都是精心安排好的,无论是偶遇, 还是感情的升温, 全都是青总为了接近任默的计划。 青总淡淡的说:“一开始的确是这样。” 任默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看向青总, 青总的脸色还很虚弱,透露着一股苍白, 也看向任默, 一时间两个人四目相对,说:“但是后来……全都是真的。” 任默眯了眯眼睛, 似乎在辨别青总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青总说:“我喜欢上了你。” 任默是不太相信青总的话, 毕竟青总接近自己只是一个圈套, 而且青总之所以用女装的身份接近任默,也是因为知道任默是个直男,他的取向很明显。 任默的眼神微微有些晃动, 青总说:“我没有骗你。” 他说着, 拉住任默的手,重复说:“我真的没有骗你。” 任默想要把手收回去,两个人一时僵持不下,万俟林木“咳咳”咳嗽了两声, 说:“两位,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我还在这里呢。” 任默赶紧把手收回来,万俟林木说:“你们的感情问题,回去再讨论吧。” 他说着看向任默,说:“任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五十弦的?” 任默没有在看青总,说:“是无意间发现的。其实我也算是半个道上的人,只不过不经常在道上走动而已……” 任默虽然看起来是个演员,但他其实也是道上的人,只不过任默还没有“出道”而已,他从来没有搭伙,也不怎么抛头露面,所以任默在道上是个“隐形人”,没人注意他。 任默说:“我是为了寻找师父,所以才在各处游走的。” 任默有一个师父,但是和师父在很早的时候就失散了,一直以来都在寻找师父,有空的时候就会在四处游走,打听一些关于他师父的事情,来到这里的时候,刚巧发现了这个墓葬。 任默又说:“因为这里有很多镜子,非常奇怪,我也没有仔细看就走了,后来听说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些怪事儿,我离开之后,周边的村民,还有海上的渔民,都会听到奇怪的歌声,应该是从这个墓葬漏出去的歌声。”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四周,说:“这里应该是墓葬的地下二层了,咱们四周看看,能不能和其他人汇合。” “等一等。”青总突然说。 任默戒备的说:“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青总摇头说:“不是耍花样,这给你们。”他说着,拿出刚才从佣兵身上搜刮下来的小药瓶和哨子,递给万俟林木和任默,随即又说:“袁老板研究了很多变异的尸荏,这些尸荏就是他的武器,哨子的声音可以控制尸荏,而这些粉末是尸荏惧怕的东西,必要时候你们能用的上。” 那些粉末和哨子有限,任默看着青总,说:“你都给我们了,自己用什么?” 青总轻笑了一声,扶着墓墙站起来,说:“所以,能让我跟在你身边么?” 青总平日里换上女装的时候,看起来干练又干脆,而如今换上了男装,再加上他脸色惨白,看起来竟然十分温柔。 任默一愣,赶紧回过神来,说:“随便你。” 三个人慢慢往前走,万俟林木用手电在四周照明,说:“这地下二层还好,所幸没有镜……”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竟然瞬间打脸,刚说没有镜子,立刻又看到了镜子。 万俟林木的手电光一晃,正好照到了一块光斑,那并不是什么光斑,而是镜子被手电打上去的反光。 万俟林木被晃了一下,何止是万俟林木,还有人也被晃了一下,但并不是走散的众人,也不是那些雇佣兵,而是…… 尸荏。 墓道的尽头开始分岔,分岔的中间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好几个尸荏聚集在镜子跟前“搔首弄姿”,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那些尸荏没有意识,似乎觉得奇怪,在镜子前面晃来晃去,还对着镜子怒吼恐吓。 万俟林木的手电一照,尸荏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三人。但尸荏没什么智商,他看到镜子里的人,不知道回头,立刻向着镜子扑过去。 “咚!!”一声巨响,尸荏撞在镜子上,登时撞的七荤八素。 万俟林木的手电光还照在镜子里,非常明亮,那些尸荏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个撞在镜子上,另外的尸荏竟然还前仆后继的往上撞,一点儿也不会吸取教训,毕竟他们没有意识。 “咚咚咚!咚——” 一时间全都是撞镜子的声音,好像不用他们出手,那些尸荏就会自己解决掉自己。 然而…… 万俟林木刚想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面大镜子和一层的镜子一样,功效一样,只要触碰,镜像就会吸收本体的灵力,然后形成**的镜像。 那些尸荏前仆后继的冲过去,撞在镜子上,这么大的力气,当然也算是触碰,镜子里的镜像立刻变成了“**”,挣扎着从镜子里爬出来。 三个尸荏变成六个尸荏,六个尸荏变成了十二个尸荏,十二个尸荏继续翻倍,不停的翻倍,万俟林木的笑容立刻凝结在脸上,“卧槽”了一声,说:“批量生产呢?这还不羡慕死袁老板?” 青总立刻说:“快退,尸荏太多了。” 众人立刻想要悄无声息的后退,很可惜,尸荏实在太多了,终于还是有尸荏发现了万俟林木他们,对着万俟林木裂开粘嗒嗒的嘴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咯咯——” 一个尸荏冲着他们扑过来,其他的尸荏也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冲着镜子狂奔,也跟着扑过来。 前方是个岔路口,任默大喊着:“走哪条?!” 万俟林木说:“管他走哪条,哪条顺眼走哪条!” 三个人随便捡了一条墓道,直接冲进去,快速向前跑去,身后的尸荏发出“咯咯咯”的嗓音,穷追不舍,那模样好像是丧尸大片一样。 众人一路快速向前冲去,昏暗的墓道中发出“咚咚咚咚”的跑步声,墓道回音,脚步声一圈一圈的回荡着,显得极其诡异。 就在这时候,突听一个声音说:“万俟林木?!真的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听那声音,惊讶的说:“董柷敔?!” 是董柷敔的声音,不止如此,墓道前面还出现了光斑,应该是手电筒,不停的晃着,似乎在对万俟林木招手。 随即便看到董柷敔出现在光斑中,快速冲着他们跑过来,异常欣喜的说:“万俟林木,我们可算找到你……卧槽!” 董柷敔迎面跑过来,距离万俟林木还有几步远的距离,突然大喊一声,调头就跑,说:“你带了一帮子什么玩意儿?!你这是捅了粽子老窝吗?!” 董柷敔本想迎接万俟林木来着,但是看到万俟林木身后的粽子群,调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向前大喊着:“快来人啊,万俟林木带了好多粽子回来!” 看起来前面还有他们的同伴,在董柷敔高声大喊的时候,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是干脆利索的脚步声,那声音快速向万俟林木逼近,从黑暗中猛地冲出来。 黑衣黑发,黑色的湛卢长剑,“唰!”剑锋在昏暗中一甩,直接脱手而出,越过万俟林木,湛卢长剑在空中打着转,“嘭——”一声削过去,将万俟林木身后狂追的尸荏打倒一片。 那湛卢长剑仿佛飞来去一般,打倒一片尸荏之后,又快速的向后一缩,“啪!”飞回了主人手中。 万俟林木稍微注意了一下,原来湛卢长剑上拽着一根黑色的鱼线,因为墓道太昏暗了,所以基本看不清楚,便像是变戏法一样,湛卢长剑变成了飞来去,瞬间又飞了回去。 来人一把接住湛卢长剑,长身而立在黑暗之中,帅气的好像会发光,让人想要忽略都忽略不过去。 是罗参! 罗三爷拦住那些尸荏,一把拉住万俟林木,说:“走!” 身后的任默和青总也快速跟上来,众人一起往前跑去,和前面的董柷敔汇合,屠灭竟然也在。 董柷敔大喊着:“这么多粽子,怎么办?甩不掉啊。”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说:“对了,粉末!” 他说着,掏出青总刚才分给自己和任默的粉末,说:“这是不是对尸荏有用来着?” 青总面色苍白,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粗喘着气说:“我没有用过,但是见过那些佣兵用,尸荏一旦失控,他们都会用这些粉末,理论上尸荏应该惧怕这种粉末。” 万俟林木说:“那就好了。” 他说着,立刻拔开瓶盖,使劲一甩,“呼——”一下,粉末被甩出去,飞舞的满天都是,因为粉末很轻,一瞬间弥漫在整个墓道,昏暗的墓道险些变成白色。 “咳咳咳……”董柷敔连忙捂住口鼻,说:“呛……呛死我了……” “咯咯咯!!!” “咯咯——” 虽然的确很呛人,不过紧追不舍的尸荏真的发出惨叫的声音,“嘭!嘭”全都跌在地上。 “嘭!”又是一声巨响,董柷敔被什么狠狠的砸了一下,转头一看,竟然是屠灭,屠灭在白色的粉末中,毫无征兆的倒了下来,高大的身躯直接压在董柷敔背后,几乎将董柷敔撞在地上。 “屠灭?屠灭你怎么了?” 虚凰假凤20 粉末一撒出去, 变异尸荏立刻大吼着倒了下去,全部扑在地上,一个个打着滚儿的嚎叫。 与此同时, 屠灭毫无征兆的倒了下来,董柷敔赶紧接住他, 惊讶的说:“屠灭?” 屠灭像是昏死了过去, 但又不像是昏死过去,他浑身颤抖着, 打着哆嗦, 眼睛紧紧闭合着,咬着牙关,仿佛在做什么斗争一般。 董柷敔震惊的说:“屠灭?你到底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那些尸荏根本没有碰到他们, 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按理来说屠灭根本没有受伤, 但不知道为什么,屠灭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 冷汗涔涔的往下流,瞬间湿透了衣服。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屠灭, 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荏,转过头来又看了一眼屠灭,眼睛微微眯起来,脑海中似乎划过了什么。 “唰!” 就在这一瞬间, 屠灭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墓道中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仿佛是幽冥的鬼火一般,眼神中还透露着一一丝丝的木然。 “屠、屠灭?”董柷敔吓了一跳,屠灭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瞪着眼睛,木着身体打颤,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罗参皱了皱眉,说:“先离开这里。” 墓道里还有很多抽搐挣扎的尸荏,一旦粉末散去,必然不安全,尸荏的数量太多,大家也不能硬抗,罗参一开口,众人立刻搀扶起屠灭,向前快速撤离。 身后的尸荏兀自沉浸在痛苦之中,根本没有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众人很快就把尸荏全部甩开。 “咚!”屠灭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弯,直接跪在地上,董柷敔被他一带,差点也跪在地上,连忙去检查屠灭。 他的手刚伸过去,想要给屠灭擦擦冷汗,哪知道屠灭突然暴起,一双绿色的眼睛闪烁着森然的光芒,好像要吃人一样,牙齿竟然也长长了,浑似野兽的獠牙,“嘭!!”一声,直接将董柷敔扑倒在地。 “嗬——”董柷敔的嗓子被掐住,呼吸困难,艰难的喘着气,瞬间憋红了脸面。屠灭完全没有意识,简直是六亲不认,掐住董柷敔的脖子之后,立刻凑上去,张开生出獠牙的嘴巴,怒吼着就去咬董柷敔的脖颈。 董柷敔大吃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架住屠灭的脑袋,沙哑的说:“救……救命……” 罗参立刻上前,“啪!”一把握住屠灭的手臂,使劲用力,屠灭的手臂瞬间软下来,哪知道“嗖嗖嗖——”几声,屠灭的手臂虽然软了下来,但是他的后背竟然多出了几条藤条,绿色的藤条,足有手腕那么粗,“唰!”的长出来,撕裂屠灭后背的皮肤和衣服,打着卷儿的冲向众人。 不只是一条藤条,万俟林木猛地低头躲开,感觉那藤条带着冷风,从自己的脑袋上空堪堪抽过去,这要是躲闪不及,自己的脑袋就飞出去了。 青总眼睛一眯,快速向前一扑,一把抱住任默,两个人齐刷刷扑倒在地,躲过屠灭的攻击。 青总连忙检查任默,说:“受伤没有?” 任默摇摇头,青总回头去看发疯的屠灭,声音沙哑的说:“他是变异尸荏。” “什么?”董柷敔被屠灭松开,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咳咳”的咳嗽着,听到青总的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但青总的话又是那么的清晰,不允许任何人听不清楚。 屠灭晃晃悠悠,没有意识,绿着一双眼睛,他的双手下垂,后背粗壮的藤条挥舞着,撑在地上,慢慢直起身来,用冷漠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万俟林木终于明白刚才的感觉是什么了,那克制尸荏的粉末抛洒出去,不只是那些变异尸荏出现了异常,屠灭竟然也出现了异常,十分痛苦,那反应分明和尸荏一模一样! 再加上之前屠灭总是强调,自己与众人不一样,不是一路人,有很多事情无法说出口。 如果屠灭真的是变异尸荏,那么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屠灭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狞笑,狰狞的扫视着众人,脸上带着痛苦,却十分兴奋的表情。 万俟林木从地上爬起来,说:“既然屠灭是尸荏,为什么粉末对他不管用?” 众人都没有接触过袁老板研究的粉末,因此只能全部看向青总,青总眯眼说:“或许……已经管用了。” 董柷敔还在咳嗽,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了,而且还是“一尸两命”!一边咳嗽一边说:“坑爹呢,这也叫做管用了?” 罗参眯着眼睛,说:“看来变异尸荏本身的力量,要比现在强大很多。” 青总说:“我听袁老板说过,他做过一个最成功的变异尸荏,看来屠灭才是袁老板最成功的变异尸荏。” 屠灭的外形看起来根本是个普通人,和尸荏不怎么沾边,更别说是变异尸荏了,他们以前也接触过一些变异尸荏,都是用尸体做成的,袁老板想要培养更加强大的变异尸荏,就好像一种人体武器一样,而屠灭会说会笑会生气,会动会跳,甚至拥有自己的思维,他竟然是变异尸荏。 如今看起来,变异尸荏真的不容小觑,如果让袁老板得到了太子长琴的五十弦,继续研究变异尸荏,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董柷敔说:“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他……他又动了!” 藤条撑着屠灭站起来,屠灭的眼神兴奋又贪婪,注视着众人,仿佛众人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块废料而已。 罗参“唰!”的一甩湛卢长剑,说:“我牵制住他,你们想办法。” 如果硬碰硬,按照罗参的能力,想要除掉屠灭,可能不需要怎么费劲,但是关键屠灭或许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屠灭应该是最了解袁老板的人,大家还需要屠灭的帮助。 更何况,如今的屠灭根本不像是变异尸荏,更像是一个大活人,罗参不可能真的把他杀掉。 罗参和屠灭很快交锋,屠灭的藤条坚硬无比,与罗参的湛卢长剑相撞,竟然发出“当当”的金属声。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说:“哨子!” 青总和任默立刻反应过来,对,还有哨子!粉末是抑制变异尸荏用的,而哨子则是控制变异尸荏用的,既然抑制不怎么成功,他们可以用哨子控制变异尸荏。 万俟林木摸出怀中的哨子,不过突然有些泄气,因为自己不会音律啊,师先生总是说自己是音痴,是乐派之耻,如果现在师先生在就好了。 不只是师先生,他们这里面没有什么懂得音律的人,乐派的鼻祖应龙也不在,就连小长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家还没有汇合,所以只是有哨子,不知道怎么吹也不行。 万俟林木捏着哨子,说:“这怎么吹?” 青总突然说:“我来试试,我之前见他们用过。” 万俟林木一抛,将哨子扔过去,青总一把接住,就在如此混乱不堪的墓道中,在湛卢长剑和藤条“当当”的金鸣声中,青总将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动。 万俟林木一直以为,哨子就是哨子,上学的时候体育老师也经常吹哨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哪知道…… 青总吹得好像不是哨子一样,时快时慢,时而短促,时而急促,竟然吹出了音调,仿佛是一首完整的曲子,正在和罗参缠斗的屠灭听到哨子的声音,真的有了一些反应。 他的藤条突然凌乱的抽动起来,仿佛在和自己较劲一样,罗参立刻向后一翻,直接退开几步,和屠灭拉开距离。 屠灭的眼神明显波动起来,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身后的藤条发出“啪!”的抽打声,在空中不断的空抽,慢慢的竟然钻回了脊背之中。 昏暗的墓道渐渐安静下来,屠灭的脊背上只剩下几道血色的伤疤,很快伤疤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只剩下破裂的衣服缺口,一切仿佛都是幻觉一般。 屠灭眼睛中的绿光忽然消失,但一双眼睛还是绿色的,“嘭!”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昏死过去,明显睁着眼睛,只不过喘气非常快,好像还没有平息下来。 “屠灭?”众人试探的喊了他一声。 屠灭没有答应,但慢慢的从地上坐了起来,靠着墓墙,向后仰着头,脑后抵着墓墙,似乎在休息,方才变成尸荏似乎消耗了屠灭很大的体力。 万俟林木看着屠灭,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屠灭的呼吸慢慢恢复平静,一双绿色的眼睛扫视着众人,语气也很平静,说:“正如你们所见。” 董柷敔震惊的说:“你……你真的是变异尸荏?” 万俟林木早就猜到屠灭不是个正常人,毕竟他是男人,董柷敔也是男人,董柷敔和屠灭发生了一次关系,竟然一下中标了,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男人能做到的事情。 但没想到,屠灭竟然是变异尸荏。 屠灭微微仰起头来,看着董柷敔,点点头,承认说:“没错,我是。” 虚凰假凤21 屠灭调整了一下呼吸, 慢慢的说:“我是个死人,只有死人才能做变异尸荏,可能你们知道这些。” 万俟林木听说过一点, 袁老板改造的尸荏需要用尸体,如果屠灭真的是变异尸荏, 那么说明屠灭本就是个死人, 应该是起尸的粽子。 屠灭又说:“我根本没有活着时候的记忆,一醒过来就变成了这样, 袁老板说的话就是命令。” 身为一个尸荏, 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屠灭是个意外,或许是太成功了, 袁老板自始至终也没有研究出能超越屠灭的变异尸荏。屠灭明明只是一个粽子, 但是他有自己的意识, 而且条理清晰,渐渐的也有用了自己的思维。 看起来就像是个完好无缺的活人。 只不过屠灭其实并不完整, 因为屠灭不可以违背主人的意愿,这也是为什么, 屠灭三番四次的救了董柷敔,却始终说他们不是一路人。屠灭身为变异尸荏,根本不能说主人的坏话,袁老板可以随时控制屠灭的行为, 而且关键时刻, 屠灭还会为了袁老板自我牺牲, 虽然这些都并非是屠灭的意愿。 屠灭淡淡的说:“能说的,我都说了。” 屠灭沉默下来,似乎觉得后背有些疼, 伸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之前他的后背长出了很多藤条,那些藤条都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扎破了皮肤,如今虽然愈合了,但还是有些疼痛。 变异尸荏不只是能长出植物的藤条,而且身体的机能都比一般人强大,例如反应速度,例如视力和听力,当然,还有超高的愈合能力。 董柷敔看着屠灭,说:“我还以为你性格本来就那么坏,原来也挺可怜的。” 屠灭被董柷敔逗笑了,说:“你错了,我本身就这么坏。你觉得我可怜?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我可恨。” 董柷敔说:“变异尸荏没有办法破解?你现在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要能脱离袁老板就可以。” 屠灭摇摇头,说:“脱离?没有办法,如果有办法,我早就离开了。” 其实屠灭不是没有试过脱离袁老板,毕竟他是一个强大尸荏,武力值、反应能力、应急能力都很出众,当然,智商也不错,自然想过脱离袁老板,“自力更生”,然而都失败了。 只要屠灭试图脱离袁老板,都会非常痛苦,甚至生不如死。 万俟林木说:“先休息一会儿吧。” 屠灭需要休息,其他人也全都坐下来,万俟林木就低声问屠灭:“你认识青总么,他是袁老板的人吧?” 其实万俟林木留了一个心眼,毕竟青总他们还不熟悉。 屠灭摇头说:“袁老板到底有多少人,我并不知道,我只负责完成自己的任务。” 看来屠灭并不知道青总的底细,一切都是袁老板在支配。 万俟林木又凑近青总一些,试探的说:“你刚才吹哨子很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控制变异尸荏的办法?” 青总瞥了一眼万俟林木,一点也没有穿女装的妩媚,眼神反而淡淡的,说:“你不必套我的话,我和袁老板没有过多的焦急,只是想要找到五十弦而已,能吹哨子,是因为我之前听过那些佣兵吹了一次。” 万俟林木说:“吹了一次你就记住了,这么多音律变化。” 青总反问说:“很难么?” 万俟林木:“……”难道只有自己一个音痴么? 万俟林木手受到了打击,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去,董柷敔还小声的对万俟林木说:“我如果听了一次,应该也能吹出来。” 万俟林木白了一眼董柷敔,想起了什么,对罗参说:“其他人没有跟你们在一起么?” 之前万俟林木和青总、任默三个人在一起,在墓道的岔口中遇到了罗参、董柷敔和屠灭,但是没有看到其他人。 罗参摇摇头说:“没有,其他人没有看到。” 万俟林木有些担心,从墓室掉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分散了,不知道小长琴现在怎么样了,应龙的武力值强大,根本无需担心,师先生眼目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力超凡,而且熟知音律,也不用太担心,最让万俟林木担心的,自然是小长琴了。 小长琴虽然是太子长琴的转世,听起来十足的高大上,但是小长琴现在还是个“小宝宝”,什么都不懂,他的神识附着在五十弦上,没有完全聚拢,更别提什么武力值了,万俟林木怎么可能不担心。 万俟林木正想着,突然看到一个影子晃来晃去的从墓道深处走过来,正迎着他的面而来。 万俟林木突然站起身来,惊喜的说:“儿子?” 竟然是小长琴! 说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担心,小长琴自己撞上门来了,小长琴从墓道深处走出来,就他一个人,有些孤零零的,似乎因为害怕,咬着自己的手指尖,左顾右盼的,蹙着一双眉毛,走两下停一下。 万俟林木迎上几步,说:“儿子!” 小长琴随着他的声音转过头来,似乎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随即快速冲着万俟林木跑过来。 万俟林木张开双手,想要将自己可爱的小儿子抱一个满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儿,万俟林木一下子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 小长琴分明冲着万俟林木跑过来,他跑到万俟林木眼前,竟然没有减速,仍然全速往前冲去,“唰……”的一下,万俟林木只觉得一阵风透过去,透过自己的身体,小长琴仿佛一个影像,直接穿透了万俟林木的身体,毫无阻碍的跑了过去。 “啊!”董柷敔在一边旁观,瞬间大喊了一声,说:“怎么……怎么穿过去了?” 万俟林木连忙回过神来,就看到小长琴仿佛没看到他们一样,快速向前跑去,一路顺着墓道跑走,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万俟林木吃了一惊,刚想追上去,肩膀一沉,已经被罗参突然按住,说:“不要追,是虚像。” “虚像?”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 罗参皱眉,突然没头没尾的说:“没有声音。” 他这么一说,万俟林木恍然大悟,他刚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一时没想起来,如今听了罗三爷的话恍然大悟,没错,是声音!小长琴在墓道中大步跑过来,竟然没有一点儿声音,全程静悄悄的。 董柷敔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墓葬也太邪乎了吧?” 万俟林木说:“说不定是儿子刚刚路过这里,留下的影像?” 众人谁也不敢肯定,毕竟这个墓葬太奇怪了,但是有一个问题是,他们一直向墓道深处走,如果小长琴经过这里,而且是朝墓道外面跑,他们应该已经碰面了,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遇到。 万俟林木说:“不管了,咱们往里走走看。” 众人全都同意,立刻站起来往墓道深处继续走去,想要看看有没有小长琴的踪影,往里走了一会儿,墙壁上竟然出现了壁画,大多是凤凰振翅的壁画。 任默突然说:“这里有字。” 众人立刻聚拢过去,壁画上刻着字,文字非常古老,而且经过常年的风化,已经有些斑驳。 万俟林木说:“这什么字?怪怪的。” 罗参眼睛一眯,说:“镜像,这是翻转过来的字。” 墙壁上的壁画,和文字,全都是翻转过来的,换句话说,也就像是照镜子,从镜子里看过去,虽然一模一样,但其实全都是反的,如果你的左脸上有一颗痣,那么照镜子的时候,镜像就是右脸有一颗痣。 万俟林木脑袋里“噌”的一下,说:“镜像……另外一条墓道!” 万俟林木说没头没尾,把其他人全都给弄懵了,连忙解释说:“你们还记得这条墓道有个岔路口么?岔路口是两条路,中间有一面大镜子。” 青总说:“你的意思是,这条墓道整个都是镜像,真正的墓道只有一条,在另外一边。” 万俟林木点点头,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也能解释小长琴的虚像,真正的小长琴怕是在对面的墓道里。 万俟林木正这么说着,屠灭突然说:“有人来了。” 他的话音一落,就看到他们刚刚走进来的方向,有一个人影飞快的跑过来,竟然又是小长琴! 同样没有脚步声,应该是镜像。 小长琴刚刚从墓道深处跑出去,这会儿竟然又跑了回来,他的速度很快,一边跑一边回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紧跟着便看到墓道的地上投下一片阴影,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走了出来,一张反光的镜子脸突然出现在昏暗的墓道中。 不,并不是镜子脸,而是那个人的脸上戴着一张镜子的面具,遮挡了面孔,根本看不清楚样貌。 镜子怪人从墓道中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小长琴就是被他追赶,才又跑回了墓道深处,小长琴无声的一声痛呼,一下跌在地上。 就在这个空当,那镜子怪人已经冲上来,一把抓住小长琴,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万俟林木倒抽一口冷气,立刻冲上去,只可惜扑了一个空,他们身在镜像的墓道里,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万俟林木眼睁睁看着镜子怪人把小长琴提了起来,抚摸着小长琴的面颊,喉咙滚动,似乎在笑,小长琴努力的挣扎着,突然身体一软,昏厥了过去…… 虚凰假凤22 小长琴昏厥过去, 那镜子怪人直接将小长琴拖在地上,拽着他的衣领子,一下一下的, 往墓道深处拽去。 万俟林木一双眼睛死死眯着,盯着那镜子怪人, 他们眼睁睁看着镜子怪人把小长琴带走,但是无能为力,事情虽然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然而这一切都是镜像, 够不着摸不到。 万俟林木骂了一声:“混蛋!”随即拔腿便跑,向来路冲过去,似乎是想要原路返回, 退回岔路口的另外一条墓道。 万俟林木跑起来, 其他人也全都跟在后面追,众人原路退回,差点忘了那些变异尸荏还倒在地上, 因为刚才青总的哨声,变异尸荏失去了攻击力,倒在地上挣扎着。 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变异尸荏已经从哨声中解脱了出来,又恢复了攻击力,看到众人跑过来, 仿佛饥饿已久的野兽, 发出“咯咯咯”的大吼声, 快速扑上来。 万俟林木说:“青总,快吹哨子!” 青总立刻把哨子拿出来,放在嘴边, “嗖——”刚吹了一声,还没吹出调子,“嘭!”一声巨响,一只变异尸荏突然从后背袭击而来,直接将青总扑倒在地。 “嗬……”青总的哨子脱手而出,“当——当当当……”摔在地上,不断的弹跳着,竟然摔进了尸荏群里。 尸荏嘈杂的乱跑着,哨子掉进尸荏堆儿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青总啧了一声,想要去捡哨子,然而尸荏的数量太多,哨子仿佛掉进了汪洋大海这中,根本找不到。 罗参沉声说:“我来掩护,强行突破。” 罗参的湛卢长剑“唰!”一甩,登时出鞘,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冲着尸荏大军直冲上去。 万俟林木跟在后面,那些尸荏仿佛是一堵墙,阻碍着他们前进的脚步,十分烦人,罗参虽然强行突破,但也需要浪费不少时间。 “吼——!!” 突听一声野兽的吼声从墓道传进来,震彻着整个黑暗,董柷敔震惊的说:“又有什么野兽来了!?” 昏暗中,一抹金色的光芒突然炸开,伴随着“吼——”的声音,金色的“海浪”兜头打来,竟然是金色的龙尾,鳞片波光闪闪,在昏暗中反射着光芒,巨大的龙尾一甩,直接将一片尸荏打飞上天。 “咯咯咯——”尸荏大叫着,飞旋上天,随即又重重摔下来,众人透过那群尸荏,看到一抹金色的光芒出现在黑暗之中,巨大的龙尾快速在金光中一拢。 万俟林木说:“是应龙!” 果然是应龙,因为墓道太矮,金龙收起巨大的龙尾,瞬间变化成人形,他的脸上还带着金色的鳞片,阴沉的说:“我听见太子的声音了。” 原来应龙在岔路口听到了小长琴的呼救声,但是听不清楚是哪条墓道传来的,因此干脆宿便选了一条快速冲进来,冲进来便看到了万俟林木他们被尸荏围攻。 万俟林木说:“不是这条墓道,是另外一条!” 应龙虽然不知道两条墓道是镜像的关系,但是听到万俟林木的话,立刻调头就跑,众人甩开那群不断乱吼的尸荏,冲出墓道,立刻扎进对面的墓道之中。 他们刚才走的墓道,果然是镜像出来的墓道,两条墓道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翻转的。 众人沿着墓道快速往里跑去,一路追赶着那镜子怪人的脚步,跑了一阵之后,任默突然说:“死路?” 前面的墓道已经是尽头,尽头的墙面是整面镜子,映照着黑暗,倒映着众人的影像,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路。 万俟林木说:“不可能,咱们看到那个怪人把小长琴带走了,他是往墓道深处走的。” 镜子怪人消失了,小长琴也不见了,而墓道竟然是个死路口。 罗参眯眼说:“有机关,四处找找。” 众人立刻散开,在墓墙上寻找机关,墓墙上也有刚才他们看到的壁画,这次的壁画是正着的,众人轻轻敲打着壁画的凸起,但是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万俟林木注意到尽头的镜子幕墙,虽然是一面镜子,但是镜子上雕刻着花纹,而且还是凸起的花纹,是一只展翅的凤凰,昂着脖颈,振翅而飞,拖着长长的凤尾,样貌有些像孔雀,头顶翎羽,体态纤长,仪态万千,应该是古书上记载的青色凤凰,相传是西王母的信使——青鸾。 巨大的青鸾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但不知为何,青鸾的凤尾位置缺了一块,镜子仿佛被打碎了一块一样。 万俟林木想要去试试镜子有没有机关,这么大的镜子摆在眼前,但是又怕触碰到镜子,会产生镜像,如今已经够乱的,身后的尸荏不知到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如果再出现镜像,那就太乱了。 青总站在万俟林木身边,也在仔细的端详着这面镜子,镜子上的青鸾振翅高飞,却微微低下头来,一双眼目凝视着下方,正好和站在镜子前面的人对视着。 青总也不知道是盯着青鸾鸟,还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阴沉,完全看不出女装之时的妩媚,整个人仿佛是一块巨大的冰凌,散发着阵阵的寒意。 “嗬……”青总突然沙哑的闷哼一声,毫无挣扎,“嘭!”一声屈膝跪在了地上。 众人正在寻找机关,不知怎么回事,青总竟然跪了下去,而且好像很痛苦似的。 任默奇怪的说:“你怎么了?” 因为青总是有前科的人,任默见他突然跪下来,试探的问了一句,说:“喂?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青总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跪在地上,双手按住自己的头,好似很痛苦,死死抱着自己的头,不断的蜷缩起来。 董柷敔惊讶的说:“他怎么了?” 随即小声说:“他不会也是变异尸荏吧?” 屠灭无奈的说:“刚才又没人吹哨子。” 董柷敔小声说:“哦,也是哦,那他怎么了?” 青总跪在地上,不断的喘着粗气,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痛苦的抓自己的头发,那一头梳理整齐的长发被拽的乱七八糟,凌乱的散下来,盖住青总的面容,他的脸上竟然滚下汗水来,不停的滚着。 “拼……”青总的嗓音沙哑极了,却挣扎着抬起头来,一双眼目艰难的抬起来,盯着那面硕大的镜子,说:“是拼图……” “拼图?”万俟林木诧异的看着青总,青总的话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青总似乎从刚才的痛苦中缓过了一些,汗水湿透了额前的鬓发,撑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动作一晃,身体踉跄,几乎又要跌在地上。 任默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一步上前,一把搂住跌倒的青总,就在此时,突听青总“呵……”的轻笑声,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却听出了一丝丝狡黠的气息。 任默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有点太关心青总了,想要松开手,青总却顺势倒在他身上,靠着任默,说:“扶我一下,谢谢。” 任默不好松开手,咳嗽了一声,说:“什么拼图?” 青总抬起头来,指着那面硕大的镜子,说:“镜子上的图案,是拼图。” 他说着,抬起手来,按在镜子之上。 众人都提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之前见到的镜子全都可以镜像出奇怪的东西,青总突然把手放在镜子上,大家都以为下一刻会镜像出第二个青总,哪知道奇迹发生了,什么也没有。 青总按在镜子上,使劲一推,原来那青鸾凤尾的位置,并非是被偶然打碎的,而是本就缺了一块,少了这一块,镜子便能推动,拼成各种各样的图案。 青总推动着镜子上的青鸾图案,便听到镜子发出“轰隆——轰——轰隆”的声音,很快,青鸾鸟竟然变了样子,在青总的手下,镜子上的凸起条纹,从青鸾鸟,竟然变成了一把五十弦! 董柷敔震惊的说:“我的天呢,真的是拼图!” 任默皱着眉,看向青总,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来过这里?” 青总想要说话,但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轰——轰隆!”的巨响,墓道震颤了起来,硕大的镜子竟然是一道墓门,不断的向两边裂开,发出轰鸣,“嘭——”一声,犹如血盆大口一般裂开。 “血腥味。”应龙立刻低沉的说。 万俟林木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鼻而来,从镜子后面扑出来。虽然万俟林木也很好奇青总是怎么知道镜子是拼图的,但是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找到小长琴。 众人立刻冲进镜子墓门,里面昏暗无比,万俟林木用手电一照,地上斑斑驳驳,好像有血迹在蔓延,血迹还有拖拽的痕迹,一直向前延伸。 应龙闻到了血迹,一脸马上要发狂的模样,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快速顺着血迹向前跑去。 “师先生?!”万俟林木大喊一声,那血迹并不是小长琴的,而是师先生,师先生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昏迷了过去。 众人冲到师先生身边,万俟林木连忙划开自己的掌心,将血迹滴在师先生的伤口上,师先生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大大小小都是划伤,细数一下差不多有二十多处。 师先生微微动了一下,似乎醒了过来,虚弱极了,沙哑的说:“长……长琴……” 他说着,惨白的手指指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 虚凰假凤23 小长琴! 顺着师先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众人竟然看到了小长琴! 小长琴安详的躺在一口棺材里,透明的棺材,棺材的模样仿佛囚禁万俟林木的镜棺。 小长琴双目安详的闭合着, 双手搭在身前,竟是未着寸缕的躺在棺材中,仿佛一只陈列在展柜中的标本。 师先生呼吸十分微弱,说:“长……长琴……小、小心……” 师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失血过多, 头一歪, 直接昏厥了过去。 应龙看到小长琴, 立刻皱起眉来,一张冷酷的脸面氤氲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快速向前冲去,“嘭!”一声踢开透明的棺材盖子, 直接将小长琴从里面抱起来。 小长琴昏迷着, 浑身没有力气,被应龙抱起来,脑袋向后扬起,依旧闭着眼睛, 应龙轻声说:“太子?太子?” 小长琴根本没有反应, 只是闭着眼睛, 应龙连忙试探了一下小长琴的呼吸, 呼吸平稳,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 应该没有大碍。 应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住小长琴,万俟林木给师先生的伤口滴上凤凰血止血, 将师先生交给董柷敔,说:“暂时照顾一下他。” 说着,也冲过去查看小长琴。 罗参搭着小长琴的手腕,给他诊脉,说:“没事,只是有些虚弱。” 众人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万俟林木抬头看向四周,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们刚才根本没来得及查看四周的情况,如今小长琴没有危险,大家才有心情查看四周。 一间偌大的墓室,墓室中四面都是镜子,只有一口棺材摆在正中央,便是刚才小长琴静躺的棺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任默皱眉说:“刚才那个戴着镜子面具的怪人呢?” 青总说:“这条墓道直去直来,没有任何岔路口……那个怪人很可能还藏在墓室里,大家小心。”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戒备起来,看向四周。 应龙沉声说:“先离开这里。” 众人点点头,刚要离开,应龙突然说:“太子?” 小长琴竟然醒了过来,幽幽转醒,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本是靠着应龙胸口的,这时候慢慢抬头来,对着应龙露出一个微笑。 万俟林木看着那微笑,突然有一种后背发寒的错觉。小长琴因为神志不全,所以一直以来都“傻兮兮”的,特别喜欢笑,完全没有上古神明太子长琴的高深莫测。 但是小长琴的笑容一直都是单纯美好的,特别有感染力,从来没有这样阴森瘆人过。 就在万俟林木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突听“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小长琴的脸突然发生了变化,小长琴微笑的脸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反光的明亮,是镜子! 确切的说,是镜子面具,面具在小长琴的脸上一点点扩大,瞬间仿佛一只头盔,“咔嚓!”一声扣在小长琴的脸上。 “当心!”万俟林木大喊一声,应龙应声放开怀中的小长琴,“哗啦——”一声,小长琴突然暴起,他身上套着应龙宽大的衣袍,发出咧咧的风声,陡然凌空而起,与此同时,周身亮起光斑,墓室中的镜棺突然碎裂,和万俟林木的镜棺长剑一样,竟然可以变化形态,变成了数把利刃,围绕在小长琴的身边。 董柷敔在照顾师先生,看到这样的巨变,震惊的说:“这……小长琴怎么变成镜子怪人了?!” “哈哈哈——”小长琴的头上套着镜子面具,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朦胧遥远,嗓音清冽的说:“真好啊……这具身体……真好啊,很适合我。”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那个镜子怪人消失了,这条墓道直去直回,镜子怪人很可能就躲在墓室里,但让万俟林木没想到的是,镜子怪人并非躲在墓室里,而是躲在了小长琴的身体里。 换句话说,小长琴的意识现在被镜子怪人夺舍了。 原来刚才师先生昏迷之前,说“小心”,竟然是小心小长琴。 看来师先生也因为不知道镜子怪人附着在小长琴身上,因此吃了大亏,只不过他失血过多,来不及说话,直接晕厥了过去。 镜子怪人控制着小长琴的躯壳,脸上蒙着镜子,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不间断的笑声,不停“哈哈哈”的笑着说:“你们……都是我的食物,食物……又有这么多祭品送上门来,太好了……” 应龙的脸色阴沉,死死盯着那镜子怪人,一句话没说,一抹金光突然暴起,“唰!”仿佛一道流星,应龙的脸上泛起金色的鳞片,整个人快速扑出,直接抢到镜子怪人的面门。 那镜子怪人根本没有躲闪,属于小长琴的黑色长发被气流激荡的漂浮起来,不断飘扬着。 镜子怪人又是哈哈大笑,说:“这具……身体,对你……很重要,你不能下手……反正……疼的不是我……” 应龙被镜子怪人的口吻激怒了,但是不得不说,镜子怪人说的对,这具身体是小长琴的,如果打坏了,疼的还是小长琴,应龙分明已经欺到了跟前,却无法下手。 镜子怪人的身影突然一闪,已经来到了幕墙旁边,墓墙都是镜子,镜子里倒映着小长琴的身形,他悠闲的往前走去,似乎在欣赏镜子中的自己。 万俟林木眯眼说:“你要干什么?” 镜子怪人说:“不做什么,你们……都是我的祭品,这具身体……我很喜欢,我、要了……” 罗参冷笑一声,说:“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着,快速冲上去,“啊!!”镜子怪人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摔在地上,他虽然控制了小长琴的身体,但是显然无法和罗参对抗。 镜子怪人尖叫着:“你……你竟打我……” 他说着,从地上爬起来,狰狞大笑,突然伸手摸上墓墙的镜子,“咔……咔嚓……”镜子中的镜像立刻开始复制,不停的从镜子里走出来。 那些镜像竟然听从了镜子怪人的命令,镜子怪人暴怒的指着众人说:“给我杀了他们!用他们的血!祭祀……祭祀……” 镜像一个个从个镜子里爬出来,瞬间爬出来七八个,一窝蜂冲向众人,刚才还冷清的墓室中,瞬间混乱起来,镜像仿佛疯了一样攻击众人,屠灭拦着董柷敔后退,说:“你照顾师先生。”说着,冲了上去。 “当!!”万俟林木的镜棺长剑一甩,快速飞出,直击镜子怪人的面门,企图将镜子面具打下来,然而那镜子怪人的反应很迅速,他身边的镜棺碎片快速变形,瞬间将万俟林木的镜棺长剑弹开。 镜子怪人呵呵而笑,说:“你也……可以控制镜棺,你的……镜棺不错……我要了……” 众人与镜像缠斗,镜子怪人便冲向万俟林木,罗参被两个镜像绊住了脚步,说:“打碎他的面具。”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好。” 虽然大家也不知道镜子怪人的弱点在哪里,但是那张面具的确着实碍眼,万俟林木手中镜棺长剑一甩,立刻变成了鞭子,银亮的鞭子仿佛是黑暗中的明星,发出“啪啪!”的声音,不断的抽打着。 那镜子怪人的镜棺碎片同样变成了鞭子,“唰!!”一声和万俟林木的镜棺鞭子搅在一起,镜子怪人哈哈而笑,说:“你……这个门外汉……想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吗……” 他说着,身边竟然又有镜棺碎片冒出来,仿佛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咔嚓咔嚓”立刻凝结成一把利刃,疯狂的向万俟林木的面目直刺而去。 万俟林木的镜棺鞭子被对方绞住,哪知道镜子怪人还有镜棺碎片,眼看着镜棺碎片就要席卷向自己的眼目,万俟林木突然放手,向侧地快速扑出。 “嘶……”万俟林木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火辣辣的,低头一看,被对方的镜棺碎片给划伤了,破的不是很深,划了一条长长的血口,血珠滴答滴答的滚下来。 “木木!” 罗参眼看着万俟林木受伤,手中湛卢一翻,“啪嚓!”一声砍在镜像之上,镜像发出碎裂的声音,瞬间四分五裂。 “哈哈哈哈——”镜子怪人不停的大笑着,说:“血……我喜欢……喜欢血……” 他说着,提起手来,抚摸着自己的面颊,将血液从自己的面具上蹭下来,那是刚才万俟林木受伤时,飞溅过来的血迹。 镜子怪人的手指蹭到血液,不知怎么的,“哈哈哈”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嗓音扭曲的说:“怎么……怎么回事……?!不……不——你还有意识?怎么……不可能……” 那镜子怪人仿佛在自说自话,整个人突然颤抖起来,慢慢抬起手来,手臂打颤,一会儿抬手,一会儿放下来,还用左手去抓自己的右手,仿佛是一个疯子。 镜子怪人抬起手来,突然一把狠狠抓住自己的面具,手指上还染着万俟林木的血液,嗓子里发出“呼呼”的呼吸声,用清冽的嗓音说:“从我的身上……滚下去。” 他说着,“嘶啦——”一声,竟然一把将镜子面具从脸上撕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新文《暴君入梦》更新中~欢迎小天使们来戳!《春秋小吏》也已经100万字,养肥的小天使们可以开动啦! 虚凰假凤24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黑驴蹄子旗舰店的阅读地址:https://./127972/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https://./127972/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黑驴蹄子旗舰店最新章节、黑驴蹄子旗舰店长生千叶、黑驴蹄子旗舰店全文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黑驴蹄子旗舰店免费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 长生千叶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虚凰假凤25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黑驴蹄子旗舰店的阅读地址:https://./127972/ target=_bl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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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驴蹄子旗舰店最新章节、黑驴蹄子旗舰店长生千叶、黑驴蹄子旗舰店全文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黑驴蹄子旗舰店免费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 长生千叶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天鹅湖9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黑驴蹄子旗舰店的阅读地址:https://./127972/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https://./127972/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黑驴蹄子旗舰店最新章节、黑驴蹄子旗舰店长生千叶、黑驴蹄子旗舰店全文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黑驴蹄子旗舰店免费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 长生千叶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天鹅湖10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黑驴蹄子旗舰店的阅读地址:https://./127972/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https://./127972/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黑驴蹄子旗舰店最新章节、黑驴蹄子旗舰店长生千叶、黑驴蹄子旗舰店全文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黑驴蹄子旗舰店免费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 长生千叶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天鹅湖11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黑驴蹄子旗舰店的阅读地址:https://./127972/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https://./127972/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黑驴蹄子旗舰店最新章节、黑驴蹄子旗舰店长生千叶、黑驴蹄子旗舰店全文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黑驴蹄子旗舰店免费阅读、黑驴蹄子旗舰店 长生千叶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天鹅湖12 小土豆? 万俟林木惊讶的看着掉在地上的“小土豆”, “小土豆”滚在地上,还晃了晃。 外形有点椭圆,颜色看起来土棕土棕的,万俟林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董柷敔洗脑了, 还真有点像小土豆…… 但如果万俟林木没有猜错, 那东西应该是从董柷敔身上掉下来的吧?十有八/九……难道说……莫不是…… 董柷敔的小包子? 董柷敔一脸嫌弃的盯着地上的“小土豆”, 说:“哎, 还长芽了, 不能吃了,别捡了。” 果不其然, 灰扑扑的小土豆还“长芽”了,顶着一朵绿色的小嫩芽,小芽芽在冬风中被吹得一晃一晃,分外可怜。 屠灭眼皮一跳, 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赶紧低头去把小土豆捡起来, 董柷敔见他要捡, 就说:“别捡了,不能吃长芽的土豆, 会中毒的!” 屠灭:“……” 屠灭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董柷敔, 说:“你闭嘴。” 董柷敔还有点委屈, 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就在他们讨论小土豆长芽到底能不能吃的时候, “簌簌”的声音席卷而来。 是嫁接的尸荏卷土重来了, 树藤仿佛是鞭子,快速抽打而来。 “当心!!”雁傒眼看着树藤抽打而来,下意识的护住叶先生, 毕竟叶先生腿脚不利索。 叶先生看到身形单薄的雁傒护在自己身前,心口突然一拧,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登时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昏暗的环境,到处都是鲜血,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紫黑色羽毛…… 叶先生的心口差点裂开,一把抱住雁傒,往前一扑,“嘭!”两个人直接扑出去,堪堪躲避开抽打而来的树藤。 叶先生胳膊上的血珠甩出去,“刺啦——”就听到一声烧焦声音,叶先生的血液甩出去正好洒在了树藤上,一瞬间树藤疯狂的挥舞起来,似乎想要甩掉叶先生的血珠,不停的扭曲着,随即“嗖——!!”快速缩了回去,一切都归位平静。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叶先生,如果说上次是巧合,那么这次简直铁证如山,嫁接的尸荏竟然惧怕叶先生的血液,也不知道叶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点显然连叶先生本人都很惊讶,他稍微呆愣了一下,随即说:“快走!” 众人立刻跑出广场,回到营地,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他们必须马上离开才行,然而刚刚回到营地,董柷敔突然大喊一声:“卧槽!” 屠灭皱眉说:“老实点,再挣蹦把你扔下来。” 董柷敔却使劲拍着屠灭的脸颊和脑袋,大喊着:“你们看啊,快看啊!车呢!咱们的车子呢?!” 董柷敔之所以这么吃惊,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营地上的越野车,突然失踪了…… 这么大车子,竟然说没就没,而且好像也不是尸荏树藤搞的鬼,因为车子有开走的痕迹,却不是拖走的痕迹,这里地势平缓,车子拉了手刹,也不可能自己溜走。 万俟林木皱眉说:“赵溪!”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赵溪不见了!刚才赵溪明明和他们在一起,转眼竟然不见了人影,之前情况紧急,根本没人注意赵溪。 雁傒皱眉说:“糟了,我的地图。” 赵溪半夜起来翻找雁傒的行李,虽然他狡辩说是天太黑看错了,但很显然,谁也不相信他的说辞,如今别说是地图了,连行李带和车子都不见了,地图肯定也不翼而飞了。 雁傒非常着急,他丧失了很多记忆,这张地图非常重要,立刻沉下脸来就要去追赵溪。 罗参却抬起手来,说:“不必追了。” 雁傒说:“不行,我一定要追回来。” 罗参却重复说:“我说不必追了,没有必要。” 他说着,众人就见到罗三爷的唇角露出了一个并不怎么温柔的微笑,抬起手来,将一样东西扔给雁傒。 雁傒下意识的接住,定眼一看,震惊的说:“地图?” 罗参说:“我早有准备,赵溪带走的……是假的。” 众人全都狠狠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罗三爷这么贼! 其实不是罗三爷太贼了,而是因为罗参早就防着那个赵溪,罗参淡淡的说:“这个赵溪,是个练家子。” “练家子?”万俟林木震惊的说:“就他?” 别说是万俟林木不相信了,叶先生也没想到,不由眯了眯眼睛,他从来不知道赵溪是练家子。 万俟林木对叶先生说:“这个赵溪到底是什么人?” 叶先生沉声说:“不瞒各位,其实我对他也不知很熟悉。” 众人立刻对着叶先生抛来了一个“渣男”的眼神,毕竟赵溪和叶先生可是情侣关系啊,结果现在叶先生说他也不知道。 赵溪是会所的服务生,很年轻的模样,还在上大学,好像是个贫困生,和叶先生有过两面之缘。 车子没有了,但众人也不能在原地久留,就把帐篷快速拆了,带着所剩无几的一些物资,连夜上路,徒步往前走。 叶先生把轮椅找了回来,坐在轮椅上,一边跟着大家前进,一边说:“我和赵溪并没有见过几面。” 董柷敔显然已经恢复了,一点儿也不难受,而且精神头大的很,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八卦的神采,说:“你竟然和没见过几面的人交往?心真大啊!” 他刚一说完,就听到“呵”一声冷笑,原来是屠灭,屠灭的唇角噙着嘲讽一般的笑容。 屠灭靠过来一些,在董柷敔耳边说:“董老不也一样?当初咱们也没见两面,你不就开始惦记我了么?” “谁惦记你?!”董柷敔了炸毛了,说:“分明是你惦记老朽!” 叶先生继续说:“后来……大约半个月之前,应酬的时候我醉倒了,在酒店住了一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醒来就看到了赵溪……” 他说到这里,雁傒的脚步一顿,吃惊的看向叶先生,半个月前?酒店?那个和叶先生发生关系的人不是自己么?怎会变成赵溪? 万俟林木的眼眸也闪烁起了八卦的火焰,仔细的朝叶先生打听,叶先生礼貌的笑笑,说:“具体怎么样,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因为那晚喝的太醉了,不过第二天早上,的确看到了赵溪,我们就开始交往了。” 原来如此,万俟林木恍然大悟,和叶先生发生关系的分明是小鸽子,但是小鸽子落荒而逃了,第二天早上叶先生看到了赵溪,还以为小鸽子是赵溪,加上他根本记不清楚,所以就这样误会了下去。 而赵溪,万俟林木之前以为他和叶先生交往,为的是钱,毕竟赵溪总是用各种各样的说辞让叶先生给他买东西,不过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为了钱这么简单,赵溪把地图骗走了。 雁傒听到叶先生的话,登时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下意识的说:“如果……和你发生关系的,不是他呢。” 雁傒的声音太小了,叶先生根本没听清楚,说:“雁先生,你说什么?” 雁傒立刻回了神,板着脸说:“没、没什么。” 众人往前走了一段,确保树藤追不上,天色还灰蒙蒙的,没有天亮,罗参说:“咱们原地休息一会儿。” 万俟林木说:“不行了,咱们不会要徒步去找五十弦吧?这也太远了,一个月也走不到啊。” 叶先生说:“各位不用着急,我已经给我的人发了消息,咱们在这里休息,他们很快就会开车过来接应。” 叶先生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他雇佣的保镖,保镖会带着补给,开车过来接他们,有了物资之后,就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众人全都原地休息,把帐篷又支了起来,董柷敔坐在篝火旁边,拨楞着“捡来”的小土豆,突然眼睛亮晶晶的说:“哎!咱们烤土豆吃吧!” 董柷敔随即自我否定,说:“不好不好,我喜欢吃油炸的,咱们的行李里面有油么,炸土豆片怎么样?” 屠灭:“……” 万俟林木:“……”真的不是亲生的吧? 叶先生给保镖发了消息,保镖整理好物资之后,立刻开车往叶先生所在的郊野而去,准备和众人汇合。 保镖的车子行驶在荒凉的野外,四周已经不见人烟,还生起了蒙蒙的雾气,遮蔽了视线,能见度瞬间变低,即使开了雾灯,也没有几米的可见度。 “东哥,前面好像有人!”其中一个保镖说。 “别瞎说,哪有人?”东哥开着车,说:“这特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道老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东哥!真的有人!快刹车!快刹车!!” 嘭——!! 一声巨响,车子似乎撞到了什么,两个保镖吓的刹住车子,立刻下车前去查看,绕到车头一看,地上的确躺着一个人。 不,确切的说,地上躺着的,只是像人而已,并不是真的人,而是一只……人偶娃娃。 人偶娃娃躺在地上,被撞得仰倒,东哥立刻看了看四周,说:“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个娃娃?” “东哥,方才我明明看见你撞了人,怎么变成……变成木头娃娃了?” “会不会……会不会有鬼?” 他们正说话,“啪!”一声,突然被人拍了肩膀,两个保镖吓得“啊——”惨叫出声,回头一看。 只见到一个男人站在他们身后,身材挺拔,面容俊朗。 “东哥,是人!” “我看出来是人了。” “诶,他怎么有点眼熟,特别像……特别像那个影帝,叫什么来着……” 突然出现的男人微微一笑,说:“我叫任默。” “对对对,任默!好像是那个影帝!” 两个保镖说着,莫名后背一凉,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地上的木头娃娃身上,他们刚才撞到的那只木头娃娃,竟然和任默长得一模一样! 任默的唇角划开一丝微笑,不愧是影帝,表情管理如此到位,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师父想要借两位的身份用一用。” “借……借什么?” 不等两个保镖说完,“咕咚”,两个人登时失去了意识,全都倒在地上…… 天鹅湖13 两个保镖刹那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 任默站在原地没有动,很快又有一个人影走出来,站在任默身后。 任默回头说:“师父, 人已经晕过去了。” 那站在任默身后之人, 可不就是任杀么?任杀很自然的走上前, 伸手扒掉其中一个保镖的衣服, 然后解开自己的衣服, 换上保镖的西装,将保镖的各种证件全都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任杀换好衣服之后, 捏着那保镖的脸颊看了看,似乎在端详什么,随即拿出一张薄薄的皮子来,看起来有些像人/皮/面具, 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摆弄起来。 任默没说话, 看着任杀的动作, 有点欲言又止, 好几次张开口,终于说:“师父, 我不放心您一个人, 要不然……我和您一起去吧, 正好保镖也是两个人。” 任杀摆弄着人/皮/面具, 没有五分钟, 已经将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 抬起头来看向任默,一刹那,刚刚还是一张俊逸冷酷脸的任杀, 瞬间变成了痞里痞气的东哥。 任杀的声音也有些变化,没有以前那么低沉,夹杂着一些痞里痞气的感觉,说:“你是不放心那个青澄吧?” 任默一愣,想要反驳,但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才好。 任杀则是淡淡的说:“动作快。” 任默一听,立刻惊喜起来,师父这是默许了?赶紧也脱下那保镖的西装,自己换起来,然后跟上任杀坐上越野车,任杀开车,一个油门踩下去,继续往昏暗的郊野冲去…… 众人在原地扎营,大家都累了,毕竟没睡多久,全都被吵醒了,而且还要连夜赶路,远离那棵诡异的大树。 万俟林木以为这会儿讨论的重点应该是那棵嫁接的尸荏大树,哪知道全都被董柷敔带偏了题目。 董柷敔兴致勃勃的说:“哎,你们爱吃什么土豆?脆土豆还是面土豆?” 万俟林木:“……” 董柷敔摆弄着小土豆,笑着说:“我爱吃脆的。” 董柷敔见没人理他,也不觉得冷场,又说:“薯片我喜欢芥末味儿的。” 他说着看向屠灭,继续说:“你呢?你喜欢什么味儿的?” 屠灭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说:“我喜欢你闭嘴。” 董柷敔:“……” 董柷敔叹口气说:“唉——好可惜啊,这个小土豆也太小了,还不够塞牙缝儿的。” 他这么说着,突然“啊!!”大叫一声,吓得众人立刻戒备起来,还以为嫁接的尸荏又杀过来了,但是他们走了这么远,尸荏的树藤就算再长,总不能伸这么长吧? 就听董柷敔惊讶的说:“天呢!吓死老朽了,这颗小土豆他自己会动!” 果然,小土豆躺在董柷敔的掌心里,竟然动了起来,微微的颤抖着,起初董柷敔还以为是幻觉,能很快发现不是,因为小土豆抖动了好几下,连小土豆上的绿色小芽芽也不停的抖动着。 小土豆似乎听到了董柷敔在谈论“土豆的吃法”,瑟瑟发抖起来,竟然用绿色的小嫩芽抱紧了自己…… 众人虚惊一场,万俟林木说:“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董柷敔委屈的说:“土豆动了啊!这还不够惊悚么?” 万俟林木揉着额角说:“这不是土豆,是你家的崽子。” “啊……?”董柷敔后知后觉,一脸迷茫,如果万俟林木不说,董柷敔好像一直被蒙在鼓里一样。 董柷敔擎着那颗小土豆,瞪着眼睛端详,随即呆呆的转头看向屠灭,震惊的说:“原来……你是个土豆精?!” 屠灭额角狂跳,恶狠狠地说:“都说了,我喜欢你闭嘴,信不信我让你闭嘴?” 董柷敔还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震惊中,一脸焕然大悟说:“原来你是个土豆……唔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屠灭已经忍无可忍走过去,一把搂住董柷敔,不由分说直接低头吻上去,董柷敔的声音瞬间消失了,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罗参突然皱眉说:“有声音,是车子。”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众人才听见有声音,的确是车子开动的声音,嗡嗡的朝这边而来。 叶先生说:“是我的保镖。” 车子开到跟前,是一辆越野车,很快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来,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痞里痞气的,叫做东子,是保镖的头头,另外一个则是小弟,据说性格有些木讷,外号叫做木头。 两个“保镖”带着物资赶过来,很快将物资发放下来,他们的物资被赵溪带走了,众人到现在还没有喝上一口水。 有了物资和车子之后,万俟林木等人就准备继续往原始森林去找五十弦,万俟林木看向青总说:“青总,你呢?准备去哪里?” 青总是来“抓奸”的,只是和他们顺路而已,不过坐飞机来到这边之后,就失去了任默的踪迹。 青总皱了皱眉,干脆说:“我和你们一道吧,正好给你们帮忙,反正这会儿也找不到任默。” 伪装成保镖木头的任默一听,奇怪的看向青总,他不知道青总是来“抓奸”的,还在奇怪青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自己“出差”,他也出差么? 任默干脆装作很好奇的模样,不着痕迹的打听说:“青先生是来干什么的?找人么?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董柷敔嗨了一声,说:“没事儿,青总就是来抓奸的。” “抓奸?”任默更加奇怪了,董柷敔一点儿防备也没有,特别友好的给任默科普着,任默听得是心惊胆战,原来自己这些日子与师父见面的事情,竟然被青总看到了,而且不只一次。 还被青总拍下了照片,董柷敔说:“你们俩在这边见过这个人么?” 照片上可不就是任杀本人么?虽然拍的不是很清晰,但是任默和任杀一眼就看出来了。 任默连连摇头,说:“没……没见过。” 任杀本人倒是十分镇定,连个磕巴都不打,也说:“没见过。” 任默眼眸微微动了两下,他没想到自己被青总误会“出轨”,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没准……不是出轨呢?说不定是有什么私事,我建议还是好好谈谈,可能是误会吧。” 任默不着痕迹的,极力的给自己辩解着,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一眼伪装成保镖木头的任默,说:“你怎么总是给任默说好话?难道你们认识?难道……” 他说到这里,董柷敔立刻“啊!”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震惊的指着任默。 任默吓得心脏狂跳,他知道董柷敔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他本人有预知能力,难道他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刚刚入队就被拆穿,岂不是坏了师父的大事? 就在任默心脏犹如擂鼓的时候,董柷敔一拍手,笑着说:“你是不是任默的粉丝?” 任默:“……” 董柷敔笑着说:“肯定是,你肯定是任默的粉丝吧,老朽听说任默的粉丝特别多,啊我知道了,你是任默的男友粉吧?” 任默:“……” 董柷敔嘿嘿的戳了一下任默,说:“不会吧,你是任默的老公粉?” 任默:“……”我不想做自己的老公粉。 任默还以为要穿帮了,听着董柷敔大喘气的说话声,狠狠松了一口气。 青总见“保镖木头”被董柷敔调侃的有些“手足无措”,就说:“算了,我先跟你们去找五十弦,之后再去找任默,说不定过些天他就回去了。” 众人确定了路线,雁傒研究了一下地图,天色亮堂起来,众人便上了越野车,准备出发。 任默开车,青总坐在副驾驶,其他人都在后座,不同于任默的紧张小心,任杀倒是游刃有余的很,毕竟论起伪装来,任杀那是得心应手,已经是个中老手了。 任杀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伪装经验,什么木讷型、老实型等等,这次则是挑战了一个痞里痞气的类型。 师先生坐在靠边的后座上,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头瞥向窗户的方向,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突然感觉有人挤自己,就往边上挪了挪,没一会儿又有人挤自己,师先生再次挪了挪,于是第三次,那个人又挤了过来。 随即就听到“保镖东哥”的声音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太挤了。” 师先生没当回事,温和的笑了笑,万俟林木则是眼皮一跳,越野车的座位很多,后排根本不挤,师先生靠着车门,保镖东子紧紧靠着师先生,东哥旁边就是万俟林木,两个人中间都能再塞下一个人,而且还是罗参这种身材的人。 不等万俟林木眼皮跳完,东哥开口了,笑着说:“师先生,你有女朋友么?” 师先生摇摇头,东哥又说:“男朋友呢?” 师先生又摇了摇头,东哥第三次开口,说:“太巧了,我也没有男朋友,你看我怎么样?” 万俟林木:“……” 越野车里一阵尴尬,师先生没有接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偏偏问出尴尬问题的东哥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嘟嘟嘟嘟”的声音,是叶先生的手机响了,简直拯救了这尴尬的气氛。 叶先生把手机接起来,说:“喂?” “老……老板……嘶啦嘶啦……” “不……好……嘶啦嘶啦……” “我们的保镖……嘶啦——” 这个地方信号太差,手机里都是电流声,断断续续的,根本听不清楚,叶先生皱着眉,说:“喂?” 对方却没有回应叶先生,再一看,通话已经断了…… 天鹅湖14 叶先生皱着眉看了看手机, 说:“信号不好,挂断了。” 他想要回拨,但是一直打不出去,最后信号干脆一点也没有了。 开车的任默微微眯了眯眼睛, 肯定是那些保镖打过来的, 保镖被打晕扒了衣服, 这会儿应该醒过来了, 肯定会联系他们的老板叶先生。 任默手心里有些出汗, 相对比他的紧张,伪装成东哥的任杀却一点儿也不紧张, 笑着说:“嗨,估计就是问问我们接到老板您了没有,这地方信号不好,没关系, 等有信号再说吧。” 任杀一点儿也不紧张, 还笑眯眯的, 仿佛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似的。 因为没有信号, 叶先生也没办法回拨,干脆把手机收起来。 四周非常荒凉, 越野车的性能虽然好, 但是越走越是颠簸, 这地方已经没有路了, 坑坑洼洼的。 万俟林木被颠的差点撞到脑袋顶, 说:“是这个方向么?怎么这么奇怪?” 雁傒皱着眉, 紧紧盯着小羊皮的地图,说:“是这个方向没错,但是地图上的路线太古老了, 根本没方法考证,方向是对的没错,一直往前走,应该快到了。” 车子越来越颠簸,师先生被“东哥”挤在角落,因为车子颠簸,猛地一晃,直接一头扎进了“东哥”怀里。 “东哥”一把抱住撞过来的师先生,笑着说:“师先生,没有磕到吧?” 师先生说:“没事,谢谢你。” 他说着,就要从“东哥”怀里退出来,哪知道对方不放手,睁着眼睛说瞎话,笑着说:“这地方太颠簸了,要不然我扶着师先生吧?” 师先生礼貌的笑笑,还是从“东哥”怀里退了出来。 车子往前又行进了一会儿,突听“嗡嗡”的声音,万俟林木说:“车子的声音?这荒郊野岭的,竟然有车子?” 一路以来都是他们一辆车子,没人会往这么偏僻的地方钻,万俟林木回头一看,还真是有车子,一共两辆车子,从后方快速行驶而来。 那两个车子速度很快。因为路途颠簸,任默开车的速度并不快,而后面那两个车子急速向他们行驶而来,仿佛要一头撞在他们的车屁股上一样。 万俟林木突然震惊的说:“赵溪!” 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万俟林木看的清清楚楚,如今又是白天,阳光很是明亮,那冲向他们的车子,开车的人不正是赵溪么?! 赵溪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眯着眼睛,和之前小白花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一样,脸上透露着一股狠劲儿,距离他们近了一些之后,一只手脱离了方向盘,随即将车窗打开,一把枪从里面伸了出来。 任默从后视镜看到一支枪伸了出来,下意识一个打轮,“嘭!”一声,真的是枪响,随着车子快速打轮,车子发出“咚!”一声,撞在了旁边的大石上,任默没有刹车,车子剧烈的晃动之后,紧跟着竟然踩下了油门,一个提速,越野车侧面擦着大石,发出“刺棱——!!”的声音,快速向前冲去。 万俟林木感觉先是一晃,冲击力巨大,紧跟着后座椅猛地向前一顶,车子飞窜而出,提速的感觉撞得他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任默的反应很快,车子里的众人被一摔,几乎是东倒西歪,师先生眼睛看不见,再一次栽进了任杀的怀里。 赵溪手里拿着枪,子弹擦着他们的车子打在土地上,登时崩了一个坑,这么危机的情况,“东哥”却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反而搂住师先生继续占便宜,笑着说:“你看师先生,还是我扶着你吧。” 其他人可没功夫说笑,尤其是任默,他一个油门踩下去,身后的车子竟然也跟着提速,不只是赵溪的车子,另外一辆车子也探出枪来,对准他们。 万俟林木“草”了一声,说:“赵溪怕是发现地图是假的,软的不行改来硬的了。” 叶先生眯了眯眼睛,说:“他是什么人,我在道上没见过他。” 如果是道上的人,叶先生也在道上混过,而且来头不小,绝对不可能不认识赵溪。 屠灭沉声说:“是袁老板的人。” 董柷敔吃惊的说:“你认识赵溪?” 屠灭摇头说:“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他车子里的打手。” 一共两辆车,车子里除了赵溪还有很多打手,那些打手都端着枪,屠灭说:“其中有两个我认识,应该是袁老板的人。” 赵溪原来是袁老板的人,那这就说的通了,毕竟袁老板的目的也是五十弦。 任默说:“坐稳了!” 万俟林木一把抓住车顶上的扶手,另外一手抓住罗参的手臂,似乎打算来一个双重保险。 砰砰—— 子弹的声音接二连三的炸来,任默快速打着方向盘,越野车仿佛变成了一匹疯狂的马驹,在坑坑洼洼的荒野上颠簸,不停的穿梭着。 任默又是一个打轮,任默的开车技术十足狂野,恨不能将众人都当成了桌上弹球,任默自己却开车开的很过瘾,还笑起来,说:“就这点速度还想追上来?” 任默平日里看起来特别绅士,荧幕上给人的感觉也是十佳好男人,绅士又温柔,但这只是荧幕上的人设而已,其实任默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那就是赛车。 这回任默可是过足了车瘾,车子快速的穿梭在荒野上,任默完全没有注意就在自己过足车瘾的时候,青总微微皱了皱眉,奇怪的看着自己。 众人被晃成了桌上弹球,罗三爷一直没说话,脸色特别深沉,万俟林木还以为他在沉思什么重要的事情,哪知道下一刻罗三爷将后车坐上的安全带拉了出来,“咔嚓”扣在自己身上。 万俟林木抬头一看,罗参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嘴唇板着,深沉着一张脸,异常的严肃正经。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罗三爷低沉的说:“没什么,晕车。” 万俟林木:“……” 任默开着车子快速往前冲去,呼一下,分明方才还艳阳高照,转瞬之下天空突然阴霾了起来,光线一下消失。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他们竟然从荒野冲进了树林,四周树木非常茂密,地上的枝条盘根错节,有点像纪录片里的热带森林,越野车体型非常大,树林的缝隙却非常小,越野车一头扎进树林,立刻发出“噌——”的声音,蹭着两边的树干,仍然不断地往里穿梭。 “嘭!”后面的车子也跟着扎进来,第一辆车子扎进来,完全没有任默的车技,登时被卡在了两棵大树之间,车头撞得变成了折叠款,甚至还冒起了烟。 赵溪开着车子,险些和前面的车子追尾,立刻一个打把绕过去,之前像小白花一样的赵溪恶狠狠大骂一声“废物!”,继续加速追上去。 万俟林木看着身后的车子被撞成了折叠款,笑着说:“成功解决了一个,还剩下一个。” 青总皱眉说:“前面的树木越来越密集了。” 任默却十分游刃有余,说:“放心,没问题的。” 青总挑眉说:“我看你车技不错,以前玩过车?” 任默还在过车瘾,听到青总的话,登时一僵,似乎也发现自己有点太“得意”了,连忙收敛起来,说:“没有,当过……当过司机。” 任默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就不和青总搭话了,免得自己露馅,坏了师父的计划。 进入了树林之后,赵溪的开车技术显然不及任默,很快就要被甩下去,赵溪气的狠狠砸了好几下方向盘,立刻从车窗伸出枪来,不是对着他们的车子,竟然是对着前面的树干,“砰砰砰”好几声,连续开枪。 树干被击打的木屑纷飞,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瞬间仿佛坍塌的高山,迎面便朝着他们的越野车砸下来。 “当心!!”万俟林木大喊一声,任默应声猛地一转方向盘,“唰!”巨大的树干直接砸掉了车子的反光镜,轰然倒塌,激起一片泥土和树叶,众人都感觉到一阵剧震,随即车子从混合着泥土与树叶的灰尘中有惊无险的冲了出去。 众人被晃得东倒西歪,何止是师先生,叶先生行动不方便,坐在轮椅上,轮椅分明已经锁了轮子,但还是被狠狠一晃,差点撞出去。 雁傒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叶先生,两个人撞在一起,“唰!”的一下,雁傒可以肯定,这次分明是个意外,绝对不是自己故意的,叶先生冲过来的一刹那,两个人嘴唇竟然蹭在了一起,熟悉的体温带着熟悉的电流感直冲雁傒的脑海。 叶先生也愣了一下,因为那感觉太熟悉了,上次在会所,叶先生就觉得雁傒很熟悉,不只是体温,还有触觉。 两个人嘴唇碰在一起的一刹那,叶先生脑海中快速闪过凌乱的画面,竟然是自己醉酒在酒店的画面。夜色很黑,酒店的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一个身材纤细的年轻人跌跌撞撞走进房间,但那时候叶先生醉酒醉的太厉害,根本懒得睁开眼睛,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只是一眼,叶先生看到了一张清冷高傲,却充满青涩的脸面,面颊微微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叶先生脑袋里的记忆乱闪,猛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向接住自己的雁傒,说:“是你?” 雁傒不知道他说什么,就听叶先生继续说:“那天在酒店里的人,是你?” 天鹅湖15 雁傒吃了一惊, 震惊的看向叶先生。 叶先生虽然在发问,但是他的嗓音十分笃定,一点儿也不像在等雁傒的回答。 雁傒立刻就想否认,毕竟那天他中了药, 这是他一辈子也不想提起的事情, 实在太丢人了, 但…… 也不知怎么的, 反正雁傒不想让叶先生误会那天晚上的人是赵溪, 雁傒脑袋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叶先生真的因为发生关系交往的话, 那交往的对象应该是自己才对。 雁傒一惊,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登时惊慌失措起来,赶紧把自己脑海中荒唐的念头驱散出去。 赵溪开枪打断了树干, 大树倒下来, 但是并没有砸到他们的车子, 任默的开车技术相当惊人, 一个晃把,竟然从倒塌的大树下面直接钻了出去。 大叔倾塌, 树林里的缝隙本就狭窄, 现在直接被树干堵住, 任默开着车子钻了过去, 可后面的赵溪简直是自食其果, 被大树拦住了去路, 根本开不过去,眼睁睁看着前面的车子快速穿梭在茂密的森林之间,很快不见了人影。 任默开着车往前, 众人还能听到身后赵溪的怒吼声,还有砰砰砰的开枪声。 “废物!!” “追啊,下车!” “老大,可是……可是他们有车子,咱们跑着追不上啊!” “废物,追不上也要追!还不去抓人!” 万俟林木回头看了一眼,赵溪的车子就停在倒塌的大树后面,气的蹦脚,大吼大叫的。 万俟林木哈哈一笑,说:“活该,谁让他们把树打断的。” 他说着,随口对任默说:“木头你行啊,简直是赛车手的级别!” 任默之前就被青总“盘问”了一两句,虽他是演员出身,但这会儿有点“怯场”,演技远远没有任杀出众,于是就装作木讷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哈哈,没有没有。” 车子钻进森林,雁傒赶紧岔开话题,说:“应该就是这里了,是这个森林。” 众人甩开赵溪后,很快车子也开不动了,森林实在太茂密了,起初树之间还有缝隙,但很快的,缝隙越来越窄,“嘭!”一声巨响,紧跟着车子轰隆一歪,险些横着翻出去。 万俟林木被一颠,脑袋差点撞到车子顶,罗参一把搂住他。 董柷敔被晃得脸色惨白,一脸要吐的模样,捂着嘴巴说:“怎么回事?!” 任默说:“爆胎了。” 原来是树林的缝隙太窄,地上的树木又错综复杂,还有很多尖刺,车胎竟然给扎爆了。 董柷敔说:“咱们有备用车胎么?” 任默皱眉说:“有是有,可是这地方路况太差,没办法开进去,还是应该走进去。” 森林密不见光,树木非常茂密,遮蔽了所有的光线,加上天色越来越混沌,这片森林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全都从爆胎的车上下来,用手电照明,因为赵溪还在后面追,大家手脚利索的将行李全都取下来,背上准备出发,徒步往森林深处而去。 “师先生,小心点。”伪装成保镖东哥的任杀追在师先生后面,说:“要不然我扶着你吧。” “咱们拉着手。” “这里路太不好走了,小心小心,拉着好一些。” 任杀一直追在师先生后面,起初师先生还友好的笑笑,后来笑的疲惫了,干脆不搭理任杀,但任杀一副锲而不舍的模样,简直是百折不挠。 任默眼皮一跳,默默的跟在后面,他以前见过威严的师父,也见过冷漠不苟言笑的师父,但从没想到师父演技如此精湛,切换如此自然,而且完全不怯场,任默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涌出“你师父终归是你师父”的感叹…… 师先生眼睛看不见,完全是考耳朵听声辨位,任杀在旁边,就跟一只大老鸪似的,不停的叫唤着,师先生几乎听不清楚,脚底下一绊,“嗬——”一声,直接扑了出去。 任杀眼看着师先生扑出去,刚想要来一个英雄救美,哪知道这么巧,万俟林木正好回头想问问雁傒该往什么方向走。 森林没有路,也分辨不出方向,万俟林木手里拿着一个指南针,回头说:“雁傒我们往……” 他的话还没说完,“咚!”一声,师先生直接给万俟林木来了一个投怀送抱,两个人瞬间跌在地上,师先生正好倒在万俟林木怀中,简直是亲密无间。 万俟林木当了垫背,躺在地上,揉着自己被撞得酸痛的后腰,说:“师先生,你如果暗恋我的话,一定要克制,我是有家室的人!” 师先生:“……” 罗参赶紧把万俟林木从地上扶起来,任杀也赶紧过来把师先生扶起来,给他掸着身上的土,说:“师先生,没事吧?摔疼了没有?磕伤了没有?快让我看看。” 师先生倒是没有摔疼,因为有万俟林木做垫背,只是说:“我刚才踩到了什么,滑了一下。” 师先生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已经熟悉了,平地摔这种事情从来没发生过,森林的确地形复杂了一点,但刚才显然是有东西绊了他一下。 众人顺着师先生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罗参最为淡定,说:“手指。” 董柷敔震惊的说:“什么?” 罗参好心解释说:“手指,人的手指。” 众人定眼一看,被落叶盖住的,可不是手指么?刚才绊了师先生一下的,就是手指! 万俟林木胆子很大,用树枝拨了几下,随着哗啦啦的声音,手指从落叶下面露出了真面目。 何止是手指,而是一具尸骸! 已经变成白骨了,尸骨上还有啃咬的痕迹,啃得特别干净。 董柷敔吓得后退两步,说:“怎么会有一具尸体?” 屠灭突然笑了一声,说:“谁说是一具?” 董柷敔没反应过来,说:“你说什么?” 屠灭指着地上白森森的手指,说:“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十几根手指?” 董柷敔低头再一看,屠灭没开玩笑,仔细一数,这个人的手指多的离谱,白森森的咋呼着,竟然有十三根那么多! 屠灭用靴子踢了两下,把旁边的泥土和树叶踢开,果不其然,白骨的旁边还有一具白骨。 不,并非是一具,而是成堆的白骨,人的骨头,动物的骨头都有,已经无法细数数量。 万俟林木并没有恐惧感,看到这场面不像董柷敔那么“少见多怪”,只是挑了挑眉,说:“怪不得这片土地这么肥沃呢。” 董柷敔说:“你可别开玩笑了,咱们快点走吧,这里太邪乎了。” 这片森林有些邪乎,这么多尸骨埋在这里,说明绝对不安全,众人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去,远离身后的“埋骨之所”。 万俟林木正走着,雁傒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有些不好看,额头上都是冷汗,低声说:“万俟林木,咱们找个地方休息吧,我……我要不行了。” 雁傒说他不行了,并不是累的不行了,而是要天黑了。森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大家都要打着手电,因此看不出天色来,雁傒却能感觉出来,他的身体已经要坚持不住,疲惫的直出冷汗。 万俟林木就说:“咱们走了这么久了,扎营休息吧,天色太黑,森林里也不好走。” 众人在森林里行进了这么久,也都有些累了,当下开始扎营,众人把背包放下来,将帐篷全都支起来。 董柷敔帮忙把行李全都堆放在一起,他整理着行李,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后腰,回头看了一眼,屠灭站在自己身后。 董柷敔没想搭理他,干脆没说话,又回头继续整理行李,哪知道没多久,又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后腰,不止如此,凉丝丝的感觉还钻进了董柷敔的衣摆。 董柷敔“嗬……”的一个激灵,立刻回头,那凉丝丝的感觉登时消失不见,一回头又看到了屠灭,屠灭正在摆弄树枝,准备升起篝火取暖,而且一脸的严肃。 董柷敔瞪着严肃的屠灭,说:“你再摸老朽,老朽就揍你。” 屠灭正在摆弄树枝,抬头看了一眼董柷敔,那眼神相当不屑,说:“谁摸你。” “还不承认?”董柷敔气愤的说。 董柷敔和屠灭是日常吵架,万俟林木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没想搭理他们,只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睁大眼睛,说:“董柷敔!” 董柷敔奇怪的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一脸严肃,沉声说:“你后背……” 董柷敔看到万俟林木严肃的脸色,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席卷而来,刚刚点燃的篝火之下,一个黑影投射下来,仿佛一只鬼手,悄悄的,一点点的凑近董柷敔。 是树藤! 嫁接尸荏的树藤! 屠灭当机立断,快速冲上去,“嘭——”一声,瞬间将董柷敔扑倒在地,与此同时,树藤“唰!”从董柷敔的身边擦了过去。 树藤没有卷到董柷敔,快速改变方向,竟然一下将旁边的雁傒卷了起来,“唰!”一下,雁傒整个人被卷到高空。 “雁傒!!”叶先生吃了一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还有让他更加吃惊的事情,雁傒一个大活人被树藤卷上了高空,下一刻,突听“嘭!”一声,一股紫黑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树藤竟然卷了一个空! 雁傒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小鸽子,呼扇着翅膀,扑腾扑腾的从树藤的缝隙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安利一发隔壁的《暴君入梦》,日更中,戳进蠢作者专栏就可以看到啦!欢迎收藏看文~ 天鹅湖16 太阳已经下山了。 雁傒被卷上高空的一刹那, 伴随着一股紫黑色的烟雾,变成了一只小黑鸽子。 因为鸽子的体积远远比雁傒的人形要小很多,就听到“扑簌”一声,雁傒的衣服从高空坠落, 直接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小鸽子腾空而起, 从树藤的缝隙钻了出来, 突出重围。 叶先生前一刻还心急如非, 下一刻登时愣住了。想他叶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曾经在道上混过, 什么样的稀罕事他没见过?也是养成了一副处事不惊的老油条模样,然而现在…… 雁傒上演大变活人,叶先生一脸瞠目结舌,恨不能揉揉自己的眼睛, 又觉得这个小鸽子分外眼熟, 这不就是在酒店看到的那只小鸽子么? 每次看到这只小鸽子, 叶先生的双腿就会“没有理由”的恢复正常, 但也只是短暂的正常,很快又会变回残疾的模样。 叶先生的脑海中闪过很多, 但已经来不及再想, 因为那只雁傒变成的小鸽子还穿梭在树藤之间, 树藤失去了猎物, 不停地挥舞着“爪牙”, 风驰电掣般捕捉着小鸽子。 黑色的小鸽子动作非常灵动, “唰唰唰”在空中不停的翻飞翱翔,仿佛一只大雁,拖着比自己身体还要长的六条凤尾。 树藤似乎不想放弃自己的猎物, 小鸽子虽然灵动,但是体力不足,动作慢慢降了下来,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罗参立刻抬手,“唰!”一声,黑色的鱼线打出去,卷住不断追击着小鸽子的树藤。 树藤被钳制住,只是这么一眨眼的时间,万俟林木的镜棺碎片已经幻化,变成了数把短剑,快速飞出,只听“咔!咔嚓!咔嚓——”的脆响声,镜棺碎片幻化而成的短剑将罗三爷钳制住的树藤一分数段,直接切了个稀碎。 树藤碎屑纷飞,小鸽子从树藤的缝隙中一钻,扑簌簌闪着翅膀,快速向前掠去,“嘭!”一声,直接撞在了叶先生怀里。 叶先生眼看着小鸽子大头朝下摔下来,立刻展开手臂,一把接住掉下来的小鸽子,也是巧了,小黑鸽子掉下来,尖尖的鸟喙正好撞在叶先生的唇上。 不等叶先生感觉疼痛,“嘭——”一声轻响,伴随着紫黑色的雾气,一刹那怀中的小黑鸽子竟然变重了不少,体积也变大了,叶先生低头一看,又是大变活人,从一只小黑鸽子,又变回了雁傒本人的样貌。 别说是叶先生了,雁傒本人也非常吃惊,他刚刚才因为灵力不足,从人形变成鸑鷟的模样,如今天色还黑着,怎么突然就变了回来? 雁傒眼眸乱转,仔细一想,好像找到了原因。刚才在越野车上,因为剧烈的晃动,自己就和叶先生不小心“撞”在了一起,可能已经吸收了一点点灵力,但是灵力实在太小了,刚才又不小心“撞”在了一起,继续吸收了一些灵力。两次都小小不言,芝麻绿豆一般,但加在一起,就有了不得了的功效,因此突然又从小鸽子,不对,从鸑鷟的原形变成了人形。 雁傒快速的思考着,定眼一看,一向不苟言笑,高傲冷漠的面容都有些绷不住了,因为雁傒落在叶先生怀里,正好是正面掉下来的,和叶先生面对面,虽然小鸽子的模样没什么不妥,但现在已经变回了人形,面对面坐在叶先生腿上,而且变成鸽子的时候因为体型太小,撑不住衣服,衣服还都掉了,此时此刻就…… 雁傒雪白的面颊猛地一红,那清冷的面容染上了一层红晕,给雁傒添了一份人间烟火的气息,下一刻,雁傒竟然不是赶紧离开,而是一把捂住了叶先生的眼睛。 “哇,男神好白啊!”董柷敔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喟叹,还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何止是雁傒反应大,屠灭反应也很大,和雁傒做了同款动作,不同的是,屠灭一把捂住的是董柷敔的眼睛。毕竟董柷敔可是雁傒的头号粉丝,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家男神,一点儿当爸的自觉也没有。 叶先生被捂住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雁傒身上,别看他是个瘸子,但身材高大,雁傒的身材并不娇小,毕竟是个芭蕾舞演员,但和叶先生比起来,就瘦弱很多,叶先生的风衣还是长款的,直接将雁傒从头到尾蒙上。 这边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但尸荏的树藤并没有停歇,被万俟林木剁碎了一根,尸荏似乎被惹怒了,另外的树藤铺天盖地的涌来,仿佛是一张大网。 叶先生刚给雁傒穿上衣服,雁傒有了衣服,就放开了叶先生的眼睛,面色还是十分潮红,从叶先生怀里退出来,叶先生突然一眯眼睛,低喝说:“当心!” 雁傒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是树藤从身后席卷而来,叶先生下意识的双手一撑,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抱住雁傒扑了出去。 嘭—— 二人堪堪躲过席卷而来的树藤,叶先生浑身一僵,低头去看自己,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只是双手一撑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现在才注意到…… 腿! 叶先生的腿,又能动了,有了力气,行走自如。 叶先生眯着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腿,一瞬间就想到了小鸽子,没错,关键就是小鸽子,也就是雁傒,之前在酒店里的那次并不是偶然,刚才也证实了。叶先生敏锐的发现,其实自己从残疾“切换”成跑跳自如的关键,就是雁傒。 确切的说,可能是雁傒的亲吻,虽叶先生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叶先生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对万俟林木和罗参说:“这里的尸荏怕不怕我的血?” 之前树林里的尸荏害怕叶先生的血液,这里的尸荏和那边很相似,说不定也会惧怕叶先生的血液。 叶先生毫不含糊,一把握住匕首,使劲一划,就听到“嗤——”一声,紧跟着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手掌流下来。 树藤肆无忌惮的卷过来,就在马上要碰到叶先生的一刹那,叶先生的鲜血滴答一声流淌下来,正好掉在树藤之上。 刺啦—— 一声烧焦的轻响,伴随着焦糊的味道冲天而起,树藤瞬间缩了回去,张牙舞爪的摇摆着,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很快缩了回去,缩回昏暗的树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董柷敔震惊的说:“神了,这种嫁接尸荏真的害怕叶先生的血。” 叶先生低头看着自己手心中的伤口,眯了眯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 青总说:“趁着尸荏停止攻击,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罗参却摇头说:“没有用。” 万俟林木说:“什么意思?” 罗参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人看地上,说:“你们忘了这些尸骸么?这片森林,满地都是尸骸。” 差点忘了,这些尸骸差点把师先生给绊倒,满地都是,藏在落叶下面,这样的尸骨堆积量,一棵尸荏是办不到的,这说明…… 万俟林木说:“这个树林里应该有很多嫁接尸荏?” 罗参点点头,说:“而且这片森林的树木,都很像梧桐,从刚才开车进来我就发现了。” 董柷敔搓着胳膊说:“罗三爷,你不会想告诉我们,这些都是嫁接尸荏吧?那这岂不是一座尸荏森林?!” 罗三爷眯着眼睛说:“很有可能,只不过这些尸荏没有苏醒过来。所以再往前走,也不一定安全,还是在这里扎营休息,起码咱们已经了解了周边的地形。” 叶先生说:“我可以在这周边撒一些血迹。” 众人立刻开始“布置”起来,叶先生把自己的血液洒在旁边,画成了一个圈子,众人全都坐在圈子里,点起篝火来。 因为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在帐篷里休息不明智,大家干脆舍弃了帐篷,全都围坐在篝火旁边,也好有个照应。 众人歇息下来,叶先生刚想要坐下来,“嘭——”一声,身体没来由的一歪,腿上突然失去了力气,直接跌坐在地上。 “叶先生?” “叶先生!” 叶先突然摔倒,大家还以为他被袭击了,叶先生摆手说:“没事,我的腿……” 他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果然,他的腿又变回了残疾。 叶先生重新坐回轮椅上,不由侧头看向雁傒,如果他刚才想的没错,想要腿回复正常的关键就是雁傒,而且雁傒不久之前还上演了大变活人的绝技。 叶先生侧头盯着雁傒看了一阵,雁傒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已经到了这里,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雁傒干脆把自己是鸑鷟的事情告诉了叶先生,叶先生常年在道上混,粽子都见过无数,见到一只活脱脱的鸑鷟,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叶先生似乎抓住了重点,说:“也就是说……雁先生只要和我接吻,就可以维持灵力?” 雁傒面容有些僵硬,随即摆出一副很平静的模样,说:“好像是这么回事,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哪知道叶先生笑了笑,绅士又优雅,说:“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大家都围坐在篝火旁边,距离很近,不是要偷听,但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叶先生的笑容仍然绅士又温柔,说:“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与雁先生亲吻之后,我的腿也能暂时恢复正常,看来接吻这种事情,对于我与雁先生来说,是互利互惠的好事……这么说起来,我们可能是天生一对,要不要试试交往?” 万俟林木:“……”叶先生这么能撩? 天鹅湖17 雁傒睁大眼睛看着叶先生, 的确,叶先生说的是对的。如果他们亲吻,雁傒就能从叶先生身上获得灵力,维持人形。虽然雁傒觉得自己鸑鷟的形态也不错, 但不得不说, 人形比鸑鷟的形态更方便。而叶先生的腿也能恢复正常, 这的确是个互利互惠的好事。 雁傒惊讶的是, 这摆明了是互利互惠的“交易”而已, 但在叶先生口中,竟然变成了天生一对的证据? 叶先生见雁傒发呆, 那呆呆的样子有点可爱,摘掉了平日里清冷高傲的面具,真的像小鸽子一样,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自己。 叶先生心中突然蠢蠢欲动起来, 这么多年来, 又是在道上混, 又是在商圈里打滚, 叶先生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从没像现在这么心动过, 只要一想到那日晚上, 在酒店里和自己发生关系的人就是雁傒, 叶先生的心脏更是剧烈的颤动起来。 叶先生伸手搂住雁傒, 不等雁傒反应过来, 两个人的呼吸已经越来越近, 雁傒下意识的闭紧眼睛,却没有反抗,露出一脸青涩的表情。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叶先生温柔的亲吻了一下雁傒,雁傒的眼睫颤抖的更快了。只是稍微一碰,很快分开,下一刻,叶先生却突然站了起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摆脱了沉重的轮椅。 果然,就如同叶先生说的,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只是短暂的触碰,叶先生残疾的双腿很快恢复了正常,惊喜异常的说:“真的有用。” 雁傒面颊还泛着红晕,慢慢睁开眼睛,他坐在篝火旁边,而叶先生已经站了起来,叶先生的身材本就高大,平时一直坐在轮椅上,此时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雁傒。 叶先生一脸惊喜,突然弯下腰来,竟然一把抱起雁傒,不是打横的公主抱,而是像抱小孩一样,直接将雁傒抱起来,轻笑说:“真的有用,我真是捡到宝了。”他说着,立刻又吻了下来,就维持着抱着雁傒的动作。 万俟林木看的瞠目结舌,叶先生不只是会撩,竟然还会花样亲吻,这么一会儿竟然占了雁傒不少次的便宜。 天都黑下来了,万俟林木有些困,靠着罗参就要睡了,睡到半夜的时候,万俟林木被冷醒过来,毕竟他们身边只有篝火,为了安全起见没进帐篷。万俟林木睁眼一看,正好看到大半夜的,叶先生和雁傒还在“亲亲我我”,虽然美名其曰,叶先生是为了自己的腿,而雁傒是为了维持人形…… 天亮之后,众人打算立刻前行,毕竟这个森林十分诡异,不宜久留。周边都是蠢蠢欲动的嫁接尸荏,叶先生的血迹味道经过一晚上淡了很多,那些尸荏的藤条已经开始不安分,不停的逡巡着,似乎想要把爪牙伸向他们。 叶先生按照之前的做法,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在地上,树藤立刻发出“嗖——”的声音向后蜷缩,不断的向后退去。 叶先生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将鲜血滴在地上,其他人跟在后面,雁傒有些担心,毕竟这个森林太大了,小羊皮地图又太老旧,想要在这偌大的森林里找到五十弦的凤凰墓,似乎并不容易。 长时间下来,叶先生这么放血,非要变成干尸不成。 雁傒说:“这样也不是办法。” 叶先生则是笑了笑,说:“心疼我了么?没关系,亲亲就好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心想着,“老男人”真是惹不起,叶先生满嘴的花言巧语,本以为叶先生是个绅士男,没想到外貌绅士的人,其实都是人面兽心的家伙,这一点也叶先生和罗三爷简直就是“同理可证”。 万俟林木心说,信了你的鬼。 哪知道下一刻便瞠目结舌的呆在原地,因为雁傒真的信了叶先生的鬼,雁傒冷着一张脸,扳着唇角,十分严肃,突然靠过去,快速的贴了一下叶先生的嘴唇,那速度简直肉眼不可见。 叶先生也没想到,他只是随口一说,雁傒却如此诚恳,信以为真,而且一脸严肃,搞得叶先生心里的负罪感“噌噌”飙升。 董柷敔则是捧着脸,一脸粉丝式尖叫的表情,说:“哇,男神好可爱,好耿直!” 屠灭:“……” 伪装成保镖东哥的任杀一看,立刻对师先生说:“师先生,我觉得咱们也是天生一对。” 师先生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反正赶路也很无聊,万俟林木就说:“人家叶先生和小鸽子是因为可以互利互惠,你和师先生怎么又变成天生一对了?” 他刚说完,雁傒立刻纠正说:“是鸑鷟,不是鸽子。” 任杀那张冷酷的脸藏在面具下面,显得特别嬉皮笑脸,还带着一股痞里痞气的感觉,振振有词的说:“你看啊,师先生会音律,对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对啊。” 任杀继续振振有词的说:“我不会啊!谁说非要相辅相成才能天生一对了,我和师先生这样互补,也是天生一对啊。” “呵呵……”万俟林木下意识的说:“那我还不会音律呢,我和师先生岂不也是天生一对了?” 他刚说完,就听到罗参发出一个低沉的“嗯?”,虽然只是一个短促的单音,万俟林木却立刻“狗腿”的说:“不不不,我和我家罗小三才是天生一对,我这么喜欢大黄鱼,罗三爷又有很多大黄鱼,简直绝配。” 罗参虽然觉得,自己和万俟林木之间的绝配多了一个“大黄鱼”,但也算差强人意吧,只要不深究,那就是满意的。 众人一路说笑,任默只觉头疼不已,他从未发现严肃冷酷的师父,还有这样一面,无奈的揉了揉额角,突然沉声说:“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董柷敔说:“树藤?” 青总皱眉说:“不对,下面好像脉着什么。” 森林里十分昏暗,再加上到处都是植物,一眼看过去都是近似的颜色,很难发现什么不同,任默一说,众人这才仔细观察起来,就发现前面一片树藤下面,似乎埋着什么东西,鼓起来了一块。 众人立刻走过去查看,罗参用湛卢长剑将树藤拨下来,树藤只是普通的树藤,并不是嫁接的尸荏,被罗参的长剑挑着拨下来,很快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万俟林木挑眉说:“一口井?” 他说着,转头看向雁傒,说:“地图上有井么?” 雁傒摇头说:“没有,但是位置差不多就在这附近。” 树藤错综复杂,把上面盖着的一层全都拨下来后,还有很多树藤顺着井口延伸下去,井口还有很多灰土,看起来这个井有些年头了。 董柷敔说:“这个地方这么荒凉,还有这么多鬼畜的尸荏树,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打井呢?” 屠灭看了看那口井,摇头说:“这不是普通的井。” 董柷敔奇怪的说:“那是什么?” 罗参平静的接口说:“是盗洞。” “盗洞?” 众人立刻围过去仔细看,因为在场有很多专业人士,仔细一看立刻全都分辨出来,叶先生说:“这个井口应该是掩人耳目用的,其实是一个盗洞。” 万俟林木说:“那就糟糕了,岂不是有人早下去了?” 董柷敔说:“难道是赵溪?!” 屠灭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嘲讽”,说:“这个盗洞是个老物件了,怎么可能是赵溪?” 盗洞的年代很久远,应该是很久之前这个地方就被盗了。 万俟林木说:“走,下去看看。” 大家想要从井口下去,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井口附近有很多嫁接尸荏,那些尸荏仍然蠢蠢欲动,如果众人顺着井口往下滑,难保那些尸荏不会偷袭他们。 叶先生就说:“你们先下去,我在上面守着,如果下面真的是咱们要找的地方,我再下去。” 叶先生的血液可以祛除嫁接尸荏,虽然叶先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叶先生留在上面,的确可以掩护下去的人。 万俟林木干脆说:“我和罗参先下去看看,你们先都留在上面,也好有个照应。” 青总皱眉说:“我也跟你们下去,下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们两个下去,大家不放心。” 任默一看青总要下去,立刻看了一眼任杀,任杀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任默便说:“我也一起下去吧,咱们四个人。” 大家都没意见,很快准备好绳索,其他人都在上面等着,四个人把绳索绑在腰上,罗参打头阵,万俟林木跟在后面,然后是任默和青总,四个人依次钻进井口,往下滑去。 井口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万俟林木立刻打开手电向四周照明,果然是个盗洞,井口虽然修建的像模像样,但里面就很粗糙了,根本不是用来打水的。 井下很深,一直蔓延向黑暗,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冬日本就寒冷,凉飕飕的气息还不停的从井口下面冒上来。 井下非常安静,就在四个人专心下滑的时候,突听“砰——”一声,似乎是从头顶传来的,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罗参眯眼说:“是枪声。” 紧跟着,就听到“嗖!”一声,万俟林木腰间的绳子突然打起卷儿来,绷紧的力道瞬间消失,连接在井口的绳索毫无征兆的断裂。 万俟林木感觉到一股剧烈的失重感,“嗬……”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坠向黑暗…… 天鹅湖18 砰—— 一声枪响回荡在昏沉的森林之中。 万俟林木罗参等人从井口下去, 余下几个人全都在井口上面等候,专心的盯着森林深处的树藤,生怕那些尸荏树藤趁机卷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谁也没想到, 一声枪响突然席卷而来, 众人猝不及防,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董柷敔只觉得身上一热, 紧跟着衣服凉丝丝的, 森林里冬日的冷风带着一股湿濡,吹透了董柷敔的衣服, “滴答——滴答……”有什么黏糊糊的液体滴在土地上,阴湿了土壤。 董柷敔低头一看,是血! 血水顺着董柷敔往下淌,一股眩晕感席卷了董柷敔的头脑, 脑袋里一片空白, 呆呆的抬起头来, 就看到屠灭手中握着一把枪, 平举着枪头,指向自己。 董柷敔的表情还是很“呆滞”,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屠灭。 “屠灭!?” “屠灭你在干什么?!” 众人全都吃了一惊, 谁也没想到屠灭会突然开枪去打董柷敔, 董柷敔身上开了一个血窟窿, 流血量相当惊人, 众人都听到“滴答滴答”的淌血声。 刚才那一声枪响, 竟然是屠灭在冲董柷敔开枪。 屠灭的眼神呆滞,平日里一双冷漠的眼眸变得空洞起来,黑色的眼睛泛着绿色的光芒, 在昏暗的森林里异常醒目,随即屠灭的唇角牵起一个狰狞的弧度,眼神还是如此空洞,嗓音呵呵的笑着说:“怪你太蠢。” 轰隆—— 董柷敔的脑袋炸开了锅,这个场面,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梦境,预知的梦境之中见过,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还在墓葬里,董柷敔听到墓道传来的音乐声,突然看到一个预知,就犹如眼前一样,屠灭举着枪,冲自己开了一枪,然后用冷漠的嗓音说“怪你太蠢”。 同样的场面,同样绿色的眼眸。 董柷敔的力气几乎要被抽干,用尽全力,沙哑的说:“他……他被控制了……” 屠灭是改良版的尸荏,是袁老板目前做出来的,最强大的尸荏,屠灭之前说过,他只能听命于袁老板,不管自己愿不愿意。 此时此刻的屠灭,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整个人空洞而呆滞,仿佛一个提线的玩偶,被幕后的主人轻易的控制着。 “嗖——” “当心!!” 就在众人惊讶屠灭突然“反水”的时候,那些树藤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发现他们在内讧,立刻别开叶先生的血迹,藤条快速打来,想要袭击众人…… 万俟林木感觉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突然断开,绷紧的绳索瞬间打卷儿,身体快速向下堕去,坠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啪!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在万俟林木下方的罗参反应迅速,一把拦腰搂住万俟林木,直接将人抱住,罗参的绳索瞬间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青总和任默吃了一惊,大喊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被罗参抱住,有惊无险,松了口气,说:“没事,我没事。” 他回应了青总和任默之后,往井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太黑了,他们下来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根本不知道井口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什么情况?我的绳索怎么突然断了?” 他说着,顺着腰间一摸,将绳索捋起来,捋到另外一头仔细一看,惊讶的说:“这是……切断的?” 万俟林木还以为绳子是坠断的,没想到断裂口如此整齐,看样子是切断的,但万俟林木实在想不到是谁干的,毕竟井口上面都是自己人,谁和自己这么大深仇大恨,直接切断绳子。 不等万俟林木想起出,就听到“嗖——”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天上飞了下来,井口黑洞洞的也看不清楚,体积不大,快速往下掉。 万俟林木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那黑压压的东西,定眼一看,震惊的说:“小鸽子?” 竟然是雁傒! 雁傒变成了鸑鷟的模样,突然从井口掉了下来,万俟林木说:“你怎么跳井了?” 小鸽子在万俟林木怀里不断的扑腾着,似乎想要告诉万俟林木什么,不过他现在是一只小鸽子,万俟林木也听不懂他说话。 罗参突然说:“当心!” 罗参的话音一落,又有东西从井口掉了下来,这回体积比小鸽子要大得多,飞快的坠落下来,上面的任默被那黑压压的东西砸了一下,因为力道非常大,绳子发出“啪!”一声,竟然绷断了。 青总一把拉住任默,冲击力巨大,腰间的锁扣发出“噌——!!”的金属声,快速的下坠,几乎就是自由落体。 井口就这么大,青总和任默在上面,万俟林木和罗参在下面,上面两个人突然砸下来,结果可想而知,兜着万俟林木和罗参也快速的向下坠去,罗参的锁扣本就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如此一来,那就是四个人的下坠速度。 罗参的手腕一翻,“噌!”一声,湛卢长剑立刻扎在井壁上,发出“噌——”的金属声,下坠的力道减少了不少,但仍然快速下坠。 万俟林木感觉在坐过山车,一句话——刺激! 锁扣快速往下滑,经过几米的距离,“嘭——!!”一声闷响,众人直接摔在了井底,一刹那绳索崩裂,终于不堪重负。 万俟林木摔得闷疼,揉着自己的老腰说:“到底什么……”情况。 他的话还没说完,睁大眼睛,震惊的说:“董柷敔?!” 原来那第二个落下来的黑影,竟然是董柷敔! 董柷敔身上都是血,从天而降,蹭了青总和任默一身的血,此时的董柷敔脸色惨白,一脸虚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挂掉,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 众人来不及说其他的,立刻把董柷敔放平在地上,给他检查伤口,罗参懂得一些医术,快速给董柷敔检查,万俟林木着急的说:“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董柷敔怎么会受伤呢?” 罗参皱眉说:“枪伤。” “枪伤?” 对了,刚才众人都听见上面开枪的声音,没想到那声枪响,竟然是冲着董柷敔开枪的。 万俟林木说:“董柷敔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的血?” 罗参说:“没事,只是擦伤。” “擦伤?”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你别开玩笑,擦伤这么严重。” 董柷敔脸色惨白,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死过去,罗参却说:“真的只是擦伤,没有打到要害。” 罗参说着,董柷敔就幽幽醒了过来,虚弱的说:“老朽……老朽晕血……”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董老年纪大了,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 万俟林木连忙说:“董柷敔,上面到底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很想问问靠谱的雁傒,但是雁傒现在是小鸽子的模样,根本无法回答万俟林木,只好退而求其次,问董柷敔了。 董柷敔说:“屠灭!屠灭被人控制了,应该是袁老板。” 屠灭本就是个“傀儡”,只是一直没有发作而已,没想到突然反水了,竟然还开枪打董柷敔。 董柷敔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拍了拍,“咕噜——”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董柷敔身上滚了下来,定眼一看,原来是小土豆。 小土豆头顶上还长着小芽芽,绿色的小芽芽似乎比之前长大了一点点,不是很明显。 董柷敔手心里托着小土豆,说:“幸亏幸亏,幸亏有小土豆,刚才子弹打在小土豆身上了。” 众人全都吃了一惊,仔细去看小土豆,小土豆并没有裂开,好端端的,完全不像是中了子弹的模样。 刚才屠灭被支配,失去了意识,对准了董柷敔的心脏开枪,但是很巧,小土豆就放在董柷敔心口的口袋里,子弹打在小土豆身上,偏移了出去,划伤了董柷敔。 董柷敔脸色那么难看,不是因为他失血过多,而是因为他晕血,其实董柷敔受伤并不严重。 万俟林木说:“你家的小土豆竟然刀枪不入,练过的?” 董柷敔:“……” 屠灭突然发疯,嫁接的尸荏树藤也趁机席卷而来,想要偷袭他们,雁傒因为灵力消耗太大,变成了小鸽子,被树藤一扫,直接掉进井中。 万俟林木说:“其他人呢?叶先生、师先生还有东子。” 啪! 就在这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坑口被扔了下来,竟然是一个背包,背包里发出“刺啦刺啦——刺啦——”的声音。 万俟林木走过去,想要伸手去拿背包,罗参拦住他,说:“我来。” 罗参很谨慎,用湛卢长剑挑开背包,那“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更大了,原来是一个可视的仪器,看起来像是个平板电脑。 仪器上显示的是屠灭的脸。 董柷敔立刻大喊一声:“屠灭!” 屠灭的眼睛还是绿色的,一脸呆滞又空洞的模样。“刺啦刺啦——”屏幕晃了起来,画面随着晃荡,好像有人从屠灭手中接过了仪器。 随即,仪器里出现了赵溪的笑脸…… 天鹅湖19 屏幕上显示出了赵溪的脸面,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赵溪?” 赵溪的样貌没有改变,众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是他的表情不再是小白花的模样, 笑的十分嚣张, 说:“是我啊, 没想到吧?” 之前屠灭说过, 赵溪很可能是袁老板的人, 虽然屠灭不认识赵溪,但是屠灭认识赵溪车上的那几个打手, 打手都是袁老板的人,所以赵溪很可能也是袁老板的人。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又遇到了赵溪,真是甩也甩不掉。 董柷敔立刻说:“你把屠灭怎么样了!” 赵溪笑着说:“你还真是命大,打中了心口都没事?放心吧, 屠灭没什么事, 毕竟……他本来就是尸荏傀儡,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不是么?” 赵溪又说:“好了,言归正传, 除了屠灭, 你们就不关心其他人么?来看看其他人吧。” 说着, 屏幕晃动起来, 应该是赵溪端着显示器在转, 视角不停的旋转, 还是在那口井旁边,不过赵溪身边带了很多打手,人数众多, 大约十几个人,除此之外,从视频里他们还看到了叶先生、师先生还有“保镖东哥”。 除了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屠灭,其他三个人全都被用绳子捆住,显然刚才井口传来的混乱,就是赵溪他们干的。 视角转了一圈,很快又照回赵溪,赵溪笑着说:“各位,都看清除了么,你们的人全都在我手上,不要轻举妄动。”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赵溪说:“很简单,我只是想得到五十弦而已,我有人质在手里,您们现在都要听我的,乖乖往里走,找到五十弦。你们走在前面,不要关闭仪器,把里面的情况全都照下来,我们跟在后面,如果不想让人质出事,你们最好不要耍滑头,我知道你很聪明万俟林木,但现在可不是耍小聪明的时候。” 视频里传来赵溪的笑声,还有“嘶啦嘶啦——”的电流声,电流似乎有些不稳定,就在这时候,突听“嗖——”的声音,是树藤,树藤席卷而来,似乎要偷袭井口上的人。 “唰!” 众人就看到显示器中,赵溪的手扬起来,一抹血光突然崩裂而出,赵溪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直接划在叶先生的胳膊上,鲜血直接喷溅而出,飞溅在偷袭他们的树藤上。 树藤被叶先生的鲜血溅到,登时像是被烫了一样缩回去。 雁傒还是小鸽子的模样,着急的直拍翅膀,瞪着一双小眼睛,但说不出话来。 叶先生闷哼了一声,因为被绑住无法动弹,也不能躲闪,血液顺着胳膊流下来,不断阴湿土壤。 赵溪看着匕首上的鲜血,阴测测的说:“这片林子里的树木太多了,如果你们不赶快的话,叶影的血很可能会流干。”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赵溪说:“当然没有,快往前走。” 万俟林木和众人对视了一眼,赵溪他们在井口上面,占足了优势,如果想要反击,肯定要让他们下来,否则根本不在一个“平面上”,如何才能救出叶先生三人? 罗参点了点头,众人便准备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用平板电脑一样的仪器去找四周的路线,万俟林木说:“前面有一条隧道。” 果然这不是什么水井,水井到底之后,前面连通了一条隧道,黑漆漆的,挖的也很简陋,有的地方都塌方了。 仪器里传来赵溪的声音,说:“不要停留,不要耍滑头,继续往前走,等你们往前走一段路,我们才会下井。” 赵溪非常谨慎,等着万俟林木他们往前走一直走,过了很长时间,赵溪的队伍才开始下井,因为仪器是双向的,两边都没有关闭,所以万俟林木他们也能看到赵溪那面的动作。为了确保树藤不攻击赵溪,叶先生的伤口没有包扎,一直流血,再加上之前叶先生也用自己的血液驱散树藤,本就流了很多血,现在叶先生的脸色相当难看。 万俟林木等人慢慢潜行着,四周非常昏暗,隧道一直往前延伸,走了一会儿之后,隧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洞,大洞的边沿很粗糙,应该是人工挖开的,这分明是个盗洞的模样。 众人从盗洞钻进去,果不其然,井口下面连接的真的是墓葬!盗洞打穿的地方是墓道,应该是整个墓葬最薄弱的地方。 墓葬昏暗,透露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罗参一进入墓道,立刻皱眉说:“血腥味。” 仪器里传来赵溪的声音,说:“为什么放慢脚步?快走!别想耍花样!” 罗参淡淡的说:“这里阴气很重,还有血腥味,盗洞开的位置不对,或许影响了墓葬的气息,大家都注意。” 万俟林木点点头,虽然他不懂得这些,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墓葬和其他几个凤凰墓都不一样,如果按照小鸽子的说法,这个墓葬或许就是鸑鷟墓,就是雁傒自己的墓葬,可是他们却感觉到了一股阴森的气息,怎么也不像是天神凤凰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盗洞的缘故,扰乱了墓葬的风水。 众人继续慢慢往前走,四周的墓道上刻画着凤凰的壁画,拖着长长的六条凤尾,凤凰落在高大的梧桐树上。 赵溪从仪器里看到墓道的壁画,兴奋的说:“果然是这里了,继续往前走。” 万俟林木他们在前面进了墓道,一直往前走,赵溪扣押着人质在后面,也进入了墓道,一直和前面的万俟林木保持一定距离。 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万俟林木突然说:“什么声音……你们听到了么?” 墓道本就阴暗,还透露着一股潮湿,万俟林木突然压低声音这么说,还做出了侧耳倾听的表情,另外一头的赵溪透过仪器只觉得更加诡异。 赵溪立刻说:“我什么也没听到,你们要是再停下来,我就剁掉师先生的一根手指!” “保镖东哥”立刻说:“喂喂,干什么剁掉师先生的手指,要不然咱们打了个商量,你还继续划叶先生吧?” 赵溪怒喝说:“别跟我贫嘴!” 万俟林木分明听到了声音,不过赵溪一开口,那声音就不见了,大家只能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又是“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万俟林木说:“是不是有声音?好像在敲门。” 不只是万俟林木,董柷敔和雁傒全都听见了,小鸽子使劲点着小脑袋。 显示器中赵溪立刻举起手来,手中握着匕首,恶狠狠的冲着师先生,说:“你们还故弄玄虚是不是?!” 罗参的表情十分冷漠,又平静的说:“是你们那边的声音。” “什么?”赵溪瞬间懵了,显示器中映着赵溪呆滞的表情。 罗参重复说:“是你们那边的声音,从仪器里传出来的。” 第一次“哒哒哒”的敲门声是万俟林木他们这边传来的,敲了几下就消失了,第二次更加清晰的敲门声则是从仪器里传出来的,也就是说,是从赵溪那面传过来的。 因为他们都开着仪器,所以赵溪那边的声音也会通过仪器传过来,只不过四周特别昏暗空旷,又是墓道,回音很重,所以大家没听清楚,但是罗参的听力非常好,分辨的很清晰。 罗参的话音刚落,就听董柷敔大喊着:“后背!!有手!” 董柷敔一脸震惊的指着仪器,赵溪被董柷敔的表情吓到了,立刻转头去看,就见到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而且还是一只断手! 只有手,从手腕的地方被截断,切口血粼粼的,整只手透露着一股灰败,扒在赵溪的肩头上。 “见鬼了!!” “手!” “这边也有!” 袁老板的打手们怒吼起来,瞬间乱成一锅粥,赵溪的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一只手,而且这样的断手不只一只,消无声息的潜伏在四周。 断手的手指仿佛蜘蛛的腿一样,不断用手指爬着地面前行,而且举动十分诡异,每次爬行手指都会高高的曲起,仿佛在做高抬腿的动作一般。 哒哒哒、哒哒哒! 伴随着手指敲击地面的声音,那些断手行动灵活,快速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妈的,开枪!!” 万俟林木看到仪器里一片混乱,一群一群的断手涌过来,而他们这边也不容乐观,因为第一次“哒哒哒”的轻响,的确是从他们身边传出来的。 “身后。”罗参突然沉声,一把搂住万俟林木,随即湛卢长剑一摆。 啪—— 湛卢长剑套着剑鞘,剑鞘一打,想要偷袭的断手被罗参一下击飞出去,“嘭!”撞在墓墙上,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不只是这么一只断手,任默眼睛一眯,说:“当心!” 他说着,突然扑出去,一下撞在青总身上,两个人猛地扑倒在地,青总就听到任默发出“嗬……”的一声痛呼,定眼一看,任默的后肩被断手抓出一道血痕。 那么厚的衣服被断手一下抓破了,撕裂了皮肤,三条血道子刺目的横着,在那血痕旁边,竟然还有两颗熟悉的红痣。 青总一愣,保镖后肩上两颗并排在一起的红痣,和任默的位置一模一样,如此吻合…… 天鹅湖20 保镖木头的后肩上, 有两颗并排的红痣,简直和任默后肩的红痣一模一样。任默后肩上就有两颗一样的红痣,而且任默自己都不知道,毕竟长在背后, 他自己也看不到, 只有青总上次留意了一下。 青总眯了眯眼睛, 但是并没有立刻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而且眼下的情况也不如允许青总多想其他。 “手!!” “这边也有!” “开枪啊!!” “别他妈打到人!当心——那边, 那边……啊——” 仪器里乱七八糟,传来不停的嘶喊声, 还有各种尖叫的声音,万俟林木似乎听到了保镖东哥的声音,大喊着师先生。 打手那边似乎非常混乱,仪器的画面晃来晃去, 再加上环境昏暗, 根本看不清楚, 只看到显示器天旋地转, 紧跟着便黑了下来,不知道是被什么挡住了, 还有声音, 但没有画面, 黑漆漆一片。 “哒哒哒——” “那边, 在那边!扑过来了!” “开枪!开枪啊!” 声音到这里, 显示器突然又亮了起来, 原来并不是憋掉了,果然是被什么遮住了,而遮住显示器的东西, 就是断手…… 断手从显示器上爬过去,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不只是爬过去,还留下一串黑红色的血迹,黏糊糊的血迹铺盖在屏幕上,仿佛给画面加了一层恐怖的滤镜。 断手爬行向前,屏幕又显示了画面,但是依然看不清楚,画面晃来晃去,就听到“咔!”一声脆响,不知道触动了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声音。 按照万俟林木的理解,应该是机关。 果不其然…… “啊——” “翻板!” “救命——拉住我,拉住我!不要松手!” 打手们乱作一团,不停的嚎叫着,紧跟着“啪!”的脆响,显示器上的画面来回翻滚着,像是顺着翻板掉了下去,不停的撞在墙壁上,随着一声脆响,彻底陷入了黑暗,无论是影像还是声音,全都消失了。 万俟林木拿着仪器,大喊着:“叶先生!师先生?!” 但仪器已经陷入黑暗,怎么也连接不上对方。 不只是打手那面,万俟林木他们这边也陷入了胶着的状态,断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只断手,两只断手,紧跟着是无数只断手。 任默受了伤,后背抓了几道血口,不过他并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小伤口,立刻跟众人一起阻拦那些血手。 万俟林木说:“小心地上,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翻板!” 董柷敔说:“咱们要回去和他们汇合才行!” 青总却说:“这些断手的数量太多了,咱们根本过不去。” 况且打手们触动了翻板,不知道那面情况如何,如果大家掉进了翻板,他们过去也无济于事。 就在众人打算先突破包围的时候,任默突然“嗬……”痛呼了一声,毫无征兆的一头栽在地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断手攻击了任默,但仔细一看并不是,任默无端端栽倒在地上,青总冲过去一把抱住任默,定眼一看,说:“他昏倒了。” “什么?”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 罗参沉声说:“后背的伤口,这些断手有毒。” 青总翻过任默的后背一看,果然是,那三条血痕竟然变成了青黑色,旁边也黑了一片,是中毒的迹象。 刚才任默被抓伤之后,并没有当回事,还以为只是小伤,没想到片刻时间,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头晕目眩,四肢还有麻痹的感觉,眼前一黑,竟然直接失去了意识,栽倒在地上。 罗参说:“这些断手有毒,不能硬碰硬。” 任默昏厥了过去,一动不动,整个人呼吸非常微弱,后背的黑血还在不断地蔓延,看起来毒素非常强烈。 青总一把抱起任默,说:“咱们先走,他的情况不能耽误!” 断手的数量非常多,密密麻麻的涌过来,如果不走就来不及了,万俟林木干脆说:“走,先把这些断手甩开!” 罗参在最前面给大家开路,其他人全都跟在后面,青总抱着任默在最中间,快速往前跑去,墓道阴森森的,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了一间墓室。 罗参立刻说:“快进墓室!” 墓室的大门是两扇石头门,可以闭合,罗参指挥着众人跑进墓室,准备把那些断手关在外面。 众人跟着脚步冲进来,罗参和万俟林木一人一边,顶住巨大的石头墓门,“轰——!!”随着巨响,墓门快速闭合,断手追赶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冲进来,就在这关键时刻,墓门发出“啪!!!”一声巨响,直接闭合。 一瞬间,有好多断手想要涌进来,不停的往墓室里面挤,随着闭合的巨响,好几只断手被夹在门缝中,登时鲜血飞溅,董柷敔跑进墓室,距离石门不远,一抬头,登时看到一片血迹飞溅而来,正好呲在他的眼前。 墓门已经闭合,几只断手被夹断了手指,手指掉在地上,还在血泊中不断的蹦跳着,仿佛是被冲上岸而缺水的鱼,噼里啪啦的跳跃着。 罗参脸色平静,手掌一翻,动作非常帅气,“叮叮叮!”几声,几根细针甩出去,直接将那些手指钉在血泊之中。 董柷敔眼睛一翻,吓得瘫坐在地上,说:“老朽还是晕血……” 青总赶紧将任默放在地上,让他侧躺着,去看他背后的伤口,说:“中毒太严重了。” 万俟林木赶紧跑过去,说:“不知道我的凤凰血能不能解这个毒。” 他说着,划开掌心,将自己的血液滴落在任默后背的伤口上。 “嗬……”任默痛呼了一声,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似乎昏迷着都觉得十分痛苦,身子不停的打着摆子。 罗参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查看了一下任默的伤口,说:“凤凰血的确管用,但是伤口附近的肉已经变成了腐肉,需要割下来。” 他们这些人里面,只有罗三爷会一些医术,罗参也不含糊,立刻将自己的刀子拿出来,点起火焰消毒,冷淡的说:“按住他,别让他动。” 青总立刻箍住任默,不让他动弹,罗参当即下刀,刀尖划开任默的伤口,任默立刻发出“嗬!!”的通呼声,整个人几乎弹跳起来,饶是青总箍住他,任默也挣扎的非常厉害。 任默在昏迷中不停的哆嗦着,众人就听到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是皮肉分离的声音,血水顺着任默的后背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先是黑红色的,然后是红色的,最后变成了鲜红色,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任默一直昏迷着,因为失血过多,更加虚弱,疼痛都没有让他醒过来,昏昏沉沉的垂着头,流了很多汗,看这个样子几乎要脱水。 董柷敔虽然晕血,不过也赶紧过来帮忙,用布给任默擦掉脸上的汗水。他擦着擦着,突然奇怪的说:“诶,我竟然把泥儿给搓下来了!” 万俟林木翻了个白眼,说:“你可真恶心。” 董柷敔反驳说:“又不是我的泥儿,是这个保镖的泥。” 万俟林木更加嫌弃董柷敔,不只是万俟林木,罗参本就是个有洁癖的人,听到董柷敔的话,脸色也相当难看,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更加“古怪”。 万俟林木还以为罗参的洁癖症发作了,哪知道罗参却说:“这是面具的接口。” “什么?面具?”董柷敔一脸迷茫,说:“面具啊,我还以为是他出汗太多,搓泥儿了呢。” 他说完,这才更是一脸迷茫,说:“啊?面……具?他戴面具了?” 万俟林木立刻蹲下来仔细查看,果不其然,董柷敔这个不靠谱的,直接把保镖的面具给搓了下来,而且说是搓泥,恐怕这世上没有像董柷敔这样第二个不靠谱的人了…… 董柷敔看他们一脸嫌弃的盯着自己,就说:“你们应该感激我好不好,多亏了老朽观察细致入微,才发现了这个保镖戴了面具。所以说,他戴面具干什么?难道长得太丑了?让老朽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董柷敔说着,“嘶啦”一声轻响,直接顺着面具的接口,把保镖的面具摘了下来…… 任默昏昏沉沉的,他觉得很疼,疼的浑身哆嗦,力量随着疼痛慢慢流失,又沉入了无边的昏迷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慢慢找回了一些力气。 是了,自己昏迷过去的时候,大家遇到了断手的袭击,好多断手,自己被断手抓伤了,师父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任默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青总的面容,青总盯着他,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任默的嗓音十分沙哑,虽然很疼很无力,但比刚才那种眩晕的感觉要好很多,他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 除了青总,身边还有很多人,万俟林木、罗三爷、董柷敔还有小鸽子形态的雁傒,任默发现,这些人全都盯着自己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眼神颇为奇怪。 任默迷茫的扫视着众人,刚想开口问他们怎么了,心头猛地一跳,脑袋里猛地闪过什么,连忙抬起手来摸自己的脸。 一摸之下大惊失色,心中只剩下三个字——穿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蠢作者的新文《暴君入梦》入v啦,欢迎小天使们串门~ 天鹅湖21 任默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穿帮了…… 脸上的面具不翼而飞,怪得不大家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任默极力保持着平静,缓缓放下自己的手, 就听青总说:“你为什么要为伪装成叶先生的保镖?” 任默没有说话, 抿着嘴唇, 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万俟林木“嗨”了一声, 说:“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接近咱们啊。” 董柷敔是时候的说:“可是,任默和咱们不是很熟悉么, 为什么还要为装起来接近咱们啊?” 万俟林木又“嗨”了一声,说:“还能为什么,关键出在另外一个保镖身上啊。” 来接应他们的,有两个保镖, 都是叶先生身边的打手, 刚刚进森林的时候, 叶先生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说他的保镖如何如何了,但是因为信号不好, 叶先生根本没有听清楚。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当时打电话来的保镖应该不是为了确认你们有没有接应到叶先生吧, 而是想要告诉叶先生, 他的保镖被人偷换了, 对么?” 任默沉默不语。 董柷敔仿佛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立刻说:“那另外一个保镖是什么人啊?” 万俟林木第三次“嗨”了一声, 说:“还能是什么人呢?我猜一定是任默的出轨对象——任杀。” 他这么一说,任默立刻抬起头来,似乎已经保持不住自己脸上的平静, 震惊的瞪着万俟林木,似乎在问万俟林木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简直是不打自招了,董柷敔惊讶的说:“万俟林木你好聪明啊。” “一般一般,”万俟林木笑的一脸“猥琐”,对董柷敔挑眉说:“我还有更厉害的,你要不要看?” 他这么一说完,就听罗参使劲咳嗽了一声,万俟林木立刻正义凛然的说:“你想倒哪里去了,我们在说正经事,满脑子都是什么垃圾废料啊?” 罗三爷:“……” 万俟林木抢白了一顿罗三爷之后,转身对任默又说:“你说说看,为什么和任杀偷情都偷到青总眼皮子底下来了?” 他这么一说,青总脸色相当难看。之前青总就误会了任默出轨,谁让任默做了很多让人误会的事情,总是偷偷和任杀见面,不止如此,还编谎话说自己要出差等等。 任默听到万俟林木说什么“偷情”,立刻着急了,顺口直接说出来:“我怎么可能和师父偷……” 他说到这里,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不过很可惜,已经晚了,万俟林木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对董柷敔说:“你看吧,我说我还有更厉害的呢,原来任杀是任默的师父啊,怪不得都姓任。” 任默:“……” 任默这时候才知道中计了,但是已经无计可施,毕竟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泼出去的水,还怎么收回来? 任默的身份刚刚露陷,没想到立刻又把任杀的身份给扒掉了,此时懊悔不已,似乎不想再和万俟林木说话了。 青总则是松了口气,因为任默总是来往的那个对象,原来是任默的师父,这样一听好像没什么太特别的关系,这让青总浓郁的占有欲得到了一丝丝喘息的机会。 万俟林木拍拍手,笑着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万俟林木虽然这么说着,不过他的面容可不是这样的,笑的两只眼睛仿佛弯弯的月牙,熟悉万俟林木的人都知道,别看万俟林木的长相无害,但他十足十是个“妖邪”,性格还有点小恶劣,总喜欢逗别人,尤其是有秘密的人。 万俟林木说:“任默,事到如今,反正你的事情都露馅了,你不妨说说看,你和任杀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来这里?” 任默沉默了一阵子,青总说:“咱们现在都被困在这里,你师父那边也遇到了危险,眼下的情况不乐观,大家一起解决,总比你一个人解决要快。” 任默又沉默了一阵子,这才开口说:“我和师父是来找五十弦的。” 万俟林木说:“任杀为什么要找五十弦?” 任默摇头说:“我不知道。” 青总说:“不知道?” 任默说:“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师父绝对不是坏人!” 任默是个孤儿,从小被任杀捡到养大的,任默说:“师父绝对不可能是坏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万俟林木说:“那任杀和苏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任杀是苏家的靠山,苏家之所以这么大胆的反叛乐派,就是因为有了任默这巨大的靠山,不过当年的事情,万俟林木也不是很清楚。 任默却坚定的说:“师父和苏家绝对不是一伙的。” 万俟林木说:“这就很奇怪了,师先生的眼睛,不是任杀弄瞎的么?任杀和苏家怎么又不是一路人了?” 任默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上次在墓葬里,就是师父帮你们处理的袁老板派来的打手,否则你们也不会那么顺利的走出墓葬了。” 这么一提,万俟林木也想起来了,当时他们出墓葬很顺利,没有遇到袁老板那群死缠烂打的打手,原来是任杀出手解决了那些人,怪不得出墓葬如此顺利。 任默说:“有很多事情,师父不说,也不让我问,如果你们想知道……可以见到师父之后,亲自问他。” 万俟林木说:“也对,咱们先从这里出去。” 从这里出去…… 说到这里,众人才来得及环视四周,大家为了躲避断手,跑进了一个墓室里,墓室的大门可以关闭,但是墓室里面四四方方,是个死路,没有第二个出口,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关闭的石门。 “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嘶啦——嘶啦!!” 断手还聚集在石门外面,听声音就知道,不停的敲击着石门,还时不时的挠饬着石门,发出刺耳的剐蹭声,好像用勺子刮盘子的声音,刮得大家脑袋发麻。 董柷敔说:“这可怎么办,咱们走进死胡同了。那些断手如果不离开,咱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万俟林木对小鸽子模样的雁傒说:“这里不是你的墓葬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断手?” 他们要找的是五彩之凤的墓葬,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就是黑色凤凰鸑鷟的墓葬,然而这个墓葬和其他地方都不太相同,充斥着一股子阴气,到处还都是断手,这个墓葬太邪乎了,一点子也不像是神鸟凤凰的墓葬。 雁傒还是小鸽子的模样,使劲扑腾着翅膀,晃了晃小脑袋,似乎在说自己也不知道。 罗参皱眉说:“墓葬上面的井口是盗洞,看起来这个墓葬应该被盗过,改变了风水,因此变得很邪性,但不知道断手从何而来。” 任默突然说:“盗墓的人,应该就是苏家人。” “苏家人?”万俟林木奇怪的看向任默。 任默点头说:“我也是听师父说的,不是现在的苏家人袁老板,是很久之前的苏家人。”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说:“也就是说,在很久之前,苏家人已经开始寻找五十弦,想要改良尸荏了?” 任默说:“应该不是想要改良尸荏,而是已经改良了尸荏,森林里的那些和梧桐嫁接在一起的尸荏,很可能就是苏家人的杰作。” “哒哒哒……” “哒哒……” 董柷敔突然说:“什么声音?这敲击的声音怎么从身后传来的?你们听到了么?” 虽然断手的敲击声很嘈杂,但是有一串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而不是从身前的墓门传来。 罗参的听力很好,立刻说:“这边。” 他说着,迈开大步走到墓室最里面,“哒哒哒”的敲击声,就是从墓室最里面传来的,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董柷敔说:“真是见了鬼了,什么也没有。” 有声音,但是没东西,墓室里根本没有断手。 罗参则是蹲下来,仔细倾听,然后伸出最长的手指,曲起来,扣扣敲了一块石砖,说:“这下面是空的。” 敲击声是从石砖下面传来的,石砖很薄,下面有空间,万俟林木说:“下面是不是有路?” 罗参说:“听声音,空间应该不小。” 青总皱眉说:“但是下面有断手。” 罗参说:“只有一只。” 墓门外面有无数断手,这里只有一只,而且还有一条新的路,众人自然选择这里。 罗参说:“我撬开地砖,大家戒备。” 众人点点头,立刻全都戒备起来,任默手掌一翻,指尖露出一条黑色的线头,果然任默用的也是鱼线,这应该是无启族的“传统”了。 罗三爷单膝跪在地上,大长腿简直无处安放,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细针,“唰——”顺着地砖的缝隙一划,就听到“卡!”一声,地砖立刻活动了起来。 细针一撬,石砖立刻发出轻响,被一下撬了起来,随即一个黑影,猛地从石砖下面冲出来,带着一股臭气,扑向众人。 万俟林木瞪眼一看,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说:“这特么鬼的断手,是整个儿的!” 天鹅湖22 石砖一撬开, 一个黑影迎面直接冲上来,众人定眼一看,根本不是什么断手,而是一个粽子! 粽子冒着恶臭的气息, 浑身都是腐烂的皮肤, 还“滴滴答答”的淌着酸水, 万俟林木之所以大喊“整根儿”的也是有原因的, 别的粽子可能论个, 或者论只,但是这只粽子, 真的论根,万俟林木所用的量词简直精准无比。 因为…… 这只粽子没有手脚,手臂和腿全都被砍断了,就是一根桩子, 在地上一窜, 弹跳力惊人, 一下从黑暗的地砖下面钻出来。 “啊——”董柷敔吓得大喊一声, 不怪他胆子小,因为这没手没脚的粽子, 还没有脸皮, 浑身上下发芽似的长出一些绿色的小苗, 那些小苗如同一个个肉蛆, 从粽子身上爬出来, 随着粽子蹦出来的东西, 不停的空气中摇曳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味,样子可怖至极。 董柷敔吓得不能动弹,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万俟林木反应特别快,镜棺长剑一甩,“嘭!”一声,直接打在粽子身上,将粽子横着打出去。 那粽子后背撞在墓墙上,任默眼睛一眯,手中鱼线立刻扔出去,“唰!”一声捆住粽子。 粽子不断的挣扎着,发出“咯咯咯”的吼声,他一甩头,身上的粘液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碰到地砖上都发出呲呲的焦糊声,仿佛被腐蚀了一般。 任默将粽子死死捆住,拽住粽子不让他乱跑,罗参划开地砖的细针一甩,“啪!”一声,直接打中粽子的眉心。 “咯——” 随着粽子的一声怒吼,那粽子猛地平息下来,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伏尸了。 万俟林木狠狠松了口气,说:“大家都没事吧?” 董柷敔拍着胸口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说:“吓死老朽了。” 他说着,仔细去看那伏尸在地上的粽子,“咦”了一声,说:“你们看他的脸皮,好像树皮一样。” 粽子的脸血粼粼的,好像没有脸皮,坑坑洼洼,不过仔细定眼一看,并不是没有脸皮,而是长得好像树皮一样。再加上粽子身上还发了芽,怎么看怎么诡异。 万俟林木说:“先别管粽子了,这里有路,咱们下去。” 地砖下面是一条地道,果然有空间,而且空间还不小,罗参打头阵,其他人全都跟在后面,进入地道,顺着地道慢慢往前走去。 这地道应该不是墓葬的一部分,因为地道非常简陋,罗参说:“应该也是挖出来的盗洞。” 说不定是盗墓贼为了方便,所以直接打通了一段“捷径”。 简陋的地道不断往下延伸,很快,众人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和刚才那粽子身上的臭味很相似,又酸又臭,还刺鼻,特别浓烈。 万俟林木捂着鼻子,说:“什么情况,这么臭?咱们会不会中毒啊?” 随着董柷敔的话,地道消失了,果然如同罗参所说,这个地道就是盗墓贼为了方便,打了一个捷径,按照他们一路走来的情况来看,是从墓葬的一层,一路向下打到了地下一层。 众人从地道钻出去,四周瞬间开阔起来,并非是墓道,而是一个空场,脚下软绵绵的,踩到的也不是地砖,而是土壤。 红色的土壤,仿佛一片染满鲜血的土地,一直向前蔓延过去,董柷敔只看了一眼,瞬间又是“啊!!!”的惨叫一声。 只见那些土壤之间,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和刚才见到的粽子差不多,没有手脚,只剩下躯干和脑袋,一个个扎在土壤里,有正着的,有反着的,好像在种什么。 董柷敔吓惨了,说:“这……这什么鬼地方?!” 万俟林木天生没有恐惧心理,看到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害怕,但不由皱了皱眉,说:“看来那些是断手的正主儿,应该都在这里。” 怪不得墓葬里有这么多断手,断手的躯体都在这里,埋在土壤中,仿佛一个个盆栽。 罗参倒不是害怕这个场面,但他有洁癖,踩在泥泞土壤上的感觉已经很糟糕了,而且这土壤还是埋粽子的土壤。 罗参的脸色很难看,沉声说:“这里应该是一个葬坑。” 万俟林木说:“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弄成了种植大棚。” 董柷敔根本笑不出来,捂住鼻子,说:“咱们还是快走吧,那些断手都起尸了,说不定这里的粽子也会起尸。” 大家都没废话,因为董柷敔说的没错,这个墓葬的气息如此阴邪,粽子很可能起尸,刚才那只袭击他们的粽子就起尸了。 大家快速顺着葬坑往前走,这样的葬坑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好像没有边际。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踏踏踏”的声音,是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人在奔跑,随即是大喊的声音:“开枪!!” “他妈的追上来了!” “怎么办啊!追上来了,数量太多了!” “开枪啊——” “别他妈打自己人!” 万俟林木一听,说:“那些打手?而且还有赵溪的声音。” 罗参皱眉说:“除了打手,还有粽子,很大的血腥气。” 脚步声非常嘈杂,大批的人冲着他们涌过来,在打手们嘈杂的喊声中,夹杂着“咯咯咯”的吼声,肯定是粽子,而且数量非常大。 董柷敔说:“这可怎么办?!” 赵溪他们似乎捅了粽子的老窝,疯狂的席卷而来,罗参说:“不要出声,先看看情况。” 葬坑非常大,众人立刻全都躲藏在角落,“踏踏踏”的脚步声还有吼叫声越来越大,果然是赵溪! 手电的光线不断的晃动着,是奔跑导致的晃动,赵溪带着打手一路狂奔而来,身后“追随”着粽子大军,就是那种没有四肢,脸皮好像树皮一样的粽子,疯狂的追在后面,数量相当惊人,总共有二三十个那么多。 众人一看,立刻屏住呼吸。 赵溪带着打手,但是并没有师先生、叶先生,也不见伪装成保镖东子的任杀,就连屠灭都没看到,只是一群打手。 “那边有路!!” “快!钻进去!” “断后啊!开枪!” 打手似乎想顺着万俟林木他们下来的地道钻了上去,想要摆脱那些粽子,地道上面的确有路,但是还有很多断手等着他们,可能还没摆脱粽子,就被前后夹击了。 “咯咯咯”的声音渐去渐远,粽子应该都随着打手们钻进了地道,万俟林木探头看了看,低声说:“赵溪他们是从前面跑过来的,叶先生他们说不定就在前面。” 当时赵溪那边触动了翻板机关,全都掉到了地下一层,而赵溪和打手们又从葬坑的深处跑出来,或许叶先生他们就在前面也说不定。 众人避免粽子折返回来,立刻继续往葬坑深处走去。大家顺着葬坑一直走,很快就发现,其实这个葬坑是个巨大的圆形,而且圆形的中间还有一个大坑,大坑非常幽深,向下一看,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仿佛要连通向地壳一般。 万俟林木顺着葬坑中间的圆坑往下看,什么也看不见,又掰了一根荧光棒顺着圆坑丢下去,很快光线就消失了,光线所达之处,仍然什么也看不见,黑洞洞的,好像一个无底的深渊。 万俟林木正在研究圆坑,就听任默说:“在那边!” 众人顺着任默的指向看过去,有几个人影在圆坑的另外一边,如果想要汇合,就要从两边跑过去。 是叶先生、师先生,还有伪装成保镖东子的任杀和屠灭,屠灭背着叶先生,四个人身上都是血,身后还有很多粽子,驱赶着他们,将四个人往圆坑的方向驱赶。 众人一看,立刻冲上去帮忙。 “咯咯咯——!”长满树芽的粽子冲过来,突然毫无征兆的脑袋向后一仰,直接倒了过去。 屠灭吃了一惊,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万俟林木等人,大家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追着他们的粽子并不多,和追着赵溪那帮打手的数量根本不能比,很快就全都伏尸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屠灭看到董柷敔,立刻冲过去,一把抓住董柷敔,说:“你没事吧?你不是中枪了么?” 董柷敔翻了个白眼,说:“你又恢复正常了?” 屠灭已经恢复了正常,此时此刻是清醒的。 任默看到任杀,立刻冲上去,说:“师父?!” “师父?”师先生奇怪的说:“什么师父?” 任杀看到任默这个模样,突然轻笑一声,卸去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说:“看来……是露陷了?” 师先生又问了一句:“什么师父?” 万俟林木毫不犹豫的戳穿了任杀的假面具,说:“他根本不是什么保镖,是任杀假扮的。” “任杀?”师先生立刻回过头去,死死“盯着”任杀,虽然他眼睛看不见,但仿佛要将任杀盯穿一般。 任杀一把撕下自己的面具,挑唇一笑,说:“音之,想我了么?” “想你?”师音之冷冷的一笑,说:“我想你死!!” 任杀又笑了笑,不过和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一样,一张冷漠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狠戾。 任杀点点头,慢慢退了一步,他的后背是深不见底的圆坑,仿佛一张血盆大口,随时将一切吞噬。 任杀退了一步,脚跟已经踩在深渊的边缘,微微一笑,说:“如你所愿。” 说着,“呼——”一声,又向后退了一步,展开双臂,向后一仰,猛地被黑暗吞没,掉进万丈深渊之中…… 天鹅湖23 “任杀?!” “师父?!” 众人大吃一惊, 没想到任杀突然就掉进了深坑里。 刚才万俟林木扔下去一个荧光棒,都没能看到深坑的底部,任杀这么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摔成肉泥。 师先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说:“任杀跳下去了!” 罗参皱眉说:“下去看看。” 众人来到深坑的边缘, 罗参准备绳索, 但是不管多长的绳索, 对这个深坑来说, 估计都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毕竟荧光棒都没能照透。 罗参麻利的准备绳索,雁傒还是小鸽子的形态,忽闪着翅膀飞过去,落在叶先生肩头。 因为两个人分开的时间有点长, 不只是雁傒, 叶先生的腿也被打回了原形, 现在根本无法直立, 用不上力气,刚才都是屠灭背着他前进的。 小鸽子落在叶先生肩膀上, 叽叽喳喳的扑腾着翅膀,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别人都听不懂。就见小鸽子突然歪了歪头, 圆溜溜的小眼睛注视着叶先生, 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突然低下头来,啄了一下叶先生的嘴唇。 叶先生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小鸽子突然啄自己, 而且还挺狠的。小鸽子啄了一下之后,立刻又啄了好几下,似乎已经变成了熟练工种。 “唰——” 伴随着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小鸽子被光芒包裹住,真的好像童话故事里,被诅咒的天鹅公主,光芒慢慢变大,勾勒出人体的形态,雁傒便从一只小鸽子,变成了一个体态优美的芭蕾王子。 叶先生眼疾手快,一把脱下自己的外套,猛地包在雁傒身上,他刚才动作很急切,没有留神,定眼一看,自己竟然又站起来了,双腿恢复了力气。 果然,叶先生和雁傒之间,就是双向充电的模式…… 雁傒从小鸽子的形态恢复了人形,裹着叶先生的大衣,立刻急切的开口说:“我想起来……我又想起来了一点!这下面还有路!” 众人都看向雁傒,雁傒指着深坑下面,说:“这下面有路,我刚才又想起来了一点!” 每一次“充电”,雁傒都会回忆起一些往事,刚才小鸽子啄了叶先生好几下,竟然又想起来了一些。 万俟林木皱眉说:“深坑下面有路?” 雁傒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没错,就在深坑的坑壁上,有台阶,稍微下去一点就能看到,不需要这么长的绳索。” 虽然雁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些,但是刚刚回笼的记忆很清晰,绝对没有错。 师先生说:“所以……任杀其实知道下面有路?” 这么看来,任杀是故意跳下去的,在众人面前突然来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会儿怕是已经下了深坑。 任默听了狠狠松了一口气,任杀没事就好。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反正也上不去了,楼上还有很多断手等着,咱们追!” 罗参将绳索绑在腰上,慢慢放开绳索,一点点深入坑中,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雁傒所说的“路”。 罗参抬起头来,冲上说:“的确有路,下来吧。” 众人听了罗三爷的话,立刻跃跃欲试,全都顺着深坑往下爬,万俟林木第一个跟上去,第一个看到了罗三爷所说的路,登时深吸一口气,说:“这算哪门子的路?” 说是路,好像都侮辱了路。 其实雁傒所说的路,就是围绕着深坑搭建的台矶,这些台矶都是石头的,一个个镶嵌在深坑的石壁四周,一圈一圈绕着深坑向下蔓延,就好像回旋楼梯一样,因为对于深坑来说,这些台矶太小了,而且四周又太黑,所以之前万俟林木扔下荧光棒,众人都没有注意这种“迷你”台阶。 石头做成的台阶,经过长年风化,已经快变成饼干渣子了,稍微一踩就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不止如此,这些台阶都特别小,别说是身材高大的罗参了,就连万俟林木也要小心掉下去,他们一个个必须背靠着深坑的石壁,小心翼翼的像螃蟹一样横着前进。 喀啦—— 沙沙! 卡啦卡啦卡啦—— 风化的石头台阶不停的掉渣,万俟林木搓着墙壁走,回头一看,就看到叶先生和雁傒两个人跟在后面,竟然还抽空亲了亲,并不是叶先生要在这种高难度的地方秀恩爱,而是因为叶先生的腿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不“充电”,很可能半途变回残废,立刻就会摔下万丈深渊。 万俟林木摇摇头,赶紧跟着往前挪动,因为条件太艰苦,大家挪动的速度都不快。 “在那里!!” 董柷敔大喊了一声,说:“那边是不是有人?!” 万俟林木立刻举起手点,朝着董柷敔指的方向照过去,果不其然,有个小黑点正在快速的移动着,顺着深坑的石阶向下而去。 是任杀! 果然,任杀根本不是要自杀,而是要下深坑,在众人面前来了一个“表演”。 任杀被光斑晃了一下,也发现了其他人,大家距离很远,任杀的位置几乎是他们正对面,还抬起手来,和他们招了招手,然后继续往下而去。 罗参沉声说:“追。” 万俟林木说对任默说:“你师父要干什么?” 任默一时间有些语塞,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回答不上来,只是说:“我也不清楚。” 万俟林木说:“你不是一直跟着你师父么?青总说你们隔三差五就见面。” 任默脸色有些僵硬,说:“师父没说,我也没有问。” “你们看。”就在这时候,罗参突然开口说话了,众人立刻屏住呼吸,齐刷刷的看过去。 原来这个深坑,并不是什么深坑,确切的来说,是一个……树坑。 深坑之中兀立着一棵大树,参天大树,众人下了这么深,目前为止已经能看到大树的树冠了。 树冠枝桠茂密,但已经枯萎了,没有一片树叶,光秃秃的全都是树杈子,仿佛冬日的枯树,非常颓败。 而这些树杈子之间,竟然插着无数的尸体,全都是他们在葬坑里看到的尸体,树皮脸、长着芽、没有四肢的尸体,只要稍微定眼一看,就能发现密密麻麻的,尸体的数量非常惊人,放眼望去,只要是有树杈的地方,就会插着尸体。 “呕——”董柷敔连忙捂住嘴巴,差点吐出来。 屠灭的脸色相当难看,说:“这是在嫁接尸荏。” 万俟林木说:“嫁接尸荏?” 屠灭点点头,说:“应该没错,袁老板也这么做过。” 大树的树冠上遍布着尸体,向下望去,树干一直绵延向下,毫无尽头,就好像这棵大树是从地壳里长出来的一样。 不,不是地壳。 而是从地狱中生长出来的参天大树…… 众人正在震惊,突听“轰——”一声轻响,声音很轻,几乎听不清楚。 师先生耳朵非常灵敏,说:“是不是有野兽的声音?” 轰…… 轰隆…… 轰隆隆! 接二连三的,那种野兽的吼叫声越来越明显,带着一点点震动,慢慢逼近,慢慢真切。 万俟林木说:“听着好像不是野兽的声音。” 董柷敔说:“那就肯定是粽子!这么多粽子,说不定起尸了!” 罗参突然说:“是炸/药。” “什么?”众人都奇怪的看向罗参,罗参脸色黑沉的说:“从上层传来的。” 他这么一说,万俟林木脑海中“噌”的一声,恍然大悟说:“赵溪!” 之前赵溪和打手们被粽子大军追赶,顺着众人下来的隧道跑了上去,上面的确有路,但是石门外面都是断手,必然也是一番苦战。 哪知道现在竟然听到了爆炸的声音,怕是赵溪动用了炸/药。 轰!!! 声音更加明显了,还伴随着剧烈的震颤,深坑的石阶本就跟饼干似的,总是掉渣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剧烈震动。 咔嚓!! 众人只觉得脚下的石阶不停的晃动着,紧跟着是剧烈的脆响声,万俟林木脚下一空,“嗬……”一声,整个人直接失重的往下摔去。 “木木!” 罗参立刻伸手去抓,万俟林木一把握住罗参的掌心,身体摇摇欲坠的吊在半空,可是罗参脚下也是酥脆的石阶,怎么可能承受两个男人的重量。 轰!! 罗参脚下的石阶不堪重负,猛地坍塌,罗参的反应很快,唰一声打出黑色的鱼线,鱼线立刻卷出去,不是冲着石阶卷出去,而是冲着参天的大树。 吱呀—— 鱼线卷住大树的树枝,两个人一荡,猛地冲向大树,万俟林木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树皮脸的粽子险些和万俟林木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虽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心理,但是刺鼻的刺激气味儿还是让他很不舒服,连忙捂住自己的口鼻。 石头碎渣不停的从空中掉下来,伴随着大量的土屑,劈头盖脸,其他人也学着罗参的动作,全都从石阶转移到了大树上。 爆炸的怒吼声慢慢平息下来,就在众人微微吐出一口气的时候,万俟林木突然说:“你们快看,任杀在干什么?!” 天鹅湖24 因为震动, 任杀也从石阶上掉了下来,直接窜上了大树,他的动作非常灵敏,抓住树枝一荡, 快速的在树枝之间穿梭, 继续往下而去。 万俟林木指着远处的任杀大喊了一声, 原来任杀已经到底了, 轻巧的落在地上, 伸手在大树的树干上摸索,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咔—— 一声轰鸣, 董柷敔连忙抱紧了树枝,好像一只树懒一样,大喊着:“又爆炸了么?!” 这一声轻响,让众人还以为是上层又爆炸了, 毕竟刚才晃动得很严重, 不过仔细一听, 和刚才的声音不太一样, 而且这声音不是从头顶上传来的,而是从下方传来的。 轰—— 轰隆隆…… 隐约的声音不断放大, 罗参低头说:“是任杀。” 任杀刚才在树干上摸索, 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 先是隐约的声音, 随即声音不断扩大, 众人都感觉到了, 整个树干不停的震动着,连带着光秃秃的树冠也在震动,就连树冠上的尸体都在震动。 扑簌簌…… 尸体不停的颤抖起来, 仿佛活了一样,就像是活蹦乱跳的鱼在众人身边颤抖着,一股子血腥味,和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众人差点窒息。 万俟林木说:“任杀他到底在干什么?!” 别说万俟林木不知道任杀在干什么,就连任杀的徒弟任默,也不知道任杀到底在干什么。 随着轰鸣的声音,罗参眯了眯眼睛,说:“棺材。” 罗参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众人都有些奇怪,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原来罗参所指的棺材是这个意思。 大树的机关被任杀触动,树木不停的晃动着,树干竟然是中空的,从里面吐出一口棺材来。 这棵大树,原来是一个树冢! 树干中间埋着棺材,棺材被机关拉出来,牵扯到了整个树木,参天大树发出轰鸣之声,不断的颤抖着,随着棺材全部吐出来,树干发出“轰!!”一声巨响,猛地狠狠震颤了一下。 噗通—— 伴随着树干的震动,树枝上插着的尸体被抖了下去,在众人下面的尸体还好,掉下去就砸在了地上,而在众人头顶上的尸体则坏事儿了。 尸体从树枝上脱落下来,简直就等于从天而降,直接兜头往众人脑袋上面砸,一旦砸中,这么高的距离,绝对会摔成肉泥。 “啊呀!”董柷敔大喊一声,眼看着尸体就要砸在他头上,旁边的屠灭一把抓住董柷敔,单手将人直接拽了过来。 咚! 尸体砸下来,没有砸中董柷敔,堪堪砸在了董柷敔身边,尸体也没有掉下去,而是横着挂在了树枝上,树枝被砸的颤动起来,几乎不堪重负,发出“吱呀——”的响声,几乎开裂。 董柷敔吓得拍着自己的胸口,说:“还好还好……险些将老朽砸成肉饼了……”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不远处的万俟林木对着自己挥手,万俟林木和董柷敔不在一根树枝上,而是在另外的树枝上,使劲对董柷敔挥手,一边挥手一边喊着什么,不过树冢的机关还没有“熄灭”,仍然发出咔嚓嚓的响声,有些嘈杂,董柷敔根本听不到万俟林木在说什么。 董柷敔一脸迷茫,万俟林木又喊又比划,董柷敔顺着万俟林木所指的方向回头一看,不由“嗬——”倒抽一口冷气,说:“粽粽粽……粽子!” 董柷敔和屠灭身后插在树枝上的粽子,竟然起尸了! 不知道是不是树冢机关的问题,那只粽子竟然真的起尸了,不停的颤抖着,抬起头来,用树皮一样的脸对着董柷敔,血粼粼的脸颊还长了芽,冒着无数的“小嫩芽”,恶心的董柷敔差点吐出来。 不只是董柷敔身后的粽子,这满树的粽子,似乎都要起尸,不停的抖动着,连带着整棵大树都在颤抖。 “怎么办?”青总说:“数量太多了。” 任默说:“不能硬拼,咱们先下去!” 大家都在树枝上,这里的条件太不利了,还是应该从树上下去才对,但是如果想要从树上下去,就必须穿过粽子群。 罗参半蹲在一根树枝上,握紧手中的湛卢长剑,说:“跟我来,我开路。” 他说着,呼一声,腿上微微用力,竟然一下从树枝上跳了下去,向下一跳,“啪!”稳稳落在了正下方的树枝上,那么窄的树枝,罗参却如履平地,随即手中的湛卢长剑一转,就听到“咯咯咯”的大吼声,罗参仿佛长了后眼,从后背扑上来的粽子瞬间被湛卢长剑一挑,直接飞下了树枝。 万俟林木跟在罗参身后,也顺着树枝往下跳,其他人全都跟上来,叶先生也想跟上去,就在这个时候,叶先生突然“嗬……”倒抽一口冷气,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双腿疼痛难忍。 叶先生的双腿陡然失去力气,明明才和小鸽子“充过电”,应该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才对,但叶先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失去了力气,“嘭”一声撞在树枝上,身体一歪,直接翻下去。 雁傒吃了一惊,猛地一把抓住叶先生的胳膊,“咯吱!!”树枝不堪重负,发出一声脆响,几乎绷断。 叶先生满脸都是汗珠,疼痛的喘着粗气,他的双腿没有知觉,因为身材高大,体重也很沉重,雁傒一只手抓住树枝,一只手抓住叶先生,手心里都是汗水,一阵阵打滑,明显感觉叶先生正在缓慢的下滑。 雁傒憋红了脸,牟足了劲儿拽住叶先生,大喊着:“抓住我!抓住我……” 叶先生疼痛的昏昏沉沉,根本抓不住雁傒,不只是腿疼,发展到整个身体都在麻木的疼痛着,而疼痛又仿佛是一剂麻药,正在侵蚀他的意识。 叶先生的身体一点点的往下滑,雁傒只觉得手心一空,瞪大了眼睛,大喊着:“叶先生!!” 叶先生的身体一坠,脱离了雁傒的掌控,直接从高耸的大树上掉下去。 罗参听到雁傒的大喊,“唰!!”一声,将黑色的鱼线打过去,冲着飞快下坠的叶先生打过去,就在这一瞬间,就在罗三爷的鱼线马上要卷住叶先生的一瞬间,叶先生高大的躯体,突然消失在黑暗的深坑之中……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确信刚才自己没有眨眼,连眨眼都没有眨眼,叶先生一个大活人却凭空消失了。 雁傒眼看着叶先生跌下去,也是确定就一瞬间,叶先生下坠的身体突然像消失了,直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罗参的鱼线准确无误的打过去,却卷了一个空,很快收回来。众人立刻向下看去,黑暗中并没有叶先生的身影,深坑的地上也没有,地上除了一堆砸下去的粽子尸体之外,就只有任杀一个,根本不见叶先生的踪影。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事?快下去看看!” 众人顺着树干继续向下,树上的粽子起尸的更多了,都想从树上爬下来,有的顺着树干爬着,有的则是无畏的跳树,前仆后继,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从高大的树上跳下来。 万俟林木眼看着高度差不多了,一放手,“啪!”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立刻向叶先生掉落的方向看过去,地上光秃秃的,是土地,除了土壤和那棵高耸的大树,什么也没有,如果叶先生摔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眼下却凭空消失,实在太奇怪了。 就在众人从树上下来的这段时间,任杀已经将树冢中的棺材放了出来,棺材是实木做的,看那棺材的木材,应该就是这棵大树的树心,把树心掏空,正好用来做棺材,然后再将做好的棺材放回树冢之中,从表面看起来,这就是一棵完整的大树而已。 任杀眯着眼睛,凝望着那口棺材,动作没有一点犹豫,立刻走上去,“唰!”双手一抖,手腕的地方突然甩下两组刀片,仔细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刀片,而是铁爪子。 任杀的手腕别着刀片,不用的时候刀片缩在里面,用的时候弹出机关,刀片就会跟着弹出来,仿佛是装在手背上的铁爪子一样。 任杀大步走过去,站在棺材面前,铁爪子插在棺材盖子与棺身的缝隙中,“刺啦——”一划,铁爪子削铁如泥,随即一插一撬,动作非常凌厉且熟练。 轰—— 巨大的实木棺材盖子被任杀一撬,直接撬开了缝隙,沉重的棺材盖子翻了出去,“嘭——”一声砸在土地上,竟然给土地砸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弥漫在空气中。 万俟林木使劲驱赶着面前的尘土,“咳咳咳”的咳嗽了好几声,就在这样的尘土中,万俟林木隐约看到,敞口的棺材里躺着一个人。 任杀的面容挂着一丝丝狰狞的冷笑,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着,沙哑的嗓音说:“我找的很辛苦啊,原来你躲在这里睡大觉。”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一眼棺材里躺着的人,竟然是个完好的人,并不是尸体,因为对方还有呼吸,胸口还在一阵阵有规律的起伏。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这人是谁?你相好么?” 天鹅湖25 树冢的棺材里躺着一个人, 还有呼吸。他怀里抱着一只盒子,盒子上戴着锁扣,一共两把锁,那个锁扣的形状, 让万俟林木瞬间想到了雁傒手里的那把钥匙。 万俟林木确定自己不认识棺材里的人, 看向任杀, 说:“这人是谁?你相好么?” 任杀盯着棺材的目光一抖, 眼皮没来由一跳, 下意识的看向师先生,师先生的眼睛看不见, 当然不知道棺材里的人到底是谁,只是皱了皱眉。 董柷敔“卧槽”大喊了一声,说:“起尸了!不对,活的……” 那躺在棺材里的根本不是粽子, 而是个活人, 胸口一直起伏着, 虽然起伏的很轻微, 董柷敔起初根本没有注意到,但很快的, 不得不注意到, 因为那只“粽子”起尸了。 棺材里的人抱着小盒子, 突然坐了起来。 董柷敔吓得一个激灵, 立刻窜到屠灭身后, 却又觉得好奇, 扒着屠灭探头往外看。 棺材里的人坐起来,或许是因为常年躺在棺材里,已经骨瘦嶙峋, 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笑声,声音无比的苍老,说:“任杀……你还没有死啊……” 他说着,又说:“是了,无启族的人……总是死不了的。” 师先生听到那嗓音,突然一震,他平日里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看起来有一些高深莫测,而如今竟然变得暴怒起来,眯着眼睛说:“你是谁?!” 那坐在棺材里的人把目光转向师先生,又是“嗬嗬”的笑了起来,说:“你……师音之,原来你也没有死,怎么……你不记得我了?不,是你的眼睛瞎了,看不到我了。” 师先生克制着怒火,浑身发抖,牙关上下相击,发出“得得得”的声音,说:“你是苏家的人?!” 师先生虽然说的是问话,但他的声音非常肯定,不容置疑。 万俟林木越听越奇怪,原来这个起尸的人并不是任杀的老相好,而且师先生也认识,看起来还有些恩怨,不,不是一些,而是很大的恩怨,因为师先生的脸色相当难看。 万俟林木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谁?” 师先生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忍着怒气,说:“他是偷走乐派曲谱的人。”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偷走乐派曲谱的人,不就是苏家的第一任家主么?据说苏家的人因为有任杀撑腰,所以偷走了乐派的曲谱,然后利用曲谱培养尸荏,随即快速壮大,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师先生的眼睛被任杀刺瞎了。 没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苏家的第一任家主竟然也没有死,不只是没有死,还躲在这口棺材里。 任杀看向苏家的家主,说:“你不打算解释解释,自己当年都干了什么好事么?” 苏家的家主大笑着,说:“我能干什么好事?还不是你任大族长的帮助?” 任杀听他这么一说,眯起眼睛,似乎对方的话彻底把任杀惹怒了。 万俟林木脑海中有更多的问题,苏家的家主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这里不应该是凤凰墓么?树冢中怎么会藏着苏家家主的棺材? 苏家的家主目光一晃,在众人身上扫过去,随即盯在雁傒的身上,紧紧盯着他挂在身前的钥匙,笑起来说:“正好,我正愁取不出五十弦,你们就把钥匙送上门来了……” 雁傒见他盯着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握紧了胸口前的小钥匙。 原来苏家家主抱在身前,一起藏在棺材里的,竟然就是存放五十弦的盒子。 苏家家主骨瘦如柴,皮包骨头的手抬起来,发出大笑,说:“抓住他们!把钥匙抢过来。” 苏家家主不知道在对谁说话,虽然周边粽子很多,树上都是粽子,但那些粽子根本没有意识,完全听不懂支配,苏家的家主如果对他们说话,也只是对牛弹琴而已。 除了粽子,周边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 然而就在这时,“嗖——!!”随着苏家家主的嗓音一落,身后的大树竟然突的动了起来,枝条猛地一抽,向众人席卷而来。 “当心!”任杀一把推开师先生,随即向后一掠,粗大的树藤仿佛一条鞭子,裂空一响,堪堪从二人中间抽下,土地被树藤一打,登时裂开一条地缝,尘土飞扬,漫天都是。 大树动了,颤抖着树枝,无数条树藤齐刷刷的席卷而来,仿佛铺天盖地的大网,一时间树上的粽子掉落的更快了,发出“噗通!啪——”的声音,仿佛在下粽子雨,兜头砸下来。 不只是粽子,因为树木巨大,树木一动,树根牵扯着土壤,整个大地都在震颤,刚才赵溪他们在楼上放炸/药,这会儿墓葬已经被炸酥了,加上大树的晃动,整个墓葬防腐豆腐渣工程,开始摇摇欲坠,土地也不断的开裂,形成无数的“裂沟。” “嗬——”董柷敔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登时陷入裂沟之中,根本毫无防备,屠灭伸手去抓,根本没有抓到董柷敔,猛地一眯眼睛,藤条炸裂皮肤,从身后卷出,“嗖!”卷向董柷敔,一把将他从裂缝里拎了出来。 罗参避开席卷而来的树藤,立刻引剑冲上去,似乎想要擒贼先擒王,对付那个苏家家主。 不只是罗参,任杀也快速冲了上去,苏家家主在棺材里躺的时间太长了,皮包骨头,好像一具干尸一样,别说是对付两个无启族的族长了,就是一个人都对付不了。 苏家的家主看到任杀冲过来,立刻大吼着:“师音之!任杀扎瞎了你的眼睛,你就不恨他么?!他一直在愚弄你啊!” 师先生听到苏家家主的话,浑身都在发抖,他的眼睛已经是陈年旧疾了,但此时此刻,却觉得疼痛无比,抖得更加厉害,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吼:“任杀!” 苏家的家主分明是挑拨离间,但师先生很吃这一套,毕竟师先生的眼睛是他的逆鳞,他痛苦了这么久。 树藤和粽子已经够混乱的,师先生还和任杀打了起来,任默一看,立刻冲上去阻拦师先生。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说:“别打了,咱们先不要内讧好不好!” 师先生冷冷的说:“内讧?那也要是自己人,任杀他配吗?” 苏家的家主哈哈大笑,说:“没错,任杀根本不是你们自己人,任杀是害得师先生双目失明的罪魁祸首,他是害了乐派的黑手,是你的仇人!!仇人——” 伴随着苏家家主的声音,突听“嗬——”的一声痛呼,众人下意识回头,便看到雁傒被树藤卷住,猛地从地上拔了起来。 师先生和任杀正在内讧,苏家的家主却趁机支配树藤,一下卷住了雁傒的脖颈,雁傒的脖子受制,呼吸困难,越是挣扎,树藤卷的便越紧,竟然一下将他从地上拔起来,甩向了空中。 树木高大,树藤一下升起来,升起到众人根本够不到的高度,其他人想要搭救雁傒根本不可能。 雁傒面色被憋得通红,死死握住树藤,大树另外的藤条席卷而来,“唰!”勾向雁傒挂在脖颈上的钥匙吊坠。 雁傒虽然几乎喘不出气来,但还是拼命护住自己的钥匙吊坠,死死的抓在手里,不让树藤将钥匙勾走。 “五十弦是我的……”苏家的家主哈哈大笑起来。 “是我的……” “乖乖的交给我……” 雁傒的面色先是憋红,随即越来越难看,褪去了红色,变得青紫起来,他的双手死死攥住钥匙,因为缺氧,力气和意识渐渐溃散,雁傒牟足了全力,一把将脖颈上的钥匙挂坠拽下来,手一扬,“嗖”一声直接扔了出去。 苏家的家主一看,立刻大喝:“钥匙是我的!!给我抢回来!” 树藤立刻打出,卷向抛在空中的钥匙,罗参反应非常快,“嗖!”打出鱼线,先一步卷住钥匙,猛地一拽,万俟林木立刻跟上,一把握住。 苏家的家主眼看着钥匙落入万俟林木的手中,愤怒的大吼着:“钥匙是我的!!五十弦也是我的!你们谁敢跟我抢!?” 随着苏家家主的话,树藤卷住雁傒的力气加大了,一圈一圈,死死绕住雁傒的脖颈,树藤的尖刺扎进了雁傒的皮肉中。 滴答—— 滴答…… 是流血的声音,雁傒的血液顺着树藤往下滑去,一点点阴湿了干涩粗糙的树皮。 雁傒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住了,双手一垂,几乎放弃了挣扎。 就在这个时候,雁傒的血液却仿佛和大树产生了什么反应,一抹光芒顺着雁傒的血液不断亮起,明明暗暗的包裹着树藤,那光芒不断变大,仿佛是巨浪一般,将整个大树全部包裹在其中。 唰! 树藤突然松开了对雁傒的桎梏,眼看着雁傒就要从空中摔下去,这么高的距离,绝对会摔成肉泥,下一刻,被光芒包裹住的树藤突然席卷而来,众人还以为树藤又要去抓雁傒,哪知道树藤却是帮雁傒垫了一下,仿佛一双结实的臂弯,将雁傒接在“怀中”。 随即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雁傒?雁傒你怎么样?” 雁傒躺在树藤的臂弯之中,因为缺氧,他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否则为什么会听到这么熟悉的嗓音。 雁傒喃喃的说:“叶先生……” 天鹅湖26 四周分明没有看到叶先生, 却传来叶影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昏暗的深坑之中。 树藤突然停止了对雁傒的袭击,反而接住了雁傒,雁傒惊讶的看着搂住自己的树藤, 说:“叶先生……?” 叶先生的声音说:“是我。” 他说着, “嘭——”一声, 树藤打出, 一下扫掉身后袭击而来的粽子, 梧桐的树藤粗大,直接将粽子打飞出去, “轰——”撞在深坑的墙壁上。 苏家的家主支配着梧桐树,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吼着:“不可能!你已经变成了尸荏,被我控制了, 怎么可能苏醒?!绝对不可能, 给我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叶先生竟然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怪不得叶先生从半空掉下来, 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来这颗巨大的梧桐, 就是叶先生的原身。确切的说, 叶先生竟然是凤凰冢中的梧桐树…… 叶先生的确是一棵梧桐树。有一句老话叫做“种得梧桐, 引来凤凰”, 自古以来, 梧桐都是有灵之木, 就连凤凰也喜欢栖息在梧桐枝上,叶先生就是这样一棵梧桐树,仿佛从地壳中生长而出, 参天巨大,守卫着这座凤凰墓。 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苏家人的到来。 这件事情还要从苏家盗取了乐派的乐谱说起。乐派的乐谱对于培养尸荏来说虽然厉害,但是也有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需要熟知音律之人,而苏家的人只是乐派的仆役,懂得音律的人少之又少。 后来苏家的家主发现了嫁接尸荏的好办法,因此一路寻找到了梧桐树冢,他们起初没有想要寻找五十弦,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发现了墓葬之中的五十弦。 五十弦就装在苏家家主抱在怀中的小盒子里,然而需要两把钥匙,一把钥匙在梧桐身上,另外一把钥匙在凤凰墓中的鸑鷟身上。 墓葬外面的井口盗洞,就是苏家的人打造的,他们打了盗洞来到墓葬,并且开始改造墓葬,将凤凰墓改造成了苏家嫁接尸荏的“基地”,利用梧桐树做实验,将树林里的梧桐树一批一批的改造,试图研究出最好的尸荏嫁接方法。 同样的,苏家的家主怎么可能放过叶先生这样的梧桐,叶先生是这些梧桐之中最有灵的一个,他们一边改造叶先生,一边用尸荏的毒素腐蚀着叶先生的身体。 很快的,梧桐树的树根便腐烂了,巨大的灵树枯萎了,变成了如此沧桑的模样。 墓葬的主人,也就是神鸟鸑鷟想要解救梧桐树,但鸑鷟是带来福祉的神鸟,并非是凶兽,鸑鷟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和为所欲为的苏家人抗衡,那些苏家人还用梧桐威胁鸑鷟,让鸑鷟交出手中的钥匙,企图得到五十弦。 梧桐用树藤卷住了苏家的人,阻拦住苏家人,编织成了一张大网,对鸑鷟低沉的说着,离开这里,带着钥匙离开这里…… 记忆如潮水不断的涌进叶先生的脑海,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瘸子,无缘无故就瘸了,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而如今记忆全部回笼,叶先生终于想了起来,因为被苏家人改造,叶先生的树根枯萎,几乎变成了一棵死树,灵力流失的厉害,他的人形自然会残疾。 梧桐放走鸑鷟之后,日复一日的被苏家的人改造,或许是因为意志太过强烈,梧桐的一魄竟然脱离了树冢,游荡在外,也就变成了叶先生。 叶先生就是梧桐的一部分,而那个被叶先生放走的鸑鷟…… 就是雁傒。 怪不得雁傒和叶先生接触的时候,总会有种小猫咪见了猫薄荷的感觉,因为凤凰本就喜欢栖息在梧桐之上,梧桐对凤凰有特别的吸引力,而且叶先生还是雁傒最熟悉的那棵梧桐树。 而叶先生因为灵力缺乏,在和雁傒接触之后,会下意识的吸取鸑鷟的灵气,如此一来,短暂的灵气就会让叶先生的双腿恢复正常。 鸑鷟从墓葬逃离之后,因为身受重伤,灵力也在退化,神志越发的不清醒,因此迫不得已,留下了一张关于梧桐树冢的地图,想要提醒自己。 但是哪里知道…… 鸑鷟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晰,因为灵力的流失,后来渐渐什么都给忘记了,这一走,已经不知年月。 苏家的人想要研究嫁接尸荏,一直通过各种各样的办法控制着梧桐树,苏家的家主为了永生,更是将梧桐树的树心挖出来,做成了棺材,抱着五十弦的盒子,想要沉睡在棺材里等待着永生。 苏家的家主大吼着:“你已经是尸荏了,杀了他们!必须听从我的支配,杀了他们!把五十弦的钥匙夺过来!” 叶先生虽然被苏家的人改造过,但似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巨大的梧桐树树藤晃动着,“唰!!”竟然向棺材席卷而去。 “嗬!”苏家的家主一下被抽出了棺材,巨大的棺材砸在地上,因为是树心的缘故,坚硬无比,发出“哐!哐哐——”的巨响,竟没有摔碎。 苏家的家主被一下震出棺材,翻滚在地上。因为他已经在棺材里沉睡了很久很久,虽然得到了梧桐树的滋养,但这样的方法始终太过“阴邪”,苏家的家主本以为支配了梧桐就可以和万俟林木他们抗衡,无所畏惧,哪知道叶先生因为鸑鷟的血,突然复苏醒来,恢复了意识。 万俟林木一笑,说:“看来你现在没有底牌了。” 苏家的家主狼狈的瘫在地上,还想伸手去够五十弦的盒子,万俟林木走过去,很轻松的弯腰将地上的盒子捡起来,笑眯眯的说:“你也是丧心病狂了,杀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研究什么尸荏?” 苏家的家主喋喋而笑,说:“你懂什么?!我们苏家的人,天生就是奴仆,天生低人一等,只有尸荏……只有尸荏让我们变得高贵起来,只要有了尸荏,再没有人看不起我们!!” 万俟林木说:“原来是个疯子,看不起你们的,分明是你们自己。” 万俟林木说着,挑唇一笑,说:“不过你放心好了,很快就不会再有人看不起你了。” 苏家的家主听着万俟林木的话,突然后背一阵发麻,不过很快又喋喋大笑起来,说:“没关系,没关系,看到你我就知道了……我们苏家还是后继有人的。” 他说着,把目光盯在屠灭身上。 苏家的家主似乎看出了屠灭的身份,屠灭就是一个尸荏,不同于叶先生,屠灭并非是梧桐嫁接出来的尸荏,而是通过尸体锻造出来的尸荏,这是袁老板的“杰作”。 而苏家的家主所说的后继有人,指的恐怕就是袁老板无疑了。 苏家的家主似乎非常得意,说:“哈哈哈哈——我就算是死了,也没有关系,照样还是有人继续研究尸荏,最终……最终会有一天,无论是乐派,还是无启族,都要臣服在我苏家的脚下,臣服!” 任杀眯了眯眼睛,冷着脸色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骨瘦如柴的苏家家主,直接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苏家的家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任杀的声音沙哑极了,说:“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当年的事情? 师先生听到任杀的话,下意识的去“看”任杀,他平静而没有焦距的眸子晃动了一下,听任杀的话,难道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隐情? “当年的事情……”苏家的家主被拽起来,说:“当年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你花言巧语骗取了师音之的信任,然后趁着师音之不备,扎瞎了他的眼睛!” 任杀脸色难看,怒吼说:“你说谎!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苏家的家主哈哈大笑,说:“我说过了,这就是当年的事情,你扎瞎了师音之的眼睛,你扎瞎了师音之的眼睛!” 师先生听到苏家家主的大笑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瞎了很多很多年的眼睛突然非常疼痛,好似旧疾复发一般,疼的入了骨髓,疼的头皮发麻,浑身都颤抖起来,身子一歪,差点跌在地上。 万俟林木一把接住师先生,说:“师先生,你怎么样?!” 任杀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师先生,随即眼神更是暴怒,死死盯着苏家的家主。 苏家家主干瘦的脸上露出分外愉悦的笑容,仿佛干尸一样的嘴巴裂开,说:“任杀,当年的事情,我是最后一个知情人,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你会在最在意之人的痛恨目光下度过余生,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哈哈哈!” “当心!” 罗参见到苏家的家主一动,立刻提醒,就听到“嘭——!!”一声巨响,苏家家主的身体突然爆裂开来,仿佛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任杀和苏家家主距离非常近,又因为暴怒,根本没有注意,罗参猛地一甩手,手中的细针突然打出去,“啪!”一声正好钉在苏家家主的额头上,细针的力气巨大,将苏家的家主在爆炸的一瞬间,猛地向后推了出去。 因为爆炸,整个深坑都在摇晃,土地的裂缝不断扩大,扑簌簌的灰土从天而降,墓葬几乎摇摇欲坠。 就在这摇摇欲坠的爆破声中,还回荡着苏家家主最后的大笑声。 ——生不如死! 天鹅湖(完) 轰隆隆的震颤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整个墓葬都在摇摇欲坠,尤其众人还在墓葬的地下二层,如果被活埋,恐怕很难爬出去。 苏家的家主“自爆”了, 五十弦的盒子已经到手, 两把钥匙, 其中一把在叶先生那里, 另外一把在雁傒手上,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万俟林木大喊着:“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嗖——”一声, 师先生手掌一翻,掌心里握着一把匕首,直接削向任杀的面门。 任杀快速向后一退,伴随着“嘭!!”的巨响,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 直接掉在二人中间。 师先生冷声说:“任杀, 咱们的总账, 今天该算一算了。” 师先生快速冲上去,就听到“当!”一声, 有什么东西拦住了他的匕首, 师先生看不见, 只能听到声音, 就听到任默的声音说:“师先生!肯定是误会, 我师父不会是坏人的!” 师先生说:“没想到任杀你还有这么忠心的徒弟?你不是坏人, 难道被你扎瞎眼睛的我才是坏人么?!” 师先生不理会任默,绕开任默,立刻又冲上去与任杀厮打, 墓葬坍塌的很厉害,到处都是石块,扑簌簌的砸下来,因为师先生只能听声辨位,所以这个场面对于师先生来说非常不利,杂音太大,让他很难辨别出任杀的位置。 任杀似乎也不想和师先生动手,一味向后撤退,不停的躲避着师先生的攻击。 轰—— 轰隆!! 巨大的石块砸下来,叶先生还保持着梧桐树的形态,猛地撑起枝桠,帮他们遮挡住掉下来的巨石。 雁傒一看,连忙大喊着:“别打了!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师先生显然杀红了眼睛,似乎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万俟林木说:“快,先把他们分开,咱们出去。” 罗参点点头,立刻快速冲上去,鱼线打出,师先生听到声音已经晚了,手腕一卷,两只手被迫并拢在一起,被鱼线绑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动弹。 石块不断从天而降,叶先生伸出枝桠,将众人托在枝桠上,将大家快速送上深坑,雁傒连忙抓住叶先生的枝丫,没有松开,说:“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 叶先生的枝丫仿佛是一只大手,在不停轰鸣坍塌的墓葬中,轻轻抚摸着雁傒的脸颊,说:“我已经是个残废了,还有出去的意义么?” 雁傒死死抓住树藤,平日里一张面瘫高傲的脸面上全都是坚定,说:“当然有,只要……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是残废。” 当然,叶先生“充电”的方式有些特别。 雁傒脸上微微有些发红,特别不自然,又说:“我、我现在灵力还不稳定,也……也需要你。” 雁傒说完,就听到叶先生发出低沉的笑声,万俟林木说:“得了,你们俩别打情骂俏了!” 高大的梧桐古树身上突然发出白色的光芒,一瞬间从一棵大树,突然变成了成年男性的形态,可不就是叶先生本人么? 众人顺着墓葬的地下二层往上爬,因为墓葬坍塌的缘故,上层的模样和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到处都是残垣断戟,凌乱一片。 众人快速往前跑去,四周仿佛是野兽的咆哮,灰土不停的往下坠落,落得众人一头一脸,仿佛在下土雨。 “当心!!” 任杀突然大喊一声,仿佛一头迅猛的猎豹,猛地扑出去,一把抱住跑在前面的师先生。 嘭!! 众人就听到一阵剧烈的轰响,墓顶的巨石从天而降,兜头往师先生身上砸下去,因为四周太过凌乱,师先生根本没有分辨出来,就在师先生马上要被巨石砸中的一刹那,任杀突然从后面窜上来,一把抱住师先生,紧跟着巨石落下,两个人的身影全都消失在灰土之中…… 任杀只记得自己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师先生,随即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昏暗夺走了他所有的意识。 但是渐渐的…… 任杀的意识慢慢回笼,从混沌变得清醒,他稍微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四肢被桎梏住了,结合最后的意识,还以为自己被掩埋在了墓葬深处,然而…… “呦,你醒了?” 任杀突然听到一个笑眯眯的声音,那笑声饱含着深深的……“恶意”。 任杀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面容温和没有攻击力,笑容却充满了“恶意”。 是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盯着任杀,任杀奇怪的看了万俟林木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这一看更加奇怪。因为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墓葬,任杀也没有被掩埋在黄土之下,此时此刻,任杀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四周竟然是酒店的布置,中间一张大床,还是双人床,任杀成大字型躺在床上,手脚竟然都被手铐铐着,铐在床栏杆上。 任杀一看清楚自己这状况,脸色登时黑了下来,说:“放开我。” 万俟林木还保持着托着腮帮子的模样,笑眯眯的说:“这可不行,据我所说,你这个人鬼的很,我一放开你,你肯定逃跑了,所以你就乖乖的躺一下,放心吧,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任杀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眯着眼睛,冷冷的凝视着万俟林木,但万俟林木身为一个妖邪,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瞪眼,万俟林木还觉得他瞪眼挺有意思的。 万俟林木继续调戏着任杀,说:“我发现你长得还挺帅的,尤其是瞪眼的时候……” 万俟林木正在调戏任杀,“咔嚓”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罗参走在最前面,面带微笑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有其他人,也一同走了进来。 原来大家已经从梧桐树冢出来了,任杀被巨石砸中,昏迷了好几日,他们在附近的酒店落脚,刚才大家都去吃饭了,需要留下一个人看着任杀,万俟林木就自告奋勇。 哪知道罗三爷一回来,就听到万俟林木夸赞任杀帅的声音。 万俟林木简直就是个“小机灵鬼儿”,立刻改口说:“尤其是瞪眼的时候,你知道吗,你一瞪眼丑的我都哭了!” 任杀:“……” 罗三爷:“……” 众人全都进来,任杀的目光立刻锁定在师先生身上。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阻断了任杀的目光,说:“说说吧,任大族长,到底这么回事儿?你这神出鬼没的,好几次了吧?” 任杀沉默了下来,万俟林木追问说:“墓葬里的苏家家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年乐派的事情,还有什么内情?如果有内情的话,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任杀淡淡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说:“或许有内情,但是我不知道。”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说:“身为当事人的你,竟然说不知道?” 师先生冷冷的说:“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想要推卸责任?” 师先生说完,冷声又问:“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扎瞎我眼睛的人,是你吧。” 师先生的眼目当时是完好的,他亲眼所见怎么会有假?任默沉默了一阵子,闭了闭眼睛,点点头。 师先生的身上登时充斥着暴怒的气息,双手攥拳,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说:“为什么……” 哪知道任杀却说:“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师先生大步走过去,这里不是墓葬,也没有嘈杂的声音,所以师先生的听觉很灵敏,他准确无误的一把抓住任杀的衣领。 任杀被铐着,根本无法动弹,一副任由师先生鱼肉宰割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任默从房间外面冲了进来,跑过来拦住师先生,说:“师先生您冷静一下,师父他绝对不是坏人!” 任杀却说:“任默,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出去。” “师父!”任默态度非常坚决,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师父的。” 他这么一说,师先生更是愤怒,青总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对罗参小声说:“你猜,现在有几个人在吃醋?” 罗参无奈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 任默执意拦着师先生,说:“师先生,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事情,但是我可以肯定,师父绝对不是坏人。” 师先生冷笑说:“就因为他是你师父?” “不是。”任默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说:“师先生,你们去过雪山了吧,在雪山的墓葬里,是不是发现了一具没有皮肉的尸骸?” 这么久远的事情了,万俟林木差点不记得,不过被任默这么一提醒,似乎记起来了一些,当时他们在雪山的墓葬里发现了一具白骨,白骨沾染了万俟林木的血迹,谁也没有在意什么,然而那具尸骸却因为万俟林木的血迹“复活”了,在那之后,任杀突然“傻呵呵”的出现。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那具白骨……” 任默点头说:“就是师父的尸骸。” 是任杀的尸骨? 罗参立刻皱眉,不为别的,无启族的人是不死的,而任杀却“死”了那么多年,还变成了一具白骨,这是为什么? 任默又说:“还有,我想问问师先生,乐派的人寿命都不长,那为何师先生与您的师弟的寿命却如此长呢?” 师先生皱了皱眉,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任默!”任杀突然冷喝一声,说:“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你就不是我的徒弟!” 任默却执意说:“今天我一定要说,不然师父这一辈子,实在太委屈了。其实……” 点石成金1 乐派的人寿命都不长, 而师音之和他的师弟高曲一的寿命却莫名很长,这一点他们两个当事人都无法解释。 但这个原因,任杀却知道。 原因很简单……师音之和高曲一的“长寿”,正是因为任杀。任杀剔掉了自己的肉, 师先生和他的师弟吃掉了无启人的肉, 所以才会变得长寿起来。 正因为如此, 任杀失去了“肉身”, 变成了一具白骨尸骸, 静静的躺在雪山中。按理来说,无启族人是不会死的, 只需要土壤便可以复活,任杀不同,他和第一任无启一样,完全不需要无启族的土壤就可以复活, 但复活的时间很漫长。 尤其是在失去“肉身”之后, 任杀复活的时间就更加漫长, 然而就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之下, 万俟林木的血液流淌在了任杀的尸体上,任杀的白骨经过滋养, 提前复活…… 师先生听了任默的话, 怔愣在原地, 眯了眯眼睛, 说:“不可能……” 任默平静的说:“师父为了师先生, 做什么都可能。” 任默转头看向任杀, 说:“师父,反正我都说了,有什么您也说出来吧。” 众人看向任杀, 任杀沉默着,眯着眼睛,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万俟林木挑了挑眉,说:“你如果不说,我就用强了!” 任杀听了,冷笑一声,似乎对万俟林木表达了十足的不屑。 万俟林木继续说:“我又没说对你用强,我要对师先生用强了!” 罗参额角青筋抽动,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师先生沉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杀又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说:“当年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可能中了苏家的尸荏毒,失去了神志。” 最起初的尸荏毒和万俟林木他们以前见过的一样,就是一种类似于“毒/品”的东西,能治病,同样也能带来灾祸。 任杀被尸荏的毒素控制,迷失了神志,那段时间任杀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他很想找到苏家的人问清楚。 等任杀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扎瞎了师先生的眼睛,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淌,还有师先生愤恨的目光,一辈子也忘不掉…… 后来任杀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苏家的靠山,而乐派快速没落下来,后来师先生和他的师弟高曲一也难逃一死。 任杀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师先生和师先生的师弟高曲一,他把自己的血肉剔下来,喂给了师先生和高曲一,这样一来,无启族的血肉就仿佛是灵丹妙药,师先生和他的师弟并没有因为乐派的“诅咒”而死去,反而陷入了沉睡,直到如今的醒来。 师先生震惊不已,任杀又慢慢的说:“我醒过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恢复神志,就被万俟林木他们捡到了……” 那段时间任杀的皮肉刚刚长出来,还没恢复神志,“傻兮兮”的被万俟林木他们捡到。 后来任杀真正“醒过来”,他一方面想要寻找苏家的人,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寻找破解乐派诅咒的方法,因此到处游走。 任杀注视着师先生,说:“我从来没想害你,也从来没想利用过你。” 师先生没有焦距的眼眸微微波动了一下,如果任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和师弟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任杀的血肉…… 万俟林木说:“好了,既然大家已经把话说开了,反正任杀已经落在咱们手里了,他到底和苏家有没有关系,观察观察就知道了。” 任杀被绑着,也没有反抗,说:“随意你们。” 大家“扣留”了任杀,很快就开始返程了,带回了五十弦,回去之后,用叶先生和雁傒的钥匙打开了小盒子。 盒子里果然是五十弦,五十弦上附着着太子长琴的一魄,小长琴很顺利的吸收了太子长琴的一魄,如此一来,距离最后集齐魂魄,也只剩下三个五彩之凤的墓葬了,他们已经完成了一半。 叶先生和雁傒很自然的开始交往了,毕竟雁傒见到叶先生,就好像小猫见到了猫薄荷,和叶先生也需要雁傒的“充电”,就如同叶先生所说,两个人简直就是天生绝配。 叶先生为了感谢万俟林木他们找到了自己的真身,特意打算请万俟林木他们来吃顿饭。万俟林木这个人是个财迷,有免费的晚餐吃,当然要吃,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董柷敔也要来凑热闹,不为别的,因为雁傒是他男神,男神请吃饭,当然要赏脸了。 于是当天,万俟林木开车带着罗参,就往餐厅而去,准备去见叶先生和雁傒。 万俟林木和罗参到餐厅有些早,其他人都还没有到,就想进去准备等着,迎宾小姐将他们带到了预定的餐位边。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罗参要去一趟洗手间,万俟林木就摆摆手,让罗参快去快回,自己继续研究菜单。 万俟林木拿着菜单,笑眯眯的研究菜谱,这个时候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董柷敔打来的电话,万俟林木接起电话,说:“喂,你们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快到了么?” 董柷敔的声音说:“嗨,我们可能要迟到,屠灭太笨了,他走错路了。” 叶先生预定的餐厅有分店,而且就在这附近不远,董柷敔和屠灭走错了路,去了分店,进去之后没看到人,这才知道去错了地方,准备往这边赶,但是很不巧,遇上了下班高峰,正在堵车,这么几步路的距离,车子一点儿也开不动。 万俟林木说:“那你们慢慢堵车吧,没关系,还有半小时,叶先生和小鸽子也还没到。” 万俟林木刚刚挂了电话,就看到一片阴影投下来,还以为是叶先生和雁傒到了,结果抬头一看,是个陌生人,不认识。 万俟林木抬头看着站在桌边的陌生人,忍不住眼皮一跳,因为这个陌生人的出场格调有点高,一身金灿灿的西装,领带也是金色的,双手还戴着一副金色的皮手套,好像一个移动的黄金圣斗士,浑身充斥着暴发户的气场。 不止如此,他还打理着一头犹如海胆一样的头发,一根根分明的给抓起来,不知道抓了多少发胶和发蜡,一股油腻的气场扑面而来。 那暴发户看起来二十出头,脸面长得不差,清秀又端正,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容貌,就算是颜值天花板,估计也架不住这身打扮。 那“黄金海胆”站在万俟林木身边,看了一眼桌台号,随即一屁股坐了下来,很自然“优雅”的叠起二郎腿,悠闲的说:“你就是婚介网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吧!” 婚介网? 相亲对象? 万俟林木难得一脸迷茫,心想这个“黄金海胆”是不是认错人了? 万俟林木连忙开口说:“对不起先生,你可能……”认错人了。 万俟林木还没说完话,“黄金海胆”上下打量着万俟林木,说:“你的气质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而且婚介网竟然给我介绍的是个男人?” 万俟林木又说:“先生您好像认错……”人了。 他的话再一次没有说完,“黄金海胆”已经又说:“算了,男人就男人吧,反正我是无所谓的,男人也可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金,家里有十套房产,十六辆车,没有兄弟姐妹,父母早亡,但是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很多,没有不良嗜好,这是见面礼。” “黄金海胆”金先生一口气说了很多,万俟林木竟然无法打断,随即“嘭!”一声,“黄金海胆”将一样东西拍在餐台上,随即打开。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好家伙,金砖!现在都流行相亲第一面送金砖么? 万俟林木最喜欢大黄鱼,瞪着“黄金海胆”拍在餐台上的金砖,眼睛差点掉下来,“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 “黄金海胆”又说:“你看看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么?如果没有不满意,我对你也挺满意的,虽然是个男人,我还没和男人交往过,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慢慢适应,咱们什么时候能办事儿?尽快把事情办了。” “办事儿?”万俟林木一头雾水。 “黄金海胆”说:“对啊,办事儿!婚事啊,赶紧把婚结了,我很着急的啊。” 万俟林木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都不给自己喘气的机会,为了避免“黄金海胆”误会的更多,连忙说:“不好意思,你……” 万俟林木的话再再再一次,被“黄金海胆”打断了,金先生震惊的说:“你是要拒绝我么?是我的房不够多,还是我的车不够多,或者我人长得不够帅?”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感觉这个金先生脑袋里恐怕长得也都是海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一拦万俟林木的肩膀,将万俟林木搂在怀里。 随即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分明带着笑意,却笑出了浓浓的敌意,说:“不好意思,他有男朋友了。” 万俟林木听着那嗓音,心脏一跳,侧头一看,是罗参!罗参刚巧从洗手间回来…… 点石成金2 罗参搂住万俟林木的肩膀, 一脸戒备的盯着眼前的“黄金海胆”。 万俟林木也是个喜欢金子的人,如今一看,万俟林木的喜欢已经十分“隐忍”了,并没有出门穿一身金色…… “黄金海胆”震惊的说:“啊?你有男朋友了, 那怎么还出来相亲?我知道了, 你一定是被家里逼着出来相亲的对吧?他一定是个穷小子, 你家里不同意你们的事情, 所以才棒打鸳鸯, 逼你出来和我相亲。也是,我这样有钱又有颜, 而且还年轻有为,没有不良嗜好,又专一深情的男人,现在不多见了,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巴拉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巴拉…… 罗参只是说了一句, 哪知道“黄金海胆”竟然是个话痨, 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了, 噼里啪啦,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 万俟林木愣是不知道他是如何从“男朋友”三个字发散到棒打鸳鸯, 又发散到自己的条件有多好的…… 罗参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不过罗三爷十分机智, 根本没有说话, 只是抬起手来, 装作不经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那动作优雅又绅士,手臂抬起来, 因为西装和风衣剪裁的十分得体,抬起手的时候正好露出袖口里的限量款腕表。 “黄金海胆”刚才还不停嘴的说话,定眼一看,不由“嗬……”抽了一口冷气,说:“这款腕表是限量的?那这么看来你不是穷小子啊?我知道了,那就是你家里特别穷,他家里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于是棒打鸳鸯,你被迫无奈和他分开,家里又在催婚,是不是想要你找个有钱人?没错没错,我……” 万俟林木立刻制止了“黄金海胆”的脑补发散,说:“不好意思啊先生,你找错人了吧?我不是出来相亲的。” “啊?”“黄金海胆”一脸迷茫,说:“不应该啊,这不是十六号桌台么?” 他说着,还找餐厅的服务员核对了一下地址,服务员一脸尴尬的说:“先生,您预定的是我们分店的餐位,就在这附近。” “黄金海胆”一听,原来是误会了,自己走错了餐厅。 “黄金海胆”一拍脑袋,他的头发梳理的根根分明,用发胶抓了造型,一拍脑袋,后脑勺的头发竟然瞬间趴了下来,造型更加奇怪。 “不好意思,原来我走错了……糟糕,时间来不及了,十分钟之后我还有另外一场相亲呢,我得赶紧走了!” 万俟林木:“……”相亲竟然还赶场…… “黄金海胆”急匆匆的要走,突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看向万俟林木,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么?我对你还挺中意的……” 在罗参脸色黑透之前,“黄金海胆”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对了,你有男朋友了。” “黄金海胆”恍然大悟,随即拿出一张金灿灿的名片,塞在万俟林木手中,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如果哪天你们分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黄金海胆”说完,飞快的扬长而去,幸亏他走得快,否则已经被罗三爷的气场冻冰了。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名片,金灿灿的还挺厚,老值钱的样子,当即两眼放光。 唰—— 不等万俟林木将金名片捂热乎,罗参已经一下将金名片抽了出来,淡淡的说:“木木招蜂引蝶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扔掉。”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罗参和叶先生他们聚餐之后已经很晚了,叶先生答应帮助大家打听剩余五十弦的消息,时间不早大家也就散了。 万俟林木开车,带着罗参往开心墓场去,从餐厅出来不久,车子在红灯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是大冬天,但车子里开着暖风,很快就暖和了下来,万俟林木穿着大衣,稍微有些热,就趁着红灯的时间,把大衣脱下来,让罗参帮自己抱着。 罗参接过万俟林木的大衣,就听到“喀啦”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正好落在了自己身上,低头一看,脸色瞬间黑的比天色还要“阴暗”。 ——黄金名片…… 罗参将名片捡起来,眯着眼睛说:“木木,这不是扔了么?怎么在你口袋里?” 万俟林木登时头皮发麻,干笑着说:“哈哈、哈哈,金的啊,扔了多可惜,你看,好大一块金子呢!” 万俟林木是个财迷,最喜欢金子,这么大一片金子扔了多可惜,简直是掏心挖肺,因此万俟林木趁着罗参不注意,把名片又偷偷揣在了兜里。 万俟林木说:“我可以对天发誓,只是想要金子,对那个黄金海胆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罗三爷多帅啊,迷的我晕头转向,在我眼里,其他人全都是粪土!” 罗参听着万俟林木“油嘴滑舌”的话,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鼻音很重,听起来十足傲娇。 罗参眯着眼睛,突然凑过来一些,手臂一展,将万俟林木壁咚在驾驶位上,趁着红灯,想要去吻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本身是要配合的,但是下一刻,突然瞪大眼睛,一把推开罗参,说:“你快看!看!” 罗参被万俟林木拒绝了,眼皮狂跳两下,顺着万俟林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一眼就看到了“黄金海胆”。 刚才万俟林木的口袋里还揣着“黄金海胆”的名片,这会儿又因为“黄金海胆”拒绝了自己的亲吻,可见罗三爷的脸色有多难看。 万俟林木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罗参误会了,说:“不是看黄金海胆,是看他对面的人!” 天色已经不早了,路边的咖啡厅里,透过落地窗正好能看到里面有一桌客人正在谈笑,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那一股浓浓的“相亲气息”扑面而来。 “黄金海胆”对面坐了一个年轻男人,两个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谈笑着,万俟林木让罗参看的,并不是“黄金海胆”本人,而是他的相亲对象! 万俟林木说:“那不是赵溪么?” 罗参刚才没注意,仔细一看,还真是赵溪。 他们最后一次见赵溪,还是在梧桐树冢之中,后来墓葬坍塌,赵溪也不知去向,没想到他也跑出来了。 赵溪可是袁老板的人,一直都在寻找五十弦,不知为何这会儿竟然在和“黄金海胆”相亲。 万俟林木立刻将车子停在路边,快速往咖啡厅而去。他们把车子停下来,赵溪透过车窗玻璃,正好对上了万俟林木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 “黄金海胆”端着咖啡,侃侃而谈的说:“我平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投投资,什么影视啊,楼盘啊,我都有投资,家里有一片山庄,房子和车都不缺的,我……” 他还没说完,坐在对面的赵溪突然站起身来,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黄金海胆”根本没有怀疑,点点头,说:“请便。” 赵溪连忙匆忙的往咖啡厅的洗手间而去。 “叮铛——” “欢迎光临!” 赵溪刚刚离开,万俟林木和罗参就推门走进了咖啡厅,“黄金海胆”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大门,没想到看到了万俟林木,眼睛一亮,惊喜的对万俟林木说:“嘿,是我啊,这么快就见面了?你不会是追着我来的吧?你们……这么快就分手了?” 万俟林木:“……” 罗参十分冷淡的看了一眼对方,说:“托福,我们很好。” “黄金海胆”有些遗憾,说:“你们还没分手啊?也来喝咖啡?” 万俟林木匆匆往咖啡厅的洗手间而去,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洗手间的窗子开着,一股股冷风灌进来,很显然赵溪已经离开了。 万俟林木从洗手间回来,罗参也摇摇头,咖啡厅就这么大,其他地方也没有赵溪的影子。 “黄金海胆”挠了挠头发,说:“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啊?” 万俟林木说:“刚才和你在一起的人,叫什么名字?” “黄金海胆”说:“赵溪,是我的相亲对象。” 万俟林木喃喃的说:“果然是他。” “黄金海胆”的相亲对象就是赵溪,只不过赵溪这次的身份不是什么会所的服务员了,变成了白领,还有一份专门的简历。 万俟林木微微皱眉,赵溪明明是袁老板的人,为什么要伪造简历接近“黄金海胆”呢?难道这个人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万俟林木稍微打量了“黄金海胆”一眼,“黄金海胆”还在感叹:“什么?这个赵溪是骗子?要不是你们我就中招了,亏得我还觉得他挺适合我的,差点就办事儿了!”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怎么看都觉得这个“黄金海胆”不靠谱,比董老爷子还不靠谱,赵溪到底为什么要接近这只“黄金海胆”,难道是……为了钱? 就在这时候,“咔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原来是“黄金海胆”的尾戒,因为激动,尾戒有点大,一甩手直接脱离了手指,叮当当的掉在了地上。 刚好掉在万俟林木的脚边,万俟林木顺手帮他捡了起来,这一捡起来,万俟林木登时就懵了,瞪着手中的尾戒瞠目结舌。 纯金的尾戒,戒指稍微有点大,因此在戒指上缠了一些“线”,万俟林木绝不承认自己见识少,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 这尾戒上缠着的“线”,好像是一根五十弦的琴弦…… 点石成金3 万俟林木瞠目结舌的低头看着那枚金戒指, 确切的说,是看着缠着金戒指的那根五十弦…… “黄金海胆”很自然的蹲下去, 将戒指捡起来,还吹了吹上面的土,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他看到万俟林木一直盯着这枚戒指,便笑着说:“这戒指好看吧?这可是要送给我未来老婆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你用来缠戒指的细线是……?” “啊?”“黄金海胆”一脸迷茫,说:“细线怎么了?不就是一根普通的线么?戒指太大了,我就缠了一下。” 看来“黄金海胆”根本不知道这根细线大有来头,估摸着没当好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 赵溪接近“黄金海胆”看来也是有理由的, 或许就是为了五十弦而来,而“黄金海胆”本人压根儿不知情。 “黄金海胆”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 突然说:“糟了, 时间到了!多谢你们帮我识破骗子啊, 我还有下一场相亲呢!我先走了!” 他说着, 风风火火便要离开, 临走的时候突然又折返回来,还不忘了对万俟林木说:“你们分手记得给我打电话啊!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 在罗三爷的气场马上要爆炸之前,推开咖啡厅的门,快速跑了出去,上了路边停车场一辆纯金色的跑车, 连跑车的气场都和他那么相配, 很快扬长而去了…… 万俟林木侧头一看,果然,罗三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万俟林木干笑了一声, 说:“走吧,咱们赶紧回去,回去查查这个黄金海胆到底是何方神圣。” 万俟林木有些感叹,幸好他没有把“黄金海胆”的名片扔掉,果然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 名片上有黄金海胆的姓名和联系电话。 “黄金海胆”本人已经金灿灿的了,没想到他和“金子”这么有缘,“黄金海胆”姓金,名字叫做金宝…… 罗三爷的人脉是很广泛的,立刻让人帮忙查了查这个金宝。出乎意料的是,金宝这个人虽然有一根五十弦,但是他根本不是道上的人,查无此人。 倒是来开心墓场串门的小白先生一听金宝这个名字,立刻就笑起来,说:“嗨,金宝啊,您们要打听金宝,找我打听啊!”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认识金宝?” 小白先生点点头,说:“认识啊,金宝很出名儿的,之前我们还合作过两次了,是不是总喜欢穿金色的衣服,把头发捯饬的跟海胆似的,咋呼着那个人?” 万俟林木说:“对对对,就是他。” 说起金宝的造型,那真是三天三夜也无法吐槽完毕,虽然万俟林木喜欢金色的东西,但是金宝的审美真的十分堪忧,把自己捯饬的跟暴发户似的。 小白先生说:“他是个投资人。” 金宝的名片上职业也写的是投资人,金宝和相亲对象自我介绍的时候,也说自己平日里喜欢投资项目。 万俟林木还以为金宝是在自夸,但经过小白先生的证实,金宝真的是投资人,小白先生笑着说:“而且是那种人傻钱多的类型。” 他刚说完,就听到一声轻笑,温石衣和小白先生是一起来的,进来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万俟林木和小白先生聊天,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插嘴说:“人傻钱多,那你和这个金宝看来很有共同语言啊?” 小白先生立刻气得瞪着眼睛,说:“你滚!” 小白先生轰走了温石衣,这才觉得爽了一些,对万俟林木继续说:“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金宝人傻钱多,总是找他来投资,好多接了投资卷款跑了的,不过金宝压根儿不在意,家里好像特别有钱。” 万俟林木又仔细打听了一下这个叫做金宝的人,说:“他为什么这么急着相亲?” 小白先生说:“最老套的那种,因为要继承家业啊。”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富人的圈子自己是不能理解的,据说嫁入豪门生一个儿子给几个亿,还能分几套房子等等,万俟林木也就是在网上看一看。 没成想今天还真碰到这么狗血的事情了? 小白先生向来喜欢八卦,打听过金宝的事情,说:这个金宝家里特别有钱,他父母都去世了,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特别多,都贼着他们家的钱呢,据说想要继承整个家业,需要结婚才行,这不是么,他就急着找个人结婚带回去。” 万俟林木终于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又说:“那你听没听金宝说过,关于五十弦的事情。” “五十弦?”小白先生迷茫的摇头说:“没听说过啊,万俟林木你这个五音不全,什么时候还搞上音乐了?” 万俟林木:“……”我也不想搞音乐,分明是音乐搞我…… 关于金宝为什么会拥有五十弦的事情,小白先生也不知情,剩下的还需要他们自己去了解。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对着金宝的那张黄金名片发呆,说:“该怎么接近一下这个黄金海胆才好呢?” 小白先生哈哈一笑,说:“这有什么难得?那个金宝不是很喜欢你吗?你就给金宝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和罗三爷分手了,哈哈这不就得了!” 小白先生一边说,一边傻笑,觉得自己特别聪明伶俐,刚说完,只觉得后背冷气阵阵,寒风凛凛,大冬天的好像窗户漏风似的,加之这里是墓场,阴气自然比其他地方更胜一些,不知情的还以为冰柜忘关了呢。 小白先生回头一看,不由“嗬——”倒抽一口冷气,不自主的都结巴起来,很没骨气的说:“罗罗罗三三三……爷……饶命啊!” 罗参笑的一脸绅士,站在小白先生身后,说:“小白先生,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小白先生:“……” 小白先生立刻窜到了温石衣身后,这会儿也不嫌弃温石衣了,扒着温石衣的肩膀,探头往外看,灵机一动,说:“我说……我说找个人去和金宝相亲不就好了?!对对对,相亲的时候问一些问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 万俟林木一听,眼睛都亮了,说:“这个办法好啊!” 万俟林木想要了解金宝这个人,找个人和金宝相亲,相亲的时候查户口式提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正好可以了解一番么? 罗参眯着眼睛说:“你不能去。” 万俟林木摆手,说:“我当然不去了,我有一个好人选,长得好,气质好,家境也好,最重要的是,还是单身,无可挑剔!” 罗参挑眉说:“谁?”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说:“师先生。” 罗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任杀的房间,明智的没有说话。 师先生听说万俟林木要给自己相亲,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听万俟林木说完了缘由,也没有拒绝,很平静的说:“如果能调查五十弦,也可以,我无所谓。” 金宝一直都是在相亲网站上找相亲对象的,万俟林木机智的找到了这个网站,然后在上面大体浏览了一番,随即笑眯眯开始给师先生准备相亲的材料。 首先需要一份“个人简历”,万俟林木特意给师先生照了一张照片,真别说,师先生特别上镜,虽然是个盲人,但是那气场显得十分温柔,绝对是个十足十的大美人儿。 万俟林木将照片贴在简历上,然后又开始各种编纂,兴趣爱好那里写上——喜欢音乐。 万俟林木还给师先生增加了一些兴趣爱好,比如说喜欢小动物,喜欢小孩子。 又在备注里写上,因个人原因,急于脱单,有意者请联系……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木木,你这是征婚么?我怎么看着像是……” 罗参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但万俟林木已经心有灵犀的说:“像是约炮?” 罗参心说,原来你也知道啊。 他们正在捣鼓师先生的个人简历,正好任默来了一趟开心墓场,看到万俟林木神神秘秘的,有些好奇,万俟林木开着电脑,电脑屏幕上的界面粉红粉红的,上面还有很多大桃心。 这样粉嫩的界面,总不能是开心墓场的管理界面吧? 任默只是好奇,随口说:“万俟先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哪知道万俟林木一副做贼的模样,对任默招了招手,偷偷摸摸的拉着任默来到电脑前,让他看电脑。 电脑上赫然显示着师先生的“个人简历”,照片特别温柔,眉眼似笑非笑,帖子下面已经有很多人留言了。 ——哇,小哥哥长得好帅哦!你是我的菜! ——天呢,长得好温柔啊,小哥哥约吗,我的电话是xxxxx…… ——这么有钱,颜值这么高还单身,实在太不科学了! 任默震惊的说:“这是……?” 任默抬头看了一眼网站的大标题——婚恋网站! 万俟林木压低声说:“任默,千万别告诉你师父,我们在给师先生相亲。” 任默:“……” 点石成金4 万俟林木怀疑金宝的相亲肯定是广撒网的, 果不其然,金宝很快找上门来,想要和“急于脱单”的师先生面谈。 万俟林木笑眯眯和金宝谈妥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还给金宝留了师先生的电话, 一切大功告成, 就等着师先生和金宝“相亲”了。 到了相亲的日子,万俟林木自然不能让师先生一个人去, 他准备给师先生当车夫, 和罗参一起送师先生去相亲。 因为是相亲,虽然是假的, 但师先生还特意穿了一身正装, 一身西装, 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长风衣, 那满满的温柔与贵族气场,简直就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 万俟林木笑着说:“师先生, 假相亲也这么隆重啊?” 师先生淡淡的说:“别管真的假的,总要尊重一些。” 万俟林木说:“行吧,师先生咱们走。” 三个人很快出了门,开车往城区的相亲地点而去, 他们一出门, 任默就坐不住了,立刻上了二楼, 敲了敲任杀的房门,任杀在房间里,不过没有出来,只是隔着门说:“什么事?” 任默迟疑了一下,说:“师父, 师先生真的去相亲了。” 任杀还是没有出门,声音很平静的说:“我知道了。” 任默还想说什么,青总已经走过来,拉住任默,说:“你就不要操心了。” “可是……”任默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青总拽走,说:“你这么为你师父操心,我可是要吃醋的。” 任默:“……” 万俟林木三人很顺利的到达了相亲的餐厅,他们到的时间有点早,“黄金海胆”金宝还没有来,师先生坐在相亲预定的台位上,万俟林木和罗参则是找了另外一个餐台坐下来,“暗搓搓”的观察。 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你说任杀会不会杀出来捣乱?” 罗参淡淡的说:“我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有点期待任杀出来捣乱?” “嗨!”万俟林木说:“这不是日子太无聊了么。” 三个人等了一阵,眼看着时间快到了,金宝估计马上就会过来,师先生站起身来,对万俟林木和罗参说:“我去一趟洗手间,很快回来。” 万俟林木说:“要不要我跟着你?” 师先生微笑或:“放心好了,我都瞎了这么多年了,去洗手间还不至于要人帮忙。” 师先生离开了餐厅的大堂,往洗手间的通道而去,刚走到洗手间的门口,抬起手来,还没来得及推洗手间的大门,“呼——”一声,洗手间的大门竟然从里面拉开了,一个人身材高大的身影站在师先生面前。 师先生根本没来得及说话,下一刻突然被一个强硬的怀抱抱了个满怀,那人直接将师先生拖进了洗手间。 “你……唔!” 师先生刚说了一个字,直接被拖进去,拖进了洗手间的隔间,“嘭!”一声关上了隔间门,师先生的眼睛看不见,提手想要去撞对方,却听耳边一个声音说:“嘘,是我。” 热乎乎的呼吸喷洒在师先生的耳边,让他整个人一个激灵,这声音太耳熟了,是任杀! 任默去找任杀的时候,任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万俟林木那天给师先生做相亲简历的时候,任默就看到了,立刻转身去告诉了任杀,当时任杀也是一副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模样。 自从任默代替任杀把事情都说开了之后,任杀和师先生又重新生活在了一个屋檐下,师先生也没有再对任杀喊打喊杀。 毕竟师先生和高曲一之所以可以活到现在,都是任杀的“功劳”,如果不是任杀剔掉了自己的血肉喂给师先生,师先生此时此刻已经死了。 但师先生的眼睛的确是任杀扎瞎的,这种事情仿佛一个疙瘩,横在两个人中间,因此两个人虽然“和平相处”,但是见了面也没什么话可说。 今日师先生去相亲,任杀表现得也很平静,没成想任杀却先他们一步,已经到了相亲的餐厅…… 万俟林木翻着菜谱,等着师先生回来,看了一眼手机,说:“师先生去洗手间时间够长的啊,不会是便秘吧?” 罗参无奈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突然说:“金宝来了。” 万俟林木一听,连忙背过身去,用菜单遮住自己的脸,果不其然,师先生去洗手间这个空当,金宝已经来了,从餐厅外面走进来,之所以罗参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金宝,并不是因为罗三爷耳聪目明,天赋异禀,有别于常人等等,其实是因为金宝的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 黄金的西装! 黄金的领带! 黄金的跑车! 还有那抓的像海胆一样的刺儿头,整个人仿佛一个行走的黄金海胆,他推门走入餐厅的一刹那,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金宝的身上。 “欢迎光、临。”连服务生的声音都明显的卡顿了一下。 金宝走进来,说:“有约了,师先生的预定。” “先生,您这边请。” 服务生把金宝引到了座位边,不过师先生这会儿还在洗手间,金宝就坐下来等一等,他对着锃亮的餐厅玻璃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刺儿头发型,似乎对自己的颜值还挺满意的。 其实金宝的颜值并不低,而且长相清秀,皮肤白皙,如果不这么打扮,估摸着是那种很乖巧的长相,但全都毁在了金宝如此土豪的打扮上,还有那一头刺猬索尼克同款发型…… 金宝等了一会儿,看了看自己的黄金腕表,时间已经过了,师先生却还没出现。 万俟林木也有点着急,这时候就听到嘟嘟一声,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任杀发来的短信,简明扼要,就一句话——音之我带走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立刻说:“好家伙!你们无启族的人都这么闷骚吗?临时把师先生给我拽走了,这是要开天窗啊!” 很快,金宝的手机也响了,接起来一个电话,说:“喂?你好,我是。哦你是师先生的朋友啊,师先生今天来不了了?生病了?……没事没事。” 万俟林木听着金宝的电话,眼皮一跳,他敢打包票,这个师先生的朋友一定就是无启族的闷骚前族长任杀,而且让师先生“生病”来不了的罪魁祸首也是他! 金宝挂了电话,好像并没有受影响,还打算一个人吃个晚饭,翻开餐单看了看,金宝正在翻菜单,一个不留神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万俟林木。 金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走过去和万俟林木打招呼,说:“太巧了!你也在这边吃饭啊?” 万俟林木干笑一声,心说不巧,我是特意为你过来的…… 金宝笑着说:“我们也太有缘分了吧!还没过两天,又遇到了!” 他这么说着,就听到“咳咳”的声音,转头一看,一脸才看到罗参的模样,说:“原来你也在啊?” 罗参觉得自己的存在感一向不低,如果不是因为金宝一脸诚恳,罗参可能会以为金宝是专门来砸自己场的。 金宝笑眯眯的和万俟林木打招呼,心情还挺好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金宝的手机响了起来,万俟林木还以为又是师先生,不过显然不是,金宝看到手机皱了皱眉,一副很不想接电话的样子。 不过还是接了起来,说:“喂?” 对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金宝的眉头皱的更是紧,说:“行行,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的。” 他挂了电话,显然已经没有刚才的好心情了,转身回了自己的餐台,不过很快竟然又走了回来,一脸很犹豫的模样看向万俟林木,说:“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万俟林木挑眉说:“你不会是出来吃饭没带钱吧?” 金宝立刻说:“怎么可能?我可有的是钱。其实……我遇到了一点点麻烦,一直以来到处相亲,也是因为这个麻烦……” 之前万俟林木听小白先生说过了,金宝之所以到处相亲,是因为需要一个对象,只有金宝结婚之后,才能继承全部家产,家里虽然只有金宝一个继承人,但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太多了,都贼着金宝的家产,因此金宝迫不得已,正在加紧进程。 金宝犹豫的说:“我想请你……假扮我的伴侣。” “不行。” 金宝的话刚说完,罗参第一个否定。 金宝立刻说:“只是假扮!假扮!我家里又来催了,让我这个月必须回去,你们如果肯帮我的忙,我可以给你们钱,不是让你们白忙的。” 罗参的态度十分坚决,绝对不让万俟林木假扮金宝的伴侣,罗三爷占有欲这么强的人,眼睛里绝对容不下半点沙子。 不过万俟林木他们又想知道金宝怎么会有五十弦,还用五十弦这么随便的缠戒指。 万俟林木的眼眸微微一转,突然“计上心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说:“金先生,你需要一个假的伴侣对不对?” 金宝点头。 万俟林木又对罗参说:“但是你又不让我假扮金先生的伴侣,对不对?” 罗参也点头。 万俟林木一拍手,笑着说:“那还不好办么?罗三爷你来假扮金先生的伴侣啊!” 金宝:“……”不知为何,不寒而栗。 罗三爷:“……”我家木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点石成金5 万俟林木说完之后, 罗参和金宝十分“默契”的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还哈哈大笑,说:“我是不是太聪明了?这么好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罗参无奈的看向万俟林木, 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总觉得和万俟林木在一起, 每天都充满了“惊喜”,现在罗三爷只能庆幸, 无启族是不死之身了, 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万俟林木给气死。 金宝满脸的嫌弃,似乎觉得罗参不是他的菜,上下打量着罗参, 但又想起了家里打来的电话,最终咬牙说:“行吧!” 罗参一脸绅士的微笑, 说:“金先生不用这么勉强, 这个忙我们可以不帮的。” 金宝立刻说:“别别别!你们一定要帮忙啊!我可以给你们费用。” 罗参还是保持着最绅士的微笑, 微微露出自己的腕表,说:“金先生, 您看我们需要费用么?” 金宝:“……”黄金腕表瞬间被秒杀。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说:“这样吧,我们会帮你的, 而且也不需要什么费用, 只要……” 万俟林木指了指金宝手上的金戒指, 说:“只要你把戒指……上缠着的那根线送给我, 就可以了。” “线?”金宝震惊的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金戒指。 金戒指特别粗,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类型,一只戒指就跟一只扳指似的, 还是尾戒,金宝戴上金戒指,小拇指只露出一个尖来,可见那戒指有多粗。 金宝还以为万俟林木想要自己的金戒指,哪知道他却说要金戒指上面那根线。 金宝匪夷所思的看向万俟林木,随即不确定的说:“我说……你都把男朋友借给我了,却只要一根细线作为报酬,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罗参:“……” 罗三爷的目光不由又凌冽了起来……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因为金宝不把细线当成好东西,所以觉得这个报酬轻如鸿毛,但其实这根缠戒指的细线,分明是个宝贝,不就是太子长琴的五十弦么?虽然只有一根。 万俟林木说:“一句话,成交不成交?” “成交!”金宝一拍手,说:“没问题,不就是一根细线么?给你,我家里还有很多这样的细线!” 万俟林木眼睛锃亮,说:“还有?” 金宝点头说:“对啊,几根儿破线而已,要不然我从哪里弄来的?我看它坚固,有点像金属,有特别韧性,就拿来缠戒指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对视了一眼,随即将罗参拉到一边,小声说:“他说他家里还有五十弦,咱们这趟一定要走,你就答应做他男朋友吧。” “嗯?”罗三爷目光一掠,扫过去,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疑问声。 万俟林木连忙改口,说:“你就答应假装当他男朋友吧!” 罗三爷:“……”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如此多灾多难,自己的爱人撺掇着自己当别人的男朋友,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估摸着够道上笑一年的。 还有,这事儿要是传到大叔叔万俟景侯耳朵里,估摸着还觉得是自己劈腿…… 罗参揉着额角,只觉得更是头疼,额角钝疼无比,而且愈演愈烈。 万俟林木笑着对金宝说:“我们答应你了。” “太好了!”金宝说:“那事不宜迟,明天咱们就回家,这事儿拖了很长时间了,不能再拖了。” 金宝要带自己的“伴侣”回老家,万俟林木也一同跟着,就扮成了金宝的保镖,反正金宝有钱,身边带几个保镖也是正常的。 金宝家里催促的厉害,金宝打算第二天立刻上路,万俟林木正好也着急看看金宝家里“成堆”的五十弦,两边约定了时间,在火车站见面。 今日的万俟林木因为要扮演保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耳朵上还像模像样的挂着耳麦,领口扣得很严实,一股浓浓的禁欲风扑面而来,真的像模像样。 金宝也准时到了火车站,今日除了那标准又扎眼的黄金行头之外,竟然还给自己加了一件黄金风衣,头顶海胆刺儿头,行走的圣斗士空降火车站,好多人都纷纷拿起手机来偷拍。 然而金宝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还很欣赏自己的颜值,走过来对万俟林木说:“你看我这身行头怎么样,帅吧?大家都在偷拍我。” 万俟林木:“……呵呵。” 万俟林木看着驶入站台的火车,眼皮一跳,说:“我们为什么要坐火车?” 金宝笑着说:“哦,是这样的,我老家比较偏僻,如果坐飞机的话,下了飞机还要倒火车,太麻烦了。” 万俟林木说:“那干脆开车过去啊。” 金宝抿了抿嘴唇,说:“可是……我晕车很厉害。” 万俟林木已经彻底败下阵去了,只好跟着上了火车,火车是慢车,停靠站非常之多,三个人上了火车,罗参立刻皱起眉来,不为别的,罗参这个人有洁癖。 这列火车停靠的站很多,还有很多很小的站,车上难免都是一些背着大包小包回乡的人,那气味儿自然是不好闻的,而且特别的挤,罗参刚走上火车,黑色的风衣就被蹭了好几下,胳膊上赫然都是灰色的土印子。 罗参脸色黑的彻底,万俟林木生怕他转头就下车,赶紧给他掸着风衣,说:“没事没事,咱们走过去就好了。” 车厢内的通道非常挤,好多人背着行李,金宝被挤了好几下,“嘭!”一声,有人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一转头,正好撞在金宝身上,金宝一个踉跄,“哎!”了一声,便听到“叮叮叮当——”的声音,是他手上的金戒指掉了下去。 金宝的金戒指比较大,而且还很重,不是第一次从手上掉下去了,金宝一看,连忙大喊着:“我的戒指!” 叮叮叮…… 当! 金戒指一路向前滚去,“当!”一声脆响,直接撞在了一只白色的皮鞋上,终于停了下来。 对方已经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看到滚到身边的金戒指,弯腰将戒指捡了起来。 别说是金宝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看到金戒指掉在地上,还滚了出去,也很着急,倒不是因为金戒指值钱,而是上面还缠着一根五十弦。 三个人赶紧追过去,就看到一个男人弯腰将金戒指捡了起来,那男人一身的白色,白色的风衣,白色的西装,白色的西裤,白色的皮鞋,那一身的白简直纤尘不染。 男人大约二三十岁的模样,白色的衣服,黑色的长发,长发松散的梳成马尾,肩膀很宽,黑色的发梢搭在肩膀上,仿佛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脸上架着一副无边细窄眼镜,整个人充斥着犹如冰雪一般的禁欲和冷漠感。 男人将戒指捡起来,抬手要交给金宝,哪知道就在此时,金宝突然大喊:“不要!” 男人一愣,不只是男人,旁边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知情的还以为男人要对金宝做什么非礼的事情,不然金宝为什么会突然嘶声力竭的大喊不要? 万俟林木明显看到那冰雪一样的男人脸色龟裂,冷漠的眼皮一抖。 金宝大喊一声之后,完全没有觉得丢人,说:“等等!” 说着,从他的黄金风衣中掏出一双手套,就和万俟林木见到他第一次戴的那双黄金手套一样,金宝将黄金手套戴在手上,这才伸出手掌来,说:“可以还给我了,谢谢。” 男人眼皮又是一抖,将金戒指放在金宝的手心中。金宝连忙检查金戒指,反复的搓了好几下,似乎没有撞坏,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谢谢你啊!” 男人的表情依旧很冷漠,只是淡淡的说:“不用。” 金宝找回了戒指,坐在座位上,这才将手套摘下来,把戒指又戴了回去,然后把手套收了起来。 万俟林木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金宝,也没觉得金宝有洁癖,真正有洁癖的人应该像罗三爷那样,金宝分明没有洁癖,却拒绝了陌生人的触碰,非要戴上手套才接过金戒指。 火车开动了,金宝的老家非常偏僻,火车第二天才能到达,也没有卧铺,只能坐着。 天色已经黑下来,金宝坐着无聊,感觉腰酸背痛,已经坐不住了,就说:“我去趟洗手间。” 金宝离开座位,往洗手间而去,他刚去没多久,车子就停站了,正好到了一个小站,停靠一会儿,马上就会继续往前走。 天空黑漆漆的,因为是小站,外面也黑灯瞎火,站台上的灯还坏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窗外,正好瞥到站台附近停了一辆货车,一个司机坐在货车里,似乎在等人。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突然说:“小三儿小三儿,你快看!” 罗参无奈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说:“快看,那是不是赵溪?” 坐在货车里的司机竟然是赵溪,虽然环境昏暗,但万俟林木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 就在此时,几个人从火车上下来,中间还夹着一个人,那个人浑身无力,软塌塌的垂着头,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脸面,但一身金灿灿的行头非常扎眼。 是金宝! 金宝被几个人架着,动作麻利,立刻扔上了赵溪的货车,“嘭!”一声关门,货车很快启动。 万俟林木说:“糟了!黄金海带被抓走了!” 点石成金6 金宝从座位上离开, 准备去一趟洗手间。在车厢的过道中就遇到了刚才给自己捡起金戒指的白西装。 男人还是如同刚才一般高冷,迎面走过来好像一团冰雪,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金宝, 直接从金宝身边走过去。 金宝看着对方突然说:“哎等等,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着你有些眼熟,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金宝说完,就看到那男人微微蹙眉盯着自己, 仍然是一脸的高冷, 高冷之中还夹杂着一点点的“嫌弃”。 金宝恍然大悟,自己刚才那话好像有点像搭讪,而且是最古老的搭讪方法。 白西装没有说话, 一共就看了金宝这么一眼,转身离开了, 连背影都如此的高冷, 金宝咂咂嘴, 干脆继续往自己的洗手间而去。 金宝走到洗手间门口,里面正好是空的, 没有人,便推开门走进去,刚想要关门, “嘭!”一声, 竟然有人一把推住了洗手间的门, 金宝没来得及关门, 门卡在了一半。 金宝心想,什么人这么讨厌,自己已经进了洗手间,难道要跟自己抢么? 金宝转头往外看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看到对方,“嘭!”一下,感觉脑袋一钝,竟被对方给打了一下,瞬间失去了意识。 金宝登时晕了过去,来人就是赵溪派来的打手,立刻将金宝一架,从洗手间里架出来,这时候火车刚好进站,打手架着金宝,立刻从打开的车门下车,快速冲下站台,往赵溪的货车上一扔。 “人抓到了!” “快!开车!” “快快!” 万俟林木发现金宝被抓走,已经来不及了,这里是小站,火车差点就要开动,万俟林木和罗参快速冲下火车,赵溪已经开动了货车,一路风驰电掣的消失在偏僻的火车站。 万俟林木气的使劲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头,说:“妈的,跑了!这可怎么办?” 罗参倒是气定神闲,说:“没关系,早有准备。”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向罗参,就见罗参拿出一个电子设备,上面还有个小红点,一直在嘀嘀嘀的闪烁着灯光。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这个是……?” 罗参平静的说:“定位。” 万俟林木震惊不已,说:“你怎么在金宝身上装定位?” 罗参淡淡的说:“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觉得这个金先生不太靠谱。” 万俟林木:“……”不得不说,罗三爷的第六感实在太敏锐了,这个定位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开车!快!” “行了,追不上来了,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赵溪开着车,货车离开小站台,很快驶入偏僻的小路,一路风驰电掣,赵溪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随即说:“咱们现在就进城,万俟林木和罗参绝对想不到,咱们会去人多的地方。” 金宝一直昏迷着,赵溪带着人开车进了城区,往人最多的地方去,竟然还找了一个酒店住下来。 赵溪让人将金宝扔进酒店的房间,金宝就倒在地上,还是没有醒过来,赵溪居高临下的踹了一脚金宝,说:“怎么还没醒过来?” 打手说:“放心吧,只是晕过去了。” 另外一个打手说:“袁老板让咱们抓这个小子干什么?” 赵溪说:“听说他知道五十弦的下落。” 袁老板可以说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了,袁老板手中有很多关于苏家研究尸荏的记录,袁老板为了研究尸荏,一直在翻阅这些记录,其中有一篇记录之中就记载了关于金宝的记录。 确切来说,并不是关于金宝的记录,而是关于金宝祖上的记录。金宝的这一脉,传到金宝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余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旁支,所以袁老板想让赵溪去抓金宝,调查一下五十弦的事情。 金宝一直昏迷着,赵溪等的有些不耐烦,说:“我们出去找点吃的,你看着这小子,别让他跑了。” 打手们准备出去买吃的,只有一个打手留下来看守者金宝,那打手见金宝没有醒过来,又觉得他是个白斩鸡,并不是个练家子,所以没放在心上。 打手干脆半躺在沙发上,翘着腿打开电视,随便拨了一个综艺节目哈哈大笑,根本没有注意倒在地上的金宝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啊。 金宝其实早就醒了,别看金宝非常不靠谱,但稍微还是会一些自救的,这么多打手围着他,金宝就打算装死,如今这会儿只剩下了一个打手,金宝正寻思着该怎么偷偷溜走。 虽然只剩下了一个打手,但那个打手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金宝又没练过,如果硬拼的话,绝对是打不过的。 金宝眼皮下面,眼球微微转动着,似乎在寻思什么好办法,就在此时,金宝还没找到好办法,那打手突然动了一下,慢慢靠近金宝。 金宝立刻装死,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对方知道自己已经醒过来。不过显然对方没有察觉到金宝已经醒过来了,而是…… “草!这么大一枚金戒指?” 打手是发现了金宝手上的金戒指,一时起了贪念,嘴里碎碎叨叨的念叨着:“老子起早贪黑的舔刀口,总得捞点好处吧?” 他说着,劈手就将金宝手上的戒指一把摘了下去,因为金宝的金戒指有点大,被打手一把直接撸掉。 金宝便像是被人触动了机括一样,登时睁开眼睛,那打手刚刚撸掉了金宝的戒指,见他睁开眼睛,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根本不需要怕这个白斩鸡,嘴里吧咧咧的说:“草,终于醒了?” 金宝盯着打手手中的金戒指,说:“你、你快把戒指还给我!那个对我很重要!” 打手才不理会金宝,说:“你丫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打手说着,伸手要去抓金宝,金宝下意识撇头躲了一下,连忙向后退,说:“你别动我,我可警告你,你快把戒指还给我,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打手被金宝逗笑了,哈哈大笑的说:“不然你怎么样?不是我看不起你,细胳膊细腿儿的,你丫是娘们儿吧!” 打手笑的十分嚣张,伸手又来抓金宝,金宝又下意识缩了一下,避免打手碰到自己,他已经退到了窗口,退无可退,当即一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这可是你逼我的,我没办法。” 打手啐了一口,又要开口去骂,与此同时一把抓过去,“啪!”直接抓住金宝的肩头,嘴里说:“你他妈还跑,我……” 打手的话音随着他拍到金宝肩头的一刹那,登时断了,戛然而止,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打手的身体,从碰到金宝肩头的手掌开始,竟然“咔嚓咔嚓”的开始固化,瞬间变成了金色,仿佛结冰一样,“唰——”不消一秒钟,整个人变成了一尊黄金雕像! 金宝一点儿也没有惊讶,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连忙从打手胳膊下面钻过去,说:“都说你别碰我了。” 金宝说着,赶紧将打手手中的金戒指抠下来,戴在自己的小拇指上,随即狠狠送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房间的桌子,桌上摆着打手的手机,金宝的手机被赵溪给扔了,连忙抓起打手的手机,想要联系万俟林木。 金宝一边匆忙的拨万俟林木的手机号,一边拧住门把,准备逃出酒店房间。 哪知道就在此时,突听门外传来哈哈的笑声,竟然是那几个打手买了晚饭回来了,金宝登时紧张起来,心说完了完了,打手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他有些慌不择路,不能从门走,否则一定会撞个正着,赶紧跑到窗户旁边,窗户外面是个小阳台,出去之后金宝一眼就看到了隔壁的阳台,不由分说,立刻手忙脚乱的顺着阳台翻过去。 “嘶啦——”金宝正在翻阳台,听到一声脆响,低头一看,好家伙,差点骂娘,原来是金宝的黄金西裤太修身,翻阳台的时候直接扯了,凉飕飕的冷风灌进来。 金宝已经无力吐槽,因为他听到了房间开门的声音,随即是打手的大吼声,赵溪的声音说:“怎么回事儿?!” 金宝吓得跳到隔壁阳台上,这时候正好手机打通了,万俟林木接了电话,金宝哭的心都有了,连忙小声说:“喂!万俟林木吗?!” 万俟林木和罗参有了金宝的定位,租了一辆车,正在开车往这边赶过来,万俟林木开车,因此手机是罗参接的,罗参说:“我是罗参。” 金宝一听,罗三爷也行啊,喜极而泣的说:“喂,罗三爷,我是你男朋友!” 罗参:“……” 金宝反应过来,连忙说:“呸呸不是,我是金宝啊!” 金宝偷偷给罗参打电话,又怕赵溪发现自己,伸手一推,隔壁的阳台窗户没有锁死,一推就开了,金宝想也没想,立刻翻身冲进去。 呼——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暖洋洋的,还带着一股湿气水汽,和外面的寒冷一点儿也不一样。 阳台的窗户里面亮着暖色的灯光,伴随着蒸腾的袅袅水汽,金宝恍然大悟,这他妈阳台竟然连着隔壁的浴室!酒店的浴室弄这么大一扇窗户,坑爹啊! 更坑爹的是,浴室里竟然有人,而且这个人金宝认识,是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高冷白西装。 仿佛是童话故事中王子同款的长发,此时此刻没有梳起来,全部散开,被打湿了,向后背起来,披散在肩膀上,热腾腾的热水哗啦哗啦的冲刷而下,瞬间溅湿了金宝的黄金裤脚,虽然白西装现在没有穿白西装,但因为白西装的颜值太过出众,且太过高冷,所以即使没看穿白西装,金宝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因为在洗澡,白西装没有戴眼镜,摘掉了眼镜,让白西装整个人显得更加高冷,甚至有一种冷酷危险的感觉,他眯着双眼,看向从窗户逾墙的不速之客。 登时,四目相对…… 手机里传来万俟林木的声音:“金先生?是你吗?你没事吧?诶你那边怎么那么吵,什么声音哗啦哗啦的?” 金宝还举着手机,目光盯在白西装身上,一脸怔愣走神,喃喃的回答说:“我、我没事,就是……好、好壮啊!” 万俟林木:“……???”什么东西好壮? 点石成金7 金宝举着手机,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完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把心声给说了出来。 还以为白西装是高挑的类型, 没想到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 金宝没想到能有机会如此直观的欣赏, 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结果把自己的心声直接脱口说了出来。 “怎么回事?人呢?” “袁老板要的那小子跑哪里去了?” “他……他怎么变成金子了?!” 隔壁传来打手们的喊声, 因为浴室的窗户是开着的, 所以金宝听得一清二楚,还伴随着呼呼的冷风窜进来。 金宝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连忙压低了声音对白西装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马上走, 我马上走!” 他说着, 淌着地上的水,快速跑到浴室门口, 拉门跑出去,“嘭!”一声关上门。 金宝从浴室跑出来,不敢耽误时间, 一口气冲到房间大门口, 拧开房门就窜了出去。 万俟林木不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只是听到哗啦啦的声音,仿佛是流水的声音,水流还挺大。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金先生?金宝?喂?你那边怎么了?” 金宝跑出房间,这才松了口气, 说:“喂!万俟林木!我被绑架了!你们快来救我,我在……” 金宝还没来得及说出酒店的名称,就听到万俟林木说:“我知道,我们正在赶过去,马上就到酒店了。” 金宝一阵迷茫,嗯?万俟林木怎么知道自己被绑架到了酒店? 万俟林木又说:“我们已经快到酒店了,别着急。” 金宝一边给万俟林木打电话,一边准备逃出酒店,说:“我现在已经偷偷溜走了,咱们在酒店门口汇合。” 金宝正说着,“咔嚓”一声,隔壁房门打开了,赵溪从里面快速冲出来,看到金宝一愣,随即大喊着:“在这里儿呢!!” 赵溪和几个打手出去吃饭,他们都没想到金宝会逃跑,一来金宝手无缚鸡之力,二来金宝还昏迷着,三来酒店的房间里还留了一个打手看着,哪知道金宝竟然跑了。 不只是跑了,而且酒店房间里的打手,莫名变成了一只金子的雕像! 赵溪还以为金宝丢了,连忙冲出房间,哪成想这么巧,一眼就看到了金宝,也真是“缘分”了。 金宝还在给万俟林木打电话,撞到了赵溪也是一愣,他本想坐电梯下楼的,哪知道这么巧,当即一个激灵,调头便跑,下意识冲进了楼梯间,一路大步向下冲。 他一边往大跨步冲下楼梯间,一边感觉裤子凉飕飕的,这大冬天的,还是夜里头,裤子在浴室里全都泡湿了,一吹风只觉得要冻成冰渣子,另外一方面……金宝的西裤太修身了,刚才翻阳台的时候直接给叉劈了,这会儿嗖嗖往里面灌风。 金宝来不及管这么多,快速朝着楼下跑,就想着跑到酒店下面和万俟林木他们会合,自己可对付不了这么多打手。 赵溪追进楼梯间,对打手大喊着:“留一个人坐电梯下去,在酒店门口堵他!” 其余的打手全都跟着赵溪追进楼梯间,其中一个打手留下来,快速跑到电梯门口,使劲按电梯,准备坐电梯下楼。 那打手守在电梯旁边,眼看着电梯马上就要到了,突听“咔嚓”一声,原来是旁边的房门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是一个身材高挑,一身白西装的男人,可不就是和金宝很有缘分,被夸赞好壮的白西装么? 这会儿白西装已经换上了西装,头发还是湿的,全都背起来,手上拿着一副眼镜,一边开门,一边施施然的将眼镜戴上,一股冷漠的气场扑面而来,大冬日里的,更添加了一分冷淡。 白西装推门出来,走到电梯门口,打手还以为他要上电梯,那知道下一刻,白西装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打手的脖颈,“当!”一声,手臂用力,那打手的脑袋立刻撞在电梯门上,敲鼓似的,登时发晕,打手根本没来得及反抗,身体晃了两下,咕咚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白西装淡淡的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打手,没有说话,“叮——”电梯正好来了,白西装施施然的迈进电梯中,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色风衣…… “别跑!!” “站住!” “小子你给我站住!” 打手们大吼着,赵溪带头冲进楼梯间,后面一堆打手追上来, 金宝虽不算身材高大的类型,但也算是高挑的类型,大长腿不是吹的,迈开大步一下跨四个台阶往下冲,赵溪和打手们一时追不上上来,金宝登时就沾沾自喜起来,扭头笑着说:“你们这些小短腿儿,想追上你们金爷爷,做……哎呦——”梦! 金宝一句话没说完,登时明白了什么叫做喜极而泣、乐极生悲,咕咚一声,脚底下一空,竟然踩空了,一头栽下楼梯。 咕—— 咕咚—— 咚! 金宝大头朝下往下滚,幸好他并不是从一整段楼梯上栽下去,而是从半路栽下去,否则还要滚很长时间,饶是如此,金宝的颧骨还给磕青了,但听“叮叮叮——当!!”一声,金宝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手上的金戒指太大,脱落了! 金戒指顺着楼梯的缝隙,刷的一下直接漏了下去,又是“叮叮叮……”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远,几乎听不见了。 金宝心中暗道糟糕!与此同时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他跌在地上,两只手扶着地面,地面发出结冰一样的响声,以金宝手心为中心,一抹金色快速蔓延,楼梯地面竟然变成了金子! 金宝连忙松开两只手,下意识往怀里摸了摸,金戒指掉了下去,手套也不见了,金宝只好咋呼着两只手,从地上爬起来。他这么一摔,身后的赵溪距离缩短了,金宝赶紧跳起来,快速继续往下跑,他顺着楼梯间冲出去,跑到酒店大堂,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金戒指,金戒指掉在地上,就在此时,一身白色的男人刚好走过来,将地上的金戒指捡了起来。 金宝一看,太有缘分了,竟然是那个好壮的白西装!白西装第二次捡了金宝的金戒指。 金宝跑过去,因为后面追的紧,根本来不及多说,连忙大喊着:“我的我的!谢谢!” 说着,一把抓过白西装手中的金戒指,连忙戴在自己手指上。因为金宝跑得很匆忙,抓了金戒指都没有停顿,直接冲出酒店大门,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抓过戒指的时候,手指碰到了白西装男人。 而白西装却没有变成金宝同款的金西装…… 赵溪从后面追上来,眼看着金宝畅通无阻的冲出酒店,大喊着:“废物!不是有人在一楼拦截他吗?!人呢!” 金宝冲出酒店,一头都是冷汗,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酒店大门口的越野车,定眼一看,坐在驾驶位上的是罗参,可不是金宝的冒牌男友吗? 金宝跑过去,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上去,他刚钻上去,就听罗参平静的说:“坐后面。” 金宝:“……”这种时候了,竟然还纠结做前面还是后面?! 金宝无奈,因为罗三爷很坚持,只能跳下车子,重新拉开后座的车门钻进去,大喊着:“快快!快开车!” 罗参平静的说:“等一等。” 金宝震惊的说:“等什么?等人来抓我么?” 罗参还是一脸平静,说:“木木去便利店了。” 金宝:“……” 酒店旁边的确有一个便利店。 金宝:“……”无力吐槽! “在那里!!” 赵溪已经追出了酒店,还有一帮打手,看到坐在车子里的金宝,立刻大喊着,金宝吓得满头冷汗,说:“怎么办,追来了!” 这时候万俟林木才施施然的从便利店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便当盒和饮料,上了副驾驶,笑着说:“来了啊,开车!” 因为万俟林木去便利店,所以罗三爷坐了驾驶位,罗三爷的开车技术实在太“优雅”,缓慢的启动,开启的速度顶多三十迈,不能再多了。 赵溪一看他们上了车,立刻也窜上大货车,说:“快,追上前面!追!” 金宝扒着副驾驶的座椅,探头去看驾驶盘,说:“罗三爷,快!踩油门啊!换档!提速!”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嗨,罗小三开车就这么慢,快不了。” 金宝着急的说:“后面要追上来了!” 万俟林木却说:“放心,不会的。” 万俟林木如此信誓旦旦,金宝却不相信,哪知道下一刻,赵溪他们的货车竟然发生了“事故”,后面传来大喊声:“怎么回事?” “车胎瘪了!” “妈的!哪个龟孙子给车胎爆了!?” 金宝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万俟林木不只是去便利店,其实是顺道去便利店。万俟林木和罗参来到酒店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赵溪之前那辆大货车,于是万俟林木便来了坏主意,偷偷摸过去,给他们的车胎做了点手脚,这会儿赵溪的车胎爆了,根本没办法上演追击大戏。 罗参开着车,车速很平稳,慢慢的行驶向前,一点点的将赵溪甩在远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了。 金宝这下子得意了,哈哈大笑说:“行啊,真有你们的!” 金宝得意起来,一时忘了什么,就听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金先生,把腿并一下,你裤子漏了。” 金宝:“……”就说忘了什么吧…… 点石成金8 万俟林木饶有兴致的说:“金先生, 你的裤/裆怎么漏了?” 金宝一阵语塞,默默的说:“一言难尽啊。” 刚才惊险刺激的场面,的确让金宝一言难尽, 更一言难尽的是,金宝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酒店的阳台连着隔壁的浴室, 这设计也太奇葩了…… 三个人成功甩掉了赵溪和那帮打手,金宝十分开心, 绘声绘色的给万俟林木讲解着自己是怎么干脆利落的解决那群打手的。 不过金宝的兴奋劲儿没有三分钟, 脸色便难看了起来,捂着嘴巴说:“唔……我……我晕、晕车……” 金宝之前就说过, 他晕车, 而且很严重。罗三爷开车有一个毛病,慢就不说了,还喜欢一脚一脚踩油门, 俗称开车很不稳。车子晃起来, 金宝晕车就更严重了, 不到三分钟, 金宝的脸色一片惨白,嗓子滚动,好像随时会吐出来。 万俟林木看金宝这个样子, 生怕他吐在车里,说:“还是我开车吧。” 罗参将车子停下来, 金宝立刻冲下车,对着草丛就是一顿“浇灌”,吐完之后,才脚步虚浮的回到了车上。 换了万俟林木开车, 比罗参开车稳当很多,但金宝坚持了一个小时,还是脸色惨白,恨不能跳车去吐。 就这样如此反复,前面的路还有很长,毕竟金宝的老家特别偏僻,一路吐下来,金宝感觉自己都要虚脱了。 “停……” “停车停车!” “停车!不行了……我要吐……” 金宝又开始嚎叫,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车技已经很过硬了,金宝这晕车的程度,竟然比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还要厉害。 万俟林木说:“你再坚持一下,我刚才看路标,前面有个休息站,你去洗手间再吐,正好我和小三儿去补一下补给。” 金宝捂着自己的嘴巴,“乖巧可怜无助”的点头,万俟林木将车子开进休息站,一瞬间,金宝立刻冲下车子,说:“我先去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招招手,对罗参说:“咱们去超市买点东西。” 万俟林木和罗参去了超市,给车子上加一些补给,都是一些方便的面包和矿泉水之类,刚提着塑料袋走出来,就看到金宝迎面跑过来,大老远的,但万俟林木一眼就能看到金宝,毕竟金宝一身金灿灿的行头,到哪里都是焦点。 金宝一路大喊着:“快跑!快跑!追上来了!”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看着金宝手舞足蹈,恨不能两只手举上天挥舞,也不知是什么事儿。 金宝跑的近了,万俟林木赫然发现,金宝后面竟然还追着人,是赵溪的打手! 罗参眼睛一眯,说:“上车。” 万俟林木赶紧钻进驾驶位,罗参进了副驾驶,金宝一路跑过来,哪知道这么寸,就在他钻上车子的一刹那,一个打手一把拉住了金宝的小腿,硬生生就要将金宝拖出来。 罗参“啧”了一声,下一刻就听到“咚!”一声,抱住金宝小腿的打手不知怎么的,突然向后一仰,额头好像被什么打中了一样,直接倒在地上,嘴里哎呦哎呦的爬不起来,定眼一看,打手身边还滚着一个面包,面包虽然还装在包装袋里,但是都露馅了…… 金宝连忙爬进车后走,“嘭!”一声撞上门,万俟林木果断踩下油门,瞬间提速,车子飞窜而出。 “别跑!” “妈的!上车追,快快!” 打手们窜上车子,已经不是之前的货车了,毕竟货车被万俟林木给爆了胎,换成了一辆看起来性能不错的越野车。 几个打手开着车,立刻就要追赶万俟林木的车子,哪知道就在此时,“噌——”一声,一辆白色的车子突然从旁边开过去,正好别在了打手的车子前面,白色的车子里坐着一个一身白西装的年轻男人。 “嘀嘀嘀——”打手使劲按着车喇叭,大喊着:“干什么呢?!怎么开车的,快把车子挪开!” 万俟林木开车离开休息站,没想到后面的打手竟然没追上来,就这样把他们给放过了。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金宝却说:“别奇怪了,赶紧跑吧!没追上来不是更好么?那些人阴魂不散的!” 万俟林木的车子开了两天,终于到了金宝所说的老家。金宝的老家十分偏僻,在山沟沟里。金宝“千方百计”想要继承的家业,就是这个老家的地产,说白了就是这么一座大宅子。 车子行驶在山沟里,地面坑坑洼洼,异常颠簸,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金先生你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一座宅子?这宅子在深山里,也卖不了几个钱吧?” 金宝说:“这你就不了解了吧,的确有人来收购这座宅子,家里好多人都想把宅子趁机脱手出去,这么大一座宅子,价钱自然不少。” 万俟林木说:“所以你是为了房子,才准备找个假对象的?” 金宝却说:“这倒不是……其实我对这座宅子不感兴趣,反正我已经有钱没地儿花了,不差这些小钱。” 万俟林木:“……”好酸,莫名好酸! 金宝又说:“是因为我家宅子后面的祖坟。” “祖坟?”万俟林木奇怪的说。 金宝说:“我家宅子后面有一片祖坟,如果宅子卖了的话,祖坟也要一起卖掉。” 金宝家中的其他人都同意卖掉祖坟,这样可以赚点钱,但金宝不同意。其实这座祖坟,压根儿不是他们金家的祖坟。 万俟林木越听越奇怪,金宝解释说:“反正都到这里了,就跟你们说了吧,这祖坟不是我们家的,其实我们家的祖上住在这里,是给人家看祖坟的。” 原来金家的祖上是守墓人。这里有一座大坟头,金宝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坟头,看起来应该很富贵,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一座祖坟了,金家的祖上在这里看守坟墓,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后来做起了生意,很快富裕起来。 所以传到现在,富裕的已经不需要帮人看守祖坟了,再加上祖坟的原主一家子从没出现过,所以这片祖坟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自然而然都变成了金家的“所有物”。 如今有人要买这片地,所以金家准备把宅子和祖坟一起卖掉。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金宝,说:“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看守祖坟是金先生祖上的事情,金先生也没有经历过,为什么不同意卖掉祖坟?” 金宝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个……我有自己的原因,反正你们帮我就对了,我会给你们酬劳的。”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将车子在大宅子门口停下来,看起来像是一座四合院的模样,三进三出,非常壮观,好像电视里看到的府邸,可以看得出来,原来金家的祖上多有钱。 金宝下了车,有些不放心,对罗参嘱咐说:“你一定要装好我的伴侣,对对,要不然你挽着我的胳膊吧,这样看起来比较亲密,麻烦罗先生再小鸟依人一点。” 金宝每说一句话,罗参的脸色就黑一点,金宝还抬了抬胳膊,示意罗参可以挽住自己的胳膊。万俟林木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笑的肚子直疼,他已经脑补出了罗参小鸟依人的模样,只要一脑补,登时觉得头皮发麻,被戳了笑点,不可自拔的想笑。 罗参脸色黑的够呛,扫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连忙咳嗽一声,抑制住自己的笑声,尽职尽责的做一名保镖。 金宝催促着罗参,罗参淡淡的说:“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金宝:“……” 罗参拒绝了金宝挽着手,拒绝小鸟依人,金宝没有办法,只好推门走了进去。 宅子里的佣人看到金宝,立刻说:“少爷回来!快快,里面请。” 佣人把他们引进厅堂中,随即就退了出去,说是去请老爷。金宝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所以佣人去请的老爷,其实并不是金宝的爹,而是金家的旁支长辈。 金宝家里是大门大户,所以旁支非常多,金宝是金家唯一的正式继承人,但金宝没什么威信,原因并非他年纪轻,而是因为……金宝并不是父母亲生的,而是抱养来的孩子。 所以金宝虽然是金家主家唯一的孩子,但他的身份还比不上旁支亲近,如此一来,金宝的父母去世,旁支的那些人便贼着金宝的家产,想尽各种办法,不让他继承家产。 这不是么,非让金宝结婚之后才能继承家业。 而如今在宅子里管事儿的是旁支的七伯,算起来是金宝的长辈。 佣人去通传,很快便听到“当当当!”的声音,应该是拐杖戳地的声音,气势汹汹一声接一声的传来。 万俟林木还没看到人影儿,先听到一个略微有些上年纪的声音,却中气十足,说:“金宝回来了?让你结婚安家,你却带个野男人回来,还说什么伴侣,分明是敷衍我们这些老头子!好啊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带回来的这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野男人?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罗参,果然,罗参的脸色更差了…… 随着拐杖的声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内堂走了出来,满脸的络腮胡,凶神恶煞,虽然上了年纪,但一看就是练家子,虎着一张脸,大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发难的架势。 然而那七伯走出来,定眼一看,正好对上罗参一双平静的眼目,吓得胡子差点飞起来,颤声说:“罗……罗三爷?!” 点石成金9 “罗三爷?” 万俟林木站在后面, 尽职尽责得当一名保镖,听到金宝的长辈叫出罗参的外号,难得有些惊讶,不免多看了一眼金宝的长辈, 好像是什么七伯? 金七伯叫出了罗参在道上的外号,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听金宝的意思, 他们家世代都是守墓人, 守着这座祖坟,而守墓人叫出了罗参的外号,也就是说, 这个金七伯肯定是道上的人…… 金宝迷茫的说:“啊?你们认识?” 罗参上下打量了一眼金七伯, 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这个道上的人太多了, 能让罗三爷有印象的人少之又少, 能成为罗三爷宿敌的人那更是少之又少,比如说万俟林木的大叔叔万俟景侯…… 总之能入罗三爷法眼的人, 必然是顶尖的, 显然这个金七伯还没到达这个水平。不过在这个道上混的, 没有一个人不认识罗三爷的, 因此有人叫出罗参的外号,罗参并不奇怪。 罗参淡淡的说:“我们认识?” 金七伯刚才还一口一个“野男人”,如今真的见到了“野男人”,却一点儿也不敢撒野了,震惊的瞪大眼睛,恨不能把刚才那几句猖狂的话全都吞回去,脸色涨红,赶紧改口说:“这……原来是罗三爷大驾光临, 误会误会,我方才不知道是罗三爷,倘或知道是罗三爷,也不敢如此猖狂不是么?罗三爷是贵人,咱们一些小喽喽,怎么敢和罗三爷认识?只是远远的见过罗三爷几面。” 金七伯又说:“往后还想让罗三爷多多提携呢!多多提携!” 他说着,看了一眼金宝,看相金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说:“金宝啊,这是……这是你的对象?” 金宝“咳!”使劲咳嗽了一声,挺胸抬头,说:“对、对啊!” 金七伯似乎很不相信,金宝竟然找了这么一座泰山北斗回来,金宝为了可信度,立刻又挺了挺胸膛,靠近罗参两步,抬手想要去挽罗参的手臂。 然而罗三爷眼疾手快,他怎么能让金宝碰到自己?罗三爷刹那抬起手来,装作很优雅的看了一眼腕表,成功躲避了金宝的触碰。而金宝的手掌尴尬的抬在半空,摸了一个空,只好绕了半个圈,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嗤……”万俟林木一个没忍住,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倘或金七伯不认识罗参,恐怕金宝这会儿已经穿帮了,罗参装别人男朋友,装的也太不敬业了。 罗参听到万俟林木的笑声,回头眯着眼睛盯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赶紧正色站在后面,尽职尽责的扮演保镖。 金七伯本来想和金宝来横的,把野男人赶出去的,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毕竟这个野男人的分量实在太大,赶不出去,金七伯不打算以卵击石。 金宝说:“七伯,我已经把对象带回来了,现在你没什么可说的吧?至于祖坟不能卖。” “这……”金七伯又开始犹豫,似乎改变了态度,但还是想要游说金宝,说:“金宝,你别这么固执,七伯已经找了地产方的人,今天负责人过来,准备和咱们谈一谈,要不然……你先见见地产方的人?” 金宝立刻否决,说:“我不见,这个祖坟不能卖,说什么都不能卖。” 金七伯似乎想要发怒,但碍于罗参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继续劝导说:“金宝,咱们家里虽然不缺钱,但是这么多口子人呢,再者说了,你最近投资,总是失败,也确实需要钱不是么?宅子和祖坟卖了,七伯和你平分,你看行不行?” 金宝异常坚决,说:“这不是钱的问题,你要是想要钱,卖宅子可以,但是祖坟不能卖。” 万俟林木好奇的看了一眼金宝,也不知道这别人家的祖坟,对金宝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金七伯的脸色显然难看起来,就在这时候,佣人过来说:“老爷,地产方的人来了。” 金七伯立刻笑着说:“好好好,请进来吧。” 金宝的还是一副坚决的脸孔,说:“不管是谁来了,都不卖。”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果然有人走了进来,佣人领着地产方的负责人从大门口走进来,一直进入了会客的厅堂。 金宝说着,一转头,登时看到了地产方的负责人,睁大眼睛,说:“是你?” 来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一身雪白的西装,外罩雪白的长风衣,连西裤和皮鞋都是白色的,一尘不染,一头长发梳起来,头发尖儿搭在肩膀上,看起来仿佛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 确实一个冷若冰霜的王子。 就是之前他们遇到的白西装! 怪不得一路都能遇上,原来白西装的目的地就是金宝的老家,而且这个白西装是地产收购的人。 金七伯给金宝介绍说:“金宝,这是地产方的负责人,叫做白鹄,白总。” 金宝一听,恍然大悟,说:“白狐?我就说嘛,果然长得好像狐狸精!” 金宝这么说着,但见大家脸上变色,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喃喃的说:“我怎么又把心生说出来了……” 万俟林木:“……”何止是说出来了,声音还挺大。现在装作不认识金宝,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金七伯脸色也相当难看,不过白鹄本人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毕竟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哀乐。 白鹄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冰冷,仿佛他一开口,四周都能结冰,说:“鸿鹄的鹄,不是狐狸的狐。” 金宝尴尬的笑笑,说:“哈、哈哈,我……我开个玩笑的,活络一下气氛。” 金七伯赶紧说:“白总,咱们来谈一谈具体的事宜吧?” 白鹄没有废话,立刻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上,推过去,说:“合同在这里,已经拟好了,价钱你们来填。” 金七伯听到白鹄的话非常高兴,这个白鹄很想买下这块地,而且爽快的厉害,一点儿也不讨价还价。 金宝却强硬的说:“我不同意,祖坟不卖,别以为你长得帅,不对!别以为你长得壮……不、也不对!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收购了,这个家我说了算。” 金宝说完,已经面红耳赤,毕竟两次全都说错,而且错的还很离谱,脸面实在受不住严刑拷打,一蹦起来连忙窜出了大堂,逃命似的跑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没想到,刚到了金家老宅就这么刺激,守墓人是道上的土夫子,金宝打死也不卖祖坟,一堆的疑问困扰着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和罗参被安排了客房,因为罗参是小少爷的“男朋友”,所以客房自然安排的很好,而万俟林木身为小少爷的保镖,所以客房很偏僻,也很小。 万俟林木被带到客房安顿下来,天色已经黑了,金家老宅又在荒郊野岭,天色黑下来立刻变得阴沉沉的,或许是旁边有一座大坟场的缘故,更是格外的阴森。 不过这个气氛万俟林木倒是不陌生,毕竟开心墓场也是一座大坟场。 万俟林木推开门,左右看了看,院子里冷冷清清,并没什么人,立刻从房间里钻出来,偷偷摸摸,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一路小跑,差点迷路,终于还是找到了“姑爷”落脚的地方。 可不就是罗参的客房? 从窗户看进去,客房里亮着灯,万俟林木没有走门,推开窗户,翻身进了客房,然后又悄悄的把窗户关上,一路摸进去。 罗参不在客房的客厅,倒是里面的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万俟林木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看来罗参正在洗澡。 金家这么偏僻,虽然金家里面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但周边偏僻风沙很大,一路开车过来,罗参的洁癖都要犯了,自然要好好洗洗。 万俟林木看了看卫生间门外的开关,笑眯眯的抬手将开关按掉,卫生间门缝里露出来的光线立刻昏暗下来,显然卫生间里的灯已经被关掉了。 万俟林木趁着里面黑灯,悄悄推开门,窜了进去,刚一进去,还没来得及吓唬罗参,“嘭!”一声,直接被人一把按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墙壁上还带着一股湿乎乎的水汽,桎梏着万俟林木手臂的人,身上也湿乎乎的,带着一股水汽。 罗参的声音稍微有些惊讶,说:“木木?” 罗参正在沐浴,本以为是什么小贼偷偷溜进了客房,毕竟这里是陌生的地方,而且金七伯还是道上的人,不得不防,哪成想溜进来的的确是小贼,但不会是一般的小贼。 罗参赶紧把灯打开,果然是万俟林木,连忙松开手。罗参正好洗完,系上浴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挑眉看向万俟林木说:“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把我送给别人当男朋友了么?” 万俟林木差点笑场,瞧罗三爷这酸溜溜的口气! 万俟林木不等罗参系好浴袍的带着,立刻冲上去,来了一个猛虎扑食,笑眯眯的说:“保镖和上门姑爷半夜三更的偷情,刺不刺激?” 罗参:“……” 点石成金10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我的客房太小了, 没有你这里舒服,我准备今天晚上跟你这里凑合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 罗参无奈极了,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万俟林木在罗参的客房蹭了浴室, 因为罗三爷的身份可是“上门姑爷”, 客房比万俟林木的房间大很多,洗浴的地方还有浴缸, 万俟林木美美的泡了一个澡, 解解乏。 一路上都是万俟林木开车,的确有些累了, 洗澡之后就躺在床上, 四肢一摊, 客房的床是单人床, 加宽的类型。万俟林木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床, 罗参有些无奈, 说:“过去一点, 不然我怎么睡?” 万俟林木翻了个身,笑眯眯的看着罗参,说:“你可以抱着我睡啊!” 罗参的眼神瞬间就加深了,眯着眼睛盯着万俟林木, 眼神有些危险。 万俟林木连忙说:“我开玩笑的, 刚才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房子好像不是太隔音,还是算了吧。” 万俟林木撩完就跑,罗三爷已经相当没有脾气了,只好抱着万俟林木,两个人躺下来, 因为罗参身材高大,两个人睡一张加宽的单人床几乎是刚刚好,一点儿也不富裕。 万俟林木说:“你说金宝为什么不想卖掉祖坟?” 罗参淡淡的说:“不知道。” 万俟林木又说:“金宝家里,除了祖坟,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么?金宝为什么会有五十弦?” 罗参又说:“不知道。”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你好歹也是人家金宝的假男友,怎么一问三不知。” 罗参幽幽的盯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连忙说:“好好好,睡觉吧。” 万俟林木刚要关灯睡觉,便听到“吱呀——”的声音,应该是隔壁在开门。 这房子虽然什么都不缺,但是已经有些老旧了,尤其是门,一动吱呀响,所以万俟林木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开门,而是从关窗户溜进来。 隔壁打开了门,声音听得还挺清晰的,没一会儿又是吱呀一声,好像又把门关上了,紧跟着又是吱呀一声。 吱呀—— 吱呀…… 吱——呀—— 万俟林木感觉那吱呀吱呀的声音弄的他直头疼,说:“隔壁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说着,跳下床去,跑到窗户旁边,打开一点窗帘缝隙往外看,这一看有些惊讶,说:“原来是金宝。” 住在隔壁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金宝本人。 金宝大半夜的,竟然在晃门。确切的说,是在反复的开门、关门、开门、关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他不会是在梦游撒呓挣吧?” 罗参也走过来查看,说:“醒着呢。” 的确,金宝是醒着的,而且衣冠整齐,一点儿也不像是梦游,站在门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大黑天的只能隐约看到金宝的表情,好像有点纠结,紧紧皱着眉头,一会儿开门走出来,一会儿又走回去,不等门关上,又开门走出来。 就这样反复了不下十次,金宝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远方,似乎下定了决心,将门关上,转身离开了院落,往外走去。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这么晚了,金宝干什么去?咱们跟上看看。” 两个人快速披上衣服,追着金宝的脚步出了门。大黑天的,金宝一个人,直接走出了金家老宅,还是从后门离开的,往老宅后面的空地而去。 万俟林木越看越奇怪,对罗参招招手,两个人立刻跟上去,出了金家老宅之后非常荒凉,再走几步,赫然阴风阵阵,大晚上的阴气十足,不用说了…… 万俟林木轻声说:“坟地?” 前面赫然一块坟地,应该就是金宝口中的祖坟了。 金宝大半夜一个人跑到坟头来,不知道搞什么猫腻。只见金宝走到一块石碑旁边便站定了,石碑上的文字早就磨光了,石碑也坍塌了很多,只剩下一点不规则的石块。 金宝对着那石碑发呆了好一阵,似乎还有些害怕,不过最后鼓起勇气,跑到坟头旁边的小房子里,那小房子估计是堆放东西的仓库,金宝很快又跑出来,这会儿手里竟然多了一把铁铲子。 万俟林木和罗参躲在大树后面,万俟林木说:“他要挖坟吗?” 似乎要肯定万俟林木的话,就听到“嗤嗤嗤”的声音,果然是挖土的声音,金宝已经开始挥汗如雨的挖土,似乎想要将石碑下面的坟包刨开。 金宝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出来,已经很奇怪了,最奇怪的是竟然在挖坟。 万俟林木眼眸转了转,金宝一直不想卖掉祖坟,难道……祖坟里有什么? 金宝一下一下的挖土,很快挖出一个“小山包”,露出坟包里的东西,一口黑色的木棺材。 随即金宝将铁铲子一扔,蹲下来抓住棺材的盖子,使劲拽起来,“轰——”一声把盖子翻起来扔在一边。 万俟林木想要看看棺材里是什么,不知道是谁家的尸体,不过棺材是埋在土里的,有一定落差,天色又黑,万俟林木抻着头也没看到。 罗参轻声说:“空的,而且还是中空的,这口棺材是假的,应该是条隧道。” 万俟林木一听,肚子里一堆的疑问,怪不得金宝不想卖掉祖坟,原来祖坟里内含乾坤。 金宝盯着那黑洞洞的棺材,黑洞洞的隧道,一时没有动,似乎在下定什么什么决心,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一条腿即将埋入棺材的时候。 簌簌—— 月色下,一个黑影突然闪了一下,扑向金宝。 “啊啊啊啊!!!”金宝吓得放生大叫,随即拔腿就跑。 因为金宝叫的太惨烈了,万俟林木和罗参也被吓了一跳,立刻冲上去,金宝看到万俟林木,也不管万俟林木为什么在这里,什么都不顾了,飞奔而来,冲着万俟林木一个熊抱,恨不能爬到万俟林木的脑袋上,紧紧搂着万俟林木,说:“救命,鬼啊!” 万俟林木的头发瞬间被金宝刨饬的乱七八糟,腰杆也差点被金宝给摽折了,压根什么也看不清楚,被金宝捂着脸,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 “嗷呜!” “汪汪汪!” 万俟林木在金宝凄惨的嚎叫声中,竟然听到几声狗叫,使劲扒开金宝,定眼一看,那突然跑出来的黑影,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野狗! 罗参脸色有些黑的将野狗赶走,转头盯着和万俟林木紧紧相拥的金宝,万俟林木赶紧在罗三爷暴走之前将金宝扒下来,说:“只是狗而已。” “狗?”金宝这才冷静下来,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万俟林木说:“跟着金先生你来的,你开门关门的声音太大,半夜三更还跑到坟地来,我们就跟来看看。” 万俟林木又说:“大黑天的,金先生为什么要来坟地?” 金宝犹豫了一下,说:“因为七伯打定主意想要把祖坟卖了,我算是看出来了,结不结婚他都要找茬儿把祖坟卖掉,所以我想趁着祖坟没卖之前,过来看看。” 万俟林木指了指棺材隧道,说:“看这个?这下面是什么?” 金宝摇摇头,说:“我跟你们说实话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我只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跑出来玩,好像误入了这块坟地,就掉进去了,然后……” 金宝说到这里又断了,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万俟林木。 “咯!” 就在此时,突然又有一个黑影冲着金宝冲过来,金宝有了刚才野狗的经验,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反而说:“那只野狗是不是又跑回……”来了。 金宝的话还没说完,转头一看,根本不是什么野狗,而是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突然从棺材隧道下面爬上来,整个身体扭曲着,关节呈现不可能的角度,“咔嚓咔嚓”仰起头来,一瞬间月光打在那黑影的脸上,没有五官,脸上都是大窟窿,因为这黑漆漆的影子,分明是一具干尸! “啊——”金宝吓得又是惨叫出声,因为他距离棺材最近,那干尸爬出来,第一个袭击的就是金宝。 “嘭!”一声,金宝直接被/干尸扑倒在地上,“叮铛”一声,手上的金戒指因为太大,脱落出去,咕噜噜顺着棺材隧道竟然滚了进去。 金宝想要去抓戒指,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金戒指掉进隧道里,而那干尸抓住金宝的脖子,不断用力,好像要将金宝掐死一样。 万俟林木一看这场面,立刻说:“快救人!” “嗬……”金宝呼吸困难,双手不断的乱抓,两只手抓住干尸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想要将干尸掰开。 咔嚓—— 咔嚓咔嚓——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混沌的月光下,焦黑的干尸竟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了。 从黑漆漆的焦炭色,快速凝固风化,不到几秒钟,竟然变成了黄金的颜色。 不,就是黄金,整个干尸粽子都变成了黄金粽子! 金宝后知后觉,在万俟林木震惊的目光下,连忙扎开双手,说:“糟糕,被发现了……” 点石成金11 万俟林木震惊的盯着金宝, 一脸不可置信,随即两眼渐渐冒出精光,仿佛金宝是一条活脱脱的大黄鱼! 金宝眼看着焦黑的粽子变成了金灿灿的粽子, 连忙扎开双手, 心里都是慌张,不断的思忖着, 我会不会被当成怪物?坏了坏了,露馅了, 怎么办?要怎么和他们解释, 他们才不会受到惊吓? 就在金宝心里一堆问号的时候, 万俟林木已经冲了上来, 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金宝,说:“你这是甚么异能?钞能力吗?也太有钱了吧?” 他说着, 还跑到粽子面前绕了一圈又一圈,近距离的观察金灿灿的粽子, 说:“纯金的么?还是镀金的?我看是纯金的吧?这么大一块,我的天呢,发财了!” 罗参:“……” 金宝眨了眨眼睛, 又眨了眨眼睛, 他还跌在地上,从一脸担心,变成了万俟林木同款震惊表情,万俟林木是因为看到金灿灿的大粽子震惊,而金宝则是因为万俟林木不害怕自己而震惊。 金宝迟疑的说:“你……不害怕我么?我有些奇怪。” 万俟林木“理直气壮”的说:“这有什么奇怪?” 金宝听到万俟林木的反问,一瞬间,眼睛里几乎冒出桃心,紧紧的盯着万俟林木, 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磅礴而出。 罗参心中警铃大震,虽然现在是自己扮演金宝的男朋友,但金宝之前就对万俟林木有意思,还让万俟林木分手了之后联系他,现在好了,金宝看着万俟林木的眼神更加爱慕了! 罗参迈出一步,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挡在万俟林木面前,硬生生阻断了金宝爱慕炙热的眼神,抱臂说:“现在这个情况,你不打算说说么?” 金宝有些犹豫,不过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干脆一咬牙,说:“好吧,我全都告诉你们!其实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们一些,因为我觉得七伯就是想要变着法子卖掉坟场,所以我打算在七伯卖掉之前过来看看……” 金宝有个秘密,连家里人都不知道,那就是点石成金的秘密。 万俟林木一听,嫌弃罗参碍事,扒着罗参的肩膀去看金宝,说:“点石成金?真的是钞能力啊!” 罗参无奈的将万俟林木拽回来,还是挡着万俟林木,不让他和金宝面对面说话。 金宝继续说:“我小时候跑到这边玩,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坑里,就是这下面,我也不记得在下面碰到了什么,但后来我就有了这样的能力,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怕别人当我是怪物。” 金宝偶然得到了点石成金的能力,一直战战兢兢的,但是他发现,只要戴上那枚戒指,这种能力就会被抑制住,自己完全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万俟林木挑眉说:“滚下去的那枚戒指?” 何止是滚下去一枚戒指,连同缠着戒指的五十弦也一起滚下去了。 金宝点头说:“对对,就是那枚戒指,如果没有戒指,我不敢碰别人,戴着戒指的时候才安全一些。” 万俟林木恍然想到,他们在火车上遇到了白西装,也就是白鹄,当时白鹄帮忙把金宝掉在地上的戒指捡起来,金宝却大喊不让白鹄碰,好像有洁癖一样,非要戴上金手套才去碰白鹄。 原来并非金宝有什么就洁癖,而是他不想让白鹄也变成金子而已。 金宝在不戴戒指的时候,就会戴上金手套,隔绝一下,以免失误把别的东西变成金色的。 金宝说:“我想下去看看,没准能找到什么办法,解决我这个奇怪的毛病。” 万俟林木只想说,这么好的异能,千万别解决啊,不要给我吧! 罗参则是揉了揉额角,说:“看这个钻出来的粽子,下面应该很阴邪,没有点准备就下去是不可能的。” 金宝不是道上的人,虽然他家里都是,但他也不知道下这种地方该准备什么。 金宝想要下去解开自己的“异能”问题,而万俟林木和罗参也必须下去,因为金戒指掉了下去,缠着金戒指的五十弦也掉了下去。 万俟林木说:“你缠戒指的细线,是从哪里找来的?” 金宝很自然的说:“下面啊。”说着还指了指棺材隧道。 万俟林木说:“下面?” 金宝点头,说:“是啊,金戒指和细线都是在下面找到的,这种细线好像还有很多,我随手拿了一条……但是记不清楚了,毕竟那时候我太小了。” 如此一来,他们都必须要下这条棺材隧道。 罗参说:“回去准备一下物资,明天再来。” 众人打算把隧道复原一下,毕竟这隧道里钻出了粽子,而且罗三爷说下面阴气很强,说不定有什么更邪乎的东西,隧道不能这么开着,要关起来才行。 万俟林木忍痛把金灿灿的粽子扔回了隧道里,然后盖上棺材盖子,众人便离开了坟场,从后门回到了金家老宅。 众人离开之后,坟场又恢复了冷清,一望无垠的荒凉,冬风嗖嗖的刮着,就在此时,突听沙沙的声音响起,并不是风声,而是脚步声。 一抹白色的影子慢慢走入坟场,分明就是来洽谈地产的白鹄! 白鹄长身而立,一身白色的西装,罩着白色的长风衣,站在一座坟头面前,这座坟头就是刚才金宝挖掘的棺材隧道,此时已经被填回去了,只不过土壤被翻过的痕迹很明显。 罗参需要一些物资,毕竟他们不知道隧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模样,有多大,所以一切都要充分准备,将清单交给了金宝。 金宝看了一眼,说:“没问题,交给我,明天就能给你找齐全。” 于是大家各自休息,第二天一大早,金宝就去让人准备物资。金宝从前院路过,这么巧就遇到了金七伯和白鹄,七伯一看到金宝,殷勤的说:“金宝,来来,咱们再谈谈地产的事情。” 金宝不想和七伯多说,就借口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儿在忙。”说着一溜烟儿离开了。 金宝准备好了屋子,一共三个背包,一人一个,众人相约了第二天晚上“动手”,下棺材隧道。他们要下隧道,必须先把坟头挖开,那虽然是一座空的坟头,但大白天挖坟,让别人看到还是有些奇怪。 第二天晚上,入了夜之后,等别人都休息了,万俟林木和罗参与金宝碰头,三个人悄无声息的往坟场去了。 因为没有金戒指,金宝戴了他的金手套,整个人就是个黄金圣斗士,在朦胧的月光下,都显得金灿灿的,特别扎眼。 罗三爷正在挖坟头,万俟林木看到金宝金灿灿的衣服,就对金宝说:“要不然,你把我的衣服也变成金色的吧,多好看!” 金宝有些为难,说:“不行啊,你穿着的时候我怕把你也变成金的,你得脱下来。” “脱下来?”万俟林木豪爽的说:“行啊,等我脱下来。” 万俟林木说着就要脱衣服,罗参实在忍无可忍,把铲子一扔,发出“哐当”的声音,吓得金宝一个激灵。 便听到罗三爷“恶声恶气”的说:“挖通了,可以下去了。” 万俟林木有些遗憾,说:“那等之后,你也给我来一身黄金行头吧。” 金宝:“……”总觉得罗三爷在瞪自己。 罗参打头阵,后面跟着万俟林木和金宝,三个人下了隧道,黑漆漆的一片,立刻打开手电,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嗡——嗡——嗡——”的声音,金宝吓得使劲揪住万俟林木的衣服,说:“是不是……是不是粽子在叫!?” 罗参平静的说:“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响了。” 金宝:“……” 万俟林木:“……” 罗参一脸闷骚的拿出手机,他们刚刚下了隧道,这地方还有信号,哪知道这么巧,罗参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罗三爷竟然也沉默了。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谁打来的?鬼鬼祟祟还不接,不会是你包养的小三小四吧?” 罗参无奈的看了一眼,把手机的来电显示展示给万俟林木看,万俟林木登时睁大了眼睛,捂住嘴巴说:“大叔叔?” 来电显示的确是——大叔叔。 大叔叔何许人也,自然是万俟景侯了。这种时候大叔叔打来电话,罗参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罗参把手机交给万俟林木,说:“木木,还是你接吧。” 万俟林木使劲摇手,因为他心虚,万俟林木让罗参扮演金宝的男朋友,心想着反正人生地不熟,也没人认识罗参,哪知道坑的是,金宝的家人全都是土夫子,道上的人。 指不定这会儿罗三爷和金宝的绯闻已经传到了大叔叔耳朵里…… 万俟林木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接,你接,大叔叔给你打的电话,他要是找我,肯定会给我打电话的。” 罗参沉思了一下,说:“算了,那还是当做没听见吧。” 万俟林木连忙说:“你可想好了哦,敢不接我大叔叔电话的,只有我小叔叔一个人,无视大叔叔的电话后果很严重。” 罗参深深的叹了口气,总觉得被万俟林木给害惨了,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大叔叔的嗓音立刻响起在手机中,很是低沉,开门见山的说:“你和金家是怎么回事?” 就见罗三爷优雅的拿着手机,一本正经的说:“喂,大叔叔?” “喂喂?怎么没有声?” “大叔叔你说什么?喂?可能这里信号不好。” 随即果断的按下了挂断键。 万俟林木:“……” 点石成金12 万俟林木瞠目结舌:“你挂了大叔叔的电话, 比不接还可怕!” 罗参把电话挂断之后,果断长按关机键,手机很快关机, 施施然的将手机塞回背包里, 随即说:“木木,我这不是挂断电话,是因为信号不好,所以才挂断的。” 万俟林木额头上隐隐冒汗,说:“那怎么又关机了?” 罗参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不是关机, 而是没电自动关机。” 万俟林木:“……” 罗参还说:“木木, 你要给我作证。” 万俟林木已经无力吐槽罗参, 脑补到他们回去之后,大叔叔很可能杀过来的场面……万俟林木使劲摇摇头,不能多想,简直是不寒而栗,总之现在是安全的…… 三个人顺着隧道往下走, 万俟林木“咦”了一声, 说:“本以为底下是墓葬, 但现在看来, 根本不是墓葬啊。” 金宝说:“为什么?” 万俟林木说:“你见过这种合金的墓门么?” 因为墓葬的年头悠久, 的确有一些合金, 例如青铜就是合金, 但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大门, 绝对不是青铜的, 要比青铜结实很多,换句话说,是现代科学的合金大门。 隧道接上了一座合金大门, 大门是半掩着的,能从门缝往里看,里面黑洞洞的,但绝对不像是墓葬,反而像是筒子楼的内部,前面是楼道,两边一溜儿的小门。 万俟林木惊奇的说:“这地方怎么会有五十弦?” “啊!!” 就在此时,金宝突然大叫了一声,四下黑洞洞的,金宝大叫一声,如果是一般人肯定要吓得毛骨悚然,很可惜,万俟林木不是一般人。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 金宝睁大眼睛,一脸中邪的模样,说:“粽子啊!戒指啊!不见了!” 金宝这么一说,万俟林木才想起来,他们当时回去准备装备,把金色的粽子直接丢进了隧道里,而金宝很重要的戒指和缠着戒指的五十弦,则是掉进了隧道里。 然而这会儿隧道里既没有金粽子,也没有五十弦,空荡荡的。更重要的是,隧道前面还有一扇大门,就算金戒指和五十弦可以滚进去,但粽子总不能滚进去吧? 万俟林木说:“粽子又起尸了?” 金宝说:“不应该啊,虽然我变金子也是有时限的,但最短也要两三天金子才会复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复原。” 金宝的“异能”其实也是有时限的,并不是能把一样东西永久的变成金子,变成金子的时间大约两到三天,因为金宝被这种异能困扰很久了所以已经琢磨出了经验。 万俟林木说:“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粽子,把金粽子和戒指都叼走了?” 金宝吓得往万俟林木身边凑了一步,说:“你别吓唬我啊!” 不过很快被罗三爷死死盯着,又后退了一步,因为金宝有一种错觉,如果自己凑万俟林木太近的话,可能还没遇到粽子,自己先被冻死了…… 罗参言简意赅,说:“走。” 他说着,从半开的大门侧身而过,万俟林木和金宝也跟上去,过了大门,后面果然像是个楼道,两侧都是门,一直向前蔓延,也不知道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万俟林木说:“你们家祖上不是守墓人么?这地方不是墓葬啊。” 金宝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 所有的门上都带着门锁,不过门没有上锁,罗参走到一扇门前,靴子的鞋尖轻轻一顶,很快便听到“吱呀——”一声,房门直接被顶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扑面而来。 罗参掩住口鼻,万俟林木也赶紧掩住,金宝则是干呕一声,说:“好臭!” 罗参扇了扇风,确保里面没有毒气,这才慢慢走进去,这里果然不是什么墓葬,整个房间就好像一个实验室,桌台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烧杯试剂,还有很多老旧的仪器,旁边一张铁床,铁床上黑乎乎的一片。 金宝皱着眉,捂着鼻子,指着那铁床说:“这上面是什么,黑乎乎的是血么?” 罗参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除了血,还有排泄物。” “排……呕——”金宝立刻干呕起来,一边呕一边说:“怪不得一坨一坨的!” 万俟林木摇摇头,不理会蹲在一边差点把心肝肺都吐出来的金宝,走到罗参身边,说:“有什么发现没有?” 罗参皱着眉,说:“有发现,而且这个发现还不小。” 万俟林木看向罗参,罗参说:“你看这个。” 万俟林木顺着罗参指的方向去看,桌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实验用品,在一个试管中,放着一个小小的碎渣,如果不仔细观察可能都不会注意,金宝白着脸凑过来,说:“这是什么?” 万俟林木一看,登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这是……尸荏的叶子?” 确切的说,应该是尸荏叶子的碎渣,叶子切成了很小一块,放在试管里,但尸荏的叶子很有特点,所以罗参一眼就认了出来。 万俟林木说:“没想到这个地方,和尸荏有关系。” 金宝迷茫的说:“尸荏,尸荏是什么?” 金宝问了半天,也没人理他,干脆走到一边看看,除了实验的桌台,还有很多柜子,一排一排的排放着。 金宝说:“这边还有一些柜子呢。” 他说着,伸手要去拉柜子门,万俟林木立刻说:“别动,别作死!” 金宝一听,赶紧把手缩回来,心想好险好险,电视剧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路人甲作死打开了什么东西,然后就真的死了。金宝心里庆幸着,幸好自己悬崖勒马……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吱呀——”一声,分明金宝已经把手缩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柜子门还是发出一声牙疼一般的嗡响,就好像自动感应门一样,慢慢打开。 “嗬——!!”与此同时是金宝的抽气声,柜子门打开,里面一片黑洞洞的,空荡荡的柜子里什么也没有,却藏着……一只焦黑的粽子! 那粽子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两只眼睛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眶,却用眼眶注视着金宝。 金宝大叫一声,连忙大喊着:“救、救命啊!” 与此同时,那焦黑的粽子已经扑出来,大吼一声,朝着金宝来了一个“猛虎扑食”,“咚”一声,撞在房间里的一张桌台上,瞬间将桌台撞翻,金宝被扑的从桌台上直接摔过去,脑袋“咚!”一声撞在了铁床的边缘,侧头看,好家伙,距离那一坨坨的排泄物,只差一点点的距离。 罗参反应很快,黑色鱼线一打,立刻捆住扑出来的粽子,粽子仿佛瞬间戴上了脖链,怎么也咬不到金宝,罗参手掌一翻,“唰!”一声,投掷出一根细针,细针一下搭在粽子的额心。 方才还不断大叫的粽子,瞬间伏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呼——呼——”金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自己撞疼的脑袋,一摸,“嗬!”了一声,肿起来好大一个枣子,已经淤血了,疼的不能忍。 万俟林木则是多看了一眼粽子扑出来的柜子,柜子空洞洞的,里面什么也没有,粽子跑出来之后,柜子里更是一览无余。 万俟林木走过去,用鞋尖稍微踢了踢柜子的板子,一踢竟然发出“空空”的声音,而且板子还在晃。 罗参走过去,直接将柜子的板子一推,原来这柜子是个障眼法,里面竟然发藏着一张推拉门,门后面别有洞天,还套着一间房间。 众人顺着推拉门走进去,里面的房间和外面的实验室差不多,布局一样,一张桌台,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旁边很多柜子,角落里还摆着一张铁床,就好像医院手术室的铁床一样。 金宝揉着后脑勺走进来,刚一走进来,登时“啊!”大叫一声,结结巴巴的说:“人……人人人!” 不同于外面的实验室,这个房间的铁床上,平躺着一个人,之所以金宝说“人”,而不是粽子,因为这个人没有任何“变异”,完完全全是个人的模样。那人平躺在铁床上,仿佛出生婴儿身上什么也没穿,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着。 这会儿金宝也顾不得罗三爷吃醋了,躲在万俟林木身后,揪着万俟林木的衣服,说:“那那那……那是什么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罗参眯了眯眼睛,十足简练的说:“没有呼吸声,是死人。” 金宝说:“这……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啊?” 万俟林木说:“多新鲜?不然那些粽子是怎么来的?” 金宝:“……” 金宝哆哆嗦嗦的又说:“你们……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人的侧脸有点面熟啊?要不然,咱们稍微走近点看看?” 金宝这么说着,不过还是躲在万俟林木身后,为了一视同仁,他一手抓住万俟林木的衣服,另外一手抓住了罗参的衣服,双重保险,瞬间感觉不是那么害怕了。 罗参和万俟林木走在前面,金宝跟在后面蹭过去,三个人走近铁床,罗参瞬间眯起了眼睛,万俟林木则是感叹了一声:“有意思。” 金宝壮着胆子,偷偷往铁床上看了一眼,随即连害怕都不怕了,震惊的说:“白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请了个假,右手做了手术,需要两个星期后拆线,现在半残状态,只能一只手打字了qaq努力维持日更中…… 点石成金13 白鹄? 躺在铁床的人, 和他们认识的白鹄长得一模一样! “死死死……死了?!”金宝吓得直结巴,都忘了躲在万俟林木和罗参身后,震惊的说:“他……他怎么死了?!咱们早上不是还见到他了么?” 今天七伯还带着白鹄来找金宝商谈地皮的事情, 只是过了一下午而已,白鹄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罗参走近白鹄的尸体看了看,不由皱起眉来, 说:“这是在做尸荏的实验。” 金宝听不懂什么是尸荏,但万俟林木可以听懂, 没想到这趟跟着金宝回老家, 竟然有意外收获。 万俟林木也走近去看那具尸体,尸体平躺在铁床上, 万俟林木稍微走近一点, 我就能看到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虽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感,但不得不说, 这场面让万俟林木都微微蹙起眉头。 金宝只是看了一眼, 连忙撇过头去, 倒不是因为尸体赤/身/裸/体,而是因为尸体上的伤痕太触目惊心, 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只要看一眼,心底里一阵阵的发毛。 金宝说:“这是什么鬼地方,人体实验吗?太恶心了。” 罗参平静的凝视着那具尸体,随即说:“有很多伤口应该不是实验造成的。” 万俟林木说:“那是什么?” 罗参说:“更像是严刑逼供的伤痕。” 万俟林木又皱了皱眉, 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金宝鼓足勇气,用手捂着眼睛,稍微打开一条小缝缝, 偷偷往外看了一眼,说:“这到底什么人干的,太丧心病狂了,还有……这人是不是白鹄?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金宝有很多疑问,不过万俟林木和罗参也无法回答金宝,毕竟这里他们都不熟悉。 实验室已经到了尽头,这个房间没有暗格了,罗参说:“退出去看看。” 金宝迫不及待的往外跑,三个人很快退出了第一个铁房间,继续往前走去。通道的两边全都是铁房间,一扇扇房门紧紧关闭,万俟林木和罗参走在前面,依次推开房门,时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好像鬼怪的呻/吟一般,听起来毛骨悚然,令人汗毛倒竖。 金宝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生怕自己再作死,真的作出什么来,他紧紧跟着,突然后脖颈有风,一阵风过去,立刻回头去看,什么也没有。 金宝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脖颈上也没有东西。 万俟林木见金宝立在原地发呆,就说:“跟上,别落下了。” “哦哦!”金宝答应了两声,赶紧跟上去,心想自己可能太疑神疑鬼了。 金宝跟上来,没有多久,又是“嗖——”一下,后脖颈一阵凉风,这回不等金宝回头,“哒哒”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两下。 轻轻的拍了两下。 就像鬼片里的搭肩膀一样,轻飘飘…… “啊啊啊啊!!!”金宝瞬间爆发出一阵惨叫。 万俟林木这个没有恐惧感的人,都要被金宝给“吓死”了,赶紧回头说:“怎么了?!” 金宝不敢回头,毕竟老话儿常讲,被鬼搭肩膀绝对不能回头,否则这个鬼就跟定你了,虽然金宝一向不信这个,觉得这都是封建糟粕,必须唾弃,但到了关键时刻,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己也变得封建糟粕起来。 金宝的脖子好像落枕一样,僵硬的梗着,颤抖的说:“有有有有……有人拍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肩膀!” 万俟林木和罗参在他前面,听到金宝的惨叫立刻回头,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金宝身后真的有鬼,万俟林木第一时间不是问他怎么了,而是冲上去帮金宝。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后背什么也没有。” “什、什么?”金宝还梗着脖子,一脸僵硬惨白,说:“不不不、不可能……” 万俟林木说:“不信你看看。” 金宝吞咽了一口唾沫,僵硬的慢慢回头,一回头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说:“真……真的什么都没有……” 金宝松了一口气,但也很奇怪,说:“真的,刚才我感觉有人拍我肩膀,不是开玩笑,真的真的!” 金宝说的分外真诚,不过万俟林木什么也没看见,罗参走过来,左右看了一眼,随即盯着金宝皱了皱眉,说:“或许是真的。” 他说着,指了指金宝的肩膀,万俟林木一看…… 湿了。 金宝的肩膀上竟然有一块深色的痕迹,他的衣服是金灿灿的颜色,突然深了一块,好像被打湿了一样,而且绝对不是透明的液体,液体的颜色有些发深。 “对对对!就是这块,刚才就是有人拍我这块肩膀!” 金宝看到自己肩膀上的痕迹,吓得又是面无人色。 万俟林木和罗参则是回头向身后看去,似乎想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东西,在拍金宝的肩膀。 他们一路向前走去,先打开了左手边的铁门,右手边的铁门还没有开,左手边的房间都检查过了,应该不会有东西突然跑出来,那很可能就是右手边的房间里面有东西跑了出来。 万俟林木突然说:“你们看,那扇门有条缝。” 右手边的一扇门果然留了一条缝,三个人都可以肯定,这两边的房门都是关死的,没有一扇门留缝,也就是说这扇门是自己打开的…… 罗参向那扇门走过去,其他人跟在后面。门缝里黑洞洞的,一眼什么也看不见。 吱呀—— 罗参轻轻推开铁门板走进去,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金宝紧紧抓住万俟林木的袖子,小碎步跟在旁边,说:“好黑啊,我什么也看不……哎呀!” 金宝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脚底一滑,似乎踩到了什么,又是一声“大呼小叫”。 万俟林木无奈的说:“人吓人吓死人的,我要是有恐惧感,早就被你吓死了。” “不不不、不是!我好像踩到了什么,真、真的!”金宝说着,低头去找,随即又说:“咦,这是什么东西,就是这个绊我,差点滑倒!我……” 金宝低头将地上一个圆条形的东西捡起来,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他妈东西?吓着我了!像是个粉笔头?” 因为是地下,这里环境太黑,金宝捏着那东西却看不清楚,像是跟粉笔,老师上课写板书那种,前端微微细一些,后端微微粗一些,但没有粉笔那么长,也就一小节。 金宝将那“粉笔头”拿起来,刚要甩手扔掉,就听罗参突然沉声说:“手指。” “啊?”金宝一阵迷茫,不知罗参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什么。 万俟林木顺着金宝举着的手一看,“粉笔头”竟然是一截手指!罗参说的没错,是手指! 但这截手指很眼熟,而且和一般的手指也不太一样,而是——一截金手指! 金宝捏着这截金手指登时觉得手心发烫,浑身发冷,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截金手指不正是袭击了金宝,被金宝的异能变成“金砖”的粽子的吗?被他们扔下隧道,后来又突然“消失”的那只金粽子。 金粽子消失了,只留下一截手指,还跑到铁房间里面…… 金宝越想越觉得后背发麻,再加上刚才金宝被莫名拍了肩膀,总觉得有什么危险就潜伏在身边,也说不定…… “后退!” 金宝还没害怕完恐怖故事,真正的恐怖故事已经开始了,突听罗三爷断喝一声,一个黑影突然冲了出来,一张硕大的脸盘子出现在黑暗之中,比一般人的脸盘子大的多,最重要的是,这张脸盘子上根本没有五官,而是一张花盘! 根本不是人脸,是一张巨大的花盘,花盘却长在人的脖子上,下面是人的躯干,上面却没有脑袋,花盘的花心仿佛一张齿**嘴,里面遍布尖锐的獠牙,一根手腕粗的“舌头”在獠牙中间伸伸缩缩…… 金宝突然有些凌乱,因为那根“舌头”上正“垂涎”着深绿色的粘稠液体,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金宝还没仔细想清楚,只觉细思极恐,万俟林木已经善解人意的说:“金宝,刚才拍你肩膀的,不会是那根舌头吧?” 金宝愣了愣:“……呕!” 罗参说:“你们仔细看它的舌头。” 金宝捂着嘴,几乎要吐出来,根本没心情去研究怪物的舌头,万俟林木却说:“戒指。” 金宝定眼一看,还真是戒指,自己丢失的那枚金戒指,竟然套在怪物的舌头上!也不知那么粗的舌头是怎么套上去的。 金宝说:“怎、怎么办?要不然别要了吧?” 先不说恶心不恶心,这金手指出现在这里,说明怪物很有可能磕了粽子,战斗力一定不小。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金戒指可以不要,但是缠在上面的五十弦必须拿回来。 万俟林木对罗参说:“我吸引注意,你趁机把金戒指取下来。” 罗参点点头,说:“木木,注意安全。” 万俟林木也点点头,金宝看了一眼唾沫星子横飞,变异舌头伸缩的怪物,把心一横,大义凛然的说:“我能帮什么忙?你们尽管开口!” 万俟林木看向金宝,将一样东西递在金宝手中,说:“拿好这个,靠边站就行。” 金宝下意识的低头要接,关键时刻临时缩手,吓得脸色惨败,说:“为什么要拿这根金手指?!” 罗三爷:“……”别问,问就是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修养回来啦!之前单手码字感觉好慢,就忍不住作死,试了试右手,发现也没多疼,结果一会儿伤口就流血了,被迫下线修养两天。 试了试被推荐的语音码字,这也太太太更慢了,需要一边说一边用鼠标修错字,左手完全不会用鼠标……最后还是单手手机码字啦,3000写出了1万字的时间,笑哭 点石成金14 万俟林木和罗参立刻冲上去, 那顶着大花盘的粽子立刻甩着花盘,还有花盘里面的舌头,一时间口水飞溅, 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打着卷儿的在空中飞舞, 吧嗒吧嗒的滴在地上, 别提多恶心了。 万俟林木闪开大花盘的口水,镜棺碎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瞬间变成了长剑, 立刻引剑冲过去。罗参的鱼线准头极佳,立时捆住大花盘, 大花盘使劲摇头撕扯鱼线,但是无启族的鱼线坚固无比, 怎么也撕扯不开。 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已经到了跟前, “唰!”一声,镜棺长剑的剑锋一下削掉了大花盘的一个边角,一片锯齿形的花瓣被削了下来, 飘悠悠落在地上。 “咯咯咯咯咯——”大花盘似乎吃痛,疯狂的摇晃着脑袋,舌头像鞭子一样打出去袭击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向后退了一步,让开那恶心的舌头,下一刻却觉得手背有些痒痒的,低头一看, 把自己恶心坏了,是大花盘的口水! 墨绿色的粘液挂在万俟林木的手背上,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裸露的手背皮肤瞬间红了起来, 那粘液对皮肤十分刺激,先是麻痒,随即变成了刺痛,万俟林木赶紧把手背上的粘液擦掉。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当—— 万俟林木手臂一个不稳,手中的镜棺长剑竟然都捏不住,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好像喝多了酒一样,走路打晃儿,软绵绵的拿不起劲儿来,仿佛没骨头一样,差点直接跌在地上。 “木木!”罗参立刻一步踏上来,一把搂住万俟林木的腰身。 万俟林木软绵绵的靠进罗参怀里,嘿嘿傻笑一声,仰起头来,果然一脸醉酒的模样,而且反应很慢,又嘿嘿笑了一声,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罗参的面颊,随即说:“小哥哥……好帅……啊……” 罗参:“……” 罗参快速检查了一下万俟林木,粘液有一定的麻痹作用,就像很多海生物的触手上带着麻痹的尖刺一样,幸好没什么大碍,也没有种中毒的迹象。 大花盘得到了空隙,想要趁着万俟林木和罗参不备,再次袭击过来,金宝看的心惊肉跳,说:“当心啊!” 罗参眼睛一眯,左手搂着万俟林木,右手一翻,湛卢长剑登时出鞘,竟然用单手和大花盘缠斗。大花盘的舌头席卷而来,金宝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得嗤一声轻响,大花盘的那根大舌头陡然齐根断裂,飞上了高空,套在上面的金戒指也跟着飞上高空,随着大舌头在空中翻转了两卷,“吧唧!”一声掉在地上,墨绿色的粘稠液体飞溅的到处都是。 “咯!” 大花盘猛烈的抽搐着,花盘和2躯干都在颤抖,从花盘中间源源不断的喷出墨绿色的液体,一股一股的,好像在流脓一样,最后嘭一声巨响,直接向后仰倒,倒在地上不动了。 金宝赶紧冲过去,说:“怎么样?你们没事儿吧!” 罗参并没什么事儿,万俟林木也没什么大碍,但目前的状况就很难说了,毕竟万俟林木现在是醉酒状态,整个人晕乎乎的,见到金宝跑过来,就嘿嘿朝着金宝傻笑,对着金宝招手,笑的十分“妩媚”。 金宝见到万俟林木对自己这样笑,登时有些吃不消,笑的是挺好看的,但万俟林木的正牌男友就在旁边,一直用冷嗖嗖地眼神盯着自己,金宝当然有些吃不消,缩了缩脖颈,只觉得后脖子发冷。 就听万俟林木的嗓音软绵绵的说:“过来……嘿嘿,你……过来呀……” 金宝赶紧摇手,说:“不不不,我还是站在这里吧。” 哪知道万俟林木又说:“我说……说那根金手指……你、拿过来……” 金宝:“……” 万俟林木的麻醉效果估计还要维持一段时间,一定要那根金手指,罗参十分嫌弃那根金手指,毕竟那是粽子的手指,罗三爷可是有洁癖的,但万俟林木异常执着。 罗参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妥协,将金手指递给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十分宝贝的对那根金手指又擦又摸的,好像要给金手指抛光。 金宝有些担心,说:“他这样……没事吧?” 罗参说:“没什么问题,等麻痹的劲儿过去就好了。” 他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木木好一些再走。” 金宝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大花盘尸体,虽然有些嫌弃,不过这里的花盘怪物已经解决了,还相对安全一点,因此就点点头。 罗参哄着万俟林木玩金手指,金宝赶紧垫着手套将金戒指扒下来,使劲擦了擦上面的粘液,彻底干净之后,这才将戒指戴回手上。 金宝在四周看了看,从房间的铁桌子上拿起一个本子,那本子很古老了,纸张变成了黄色,还特别脆,一动就会化成粉末的模样。 他翻了翻那本子,赶紧拿过来,说:“快看快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还画着刚才的怪物呢。” 罗参接过本子看了看,立刻皱起眉头,刚才他们在第一间房间里已经见到了尸荏的碎片,没想到这个房间的本子里,记载的是尸荏的“嫁接”方法。 罗参他们日前也见过尸荏和梧桐的嫁接,还有尸荏和尸体的嫁接等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而这个“墓葬”,如此看来更像是一个实验基地,这本子上记录着尸荏各种各样的嫁接方法,刚才那大花盘也是其中一种嫁接的方法,说不定这个祖坟真正的主人,就是苏家的人。 罗参看着本子,突听万俟林木“嘶……”了一声,揉着自己的额角,说:“嘶!我……我怎么了?头怎么这么晕?” 罗参和金宝同时松了一口气,万俟林木中了尸荏的麻醉之后,大约半个小时恢复,恢复得还算挺快。 万俟林木揉着自己额角,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刚才的一切都好像做梦,还有点断片儿。 金宝说:“没事就好了,没想到大霸王花的口水还挺厉害,它的尸体还在地上呢,咱们还是快……”走吧。 金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咔嚓!”一声轻响,是从房间的铁门传来的,定眼一看,铁门竟然“自动”关了起来。刚才他们进门的时候,因为不确定门里有什么,是没有把门关死的,留了一条很大的门缝,这地方也没有风,铁门怎么可能自己关上? 金宝立刻抢过去,使劲撞门,说:“怎么回事?!外面是不是有人,把门顶住了!” 金宝说着,后退了几步,用肩膀使劲去撞门,“嘭!!”一声巨响,果然将门撞开了一个缝隙,铁门刚刚撞开一个缝隙,金宝立刻对上了一条大舌头。 没错,就是刚才大花盘的那种大舌头!吓得金宝瞬间没了骨气,立刻后退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外外外、外面也有一只怪物,怎么办?!” 罗参大步走过去,走到门边,立刻抬起腿来,黑色的靴子在铁门上“嘭——”一声狠狠踹下去。 “咯咯!” 门外的怪物大吼一声,因为力度太大,那怪物被铁门一砸,瞬间向后仰去,咕咚一声砸在地上,大花盘实在太大了,脖子顶着这么大的花盘有些不稳,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怎么也翻不起来。 罗参扶着还有些头晕的万俟林木,赶紧出了房间,对金宝说:“跟上。” 金宝赶紧也追上去,那大花盘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这才爬了起来,追在三人身后,竟然不停的对着他们“啐啐啐”吐口水。 金宝跑在最后面,来回躲避着大花盘的口水,气得大喊:“你他妈是草泥马么,吐吐吐!吐什么口水!?” 金宝这么喊着,哎呦一声,脚底下一滑,原来是踩到了地上的口水,粘液还挺滑溜,金宝登时一个不稳,大头朝下就栽了下去,嘭一声倒在地上。 金宝摔在地上的一刹那,反应机智,来了一个标准的俯卧撑动作,没有直接摔在粘液上,登时狠狠松了口气,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反应速度,哪知道就听万俟林木喊着:“金宝,快点!” 金宝抬头一看,就在自己沾沾自喜的时候,大花盘已经追过来了,对准了金宝,牟足一口气,“啐——”一声,吐了一口堪比瀑布的口水。 “卧槽……”金宝大喊一声,根本来不及躲闪。 哗啦一声!就在此时,一个白影突然从金宝的后背闪了过来,那人快速跑来,与此同时快速脱下自己的白色西装外套,猛地一兜,墨绿色的粘液口水全都被白色的西装外套兜住。 金宝定眼一看,不由嗬抽了一口冷气,是白鹄! 来人一身白色,白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白色的西裤,仿佛一尘不染,高冷不可侵犯的“冰雪美人”,脸上冷酷的不带任何表情。 金宝刚刚还见过白鹄的尸体,如今白鹄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难免有些发愣,就在他发愣的时候,白鹄已经一把抓住金宝的手臂,拽着人快速往前跑去,言简意赅地说:“走。” 白鹄带着金宝快速向前跑,跟上前面的万俟林木和罗参,刚把口水怪人甩掉,金宝侧头一看,登时心中喊了一声糟糕,不为别的,白鹄的手背上,好像被溅上了一点墨绿色的粘液,肯定是刚才被大花盘吐的。 金宝赶紧说:“那怪物的粘液有毒,你快点擦……”擦擦…… 金宝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素来像高岭之花一样的白鹄,突然对自己展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没错,甜蜜! 金宝都看傻了眼,紧跟着就被白鹄一把抱住,死死的抱住,恨不能要把金宝揉进怀里,用特别温柔,特别宠溺的嗓音,还拖着长声,说:“宝宝——我喜欢你……你把我看光了,你得负责……” 万俟林木:“……”信息量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  黑驴蹄子已经300多万字了,预计1月左右完结~ 12月22日开坑《魔教教主搞基建》欢迎小天使们戳进专栏看文! 另外《朕佛系养儿》会在隔壁《春秋小吏》结束后开坑~ 点石成金15 “宝宝——” 金宝被白鹄甜腻的嗓音叫的一个激灵, 瞠目结舌的看着白鹄,一时间都忘了该干什么。 金宝很快反应过来,赶紧用衣服蹭了蹭白鹄被飞溅上粘液的皮肤, 哪知道白鹄“嘿嘿”一笑, 又用矫揉造作的声音说:“宝宝,你摸我……干什么……” 金宝:“……” 万俟林木也打了一个激灵,咋舌说:“看来这个白鹄, 酒品比我还差。” 罗参揉了揉额角, 的确,万俟林木酒品差,只是喝醉了比清醒的时候更加财迷而已, 比如说抱着酒瓶数钱,比如说一定要金手指等等,而高冷人设的白鹄喝醉了酒竟然如此……油腻。 金宝想要摆脱白鹄油腻的桎梏, 刚刚甩开白鹄,哪知道白鹄突然松手了, 一点儿也不强求, 反而打着晃儿的往回退, 朝着黑暗张开手臂,拖着长声说:“宝宝——原来你在这里……啊……” 众人回头一看,什么见鬼的宝宝, 那黑暗之中的,分明是追上来的大花盘,黑漆漆的躯干顶着花盘大脑袋,锯齿形的嘴巴,里面一圈一圈的獠牙,还在不停的吐口水。 白鹄却把大花盘认成了金宝, 欢欢快快的朝“金宝”蹦了过去,还张开双手,要给大花盘一个拥抱。 金宝一把拉住白鹄,白鹄虽然被毒液麻痹了,但是力气竟然大的出奇,差点把金宝给带飞了,金宝只好大吼着:“你眼睛瞎啊!你认错人了,那不是宝宝,我才是宝宝!” 这么说完,金宝突然觉得自己也变得油腻了。 果然,金宝回头一看,就见到万俟林木和罗三爷用“好恶心”的眼神盯着金宝。 金宝也没时间去油了,死死坠住白鹄,说:“我是宝宝,我才是宝宝,他不是!” 却听白鹄坚定的说:“不可能!你丑,你那么丑!” 金宝差点气的头顶冒烟儿,不可置信的说:“我丑?你刚才还说喜欢我,转眼就嫌弃我丑?” 万俟林木无奈的看着金宝已经跑题,对罗参说:“你把那个怪物解决一下吧。” 罗参刚才一只手就解决了大花盘,对于罗三爷来说,其实没什么难度,但罗三爷可是有洁癖的人。 罗参嫌弃的看了一眼大花盘,有些不情愿动手。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刚刚被麻痹,虽然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但是动作还有点木,不适合上去打大花盘,就劝说罗参:“你快去啊,解决了它咱们好继续往前走,你留着它,还想养起来繁殖成一窝不成?” 罗参被万俟林木成功的恶心到了,如果真的繁殖成一窝,那场面是在太美好,不敢想象。 罗参败下阵来,不过还要和万俟林木讨价还价,说:“我去也可以,木木你把金手指扔了。” 万俟林木瞬间犹豫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根金手指就在万俟林木的口袋里。 金宝死拉活拽着白鹄,白鹄认准了那大花盘就是他家宝宝,金宝又见万俟林木和罗三爷杀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大喊着:“两位英雄!救人要紧啊!万俟林木,你就把那根手指扔了吧!别说是金手指了,你就是要金腚!一会儿我也给你变出来行不!” 万俟林木一听,完全忽略了金宝对自己的吐槽,心想金锭好啊,赶紧把金手指掏出来,有些依依不舍的准备扔在地上。 就在这时候,大花盘突然暴起,一边吐口水,尖锐的多排牙齿不停的开合起来,“哐哧哐哧”的,一口咬下来,仿佛要咬掉金宝的脑袋。 金宝“啊!”惨叫一声,哪知道下一刻,金宝并没有感受到疼痛,那大花盘张开獠牙,流着口水,只见方才还油腻非常的白鹄眼睛一眯,登时切换了高冷人设,手指一抬,大花盘的粘液竟然瞬间结冰,顺着粘液,整个大花盘都变成了冰雕,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定在了原地。 白鹄的脸色冷酷异常,随着他唇角轻轻一挑,虚张在空中的手掌一收,“啪嚓——”一声,怪物冰雕瞬间碎成了冰渣,飞散在空中。 金宝看的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巴仰着头,冰渣子差点落在嘴里,赶紧闭上嘴,他刚要感叹白鹄竟然有这样的能力,一秒之前还走高冷人设的白鹄,突然又嘿嘿傻笑起来,说:“宝宝——” 金宝:“……” 万俟林木还没能把金手指扔掉,哪知道不需要罗参出手,白鹄解决了大花盘,于是最高兴的是万俟林木了,万俟林木又把金手指揣回口袋里,笑眯眯的对金宝说:“别忘了金锭哦!” 金宝无奈到了极点,说:“快走吧快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这还有个醉鬼呢。” 白鹄现在是个醉鬼,实在不好收拾,这个“墓葬”又诡异的厉害,众人决定找个地方等一等,等白鹄清醒了再说。 三个人找了一间空的铁房子,把背包全都放下来,顺便吃点东西,毕竟进来有一段时间了,看了看时间,如今已经是早上六点多,到了该吃早饭的时候。 金宝咬着一根火腿肠,盯着对着自己傻笑的白鹄左看右看,说:“他到底是人是鬼?” 万俟林木咬了一口面包,说:“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对啊,”一语点醒梦中人,金宝笑着说:“反正他现在傻兮兮的,不如咱们套套话?” 他说着,凑过去一点儿,蹲在白鹄面前,说:“你是什么人啊?” 白鹄坐在地上玩手指,仰起头来看着蹲在他面前的金宝,露出一个超级油腻,但油腻都油腻的如此英俊的笑容,甜甜的说:“宝宝,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小白呀!” 金宝撇了撇嘴巴,说:“我还小白鸭呢,这么大只你装什么萌?” 白鹄十分委屈,瘪着嘴巴,可怜兮兮的说:“宝宝,我是你老公呀!” “呸!”金宝说:“你别占我便宜!你老实点,你是什么人?你和第一个房间里的尸体什么关系?别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啊。” 白鹄歪了歪头,眨巴着大眼睛,还对着金宝展示了一个矫揉造作的歪头杀,金宝实在受不了白鹄突然从高冷人设崩塌成了油腻男,就算长得再英俊也忍不了了。 金宝回头对万俟林木和罗参,说:“你们谁来审审他,我实在……” 他说到这里,突然“啊呀”了一声,原来是白鹄不老实,突然抓住了金宝的手掌,金宝的金戒指太大了,稍微一碰就要掉,金宝感觉金戒指松动,赶紧说:“你别闹!” 白鹄却觉得十分有意思,傻笑着撸掉了金宝手上的金戒指,“当——当当当!”的脆响,金戒指从金宝的手指上掉落下去,滚在地上,打着转儿的滚到了万俟林木身边,撞了一下万俟林木才停了下来。 万俟林木将金戒指捡起来,趁机仔细看了看,上面缠的果然是五十弦。 金宝的戒指掉了,赶紧扎着手,说:“你别碰我,我警告你!你千万别碰我,否则后果自负!” 金宝一向有奇怪的异能,碰到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会变成金子,这种特别的异能就是从他小时候误闯这座“墓葬”开始的,金宝一直想要解决这个怪异的异能。 别看金宝大咧咧,但是他一直被这个事情困扰着,从来不想暴露出来,恐怕被旁人看成异端或者怪物。 金宝扎着手,双手举过头顶,仿佛投降一样,白鹄却嘿嘿傻笑,说:“宝宝!宝宝,我好喜欢你呀!我……一直在找你……你看光光人家,嘿嘿,好羞涩呀……” 金宝:“……”我…… 金宝心中无数头草泥马在奔腾,羞涩?如果金宝没有记错,当时的白鹄面对从窗户闯进浴室的金宝,是一脸标准的面瘫啊,好像还有点不耐烦,总之和羞涩是不搭边儿的,哪里看出羞涩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虽然他只有一个表情,但内心的活动如此彭拜而精彩。 金宝眼珠子乱转,一个不留神,登时感觉手心一痒,是白鹄碰到了自己! “啊!”金宝吓得大喊一声,嗓门十分尖锐,万俟林木的面包差点掉在地上。 金宝结结巴巴的说:“碰碰碰碰……碰到我了!” 白鹄碰到了金宝的手掌,然而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白鹄好端端的,除了傻兮兮之外,仍然好端端的,一点事儿也没有,并没有变成金色的雕像。 金宝震惊的说:“你们快看啊!他怎么没事,他刚才碰到我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也看到了,白鹄并没有变成金子,万俟林木不是太惊讶,毕竟白鹄这样子,也不像是个普通人。 金宝十分兴奋,因为这是他人生中,遇到第一个被自己碰过之后,没有变成金子的人,怎么能让金宝不兴奋呢? 金宝也不嫌弃白鹄油腻了,惊喜的对白鹄说:“快快快,你再碰我一次试试看,不是错觉吧?” 白鹄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动作有些缓慢,两只手慢慢挨近过来,碰住了金宝的面颊。 金宝惊喜无限,被白鹄捧着面颊,扭着头对万俟林木说:“万俟林木,你看啊!真的没事儿!他没有变成金……唔?!” 金宝的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不由睁大再睁大。因为白鹄不只是捧住了他的面颊,还慢慢的靠过来,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点石成金16 “你……你……” 金宝睁大了眼睛, 一句话没说完,瞬间变成了结巴,说:“你干什么?!” 白鹄还被毒液麻痹着, 甜甜一笑,嗓音也甜甜的说:“你让……我碰你的……宝宝, 你真甜——” 万俟林木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白鹄还要夸赞金宝,金宝连忙一把捂住白鹄的嘴巴, 说:“你闭嘴!别说话!” 白鹄点点头,竟然异常乖巧,说:“我知道了——” 金宝这才松了口气,方才被白鹄突然吻了一下, 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此时此刻金宝伸手捂着白鹄的嘴巴,突然有些别扭,只觉得手心里都烧烫了起来, 听白鹄说他知道了,赶紧就松开了手。 金宝的手一下松下来,白鹄甜甜的说:“宝宝, 我知道了——别说话, 吻你!” 说完, 不等金宝反应过来, 突然扑上去,别看白鹄现在像个傻白甜, 而且特别油腻齁嗓子,但是他身材高大,而且扑上去的动作竟然非常迅猛, 金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咚!”一声,已经被白鹄扑倒在地上。 两个人滚在铁房间冰凉的地上,万俟林木还以为他们要打架,哪知道下一刻,白鹄真的“说到做到”。 金宝被白鹄吓得怔愣着,两个人就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别说话”,那场面真的相当激烈。 “嘭!” 金宝在地上翻了两圈,后背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空!”的一声轻响,金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罗参却突然皱眉说:“什么声音?” 万俟林木立刻侧耳倾听,就听到“空”一声之后,隐隐有卡啦卡啦卡啦的声音,好像……齿轮? 罗参反应迅速,说:“有机关。” 他的话音一落,“咔嚓!”一声脆响,地面竟然裂开了,怪不得这个房间空荡荡的,原来这个房间的地板整个就是机关,地板是一个翻板,白鹄和金宝在地上翻滚的时候,金宝的后背很巧的撞在了机关上。 罗参的反应非常快,一把拉住万俟林木,另外一手鱼线打出,“啪!!”,鱼线的钩子直接钉在了铁房间的墙面上,鱼线绷的笔直。翻板瞬间打开,罗参搂着万俟林木,却没有掉下去,而是挂在了半空中。 相对于罗参和万俟林木,金宝的反应力就太堪忧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后背一空,身下正好是翻板,瞬间掉了下去,被强烈的失重感包裹住,“嗖——”冲着黑暗而去。 咚—— 金宝感觉后背都摔得麻木了,“哎呦”大喊了一声,疼得他站不起身来,不等金宝感觉好一点,“咚!”一声,有什么东西又砸在了他的身上。 “我的吗……压死我了……”金宝总觉得自己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使劲推了一把砸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用说了,自然是傻呵呵的白鹄。 万俟林木和罗参掉在半空,低头朝下大喊:“金宝?你们没事儿吧?” 金宝的声音幽幽的说:“还没死呢……差一点!” 万俟林木说:“下面是什么?” 金宝说:“好像是个夹层,空间还挺大,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 罗参将鱼线放开,“唰!”一声,两个人便从上层平平稳稳的落在了夹层之中。 罗参将背包里的手电拿出来照明,发给众人,金宝感叹的说:“这祖坟不简单啊,还有夹层,神神秘秘的,你们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金宝蹲在地上,捡起来一只类似于钩子的东西,尖端弯弯的,尖端的地方不知道蹭了什么,竟然金灿灿的。 金宝盯着那钩子,眯了眯眼睛,“当啷”扔在一边,又说:“那边好像也有东西?” 众人举着手电往前走了几步,万俟林木脚下发出“当啷”一声,是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这回的东西也是铁质的,像是给犯人上刑的烙铁一样,前端同样金灿灿的。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这什么地方,这么有钱?为什么都弄成金的?” 万俟林木刚说完,罗参的手电一转,前面竟然金光一片,众人靠近过去,就看到原来夹层里面也有一张铁床,铁床上空荡荡的,但床面斑斑驳驳,全都是金色,仿佛是融化掉了一滩金水,不过此时已经凝固了。 万俟林木看到金子,两眼瞬间发光,把金钩子,金烙铁全都夹在胳膊下面,说:“这场铁床太沉了,我肯定搬不走,怎么办,实在太浪费了。” 罗参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刚想要说话,万俟林木突然“诶?”了一声,原来是有人挤了万俟林木一下,金宝从他身边路过,但是眼神直勾勾的,分明旁边那么大地方,竟然撞了万俟林木肩膀一下。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金宝?” “哐当!”金榜手中的手电也给扔了,从他手心里脱落下来,金宝的眼神木呆呆的,刚才还好端端的,这时候却一脸中邪的表情,仿佛一具行尸走肉,慢慢走过来。 金宝挤开万俟林木,站定在铁床跟前,方才万俟林木还说铁床太沉了,没办法把铁床带走,而且铁床下面是焊死的,焊在地上,虽然老旧有些年头,但是还很结实。 哪知道…… “咔!” 一声脆响,金宝突然伸手抓住铁床的边缘,大臂用力,脸上青筋暴怒,脸色都憋红了,瞬间将铁床举了起来,而且举过头顶,仿佛举哑铃一样。 “金宝?”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怎么了?” 金宝却不理会万俟林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嗓子里发出怒吼一般的声音。 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人向后一带,就在瞬间,金宝怒吼一声,脱手将铁床扔了出去,发疯失控一般撞向墙壁。 轰——!! 祖坟有些年头了,再加之这里是夹层,铁床砸过去,瞬间将墙壁砸出了一个大洞,直接豁开了一个口子。 轰——轰隆——簌簌簌…… 整个夹层开始摇晃起来,墙壁的裂缝顺着大洞不断蔓延,碎石和沙土扑簌簌的往下掉落。 “快走!”在嘈杂的轰鸣声中,罗参的声音隐隐约约:“向前跑!不要停……” 轰!! 伴随着坍塌的声音,万俟林木眼前一黑,只觉得后脖子被石头狠狠的砸了一记,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万俟林木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听到哄笑的声音。 “天呢,赵哥,这小子真的能点石成金!” “咱们岂不是发达了?”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想要睁开眼睛,稍微一动,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十分别扭,而且不得劲儿,仔细一感受,原来双手被绑在了身后,时间有些太久了,手臂麻木的没有知觉,右手肩膀的地方好像还脱臼了。 万俟林木睁开眼睛,就看到四周好像还是墓葬,但应该不是坍塌的夹层,身边有很多人,都穿着统一的队服,是袁老板的那些打手,刚才被喊做赵哥的人,分明就是赵溪。 一群打手围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一身金灿灿的行头,特别扎眼,可不就是金宝么? 金宝的双手捆在身前,金戒指被摘下了下来,扔在一边,身边掉落着很多金灿灿的东西,例如金罐头、金手电、金绳索、金折叠刀、甚至还有折叠在一起的金帐篷等等。 这些打手显然是发现了金宝的“异能”,正贪婪的利用这金宝的异能为所欲为。 “天呢,这小子还真好用!” “怪不得袁老板要咱们抓他呢!原来可以变金子。” 赵溪却说:“你们懂什么?除了钱,我们还要长生不老,袁老板要抓他,是因为这小子和尸荏、五十弦都有关系。” 打手说:“嗨,袁老板要人,咱们给他带回去就是了,但是带回去之前,让这小子给咱们变点金子,也不为过吧?” 金宝面色发白,额头上都是虚汗,整个人非常虚弱,他已经从发狂的状态摆脱了出来,但是此时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宝的“异能”使用的太过度的缘故,金宝极力反抗着,但还是被打手一把拎起来,打手又把背包里的空水瓶拿出来,把金宝的手按在水瓶上,笑的肆无忌惮:“哈哈哈,咱留着空水瓶是准备野外撒尿用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处!” 另外一个人好奇的说:“你们说这小子为什么能把东西变成金子?” “嗨,怪物呗。” 金宝虚弱的厉害,却使劲摇头:“我不是……我不是怪物,不是怪物……” 打手不以为然的说:“要我说,这小子身体里的血,不会也是金的吧?” “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嗤—— 打手话音一落,立刻手起刀落,用匕首直接化开了金宝的手臂,隔着衣服一起划开。 “嗬!”金宝的声音带着痛苦,狠狠的抽了一口气,紧跟着就是打手们的惊呼声:“天呢!金血!真的是金的!这个怪物连血都是金的!” 万俟林木刚刚醒过来,脑袋里还晕乎乎的,因为脑震荡的缘故,感觉头晕目眩,恶心的根本动不了。 他听到打手们的惊呼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金灿灿,在昏黄的手电光下,闪烁着金色光辉的金血。 金血? 万俟林木脑袋里嗡的一声,难道夹层里的金子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安利~12月22日蠢作者的《魔教教主搞基建》就要开坑了,日更有存稿呦~是一篇轻松的基建种田文,欢迎小天使们提前收藏,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点石成金17 万俟林木盯着地上的金血, 突然恍然大悟,刚才夹层里的铁床上、钩子上、烙铁上,根本不是金子, 而是血! 而且如果万俟林木没有猜错,很可能都是金宝的血,怪不得金宝看到夹层会如此失控, 突然疯癫起来。 “哈哈哈!金子!” “咱们发达了!” “天呢, 快!再划一刀,流的更快一点!” 那些打手看到金血, 一个个异常兴奋,也不管金宝的死活, 将金宝按在地上, 抄起匕首,就往金宝身上扎去,准备给金宝再开几个窟窿, 最好把他的血都榨干。 金宝虚弱的厉害, 脸色惨白,瘫在地上使劲挣扎, 但是根本挣扎不开, 只能无力的微微摆动着手臂, 他的眼神慢慢混沌,似乎要晕过去, 嘴里喃喃的说:“不要……疼,好疼……不要抓我……不要碰我……” 万俟林木看到这个场面,虽他也喜欢金子,而且还是个财迷,但如今这个场面, 让“冷血”的万俟林木都忍不了了,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背在背后的双手“啪!”的一分,直接将绳索绷断。 他的右臂脱臼了,双手还被绑在身后,之前还昏迷着,那些打手根本没有注意万俟林木,注意力全都在流着金血的金宝身上。万俟林木突然挣开绳索,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小子醒了!” “他醒了!” “快,抄家伙!” 万俟林木的右手脱臼了,只能用左手,左手微微一抬,耳垂上的镜棺耳钉瞬间变形,变成了一把镜棺长剑,一脸肃杀,大步朝着打手走过去。 “快开枪!” “他过来了!” 打手们大喊着,就在万俟林木马上要走过去的一刹那,突听“嗬……”一声,是昏迷的金宝发出来的。 那些打手们还桎梏着金宝,将金宝面朝下压在地上,金宝突然从昏迷中醒过来,唰的一声睁开眼睛,一双本该是黑色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直勾勾的没有焦距,唇角却轻轻一挑,完全不像平日里大咧咧的金宝,反而更像是突然发狂之时的金宝…… 金宝的嗓子里发出沙哑的低笑,说:“都说了……别碰我!” 他说着,啪一声也将自己的绳索绷断了,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金色的血液汩汩的往外冒,犹如泉水一般肆意,但金宝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似乎不知道疼,脸色狰狞而暴虐,双手撑在地上,直接一跃站了起来。 好几个打手压制着金宝,谁也没想到金宝的力气这么大,竟把那几个打手一掀,全部掀翻出去。 “好烦……”金宝侧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金色的眼眸越发的冷酷,还充斥着一股暴躁,伸手呼噜了一把自己的海胆炸毛头,将炸毛的头发呼噜下来,嗓子里喃喃的说:“好烦,烦死了。” 说着,突然冲上一步,在打手“啊!!”的惨叫声中,将最近的打手一把拽了起来。 金宝青筋在暴动,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被他拽起来,离开地面的打手,狰狞而笑,说:“是你刚才在笑么?笑的我好烦!” 说着,“嘭!!!”一声巨响,直接劈手将打手向外一扔,打手来不及反应,“咚——”整个人砸在墓墙之上,又从墓墙上摔到墓道地上,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其余的打手全都被金宝吓到了,震惊的看着刚才还手无缚鸡之力,此时却十分凶狠的金宝。 “愣着干什么,全都给我上!” “一起上!” “抓住他!这次不能让他跑了!” 赵溪指挥着打手,那些打手虽然被金宝的暴虐吓坏了,但觉得金宝只有一个人,他们这么多人,而且还有枪,不可能输给金宝,于是互相目询,一拥而上,大吼着冲过去。 万俟林木都看傻了眼,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就听到“哎呦!”“啊!”“救命啊”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不是金宝发出来的,而是那些打手。 打手们一个个被金宝打的鼻青脸肿,一个打手想要逃跑,爬在地上拼命往前蹭,金宝狰狞的笑着,一把抓住打手的脚踝,直接将人蹭着地皮给拽了回来,笑着说:“想跑?好啊,我送你一程!” 说着,又将那打手甩了出去,打手惨叫着“咚!”一声撞在墓墙上,整个墓道都在摇晃。 金宝红着眼睛,露出肆意的笑容,打手们吓得纷纷逃命,赵溪趁着打手们混战,分明是他让打手们冲上去,结果自己看到情况不对,立刻调头就跑,想要趁乱逃走。 “又一个想跑的?”金宝凝望着赵溪逃走的方向,唇角一挑,刚想要抬步追上去,不知怎么了,金宝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痛呼,整个人大头朝下,毫无征兆的栽了下去。 “金宝?!”万俟林木赶紧跑过来,他的右手脱臼了,用左手接住金宝,金宝一头栽下来便昏厥了过去,死死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如纸,虚弱的好像随时都能死过去。 万俟林木本想去追赵溪,但金宝的情况不乐观,显然是失血过多,再这么失血过去,金宝很快就会变成干尸了。 万俟林木连忙脱下外套,外套蹭到了右臂脱臼的地方,肩膀红肿发炎的厉害,疼的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也管不了那么多,将衣服压在金宝的伤口上,死死的系住,现在只能采取压迫止血的办法。 万俟林木给金宝系住伤口,看了看左右,地上有很多背包,都是打手仓皇逃走留下来的,万俟林木赶紧将背包扯开,找到了里面的伤药,拿出来给金宝止血。 万俟林木满手蹭的都是黄金,毕竟金宝的血就是金色的,如果是平日里,他一定会高兴的,但现在竟然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万俟林木手忙脚乱的给金宝止血,就听到“啊嘶……”的声音,金宝因为疼痛,竟然悠悠转醒了过来。 金宝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万俟林木,双眼呈现出正常的黑色。金宝眨了眨眼睛,虚弱的说:“我这是怎么了?” 万俟林木说:“你不记得了?” 金宝奇怪的说:“记得什么?好疼……嘶……”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说:“金宝……你不会有双重人格吧?” 金宝:“???” 金宝的血算是止住了,万俟林木说:“你能走么?” 金宝点点头,说:“没问题的。” 万俟林木又说:“你看到其他人了么?” 金宝这次摇头,说:“没有,我醒过来就被那群打手抓住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啊,为什么三番两次的要抓我?” 袁老板的打手要抓金宝,那解释只有一个,金宝和五十弦有关系,除此之外,别无他号。 万俟林木说:“咱们先走吧,往前走走看,能不能和其他人汇合。” 万俟林木将几个背包背在背上,金宝失血过多,他是手臂脱臼,两个人也算是难兄难弟了,慢慢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竟然塌方了,显然是金宝刚才的杰作,他把夹层给打烂了,夹层也不知道有什么承重的作用,整个祖坟都有些塌陷,此时坍塌的烂七八糟,有的路完好无损,有的路则是被石块土屑挡住了。 他们前面的路就坍塌了,不过幸好的是,墓顶坍塌下来的时候,正好搭建了一个三角区域,所以可以从三角区域爬进去,通过坍塌的区域。 万俟林木手臂脱臼,只能一只手用力,爬起来有些麻烦。金宝失血过多,头晕眼花,两个人都需要休息一下。然而就在二人决定休息一下再一口气爬过去的时候,突听“嘶啦——嘶啦——”的声音从后背而来。 金宝说:“什么声音?这么恶心,黏糊糊的。” 万俟林木也听见了,这声音带着一股粘腻的水声,好像什么软体动物在蠕动似的。万俟林木用左手打着手电,照向身后的方向,黑暗瞬间被照亮,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花盘,登时出现在“舞台的镁光灯下”,简直是万众瞩目。 金宝吓得睁大眼睛,说:“是那个怪物!” 大花盘粽子!变异的尸荏! 只见那大花盘摇晃着躯体,一步一步走过来,那粘腻而恶心的声音不是别的,是那只大花盘正在涮舌头吧唧嘴,它的嘴边上还挂着一缕头发。 吧唧—— 头发顺着大花盘的锯齿牙缝掉在了地上,何止是头发,竟然还有整张的头皮! 金宝一看这发型,登时想起了刚才那些打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万万万……万俟林木,咱、咱们快跑吧!” “跑!”万俟林木毫不含糊,推了金宝一把,让他先钻进塌陷的三角区,金宝跪在地上,快速的往前爬。 “唰!”大花盘似乎感觉到他们要逃跑,舌头兜出来,鞭子一样就要去卷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矮身,头顶嗖嗖生风,那是舌头飞过去的风声,堪堪避过,立刻钻进三角区,也快速向前爬。 万俟林木和金宝一路向前爬,大花盘体积太大,而且笨拙,钻不进来,花盘撞在三角区的洞口撞了好几下,最后把舌头兜了进来。 大舌头一路横冲直撞,紧紧追在万俟林木身后。 金宝向前快速的爬着,一回头,浑身掉鸡皮疙瘩,大喊着:“万俟林木!你快爬啊!吐沫星子都要浪你身上了!” 万俟林木:“……”真恶心。 第402章 点石成金18 万俟林木快速向里爬, 但是他的胳膊脱臼稍微一碰就疼,严重影响了万俟林木的速度,身后的大舌头却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不停的甩着,飞溅着唾沫星子, 钻进坍塌的三角区域, 穷追在万俟林木身后。 金宝在前面爬, 一边爬一边回头看,睁大眼睛说:“当心!!” 他的话音一落,万俟林木只觉得小腿一紧,原来是大舌头追上来了, 大花盘太大了, 被挡在坍塌的三角区域外面进不来,但完全不妨碍大花盘的舌头钻进来,好似弹簧一样,伸缩自如, 已经追上了万俟林木, 猛地一缠,竟然卷住了万俟林木的小腿。 万俟林木感觉被向后一扯, 他的身体本就只有一条手臂支撑着, 这会儿被往后一扯,整个人嘭一声跌在地上, 快速向后拉去。 “嗬——”万俟林木大喊了一声, 下一刻, 金宝竟英勇无比,突然向后一扑,调头过来, 一把抓住万俟林木完好的那条手臂,死死摽住万俟林木。 金宝的重量,加上万俟林木的重量,大舌头紧紧缠绕在万俟林木的小腿上,使劲拖拽,但力气很快受到了阻碍,只听“噌——噌、噌、噌……”的声音,拖拽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金宝使劲拖住万俟林木,大舌头一瞬间变成了拖拽两个人。万俟林木是背对着大舌头的,金宝因为调头扑过来,所以是面对着大舌头,那场面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不只是黏糊糊,拉着粘液的大舌头,还能看到大花盘的獠牙,就堵在三角区域的洞口,还不停的微微张合着,似乎就等着大舌头将里面的猎物拖出来,好一口两个,全部吃掉。 金宝瞬间脑补了刚才那张头皮,登时头皮发麻,浑身也麻嗖嗖的发冷。 金宝大喊着:“万俟林木,想个办法啊!” 万俟林木使劲蹬了一下腿,卷住万俟林木小腿的大舌头却异常的紧,根本没有蹬下来,万俟林木转头一看,好家伙,怪不得蹬不下来,因为这条大舌头的表面长满了细小的“倒刺”,这种倒刺就好像魔术贴撕拉扣一样,卷住万俟林木的小腿之后,大舌头的尖端和侧面紧紧的“粘贴”在了一起,完全闭合,怪不得万俟林木怎么踹都不掉呢。 幸好万俟林木穿的裤子是防水的,要不然早就被粘液给麻痹了。 大花盘慢慢用力,想要将万俟林木和金宝一起拖出去,万俟林木的一只手被金宝拽着,另外一手脱臼了,踹也出踹不掉,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被大花盘拖进嘴里。 就在这时,万俟林木眼睛一眯,耳朵上的镜棺耳钉突然变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瞬间变成了一把匕首,镜棺匕首根本不需要万俟林木手执,唰的一声飞出去,直接冲着大舌头飞削而去。 嗤!!! 一声脆响,粘液纷飞,金宝立刻感觉到拖拽的力道消失了,大花盘的舌头瞬间被镜棺匕首切断,只不过大舌头缠绕的紧,断掉的那部分竟然还缠在万俟林木的小腿上。 万俟林木和金宝都来不及感叹太恶心,赶紧向前爬去,两个人奋力的向前爬,爬了一段,终于从低矮的三角区域钻了出去,前面霍然开朗,面前的一部分墓道没有坍塌,还是完好无损的。 金宝一屁股瘫在地上,呼哧带喘的说:“天呢,我的妈啊,吓死我了……” 万俟林木也钻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缠着的断舌头,嫌弃的皱了皱眉,使劲抖了抖腿,想要将断的舌头踹下去。 金宝看着万俟林木的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要不然,我勉为其难,帮你把这段舌头变成金的吧?” 万俟林木:“……”自己是不是被金宝吐槽了? 万俟林木从打手的背包里找出来一把匕首,小心翼翼,避免碰到断舌头,将那段断舌头切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尸荏的生命力特别顽强,那断舌头掉在地上,发出啪叽一声,竟然还在地上蹦了两下,仿佛干涸的鱼一样…… 万俟林木说:“行了,咱们快走吧,去找找其他人。” 两个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去,这片墓道完全陌生,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没走几步,就听到“咚!咚!咚!咚——”的声音,好像脚步声,却又像是在砸夯。 金宝咕咚艰难的吞咽了一声,眼神直勾勾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声音轻的好像小猫一样,说:“万、万俟林木,怎、怎么办,好像又来了。” 这个墓葬似乎盛产大花盘,又是那种大花盘的尸荏怪物,他们好不容易钻出来,还以为摆脱了大花盘,哪知道前面迎面便来了一只大花盘,摇摆着躯壳,晃晃悠悠朝他们走来。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唰!”一甩手,掌心一和,一把握住白光闪闪的镜棺碎片,碎片瞬间幻化成为一把银亮的长剑,衬托着万俟林木冷酷又孤高的气质。 万俟林木说:“一只而已,干他!” 万俟林木豪爽的宣言刚刚落地,那砸夯的声音变成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好几个砸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金宝颤抖的说:“呸呸呸,万俟林木,都是你说嘴!不、不是一只!” 的确如此,阴暗的墓道里,从阴影之中竟然走出好几个大花盘,“咚咚咚咚”的向万俟林木和金宝包围而来,甩着舌头,张合着锯齿一样的獠牙。 万俟林木:“……”这么多,干不了啊! 金宝说:“现在……现在怎么办?” 万俟林木高深莫测的眯了眯眼睛,低声说:“跑吧。” “啊?”金宝还以为他会说“干他们”,哪知道万俟林木说完,还拽了自己一把,说:“愣着干什么,跑啊!” 墓道有岔路口,万俟林木拽着金宝,两个人一路冲进岔路口,他们一跑起来,那些大花盘仿佛也触动了机关,快速冲着他们跑过来,不停的甩着粘腻的大舌头,嘴里发出“咯咯咯”的青蛙叫声。 大花盘紧追不舍,万俟林木和金宝狂奔不止,金宝渐渐发现,那些大花盘虽然长得凶残,但是因为头太大了,所以平衡能力不怎么好,跑起来很慢,还会摔倒,根本追不上他们。 金宝登时得意了,眼看着就要把那些怪物远远的甩下去,特意的扭头嘲笑:“追啊!你们不是牛逼吗?哎呦!” 他刚说到这里,感觉鼻子一酸,竟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撞在了万俟林木背上,跑在前面的万俟林木不知为什么突然不跑了,停了下来。 金宝奇怪的说:“万俟林木,怎么不跑了?”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没路了。” “啊?!”金宝定眼一看,他刚才还得意把那些怪物远远的甩下了去,哪知道前面竟然没有路了,这是一条死路。 金宝的脸色瞬间僵硬了,因为身后“咚咚咚”的声音渐渐逼近,虽然大花盘跑得慢,但还是追了上来。 金宝:“……”刚才不该嘚瑟的。 万俟林木和金宝被困在了死路里,大花盘已经追了上来,一共四只。让万俟林木一个人对付一只,甚至两只都没问题,但是一下来四只这就…… 眼看着大花盘越包围越紧,万俟林木握紧了手中的镜棺长剑,也只能和这些大花盘拼命了。 “踏!” “什么声音?”金宝紧张的说。 “踏踏踏踏——” 四只大花盘已经很难对付了,如果还有其他的帮手,他们岂不是更加狼狈,就在这个时候,墓道里竟然还传来“踏踏踏”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逼近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踏踏踏……踏!” 随着大花盘“咯咯”大吼着,扑向万俟林木的一刹那,那踏踏的声音终于突破黑暗,仿佛要撕裂整个黑暗,猛地钻了出来。 一个黑影,在昏暗的墓道中拔身而起,大长腿一下踩在大花盘的肩膀上,借力向上一跃,一个翻身,越过四只大花盘,与此同时,手中黑线一闪,“唰!唰唰……”几声轻响,四只大花盘突然歪歪扭扭,竟然瞬间被困在了一起。 唰—— 又是一声,一抹亮光闪烁在黑暗中,是细针! 一根细针撕裂混沌,直接穿透了大花盘的“额心”,四只大花盘仿佛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摔倒在地上,被扎中“额心”,伏尸不动了。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那从黑暗中冲出来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雪上加霜的怪物,而是仿佛“天神降临”的罗三爷! 是罗参! 罗参帅气登场,一口气解决了四只大花盘,简直就是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世界的盖世英雄。 金宝感叹的说:“哇,我男朋友……不对,你男朋友太帅了!” 万俟林木:“……” 罗三爷解决了大花盘,掸了掸自己的衣角,将鱼线一收,动作干脆利索,然后转过身来,对上了万俟林木的目光。 万俟林木一时间有些奇怪,罗参的目光怎么有点……怪怪的,就好像…… 他的猜测还没有成熟,就看到刚才还英雄盖世的罗三爷,缓缓的对自己露出一个甜滋滋的傻笑,托着长长的声音,说:“木木——你说你说,你爱我还是爱大黄鱼——”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慢慢低头,顺着罗参的手臂看下去,果不其然,在罗参的指尖上,蹭着一点点大花盘的毒液。 万俟林木:“……” 第403章 点石成金19 罗三爷仗着自己的盛世美颜, 对万俟林木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差点把万俟林木给电死。 万俟林木很顺理成章的说:“我当然最喜欢你了。” 哪知道罗参虽然“醉”了,但是竟然一点儿也不糊涂, 拖着长声说:“木木的嘴,骗人的鬼——大猪蹄子,你说谎——” 万俟林木:“……” 金宝:“……” 万俟林木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说:“行吧, 我承认, 你和大黄鱼我都爱。” 罗三爷一听, 好委屈,瘪了瘪嘴唇。罗三爷的唇形异常完美,虽然不厚, 但唇线分明, 堪称艺术。他平日里虽然不算冷酷,但给人一种温柔式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哪会这样撒娇, 简直是卖萌无极限。 万俟林木登时感觉心口受到了重创,捂着自己乱跳的心口。 金宝已经看傻了眼睛, 迟疑的说:“罗三爷这个样子, 是不是也不能把你脱臼的手臂接回去了?” 罗参“踏着七彩祥云”而来,不下心碰到了一点大花盘的粘液,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效果太强力了, 如今罗三爷处于“醉酒”的状态, 万俟林木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看来只能等罗参“醒酒”之后再给自己接上了。 哪知道罗参却说:“谁……谁说我不行?男人……一定要行!我行我上——” 万俟林木:“……” 罗参说着,晃过来, 拉住了万俟林木脱臼的右手,万俟林木觉得这事儿太不靠谱了,毕竟他虽然没有恐惧心理,但是疼痛感还是有的,万俟林木也怕疼。 不等万俟林木逃跑,罗参“手起刀落”,咔嚓一声轻响,万俟林木只觉得肩膀钻心疼痛,紧跟着…… 紧跟着竟然好多了? 万俟林木震惊不已,罗参则是扬起了高傲的头颅,一脸求表扬的模样,说:“我超行的。” 没想到醉酒的罗三爷还是如此靠谱,万俟林木的胳膊已经复位了,只不过还是发炎肿胀的厉害。 罗参眯着眼睛,十分专注的盯着万俟林木,说:“木木,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很——认真的想问你。” 万俟林木抹了一把脸,没有搭理醉酒的罗参,对金宝说:“咱们稍微休息一下,等他醒了,再往前走。” 金宝点点头,他刚才一路上只顾着逃命,现在停下来,只觉得浑身发麻,没了力气,咕咚一声跌在地上呼呼喘气,失血过多的感觉很难受,好像一条死鱼一样。 罗参见万俟林木不搭理自己,就晃着万俟林木另外一条胳膊,撒娇似的说:“木木!木木——我有问题要问你,我和大黄鱼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金宝像一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喘气儿,就听到罗三爷的灵魂发问,简直是送命题,不由好奇的看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很无奈的说:“这个问题,不是很早以前就问过吗?” 金宝好奇的说:“我很奇怪你是怎么回答的。” 万俟林木一脸正义的说:“我说……我不会游泳,让罗参把大黄鱼带上来。” 金宝:“……” 金宝久久的沉默了,沉默了大约半分钟之久,这才“卧槽!”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感叹,随即说:“这特么都行?你们这样都没分手?!看来我是没有希望了!” 万俟林木:“……” 罗参晃着万俟林木手臂,撒娇的说:“说嘛说嘛——木木,说嘛说嘛——” 万俟林木头疼不已,金宝也头疼,他现在失血过多,有点头晕眼花还耳鸣,耳朵里嗡嗡直响,罗三爷还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一直叫唤,金宝赶紧说:“你就回答他啊,说想救他!” 万俟林木小声说:“我怎么能说谎呢?” 金宝说:“这怎么能是说谎呢?罗三爷多有钱啊,你想想看,有了罗三爷就是有了大黄鱼,他戴的腕表,多少条大黄鱼也买不到啊,你懂不懂可持续发展?” 万俟林木一听,好像非常有道理,罗三爷就是大黄鱼堆成的,万俟林木立刻对罗参说:“当然是先救你了!” 罗参露出一个甜蜜蜜的微笑,搂着万俟林木,“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就知道,木木最——爱我了!” 罗参这么说着,突然露出一个忧伤的表情,浓密的眼睫虽然不卷翘,但是足够长,遮蔽了一小片阴影,把忧伤的情绪透露的淋漓尽致,仿佛下一刻便要美人垂泪一般。 罗参用忧伤的口气说:“木木,既然你这么爱我,你就给大叔叔打电话。” “啊?”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打什么电话?” 罗参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塞在万俟林木手中,说:“你打电话,告诉大叔叔我没有出轨,都是你的错,我才不要写检查!”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额角青筋狂跳,他们在墓里啊,打什么电话,而且的确像罗参说的一样,都是万俟林木的“错”,是万俟林木提议把罗参借给金宝当男朋友的,他也没想到金宝家里是道上的人,罗三爷这个道上的泰山北斗成了金家的上门姑爷这种事情,很快就在道上传开了,大叔叔想不知道都难! 当时罗三爷挂大叔叔的电话挂的英雄气概,没成想原来一直在担心写检查…… 万俟林木不想打电话,罗参就一直缠着他撒娇,万俟林木的骨头差点被他缠的软了,就敷衍的说:“行行行,好好好,我打我打还不行么?你看,我打了!” 万俟林木拿过手机,唇角挑起一个坏笑,心说打就打,反正这里是墓葬,我就不信这地方还有信号。 刚进祖坟的时候的确有一点信号,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信号了,万俟林木当着罗参的面,拨打了大叔叔的电话,就知道不会接通,放在耳边上装模作样,说:“你看好了啊,我正在打电话呢,喂喂喂?” 万俟林木笃定电话拨不出去,反正罗参醉着,糊弄糊弄就行了,哪知道…… 嘟—— 万俟林木突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提示音,随即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说:“喂,林木?” 万俟林木:“……”大叔叔? 万俟林木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卧槽!竟然通了?! 万俟林木吓得赶紧把电话挂了,然后关掉手机。 罗参等着万俟林木给自己“洗白”,眼巴巴的盯着万俟林木说:“通了吗?大叔叔怎么说?”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说:“通了……”通是通了,但是没敢听大叔叔怎么说。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说:“大叔叔说……说……相信你不会出轨的,也不会让你写检查!” 金宝斜眼看着万俟林木,小声说:“你不是说你不骗人么?” 万俟林木也小声说:“有的时候原则也要活学活用,原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金宝:“……” 罗参听说大叔叔没有错怪自己,当时就心满意足,点点头,似乎是折腾累了,“醉酒”有些头晕,就枕着万俟林木的腿,躺在地上闭眼睡觉去了。 万俟林木见他消停下来,狠狠松了一口气,也趁机休息一会儿,等罗参醒过来之后,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白鹄目前还没有找到。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熟睡的罗参突然睁开眼睛,紧紧盯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一看,糟糕了,罗参又要“发病”,不知道这次是什么灵魂提问。 果然,就听罗参说:“木木,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喊我老公,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万俟林木:“……”爱过! 两个大老爷们,喊什么老公,万俟林木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说:“闭眼,快睡觉。” 罗参却不依,“木木——木木!木木、木木!”来回来去的喊,花样叫法。 万俟林木被他吵得脑袋直疼,何止是万俟林木,金宝也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就说:“万俟林木,要不然你就喊一声?” 万俟林木眼皮猛跳,但醉酒的罗三爷就跟熊孩子一样,万俟林木只好硬着头皮,抿着嘴角,声音很小的说:“……老公。” “呵……” 万俟林木刚刚应付完,就听到醉酒的罗三爷嗓子里吐露出一声轻微的低笑,那声音带着一股苏气,仿佛能让人耳朵怀孕,又低沉,又沙哑,满满的磁性。 万俟林木震惊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罗参一双清明的眼目,说:“你……醒过来了?” 罗参镇定的点点头,笑着说:“木木这一声老公叫的真好听,再叫一次,嗯?” 万俟林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罗参已经醒了,是故意挖了一个陷阱,等着自己跳下来,而自己刚才还抱着侥幸心理,真的冲着陷阱跳了下去。 万俟林木蹦起来,掐住罗参的脖子使劲晃,罗参生怕万俟林木摔倒,还有他的手臂刚刚脱臼,也怕碰到他,就没有躲避,一把抱住扑过来的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气的咬牙切齿,说:“你这暖男婊,我掐死你!” 金宝:“……”大型虐狗现场。 第404章 点石成金20 金宝被秀了一脸恩爱, 狠狠翻了个白眼,说:“你们真是够了!” 罗参占了便宜,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 好像刚才闹得那个人不是他一样,转瞬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说:“都休息好了么,该出发了。” 金宝失血过多, 短时间内是补不回来的,但他刚才稍微眯瞪了一会儿, 体力回来了一些, 万俟林木的肩膀虽然还在红肿, 不过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三个人就准备出发。 金宝说:“你们谁都没有看到白鹄么?” 万俟林木和罗参摇摇头,金宝一边走一边说:“这地方这么诡异, 他一个人不会出事吧?” 金宝这么想着,使劲摇摇头, 心想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不能瞎说嘴, 况且白鹄多厉害啊,一抬手就能把大花盘变成冰块,还来个天女散花, 应该不需要担心…… 他想到这里, 突然“啊!”了一声, 手电晃了一下,指着前面黝黑的墓道,说:“你们看, 那是什么?” 万俟林木和罗参顺着看过去,就见前面墓道里,好像躺着一个人,被手电光一晃,那人的面目从黑暗中隐露出来。 金宝吃惊的自问自答:“白鹄?!” 躺在墓道地上的人,就是白鹄! 白鹄紧紧闭着双眼,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金宝快速跑过去,说:“白鹄?白鹄?你怎么了?”说着,还推了两下白鹄。 昏迷的白鹄慢慢睁开眼目,只不过眼神没有什么焦距,金宝赶紧说:“你们快来看看白鹄,他怎么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快步走过来,两个人还没到白鹄跟前,万俟林木突然说:“等等,那是什么人?” 他说着,慢慢抬起手来,手电的光芒随着抬手的动作,一点点升高,一点点的将墓道的黑暗剥落,露出黑暗之后的真相…… 金宝下意识顺着万俟林木给予的光线往前看,定格在手电光的光斑上——白、白鹄? 怎么回事? 就在金宝和白鹄前方大约五六步远的地方,赫然还有一个白鹄,也同样静静的躺在地上。 金宝吓得连忙松开身边的白鹄,因为他脑海中噌一声,突然想到了他们刚刚将进入隧道之后,第一个铁房间里,也有一个白鹄,那个白鹄浑身赤/裸,身上都是伤疤,好似被人做了实验一样。 而现在,金宝脑海中仔细一算,他们已经见过至少四个白鹄,长得都一模一样。 刚才金宝看到昏迷的白鹄,下意识跑过去,所以根本没有注意,白鹄的衣着好像不是那身纯白的西装,穿的有些古怪,身上的衣服破败老旧。 金宝觉得情况不对劲,想要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身边的白鹄早就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金宝,随即在昏暗中,唇角划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金宝大嗓门喊着:“救命啊!” 万俟林木和罗参赶紧抢上去,罗参的黑色鱼线唰的一甩,直接捆住诈尸的“白鹄”,金宝一屁股跌在地上,万俟林木单手一拎,将他拽起来向后带去。 “白鹄”被鱼线捆住,在地上一个打挺,一跃而起,他的脑袋竟然可以在脖子上三百六十度旋转,甚至连续拧两圈,不停的挣扎着,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大吼声,嘴巴咧开,那薄厚适中的唇形之下,竟然掩藏着一口獠牙,上下各四排牙齿,牙齿恨不能一直长到嗓子眼儿里去,“咔嗤咔嗤”的低头就去咬鱼线,似乎想要将鱼线咬断。 金宝吓得脸无人色,说:“怪、怪物啊!” 罗三爷有洁癖,眼看着“白鹄”低头去咬鱼线,脸色登时黑了下来,因为“白鹄”不只是没有整牙,牙齿不美观,满嘴还都是粘稠的唾沫哈喇子,三百六十度甩着脑袋,哈喇子纷飞,像喷泉一样飞溅。 罗参嫌弃到了极点,冷着脸,手腕用力,“唰——”鱼线突然从“白鹄”的身上松开,“白鹄”摆脱了桎梏,刚想要扑向罗参,哪知道罗参的鱼线一转,登时缠住了“白鹄”的脑袋。 “白鹄”的脑袋可以在脖子上绕两圈都不断,此时的“白鹄”脑袋刚好绕了两圈,罗参的鱼线微微一用力,“咔嚓!”一声,“白鹄”的脑袋被迫绕了第三圈,一瞬间便听到轻微的脆响,紧跟着“白鹄”那柔韧的脑袋直接脱离了脖颈,愣是给生生拽了下来。 砰—— 砰砰砰砰—— 砰! 脑袋掉在地上,嘴巴还张着,能清晰的看到上下各四排牙齿,那颗大脑袋咕噜噜的,在地上弹跳着,一直滚出去,正好撞在金宝的腿上,这才停了下来。 金宝低下头去,后知后觉的发出“啊!”的大吼,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差点“顺杆儿爬”,把万俟林木当成了电线杆。 金宝吓得胡乱扒,把万俟林木的头发扒成了一头鸡窝,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你再喊,其他的也诈尸了。” 金宝一听,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很惊恐,却异常乖巧不敢喊的模样。 罗参拽掉了“白鹄”的脑袋,嫌弃的将沾满了粘液的鱼线扔在地上,转身走了回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脑袋,还用靴子尖轻轻的踢了一下。 咕噜噜—— 脑袋微微滚动的响声,吓得金宝更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万俟林木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来,仔细观摩着那只脑袋,金宝小声说:“万俟林木,你变态啊,粽子的脑袋有什么好看的!”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说:“你来看啊,里面是木头的。” “啥?”金宝一时间没听明白,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那颗脑袋,生怕看多了他会再次起尸。 定眼一看,不由也震惊了,说:“木……木头的?” “白鹄”的脑袋端口并没有什么血粼粼的场面,甚至没流一滴血,端口都是木刺。 罗参回头看了一眼丢掉脑袋,兀立着的“白鹄”躯壳,嗤一声湛卢长剑出鞘,只见罗三爷挽了一个剑花,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听到咔嚓一声,那兀立的躯壳登时被劈开两半,“嘭——”倒在地上。 “也是木头的?”万俟林木说。 果然,就连躯壳也不是肉身,而是植物的。 罗参皱了皱眉,说:“是变异的尸荏。” 这么多变异的尸荏,竟然用的都是白鹄的外形? 金宝小声说:“咱们还是快走吧,前面还有很多,小心都诈尸了。” 前面的路上到处都是这样的“白鹄”,凌乱的堆弃着,有的孤零零,有的则堆成一座“小山”。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从墓道穿过,罗参走在最前面,说:“不要碰到,刚才的变异尸荏应该就是吸收了血气,所以才诈尸的。”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金宝身上有阳气和血气,贸然接触到变异尸荏,伏尸的变异尸荏就立刻睁开了眼睛诈尸了。 金宝紧紧拽着万俟林木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垫着脚,一副做贼的模样。 三个人又前行了一阵,墓道前面霍然开朗,不再是一个个铁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铁房间,铁房间处于整个墓道的尽头,巨大的铁门半开着,透出里面幽幽的黑暗,又有什么光亮,从黑暗的獠牙之中透露出来,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罗参第一个侧身进入铁房间,万俟林木和金宝跟上去,铁房间空荡荡的,和其他的房间都不一样,其他的房间有铁床,仪器和各种各样的试管等等,而这个铁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正中间一个凸起的石台,上面刻画着什么咒文一样的文字,弯弯曲曲,这些弯弯曲曲的沟壑中,还沉淀着黑色的污迹——血液。 就在这样巨大的“祭台”上,摆放着两只“小棺材”,两只长方形的小盒子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一瞬间,光芒突然暴起,几乎点亮了整个墓室,金宝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目,却觉得光芒更加浓郁了,仔细一看,原来自己的金戒指也亮了起来。 不,确切的说,不是金戒指,是缠在金戒指上的五十弦,那根不起眼的五十弦突然发出了明亮的光辉,和两只小盒子的光辉交相呼应着。 万俟林木眯眼说:“这两个盒子里,装的应该就是五十弦。” 沙沙…… 就在这光辉之中,有人突然从角落走了出来,借着五十弦发出的光芒,那走出来的男人身材高大,一身白色的西装,衬托着冷漠的脸孔,仿佛一抹冰雪。 是白鹄! 金宝留了一个心眼,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衣着,果然是白鹄的衣着没错了。 白鹄朝着他们走过来,说:“你们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他说着,看向金宝,又说:“只有我们合作,才能取出五十弦。”随即向金宝伸出手掌。 金宝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白鹄保持着伸出手掌的动作,慢慢往前走来,就在白鹄马上就要碰到金宝的一刹那,“唰!”一抹冷光闪过,罗三爷的湛卢长剑突然出鞘,“哒”一声,准确无误的搭在白鹄的脖颈上,声音淡淡的说:“后退。” 第405章 点石成金21 万俟林木闻到了一股味道。 腐烂的味道…… 从白鹄的身上飘散而出, 那是一种死人特有的味道,只有万俟林木可以闻到。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罗参,罗参反应迅速,湛卢长剑立刻出鞘, 准确无误的搭在白鹄的脖颈上, 冷冷的说:“后退。” 白鹄上前的动作被阻碍了, 金宝吃了一惊, 说:“等等,罗三爷,他是真的白鹄啊,你们看他的衣着。” 之前他们遇到了假的白鹄,那些白鹄根本不是人, 是尸荏改造而成,拥有白鹄的外观而已,但是眼前这个白鹄, 连衣着都一样。 白鹄被长剑抵着脖颈,也说:“我是白鹄啊。” 万俟林木笑了笑, 说:“想骗过我的鼻子, 那是不可能的, 你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 你最多是一个粽子。” “白鹄”定定的看着他们,随即唇角挑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那微笑好像龟裂的大地,一点点的开裂, 在他的面容上不断的蔓延。 白色的西装瞬间“燃烧”起来,冒出血色的火焰,“白鹄”整个人都被那种血红的火焰包围着, 连同他脚下踩着的咒文一起。 墓室正中间犹如鬼画符的祭台上,立刻刮起阴风,“唰!”的一下,祭台上的鬼画符瞬间亮了起来,亮起血红的光芒,不停的闪烁着,伴随着“白鹄”哈哈大笑的声音,说:“来吧……我们一起……” “白鹄”伸出手去,伸向金宝,口中念咒一般的说:“来啊,我们一起,我们一起打开五十弦棺箱……这个世上,只有我们联手,才能拿到五十弦……” “我们……” 金宝的意识差点被眼前血红色的光芒吞噬,一瞬间他的神识有些迷糊,喃喃地重复说:“我们……” 万俟林木眯眼说:“不好,金宝被这个粽子蛊惑了。” 金宝的意识在飘荡,口中重复着:“我们……一起……五十弦……” “金宝!”万俟林木喊了一声,金宝喃喃的说完这几个字,突然眼睛一闭,“咕咚”一声,跌倒在血色的祭台上。 金宝昏厥了过去,他的意识仍然在飘荡,好像乘着一叶小船,不停的在风浪中穿梭,一只金色的大鸟振翅高飞,从海浪中猛地钻出来,金色的眸子锐利而嚣张,猛地窜上高空,停留在一棵巨大梧桐树上,那是一只象征高洁的金色鹓鶵。 身为五彩之凤其一的鹓鶵,因为金色的羽翼而备受世人追捧,鹓鶵不仅仅被人看做高洁的神明,他耀眼的羽翼更让人联想到财富,就这样,鹓鶵从凤凰之列脱颖而出,香火鼎盛。 鹓鶵生而高贵,加之是神明,十足的不可一世,但鹓鶵却有一个死对头,恰巧的是,对方也是凤凰,一身白色的羽翼,乃是凤凰之中的鸿鹄。 若问鹓鶵最讨厌的人是谁,那一定是那只孤高的白鹄,白鹄处处和他作对,不只和他抢香火,而且还和自己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鹓鶵喜欢上了一个天神,那个天神会做乐风,长相温柔而清冷,鹓鶵喜欢跟着他,看着他抚琴,仿佛天地都在他的五十根琴弦之中。鹓鶵喜欢的那个人,乃火神祝融之子,太子长琴…… 鹓鶵喜欢上了太子长琴,这种事情不小心被白鹄知道了,哪知道不久之后,鹓鶵便看到白鹄与太子长琴走得越来越近,一起抚琴,有说有笑。 鹓鶵和鸿鹄的关系越来越差,带动着两个种族的关系也越来越差,太子长琴得知了这件事情,便用仙索将鹓鶵和鸿鹄捆在了一起,并且告诉他们,在双方和解之前,没人能解开他们的束缚。 直到太子长琴将自己的灵力封印在五十弦之上,鹓鶵和鸿鹄负责守护五十弦,也一同进入了墓葬。 直到…… 苏家的人为了改造尸荏,到处寻找五彩之凤的墓葬,他们挖进了鹓鶵与鸿鹄的墓葬,带走了存放五十弦的棺箱,然而棺箱上留下了太子长琴的咒术,只有鹓鶵和鸿鹄和解,才能一同打开棺箱,否则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打开棺箱。 金宝昏昏沉沉,他的耳边乱糟糟的,那个平日里分明对自己总是冷着脸,爱答不理,无比冷酷的鸿鹄,在苏家之人闯进墓葬之时,却说…… ——快走。 ——太子将五十弦交给我们,绝不能让别有用心之人得到。 ——他们找不到你,就无法打开棺箱…… 金宝的意识波动着,脑海中乱糟糟,乱七八糟的片段疯狂的闪烁着,“嘭——”,身子一歪,就要跌倒在祭台上。 就在这时候,一抹白光突然闪过,仿佛一阵风似的急速掠来,一把将即将跌倒在地的金宝抱在怀中。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说:“白鹄?” 白鹄,没错,又是一个白鹄! 这个白鹄一身白色的西装,纤尘不染,仿佛是一抹高冷的冰雪,脸上挂着一丝不苟的冷酷,却小心翼翼的将金宝抱在怀中。 这才是真正的白鹄。 金宝紧紧的闭着眼睛,似乎还挣扎在幻境之中不可自拔,白鹄的脸色相当难看,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不停冒出红光的祭台。 罗参沉声说:“这应该是一个血祭的阵法,正在掠夺金宝的元阳。” 他们这些人里面,万俟林木和罗参都不是普通人,可以说定力比较足,而金宝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很普通,但他的定力不足,瞬间就被祭台的红光所吸引,恐怕此时已经被控制住了。 白鹄皱了皱眉,一句话也没说,立刻低下头去,突然托起金宝的后颈,让他微微仰头,随即含住了金宝的嘴唇。 “唔……”金宝轻轻的呼吸了一声,感觉一股凉气顺着嗓子窜了进来,五脏六腑差点结了冰,整个人冻得打哆嗦,金宝冷的瞬间从幻境中挣脱出来。 他刚一挣脱出来,登时便对上了白鹄那面无表情的面容,即使接吻,竟然也面无表情。 金宝感觉肚子里,五脏六腑都凉飕飕的,但莫名的唇角很热,火辣辣的烫,抿了抿唇角,不见了往日海胆一样的倒刺儿,稍微有些犹豫的说:“这样会不会太、太快了,你要是真的喜欢我的,咱们还是先从交往开始吧。”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嫌弃的看了眼金宝,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说:“嘿!别花痴了,回神了!” 金宝感觉脑门一痛,“哎呦”一声,这才真的回了神,眨巴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白鹄,眼珠子滚来滚去,最后盯在白鹄的唇角上,下意识捂住嘴巴,睁大眼睛说:“你你你……你又亲我?!” 白鹄没有搭理金宝,眼看着金宝已经恢复了神志,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凝视着被血光包围的,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白鹄”。 两个白鹄就这样对峙着,白鹄微微抬起手来,掌心收拢,“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凝聚而来,一把冰凌长剑出现在白鹄的掌中,随即双手一分,“咔嚓!”又是一声,动作非常凌厉,白鹄手中的冰凌长剑瞬间一分为二,变成了双剑。 白鹄冷冷的说:“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来一个了断了。” 被血光包围的“白鹄”哈哈大笑,嘲笑一般的看向白鹄,说:“你?就凭你?我才是鸿鹄,我才是白鹄!而你,不过是一个随时都会魂飞魄散的野鬼罢了!” 被血光缠绕的“白鹄”说着,猛地抬起手来,他也没有动,祭台上的血色突然暴涨,那黑色的血迹变成了风沙,猛地席卷向众人。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用后背帮他抵挡住那席卷而来的风沙,金宝被扑了一脸黑色的沙子,使劲呸着,说:“真他妈……呸呸,什么鬼东西,太牙碜了……” 金宝只是感觉沙子扑了一脸,而身边突然传来白鹄的闷哼声,金宝转头一看,白鹄纯白色,一尘不染的西装上,竟然透出星星点点的红光,像是在流血,却又不像是在流血,又像是火光,在不停的焚烧着白鹄。 “你……你怎么了?” 白鹄身形不稳,本就白皙的面孔显得异常苍白,“嗤!”一声,冰凌双剑插在地上,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形。金宝眼看着高大的白鹄要倒,立刻冲过去扶住白鹄,焦急的说:“你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被血光包围的“白鹄”大笑着说:“这就受不了了?还说要做一个了断,没有了这具躯壳,你简直不堪一击,好啊,很好啊,天神的躯壳真不错,不过……现在归我了!”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金宝,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说:“等我再得到这只小鹓鶵,就可以打开镜棺。” 白鹄忍耐着焚烧的剧痛,眼神立刻凌厉起来,沙哑的说:“谁也……不能伤害他。” 金宝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白鹄非常痛苦,他虽然在强忍,但是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罗参看了一眼嚣张大笑的“白鹄”,又看了一眼忍耐疼痛的白鹄,似乎明白了什么,说:“原来你是魄。” 第406章 点石成金22 原来你是魄…… 五彩之凤的墓葬并非一共五个, 其实一共只有四个,因为鹓鶵和白鹄的墓葬在一起, 鹓鶵和白鹄分别守护着太子长琴交与他们的五十弦。 然而墓葬却来了一伙不速之客,那就是苏家人。 苏家人焚毁了墓葬,将鹓鶵与白鹄,还有存放五十弦的棺箱全都带回了苏家的“实验基地”,也就是他们所在的祖坟。 祖坟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其实是苏家人研究尸荏的地方。 鹓鶵和白鹄都受到了重创,苏家人为了打开存放五十弦的棺箱,没日没夜的折磨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屈服。 白鹄为了保护鹓鶵, 让鹓鶵逃跑,离开苏家的祖坟,只要鹓鶵逃跑, 苏家的人就无法打开装有五十弦琴弦的棺箱。 白鹄拼尽全力拦住苏家人,眼看着鹓鶵跑远, 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仿佛即将坠入无尽的深渊…… 鹓鶵逃离了苏家的祖坟, 但那时候的鹓鶵已经受了重伤, 几乎是奄奄一息,鹓鶵的神识被迫化作元婴自我修复, 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孩童, 开始游荡。 他心里一直有个执念,要去找什么人。或许是因为执念,鹓鶵又回到了苏家的祖坟,只不过那时候苏家已经没落了, 把“祖坟”交给苏家雇佣来的守墓人,也就是金家看管。 巧得很,金家的当家没有孩子,正好看到了小小的鹓鶵,还以为他是个被人抛弃的小娃娃,便将鹓鶵捡了回去,当做自己的儿子养大。 名字就叫做——金宝。 金宝在很小的时候,误入了一次祖坟,他总觉得那地方有什么吸引着自己,不过祖坟里黑漆漆的,还很阴森,吓坏了当时还是孩子的金宝,自从那之后,金宝偶然拥有了“点石成金”的异能,他以为这个异能是因为在祖坟里碰到了什么。 但是金宝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个能力,并不是因为金宝碰到了什么,而是因为金宝本身的灵力外泄,随着金宝元婴的修复,他的能力一点点回归肉身,只不过如今回归的半半落落,比较尴尬,所以变成了点石成金的异能。 而在祖坟里见到的金戒指,也并非是克制异能的所在,金宝同样不知道,关键是他缠在金戒指上的五十弦,那根五十弦克制了金宝的灵力外泄,因此戴着金戒指的时候,金宝可以想碰什么碰什么。 金宝小时候误入祖坟,他不只是捡走了金戒指和一根五十弦,而且还唤醒了白鹄。 在白鹄放走鹓鶵之后,愤怒的苏家人因为得不到五十弦而怒火滔天,他们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死白鹄,将白鹄的肉身练成最强大的尸荏。 白鹄奄奄一息的躺在铁床上,被那些苏家的人无休无止的改造着,直到成为一个怪物,他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在想——可惜,好可惜,鹓鶵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他吧…… 白鹄的肉身被苏家人掠夺,制造成尸荏,他的魂魄慢慢消亡,然而苏家的人制造出来的尸荏并不成功。 尸荏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喜欢乐律,没有乐律的尸荏成长速度极慢,尸荏不成功,五十弦的棺箱又打不开,苏家的人耗不起,最后离开了祖坟,将祖坟交给金家看守。 白鹄的魂魄就被关在这座祖坟中,一日日的消亡着,就在他最后一缕魄马上也要消亡的时候,祖坟里闯进来了一个小小的不速之客,蹒跚着步履,摇摇晃晃,像个小豆包,被黑暗吓得不知所措,哭唧唧的到处乱跑。 是金宝! 确切的说,是化作元婴的鹓鶵。 白鹄最后一缕魄,被小小的金宝唤醒了,如果不是金宝,他差点就魂飞魄散,祖坟被小金宝弄出了一个坍塌的缺口,白鹄最后一缕魄顺着缺口飘荡了出去,成功脱离了祖坟。 在那之后,白鹄花费了很长时间修行,重新凝聚成人形。他想要回来寻找金宝,同时也想要回到祖坟,夺回自己的肉身…… “没错,这就是你的身体!”尸荏占据着白鹄的肉身,肆意狂笑,说:“这就是你的肉身!来啊,打我啊,你舍得么?打坏了这具肉身,你也会跟着魂飞魄散!打我啊!打啊——!!” 尸荏的口气十分嚣张,万俟林木冷笑一声,手中“唰!”的一翻,镜棺长剑立刻出现在了万俟林木的左手。 他的右手刚刚脱臼过,手臂的地方还红肿着,不方便动手,冷冷的说:“我从没见过这么贱的人,找打,那还不容易?” 白鹄因为是魄,所以惧怕墓室中的祭祀符咒,如果万俟林木猜的没错,那黑红色的符咒,应该就是用白鹄的血写成的,是那些苏家人为了夺走白鹄的肉身,而写下的咒法,都是一些阴毒的咒法。如今的白鹄只有最后一缕魄,别看他很厉害的样子,但魄只有阴气没有阳气,很容易被至阳的东西干扰,一不小心就会被烧的魂飞魄散。 但万俟林木不怕地上的血咒,唇角挂着冷笑,说:“我这个人最喜欢助人为乐。” 说着,身形一闪,快速掠上去。 尸荏还在叫嚣,眼看着万俟林木冲上来,立刻向后退去,与此同时,白鹄的肉身皮肤绽开,无数的树藤从他皮肤里钻出来,飞舞的打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的反应迅速,尸荏的藤条打开,万俟林木凌空一个拧身,从藤条的缝隙中直接掠了过去,与此同时,手腕一转,镜棺长剑“嗤!!”直接划断了一根藤条。 “啊——”尸荏大喊一声,毕竟藤条也是他的本体。 万俟林木手腕一翻,就见镜棺长剑突然银光一闪,竟然变成了一把大剪刀,就好像修剪花园用的大剪刀,“咔嚓咔嚓”的。 镜棺碎片变成了大剪刀飞出去,追着尸荏的藤条一通乱剪,罗参起初还有些担心,毕竟万俟林木的手臂脱臼了,还没有完全好,不过此时他有些头疼,原来万俟林木是童心未泯…… 尸荏虽然是用神明白鹄的肉身锻造的,但其实他是个失败品,在万俟林木的面前几乎是不堪一击。 尸荏被剪断了几根藤条,疼的惨叫连连,他连一个万俟林木也打不过,更别说同时对付罗参了。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甩着手腕,说:“狂啊,你刚才不是很狂么?” 尸荏向后退了几步,求饶说:“你们不要杀我,我的肉身是白鹄的肉身,如果我的肉身死了,白鹄也活不成了!还有……还有……” 尸荏看向装有五十弦琴弦的棺箱,说:“你们如果能弹奏五十弦,我还可以变得更加强大,我可以作为你最强大的武器!”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说:“我不喜欢你这种触手系类型的武器,影响我的形象。” 尸荏求饶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不知为何突然大笑起来:“好啊!如果我死了,他也别想活!!他只剩下最后一丝阴魄了,就算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尸荏说着,众人就听得到白鹄“嗬……”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猛地跪在地上,双膝一曲,发出“空!”一声巨响,好似要将地面砸一个大坑。 金宝使劲搀扶着他,说:“喂!你怎么了?白鹄?白鹄你怎么了?” 白鹄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大掌颤抖着,金宝就看到有一股浓烟从他的心口处冒出来,好像烧焦了一样,黑烟越来越浓,而白鹄心口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 “哈哈哈哈!”尸荏大笑着:“好啊,我们同归于尽!!” 万俟林木目光一聚,就看到尸荏的心口处突然钻出很多藤条,似乎要将心脏撕裂,这是要自毁,拉着白鹄一起同归于尽。 罗参眼睛一眯,黑色的鱼线打出去,一下缠住尸荏的藤条,万俟林木也立刻冲上去拧住尸荏的手臂,罗参快速近前,手中捏着一根细针,抖手一掷,正中尸荏的眉心。 “嗬——!!”尸荏大吼着,身体快速的摇摆,嗓子里沙哑的喊着:“不……我不甘心,我是最强大的尸荏,我是……我是……” 他的话没说完,嘭一声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白鹄!!白鹄!?”金宝的声音非常急切。 白鹄身材高大,但他的身体却越来越轻,黑色的裂口从心口的位置不断扩大,好像烧伤的痕迹,直接将他的心口烧出了一个大窟窿,那窟窿不断地蔓延着。 白鹄体力不支,已经从跪在地上变成了半躺在地上,金宝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焦急的看着白鹄,眼看着他心口的伤口不断扩大,连忙用手压住。 只不过,金宝的手刚伸过去,“嘶啦——”一声,那烧伤的焦黑反而扩散的更大了,疼的白鹄脸色惨白,几乎透明。 “怎么……”金宝吓得连忙松开手,说:“怎么会这样?” 白鹄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他现在是魄,只有阴气,而金宝还有肉身,虽然元婴还没有完全修复,但鹓鶵是阳气很灵动的神明,尸荏刚刚自损,白鹄的肉身受损,已经受不住这样的阳气了,金宝的施救,反而成了白鹄的催命符。 白鹄目光安详,收拢了平日里浓浓的冷漠,一瞬间仿佛融化的冰雪,带着一股暖洋洋的温柔,凝视着金宝,轻声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 白鹄说到这里,仅剩下的身体急速的燃烧起来,在金宝的面前,突然变成了一堆灰土,“呼——”被阴风一吹,彻底消散了踪影。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绝对猜不到。 其实…… ——我喜欢你。 第407章 点石成金(完) 金宝看着眼前的灰土慢慢消失, 一点点消散,突然觉得眼眶很酸。他的眼眶瞬间通红,弥漫着一层水雾, 随即…… 滴答—— 滴……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眼眶坠落下来, 金宝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眼眶突然热乎乎的, 伸手一摸, 自己竟然哭了。 看到掌心里蹭到的泪水,眼眶更加酸疼了, **辣的眼泪顺着眼眶不停的往外涌,那感觉好像在剥洋葱, 自己分明不想哭的,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哭, 但眼泪不听使唤, 拼命的往外涌。 金宝伸手抓了两把空气, 白鹄化作了黑色的灰土,被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 连一点儿黑色的灰烬也没有抓到, 金宝的心脏仿佛裂开了,被人从中间一劈两半,疼的难以呼吸,眼泪流的就更是凶了。 “白鹄……白鹄……” 金宝的嗓音沙哑, 轻轻的呼唤着,起初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沉, 慢慢的,随着一声一声的呼唤,声音越来越沙哑,反而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嘶声力竭的吼声。 “白鹄!!” 金宝挂着眼泪的眼眸突然变成了金色,金光一闪,几乎要点亮昏暗的墓室,与此同时,金宝整个人都被金色的光芒笼罩,一时间整个墓室犹如白昼,金光闪闪。 金色的光芒将金宝浑身包括在中间,一瞬间,金宝的身后长出了两只金色的羽翼,猛地一张,狂风席卷。与此同时在席卷的,还有金宝的记忆…… 金宝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那只冷冷冰冰的大白鸟,张开雪白的翅膀,像一只冰坨子一样,面无表情的凝望着自己。 那是……白鹄。 金宝一直以为,白鹄很讨厌自己,因为白鹄每次见到自己都冷冰冰的,后来白鹄知道他喜欢太子长琴,就故意和太子长琴走得很近,金宝讨厌死了那个自命清高,总是不给自己好脸子的大白鸟。 然而让金宝没想到的是,其实那只自命清高的鸿鹄,并不是讨厌自己,而是他不会表达,从头到尾,他用那样冷酷的眼神凝望着自己,只是想多看自己两眼。 面对苏家人的时候,白鹄用自己的命救了金宝的命,才有了如今的金宝…… 金宝的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无数的记忆片段涌入他的脑海,身后金光闪闪的羽翼猛地一合拢,瞬间消失在背后,又恢复了正常的人形,只不过他的眼睛还是纯金的颜色,并没有退去。 泪水在眼眶中打圈,衬托的金色更加熠熠生辉。 金宝双膝一曲,“嘭!”一声跪倒在地上,沙哑的说:“混蛋……白鹄……你这个混蛋,你不是喜欢我么?!你出来啊,你出来……出来亲口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金宝说到这里,彻底哭的嘶声力竭,嗓音都沙哑了,泪水席卷了脸面,顺着他的下巴滴答滴答的往下淌,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绝望。 “那个……” 万俟林木低头看着跪倒在地上,痛哭不已的金宝,说:“我实在不想打扰你抒情,不过……” 万俟林木指了指身后的位置,那是白鹄的肉身,尸荏占据了白鹄的肉身,已经自毁消亡了,白鹄最后一缕魄烟消云散,肉身静悄悄的躺在地上。 万俟林木又说:“他回去了。” 金宝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万俟林木在说什么,满脸失魂落魄,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罗参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的说:“肉身中的尸荏已经伏尸了,白鹄最后一缕魄回归了肉身。” “……啊?”金宝后知后觉,下意识的发出了一个感叹词,其实他并非没有听清楚,他只是太惊讶了。 刚才万俟林木和罗参合力制服了尸荏,罗参将细针钉在白鹄的额心,尸荏已经消亡,彻底伏尸,而白鹄最后一缕魄尚存,其实白鹄的魄突然化成黑烟,并不是烟消云散了,而是回归了自己的肉身,确切的说,是被肉身“吸”了回去。 的确,肉身受创,尸荏本打算和白鹄的魄同归于尽的,但是很可惜,罗参和万俟林木及时制止了尸荏,所以肉身保住了,白鹄最后一缕魄也保住了,刚才白鹄没说完话,已经回归了自己的肉身,并不是“死”了…… 万俟林木头疼的解释着,金宝越听越震惊,越听脸色越尴尬,金宝的脸面好像要龟裂一样,万俟林木甚至看到他了“裂缝”。 与此同时,就听到“咳!”一声,是白鹄醒过来了,最后一缕魄融合进了肉身,白鹄现在虽然很虚弱,但总归是醒了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金宝先是狠狠送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被耍了,气的他火冒三丈,又像是个海胆一样乍起毛来,大步冲过去,一把揪住白鹄的衣领子,气的使劲摇晃,大喊着:“你这白斩鸡!!你这心机婊!你竟然敢耍我!?” 白鹄刚刚醒过来,还有些虚弱,被金宝使劲摇晃着,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白鹄是个冰山脸,很少能看到他笑,意外的,白鹄笑起来竟然是个绝世大暖男,冰雪瞬间融化,笑起来温柔又绅士,好似和煦的湖水反射着暖洋洋的日光,波光粼粼。 金宝差点被个白鹄的笑容给晃花了眼,白鹄抬起手来,抚摸着金宝的面颊,轻声说:“太好了,看到你这么有活力……太好了。” 金宝一愣,随即脸上有些红,竟不知说什么好。 白鹄又说:“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听到你亲口说喜欢太子,我心里很难过,所以才会一直找你的茬儿,其实……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 金宝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类型,白鹄这么温柔的表白,金宝有些招架不住,咳嗽了一声,说:“谁……谁让你老是冷冰冰的瞪着我,我、我还以为你跟我有仇呢。”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说:“好了,谈情说爱回去再说吧,先把五十弦的棺箱打开,听说要你们二位合体才能打开。” “合什么体!?”金宝瞬间炸毛了,说:“万、万俟林木你不要瞎说啊,只是一起打开而已,不是合……合体……” 苏家的人虽然抓住了金宝和白鹄,不过白鹄拦住了苏家人,放走了金宝,一方面是他喜欢金宝,想要保护金宝,另外一方面,白鹄也在保护太子长琴的琴弦,因为太子长琴知道金宝和白鹄不和,便在五十弦的棺箱上下了咒法,一定要二人齐心协力,才能打开棺箱。 白鹄伸手握住金宝的手,金宝虽然有些别扭,不过也没有挣扎,两个人的手掌碰到棺箱的一刹那,棺箱散发出明亮的光芒,随即“啪嚓——”一声,棺箱碎裂,五十弦的琴弦从棺箱中飘悠悠的浮现了出来。 万俟林木笑着说:“太好了,这下五彩之凤的墓葬,只差最后一个,只要找到最后的琴弦,小长琴就能恢复神智,当然了,乐派的诅咒也能破解了。” 金宝听到万俟林木的话,惊讶的说:“小长琴?” 万俟林木说:“我没跟你说过么?” 万俟林木换上一副自豪脸,恨不能拍着胸口,说:“太子长琴现在是我儿子!” 罗参:“……” 金宝听到“太子长琴”四个字,金色的眼眸登时锃亮,兴奋的说:“太子太子!那我跟你们走的话,能见到太子么?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太子是不是又美貌了不少?是不是更加优雅神圣了?” 一提到太子长琴,金宝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瞬间变成了小迷弟,白鹄则是眯着眼睛,盯着金宝的后脑勺。 万俟林木:“……” 金宝因为听说太子长琴转生成了万俟林木的儿子,所以一定要跟着万俟林木和罗参回去见太子长琴,而白鹄刚刚表白完金宝,本来一切顺利,谁知道太子长琴这个绝世白月光突然冒了出来,白鹄不放心金宝一个人去见太子长琴,怕他旧情复燃,所以也要跟着一起离开。 众人拿到了五十弦的琴弦,便准备返航了,在飞机场的时候,金宝还把金戒指上的五十弦也摘了下来,递给万俟林木,说:“现在我已经可以驾驭自己的鹓鶵之力了,不需要五十弦的克制,这也给你们吧。” 众人刚要上飞机,“嘟嘟嘟——”的声音响了起来。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儿?罗参你的手机响了吧?” 罗参的手机放在风衣口袋里,一时没听见,拿出手机一看,罗三爷的表情难得有些僵硬。 万俟林木说:“谁的电话,偷偷摸摸的?不会是你姘头吧?” 罗参微笑的把手机举过来,说:“是咱小叔叔的姘头。” 来电显示——大叔叔。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没想到,大叔叔的电话追过来了,绝对是兴师问罪的,罗参是金宝男朋友的事情,在道上都传开了…… 罗参淡淡的说:“登机了,还是关机好了。” 说着,施施然关闭了手机。 众人上了飞机,飞机没有晚点,而且还稍微早到了一点,非常顺利就下了飞机,万俟林木兴致勃勃的说:“啊呀好累了,咱们去吃烤肉吧,天气这么冷,好想吃烤肉啊。” 金宝应和的说:“好啊好啊!我知道一家烤肉店,肉质特别好,而且装修风格我特别喜欢,万俟林木你一定也很喜欢,金碧辉煌,特别有品味……” 却听罗参突然说:“可能吃不了了。” “啊?”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为什么?” 罗参扯出一个勉强而有礼貌的微笑,说:“木木你看,有人来接机了。” 接机?难道是我儿子? 万俟林木这么想着,抬头一样看,登时就在接机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鹤立鸡群的人,那人一身黑色,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靴子,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虽然隔得大老远,但一眼就能看到那冷酷的眼神。 嘭—— 万俟林木的背包瞬间从手中掉在了地上,震惊的说:“大叔叔?” 万俟林木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第408章 罗参之墓1 万俟林木的叔叔身高非常有优势, 站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四目一对,万俟林木本想调头就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叔叔万俟景侯迈开大步走了过来,万俟林木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正在逼近自己。 万俟林木一步窜到罗参身后, 拱了拱罗参, 而金宝完全不知情况, 他也不认识万俟林木的大叔叔, 突然看到一个身材挺拔, 长相突出, 眼尾还有一颗痣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金宝眼睛一亮, 说:“诶,你们快看啊,那有个帅哥,哇万俟林木, 比你长得还漂亮!” 万俟林木低声说:“小点声,小点声。” 金宝一脸“不知死活”, 说话间万俟林木的大叔叔已经走了过来, 站定在万俟林木和罗参面前。 金宝惊讶的说:“诶, 万俟林木,你们认识这个帅哥啊?” 万俟林木干笑一声, 从罗参后背探出头来,小声说:“大叔叔。” 万俟景侯抱臂看着万俟林木,随即目光一转,在人群中看了一眼, 淡淡的说:“谁是金宝?” 金宝:“……” 金宝虽然没见过万俟景侯,但是他这些天也听说了,万俟林木的大叔叔是道上的人,而且还是道上的泰山北斗,罗三爷假扮金宝的男朋友,这消息已经在道上传遍了,如此一来,万俟林木的大叔叔也听说了。 现在万俟林木的大叔叔突然杀来“接机”,金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缩了缩脖子,立刻指着旁边的白鹄,说:“他!他是金宝!” 白鹄:“……”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金宝,总觉得金宝的行为相当“无耻”,看来白鹄喜欢上金宝,是这世上最赔本儿的生意了,那是稳赔不赚! 万俟林木干笑一声,说:“大叔叔,你听我说,其实都是误会……” 他说到这里,眼睛一亮,不为别的,因为万俟林木一眼就看到了小叔叔温白羽,如果这世上能“制住”大叔叔的只有一个人,那绝对是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了。 别看小叔叔长相温和,身材也不高大,看起来也没什么威胁力,但是只要小叔叔一个眼神,大叔叔乖得就跟一只小猫似的! 万俟林木立刻招手说:“小叔叔!我想死你了!” 他说着,从罗参后背窜出去,直接扑过去抱住温白羽,温白羽走在后面,看到万俟林木冲上来,连忙也抱住万俟林木,仔细的查看了几遍,说:“林木,在外面没有受伤吧?” 万俟林木笑着说:“当然没有。” 温白羽点点头,似乎松了口气,说:“林木,你和罗三爷是怎么回事?” 万俟林木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这劫,只好老老实实,灰溜溜的跟着大叔叔和小叔叔回到了开心墓场,其间金宝这个“小三儿”想要逃跑,不过被万俟林木给拽了回来,大家都是生死之交了,有难当然要一起扛! 开心墓场的客厅里,罗三爷态度异常诚恳的站在沙发前,双手下垂放在身前,老实的检讨说:“大叔叔,是我的不对,木木让我假扮金先生的男朋友,当时我就应该拒绝,不应该陪着木木胡闹。” 万俟林木:“……”罗小三这个暖男婊,话里话外往自己身上推责任。 的确是万俟林木提出的这个不靠谱建议,但是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啊,万俟林木刚要给自己辩解一下,就听到大叔叔说…… 万俟景侯坐在沙发上,叠着腿,抱着臂,淡淡的说:“林木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罗参态度诚恳:“是是,大叔叔,我错了。” 万俟景侯又说:“写一份三千字检查,明天给我。” 罗参:“……” 大叔叔再一次开口,说:“如果林木下次还胡闹,你就写一份三万字检查。” 罗参:“……” 早就听说景爷护犊子是出了名儿的,但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护犊子,罗三爷现在开始怀疑,其实万俟林木是景爷的亲儿子,而不是侄子…… 金宝跟着万俟林木来开心墓场,是想见昔日里的主上太子长琴,也就是如今转生成为万俟林木小儿子的小长琴。 他们来到开心墓场的时候,小长琴正好不在家里,应龙带着小长琴出门玩去了,晚一点儿才会回来。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大门咔嚓一声被推开,有人哒哒哒从外面跑进来,在玄关踢掉了鞋子,也没有换拖鞋,赤着脚就跑进来,声音带着一股子清冷,却奶声奶气的说:“爸爸!” 万俟林木正在协助罗三爷写检查,就听到这么一声呼唤,不用多说了,绝对是可可爱爱的小长琴回来了。 因为小长琴的魂魄不齐整,他的魂魄全都寄存在五十弦之上,如今五十弦还没有找全,所以小长琴的神识完全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小长琴似乎感受到了万俟林木的气息,一回家就感觉到了,立刻跑进家门,冲过来给万俟林木来了一个大抱抱。 万俟林木一把接住跑过来撒娇的小儿子,笑着说:“乖儿子,快给爸爸亲亲。” 小长琴立刻扬起白皙的脸蛋儿,侧过头来,主动送到万俟林木嘴边,这待遇简直要上天! 金宝目瞪口呆的看着跑进来和万俟林木撒娇的太子长琴,这…… 金宝怔怔的说:“这……这是太子?” 昔日里的太子长琴高冷又禁欲,不苟言笑,仿佛一座冰雕一般,只有在抚动琴弦的时候,金宝才见过太子长琴的笑颜,没想到如今的太子长琴,竟然变成了暖宝宝一样的小可爱…… 金宝一脸瞠目结舌,怔愣了良久,白鹄还以为他受了刺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白鹄一向不太会表达,他想安慰金宝,但找不到太适合的词汇。 哪知道就在下一刻,金宝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喊:“卧槽!太可爱了吧!” 白鹄:“……” 小长琴被金宝的一声粗口,吓得一哆嗦,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害怕的躲在万俟林木身后,奇怪的看着金宝这个“怪叔叔”,还卷起自己的长发来,放在嘴里咬咬。 金宝被小长琴那可可爱爱,又有点怯生生的动作弄得心口猛跳,捂住自己的心口,笑的更像是一脸怪叔叔,说:“不行不行了,我马上就要旧情复燃,移情别恋了……” “不允许。” 金宝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白鹄打断,白鹄一脸严肃的盯着金宝,说:“你只能喜欢我。” 金宝哼了一声,说:“为什么啊,你也太霸道了吧?” 哪知道白鹄回答说:“因为我喜欢你,你如果喜欢别人,我会嫉妒。” 金宝没成想,一向嘴笨的白鹄竟然开口就讲情话,登时闹了一张大红脸,有些支支吾吾。 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小长琴刚从外面玩回来,进门也没有换鞋,还光着脚,现在是冬天,虽然有地暖,但还是很冷,应龙跟在后面,拿了家居鞋放在小长琴面前,虽然面容很冷漠,但应龙其实是个奶爸类型,耐心的说:“来,穿上鞋,别着凉,咱们去洗手。” 小长琴低头看了看脱鞋,他喜欢跑来跑去,在家里总是不喜欢穿脱鞋,嘟着嘴巴摇了摇头,突然笑了一下,透露着一股灵动的狡黠,突然蹦起来,直接跳到应龙怀里,笑着说:“抱抱!” 应龙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抱着小长琴,带他去洗手,准备吃晚饭,小长琴还“吧唧”一声,在应龙的脸颊上 响亮的亲了一口。 金宝刚才“春心萌动”,突然看到小长琴亲了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他愣了片刻,瞪着应龙抱走小长琴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高声大喊着:“他是不是应龙?!我有印象,是不是应龙?老子几千年前就看出来了,这老家伙对我们太子心怀叵测,真的让我猜对了!喂!你!对对说的就是你!把太子给我放下来……”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觉得,金宝可以改个名字,叫做活宝算了,开心墓场本是一个冷清的地方,毕竟是个大墓场,阴气太重,金宝一来,瞬间活跃了不少,恨不能在坟头上蹦迪。 万俟林木眼看着金宝追着应龙和小长琴跑到楼上,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突然有些后悔把金宝带回来了。 叮咚—— 就在吵闹的声音中,开心墓场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这里虽然是开心墓场,不过这栋楼是“员工宿舍”,一般没什么客人会登门,如果熟人来了,都是直接进来,也不会按门铃。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跑过去开门,说:“来了。” 咔嚓—— 大门被打开,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外,那男人在冬日的混沌之下,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身材高挑而纤长。皮肤偏白,一双丹凤眼,内勾外翘,眼尾微微发红,好似描了酒红色的眼线。 男人平视的时候,眼眸下方微微露出三白,透露出一股孤高,两只犹如点漆般的眸子中,各有两只瞳孔,也就是重瞳。 风衣男人在黑夜中划开一个微笑,嗓音清冽的说:“终于见面了,万俟林木。”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09章 罗参之墓2 万俟林木看着眼前火红风衣的男人, 奇怪的说:“不好意思,你哪位?” 万俟林木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不过对方能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 好似认识自己一样。 风衣男人很自来熟的走进来, 环视了一下四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身黑色的风衣,戴着白色的手套,透露着一股斯文绅士的气质,身材高大,肩膀很宽,规规矩矩的跟着走了进来, 那模样就好像电视剧里的管家一样。 风衣男人走进来,因为房间内外有一定温差,房间里比外面暖和的多, 男人顺手脱下了红色的风衣, 往后一扔,跟在身后的高大男人将风衣接住,整理整齐, 挂在手臂上。 风衣男人环顾了一下四周, 盯着万俟林木的沙发看了两眼,身后的男人立刻上前,掏出一张白色的手帕, 在万俟林木的沙发上仔仔细细的擦了几下, 这才微笑的说:“主人,请坐。” “嗯。”风衣男人点点头,做下来,叠着腿, 抱着臂,似乎很悠闲的模样。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重复说:“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那风衣男人还是没有说话,站在身后的男人礼貌性的微笑,嗓音低沉而温和,说:“您好,万俟先生,我家主人姓冯。” 冯先生?万俟林木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冯先生坐在沙发上,挑唇轻笑,那样子看起来十分孤高,仿佛洞悉一切,高高在上,说:“我知道,你们在找五十弦,而且就差最后一个凤凰墓——凤鸟墓,对么?”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看向冯先生,冯先生笑起来,说:“不必着急,我们并不是敌人,而且恰恰相反,如果你们想要找到最后的五十弦,以后咱们还要多多关照,因为……” 他说到这里,笑容无比自信,说:“因为,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凤鸟。” 五彩之凤分为白色鸿鹄、金色鹓鶵、紫色鸑鷟、青色青鸾,还有红色凤鸟。 如今万俟林木他们已经找到了四段五十弦的琴弦,还有应龙墓中保护的五十弦琴弦,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果然只差最后一个凤凰墓的琴弦。 众人立刻看向冯先生,万俟林木说:“你是凤鸟?” “怎么?不相信么?”冯先生轻笑一声,抬起手来,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一晃,“噗嗤”一声,手指上竟然冒出了红色的火焰,熊熊的燃烧着。 站在冯先生身后的男人礼貌的微笑说:“请各位放心,我家主人的确是凤鸟,敝人叫做蛊狱,是主人的仆从。” 冯先生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要找全五十弦,太子便可以重塑神识。而找到最后一段五十弦琴弦的关键,就在我身上,毕竟……那是我的墓葬,我可以带你们去。” 正说话间,就听到“踏踏踏踏”的脚步声,原来是小长琴从楼上跑下来了,他手里捧着几颗栗子,是刚刚自己剥好的,虽然剥的有些坑坑洼洼。 小长琴像是捧着宝贝一样,从楼梯上跑下来,脚上还穿着小熊的毛绒拖鞋,“哒哒哒”飞快的跑下来,嘴里奶声奶气的说:“爸爸!次栗子!” 小长琴突然跑下来,冯先生一眼就看到了他,那高高在上的眼神突然变了滋味儿,先是一怔,随即立刻大步上前,走到小长琴面前。 小长琴本想跑过去给爸爸吃栗子,但是没跑到爸爸面前,就被一个陌生人挡住了,小长琴不认识他,歪着头盯着冯先生,冯先生是重瞳,和别人长得不太一样,但并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冯先生的长相清冷又孤高。 小长琴歪着头,好奇的盯着冯先生上下打量,冯先生同时也在盯着小长琴打量,随即慢慢抬起手来,眼神变得痴迷起来,抬起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小长琴的面颊,低声说:“太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冯先生这么说着,突听“啪!”一声,金宝从楼上追下来,看到有人“调戏”他的白月光,不客气的一把拍开冯先生的手,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饼干?” 冯先生被金宝拍了一下,嫌弃的皱了皱眉,瞬间收敛了痴情的眼神,甩了两下手,身后的蛊狱立刻走上前来,他身材高大,比冯先生高大许多,弯下腰来,单膝跪地,跪在地上托着冯先生的手掌,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来,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被金宝碰过的手掌。 金宝:“……” 金宝像是一只母鸡一样把小长琴护在身后,说:“你说你是凤鸟,有没有什么证据?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昔日太子长琴身边有五彩之凤,金宝和白鹄是最熟悉的,毕竟他们是“宿敌”关系,完全恢复神识的金宝,对应龙也有些印象,但是对这个自称是凤鸟的冯先生,竟然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金宝十分怀疑,说:“万俟林木,你们可要小心点啊,太子这么可爱,小心被人给拐走。” 万俟林木头疼的看了一眼金宝,不过金宝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想要得到五十弦的人太多了,除了他们,袁老板也一直贼着五十弦,而且方法层出不穷,谁知道是不是袁老板耍花样? 有备无患,查一查冯先生的底细也是好的。 冯先生抱臂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你们可以慢慢调查,什么时候想要和我合作了,打电话给我。” 他说完,身后的蛊狱立刻走上前去,双手将一张名片递给万俟林木,说:“万俟先生,这是我家主人的联系方式,随时欢迎您的来电。” 冯先生很高冷的招招手说:“蛊狱,我们走。” 说完,便往开心墓场门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冯先生张开手臂,蛊狱就走过去将火红色的风衣为冯先生仔细穿好,随即仔细的整理着冯先生的领子,一丝不苟。 冯先生回头看了一眼专心致志数着栗子的小长琴,笑了一声,说:“太子,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小长琴眨了眨大眼睛,见到冯先生离开,还热情的对冯先生摇了摇手,奶声奶气的说:“拜拜!” 冯先生突然出现,不只是金宝白鹄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就连应龙对冯先生也没有任何影响,应龙蹙眉说:“太子身边的确有五彩之凤,只不过我很少听说火鸟的事情。” 身为火鸟的凤鸟从没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也不知什么缘故,好像除了太子长琴本人,谁也不知道凤鸟的庐山真面目,至于现在冯先生突然出现,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他就是凤鸟本尊。 罗参说:“这个倒不难,我可以让道上的人打听打听。” 罗参在道上的人脉很多,他立刻让人去打听,然后…… 然后罗三爷就连夜去写检查了。 幸好罗三爷写检查,已经是轻车熟路,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更何况罗三爷写检查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 罗参把电脑打开,幸亏以前有备无患,准备了好几个不重样的检查模板,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也不至于抓瞎。 于是一整个晚上,罗三爷都在写检查,虽然电脑上有模板,不过检查这东西,当然要手写才有诚意,毕竟现在明星的自我反省道歉信都流行手写了。 罗参把模板誊抄下来,凭借自己的文笔又改了改,等写好之后,抬头一看,天色已经蒙蒙发亮。 罗参把手写检查放好,起身活动了一下,想要看看万俟林木是不是还在睡。时间还早,万俟林木一向又喜欢懒床,应该没有醒来。 罗参走到卧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咔嚓——”一声,房门竟然被拉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正好和罗参打了一个照面儿可不是万俟林木本人么? 万俟林木还穿着睡衣,一头长发没有梳起来,披散在肩膀上,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眼神有些……奇怪? 罗参向往常一样,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压得不老实的头发,手掌刚刚碰到万俟林木的头发,“啪!”一声,竟然被万俟林木不客气的拍开。 万俟林木的脸色冷漠到了极点,高冷的瞥斜着罗参,仿佛一块冰雪,冷冷的说:“你是何人,谁准你碰本座的?” 罗参:“……” 罗参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万俟林木以前也曾经失忆过,因为乐派血脉的缘故,发作的时候意识便会混乱,有的时候会失忆,有的时候意识干脆像是小孩子,而现在的万俟林木…… 罗参揉了揉隐隐作疼的额角,看来寻找五十弦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天色亮起来,大家都起了床,准备吃早饭,一起来就全都发现了万俟林木的不同寻常之处。 毕竟平日里的万俟林木并不怎么高冷,而今日的万俟林木异常高冷,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金宝兴奋的从二楼跑下来,隔着老远儿就能听到他的大喊声。 “万俟林木!罗三爷!你们终于分手了?!” 罗参:“……”头疼。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0章 罗参之墓3 万俟林木一脸高冷, 奇怪的看向金宝,说:“你是何人?” 金宝仔细想了想,灵机一动, 眼眸都亮堂了起来,一看他的模样, 就知道金宝一定在想什么坏主意,没准想要趁着万俟林木失忆, 占万俟林木的便宜。 罗参刚要阻止,就听到万俟林木说:“本座好似对你有些印象。” 罗参一听,心中警铃大震,万俟林木记忆混乱,对自己都没有印象,竟然对金宝有印象? 金宝则是满脸惊喜,还揪着白鹄,十分自豪的说:“你看, 万俟林木对我有印象。” 万俟林木盯着金宝打量, 还走近了两步, 仔仔细细的打量, 打量的金宝有些不好意思, 说:“你记得我?” 万俟林木摸着下巴, 保持着高冷的模样, 说:“有些印象……” 他说着, 抬起头来看向罗参,说:“本座记得, 你们二人……是情人关系吧?” 金宝:“……”如遭雷劈! 罗参:“……”头更疼了。 因为乐派血统的缘故,万俟林木之前记忆也混乱过一次,但是罗参没想到, 第二次竟如此混乱!万俟林木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还记得罗参和金宝假扮情侣的事情,罗参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 金宝目瞪口呆的盯着万俟林木,刚刚那点儿自豪已经荡然无存,又感觉到身边冷气森然,侧头一看,就看到了快变成冰雕的白鹄,白鹄的灵力属于冰属性,平时就冷冰冰的,这会儿冷气外露,房间里的暖气都要被他给冻住了,瞬间降下来五六度。 金宝唯恐白鹄把整个开心墓场冻成冰坨,赶紧解释说:“不是,万俟林木你听我说,其实我们不是……” “无妨,”万俟林木很平静,还是一脸高冷,摆了摆手,说:“放心好了,本座不会歧视你们的。” 金宝:“……” 随即开心墓场里传来金宝的大喊声…… “万俟林木,你听我解释啊!” “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给我一分钟解释时间,真的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的!” 罗参昨夜连夜在赶检查,今天一大早就受到了如此“刺激”,只觉得头疼欲裂,上次万俟林木记忆混乱,罗参用了大叔叔交给他的办法,假装可怜,说万俟林木“囚禁”了自己,“强制爱”等等,两个人还生了孩子!难道这次还要用同样的办法? 正在罗参琢磨着该怎么降服万俟林木这个妖邪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昨天罗参托人去查冯先生的事情。 罗三爷在道上的地位不低,和万俟景侯一样,都是泰山北斗的级别,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一堆人上赶着给罗三爷去调查。 调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个冯先生,根本不是道上的人,而且很少在道上走动,说是很少,其实相当保守,如果确切的说,道上根本没有冯先生这个人。 而且冯先生从不用网络,网络上也没有他的痕迹,大家只知道冯先生姓冯,连名字都不知道,无从查起。 冯先生离开的时候,给了万俟林木一个名片,这个电话号码在不久之前还是个空号,也就是说,冯先生这个人就是个空降,突然从天而降。 冯先生这个人很神秘,同样很可疑。罗三爷下过大大小小的斗,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墓主,有的失忆了,有的变成了魄,然而像冯先生这样,看起来记忆完全,作为墓主人自动找上门来带路的,罗三爷还是第一次见到。 罗参思考了一下,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记忆混乱已经是最轻微的表现了,时间一长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病发症”,早一点找到五十弦也是好事。 罗参拿出手机,拨打了名片上的号码。 “喂,您好,请问是哪位?”接电话的人非常有礼貌,电话响了第二声,立刻接听了起来,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磁性,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但也不难听出来,对方总是习惯性的带着礼貌的微笑,并不是神秘的冯先生,而是他身边的蛊狱。 罗参说:“我是罗参。” 蛊狱的声音公式化的微笑说:“罗三爷您好,我家主人已经等待罗三爷的电话很久了。” 罗参开门见山的说:“我想和冯先生见个面。” 罗参约了和冯先生见面,很顺利,蛊狱立刻安排,第二天一大早,蛊狱就来到了开心墓场,开车来的,亲自来接他们去见冯先生。 开心墓场在郊外,很凑巧的是,冯先生的房子也在郊外,但是和开心农牧场是大对角,蛊狱开车,从早上一直开到中午,这才看到荒凉的郊外有一栋房子,孤零零的兀立在没什么日光的冬日正午之中,旁边都是没有竣工的楼盘,或者干脆是施工到一半,便资金断裂烂尾的楼盘,只有冯先生一座别墅十分惹眼,仿佛一座鬼楼。 蛊狱停下车,绅士的为众人打开车门,微笑的说:“罗三爷、万俟先生、金先生、白先生,请。” 金宝不放心万俟林木和罗参去见冯先生,因为他对冯先生根本没有印象,总觉得冯先生这个自己找上门来的墓主不太对劲儿,哪里有些怪怪的。 金宝一定要跟过来,白鹄自然也会跟着,不然的话白鹄恐怕金宝会上房揭瓦。 金宝下了车,环顾四周,说:“这个地方这么这么荒凉?像个鬼屋一样。” 蛊狱引导着四个人走进去,房间里面收拾的倒是很干净,透露着高雅的格调,一个身穿火红色衣服的年轻人站在大厅之中,他复手而立,面对着窗户,似乎在欣赏窗外斑斑驳驳的荒凉,可不就是冯先生吗? 冯先生没有回头,笑着说:“几位终于来了,最后咱们还是要选择合作,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今日的冯先生没有穿风衣,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衫,小圆领露出一截雪白的内衬,衬托着冯先生偏白的皮肤,领口扣得很紧,充斥着一股禁欲的气息,复古的长衫宽大并不修身,但穿在冯先生身上不显得臃肿,反而刚刚好。 因为天气冷,外面还罩了一件红色的缎面马甲,马甲的双肩位置飘着白色绒毛,为冯先生透露出一股清高的贵气。 冯先生笑着说:“已经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不如咱们边吃边谈?” 说实在的,他们一路坐车来,的确饿了,蛊狱引导着众人穿越大厅,来到了古香古色的饭堂,一张大圆桌,已经摆放了碗碟,红色金边碗碟,看起来无比贵气。 万俟林木的态度一直冷冰冰的,因为失忆,也不认识冯先生,对冯先生兴致缺缺,但是在他看到红色金边的碗碟之时,眼眸突然亮了起来。 罗参:“……”看来木木财迷这个秉性,已经印在骨子里了。 冯先生坐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袍,蛊狱便推着餐车走了出来,将各种精致的食具摆放在桌上,这些菜色都罩着盖子,一时间看不到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些菜色怕都是国宴级别的,因为连盛菜的盘子和碗,都如此精致美观。 “嘎啦——”蛊狱戴着白色的手套,一一将盖子掀开,面露公式化微笑,说:“请各位享用。” 金宝:“……” 金宝瞠目解释的瞪着桌上精致的碗碟,刚才还满脸期待,这会儿脸色已经开始龟裂,好像要掉渣,说:“吃……吃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不怪金宝一惊一乍,众人低头一看,精美的碗碟中,全部装的都是水! 清水! 冯先生没有他们的惊讶,已经优雅的拿起金红色的勺子,优雅的盛了一勺碗碟中的清水,优雅的放到唇边,优雅的轻轻呷了一口,然后优雅的闭上眼睛,优雅的轻轻品味起来,还优雅的喟叹了一声…… 万俟林木冷冰冰的眼神终于波动了一下,只发出了一个单音:“啧……” 金宝:“……”装逼遭雷劈啊! 冯先生品味了一番清水,这才笑着说:“几位,吃不惯么?我差点忘了,敝人乃是神鸟,只饮酆泉之水便足够了,若是食用了人间的污秽,反而觉得拖累神体。” 罗参倒是淡定,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模样,说:“冯先生,我们开门见山,谈一谈凤凰墓的事情。” 冯先生笑着说:“我本就是想带你们去找凤凰墓的,最后一段五十弦琴弦,就埋葬在我的墓葬中,只有我可以带你们去。” 罗参说:“具体在什么方位?冯先生方便透露么?” 冯先生却摇摇头,说:“不方便,如果你们信得过我,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如果信不过……这世上只有我能找到最后的五十弦琴弦,想来你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冯先生说完,爽快点说:“两天之后出发,我会让蛊狱再联系你们。” 大家什么也没吃,就从冯先生那里出来了,又往开心墓场回去,到了开心墓场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夜里风很大,尤其是墓场,阴气很大,冷风嗖嗖的吹。 罗参下意识的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万俟林木身上,说:“木木,冷不冷?” 万俟林木侧头看了一眼罗参,一脸高傲的说:“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不对本座的胃口。” 罗参差点被万俟林木气笑了,自己不对万俟林木的胃口,自己不对万俟林木的胃口谁还能对万俟林木的胃口?没道理万俟林木失忆一下,连口味都换了。 罗参顺口说:“那谁对你的胃口?” 他刚说完,就见到万俟林木眼眸一亮,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罗参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叔叔万俟景侯还有小叔叔温白羽来了。 两个人都听说万俟林木失忆的事情,其实中午就来了。 万俟林木眼睛亮晶晶的,快速走过去,直接给了小叔叔温白羽一个帅气的壁咚,扬起颇为邪魅的笑容,笑着说:“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温白羽眼皮一跳,说:“我叫你叔叔。” 罗参:“……”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1章 罗参之墓4 “你叔叔?” 万俟林木还保持着壁咚温白羽的动作, 奇怪的想了想,说:“美人儿,你的名字还真有趣儿呢。” 温白羽:“……” 罗参:“……” 罗参揉着额角, 突然开始反思,难道自己的长相真的不是万俟林木喜欢的类型? 就在万俟林木调戏小叔叔的时候,大叔叔万俟景侯果然不负重望的出现了,毕竟他和温白羽是一起来的。 万俟景侯站在万俟林木身后,因为万俟林木保持着壁咚温白羽的动作, 所以他根本没有看到一张黑脸的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身材高大,别看他一点儿也不显壮,但的确是脱衣有料的类型, 身上全是肌肉, 他站在万俟林木身后, 万俟林木没来由突然感觉到一股威胁的气息从自己背后席卷而来。 万俟林木刚要回头, 突然脖颈一酸,竟然被人拿住了“命运的后颈”! “嗬……” 万俟林木还没来得及反应,“嗖!”一声, 只觉得周身灵力被忽然克制住, 随着一声轻响,万俟林木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出了讙兽的原型。 只见一只体型并不大的“小白猫”被万俟景侯拎着后颈, 吊在半空中,使劲的踢腾着小腿儿,尾巴支棱着, 浑身炸毛,哪还有刚才调戏美人儿的“邪佞”劲头? 万俟景侯伸手一扔,将变回原形的万俟林木扔给罗参,罗参赶紧接住小白猫, 不……身为妖邪的讙兽还在奋力挣扎着,一点儿也不老实的扑腾,不过真别说,万俟林木这个模样还挺可爱,让罗三爷油然而生一种……想撸秃万俟林木的冲动。 大叔叔万俟景侯揉了揉额角,说:“赶紧找到五十弦,不能再拖了,这次有消息我和你们一起去。” 罗三爷是没什么意见的,如果景爷可以出山跟他们一起去找五十弦,必然会事半功倍,按照景爷在道上的地位,绝对会减少很多麻烦,麻烦看到他们都会绕道走。 过了两天,冯先生果然已经准备好了,给大家准备了机票。 直到众人来到机场,大家都不知道冯先生要带他们去哪里,冯先生看起来很神秘,说:“跟着我走就可以了,毕竟这个世上能找到五十弦的,只有我了。” 冯先生对这一点似乎非常自信,毕竟他是凤鸟,说的也有道理。 众人上了飞机,冯先生一眼就看到了小长琴,因为这次要寻找的是最后一段五十弦的琴弦,如果找到的话,小长琴就可以恢复全部的神识,所以除了万俟林木、罗参、大叔叔万俟景侯,小叔叔温白羽之外,小长琴和应龙也跟上了队伍。 冯先生这是第二次见到小长琴,他的目光瞬间盯在小长琴身上,几乎拔不下来,异常的热烈,平日里冯先生看起来清冷又孤高,用金宝的话说就是“装逼遭雷劈”,只有面对小长琴的时候,冯先生眼睛里的热烈,几乎能喷出火来。 冯先生订的机票都是头等舱,小长琴坐下来,身边还有一个空位,冯先生立刻大步走过去,笑着说:“我能坐这里么?” “不能。” 不等小长琴回答,应龙已经走了过来,很自然的坐在小长琴身边,占领了空位,小长琴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对冯先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应龙坐下来帮小长琴戴好安全带,因为稍微低头,应龙的长发滑落下来,小长琴特别喜欢玩应龙的头发,用手指编来编去,嘴里还说着:“蓉蓉!蓉蓉!” 应龙有些头疼,木着一张脸,太子口中的“蓉蓉”,其实就是“龙龙”,叫的就是应龙的“昵称”,听起来分外亲切,不过因为小长琴神识不全,意识好似个孩子一样,所以稍微有点发音问题,发音最标准的就是“爸爸”两个字了,龙龙总是叫成“蓉蓉”。 冯先生的理想位置被占领了,只好走到旁边坐下来,蛊狱很快端来一只看起来相当典雅的高脚杯,如果万俟林木猜得不错,里面装的可能是所谓“酆泉”水的清水。 冯先生叠着腿,微微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一脸享受的闭着眼睛,轻轻呷了一口。 万俟林木冷淡的看了一眼冯先生,冯先生见他总是看着自己,就说:“怎么,你也想饮酆泉之水?” 万俟林木说:“酆泉不酆泉,本座没什么兴趣,本座只是想问问你……身为凤鸟墓的墓主,不是应该留在墓葬之中镇守五十弦琴弦么?你为何要离开墓葬?” 万俟林木这么一说,冯先生高贵又典雅的动作突然顿住了,脸色稍微有些僵硬,随即才说:“无可奉告,你们不需要知道,只要记得,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带你们找到五十弦之人,便足够了。”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颇为邪性的笑容,挑起单边唇角,“呵……”的嗤笑了一声,说:“是么,那真是越来越有趣儿了,你为何总是重复,你是唯一一个能带领本座找到五十弦之人?” 他这么一说,冯先生的动作更加僵硬了,眼神也微微有些飘移。 万俟林木似乎捕捉到了冯先生的僵硬,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稍微往前倾,伸手压住冯先生的座位扶手,低垂下头,俯首在冯先生的耳畔,不,其实是颈侧,笑着说:“让本座来闻闻,这是什么气息?” 他说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冯先生身上散发出来的熏香的味道,带着一股稳重的木香。 然而万俟林木却笑起来,说:“嗯……是谎言的味道。” 冯先生一瞬间更加紧张了,没有端着高脚杯的手死死揪住自己火红的复古长袍,长袍外面罩了一层断面的红色马甲,马甲边缘的雪白绒毛几乎被冯先生拽下来。 就在万俟林木笃定之时,“哎!”万俟林木突然呻/吟了一声,转头狠狠瞪过去,是罗参! 罗参站在万俟林木身后,刚放好行李,一个没留神,就看到万俟林木跑去“调戏”别人,之前是调戏小叔叔温白羽,这会儿改壁咚冯先生了。 罗三爷表面看起来是个绅士暖男,但其实罗三爷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暖男婊,看到这场面心里醋缸都打破了,立刻走过去,伸手捏住万俟林木的后颈。 万俟林木瞬间炸毛了,刚才的邪魅狂狷瞬间崩塌,连忙捂住自己的脖子,说:“你干什么,别、别碰本座的脖子!” 飞机没有晚点,下了飞机有车子接他们,蛊狱已经将一切都打典好了,直接将众人接到了酒店,今天住宿一晚上,明天还要开车深入,路途很长。 众人站在酒店的大堂中,蛊狱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将房卡交给众人,说:“各位,这是房卡,今晚请各位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罗参接过房卡,说:“冯先生,已经到了这里,你现在应该可以透露要去的目的地了吧?” 冯先生径直往电梯而去,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冯先生走进电梯中,蛊狱跟上去,戴着白手套的手按下楼层。 就在电梯门缓缓关闭之时,冯先生轻笑一声,说:“各位听说过……不周山么?” 叮—— 电梯门就在冯先生的微笑中缓缓关闭。 山海经中记载“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而且很多古籍之中,都考究不周山其实就在昆仑山之中。传说不周山是凡人通上天界的唯一路径。 关于不周山,其实还有一个传说,提起这个传说,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那便是太子长琴了。在上古之时,水火不容,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曾经展开过一场大战,身为火神祝融的儿子,太子长琴也参加过这场战役,战役的结果是共工落败,怒触不周山。 就在罗参思考之时,万俟林木已经从他手中拿过了房卡,一共三张房卡,但是他们有六个人,也就是说两个人一间。 万俟林木立刻笑眯眯的对温白羽说:“美人儿,本座与你一间,可……”可好? 他的话还未说完,大叔叔万俟景侯已经很自然的拿过一张房卡,然后提着行李对温白羽说:“白羽,走。” 万俟林木:“……” 应龙是奶爸,自然要和小长琴一间,最后只剩下万俟林木和罗参一间,万俟林木十足不屑的撇撇嘴,上下打量了一眼罗参,走进了电梯。 罗参无奈的揉着额角,他总觉得万俟林木的那“兴致缺缺”的失望眼神相当赤/裸,毫不掩饰。 罗参拉住行李进入了房间,把行李整理好,万俟林木则是翘腿坐在沙发上,一副土地主的模样,看着罗参忙前忙后的整理行李。 罗参有些洁癖,整理好行李之后就说:“木木,我先冲个澡,一会儿咱们下楼去吃饭。”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没什么意见,眼睛一瞥,就看到罗参正在脱衣服。 罗参从行李里找出了换洗的干净衣服,然后脱掉自己的外套,双手向上一举,直接将贴身的衣服也脱下来,扔在洗衣的筐子里,随着他双手向上的动作,流畅的腹肌瞬间显露无疑。 万俟林木刚才因为不能和小美人儿一个房间而兴致缺缺,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此时此刻眼神登时亮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罗参,还轻笑着吹了一声口哨,说:“这么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符合本座胃口。” 罗参:“……”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2章 罗参之墓5 万俟林木盯着罗参的目光, 就好像一只猫盯着一条小鱼干,不,小鲜鱼…… 罗参挑了挑眉,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原来木木比较喜欢自己的身材?罗参不由想到了大叔叔的“教诲”, 因为这些天万俟林木失忆总是调戏他小叔叔温白羽,所以大叔叔万俟景侯颇有微词, 给罗参出了一些主意。 万俟林木好歹是叔叔一手带大的, 所以万俟景侯很了解这个侄子, 告诉罗参对于万俟林木, 不能追的太近, 有的时候需要一点点…… ——欲拒还迎。 罗参想到这里,于是挑了挑眉, 展开一个温柔攻势的笑容, 声音低沉又磁性,说:“是吗?不过……你不是很对我胃口。” 果不其然,万俟林木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犹如一只猫一样炸毛了,当然, 他本身就是讙兽,说到底的确是一只猫了。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 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高傲表情, 说:“哼,本座不对你胃口?那谁对你胃口?哦是了……” 罗参只不过吊吊万俟林木的胃口而已, 哪知道万俟林木突然醒悟了什么似的,说:“本座知道了,你该不会喜欢**的吧?” “咳……”罗三爷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 万俟林木是怎么得出这个答案的? 就听万俟林木说:“本座想起来了,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小男生?” 罗参仔细回想了一下,住在隔壁的小男生?大叔叔和小叔叔住在他们房间的对面,冯先生住在他们房间的左手边,冯先生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怎么也有二十五岁往上,绝对不能说是小男生,那就只剩下…… 住在他们房间右手边的应龙和小长琴了。 不等罗参仔细思考完,万俟林木已经站起来,走向罗参,十分不屑的说:“你还真喜欢**的?本座都看见了,在飞机上,你还给那个小男生要了条毛毯,真是体贴又温柔呢。” 罗参终于确定了,他所说的小男生,绝对是小长琴无疑了。小长琴比较怕冷,毕竟他的元神不全,还没有得到所有的五十弦,自然“娇气”一些。罗参见儿子怕冷,就管空姐要了一条毛毯,盖在小长琴身上。 没想到这事儿被万俟林木看到了,而且听万俟林木的口气,竟然还酸溜溜的,如果现在有一颗土豆,怕是都能炒醋溜土豆丝了…… 罗参的唇角忍不住上翘起来,万俟林木还说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没想到平日里观察却这么敏锐,这难道不是吃醋么? 罗参没想到万俟林木的醋劲儿这么大,打算加把劲儿,故意说:“哦,你说的是长琴啊,的确,我很喜欢他。” 罗参故意用了一中暧昧的口气,一口承认下来,毕竟说起来,不管小长琴的前生是谁,他现在都是罗参的儿子,还是亲儿子,哪有做老爸不喜欢儿子的?小长琴又这么乖,从来不惹事,罗参自然很喜欢这个小儿子,当然了,也不算撒谎,只不过喜欢的性质不一样而已。 万俟林木一听,登时炸毛了,没错,是炸毛,恨不能头发都炸起来,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跨到罗参跟前。 嘭—— 万俟林木双手一撑,直接将罗参壁咚在洗手间的门板上,他身材不如罗参高大,这么壁咚起来有些吃力,但万俟林木不愧是妖邪,那气质就跟山大王似的,分明仰着头仰视着罗参,气场却一点儿也不输阵,凝视着罗参说:“本座看上你了,做本座的人……” 他说着,“咔嚓!”一声,壁咚着罗参的手一拧,直接将洗手间的门打开,两个人踉踉跄跄的便退进了洗手间里…… 罗参没想到,钓一只讙兽这么简单,略施小计,万俟林木就炸着毛自己扑了上来。 夜色深沉起来,两个人根本没有时间下楼吃晚饭,万俟林木精疲力尽的窝在软绵绵的被窝里,还不忘了像山大王一样说:“放心,本座会对你负责的。” 罗参看着万俟林木几乎累瘫了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亲了亲万俟林木的额角,说:“明天还要赶路,快睡觉。” 万俟林木却翻了个身,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真的和猫眼一样,说:“告诉本座,本座和那个小男生,谁对你胃口?” 罗参一愣,没想到万俟林木还记得呢,当即有些哭笑不得,说:“我的心里只有木木一个人,乖,快睡觉。” 万俟林木听了,十分高冷的“哼”了一声,好像很不屑罗参的情话,但随即老实的躺了下来,枕着罗参的胸口睡着了。 已经是后半夜,明日还要早起,罗参也很快闭眼休息了,第二天天色还没亮起来,就听到隔壁“咚咚咚”的声音,应该是隔音不太好,有人起床了,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敲击声。 罗参睡得很轻,立刻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心口上毛茸茸的,还暖洋洋的,低头一看,原来是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讙兽的形态,外形和一只小白猫差不多,白色的绒毛被蹭的有些起静电,咋呼着,活脱脱一只小狮子,似乎也听到了隔壁的声音,烦躁的用小爪子抹了抹自己的脸,把自己团成一只球,使劲往罗参怀里钻。 罗参仔细一看,因为万俟林木变成了讙兽的外形,他的睡衣太大了,还被踢到了地板上,乱七八糟的团着。 万俟林木被隔壁吵醒了,睁开高冷的猫眼,伸开爪子伸了个懒腰,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看的罗三爷有一中撸猫的冲动。 嘭—— 随着一声轻响,万俟林木瞬间变回了人形,罗参登时头疼不已,赶紧给他盖上被子,说:“时间差不多了,起来吧,一会儿要集合了。” 冬天天亮的很晚,大家在酒店停车场集合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万俟林木打着哈欠,眼底都是乌青,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摇摇晃晃的就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冯先生。 早上那咚咚的声音,就是从冯先生的房间里传出来,当时还不到六点钟。 冯先生起的很早,而且精神很不错,已经坐在车子里,轻轻的摇着高脚杯,享受着自己早餐的清泉。 万俟林木瞥了一眼正在“装逼”的冯先生,说:“早上起的这么早,你是大公鸡么?还报早的。” 哪知道冯先生突然炸毛,高脚杯里的清水差点晃出去,瞪着眼睛说:“谁是公鸡?我可是高贵的凤鸟,怎么可能是公鸡?” 万俟林木只是随口吐槽他起的太早,而且噪音太大,没想到冯先生这么大反应,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冯先生。 冯先生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了一声,说:“咱们要去的是不周山,想必那里如何凶险,不需要我强调了,各位检查一下行李吧,有什么缺的少的,现在还能补给。” 蛊狱将后备箱打开,后备箱里堆放的都是行李,全都事先准备好了,请罗参等人检查。 不周山的所在位置一直都像谜团一样,但绝大多数人认为不周山就在昆仑山西北。 自古以来,昆仑山都是中国神话的起源,可以说是一座神山,乃是万山之祖,不只是雄伟壮丽,而且充满了无数的谜团,想要在这样的山中行进,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他们并非是去旅游的,是去寻找五十弦,补给自然要充分。 罗参检查着补给,虽然冯先生在道上查无此人,但是他准备的补给十分充分,而且十分专业,全都恰到好处。 冯先生笑眯眯的说:“检查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发,我已经整理好了一份地图,只要按照这份地图走,就可以找到我的墓葬,也可以找到墓葬中的五十弦。” 冯先生说着,食指中指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地图,不过并没有打开,只是夹在手中晃了晃,随即就把地图收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万俟林木说:“既然有地图,那就给大家看看吧?” 冯先生笑着说:“这可不行。虽然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但说白了,你们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跟着我走,一定能找到凤鸟墓。”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冯先生已经对蛊狱说:“开车吧。” “是,主人。”蛊狱始终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等众人都上了车,蛊狱钻进驾驶位,便把越野车启动起来,开出了酒店停车场。 万俟林木困得要死,上了车找了个宽敞的座位,准备睡个回笼觉。他坐下来,抱臂闭上眼睛,刚准备补眠,就看到罗参坐在了那个“小男生”身边,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有说有笑的,罗参还抬起手来,温柔的摸了摸那“小男生”的头发,笑容里满满都是宠溺。 万俟林木一看,立刻站起来,挤在罗参和小长琴中间坐下来,座位虽然比较宽敞,但是三个人挤在一起,尤其罗参身材高大,万俟林木也不是娇小的类型,小长琴被挤得有些坐不下,只好跑到应龙旁边坐下来。 万俟林木挤走了“情敌”,扬起一个高傲的笑容,随即转过头,低头在罗参耳边,妖邪气场全开的说:“你已经是本座的人,若是敢朝三暮四孔雀开屏,信不信本座当众强吻你?” 罗三爷:“……”不知为何,略微有些期待。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3章 罗参之墓6 就在罗参期待万俟林木真的说到做到, 来强吻自己的时候,万俟林木突然靠近了罗参一些,借着刚才的动作在他耳边轻声说:“小心冯先生。” 可能是万俟林木的话题转变太快了, 罗三爷难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听万俟林木声音很轻的说:“他说谎了。” 罗参差点忘了, 万俟林木是能闻到情绪的,别人的情绪最多表现在脸上, 行动上, 然而万俟林木能闻到别人透露出来的情绪, 只要是一个有情绪的人,而且没有刻意用灵力隐瞒,就算喜怒不形于色, 也会被万俟林木发现。 冯先生显然不知道万俟林木有这个“功能”,所以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味道, 他刚才拿出地图的时候, 身上就冒出了那种谎言的味道,而且相当浓郁。 原来万俟林木是想和自己说正经事……罗参揉了揉额角, 害得他刚才有些莫名的期待。 蛊狱开车, 出了城区, 车子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因为路途比较远, 他们需要的物资很多,只能开车运输, 一天根本无法到达,今日要在外面夜宿一晚。 天没亮就出发,路上的车子很少,行驶到下午的时候, 几乎是一马平川,宽阔的公路一望无垠,蜿蜒在戈壁之上,变成了一条灰黑色的“玉带”,远处是朦朦胧胧的土色山丘,与碧蓝色的天际交汇在一起。 碧蓝色的天空,比城区的空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无尽的天空中滚着白生生的云朵,随着冬风的凌冽,快速的移动着,变化莫测。 万俟林木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漫漫的戈壁,偶尔能看到一抹绿色,偶尔能看到一点清水,剩下的全都是漫漫戈壁,几乎没有尽头。 万俟林木看着窗外的风景,罗参就侧着头看着万俟林木,总觉得万俟林木的模样十分可爱,罗参正在“偷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自己,低头一看,是一条白色的,略微有些炸毛的……尾巴。 没错,是万俟林木的尾巴! 一甩一甩的,白生生的毛,看起来很柔软,因为一下一下的甩着,不停的拍打着罗参的大腿,空气又十分干燥,难免有些炸毛,绒毛全都蓬起来,手感似乎很好。 罗参一愣,万俟林木分明还是人形,尾巴却露了出来,一晃一晃的昭显着主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好像还不错。 “木木……”罗参揉了揉额角,说:“你的尾巴……”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下意识的转头去看,登时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尾巴,那条白色的,蓬着毛的尾巴瞬间竖的笔直,好像朝天的小天线似的。 万俟林木震惊的一把捂住自己的尾巴,从腰带处钻出来的尾巴还晃了晃,好像不太老实,果然应了那句话——猫是猫,尾巴是尾巴。 万俟林木本人也很震惊,为什么尾巴跑出来了?他的原型虽然是讙兽,但万俟林木是个妖邪,灵力非同寻常,平日里的形态变化十分自如,怎么可能突然露出尾巴还不自知? 罗参脑海中闪过什么,稍微瞥了一眼没注意这边的大叔叔万俟景侯。小叔叔温白羽有晕车的毛病,虽然蛊狱开车很平稳,但他还是晕车,万俟景侯正在照顾温白羽,根本没有注意这边。 罗参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稍微咳嗽了一声,低声说:“木木,你不会是……”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罗参干脆说:“怀孕了吧。” 昨天晚上失忆的万俟林木突然发现,其实罗参也不是完全不合自己的胃口,于是和罗三爷“半推半就”。两个人之前亲密都是做足准备的,毕竟万俟林木和罗三爷家里儿子一箩筐了,虽然每个儿子都不需要他们操心,但是罗三爷还是很心疼万俟林木的,不想让他受罪。 但是昨天晚上就…… 身为妖邪的万俟林木因为吃醋,还以为罗参看上了“小男生”,醋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大,自然没做什么准备。 罗参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可能,因为万俟林木的原型不只是讙兽,还有极为容易受孕的九尾狐血统…… 万俟林木因为失忆,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九尾狐的血统,一脸看白痴一样的上下打量着罗参,不屑的说:“放屁,本座是男人!” 罗参:“……”看来解释不清了。 万俟林木突然变出了尾巴,努力了几次,终于将尾巴给隐藏起来,等万俟林木隐藏起尾巴,天色都暗了下来。 蛊狱找了个地方将车子停下来,说:“各位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要麻烦各位在野外露宿了,明天咱们才能进山。” 大家早就做好了准备,下了车,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将帐篷扎起来。罗参扮演着“好女婿”的角色,而且演技相当出众,抢在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之前,就把大家的帐篷全都扎好了。 扎好帐篷,就该准备做晚饭了,他们今天才从酒店出来,带来了现成的晚饭,稍微热一热就可以,等进山之后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冯先生只饮酆泉之水,自从万俟林木见到他以来,冯先生真的只喝水,不吃饭,这会儿也是如此,蛊狱用讲究的茶具盛装了清泉水,因为是冬日,天气比较冷,而且还是在野外,蛊狱还将茶壶里的水热了热,稍微煮开一些,然后端给冯先生喝。 万俟林木也算是见过凤凰的人,温白羽就是凤凰,和白鹄一样,温白羽也是凤凰之中的鸿鹄种族,但是真的没有一个凤凰向冯先生这么“装逼”…… 天色渐渐黑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车子引擎的声音,远处有些扬尘,竟然有一队车辆开了过来,不只是越野车,还有摩托。 车队看到了露宿的万俟林木等人,就停了下来,下来一帮小年轻,叽叽喳喳的说:“这里有人?” “咱们也在这路露宿吧!” “就是啊,人多热闹!哇,那边还有好几个帅哥!” 车队停了下来,很快一帮人走过来,其中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互相推搡着,笑着说:“你去你去。” “你!你去!刚才你不是说你去要微信吗?” “我要是要回来微信,你可不能跟我抢!” 随即其中一个女孩走了过来,稍微有些羞涩,说:“帅哥!能加一下微信吗?” 万俟林木坐在篝火边等着吃晚饭,没想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看样子是准备搭讪。 万俟林木的长相清秀,透露着一股高冷,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很淡薄,不喜欢理人,还有一股懒洋洋的感觉,但是现在很多小姑娘都喜欢“冰山”,万俟林木的那种若即若离的冷漠感,真的别说,还挺吸引异性的。 罗参正在给万俟林木热晚饭,听到那个女孩搭讪,手下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不过并没怎么在意。 果不其然,就听毒舌又高冷的万俟林木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女孩一愣,调头就跑了。 罗参摇摇头,该说“众生平等”么?万俟林木拒绝自己的口吻,和拒绝女孩子的口吻,简直是出奇的一致,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女孩铩羽而归,另外一个女孩就笑着说:“傻了吧!现在哪里有上去就要微信号的啊,都过时了,你看我的!” 第一个女孩铩羽而归,第二个女孩就走过来,站在万俟林木面前,笑着说:“帅哥,你看那边有棵小树要死了,我想把那棵树从新栽一下,你能不能帮把手?” 这附近都是戈壁,没有人烟,偶尔有一抹绿色,零零星星的,大多都是野草,只有这么一棵小树,歪歪斜斜的插在树坑里,应该是被狂风吹倒了。 万俟林木瞭了一眼歪歪斜斜的小树,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毕竟万俟林木可是妖邪啊,怎么会去管一棵小树? 万俟林木很冷淡的说:“我讨厌泥土,你找别人帮忙吧。” 女孩:“……” 第二个女孩依旧以铩羽而归告终,罗参忍不住摇摇头,不过万俟林木说的是实话,熟悉万俟林木的人都知道,万俟林木这个人虽然没有洁癖,但是他讨厌泥土,不喜欢踩在土地上,尤其是沾了水的土地就更不喜欢了。 无需罗参出手,万俟林木已经“冷酷”的拒绝了两个爱慕者,罗参正好热完了晚饭,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边,一人捧着一盒米饭,开始吃饭。 万俟林木早就饿了,立刻夹了一颗巨大的宫保虾球。晚饭是罗参从酒店带出来的,他就知道万俟林木喜欢吃虾,因此特意点了宫保虾球。 万俟林木将宫保虾球丢进口中嚼了两口,脸色突然变了,瞬间从兴致勃勃变成相当难看,嫌弃的皱眉说:“怎么这么腥?” “腥?”罗参奇怪的看了一眼宫保虾球。 万俟林木不再吃宫保虾球,又夹了一块炸藕合,随即说:“噫,好油,感觉在喝油。” 随即夹起一块红烧肉,说:“怎么一股怪味?” 万俟林木每说一句话,罗参脑海中的那根弦就紧绷一分,越来越紧绷,越来越紧绷,马上就要绷断了。 万俟林木控制不住灵力,尾巴突然冒出来,这会儿还觉得饭菜又腥又油,难道…… 罗参这么想着,就感觉到一股幽幽的视线戳过来,抬头一看,立刻对上了大叔叔万俟景侯“犹如冰锥子”一般的严酷目光……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4章 罗参之墓7 罗参感觉到了来自大叔叔的“死亡凝视”, 哪知道好巧不巧,万俟林木突然“唔——”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 嗓子快速滚动, 像是要吐出来一样。 “林木?”小叔叔温白羽惊讶的说:“林木你怎么了?” 若是放在平日,“小美人儿”关心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是现在, 他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吃了两口油腻的食物, 也不知道那些食物是不是放在餐盒里给捂了,说不定已经搜掉了,大虾太腥, 油炸太腻,肉还有一股怪味儿,吃的万俟林木反胃。 万俟林木说不出话来,摆摆手, 连忙站起来跑到一边, 扶着那棵歪歪斜斜的小树, 使劲干呕了两声。 只不过的确是干呕, 万俟林木才吃下去两口,根本吐不出来, 嗓子痉挛一样的滚动, 吐不出来也并没有任何缓解。 罗参赶紧迈开大步追上去,轻轻给万俟林木拍背,说:“木木,怎么样?” 万俟林木难受的又干呕了两声, 说:“那些吃的是不是馊了,味道一言难尽。” 罗参又感觉到了大叔叔的死亡凝视,因为万俟林木暂时失忆,所以并没有“经验”,但罗参可是当了好几回爹的人,自然有经验,见到万俟林木这个反应,又看见他不能自如的收放灵力,就知道万俟林木可能又…… 又怀孕了。 万俟林木吐不出来,蹲在地上也挺难受的,就扶着小树慢慢站起来,他稍微撇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罗参还以为他难受,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侧头看着那棵小树,微微眯了眯眼,说:“总觉得这棵树是不是稍微长了一点儿?” 这附近就这么一棵小树,被狂风吹得歪歪斜斜,看起来已经枯死了,刚才车队里的女孩想要和万俟林木搭讪,就用小树作为借口,如果不是女孩这么说,估计谁也不会注意这么一棵其貌不扬的小树。 万俟林木并没有在意,只是说了一句,难受的要命,被罗参扶着走回了篝火旁边。 他们刚刚坐下来,万俟景侯就站了起来,对罗参说:“我有话和你说,去那边。” 万俟林木兴致缺缺的用筷子戳着米饭,仰起头来看着万俟景侯和罗参,罗参知道大叔叔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但也不好拒绝,点点头,就站起来和万俟景侯往远处走了几步,两个人站在黑夜笼罩的戈壁上说“悄悄话”。 说起来,万俟林木又中标了,这事情绝对不怪罗参,毕竟昨天可是万俟林木这个妖邪霸王硬上弓,罗参拦都拦不住,不过罗参也深刻的知道,大叔叔护犊子从来不讲道理! 万俟景侯抱臂说:“林木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他现在不适合继续往前走,不周山有多险恶,我想罗三爷应该比我清楚。” 罗参微微皱眉,的确如此,无论是昆仑,还是不周山,都素来有地狱之门的“美称”,条件艰苦,天气险恶,不是一般人可以适应的,虽然万俟林木并非一般人,但他现在身体“娇气”,说实在的,不用大叔叔多说,罗参也不想带着万俟林木犯险。 但是…… 罗参说:“木木的情况,已经是第二次记忆混乱了,我怕寻找五十弦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 万俟林木之所以记忆混乱,出现失忆的情况,正是因为拥有乐派血统的缘故,只要寻找五十弦就可以破解乐派的“诅咒”,他们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段琴弦,找到就能皆大欢喜。 一直以来袁老板总是神出鬼没的追在他们身边,想要截胡五十弦,罗参只怕夜长梦多,而且万俟林木反复失忆,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罗参说:“如果劝说木木回去,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让万俟林木一个人先回去,绝对是不可能的,万俟林木的性子很执拗。 万俟景侯沉默片刻还是松口了,说:“保护好林木,如果林木受到任何伤害……” 不等万俟景侯说完,罗参已经说:“大叔叔放心,我不会让木木受到任何伤害。” 两个人谈完,短暂的说了几句,就走了回来,万俟林木兴致缺缺的戳了几下米饭,稍微扒拉了两口白米饭,觉得这些菜里面也只有白米饭可以吃了,吃起来不反胃,但没什么胃口,也吃不下太多。 罗参走回来,万俟林木眯着眼睛,好像变成了一只玉兔,不过人家玉兔是捣药,万俟林木则是用筷子捣米饭,来来回回的戳,眼眸微微闪烁,说:“你刚才都和大美人儿说什么了?” 罗参眼皮一跳,说:“大……美人?” 万俟林木点点头,很自然的说:“不是大美人儿么?” 如果罗参没有猜错,万俟林木口中所说的大美人儿,应该是曾经叱咤一时,在道上被供为泰山北斗,绝对不可得罪的景爷——万俟景侯? 说起来,万俟景侯的长相的确不是那种硬朗的类型,身材高挑,肩膀很宽,模特身材,看起来并不壮实,其实极具欺骗性,身上肌肉很多,长相完美无可挑剔,眼下还有一颗红痣,的确是小姑娘们喜欢的颜值,加之万俟景侯话不多,平时总是冷冷的模样,万俟林木说他是大美人儿,好像……也很贴切。 但在这个道上,还从没人敢这么称呼景爷,如果有人这么称呼景爷,那怕是过得了初一,过不得十五…… 罗参揉了揉额角,万俟林木见他不说话,眯起眼睛,又使劲戳了一下米饭,说:“怎么,你还和大美人儿私相授受来着?” 罗参感受到了大叔叔“凌冽”的目光,还有小叔叔好奇的目光,赶紧对万俟林木说:“木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吃了饭,没什么事儿可做,大家就准备早早的进帐篷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准备进山,进山之后怕是比现在还要艰苦。 大家进了帐篷休息,万俟林木有些怕冷,滚了滚,很快挪到了罗参身边,贴着罗参取暖。不知道是不是万俟林木现在身体“娇气”,所以睡得很快,眼皮沉重,没多久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众人都休息了,但是扎帐篷在旁边的车队却没有休息,小年轻们精神头旺盛,晚上夜生活也很丰富,嘻嘻哈哈的聊天,后来还打上了牌。 夜风嗖嗖的吹着,半夜的风好似野兽一般,小年轻们一边打牌,一边讲鬼故事,吓得车队里的姑娘们尖叫不已。 罗参睡得很轻,外面一直有说话声,他本就睡不着,更何况他比较机警,虽然这地方还没有到不周山,但也需要守夜,罗参一直都很清醒,听到外面小姑娘们被鬼故事吓得连连尖叫,赶紧轻轻捂住万俟林木的耳朵。 万俟林木“唔……”了一声,虽然睡得很熟,但是也被尖叫的声音吵到了,没有完全醒来,稍微拱了拱脑袋,皱着眉往罗参怀里钻。 罗参轻轻捂住万俟林木的耳朵,就在这个时候,“噗——”一声,罗参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暖洋洋,毛茸茸,痒着自己的下巴,低头一看,是万俟林木的……耳朵? 没错,是万俟林木的耳朵。罗参刚刚还捂着万俟林木的耳朵,哪知道下一刻,万俟林木的灵力又固摄不住了,一双雪白雪白的猫耳朵突然冒了出来,耸立在黑发的头顶上。 猫耳朵抖了抖,软绵绵的绒毛蹭的罗参下巴有些痒。 罗参一时哭笑不得,赶紧放开万俟林木,改为捂住万俟林木头顶上的两只猫耳朵。 “唔……”万俟林木晃了晃脑袋,用猫耳朵使劲蹭罗参,好像撒娇一样,还是被尖叫的声音吵醒了,迷茫的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睛,抖着耳朵,嗓音闷闷的,还带着一些鼻音,说:“天亮了么?” 罗参差点被万俟林木高频率的抖耳朵给萌死,低下头来,快速在万俟林木的猫耳朵上一亲,说:“没有,还能睡几个小时,乖,闭眼。” 万俟林木“嗯……”了一声,因为没睡醒,比平日里都温顺,哪里像个妖邪,分明便是可爱的小奶猫,而且是那种超粘人又温顺的小猫咪,乖乖的把头扎在罗参的怀里继续睡了。 万俟林木闭上眼睛,大约两三秒之后,突然睁开眼睛,“腾!”的一下,双眼锃亮,似乎终于醒悟过来,面颊微微有些发红,捂住自己头顶上刚刚被罗参蜻蜓点水一亲的猫耳朵,白色的绒毛咋呼着,恶声恶气的说:“谁准你碰本座的耳朵?!” “啊——!!!” 就在罗参欣赏万俟林木慢半拍炸毛的时候,一声惊叫爆发而出,比刚才讲鬼故事的惊叫还要尖锐,嘶声力竭,快速撕裂苍茫的黑暗,几乎要将黑夜撕出一个裂口。 万俟林木的耳朵警戒的抖动了两下,说:“出去看看!” 罗参应声从掀开帐篷冲出去,就看到之前和万俟林木搭讪的两个女孩摔倒地上,惊恐的瞪着眼前不远的地方,眼睛圆整,眼目几乎从眼眶中掉出来,浑身瑟瑟发抖,因为受惊过度,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来,只能不停的抖动着,嗓子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呼救:“救……救命……树……树活了……”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5章 罗参之墓8 “什么声音?” 万俟林木被尖叫声吓得一个机灵, 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白色绒毛都炸开了。 他立刻就想要冲出帐篷去看看究竟,不过刚一起身, 就被罗参拦住了。罗参赶紧抓住万俟林木,说:“你的耳朵。” 万俟林木这才发现, 自己的猫耳朵还顶在头上, 万俟林木的小耳朵使劲耸动了两下,频率飞快,虽然不是时候,但是罗参看到万俟林木使劲晃着耳朵, 一瞬间真的很想撸一撸这对可爱的小猫儿,甚至亲一下。 万俟林木双手握拳, 用尽全力,头顶上的耳朵摆动的频率却越来越高,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万俟林木:“……” 帐篷外面一阵嘈杂混乱, 万俟林木的耳朵却收不回去,万俟林木因为失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为何收不进去,只觉的灵力奇奇怪怪,比平日里“肆意”, 不怎么受控制。 罗参心中倒是清楚, 立刻从行李里找出一只鸭舌帽,拿起来扣在万俟林木的头上, 将他的猫耳朵压在下面,暴露不出来,说:“行了。” 两个人冲出帐篷, 尖叫的是之前搭讪万俟林木的女孩,跌坐在地上,眼珠子几乎从眼眶中弹出来,惊恐的看着前方,仿佛黑夜中有什么东西会随时跑出来一样。 女孩受惊过度,语无伦次,说:“树……树……长大了……它、它活了……有眼睛……眼睛……在土里,啊——!!!” 女孩说的是什么,没人能听懂,女孩沉浸在自己的惊恐之中,突然又发出一声惊叫,手脚并用,快速向后搓去。 因为尖叫的声音太大了,很多人全都跑出来看个究竟,车队里的人根本没有休息,立刻全都跑出来。 “怎么回事?” “怎么了?” “是不是刚才鬼故事吓怕了?” 另外一个女孩赶紧跑过来,想要扶起惊叫的女孩,说:“你怎么了?” 扑簌簌—— 就在此时,夜间的戈壁很容易起风,扑簌簌的大风疯狂吹来,凌冽的吹动着戈壁上唯一的小树。 枯萎的树枝快速晃动着,受惊的女孩更是“啊——”的尖叫出声。 另外的女孩安慰说:“没事没事,是风!风吹的,没事的,你看,没……” 女孩安慰着对方,“没事吧”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突然也像看到了什么一样,“啊——!!”惨叫出声,松开对方的手,吓得立刻调头就跑,大喊着:“树!!长眼睛……活了!!救命啊——” 第一个受惊的女孩瘫倒在地上,这次她没有尖叫,因为直接昏死了过去,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双眼翻白,一动不动了。 第二个女孩拔腿就跑,吓得众人不知所措,车队里其余都是男人,比这两个女孩胆子大很多,不信邪的走过去,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男人走过去,准备看看究竟的时候,“扑簌簌”又是一声,这次没有狂风,漫漫的戈壁十分安静,而枯萎的树枝竟然自己晃动了起来,发出诡异的轻响。 男人的动作稍微一顿,紧跟着瞪大眼睛,他的眼睛也几乎从眼眶中弹出来,方才还无所畏惧的胆识瞬间被吓破…… 哗啦—— 枯树颤抖,原来万俟林木的“错觉”并不是错觉,这棵枯树真的会生长,刚才就长大了一些,现在在众人眼前,又开始生长了。 但并非是真正的生长,而是猛地从土中拔/出来! 枯树下面还有其他东西,是眼睛…… 两只眼珠子长在枯树下面,随着枯树向上拔起,树根上竟然长着两只眼珠子,还在不停的骨碌碌旋转着。 枯树被狂风吹的有些歪倒,一面的树根已经露出了地面,刚才那两个受惊的女孩,恐怕就是因为看到了树根上长得眼睛。 湿润的眼珠子,带着黏糊糊的声音,“噗呲噗呲”的转动起来,随着树根拔起,眼珠子灵活的扫视着每一个人,树根下面不止是眼珠子,竟然藏着一个人。 树根好像大脑的沟回,错综在一起,眼珠子长在沟回上,下面则是一张干瘪大嘴,还有类似于人体的躯干。 “怪——怪物!!!” 男人再也撑不住,大吼一声,也不管昏死在地上的女孩了,调头就跑。 其余人看的清清楚楚,虽他们刚才讲鬼故事的时候无所畏惧,但如今眼看着如此恐怖的怪物,全都吓破了胆,根本不敢逗留,下意识尖叫着向四周散开。 “咯……咯咯……” 怪物的大嘴里发出奇怪的吼叫声,枯败的树枝挥舞着,罗参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沉声说:“尸荏……” 竟然是尸荏。 因为树木枯败,看不到树叶,尸荏的大多数特点又呈现在树叶上,所以罗参起初并没有注意,这应该是尸荏的变形。 变异尸荏怒吼着,挥舞着树枝,“唰!!”卷过去,直接卷住昏厥在地上的女孩,女孩昏死过去,没有任何知觉,拖拽着就被拽向尸荏,尸荏张开干瘪的大嘴,露出一口像荆棘倒刺一样的牙齿,看那架势,似乎想要将女孩直接一口生吞。 车队的男人吓得已经没有了主见,自顾不暇,没人能顾得上女孩,全都各自逃命,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回头。 万俟林木一看这场面,“啧”了一声,不由分说,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大步冲上去。 罗参见到万俟林木快速冲上去,突然有些头疼,别看万俟林木是个妖邪,拒绝女孩子的搭讪都毫不留情,看起来无情无义甚至无理取闹,但是在关键时刻,这个妖邪竟然莫名心软,总是如此“热血”。 万俟林木冲上去,他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娇气”,大步跑过去,抬起腿来,“咚!!”一声,直接给了尸荏的树藤一脚,卷住女孩的树藤被万俟林木狠狠一踹,“唰——”快手收回枝条。 万俟林木一把抱起地上的女孩子,嘴里发出“哎……”一声,差点闪了自己的腰,别看这女孩子身材娇小,但是莫名还挺沉,应该是挺能藏肉的类型,万俟林木一颤,力不从心,赶紧把女孩一扔,抛给罗参,说:“接着!” 万俟林木把女孩扔过来,像是在扔一只麻袋,罗参连忙伸手接住,女孩兀自昏死着,罗参赶紧把女孩交给小长琴,说:“儿子,照看一下。” 小长琴不愧是小天使,使劲点头,罗参顾不得其他,立刻返回,追上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脚踹开尸荏的藤条,藤条缩回去,很快不甘心的又打出来,尸荏的躯干摇摇晃晃,眼珠子发出粘腻的滚动着,朝着万俟林木逼近。 万俟林木露出一个邪佞的笑容,唇角的弧度极其不屑,手掌一张,冷声说:“本座今日就陪你玩玩。” 他说着,镜棺碎片立刻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快速变形,从万俟林木的耳朵上快速脱落,从耳钉变成一把长剑,纳入万俟林木的掌心。 “咯咯咯——!!”尸荏怒吼着,“咚咚咚”的踏着戈壁的黄土,大地都在震颤,冲着万俟林木就跑过来,那势头似乎要将万俟林木撕碎。 万俟林木十分不屑,冷冷一笑,就在尸荏跑到面前的一瞬间,万俟林木一摆长剑,准备迎战,哪知道…… 哪知道镜棺长剑突然不听使唤,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哗啦一声,竟然毫无征兆的碎了一地。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一愣,镜棺长剑又变成了镜棺碎片,掉在地上,碎的是七零八落,万俟林木震惊的用靴子踢了两下镜棺碎片,碎片“瘫”在地上,罢工一样瘫着,完全没有重新组合成长剑的模样。 万俟林木说:“什么情况?” 他说着,赶紧蹲下来去呼噜地上的碎片,搓成一堆手忙脚乱的捡起来。 罗参冲过来,就看到这样“惊险刺激”的一幕,尸荏都要扑上来了,万俟林木还在“扮演灰姑娘”,罗参忍不住头疼起来,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万俟林木不知道原因,是因为他失忆了,罗参却没有失忆,万俟林木身体特殊的时候,灵力就会被抑制,镜棺碎片是依靠万俟林木的灵力支配的,所以这种时候镜棺碎片有点不好使。 万俟林木捡着地上的碎片,一边捡还一边叨念:“什么破玩意?真给本座丢脸……” 罗参大步冲过来,“唰!”在尸荏逼近万俟林木之时,手中亮光一闪,湛卢长剑猛地出鞘,手起刀落,就听到尸荏“咯咯”大吼一声,“唰!”有什么东西直接飞上黑暗的高空,“啪叽”一声又掉了下来,狠狠落在隔壁的地上,激起层层的灰土。 ——尸荏的一截树根,像沟回一样的树根,上面还挂着一只黏糊糊的眼睛。 “嗬……” 尸荏的树根飞出去,正好掉在冯先生旁边,一向高傲的冯先生眼睛发直,黑色的眸子不断睁大,眼眸快速晃动着,充斥着浓浓的惊恐和无助,“嘭”一声直接坐到在地上,竟然莫名的失态。 冯先生脸色惨白的低吟着:“别……别过来……”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6章 罗参之墓9 冯先生蹲在地上, 整个人蜷缩起来,在昏暗的月光映衬下,脸色白的吓人, 无助单薄的仿佛是一张随时都会被大风撕裂的纸张。 冯先生双眼无神,却直勾勾的盯着砸在地上的尸荏树根,一边颤抖,一边喃喃的呻/吟:“别……别过来……别……” 那挂着眼珠子的树根掉在地上,已经脱离了本体,竟然没有完全死透, 像是一只干涸的鱼, 不停的在地上跳动着, 打着挺儿。 尸荏发出“咯咯咯”的怒吼声, 不断的挥舞着藤条, 似乎想要找回自己的眼睛, 快速冲着掉在地上的树根和眼睛跑过来, 而冯先生还沉浸在自己的失态之中,完全没有反应。 “冯先生!” 眼看着尸荏就要冲过去,冯先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视若无睹尸荏挥舞着树藤, 兜头就朝冯先生打过去,如此大的力气, 这要是被打中,不说被劈成两半那么夸张, 必然也会受重伤。 “大公鸡!”万俟林木见冯先生呆呆的没有反应, 大喊了一声,不过冯先生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外号,仿佛魔怔了一样, 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之中不可自拔。 “主人……”蛊狱眼睛一眯,快速向冯先生跑过去,猛地合身一扑,一把抱住冯先生。 蛊狱比冯先生身材高大的多,一把抱住冯先生,用自己的后背将冯先生整个遮挡住,伸手压住冯先生的后脑,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啪——!! 树藤猛地抽下来,一声巨响,硬生生抽在蛊狱的后背上。蛊狱生生挨了这一下,但是奇迹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没有受伤,一瞬间,蛊狱裸露出来的皮肤发生了变化,无论是他的面颊,还是脖颈,或者露出的手背,随着“哗啦啦”的声音,竟然翻起了鳞片! 墨绿色的鳞片,在戈壁的夜色之下闪烁着妖冶的光芒,鳞片快速的蔓延,好像溪流一样流淌,直接流遍了蛊狱的全身。 绿色的鳞片瞬间扎起,仿佛是防御状态的铠甲,树藤“啪!”一声抽在上面,发出金属的鸣响,而蛊狱的皮肤,不,蛊狱的鳞甲一点儿事也没有,坚硬如铁。 万俟林木微微蹙眉,看到这一幕似乎稍微有些惊讶,说:“蛇蛊?” 蛊狱的名字乍一听有些奇怪,不过万俟林木不是多管闲事儿的人,所以也没有多加在意蛊狱的名字,然而如今看到蛊狱身上的绿色鳞甲,万俟林木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蛊狱叫做蛊狱了,因为蛊狱是一条蛇蛊。 蛊分很多种,用蛇炼造出来的蛊,就是蛇蛊。蛇蛊阴邪,毒性很强,而且看蛊狱这个模样,应该还是非同寻常的蛇蛊,一般蛇蛊根本无法与蛊狱比拟。 蛊狱生生挨下一鞭子,他的脸面铺面了绿色的鳞片,在微弱的月光下,微微侧过头来,瞬间迎上了月光,蛊狱的唇角挂着一丝冷笑,那笑容慢慢扩大,露出他尖锐的蛇牙。 他的笑容有些不耐烦,突然一把打横抱起沉浸在失态之中的冯先生,猛地拔身而起,一跃向后。 万俟林木想去帮忙,罗参已经跑过来,拦住他说:“木木你别动,我去。” 罗参不由分说,黑色的湛卢长剑在昏暗中划开森然的光芒,“咯咯咯——”一声大吼,尸荏的树藤立时又被砍下来一段。 那变异尸荏似乎害怕了罗参,立刻调头要跑,冲向黑暗,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还以为尸荏逃跑了,哪知道就在几秒之后…… 嘭—— 一声巨响,逃跑进黑暗中的尸荏突然向后飞了回来,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咚!”一声巨响,直接砸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另外一只眼珠子发出咕唧的声音,直接给甩掉在了地上,又是啪叽一声,被尸荏一把按的稀烂…… 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原来是大叔叔万俟景侯。万俟景侯从黑暗中走过来,甩了一下手中的龙鳞匕首,脸色平静又冷漠。 罗参见尸荏被踹了回来,立刻甩出一根细针,“哒!”一声,正好打中尸荏的树藤,树藤快速的颤抖着,发出“簌簌簌”的声音,随即突然不动,瘫在地上伏尸了。 混乱的夜晚终于安静下来,万俟林木走到冯先生面前,冯先生受了刺激,甚至还有些呆呆的,而刚才变出鳞片的蛊狱,已经恢复了正常。 万俟林木低头去看冯先生,说:“他没事吧?” 蛊狱说:“没有大碍,只是以前留下的病根,主人休息一晚就会恢复了。” 露宿的营地一片狼藉,还需要收拾一下,另外还有昏迷的女孩需要安排,车队的人跑的跑逃的逃,已经不见了人影儿,只剩下这个昏迷的女孩,一直还没醒过来。 罗参勤勤恳恳们的收拾营地,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收拾好东西回帐篷一看,万俟林木竟然睡着了,仰躺在帐篷的地上,四仰八叉的,鸭舌帽还戴在头上,不过歪歪扭扭,有什么东西晃来晃去,一直在打扰万俟林木睡觉,万俟林木还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破蚊子,烦……”,随即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过去。 罗参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冷的天气哪里偷蚊子去,根本不是蚊子,而是万俟林木自己的尾巴! 没错,猫尾巴,白绒绒的猫尾巴冒了出来,从万俟林木的腰带钻出来,一晃一晃的,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一样,睡觉还不老实,绒毛炸开,不小心碰到了万俟林木的下巴,被误以为是蚊子。 罗参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万俟林木的帽子摘下来,“噗”一声,两只貌似很有弹力的耳朵冒了出来,之前一直戴着鸭舌帽,耳朵压在下面一定不怎么舒服,这会儿得到了解放,万俟林木在熟睡中小耳朵还晃了晃,舒服的抖起来。 罗参怕吵醒了万俟林木,毕竟万俟林木现在需要休息,就轻手轻脚的躺下来。 “啊——!!!” 随着一声尖叫,清晨终于来临了。万俟林木吓得尾巴刺棱起来,几乎变成了一根朝天的天线,说:“又有粽子了么?!”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不是粽子,是车队的那个女孩醒过来了。” 原来是之前昏迷的女孩醒过来了,因为沉浸在恐惧中,一大早上就喊了一嗓子,把大家都给喊醒了。 万俟林木揉着眼睛,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很好,耳朵还在,不只是耳朵,还多出了一条尾巴。 万俟林木用尽全力,根本无法将尾巴和耳朵变回去,罗参就把自己的风衣外套给万俟林木披上,这样衣服比较长,正好遮住万俟林木不断乱晃的尾巴,再戴上鸭舌帽,能把耳朵也遮起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罗参有些头疼,因为他觉得这种不必要的骚动倒不是因为万俟林木的耳朵和尾巴太可怕了,反而是太……可爱了。 冯先生也醒了,从帐篷中走出来,已经没有了昨日的失态,又变成了“衣冠楚楚”的模样,分明是一身热烈的红色,却显得如此高傲。 冯先生站在营地中间,指挥着蛊狱,说:“我要用酆泉水漱口,等洗漱之后给我准备早餐。” “是,主人。”蛊狱一如既往的忠犬又绅士,勤勤恳恳的忙碌起来。 万俟林木伸着懒腰走过去,笑着说:“大公鸡,你醒了?” “谁、谁是大公鸡!?”冯先生瞬间炸毛了,瞪着眼睛说:“我是凤鸟!” 因为冯先生起床一向特别早,所以万俟林木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就叫做大公鸡。 万俟林木又说:“你漱口也要用酆泉水么?” 冯先生傲慢的抬起头来,笑着说:“那是自然,像我这样的神鸟,自然需要高贵的酆泉水来洗涤,否则岂不是受到了世间的污秽?” 万俟林木受教的点点头,罗参站在一边看着,总觉得万俟林木有什么坏心眼儿似的。 果不其然,万俟林木说:“你用酆泉水漱口,想必也用酆泉水洗澡了?” 冯先生说:“当然。”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地说:“你只饮酆泉之水当饭吃,那岂不是天天喝洗澡水和漱口水?” 冯先生:“……” 冯先生瞪眼说:“你这是什么逻辑?!” 万俟林木笑起来,说:“你生气的样子,也像大公鸡。” 冯先生一口气堵在胸口,恨不能喘粗气,正好这个时候蛊狱送来了酆泉水,说:“主人,您的漱……”漱口水。 他的话还没说完,冯先生因为需要压压怒火,下意识的端起酆泉水,一口全都闷了,还给咽了,一口凉丝丝的酆泉水下肚,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蛊狱:“……” 罗参见万俟林木玩的愉快,把人拉回来,说:“木木,一会儿赶路了,过来歇会儿。” 大家吃过早饭,很快就要赶路了,先把女孩送走,然后继续往目的地赶过去,他们今日会在山下的牧民家里住一夜,明日一早进山。 还是蛊狱开车,其他人纷纷上车,万俟林木刚要上车,就听到啪嗒的响声,低头一看,原来是冯先生上车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定眼一看,是地图。 之前冯先生准备了一张地图,说是只要跟着地图走,就能找到最后一个凤鸟墓,冯先生把地图一直贴身放着,从来不给任何人看。 而此时此刻,地图掉在地上,正好翻开,面朝上,万俟林木走过去,伸手将地图捡起来……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7章 罗参之墓10 万俟林木刚刚把地图捡起来,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 啪! 冯先生发现地图不见了,一步蹿下车来,猛地一把就将地图抢回去,似乎生怕别人看到一样, 死死攥在手中。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 说:“这么怕别人看到地图?” 冯先生扬了扬下巴, 说:“我之前说过了, 我是信不过你们。” 万俟林木笑了笑, 突然靠近冯先生,在冯先生的颈间轻轻的嗅了一下, 冯先生吓了一跳,不知道万俟林木在做什么。 虽然冯先生也不是普通人, 他知道万俟林木也不是普通人, 但是冯先生不了解万俟林木的“异能”, 完全不知道他可以通过别人的情绪味道, 辨别对方是不是说谎, 想表达什么意思。 万俟林木吸了一口气, 笑着说:“是吗?可是我感觉到的, 却不是这种情绪。” 冯先生的眼神微微有些晃动,就在这时候,蛊狱也从驾驶位下来,说:“主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冯先生立刻说:“没什么,上车吧。” 万俟林木也没有深究, 耸了耸肩膀,罗参从后面跟上来,贴心的伸手挡住车沿, 让万俟林木上车,万俟林木上车的时候微微侧头,在罗参耳边轻声说:“看来这个冯先生,有很多不可靠人的秘密,还是要小心他。” 罗参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但他其实很想摸摸自己的耳朵,万俟林木的气息弱弱的,一直瘙痒着罗参的耳朵,害得罗参想要……狠狠/撸两把万俟林木的猫尾巴。 众人上了车,蛊狱开车,半路把车队的女孩放下来,然后继续往目的地而去,今日要在山下住一夜。 蛊狱说:“我已经联系好山下的牧民,今天晚上各位可以在牧民家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上山。” 女孩下了车,万俟林木就轻松一些了,把帽子一摘,把风衣一脱,“噗”一声,两只软绵绵,却十分有弹力的猫耳朵蹦了出来,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也从腰带里钻了出来,不安分的来回来去甩着。 万俟林木很有兴趣的说:“蛊狱你是蛇蛊么?” 蛊狱一直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不过似乎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再者昨日晚上已经暴露了,所以蛊狱很坦然的笑了笑,笑容还是如此公式化,说:“是的,万俟先生,我的原型的确是蛇蛊。”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冯先生是火凤鸟,你是蛇蛊?” 蛊在众人眼中是阴邪的代表,的确如此,很多蛊都是用邪门歪道炼造而成的,像蛊狱这样的蛇蛊,身上的阴邪之气扑面而来,别看他一直微笑,但那股阴气是挥之不去的,掩藏不掉。 而冯先生却是代表光明的神鸟,这两个人的组合的确有些奇怪。 冯先生淡淡的说:“蛊狱是我养来的口粮。” “口粮?”这回连小叔叔温白羽都有些奇怪了,看向冯先生。 冯先生继续说:“就是口粮。” 冯先生第一次见到蛊狱的时候,蛊狱是一只小蛇蛊,冯先生是神鸟,打算一口吞掉这条小蛇蛊,不过因为小蛇蛊太小了,还不够撒牙缝的,小蛇蛊摇头摆尾的请求冯先生不要吃掉自己。 冯先生并非心软,而是觉得小蛇蛊的确没肉,如果这么吃掉,顶多吃了个寂寞,于是就和小蛇蛊说定了,打算把小蛇蛊养一养,养大一点儿再吃掉。 后来…… 冯先生说:“没想到蛊狱还挺能干的,琐碎的事情他都能处理,所以本神鸟干脆就使唤他了。” 原来如此,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这是一个养成的故事…… 看蛊狱现在这个模样,他的原型一定已经是一条庞然大物了,不说像烛龙那么“雄伟”,但是身形怎么也像应龙一样,如果冯先生现在吃掉蛊狱的话,就不是塞牙缝了,而是撑死也吃不完。 从早上开车,黄昏之时他们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子,就在山下,能从村子仰望到一片巍峨的山峦阴影。 这片村子是山下的牧民村,住的基本都是牧民,蛊狱提前联系了一户牧民,说他们是旅游的人,给了牧民一些钱,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上。 来这边旅游的人很多,很多都是驴友,因此村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车子在村子里停下来,蛊狱下了车,走过去敲门,很快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孩声音,好像银铃一样,说:“来啦!” 说着,吱呀一声把门打开,那女孩大约十六七岁,藏在门板后面,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这片村子才改建不久,都是小楼儿,条件并不怎么简陋,但是再往前走,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随即才恍然大悟说:“你们就是今天来住宿的客人吧?” 牧民很快从房子里走出来,笑着说:“客人,快请进,请进吧。” 众人走进房子,小女孩好奇的看着他们,似乎以前没见过这么多陌生人,那小女孩的目光停顿在万俟林木身上,稍微有些好奇,因为万俟林木宽大的大衣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 罗参见到小女孩一直盯着万俟林木,还以为万俟林木又招蜂引蝶,结果仔细一看,哭笑不得,小女孩盯着的,是万俟林木的……尾巴。 万俟林木的猫尾巴有自己的想法,总是动来动去,虽然外面罩着罗参的大衣,很宽大,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不老实的晃动着。 小女孩似乎注意到了这点,歪着头,还想伸手去摸摸,慢慢抬起手来,罗参赶紧一把搂住万俟林木,将他带到自己另外一边,插在小女孩和万俟林木中间。 小女孩伸手的动作本来就很迟疑,罗参突然走过来,吓了小女孩一跳,赶紧缩回手来,好奇的抬头去看,罗参比她高出很多,小女孩只到罗参的胸口附近,如此一来,小女孩就需要仰头去看罗参。 罗参为了化解尴尬,对女孩友好的笑了笑。 罗三爷是出了名儿的绅士,笑容温柔,并不像大叔叔万俟景侯那样高冷不近人情,在道上可谓是少见的暖男,不过熟悉罗三爷的人都知道,罗三爷虽然是个暖男,但其实是个暖男婊,别看他总是微笑,但笑容之下是浓浓的疏离。 女孩可不知道这点,见到罗参对自己笑起来,“腾!”脸颊瞬间红的像小苹果,似乎从没见过这么英俊又温柔的男人。 小女孩啊呀了一声,立刻调头就跑,羞涩的跑开了。 万俟林木:“……啧。” 牧民给大家准备了晚饭,热情的说:“客人们,你们也是要上山去旅游的?我劝你们,千万别走太深!尤其是地狱之门,千万不能进啊!” 罗参正好想要打探打探,就说:“地狱之门?” 牧民说:“嗨,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山里头,在深处有个地狱之门,大家伙儿都这么叫,经常发生很邪性的事情,那里面遍山蔓延都是尸骸,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这边天气很冷,最冷的时候牧草并不丰富,牧民们靠放牧为生,到了这个时节就很苦恼,但是地狱之门里不然,牧草十分丰富。很久之前就游牧民壮着胆子进入了地狱之门…… 牧民叹气说:“惨呢,太惨了,据说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干粮和水都有,身上也没有伤口,却瞪着眼睛,活生生给吓死了。” 牧民又说:“而且这地狱之门之里的天气变幻莫测,老天爷一个不高兴便打雷,不下雨不下雪,就那么打雷,等雷声过去之后,你就看吧,放眼全都是尸体,那些动物的尸体死了一片一片的,最后全都变成白骨了!” “听说是什么……什么来着?” 小女孩说:“空气放电!” “对对!”牧民说:“后来说是什么磁场的问题,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是磁场异常,空气放电,所以总是打雷,这地狱之门里就是一个雷区,可千万不能进去,谁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雷就会劈下来呢!” 众人吃了饭,万俟林木本身就没什么胃口,吃饭的时候还总是看到那小女孩对着罗参笑,不知怎么的,胃口就更不好了。 牧民家里的房间很富裕,每人都有一间房间,万俟林木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关门,又有一个人跟着走了进来,定眼一看原来是罗参。 万俟林木顺口说:“你怎么来干什么,不是和小姑娘聊得挺开心的么?” 他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别扭,罗参也愣了一下,随即说:“没想到木木会为我吃醋,木木这么喜欢我,这下我放心了。” 万俟林木瞬间炸毛,帽子差点被耳朵给顶起来,气的万俟林木不想和罗参说话,洗漱之后往床上和衣一趟,准备睡觉了。 啪嚓——!! 天色黑下来,远方的空中突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伴随着滚滚而来的雷声,因为距离很远,所以雷声不算洪亮。 万俟林木还没睡着,天边一闪一闪的,好像要瘪掉的灯泡,说:“真的打雷了?” 远方在打雷,但是不妨碍万俟林木睡觉,他准备继续睡觉,不过隔壁的房间却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因为房间不隔音,所以听得还挺清楚。 那声音断断续续,一直没停,隔壁住的是冯先生,万俟林木还以为冯先生在和家养的蛇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因为实在太吵了,吵得万俟林木睡不着觉,万俟林木干脆翻身起来,直接推门出去,来到隔壁门口。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砰砰砰”的敲了敲门,刚想让冯先生稍微克制一点,小点声,哪知道对面的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竟然是蛊狱。 万俟林木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奇怪的看向蛊狱,说:“你没和冯先生住一个房间?” 蛊狱说:“房间足够富裕,主人自己住的一间。” 的确,房间足够富裕,如果不是罗参“死皮赖脸”的非要和万俟林木住一间,其实大家完全可以一人一间。 万俟林木指了指冯先生的房间,说:“那他一个人这么嗨?” 蛊狱起初没听懂万俟林木在说什么,但仔细一听,从冯先生的房间里隐隐约约透露出呻/吟的声音,当即蛊狱的脸色一沉,说:“糟了。” 他说着,“嘭!!”一声,直接撞开冯先生的房门冲进去。 房间就那么大,门一撞开,万俟林木一眼就看到了冯先生,原来冯先生并非一个人在嗨什么,他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双手抱头,整个人拱起身体,在一闪一闪的雷光下,猛烈的颤抖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呼声……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8章 罗参之墓11 “主人!” 蛊狱大步走进去, 两步跨到冯先生身边,一把将冯先生抱起来,放在床上。 冯先生浑身哆嗦, 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牙关得得作响, 额头上和脖子上的青筋几乎暴露出来, 一蹦一蹦的,彰显着本人的痛苦。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他这是怎么了?要不要问问村子里有没有医生?” 蛊狱摇头说:“是主人的旧疾,不用找医生, 一会儿就过去了。” 万俟林木怎么看冯先生这样也不像是忍一忍一会儿就过去的小病小痛。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冯先生突然发出“唔……”的声音, 紧紧抿着的嘴唇缝隙里竟然渗透出一丝殷红的颜色。 万俟林木说:“他流血了?” 血迹顺着冯先生因为疼痛而惨白的嘴唇往下流淌, 蜿蜒在冯先生的下巴上,蛊狱一看,立刻皱眉说:“是主人把舌头咬破了。” 冯先生因为疼痛, 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万俟林木以前也听说过, 疼痛的时候别说是咬破舌头了,就算是一不小心咬掉了舌头也是可能发生的。 蛊狱单膝跪在简陋的单人床前, 动作快速又强硬的捏住冯先生的下巴,也不见蛊狱多使劲, 冯先生突然痛呼一声, 被迫张开了嘴, 果不其然,他的舌头流了很多血,破了好大一块,鲜血还在汩汩的往外跑, 即使嘴里的伤口容易愈合,看起来仍然十分可怖。 蛊狱掰开冯先生的嘴,不让他咬自己,但是冯先生非常痛苦,不断的痉挛着,蛊狱没有丝毫的由余,将自己的手臂放在冯先生面前,随即松开了他的下巴。 一瞬间,冯先生被疼痛折磨得失去了理智,立刻合拢牙齿,狠狠咬在蛊狱的手臂上。 万俟林木看的清清楚楚,蛊狱的身体下意识的有了应激反应,应该是出于对危险的防伪,碧绿色的蛇鳞快速弥漫全身,蛊狱的脸面和脖颈已经被僵硬的鳞片覆盖,就差裸/露出来的手臂,然而下一刻,蛊狱却硬生生的顿住了自己的动作,反应很快,碧绿色的鳞片又快速的退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蛊狱的鳞片太过坚硬,如果冯先生咬在鳞片上,很容易受伤,所以蛊狱才会克制住了变出鳞片的应激反应。 “嗬……”蛊狱的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被冯先生咬住的手臂立刻淌下血来,血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直接染红了简陋的单人床。而冯先生失去了理智,双眼混沌,仍然发力的咬住蛊狱的手臂,甚至反复的撕咬。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大约五六分钟,万俟林木想要帮忙把冯先生打晕,但是被蛊狱制止了,很快冯先生双眼无力,似乎从混沌中解脱了出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湿透了枕头,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冯先生松开了蛊狱的手臂,万俟林木甚至听到了牙齿从皮肉中拔出的声音,蛊狱除了开始的时候闷哼了一声,其余再没有发出一声。 眼看着冯先生昏睡过去,蛊狱松了口气,也不管自己滴滴答答淌血的手臂,伸手抚摸着冯先生的面颊,体贴的给他擦去冷汗,然后盖好被子,说:“好了,暂时没事了。” 万俟林木皱眉的看了一眼昏睡的冯先生,虽然万俟林木还是觉得冯先生很奇怪,不过蛊狱都说了不需要医治,是冯先生的老病根,万俟林木也没有必要都管闲事。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你的伤口包扎一下吧。” 蛊狱礼貌的微笑,说:“多谢万俟先生关心,我会的,时间不早了,二位也早些休息吧,吵到二位了,真是抱歉。” 万俟林木和罗参离开了冯先生的房间,蛊狱留在房间里照看昏睡的冯先生,两个人走出来之后,万俟林木还回头看了一眼,咂咂舌说:“这个蛊狱,虽然是蛇蛊,但意外的忠犬呢。” 他刚说完,“嘭!”一声,罗参立刻关上房门,杜绝了万俟林木的视线,让他无法再回头去看蛊狱,声音幽幽的说:“木木,你这么看其他的男人,就不怕我吃醋么?” “是么?”万俟林木挑挑眉,说:“你吃醋的模样……还稍微耐看一点。” 罗参:“……”头疼…… 天亮之后就要启程,今日要进山。昨天半夜冯先生突然“发病”,折腾了一会儿,没想到今日一早,冯先生又开始“生龙活虎”,几乎是天不亮就起了,牧民的房子不怎么隔音,隔壁一起来,万俟林木听的清清楚楚。 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除了没什么胃口,控制不住灵力之外,就是嗜睡,困得厉害,早上不想起,本就没睡醒,听到隔壁哒哒哒的走路上,还有冯先生“趾高气昂”的指使蛊狱干这个干那个的声音,万俟林木黑着一张脸,就给吵醒了。 罗参见万俟林木黑着脸,就知道他起床气很大,勤勤恳恳的伺候万俟林木洗漱。 万俟林木一拉开门,一眼看到了冯先生,果然又生龙活虎起来,仿佛昨夜的小可怜儿不是他一样。 冯先生衣冠楚楚的说:“你们可算是醒了,今天要进山,快点上路吧。” 他们只是在牧民家里逗留一晚上而已,请牧民做足了补给,把食物和水全都带上,便准备出发了。那牧民家里的小姑娘对温柔绅士的罗三爷还有些恋恋不舍,藏在门后面,一脸春心萌动的盯着罗参。 不过罗参并没有注意小姑娘,他现在一颗心都扑在万俟林木身上,万俟林木身上有乐派的诅咒,而且这会儿身体还特殊,罗参生怕万俟林木磕了碰了,扶着万俟林木上车。 万俟林木坐上车去,关上车门,转头撞见小姑娘的目光,还隔着车窗玻璃对小姑娘挑衅的一笑,那笑容真是相当“妖邪”了。 小姑娘起初只是盯着罗三爷,哪知道迎上万俟林木的目光之时一愣,随即“呀!”的大叫起来,跳起来就跑,大喊着:“大哥哥有尾巴!” 虽然隔着车窗玻璃,但小姑娘惊讶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万俟林木听得真真切切,迷茫的回头一看,不由“嗬……”抽了一口冷气,尾巴,没错,一条猫尾巴,已经从大衣下面“越狱”出来,尾巴有“自己的情绪”,正嘚瑟的摇晃着,把主人的嘚瑟心情出卖得一干二净。 万俟林木咳嗽一声,赶紧扑住自己的尾巴,把它塞在大衣下面,尾巴还有点不听话,塞了两次才完全塞进去。 众人进山,起初的路很好走,还处于旅游景点之内,后来人烟渐渐稀少,最后什么人也看不到,脚下是土路,四周是白雪盖头的山峦,层层的叠在一起,一眼望不到尽头。 环境很冷,比山下冷了很多,尤其万俟林木现在身体“娇气”,更觉得冷,把自己捂成了一只团子,脸上戴着风镜,恨不能不露出一点儿皮肤来。 冯先生说:“咱们已经进入了地狱之门,最后一段五十弦不远了,这个墓葬到底在哪里,只有我知道,所以之后的事情一切都要全权听我指挥。” 万俟林木没意见,这地方太冷了,早点找到什么琴弦就能早点离开这里。 冯先生站在冰雪地里,拿出地图看了看,他不让别人看地图,因此众人站的都很分散,不能离他太近。 万俟林木冷的跺脚,说:“咱们往哪里走?这边好像有分叉,两条路。” 冯先生看完地图,很自信的说:“这边走,快跟上,如果掉队迷路,我可不管。” 众人立刻跟上去,冯先生领头,全都跟着冯先生继续前进。 他们进入地狱之门的时候,大约是中午左右,当时还有一点点阳光,虽然十分稀薄,走了一下午,因为太冷了,如果坐下来休息会更冷,所以谁都没有提出休息,一直走下去。 阳光已经不见,下午是阴天,天气更加阴冷,到了这时候黑压压的一片,冰冷的风雪拍打着每一个人的脸面。 万俟林木冷的不行,说:“前面又是两个岔路口,选哪条?” 冯先生站定下来看地图,思索了一会儿,说:“这边,跟我走。” 很快,黑夜笼罩上来,这里是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夜间行路恐怕很危险,众人打算找个平坦风小的地方休息一晚上。 万俟林木突然说:“等等,前面怎么又是岔路口?也是两条岔路,这个地方看起来很眼熟啊?” 走了一天的路,没怎么休息,小长琴累得不行,应龙背着裹成小肉包的小长琴,平静的说:“一下午咱们已经走过了五个岔路口。” 冯先生一顿,表情有些僵硬,说:“五……五个,有这么多么?” 罗参迈开腿走过去,站定在岔路口边上,突然蹲下来,戴着手套的手在地上轻轻呼噜了两下,竟然从地上拔出一根系着黑线的针来。 罗参把土里的针拔/出来,晃了晃,对冯先生说:“冯先生,以防万一,我在咱们第四次通过岔路口的时候,留下了一个标记。” 万俟林木一听,登时炸毛了,帽子差点被炸毛的小耳朵顶起来,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在远地转圈?” 罗参淡淡的一笑,说:“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很可能迷路了。” 万俟林木看向冯先生,说:“你不是有地图么?怎么还迷路?” 冯先生表情有些僵硬,眼眸微微晃动,说:“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19章 罗参之墓12 冯先生说的一点儿底气也没有, 万俟林木狐疑的盯着冯先生,说:“你确定只是看错了?” 冯先生皱眉说:“真的只是看错了,你们跟着我走不会有错的。” 他说着, 指着另外一边岔路口, 说:“走这边。” 冯先生率先走出去,现在已经天黑了, 其余人不跟上去又不好, 唯恐大家会走散, 于是又跟了上去。 冯先生说:“你们放心好了, 肯定不是迷路,只是刚才稍微走岔了,这回就对了。” 众人跟着冯先生走了一阵,夜色降临,夜风呜呜的肆虐,万俟林木感觉自己的羽绒服都不抗风了,冷风吹透了羽绒服,恨不能直接灌进骨头的缝隙。 万俟林木冷的使劲跺跺脚,突然脚下一滑,“嗬……”一声, 差点滑倒。 罗参正拿着望远镜在夜色中看路, 万俟林木身边正好是温白羽, 万俟林木身形一滑, 差点坐在地上,他现在身体可非常特殊,虽然本人根本没感觉到什么。 温白羽看他身体打滑,吓得一把搂住万俟林木,说:“林木, 摔到没有?” 万俟林木直接靠进了温白羽怀里,因为万俟林木失忆的缘故,他不记得温白羽是一手把自己“拉扯长大”的小叔叔,突然倒进“小美人儿”怀里,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温白羽的身板儿意外的,比看起来更纤瘦一些,还有小腰,搂起来也不错?手感相当的柔和…… 罗参听到温白羽的声音,这才发现万俟林木差点滑倒,赶紧跑到来查看,一眼就看到了万俟林木赖在温白羽怀里占便宜的模样,还搂着温白羽的腰,温白羽因为关心侄子,根本没有注意。 罗参:“……” 罗参赶紧把万俟林木从温白羽怀里拽出来,倒不是因为吃醋的缘故,吃醋还是一方面,已经小小不言了,因为大叔叔的眼神那是相当的“犀利”,完全就是一个典型的吃起醋来六亲不认! 万俟林木占够了便宜,这才醒悟过来,低下头说:“什么东西滑了我一下?” 他说着,“嗯?”了一声,蹲下身来,在地上捡起一样东西,拿在手中还晃了晃,掸掉上面的浮土和雪,旁边的小长琴吓得“嗖——”一下躲在了应龙怀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扎在应龙怀里不敢出来。 罗参皱眉说:“骨头?” 四周狂风大作,呜呜的风声好像鬼夜哭,万俟林木手中则是拿着一截骨头,罗参补充说:“是人的骨头。” 冯先生不以为意,说:“这里可是地狱之门,再往前走就会到达不周山,偶尔有一具死人的尸骸,不用大惊小怪的。这里风这么大,估计骨头都给吹散了。” “可不是一具。” 大叔叔万俟景侯的声音突然幽幽的响起。他说话一向冷冷冰冰的,伴随着黑夜和风声,万俟景侯站在一块凸起的大石上,应该是在眺望远方。 众人全都走过去,爬上那块大石,站在石头上顺着万俟景侯指的方向眺望,一眼看过去…… “嗬……” 就连刚才说不用大惊小怪的冯先生也重重的抽了一口气,是尸骸! 白森森的尸骸,几乎要融入星星点点的白雪之中,漫山遍野,就像芝麻粒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凡仔细一看,登时只觉后背发麻,那斑斑驳驳的白,掩藏在白雪之中的白,还有黑夜之中闪烁的白,全都是尸骸,铺满了苍茫的大地…… 冯先生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说:“这……” 他的话音还没出口,“轰隆——!!”天边闪烁起爆亮的光芒,一条巨大的闪电从头顶劈下来,带着势不可挡的疯狂,紧跟着遍地的尸骸突然冒起火光,前方的尸骸被巨大的闪电劈中,黑色的浓烟和火光冲天而起。 “嗬!!”冯先生被闪电吓了一跳,立刻抱住自己的脑袋,猛地蹲在地上。 天空毫无征兆的劈下闪电,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的确是奇怪的事情,但大家也只是吓了一跳,就连胆子最小的小长琴也没有被吓成冯先生那样,冯先生吓得蹲在地上,失态的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着冯先生,他突然想到了,几天之前大家住宿在牧民家里的时候,那天也是打雷,远处的山中闪烁着雷光,冯先生突然“发病”,难道…… 万俟林木说:“你怕闪电?还是怕打雷?” 冯先生蹲在地上瑟瑟发抖,蛊狱立刻蹲下来,扶住冯先生,说:“主人,没事吧?” 冯先生听了万俟林木的话,浑身一僵,连忙放开自己的头,强自镇定地说:“我不是怕打雷,我只是……” 他说到这里,“轰隆——!!!”又是一声巨响,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仿佛是天神的怒吼,恨不能将整座山劈开两半。 “啊!”冯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吓得立刻又抱住脑袋,虽然面子很疼,但竟然一头扎在了蛊狱怀里。 蛊狱搂着冯先生,安慰的说:“主人,没事的,没事……” 万俟林木耸了耸肩膀,说:“看来他还真怕这个。” 冯先生双肩颤抖,等一阵雷声过去之后,这才找回了一点儿底气,不过声音有气无力的说:“我……我不是怕打雷,我只是……我只是厌恶打雷。” 万俟林木微微一笑,露出一脸善解人意的表情,嘴里却说:“行吧,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冯先生:“……” 虽然一般的打雷闪电并不可怕,但是眼前的打雷和闪电其实并不一般。罗参看着眼前的雷电,说:“前面的尸骸,可能就是这样形成的。” 之前万俟林木也听牧民说过了,这个地方邪性的厉害,经常会无端端的打雷,好像什么人在渡劫似的,不过其实这种现象是空气放电,因为这里的磁场异于其他地方,磁场非常不稳定。而在打雷闪电的时候,如果有动物奔跑,很容易被闪电击中,所以才形成了尸骸遍野的场面。 前方被雷电笼罩着,冯先生对打雷和闪电特别的敏感,看起来今日是无法继续赶路了。再者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前面又正在打雷闪电,贸然穿行很可能被雷击中。 罗参说:“今天大家先休息吧。” 罗参负责扎帐篷,万俟林木因为身体特殊,罗参什么也不让他干,闲极无聊的站在旁边,万俟林木从背包里把指南针拿出来晃了晃,果然,指南针已经失效了,转个不停,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 万俟林木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找到了新鲜的玩具,又把背包里其他的电子仪器拿出来玩,其他的仪器也用不了,甚至手机都无法正常使用。 万俟林木捣鼓着那些仪器,突听“嗡——!!”的声音,声音非常尖锐,猛地抛了一个尖儿,直冲高空,众人全都听见了声音,刺得耳朵直疼。 万俟林木一直在捣鼓东西,因此大家第一反应都以为他弄坏了什么仪器,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万俟林木也吓了一跳,迷茫的看着众人,随即摇了摇头。 “不是我。”万俟林木摊了摊手中的仪器,说:“我还没打开呢。” “噌——!!” 又是一声尖锐的响声,应该是什么仪器的声音,或许是因为磁场失控的缘故,所以突然不听使唤叫了起来。 万俟林木说:“真的不是我。” 众人奇怪的去寻找,大家的行李都在这里了,不过那尖锐的声音似乎并不是从他们的行李里传出来的。 “嗡——!!” 伴随着前方的雷闪,又是一声尖锐的仪器声,这一次万俟林木听清楚了,虽然不是从行李堆里发出的声音,但是声音并不遥远。 万俟林木顺着声音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正在照顾冯先生的蛊狱,那声音应该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蛊狱的表情有些十分平静,不过他表现出一些头疼的情绪,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真没办法。”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轰隆—— 伴随着雷响,果然,那东西因为磁场不稳定,又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 冯先生脸色还很难看,见到蛊狱掏出一样东西,说:“这是什么?” 不等蛊狱开口,罗参已经皱眉,沉声说:“定位器。” “定位器?”冯先生惊讶的说。 蛊狱身上带着定位器干什么?为什么要定位?定位给谁看? 如果不是因为磁场紊乱,蛊狱身上的定位器很可能不会被大家发现。 蛊狱被众人凝视着,一点儿也不紧张,微微一笑,他经常露出微笑,只不过平日里的微笑都十分“刻板”,一贯的公式化,显得绅士又温柔,而现在的微笑…… 蛊狱现在的微笑,更自然一些,“轰隆——”正好一个闪电劈下来,猛地将黑夜照的比白昼还要明亮,惨白的亮光照在蛊狱的面容上,让他的笑容显得那么自然,那么狰狞…… 蛊狱重复的轻轻喟叹了一声,说:“真没办法,这样就被发现了,我还以为……会伪装的更久一点。”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0章 罗参之墓13 “你说什么?” 冯先生惊讶的看着蛊狱。现在的蛊狱, 好似不是冯先生认识的蛊狱一样,他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这种微笑, 和平日里的微笑不太一样。 甚至…… 在黑夜中毛骨悚然。 蛊狱笑着说:“主人, 别怕。” 冯先生不理会他的说辞,重新质问说:“你说什么?!” 蛊狱没有说话,万俟林木突然皱起眉头, 说:“什么味道?” 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儿,淡淡的, 但仔细一闻的话,还带着一股隐隐的腥味,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对腥味特别敏感, 瞬间就闻到了弥漫在冷空气中的味道。 他这么一说, 其他人才注意到,空气中的确弥漫着一股香味,淡淡的,很好闻,即使是平常习惯性晕香的人, 也不会对这种香味敏感。 冯先生的脸色瞬间一变,立刻捂住口鼻, 说:“糟了!” 这股香味冯先生很熟悉,是从蛊狱身上弥漫开来的! 蛊狱是一条蛇蛊, 但是他的毒性并非在尖牙之中, 也没有什么毒素,但是蛊狱的确是一条蛇蛊,而且是剧毒的蛇蛊。 因为…… 蛊狱的身上会产生一种香气, 这种香气收发自如,闻到香气的人会产生幻觉,甚至昏厥。 冯先生捂住口鼻,说:“屏住呼吸!香气有毒!” 众人立刻全部屏住呼吸,蛊狱却微微一笑,还是那样恭敬礼貌的笑容,稍微歪了歪头,笑着说:“主人,来不及了……我的的毒性,你应该最清楚。” 他这么说着,冯先生身体一歪,猛地踉跄,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 “太子!”应龙的声音有些急切,一改平日里的冷淡,原来是小长琴魂魄不全,没有灵力抵御毒性,因为吸入了香气,瞬间就昏厥了过去,浑身软塌塌,差点摔倒在地上。 应龙一把抱住小长琴,将人打横抱起来。 蛊狱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烈,从刚开始淡淡的香味,变得异常浓烈,那股蛇腥味也更加浓烈,万俟林木吸入了香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袋里也昏晕起来,几乎站不稳,他连忙动用灵力,想要抵抗香气的毒素,却感觉腹中一阵绞痛,疼的他几乎站不稳。 “木木!”罗参一把搂住浑身无力的万俟林木。 就在此时,突听“咯咯咯咯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席卷而来,那声音很耳熟,是粽子! 呼—— 有什么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藤条!快速的席卷而来,抽向万俟林木的面门,罗参眼睛一眯,瞬间反应,一手搂着万俟林木的腰身,另外一手在背后一探,湛卢长剑瞬间出鞘,“啪!!”一声脆响,直接将抽打而来的藤条砍做两段。 “咯咯咯——” “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 更多的树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不是普通的粽子,而是尸荏! 戈壁上突然涌出这么多尸荏,似乎早有准备,疯狂的袭击他们,而这些尸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袭击蛊狱! “踏踏踏……” 在混乱的尸荏吼叫声中,脚步声闲庭信步而来,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笑着说:“蛊狱,干得好。” 那人影慢慢显露在众人面前,暗淡的月色抛洒在他的脸面上,照亮了他证明的笑容——赵溪! 罗参皱了皱眉,说:“赵溪。” 怪不得四周有尸荏,赵溪可是袁老板的打手,而袁老板一直在研究各种尸荏。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蛊狱和赵溪竟然是一拨人。 赵溪悠闲的看着众人,说:“很困惑不是么?让我来回答你们好了。定位当然是给我安装的,目的就是让我随时随地可以跟踪你们……取得你们的五十弦,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赵溪说着,冷笑说:“还等什么?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 尸荏瞬间动作起来,比刚才更加疯狂,铺天盖地的扑向众人。 万俟林木浑身发软,好像抽走了骨头一样,他虽然没有昏厥过去,但是已经差不多了,身边的罗参也被香气影响,眯着眼睛,脖颈上青筋暴怒,似乎正在极力忍耐。 罗参突然将万俟林木一把推出去,小叔叔温白羽就在身后,接住万俟林木。 就见罗参食指中指一夹,直接夹住一根细针,猛地向下一扎,狠狠扎住自己的皮肉之中,一扎长的针,竟然全都扎了进去,疼痛让罗参额角的青筋也暴露了出来。 一瞬间,罗参似乎因为疼痛,从香气的毒素中暂时挣扎了出来,哑着声音说:“走,这里交给我。” “想走!?”赵溪立刻指挥着尸荏,说:“抓住他们!找出五十弦!一个都不能跑!” 温白羽搂着万俟林木,他有些犹豫,这么多尸荏,铺天盖地的,全都交给罗参一个人,而罗参也中了蛇毒,但是温白羽又看了一眼情况不对的万俟林木,万俟林木额角都是冷汗,不知道蛇毒对他的身体有没有影响,还有昏厥的小长琴…… 就在温白羽犹豫之时,万俟景侯“唰!”的一声拔出随身的龙鳞匕首,动作快速在自己掌心一划,“呲——”一声,鲜血迸流。 万俟景侯的真身是烛龙,万俟林木身上还有他的烛龙血统,烛龙血至阳,瞬间喷洒出来,那些尸荏似乎有些忌惮,猛地向后躲了一下。 赵溪见到尸荏向后躲闪,立刻大吼着:“杀上去!!一个不留!” 尸荏只是向后躲了一瞬间,听到了命令之后,立刻又扑上去。 万俟景侯快速冲到罗参身边,对身后的众人说:“先走,我们随后跟上。” 温白羽当下不再犹豫,立刻扶住万俟林木,说:“走!” 罗参和万俟景侯留下来断后,别看他们只是两个人,而尸荏铺天盖地,赵溪身边还有蛊狱散发着蛊毒,但是一时间尸荏竟然无法穿透防线。 众人快速向后撤退,身后都是尸荏,而前方是电闪雷鸣的“雷区”,众人冲入雷区,向前跑去。 万俟林木感觉混混沌沌的,头晕,腹部绞痛,整个人昏昏沉沉,跑了几步之后开始出冷汗,腹中的疼痛在蔓延,不断扩大,已经难以忍耐。 “林木……” “林木,忍一忍……” 万俟林木听到温白羽的声音回想在自己耳边,但是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倒不是温白羽的嗓音越来越弱,而是万俟林木的意识在飘荡,越来越遥远,好像深陷泥沼,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最后一头扎进黑暗之中…… 万俟林木的意识在飘荡,腹中一直疼痛,不过慢慢的,那疼痛的感觉终于渐渐减弱,最后平息下来。 “唔……” 万俟林木感觉身体有些僵硬,微微动了一下,只觉得手脚发麻,而且冷的发抖,他睁开眼睛,四周冰天雪地,覆盖着厚厚的白雪。 四周像是树林,树木不是很茂密,稀稀疏疏,树枝枯败,挂着一串串冰花。怪不得万俟林木觉得僵硬,因为实在太冷了,他躺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是被冻醒的。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睫,眼睫上都结了冰,慢慢从地上翻身坐起来,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狂风肆虐,呜呜的哭泣着。 万俟林木掸掉身上的雪,沙哑的开口说:“罗参?” 四周没有人回应,没有罗参的影子,没有温白羽的影子,也没有万俟景侯的影子,空荡荡的不见人烟。 “嘶……”万俟林木扶住自己的额角,之前似乎遇到了尸荏,对了,蛊狱突然倒戈,变成了袁老板的人,引来了许多尸荏,罗参和万俟景侯断后,让其他人先走。 万俟林木记得,自己明明和其他人一道,但是如今醒过来,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他人呢? 万俟林木从地上爬起来,身边一个背包也没有,没有任何物资,慢慢向前走去,走了几步之后,突然看到一抹鲜红。 半隐半现的藏在冰雪之中,被厚厚的大雪覆盖着,只露出一个边缘。 万俟林木起初以为是血迹,但是仔细一看不像,也没有鲜血的味道,而是……一片衣角。 火红的衣角? 万俟林木立刻跑上前去,蹲下来扒开埋着衣角的雪,果不其然,真的是衣角,这么显眼的血红色,是冯先生! 冯先生被大雪掩埋在下面,整个人只露出一点儿衣角,万俟林木冷得厉害,却快速扒着雪地,一点点将冯先生从里面刨出来。 果然是冯先生,脸色冻的发青,嘴唇发紫,整个人几乎结了冰,万俟林木赶紧把人拽出来,掸掉他一身的雪。 “咳……咳咳咳……” 冯先生几乎冻成了冰棍,没想到竟然苏醒了过来,被融化的雪呛了一下,咳嗽着睁开了眼睛。 “万俟……林木?”冯先生惊讶的看着万俟林木,说:“其他人呢?” 万俟林木还算镇定,摇了摇头,说:“都不见了,只有咱们。” 冯先生快速从雪地里坐起身来,环视四周,目光所到之处,无比的陌生,冯先生仿佛一只斗败的公鸡,慢慢的垂下头来。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现在还不想说实话么?” 冯先生浑身一颤,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也没催他,等了一会儿,冯先生这才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样东西,扔在雪地里。 那东西正好摊开来,是地图! 冯先生之前一直拿着的地图,平摊在皑皑的白雪之中,上面什么也没有,一个字儿,一条线都没有…… 冯先生的表情充满了绝望,说:“我不知道最后一个凤凰墓在哪里……其实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 冯先生说:“因为……我根本不是凤凰墓的主人,我甚至连凤鸟也不是,我……我只是一只妄想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重明鸟而已……”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1章 罗参之墓14 重明鸟…… 据说尧在做君主的时候贤明远播, 支国进献给尧一只神鸟,名唤——重明鸟。 重明鸟羽毛如火,生如凤凰, 经常引颈长鸣。而且重明鸟还能驱豺狼虎豹,任何妖魔鬼怪见到重明鸟都会逃跑。重明鸟以琼浆为食, 而且喜欢吃蛊虫, 从不吃别的食物…… 因为重明鸟的神奇,随着历史的演变,重明鸟逐渐成了辟邪去凶的存在, 被张贴在家家户户的门上。 简单来说, 其实这个身形如火,声如凤凰的重明鸟,就是现代人所熟知的……大公鸡。 冯先生的眼神混沌,仿佛一切都丢失了,被扒干净了衣服游街示众,颓丧的说:“我一直不告诉你们名字,让你们叫我冯先生, 其实就是妄想成为一只凤凰……” 冯先生, 其实就是凤的谐音。 冯先生的真名其实就叫做重明,但很显然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因为他不喜欢自己。 冯先生的声音很轻, 被狂风一吹, 几乎飘散在雪地里, 无踪无影,他颓丧的回忆着,说:“我只是重明鸟,但一直都把自己伪装成凤鸟, 因为我们的羽毛都是红色的,火一样……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太子长琴……” 冯先生因为自卑,所以谎称自己是凤凰,他的道行并不浅,因为他就是尧身边的那只大公鸡,其实可以说,重明鸟在那个年代倍受尊敬,可冯先生还是不满足。 冯先生因为道行高深,伪装成了火鸟凤凰,用凤鸟的身份在外“招摇撞骗”,很快就跻身上流儿。 冯先生冷笑一声,说:“你不知道,在天族之中,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有人天生上流儿,有人天生就是下九流。” 冯先生跻身在上流的天族之中,和那些身份高贵的天神称兄道弟,很快打成一片,许许多多的天神都羡慕冯先生的道行,羡慕冯先生是一只凤鸟,久而久之,虚荣麻痹了冯先生的心窍,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凤鸟,如此高贵,令人高不可攀。 但意外发生了…… 就在冯先生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生活之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冯先生参加了一场天族的燕饮,燕饮奢靡,邀请的全都是有天有脸的天神,甚至还有各种部落的族长,包括当时被人憧憬的火神祝融等等。 冯先生如约赴会,就在他受到众人追捧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个赴宴的宾客竟然认出了冯先生,他们以前相识,知道冯先生并非天神凤凰,而是一只……大公鸡。 ——甚么,他是重明鸟? ——岂不是一只大公鸡? ——那他为何说自己是凤鸟?当真是个狂徒! ——怪我之前还如此仰慕他,不过是一只大公鸡…… 冯先生站在燕饮的欢歌之中,他还是那个主角,却不再众星捧月,而是被人指指点点,嘲笑鄙夷,铺天盖地的嘲笑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将冯先生吞没。 冯先生一脸不知所措,就那样站在欢歌之中,看着那些昔日里崇拜自己、仰慕自己,甚至追求自己的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在冯先生几乎崩溃的一瞬间,有人步入了筵席。一声素袍,墨色的长发披肩而下,怀中抱着一把五十弦,款款而来。 他只是这么走过来,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天地都为他羞愧,那个人带着一股卓然的天神之子。是了,他是天生的神明,因为他乃是火神祝融的儿子,堂堂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抱着五十弦走进筵席,正好听到众人的嘲笑声,他看到那只大公鸡站在筵席的正中间,一脸无助、脆弱,几乎崩溃的模样,淡淡的开口说:“重明,你如何在此,当真叫我好找……” 太子长琴温柔的一句话,竟然激起了千层波涛。原大公鸡和太子长琴认识,听太子长琴的口吻,他们的干系好似还很亲密,仿佛是友人。 太子长琴身为祝融之子,地位高贵,多少神明想要和太子长琴做友人,攀上一点点干系,然而太子长琴高不可攀,性格冷淡疏离,除了音律,他不喜欢任何东西,什么也无法激起的他的兴趣。 而这只大公鸡,竟然是太子长琴的友人,不管是山鸡还是凤凰,只要能和太子长琴做友人,鸡犬都能升天!一瞬间筵席的风向变了,那些嘲笑的声音倒戈,又开始阿谀奉承起冯先生。 ——原冯先生是太子长琴的友人! ——我就说过,冯先生必定有过人之处! ——是了是了,尝听人说重明鸟趋吉避凶,今日一见,比甚么凤凰可要高贵的多。 冯先生最后一丝尊严,就这样被太子长琴拯救了,冯先生对太子长琴感激不尽,在筵席结束之后,冯先生跑出去,追上了离开的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温柔的面容消失了,不笑,也不看他,语气冷淡的说:“天族有三六九等,而你自己却把自己分成三六九等,倘或如此,我只会看你不起。” 说罢,太子长琴便施施然离开,徒留下一个怔愣在远地,不知所措的冯重明。 冯先生自那日开始,好似有些大彻大悟,是了,如果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有谁能看得起自己呢? 在后来的日子里,冯先生真的和太子长琴成为了好友,他常常看着太子长琴抚动五十弦,或许那段日子,是冯先生最快乐的日子。 冯先生喃喃的说:“可是后来……突然有一日太子对我说,他的大限到了。” 太子长琴可是天神,天神与日月同寿,如何会有大限? 冯先生说:“因为尸荏。” “尸荏?!”万俟林木立刻抓住了重点,震惊的说:“尸荏?那个时候就有尸荏?” 冯先生点点头,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太子不告诉任何人,只是说他的大限要到了,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是天下百姓,他从来都是这样,在我看来就是圣母,为了别人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但若不是他心善救了我,我也不是我了……” 尸荏并非是苏家人独创的,在很久很久以前,上古部落之中竟然就存在尸荏,太子长琴因为尸荏,结束了自己无尽的生命,将自己的魂魄附在打散的五十弦琴弦之上,分别埋葬在应龙墓,和五彩之凤的墓葬之中。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思考,心说如果那个时候就有尸荏,太子长琴的死,很有可能和音律有关系,毕竟尸荏的生长条件就是音律。 冯先生听到太子长琴的告别,心中十分不忍,主动请命,想要替太子长琴守墓,守住五十弦,不让任何人侵犯太子长琴的魂魄。 然而那时候,太子长琴却果断拒绝了冯先生,他告诉冯先生,自己已经找好了守墓之人,但并不是冯先生,最后一个凤鸟墓葬,会由太子长琴的师父守墓。 万俟林木又抓住了重点,说:“太子长琴的……师父?” 冯先生点点头,说:“我听说过这个人,但从没见过太子长琴的师父,这个人十分神秘,不愿意抛头露面,与火神祝融是友人,后来做了太子长琴的师父,我只知道太子十分尊重他师父,但是到底师父是什么人,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冯先生被太子长琴拒绝,那自卑的心理又跑了出来,他寻思着,会不会因为自己不是真正的凤鸟,所以太子长琴才让他的师父去守墓,也不选择自己? 那之后,冯先生接到了太子长琴的死讯,果然,他去世了,消失在了这个世上,从此再没有太子长琴此人。冯先生受到了打击,一蹶不振好一阵子。 冯先生说:“我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消极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后来我想如果真的能找到五十弦,就能复活太子。” 冯先生不甘心被人看瘪,他也开始寻找五十弦,寻找那最后一段琴弦。冯先生说:“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进入地狱之门,早在之前,我已经进入了地狱之门……我知道,有一段琴弦是由太子长琴的师父守护,就在这万山之中埋葬,因此我早就进入过地狱之门。” 然而在地狱之门中,冯先生遭到了袭击。 冯先生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说:“是尸荏……” 那天地狱之门电闪雷鸣,也是这种雪地,巨大的雷电劈下来,即使是重明鸟,他也惧怕这样的雷电,更让冯先生害怕的是,铺天盖地的尸荏袭击而来。 冯先生被尸荏袭击,昏厥了在了雪地之中,他最后看到就是雷电,深深的印在了冯先生的心中。 万俟林木心想怪不得,只要一打雷,冯先生就非常惧怕,原来他惧怕的应该不是打雷,而是……尸荏。 冯先生苦笑一声,说:“后来我醒过来了,有人救了我,你猜是什么人?” 不等万俟林木回话,他似乎也没想万俟林木回话,只是在询问自己一样,说:“是蛊狱。” 冯先生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蛊狱,蛊狱温柔的询问冯先生感觉怎么样。当时的冯先生伤痕累累,他感觉很饿,其实除了琼浆,重明鸟也喜欢吃蛊虫,他紧紧盯着蛊狱,想要把蛊狱吃掉。 但那时候冯先生太虚弱了,他无法吃掉眼前的蛇蛊,后来蛊狱一直照顾冯先生,等冯先生痊愈之后,他便想,算了,这条蛇蛊看起来没有二两肉,要不然……养肥一点再吃吧。 就这样,冯先生一直和蛊狱在一起,几乎是同吃同住,蛊狱本本分分勤勤恳恳,为了不被冯先生吃掉,做了一个贴心的好仆人。 冯先生摇头说:“但我没有想到……蛊狱和尸荏也有关系。” 万俟林木脑海中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冯先生也开口了,他们似乎想到了一起,说:“现在想来,太巧合了,我当时中了尸荏的毒,蛊狱正好出现……他可能不是来救我的,而是派来监视我的……” 对于蛊狱来说,冯先生只是一个试验品……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2章 罗参之墓15 冯先生说到这里, 声音就顿住了,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虽然冯先生总是在口头上说蛊狱是自己饲养的食物,或者蛊狱是自己的仆人, 不过万俟林木可是一个可以闻到别人情绪气息的人,万俟林木能感觉得到,其实蛊狱的背叛, 对冯先生来说, 打击很大。 确切的说,蛊狱或许根本没有背叛冯先生, 因为蛊狱从头到尾, 都是袁老板的人…… 冯先生这个人, 从他的回忆就能看出来, 他其实非常自卑, 如果不是如此,也不会冒充凤鸟。其实重明鸟已经是神鸟,能被尧称赞,可是为数不多的,正如太子长琴说的那样,冯先生自己把自己分成了三六九等,自己看不起自己。 万俟林木看了看左右, 他现在身体已经好一些了, 不像之前那么疼痛,就说:“其他人都不见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咱们在四周找找吧。” 冯先生听到万俟林木的话,似乎从悲伤之中缓过了一些,从地上站起来。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 没有人烟,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个人谁也没有补给和物资,慢慢向前走去,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咯吱咯吱的雪声,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在这种一片苍茫的天地间,连呼吸声都显得那么渺小微弱。 万俟林木冻得要死,一边走一边跺脚,找了个话题分散注意力,说:“你刚才说,尸荏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出现过?” 冯先生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反正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具体的事情,太子从来没有多说,似乎感觉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脸色微微有些别扭,想开口,又不想开口的样子。万俟林木就说:“不过?” 冯先生最终还是开口了,说:“或许太子长琴的师父知道什么。” 万俟林木是第二次听冯先生提起太子长琴的师父,说:“太子长琴的师父,也是神明吗?” 冯先生摇头说:“虽然我没见过他本人,但太子长琴的师父似乎不是神明,而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我听说这个人不老不死,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太子长琴很敬重他的师父,但凡有什么事情,都会和他的师父商量,如果是太子长琴的师父,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万俟林木一听,原来如此,冯先生恐怕是“嫉妒”太子长琴的师父吧。毕竟冯先生主动请缨,想要守护五十弦,结果被太子长琴拒绝,而这个截胡的人就是太子长琴的师父,不止如此,听冯先生这口吻,太子长琴和他师父的感情,应该好于冯先生,所以冯先生说话酸溜溜的,有种想说又不想说的感觉。 万俟林木说:“太子长琴的师父?他不是还在墓葬里呢么,咱们这会儿也找不到他……算了,还是先找找其他人吧。” 两个人说着话,雪地的坡度慢慢变大,有些陡峭,雪路地滑,走的十分艰难,万俟林木刚想要提醒冯先生小心一点,就听到“嗬……”的一声抽气声。 冯先生的脚下踩到了一块冰,雪下面掩藏的是冰,冰块太滑,再加上雪地坡度很大,冯先生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猛地向后栽去。 他们正在上坡,猛地向后一栽,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不可抑制的往后滚去,冯先生登时摔在雪地里,一时间没有爬起来,竟然直接滚了下去。 万俟林木眼睛一眯,眼看着冯先生滚下去,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万俟林木当机立断,突然向后一纵,竟然也扑下了雪地,朝着冯先生扑过去。 嘭—— 一声巨响,万俟林木摔在雪地上,整个人向下滑,猛地一把抓住冯先生,而另外一手立刻扣在雪地之中。 雪层很厚,万俟林木的手在雪地里划开一段长长的划痕,两个人不可控制的像下滚去,冯先生被风雪砸着脸面,大喊着:“万俟林木!!放手——!!” 万俟林木却充耳未闻,“咔嚓!”一声,万俟林木另外一只手在雪地里抓到了一块微微翘起的石头,两个人瞬间一顿,停在了半山腰的地方。 冯先生狠狠松出一口气来,万俟林木却松不出这口气,因为他现在感觉腹部疼痛的厉害,那种绞痛的感觉又席卷了上来,让万俟林木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万俟林木?”冯先生连忙从雪地的陡坡爬起来,压低下盘保持平衡,一点点靠近万俟林木,说:“万俟林木?你怎么样?” 万俟林木忍着疼摇了摇头,说:“没……嘶——” 他连没事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冯先生赶紧扶起万俟林木,万俟林木颤抖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 “咔——” 冯先生说:“万俟林木,你的脸色很难看,要不然休息一下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 “咔……” 他刚想休息一下,突然侧耳倾听,说:“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冯先生奇怪的说:“声音?什么声音?” 万俟林木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声音,很微弱,但刚才他听到了两声,一共两声,不像是幻觉。 “咔……咔嚓……” 冯先生刚刚问完,突然皱起眉头,因为他也听见了,这次的声音很明显。 “咔——” “咔嚓!!” 不只是声音,还有微微的颤动,从两个人脚底下传来。 万俟林木猛地低头去看,恍然大悟,说:“不好,下面是不是冰层?!” 万俟林木刚才抓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石头,而是一块翘起来的冰块,而他们脚下踩得也是冰层,被大雪覆盖住,所以不容易发现。 而此时此刻,冰层竟然开裂了! 两个人的动作同时一僵,谁也没动,那咔嚓的声音似乎微弱了很多,冯先生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似乎是怕说话的声音共振冰层,会一下裂开,低声说:“慢慢的,走……” 两个人一点点往前挪动,想要离开开裂的冰层,每一下挪动,都能听到“咔嚓……咔……”的声音。 咔嚓!!!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万俟林木和冯先生分明已经小心翼翼,但脚下的冰层还是毫无征兆的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仿佛一只巨大的兽嘴,瞬间将二人吞没。 冰层开裂,冰花四溅,万俟林木和冯先生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 “嗬——” 还有铺天盖地的冰渣子打下来,万俟林木眼前一花,“噗通!!”一声巨响,冰层下面竟然是一个圆洞,下层中空,而最下面,竟然是地下暗河! 万俟林木和冯先生坠入暗河之中,万俟林木登时灌了一口暗河水,冰凉刺骨,直接冷到骨髓里,腹中的绞痛更加剧烈了,一瞬间让万俟林木无法抵抗,脑袋里嗡嗡作响。 “万俟……”冯先生也坠入了暗河,猛地扎进河水中,却很快扑腾出来,他使劲挣扎着,暗河的河流并不湍急,但河水还是将他们从原本坠落下来的位置冲出了一段距离。 四周黑漆漆的,进入了一个水洞,微弱的阳光根本照不进水洞之中。 冯先生大喊着万俟林木的名字,却只看到一片衣角,是万俟林木的衣服,万俟林木竟然没有任何挣扎,直接往水底沉去,水面上冒出咕嘟咕嘟的小气泡。 冯先生连忙扑腾过去,说实在的,身为一只大公鸡,冯先生也不会游水,他奋力扑腾过去,幸好水流不急,而且暗河两岸的水很浅,冯先生一把捞住沉底的万俟林木,带着人快速往暗河的河岸而去。 哗啦——哗啦—— 冯先生用尽全力,将昏迷的万俟林木拖上河岸,万俟林木的体温很低,入手一片冰凉,还一直在打哆嗦。 冯先生掌心立刻一翻,“呼——”燃烧起一团火焰来,拢着火焰靠近万俟林木,给他取暖。 “咳……咳咳咳!” 万俟林木的身体慢慢暖合起来,登时咳嗽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水来,呛得他咳嗽的更加剧烈。 “万俟林木?太好了,你醒了?!” 万俟林木听到冯先生的声音,耳朵里嗡嗡的,过了一会儿这才适应过来,迷茫的说:“这是……什么地方?” 冯先生说:“是地下暗河,原来雪地下面还有暗河。” 万俟林木想要起身,冯先生一手笼着火焰,一方面取暖,一方面照明,另外一手扶起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身体一颤,冯先生还以为他要摔下去,连忙说:“还好么?” 万俟林木却说:“你看……” 冯先生赶紧把火焰凑过来,随着噼噼啪啪的火焰声,黑暗的洞窟稍微明亮了一些,万俟林木指着河岸的碎石,碎石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针。”万俟林木言简意赅。 漆黑的碎石上,扎着几根针,而且针头陷入碎石很深,看得出来,投针的人臂力惊人。 万俟林木惊喜的说:“这是罗参的针,看来他们也到过这条暗河?” 冯先生说:“那太好了,咱们快……” 他说着,脚底下绊了一下,“呼”的一声,火焰不小心扔了出去,脱手而出,直接掉在地上,“呼呼”的燃烧起来。 冯先生赶紧一挥手,将燃烧的火焰熄灭,他他可不想冰火两重,再把衣服给烧掉了。 火焰熄灭,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一块木头,埋在岸边的土里,只露出一个小头,冯先生的火焰虽然不是凤凰火,但身为重明鸟,他也是神鸟,火焰非同一般。 而这截木头,竟然没有被火焰烧着,好端端的兀立着。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这……无启之木?”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3章 罗参之墓16 “无启之木?” 冯先生说:“那是什么?” “是什么?”万俟林木没有回答冯先生, 反而反问了一句,随即喃喃的重复说:“是什么?那是什么?” 冯先生奇怪的盯着万俟林木,说:“万俟林木?你怎么了?” 万俟林木突然“嘶……”了一声,随即双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似乎是觉得头疼。 “万俟林木!”冯先生立马冲过去, 一把扶住要摔倒的万俟林木,只见万俟林木神情恍惚, 眼神也没有焦距, 嘴里喃喃的说:“无启……无启之木?嘶……” 万俟林木脑袋里晕乎乎的, 当他看到那截木头的时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无启之木”, 但冯先生具体问他, 他却不知无启之木是什么。 毕竟万俟林木现在处于失忆的状态,记忆十分混乱, 他只觉得无启之木十分熟悉, 深深的烙在了自己的心里,然而仔细一想,又什么都不记得。 万俟林木的心中仿佛裂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那是他失去的记忆, 被乐派诅咒压制的神志,疼痛席卷着万俟林木的脑海,过了许久之后, 这才稍稍平息下来。 冯先生说:“你好点了么?”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没事了……” 冯先生说:“你到底怎么了?” 万俟林木一脸狐疑,说:“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但又好像没有想起来。” 冯先生一时有些头疼,所以到底想没想起来? 万俟林木蹲下来,盯着那截木头看,随即开始挖土,似乎想要将木头挖出来,冯先生干脆也蹲下去,两个人一起挖土,很快就将那截木头挖了出来。 本以为只是一截小木头,没想到埋在土里的部分还挺深,而且这块木头,并非普通的木头,上面竟然刻着字。 看起来有点像……界碑。 无启之木上刻着四个字,万俟林木左右看了看,说:“什么字?” 冯先生却惊讶的说:“无启之地?” 万俟林木说:“你认识上面的字?” 冯先生笑了笑,说:“活了这么大岁数,好歹有点学问。” 无启之木上雕刻着的四个字,分明就是无启之地。 冯先生说:“我尝听人说有无启族,不老不死,难道这个地方就是无启族的大本营?” 冯先生对万俟林木又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罗三爷就是无启族的人吧?” 问万俟林木这些,万俟林木也记不清楚了,万俟林木说:“总之,罗参的针在这里,他们一定经过这里,咱们往前走走。” 两个人继续往洞窟深处而去,路很难走,因为这是一条地下暗河,所以河道里都是水流,只有两边窄窄的碎石可以通行,万俟林木和冯先生两个人好像在玩跳格子,一蹦一蹦的往前走。 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直都是黑漆漆的,已经远离了雪洞,头顶没有阳光,四周更是黑暗,潮湿而黑暗,洞窟很单调,都让万俟林木一度怀疑他们这是鬼打墙了。 就在这时候,前面突然有些改变,冯先生说:“快看,是门吗?” 暗河在这个地方分岔,分开两个支流,而支流中间出现了一个岛屿的模样,岛屿上树立着巨大的建筑,一扇大门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两个人快速走过去,冯先生打出火焰照明,那大门足足有三个成年人摞起来那么高,显得十分宏伟,石门上雕刻着壁画,但是因为暗河洞窟常年阴湿,所以壁画已经被风化了,看起来斑斑驳驳,有的地方已经损毁,看不清楚了。 壁画上画着很多人,应该是参加祭祀的模样,人头攒动,而最前方的祭祀台上,唯独一个人站在高处,俯视着众生。 冯先生看到这里,惊讶的说:“这……是太子长琴的师父!” 万俟林木歪头说:“太子长琴的师父?难道这里就是最后一个凤凰墓?” 冯先生说:“不知道,但我肯定,这是太子长琴的师父!这衣着我记得清清楚楚。” 太子长琴的师父很神秘,谁也没有见过,就连常伴太子长琴左右的应龙,也没有见过太子长琴的师父,师父仿佛是一个世外高人,常年隐居起来,只有太子长琴会去拜访他。 有一次冯先生遥遥的看到了太子长琴的师父,不过是一个背影,并没有看到正脸,那时候太子长琴的师父就穿着和壁画上一样的衣着,仿佛仙人,不食人间烟火。 万俟林木仔细端详着壁画,“啧”了一声,说:“看不清楚,已经被风化了,脸都没了。” 壁画风化的还挺严重,站在高台上的人正好被风化了,只能看到衣着,脸部看不清楚,万俟林木似乎觉得有点遗憾,毕竟依照冯先生的说辞,太子长琴的师父十分神秘。 只差一点点就能看到师父的真容,却被风化了,的确有些可惜…… 万俟林木说:“石门是开着的。” 他这么说,冯先生才注意到,刚才就顾着惊讶壁画了,完全没有发现,偌大的石门竟然是开着的,虽然只开了一个小口,但露出石门后面黑压压的阴森,寂静的黑暗,比暗河洞窟更加黑暗的黑暗,掩藏在石门的缝隙之后。 万俟林木探头看了看,说:“正好可以供一个人通过。” 冯先生说:“罗三爷他们,是不是进了石门?”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石门上又雕刻了太子长琴的师父画像,万俟林木决定进去看看,说不定误打误撞就能找到五十弦。 两个人一拍即合,跻身从石门的缝隙钻进去,不同于洞窟,石门后面是长长的隧道,一看就是人工开凿的,十分工整。 冯先生眯了眯眼睛,说:“天圆地方,真的是墓葬。” 两个人慢慢往前走去,因为已经确定进入了一个墓葬,所以都很小心谨慎,谁知道会有什么机关,搞不好还有粽子突然蹦出来。 万俟林木正想到这里,就听到“咯吱……”一声,他低头看了看脚下,什么也没有,不是自己踩到了东西,又看向冯先生,冯先生似乎也听到了那声轻响,对万俟林木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踩到东西。 咯吱…… 咯…… 咯吱…… 仔细一听,那声音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借着冯先生手掌之中照明的火焰,万俟林木就看到自己和冯先生的影子投影在墓墙上。 一条、  两条、三条…… 分明只有万俟林木和冯先生两个人,但墓墙上竟然投影了三条影子,第三条影子异常的高大,而且还歪歪斜斜的。 万俟林木警戒的立刻回头,断喝一声:“低头!!” 冯先生下意识低头,“呼——”一声风响,凌厉的风势几乎是蹭着冯先生的头发削过去。 定眼一看……尸荏! 竟然是尸荏,跟着他们身后,被发现之后,立刻大吼一声,冲了过来,随即是“踏踏踏”的声音,身后还有更多的尸荏,铺天盖地而来。 万俟林木一看这架势,说:“快跑!” 这么多尸荏,打起来太费劲了,还不如跑路来得轻松,冯先生似乎也有同感,不和那些尸荏纠缠,立刻发足往前狂奔。 两个人快速向前冲去,突然发现这条墓道的路口很多,全都是岔路口,恨不能每走一步都会出现岔路口,不止如此,当万俟林木拽着冯先生刚要钻进一个岔路口之时,岔路口竟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转动了方向,连接上了另外一条岔路口。 这里不像是墓葬,反而像是一个大型迷宫,而且还是随时移动的大型迷宫。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说:“水流。” 他这么一说,冯先生也瞬间明白过来,墓葬外面是暗河,暗河流淌到这里,水势已经非常湍急,整个墓葬被暗河包围起来,因此暗河的水流就成为了天然的“劳动力”,推动机括,不停变换着墓道的岔路。 万俟林木和冯先生快速向前跑去,七拐八拐在复杂的墓道之中,猛地一个转身,藏在一面墙壁后面。 “咯咯咯——” 尸荏铺天盖地的从他们侧面跑过去,似乎以为万俟林木和冯先生向前跑去,依然紧追不舍,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突然躲了起来。 万俟林木紧紧贴着墙壁,屏住呼吸,以免被那些尸荏发现,随着“踏踏踏”杂乱的跑步声,尸荏大军疯狂的追赶了过去。 万俟林木这才松了口气,摆摆手,说:“走。” 两个人刚从岔路钻出来,准备向回摆脱尸荏,哪知道突听“咯咯!”一声大吼,尸荏竟然折返了回来。 万俟林木说:“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两个人来不及多想,调头就跑,将那些尸荏甩在身后,就在万俟林木觉得已经快把尸荏甩掉的时候,跑在前面的冯先生突然顿住了脚步,万俟林木一个刹车,差点撞在冯先生背上,说:“怎么了?” 冯先生讪讪的说:“没路了,死路。” 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果然是,前面是一面巨大的高墙,光秃秃的,没路了! 尸荏大军已经追赶上来,因为就这么一条路,也不会追丢,很快扑上来,朝着死路席卷。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镜棺耳钉,冷声说:“没路了就只能打了。” 尸荏大军越来越近,快速的逼近围拢万俟林木和冯先生,就在这时,突听“踏踏踏踏”的脚步声,万俟林木还以为是尸荏的援军。 不过…… 一个黑影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高大的身躯拔身而起,猛地一脚踏在墓墙上,借力跃高,随即一个翻身,竟然直接越过了尸荏大军,不止如此,手掌一甩,“啪!!”一声巨响,一条黑色的鱼线在空中竟然发出爆裂的声音。 尸荏大军冲向万俟林木和冯先生,突然顿住了脚步,仿佛卡带一样,随即就是“咕咚——咕——咕咚!”的声音,尸荏的脑袋竟然一个个掉下来,滚落在地上…… “踏!”随着一声轻响,那黑色的人影稳稳的落在万俟林木身边。 “罗参?”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4章 罗参之墓17 “罗参?” 万俟林木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罗参。 罗参越过尸荏, 立刻来到万俟林木面前,说:“木木,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 除了偶尔肚子疼, 万俟林木并没有受伤, 罗参上下检查了一遍万俟林木,这才放松下来。 万俟林木见到了罗参,刚想问其他人呢?就在此时, 突听“咯……”一声轻微的响动, 几乎微不可闻。 冯先生眼睛陡然睁大,是一只尸荏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只尸荏虽然掉了脑袋,但是竟然还活着, 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冯先生来不及冲过去, 而万俟林木和罗参都背着身,眼看着就要被尸荏袭击, 冯先生只能大喊:“当心!!” “唰——!!” 随着冯先生的嗓音, 不,确切的应该说, 冯先生的嗓音都落在了后面,一道银亮的光芒突然闪过,从墓道的入口闪电一般劈进来,那丢了脑袋还起尸的尸荏猛地一抖,嗓子里“咯!”的吼声,还保持着双手举起,准备扑上去的动作,却仿佛定格了一样, 一动不动。 随即…… 轰——! 重重的倒在地上,万俟林木定眼一看,尸荏的胸口穿出了一个大窟窿,一把匕首直接从尸荏的胸膛对穿而过,就剁在万俟林木面前的地上,匕首的尖端没进墓道的石板里,简直就是“入木三分”。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这匕首的刃上浮动着龙鳞一样的暗光,若隐若现,是龙鳞匕首! 简直是千钧一发,众人抬头往前看去,就看到墓道入口有人走进来,步伐不急不缓,一身黑色的衣服,几乎融入黑夜,走到龙鳞匕首旁边,“嗤!”将匕首拔了起来,匕首一转,“唰!”插回自己的靴子里。 是万俟景侯! 身后还有人,温白羽、应龙也都在,三个人走过来,看到万俟林木和冯先生狠狠松了一口气。 温白羽赶紧跑过来检查万俟林木,说:“林木,受伤了没有?” 万俟林木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之前看到无启之木的时候,记忆稍微有些松动,但一直若隐若现。 此时见到“小美人儿”如此关心自己,万俟林木当然是高兴的。 万俟林木往远处看了看,说:“其他人呢?” 其他人,当然还有小长琴,如果硬要算的话,还差一个蛊狱。 说起这个,应龙的万年冰山脸更加冰冷了,沉着脸说:“还没有找到太子。” 其余人全都成功汇拢在一起,但唯独没有小长琴。小长琴虽是太子长琴转世,不可一世,但此时此刻的小长琴还没有得到五十弦的魂魄,因此记忆不全,神智不全,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武力值。 这里这么多尸荏,环境条件又如此差,不怪应龙的脸色如此难看,万俟林木听了也深深的皱起眉来,也不知道小长琴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万俟林木说:“咱们是怎么走散的?我当时只记得自己昏了过去。” 万俟林木原本和温白羽在一起,罗参和万俟景侯断后,但他醒过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后来发现了埋在雪里的冯先生。 温白羽说:“后来又遇到了很多尸荏,还遇到了雪崩。” 大家就是在雪崩的时候走散的,万俟林木被雪冲了下去,当时温白羽吓坏了。温白羽一直在寻找万俟林木,他发现了一条地下暗河,就一路留下记号,顺着暗河往前走。 罗参说:“我和景爷看到了记号。” 应龙本身就在墓葬里,第一个打开墓葬大门的人就是应龙,应龙说:“我能感觉到太子的气息,就在这里不远。” 应龙是一路追着小长琴的气息来的,后来发现了这个墓葬,墓葬里的阴气太强了,已经影响了应龙的感官,所以他可以肯定小长琴就在这里,但是不能确定具体位置。 罗参微微凝眉,说:“说起这个墓葬,墓门上的壁画有些眼熟。” 万俟林木说:“我们还在暗河的洞窟里发现了一块木头界碑,是无启之木,上面刻着无启之地。” 罗参的眉头皱的更紧,说:“无启……”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无启,因为罗参就是现任的无启族族长,但令罗参奇怪的是,这个地方和无启族的地方距离很远,为什么会有无启之木? 无启之木乃是无启族的圣物,并非一般的东西,整个无启族现存的无启之木,只有罗参手里的一块,也就是罗参的“傀儡小儿子”。 罗参听万俟林木说无启之木,倒是想起来了,说:“这么说起来,墓门上刻画的,很像无启族的祭祀,但是……又不像。”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所以到底是像,还是不像?” 罗参说:“具体也说不上来,乍一看很像,但仔细一看又不像,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而且这个壁画的年代太久远了,甚至……早过无启族的存在。” 万俟林木说:“难道……是无启族的前身?” 罗参摇了摇头,仍然沉浸在回忆之中,就在此时,脑海中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罗参闷哼一声,猛地单膝跪在地上,“唰!”湛卢长剑一戳,支在地上,如果不是长剑,恐怕他此时已经双膝都跪在了地上。 “罗参?!”万俟林木说:“你怎么了?” 罗参一手支着长剑,另外一手扶住自己的额角,那难以忍耐的疼痛仿佛在剜着罗参最软弱的那块肉,罗参连忙深吸两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脑海之中放空,慢慢这才平息下来。 罗参微微摇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沉声说:“没事,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墓门上的那副壁画,就会无端的头疼。” 罗参的脸色很白,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脸色,万俟林木虽然是妖邪,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不过此时此刻还是有些揪心,说:“那就别想了。” 冯先生说:“咱们现在处于的墓葬,怎么看都像是无启族的墓葬,或者跟无启族有关系,可能……并非是最后一个凤凰墓,怎么办,要退出去么?” 应龙摇头说:“我可以肯定,太子就在这里,不能退出去,必须找到太子。” 万俟林木说:“既然来了,咱们就进去吧。对了……” 万俟林木突然皱起眉来,转头凝望着冯先生。冯先生被他盯得有些浑身发毛,说:“怎么了?”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目光还是在冯先生身上乱转,好似要将他的身体每一处都看清楚一般,让冯先生有一种被透视的感觉,关键冯先生才是被盯的那个人,而一边的罗三爷竟然“蛮不讲理”的瞪着自己…… 万俟林木不只是盯着冯先生看,突然走过去,“嘭!”一声将冯先生壁咚在死路的墙壁上,冯先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因为万俟林木已经探头过来,如果不是冯先生反应快,几乎就被万俟林木给偷袭了。 万俟林木还在他身上又摸又拍,冯先生可以明显感觉到,墓道的气温下降了一下五六度,不,是十度,罗三爷盯着自己的目光更加“狠毒”了…… 罗参额角生疼,就在他忍无可忍之时,万俟林木突然说:“找到了。” 他说着,抬起手来,手中竟然捏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个小圆片儿,是万俟林木从冯先生的大衣里侧摸出来的。 冯先生诧异的说:“这是什么?” 罗参皱眉说:“定位。” 冯先生脑海中噌的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刚才万俟林木和冯先生已经甩掉了那些尸荏,尸荏都跑远了,哪知道下一刻竟然又追了上来,准确无误。 眼下仔细想想看的话,说不定就是因为冯先生身上的定位。 冯先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是谁放在我身上的?” 他问完这句话,觉得自己傻透了,果然是一只呆公鸡。还能是谁放在自己身上的?有这个本事,却让冯先生也无法发现的人,恐怕只有一个——蛊狱! …… 踏踏踏…… 黑暗的墓葬中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一个黑影行走在墓葬深处,他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的风衣,戴着白色的手套,仿佛一个忠实的仆人。 是蛊狱…… 蛊狱并非一个人,他怀里还打横抱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身量纤细,软塌塌的没有任何反抗,双眼紧闭,显然是昏了过去。 蛊狱抱着年轻人往前走,很快听到“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前方人头攒动,突然多出了很多人,其实并非是人,仔细一看,是尸荏。 一群尸荏聚集着,赵溪坐在旁边,看到蛊狱走过来,立刻站了起来,说:“你终于来了。” 蛊狱走到赵溪面前,稍微垂目看了一眼怀中的年轻人,他的面容十分冷静,甚至透露着那种亲和的温柔,却说着十足冷漠的话,说:“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赵溪看见蛊狱怀中的年轻人,眼神立刻兴奋起来,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说:“太好了!” 他说着,想要伸手去碰那昏迷的年轻人,蛊狱却突然撤开一步,赵溪的手落了一个空。 蛊狱淡淡的说:“记住你的承诺,不要伤害冯重明。” 赵溪冷冷的一笑,说:“你放心,袁老板的目的不是冯重明,而是五十弦。” 赵溪说到五十弦的时候,眼神又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凝视着蛊狱怀中的年轻人。 年轻人还在昏迷,一头黑色长发从蛊狱的臂弯垂下来,巴掌大的脸面略微有些惨白,微弱的手电光一转,这才将年轻人的面容从黑暗中照亮了出来。 ——小长琴。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5章 罗参之墓18 小长琴躺在地上, 兀自昏迷着。 蛊狱将小长琴放在地上,赵溪立刻走过去,眯着眼睛盯着小长琴看, 随即蹲下来, “嗤——”一声,竟然拔出一把匕首, 在手里转了一下,举起匕首,猛地就要扎向小长琴。 “你干什么?” 蛊狱立刻上前,一把拦住赵溪, 因为动作太猛烈,直接将赵溪的匕首打飞了出去,发出“当——!!”的一声, 撞在墓墙上, 随即又掉在地上, 滑出很远, 这才停歇了下来。 赵溪冷笑一声, 说:“怎么?你还想玩心在曹营身在汉的戏码么?你阻拦我,是想背叛袁老板么?” 蛊狱的目光一点儿也没有不自在, 很自然的说:“我并没有准备背叛袁老板, 你也知道, 我无法背叛袁老板。” 赵溪说:“那你为什么阻拦我?哦我知道了,你怕是跟着那个冯重明太久了,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吧!” 蛊狱听到这里, 只是冷嗤一声,说:“我只觉得你没有脑子,不想让你破坏了袁老板的计划。” 赵溪听蛊狱说自己没有脑子, 立刻站起来,对蛊狱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蛊狱淡淡的说:“我说你……没有脑子。” 赵溪就要发难,蛊狱的语速很平静,淡淡的说:“难道不是么?太子长琴已经融合了五十弦的魂魄,就差最后一段魂魄,你的做法是在激发太子长琴的灵力,一旦太子长琴觉醒,你以为……我们还能活命么?” 他这么一说,赵溪的脸色瞬间有些僵硬,没有说话。 蛊狱唇角挂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说:“再者说,袁老板让我们抓太子长琴,是为了威胁万俟林木和罗参交出所有的五十弦,你现在对太子长琴不利,万俟林木和罗参都是疯子,他身边还有道上谁也惹不起的景爷,就连那个看似温和的温白羽,也是温家的小公爷,真的把他们惹急了,随便一个人,都能要你的命,还谈什么五十弦?难道不是没有脑子?” “你……!”赵溪听到蛊狱讽刺自己,气的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蛊狱。 却在此时…… 啪啪啪! 竟然有鼓掌的声音,从远处的幽暗传出来。 随着鼓掌的声音,“踏踏踏”的脚步声缓缓的从黑暗中步出,带着一股悠闲自在,仿佛在逛大街。 随着手电光,黑暗从那个人的脸上剥落下来,竟然是袁老板! “袁老板……”赵溪见到袁老板,瞬间乖了下来,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样。 袁老板的样子还是如此的其貌不扬,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人,因为常年做生意,还有一股商人气质,给人一种老好人的气场,然而…… 袁老板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佣兵打扮的男人,那男人身材高大,脸上还横着一条伤疤,整个人看起来冷酷严肃,不苟言笑,带着一股狠戾的气息。 袁老板带着那佣兵走过来,赵溪立刻殷勤的说:“袁老板,您怎么亲自来了?” 袁老板说:“最后一场好戏了,只要我们能掌握太子长琴,不怕万俟林木不交换五十弦,我自然要来凑这个热闹,不是么?还是说……你有什么私心?” 赵溪的脸色僵硬,说:“袁、袁老板……我能有什么私心啊?倒是蛊狱,跟在冯重明的身边那么久,做事说话,处处都向着冯重明,袁老板您倒是应该提防他才是呢。” 蛊狱没有说话,袁老板却笑眯眯的,笑出一脸褶子,说:“可我觉得,蛊狱说得对。” 袁老板这么一说,赵溪的脸色更是尴尬到了极点,说:“袁老板……” 袁老板阻止了赵溪的期期艾艾,说:“你以为自己在对付什么小虾米么?万俟林木一个妖邪,已经很让人忌惮了,我走到今天这步,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而且……” 袁老板说着,看向地上昏迷的小长琴,老好人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随即露出一个森森然,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贪婪的紧盯着小长琴,说:“更何况,等得到五十弦之后,我还要利用太子长琴做最好的尸荏,可不能浪费了。” 袁老板顿了顿,随即微微回头,对身后跟着的佣兵说:“你说对么?” 佣兵稍微停顿了一下,用冷漠的口吻说:“是,主人。” …… 众人打算深入墓葬,寻找小长琴的踪影,确定之后,很快便要出发了。 万俟林木说:“这里的墓葬看起来像是个迷宫,很多死路口,而且岔路也多。” 罗参皱眉说:“是利用暗河的水流作为动能,这是一个移动的迷宫,如果没有心理准备的人走在这里,肯定以为是鬼打墙。” “但是……”罗参突然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总觉得……非常熟悉。” 罗参的声音几乎被行走的脚步声吞没,墓道空旷,回音也大,罗参的嗓音瞬间消失,万俟林木根本没有听清楚。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 罗参回过神来,说:“嗯?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晃神。” 众人一路往前走去,罗参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空本子,一边走,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万俟林木探头一看,说:“地图?” 罗参说:“绘制一个墓葬地图,这样更容易找到出口。” 不得不说,罗参的方位感真的很强,在这种迷宫一样的地方,竟然还能绘制地图。 罗参说:“这里的地下水是暗河,而不是潮汐,所以迷宫的移动相对有规律,只会往一个方向移动,如果找到这个移动的规律,其实迷宫并不难解。” 万俟林木对这个一窍不通,反正是不懂的,正好休息一下,罗参又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万俟景侯走过去,站在旁边仿佛监工一样凝凝视着罗参,一瞬间让罗参有一种在考试的时候,被监考老师站在身边凝视的错觉,不寒而栗…… 万俟林木席地坐在墓道地上,托着腮帮子,有些无聊,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美人儿”走到罗参身边去了,两个人说着什么,“大美人儿”还抬起手来,用修长的食指指点着什么,在罗参的本子上虚画了两下。 万俟林木眼中的“大美人儿”当然就是他的大叔叔万俟景侯了,不过万俟林木现在神志混乱,因此记不起来,心里就给万俟林木起了外号,叫做“大美人儿。” 此时此刻,“大美人儿”和罗参相谈甚欢,还距离的那么近,两个人都是身材高大的帅哥,罗参温柔绅士,万俟景侯冷漠不苟言笑,竟然莫名的和谐,而且还十分养眼? 万俟林木这个妖邪瞬间在心里打翻了醋缸,立刻站起身来,大步走过去,直接插在罗参和万俟景侯中间,状似不经意的说:“研究出什么了没有?” 罗参不疑有他,说:“往前面的岔路走。” 万俟林木“哦”了一声,没什么诚意,一抬头,就看到“大美人儿”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说:“快、快走吧。” 众人顺着罗参指的路往前走,也就过了大约十分钟,竟然真的从迷宫墓道中走了出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仿佛刚才那几个小时的路程,都是闹着玩的。 一走出迷宫墓道,前面出现了一扇高大的石头墓门,墓门上依然雕刻着壁画,也是祭祀的壁画,十分壮观,人头攒动,但壁画的主题一眼就能看清楚,正是站在祭台上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高大,一身长袍,但因为同样被风化了,看不清样貌。墓门风化的没有外面的石门严重,依稀能看到那男人的半张脸,但是仅靠半张脸,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罗参盯着石门上的壁画,眯了眯眼睛,突然“嗬”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捂住自己的额角,万俟林木连忙冲上来,说:“你怎么了?” 罗参平日里并不娇气,不过不知怎么的,今日竟然开始走起了“娇弱路线”。 罗参扶着自己的额头,一瞬间出了很多冷汗,摇摇头说:“没事……”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厉声说:“谁在那里?” 他说着,立刻戒备,万俟景侯一看,瞬间冲出去,冲着那墓门后面的黑影扑过去。 “啊呀——” “疼疼疼!” “疼死老朽了!” “松……松手啊……” 万俟林木听着那黑影的声音,只觉的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众人赶上去一看,那鬼鬼祟祟的黑影已经被万俟景侯按倒在地上,拧住了手臂,竟然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还挺文弱,并不是粽子,也不是袁老板身边的打手。 罗参看到对方,略微有些惊讶,说:“董柷敔?” 董柷敔疼的呲牙咧嘴,说:“是我是我,快让他松手啊。” 万俟林木见到罗参认识对方,好像还很熟的样子,语气稍微有些微妙,说:“又是你姘头?” 董柷敔:“……” 罗参:“……”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你怎么在这里?” 董柷敔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找不周山,此时此刻,董柷敔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带着装备,一副远行的模样。 董柷敔叹了口气,说:“说来话长,其实……屠灭突然跑了,我是跟踪他来的。”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6章 罗参之墓19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 说:“跟踪到这里?” 董柷敔奇怪的说:“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万俟林木笑了一声,虽然没说话, 但是董柷敔能明显感觉到,万俟林木十分“不友好”, 好像在嘲笑自己一样。 罗参说:“你知道这里是哪么?” 董柷敔挠了挠后脑勺, 说:“这个……老朽也不知道, 就一路跟踪屠灭来了。”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地狱之门,搞不好, 已经进入了不周山。” “啥!?”董柷敔瞬间怔住, 一脸呆呆的表情, 说:“不不不、不周山?!” 董柷敔一路跟踪屠灭,什么也没想,竟然到了不周山,还一脸迷茫,可以说心是相当的大了…… 罗参说:“你刚才说屠灭出了事, 什么事?” 董柷敔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就感觉他这几天有些不对劲儿,后来突然就走了,大半夜跑出门去, 我担心他有事儿, 所以一直跟着……哦对了!” 董柷敔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说:“老朽想起来了, 屠灭还见了一个人。” 罗参说:“什么人?” 董柷敔说:“我也不认识,但是老朽太机智,偷偷拍下来了, 虽然不是很清晰。” 他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众人,众人立刻凑过来去看,冯重明登时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说:“蛊狱?!” “蛊狱?”董柷敔说:“那是谁?” 董柷敔没见过蛊狱,但是在这里的其他人都见过蛊狱,屠灭竟然见到了蛊狱,而且看这个场景,应该是在雪山里,四处都很苍茫,说不定是他们走散之后发生的事情。 罗参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沉吟说:“看来……是袁老板支配了屠灭。” 屠灭是一个雇佣兵,又不是一个雇佣兵。 屠灭死了,又活了过来。 本以为有一个新的开始,但却是噩梦的开端。 从他死而复生的那日一起,屠灭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任人支配,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他没有心,没有自己的感情,主人让他往东,屠灭不能往西。他总是想要竭力隐藏这一点,不透露给任何人,但怎么掩藏,屠灭也掩盖不了自己是一个尸荏的事实…… 黑暗的墓道中,四周亮着手电的光线,将墓道打得有些惨白冰冷,袁老板身边的雇佣兵兀立在墓道之中,脸上冷漠到了极点,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冰冷的手电光映照着他的脸,映照着他脸上的伤疤。 ——屠灭。 原来跟在袁老板身边的佣兵,就是董柷敔一直跟踪的屠灭。 屠灭眯着眼睛,凝视着地上昏迷的小长琴,似乎已经入定。 “唔……”就在这时候,小长琴突然轻轻呻/吟了一声,似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的眼睫轻轻颤抖着,随即慢慢睁开了眼睛,一脸的迷茫,双眼迷蒙着水汽,或许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让小长琴看起来有些委屈,可怜巴巴的憋着嘴唇。 “这小子醒了!” 赵溪的声音传过来,说:“袁老板,他醒了!” 袁老板听到动静,走过来,站在小长琴面前,微微低头,笑得一脸和蔼可亲,说:“你醒了,太子殿下?” 小长琴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的爸爸们,也没有应龙,虽然袁老板笑着,但是小长琴能感觉到他的“恶意”,连忙向后搓了搓,眼眸中闪烁着害怕的情绪。 袁老板轻笑了一声,说:“虽然现在不能动你,不过……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研究你了,这样吧,给他抽一管子血,我先研究研究血浆。” 赵溪听了,立刻说:“袁老板,我来。” 袁老板没说话,摆了摆手,示意赵溪。 赵溪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工具,随即从里面拿出一只针管来,走近小长琴。 小长琴看到针管,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脚后跟撞到了墓墙,“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惊恐的挥手,呜咽着:“呜……疼疼、不……不要……” 赵溪才不管小长琴疼不疼,狞笑着走过去,一把拧住小长琴的手腕,不让他动弹。 小长琴瞬间吓哭了,口中呜咽着,使劲挣扎,一头黑发凌乱的铺散开,被赵溪很很按在地上。 小长琴哭着,一转头看到了屠灭,他认识屠灭,以前见过好几次,小长琴的眼睛里瞬间闪起了光芒,冲着屠灭艰难的伸出手来,嘴里呜咽着,似乎是想要屠灭救救自己。 屠灭眯着眼睛,眼神不见波澜,就那样定定的看着赵溪桎梏住小长琴,随着小长琴哭喊的声音增大,针头猛地扎入小长琴的肉中,小长琴发出“唔!”的一声痛呼,赵溪还故意将针头在肉里剜了剜,疼的小长琴泪流满面。 屠灭就这样看着,一点儿动作也没有。 身边的袁老板发出满意的笑声,不知道是满意小长琴的血液,还是满意屠灭的反应,随即对赵溪又说:“给他打一针安定剂,不要让他乱跑。” “是,袁老板。” 小长琴刚刚抽过血,疼的泪流满面,头发贴在脸上,赵溪又拿来一根针,扎在小长琴身上,小长琴起初还挣扎,慢慢的似乎没有了力气,头一歪,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赵溪给小长琴打过针,将针管直接扔在地上,一个打手走过来,说:“袁老板,不好了,冯重明身上的定位消失了,应该是被发现了。” 赵溪一听,立刻给蛊狱穿小鞋,说:“袁老板,蛊狱办事不利,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蛊狱已经冷静的说:“冯重明身上的定位,早晚会被发现,但我们手里握着王牌,太子长琴就是我们的王牌,只要有太子长琴做人质,不怕万俟林木不屈服。” 袁老板沉声说:“走吧,该上路了。” …… 众人意外的“捡到”了董柷敔,随即一起上路,继续往墓葬深处走,董柷敔说:“我刚才有点迷路,这段路我走了好几遍,前面有一面大壁画。” 董柷敔刚说完,大家就看到了他口中的壁画,之前的壁画都是雕刻在门上,这次是墓道的墙壁上,两边的墙壁都雕刻着壁画,雕工十分精良,而且这些壁画清晰可见,完全没有风化的迹象。 万俟林木立刻走过去,但是让人失望的是,这些壁画,竟然没有一个正脸,全都是背影。 壁画上也雕刻了那个男人,仙风道骨之姿,不同的是,这次的壁画不是祭祀,反而很悠闲,男人背着身,站在水边,肩膀上趴着一只小猫。 不对…… 说是小猫,有点奇怪,因为虽然长得像猫,但还是有些区别的。 万俟林木摸了摸那壁画上的小猫,说:“这是讙兽?” 万俟林木的原型就是讙兽,是用讙兽和九十九种不同的血统混合而成,因此他十分熟悉讙兽,这壁画上刻画的绝对不是猫,就是讙兽。 冯重明看到壁画上的讙兽,立刻说:“对对!没错,这就是太子长琴的师父!没想到咱们走对了地方。” 刚才冯重明还不肯定,但此时此刻他已经肯定了,说:“我虽然没有见过太子长琴的师父,但是我见过这只讙兽,这只小讙兽是太子长琴的师父养的,一直跟在他师父身边……” 别看太子长琴的师父很神秘冷漠,但听太子长琴说,师父很喜欢这只小讙兽,甚至是纵容溺爱,一直养在身边,什么都亲力亲为。 万俟林木歪了歪头,看着壁画上,赖在男人肩膀上的小讙兽,若有所思起来…… “血腥气。” 突然,万俟景侯说了一声,众人立刻戒备。 应龙的表情却瞬间狰狞起来,沙哑着声音说:“是太子的气息,绝对没错!” 他说着快布往前走,赫然看到昏暗的墓道石砖地上,有一块很小的血迹,这么小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也难为万俟景侯竟然闻得出来。 应龙单膝跪在地上,伸手轻轻的触碰着血迹,脸色更加难看,血腥的气味似乎激怒了应龙的杀气,让他狂暴不已,说:“是太子的血。” 罗参走过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摔碎的针管,虽然已经摔死了,但罗参稍微懂得一些医术,阴沉着声音说:“安定剂。” 应龙的脸色狰狞到了极点,额角青筋崩裂,说:“他们抓走了太子。” 小长琴没有和大家汇合,并不是失踪了,而是被人抓走了,地上的血迹和针管是最好的证明…… “谁。” “谁。” 罗参和万俟景侯几乎同时反映,立刻戒备的看向墓道深处,罗参的手握在湛卢长剑的剑柄上,万俟景侯唰的一下拔出龙鳞匕首。 “踏踏踏……” 随着脚步声,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人蒙着阴影,一步一步的剥落黑暗,缓缓露出自己的真容。 冯重明睁大了眼睛,说:“蛊狱?!” 没错,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正是蛊狱。 蛊狱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和往常一样,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声音却十分冷酷,说:“我已经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7章 罗参之墓20 “我已经在此, 恭候各位多时了。” 蛊狱站在墓道中,站在墓道黑暗与光线的分界线上,他的表情影影绰绰, 似乎并不真实,还是如此的恭敬温顺, 但有什么不一样了。 蛊狱的声音轻轻的,但掷地有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锁定在他的身上。 应龙的感官很灵敏,立刻眯起眼睛,眼神中拢着不可掩藏的杀意, 说:“你身上有太子的血腥味。” 他这么一说, 万俟林木似乎也闻到了,因为他的嗅觉很灵敏, 蛊狱身上的确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那是常人闻不到的。 蛊狱淡淡的说:“太子长琴, 的确在我们手中。” 罗参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原来小长琴一直没有和他们汇合,是发生了意外,被人抓走了, 而现在蛊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表情上带着一股有恃无恐的笑容,这说明什么? 罗参沉声说:“袁老板。” 蛊狱笑笑,说:“罗三爷猜得没错, 就是我的主人。” 冯先生听到“我的主人”四个字, 登时浑身一震。以前这四个字明明是形容自己的,而现在…… 不,并不是现在,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假象,蛊狱是袁老板的人,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欺骗。 冯重明死死盯着蛊狱。 罗参虽然气愤,但很快冷静下来,说:“你们想要什么?你在这里特地等我们,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样一句话吧?” 蛊狱又笑笑,很是悠然的模样,往前走了两步,从冯先生身边视而不见的走过去,没有一点儿留恋,冯重明感觉到身边的微风,那是蛊狱走过去带起的风,如此的冰凉…… 蛊狱站在罗参面前,说;“的确,还是罗三爷聪明,我的主人托我给各位带句话。” 蛊狱顿了顿,又说:“我的主人说了,想要交换太子长琴,就用所有的五十弦来交换。” 万俟林木说:“我们没有那么多五十弦,五十弦还差最后一段没找到,这点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蛊狱耸了耸肩膀,还是一脸轻松,说:“这就要看你们的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五十弦就在这个墓葬里了,按照罗三爷和各位的本事,应该不成问题吧?如果成问题,那说明太子长琴在你们的心里,位置根本不重要,不是么?” 罗参表情很平静,凉凉的盯着蛊狱,说:“在拿到五十弦之前,希望你们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如果长琴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明白我的手段。” 蛊狱说:“罗三爷请放心,这点我的主人有分寸。” 蛊狱又说:“既然接下来咱们要合作,就让我跟着各位,各位没有意见吧?” 罗参甚至笑了笑,说:“没有意见。” 蛊狱第一次知道罗三爷竟然这么好说话,和道上传闻的一点儿也不一样。虽然罗三爷的长相温柔,看起来像是个绅士暖男,但其实在道上,罗三爷是没人敢招惹的对象,手段狠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而今日,罗三爷似乎意外的温柔…… 蛊狱这么狐疑着,下一刻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罗参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大步而来,站定在蛊狱面前,或许是因为压迫感,蛊狱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啪!”一声,罗参一把抓住蛊狱的衣领子。 他整齐的风衣领子被狠狠拽了起来,瞬间狼狈不堪,蛊狱眼睛里划过一丝吃惊,就听罗参用阴沉的口吻说:“既然我们和袁老板是等价交换,你这个傀儡也没什么意义吧。” 说着,“嘭——!!”一声巨响,冯重明吓了一跳,蛊狱整个人向后跌出去,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被罗参一拳打在脸上,唇角瞬间破裂,还吐出一口血来。 又是“嘭”的一声,蛊狱狠狠撞在墓墙上,这才停顿了下来,抬起手来,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迹。 罗参的脸色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说:“成交了,现在可以走了。” 蛊狱靠着墓墙,耳朵里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墓墙裂开了,罗参刚才那一拳,几乎要了他的命。 不,其实不是几乎,如果罗三爷没有手下留情,已经要了他的命,这一点,蛊狱还要感激罗三爷的不杀之恩。 罗参率先往前走去,万俟景侯跟在后面,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万俟景侯笑起来,还不如不笑,他的笑容更加冷酷,凝视了一眼蛊狱,说:“罗参不杀你,不代表我不杀你,我的脾气……更不好。” 其他人也从蛊狱身边走过去,蛊狱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后背发沉,胸口发闷,几乎难以行动。 就在此时,一个阴影投下来,一只白皙的手掌伸到蛊狱面前,手里竟然握着一瓶药,丢给蛊狱。 蛊狱抬头一看,是冯重明! 冯重明将药丢给蛊狱,立刻就要跟上前面,蛊狱站起来,笑了一声,笑声有些嘶哑,一笑还咳嗽,说:“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的。” 冯重明回过头来,也对蛊狱笑了一下,说:“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死了,对我们不利。” 说完,扬长而去。 蛊狱的眼眸十分深邃,苦笑了一声,低下头来,凝视着手掌中的药瓶,张了张口,他没有出声,却做了一个口型,似乎在呢喃什么。 ——主人。 众人一路往前走,罗参在前面开路,莫名十分顺利,他们没有走任何一个弯路,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机关,冯重明奇怪的说:“罗三爷……看起来很熟悉这个墓葬?” 他这么一说,罗参的脚步突然顿住了,熟悉? 如果不是冯重明这么说,罗参似乎忽略了这种感觉,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熟悉……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你来过这里?” 罗参摇摇头,说:“不知道。” 蛊狱用了药,伤势稳定下来,突然开口说:“前面有一扇墓门。” 众人顺着蛊狱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扇墓门,巨大的石头墓门,上面雕刻着壁画,这次的壁画没有男人,反而全是讙兽,各种各样的讙兽造型,活灵活现,看得出来,这只小讙兽特别好动活泼。 罗参走到墓门前,抬手轻轻的摸了摸石门,眯了眯眼睛,说:“这是一个密码门。” “密码?”万俟林木说:“古人这么先进?” 还给大门设密码? 罗参说:“门上有细小的针孔,是用来开锁的,一旦开错顺序,必然会触发机括。”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大门的壁画上雕刻了很多讙兽,讙兽的雕工栩栩如生,尤其是毛发,看起来毛茸茸软绵绵的,好像随时要活过来一样。 但其实这些毛发,是为了掩藏针孔的障眼法。 董柷敔惊讶的说:“这……这少说也有一百个针孔吧?该开启哪个?也太玄学了吧!” 罗参摸了摸针孔,若有所思,突然拿出几根细针来,就要下针,董柷敔吓得汗毛倒竖,说:“等、等等!如果开错了怎么办?罗三爷你有几成把握?” 罗参一脸平静,淡淡的说:“没有把握。” 董柷敔看着他的表情,莫名觉得安心,拍了拍心口说:“哦哦,没有把握就好……等等!没有把握!?” 董柷敔还以为罗参要说有十足十的把握,哪知道他竟然说没有把握。 罗参抬起手来,摸了摸石门,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股珍惜,喃喃的说:“我只是……觉得很熟悉。” 他说着,眼睛一眯,果断下针。 咔—— 咔嚓—— 咔咔、咔嚓—— 随着罗参每一次下针,石门都会发出奇怪的响声,好似里面藏着无数的机括,那些机括因为罗参的召唤,犹如僵而复苏的百足之虫。 万俟景侯眯起眼睛,伸手按住龙鳞匕首,将温白羽拦在身后,手臂上的肌肉戒备的隆起。 万俟林木则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耳钉,镜棺耳钉发出微弱的光芒,看得出来也在戒备。 咔!! 随着一声巨响,紧跟着是“轰隆隆”的响声,大门竟然慢慢的开启了,犹如一张黑洞洞的兽嘴。 万俟林木震惊的说:“真……真打开了?” 罗参将细针收起来,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为什么,这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逼近,越来越清晰。 仿佛…… 有什么即将付出水面。 墓室里并不是黑暗的,竟然亮着光,火光夭曳,一踏入墓室,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一向沉稳冷漠的万俟景侯,也眯了眯眼睛。 这个墓室实在不同寻常,无比震撼…… 无数的吊灯挂在半空,随着石门打开,气流流通,火焰摇曳着,万千灯火盈盈生辉,仿佛人间仙境。 的确,人间仙境。 因为石门里面,并不是什么墓室,而是一片花海…… 万俟林木感叹说:“这里好漂亮!” 罗参俯下身来,轻轻摸了一下脚边娇艳的鲜花,说:“假的,是假花。” 整整一片花海,所有的花都是假的,这简直是大手笔,要知道,这可是古代的墓葬,那个年代还没有机器,更没有批量生产。 万俟林木说:“这要动用多大的劳动力?” 罗参却摇头说:“全都是一个人的手笔。” “一个人?”万俟林木奇怪的说。 罗参说:“没错,这些花的细节一模一样,绝对是一个人的手笔,而且这个人手艺精湛。”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董柷敔突然说:“那是什么?有人!?” 罗参和万俟景侯都没有发现有人,董柷敔竟然看到前面有人。 万俟景侯沉声说:“没有生气。” 温白羽说:“死人?” 仔细一看,松了口气,说:“石雕像。” 原来董柷敔看到的,并非什么粽子,也不是活人,而是一尊雕像,兀立在花海中。 “咦?” 董柷敔惊讶的说:“这雕像……怎么和万俟林木长得一模一样?”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8章 罗参之墓21 花海轻轻的波动着。 分明是假花, 却犹如真花一般逼真。 万俟林木眯着眼睛,凝视着不远处的雕像,雕像兀立在花海之中, 一瞬间,万俟林木好像入了定,耳边甚至听不到董柷敔的感叹声,眼前仿佛有什么席卷而来。 不, 确切的说,是脑海中有什么席卷而来, 排山倒海一般,填补着万俟林木的记忆。 “嗬……” 万俟林木猛地抽了一口冷气, 身体一晃,几乎摔倒在地上, 罗参立刻上前, 一把搂住万俟林木, 说:“木木!?” 万俟林木眼前很模糊, 却又很清晰, 事物扭转着,仿佛变成了万花筒,在万俟林木看来,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而在其他人看来, 万俟林木只是短暂的昏厥了两秒, 很快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明亮, 熠熠生辉,仿佛有星海在其中波动,万俟林木慢慢站起身来。 董柷敔说:“万俟林木?你怎么了?别是中邪了吧?” 万俟林木好似没听见董柷敔的声音, 他慢慢往前走,走到了雕像身边。 罗参微微皱眉,也跟了上去,说:“木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仰头看着雕像,缓缓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着雕像,那雕像和万俟林木一样一样,无论是神态,还是气质,甚至连一个纹路,都一模一样,雕刻得无可挑剔。 万俟林木抚摸着那洁白的雕像,喃喃的说:“我……想起来了。” 罗参多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想起来了? 万俟林木因为乐派诅咒的缘故,之前也是曾经记忆混乱过,后来同样想起来了,但罗参敏锐的发现,万俟林木所说的想起来了,似乎不只是这些。 果然,就听万俟林木说:“我想起来了……很多,这里……怎么会是你的墓葬……” 董柷敔惊讶的说:“万俟林木在和谁说话?” 大家第一反应是墓主人。 万俟林木的口吻,好像在和墓主人说话一样。 万俟林木又喃喃的说:“这么久了,我终于……找到了。” 罗参微微蹙眉,因为万俟林木的口吻很“深情”,没错,就是深情,带着一种缅怀。 再一联想,这个墓葬里竟然有万俟林木的雕像,而且并不是长得像万俟林木的雕像,的确是万俟林木本人的雕像,罗参难免想到,或许万俟林木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认识墓主人。 而且…… 墓室外面的壁画,那些壁画上有很多小讙兽的造型,其中有一幅壁画,是小讙兽趴在一个长袍男人肩膀上,男人虽然没有侧过头来,但是看得出来,男人很喜欢小讙兽,那种浓浓的宠溺之情,似乎已经从壁画喷涌而出,如何也藏不住。 而这个男人,据冯重明说,就是太子长琴的师父,也是小讙兽的主人。 罗参一想到这里,心里登时有一种打翻醋坛子的感觉,毕竟万俟林木是自己的,如果他真的是这只小讙兽,岂不是转瞬变成了别人家的? 罗参一把拉住万俟林木,不让他继续去看雕像,微微皱眉,说:“木木。” 万俟林木这才醒过神来,转头看向罗参,罗参的表情,即使万俟林木不用自己特殊的嗅觉,也能看得出来,已经酸的仿佛一只酸梅子了。 董柷敔一脸好奇的走过去,说:“万俟林木!怎么回事儿?你认识墓主人?啊我知道了!外面的讙兽壁画就是你对不对?你竟然是太子长琴师父的讙兽?那你和太子长琴的师父,是不是有一腿?” 董柷敔的好奇心爆棚,他每说一句,罗参的脸色就差一点,越来越黑,罗参的皮肤并不黝黑,反而有些偏白,如今听着董柷敔的话,几乎变成了一块烧焦的炭。 万俟林木看到罗参的表情,竟然“嗤”笑了一声,说:“我和太子长琴的师父有一腿?那罗参岂不是有两腿?” 董柷敔睁大了眼睛,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说:“难道……你们三个是传说中的三角恋!” 万俟林木轻笑一声,说:“不,是两个。” 董柷敔瞬间觉得,自己五以内的加减法需要重新学,不然为什么是两个?万俟林木、罗参,还有太子长琴的师父,明明是三个人,怎么就变成两个人了呢? 董柷敔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梳理了半天,幸亏是五以内的加减法,说:“不对啊,怎么是两个……” 他说到这里,就看到万俟林木突然走上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的抢上去,一把搂住罗参的肩背,随即狠狠送上一个吻。 罗参刚才还有些醋心,如果万俟林木真的和太子长琴的师父有一腿,那怎么办?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万俟林木突然冲上来,一把搂住罗参,说不是受宠若惊,那也太假了,一向冷静的罗三爷竟然有些发呆,不过很快,他感受到了万俟林木的热情,狠狠的回拥着万俟林木,抢夺主导权。 董柷敔:“……”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 万俟林木搂着罗参,他不仅仅是想要亲吻罗参,而是冲着罗参渡过去一口灵气。 罗参突然感觉到一股凉冰冰的气息渡过来,那是妖邪的阴气,缓缓的顺着自己的喉咙进入胸腔,随即弥漫到四肢百骸,一种过电的感觉直冲罗参的大脑。 一瞬间,罗参紧紧闭著眼睛,脑海中似乎多了什么。 也不是多了什么,而是罗参脑海中,那本身拥有,却没有想起的东西,慢慢浮现出了水面…… 罗参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在漫山遍野的花海中,罗参怀抱着一只小巧的讙兽,缓缓的漫步,享受午后的慵懒。小讙兽总也睡不够,趴在他的肩头,撒娇似的搂着罗参的脖颈,怎么也不肯下地,一定要罗参抱着他。 如果罗参偶尔把小讙兽放在地上,小讙兽就会死死抱着罗参的脚踝,嘴里呜呜的叫,特别委屈的拖着罗参,不让他往前走。 每每这种时候,罗参总是会无奈的轻笑一声,将耍赖的小讙兽抱起来,轻轻的抚顺他的绒毛,低沉的说:“当真拿你没办法。” 小讙兽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对着罗参露出尖尖的小牙,呲牙一笑…… 海水一般的记忆,顺着灵力倒灌入罗参的脑海,他慢慢睁开眼睛,一瞬间,那小讙兽露着小牙坏笑的表情,和眼前的万俟林木重合了,稳稳的重合在一起…… 万俟林木靠着他的肩膀,轻声说:“我就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你身上流露出甜腻到爆棚的爱慕,看吧,你果然喜欢我。” 罗参紧紧搂住万俟林木,低声说:“是,我喜欢你,不可自拔。” 董柷敔挠了挠后脑勺,说:“什么情况?都老夫老妻的了,别在这种时候虐狗啊,不是说要去找五十弦么?” 罗参突然开口说:“五十弦,就在这尊雕像下面。” 温白羽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万俟景侯的眼睛微微一眯,说:“你就是太子长琴的师父?” 他虽然说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极其肯定,不容置疑。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聚集在罗参身上,似乎想要罗参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案。 罗参微微一笑,说:“对,我就是。” 董柷敔震惊的说:“你……你就是太子长琴的师父!?” 冯重明也震惊了,瞪大了眼睛,原来罗三爷就是太子长琴的师父?怪不得觉得壁画如此眼熟…… 原来罗三爷就是自己的“老情敌”! 一直以来,冯重明都觉得,太子长琴很依赖他的师父,别看太子长琴生性清冷,但是对师父毕恭毕敬,冯重明那时候仰慕太子长琴,一度把师父想成了自己的假想情敌。 让冯重明没想到的是,上辈子,太子长琴是罗三爷的徒弟,这辈子,太子长琴变成了罗三爷的……儿子。 罗参一下子变成了太子长琴的师父,这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罗参的名字里有一个参,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万俟林木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犹如参商,永不相见。 但其实并非如此,罗参的参,是参宿的参,“参”的原意是三,参宿三星,主伐,那是天生的神明,当之无愧的武神。 很多人都觉得奇怪,太子长琴的师父从来不抛头露面,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也,但竟然能让太子长琴追随学习。他们不知道的事,太子长琴的师父,其实就是武神。 罗参指了指地上的雕像,说:“挖开这里,下面……有我的棺椁,最后一段五十弦就在棺椁里。” 众人也没有废话,万俟景侯立刻拿出铲子,就开始挖土,随着唰唰唰的声音,雕像下面果然有什么,很深。 铲子敲击到了硬邦邦的东西是一口棺材。 整个棺材,都是用无启之木铸造的,整整一块无启之木。 罗参眯着眼睛,注视着棺材,伸手轻轻抚摸着棺材的无启之木,轻笑一声,说:“真怀念呢。” 就在这时候,突听“啪啪啪”的鼓掌声,有人从墓室大门走了进来。 一群人走进花海,瞬间将地上的假花踩得稀巴烂,打头的是赵溪,随即跟进来很多打手,那鼓掌的不是别人,一副老好人的面孔。 ——袁老板!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29章 罗参之墓22 袁老板从黑暗中走出来, 一张笑脸带着浓浓的皱纹,笑起来令黑暗都不寒而栗。 就在袁老板的身后…… “屠灭?!” 董柷敔突然大喊一声,他似乎十分吃惊, 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就要冲上去。 因为跟在袁老板身后的那个佣兵, 就是屠灭本人! “别过去!” 万俟林木一把拉住董柷敔, 说:“他被控制了。” 董柷敔这才想起来,屠灭之前也和他说过, 自己身不由己, 没有自由,那日屠灭突然不告而别, 就是因为被袁老板控制了。 袁老板走进来,十分得意, 笑着说:“好好好,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两条走狗。” 他说着抬起手来,指了指屠灭, 然后指尖滑动,顺着空中划出一道线,指向了站在万俟林木身后的蛊狱。 冯重明第一个就回头去看蛊狱,蛊狱面无表情, 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只是迈开步伐, 发出踏踏踏的声音, 那普普通通的脚步声,竟然让冯重明有些不寒而栗。 蛊狱走到袁老板身后,和屠灭站在一起, 全都站在袁老板那边。 袁老板笑着说:“怎么没想到么?” 他说着拍了拍手,说:“好了,废话就不说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大家都聚齐了,而且还有意外的惊喜,真是让我没想到,没想到啊……” 袁老板的眼神,贪婪的注视着罗参,这种眼神非常可怖,仿佛想要把罗参据为己有似的。 万俟林木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虽他以前是天神身边的讙兽,按理来说身上没有妖邪的气息,但是过去了这么久,万俟林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讙兽了。 万俟林木立刻迈前一步,将罗参拦在身后,在罗参看来,万俟林木差点炸毛,那种表情特别可爱。 袁老板执着的盯着罗参,说:“真没想到啊,你竟然是武神参宿,好!太好了!” 他说着,目光一滑,看向万俟林木,阴测测的一笑,眼神里照样十分贪婪,说:“一个武神,还有一个怀莫之心……” 万俟林木是九十九种血统组成的妖邪,他的心脏乃是怀莫草,怀莫又叫做怀梦,据说是一种灵草,可以让人夜有所梦,简单来说,其实怀梦草可以控制人心,因此才能达到夜有所梦的效果。 万俟林木的心脏,就是用这样的怀莫草做成的,只不过这种能力非常消耗精元,因此万俟林木并不经常使用。 此时袁老板却没头没尾的谈起了这个事情,笑着说:“只要有了你们,我的尸荏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罗参幽幽的凝视着袁老板,唇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说:“原来你们苏家,还没有放弃尸荏。” 罗参这句话,似乎非常耐人寻味,因为大家都听出了一丝丝隐隐的熟悉,虽然罗参和袁老板已经是“老相识”了,但是说实在的,罗参这个口吻,有些奇怪。 就听袁老板说:“没错,我们不会放弃的,一代传一代……” 其实冯重明之前也说过,尸荏这种东西,并不是苏家独创的,早在以前也有,只不过苏家的人非常执着于尸荏的研究而已。 说起尸荏,还要提到当年的太子长琴,还有武神参宿。 很多人都听说过水火之战,火神祝融迎战水神共工,后来共工落败,传说中,共工落败之后,怒触不周山,因此才出现了不周山。 但很多人都不明白,共工失败之后,为何要撞在不周山上,有人觉得怒是愤怒,也有人觉得怒是羞愧。 但罗参知道的,是另外一个版本。 当年的水火之战,不只是火神祝融参战,太子长琴身为祝融的儿子,也同样参战,同时参战的,还有太子长琴的师父,武神参宿。 他们有了武神的相助,几乎是战无不胜,很快共工便要落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共工似乎产生了错觉,他的神志开始混乱,疯疯癫癫,大喊着一头撞向了不周山。 愣是将神山撞掉了一个角,从此……便有了不周山。 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十分震惊,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水神共工一头撞向不周山的原因,是尸荏。 当时水神共工中了尸荏的毒素,毒素使人癫狂,而且产生了幻觉,因此共工一头触向不周山。 在那之后,太子长琴奉了火神祝融之命,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很快牵扯出了尸荏的蛛丝马迹。 再后来,太子长琴发现,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如果有人真的炼造了尸荏,那么不只是产生幻觉的事情,还会被控制,这个天下都会被此人控制在手中。 太子长琴后来还发现,其实尸荏的生长有条件,而这个条件……竟然是自己。 尸荏的生长因素是音乐,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不知道的事,其实最开始的尸荏,是只有五十弦才可以催发的,而能弹奏五十弦的人,只有太子长琴一人。 太子长琴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他想了很久很久,当时并没能找到尸荏的解药,如此一来,想要避免这次的浩劫,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能弹奏五十弦的人,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 太子长琴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罗参,也就是自己的师父。 罗参没有否定徒弟的意见,他选择尊重,而且用自己的灵力护住了太子长琴的魂魄,将魂魄分散在五十弦之上。 罗参也守护者最后一段五十弦,长眠于地下。 其实无启族的起源,和罗参也有很大的关系,可以说罗参的确是无启族的起源,无启人把武神作为自己的象征。 袁老板哈哈哈大笑,说:“没错,我们苏家的人,绝不能放弃尸荏,这是我们毕生的梦想!梦想,你们懂什么?!尸荏是可以造福众生的!”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造福的,怕只有你的野心吧!” 袁老板被万俟林木冷笑,一瞬间脸色寒冷了下来,挥了挥手,很快,赵溪退出了墓室,随即又走进来,身边却多了一个人,是小长琴! “长琴!”万俟林木已经恢复了记忆,心头一跳,眼神立刻狠厉起来。 小长琴被赵溪抓着,但是不老实,他看到了万俟林木和罗参,立刻委屈的不得了,眼眶瞬间通红,嘴里喊着:“爸爸……啊!” 他刚喊到这里,想要往前扑去,但是赵溪不允许他脱离掌控,使劲一把抓住小长琴的长发,向后一拽。 小长琴疼得眼泪直流,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哭声,但是十分隐忍。 万俟林木的眼神冷的可以喷出冰渣子,应龙也是如此,他的额头上青筋暴动,双手攥拳,突然一阵狂风响起。 呼呼呼—— 哐!!哐哐!! 狂风骤然席卷了整个墓室,被踩烂在地上的花朵随着狂风肆虐起来,整个墓室竟然都在晃动,厚重的墓门也发出巨大的响动。 应龙发怒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差点把墓室给震塌。 应龙寒声说:“放了他。” 袁老板笑着说:“可以,我可以放了他,但是……” 他说着看向罗参,还有他们刚刚挖出来的棺材,那口棺材里,是罗参的真身…… 袁老板说:“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们把所有的五十弦交出来,当然……” 袁老板眯了眯眼睛,继续说:“当然了,我还要你们……毁掉这口棺材里的尸体!” 他这么一说,万俟林木额角上的青筋也暴怒了出来,双手攥拳,几乎是从后槽牙挤出的声音,说:“就凭你,也配?” 袁老板不理会万俟林木的质问,笑着说:“我很清楚,罗三爷可是当年的武神参宿,如今的罗三爷还没有恢复参宿的真身,已经如此厉害,我可不能让你恢复真身,不是么?如果罗三爷恢复了真身,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将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想要救你的儿子,就亲手毁掉自己的真身!” 所有人全都看向罗参,同时看向无启之木棺椁中的真身。要知道罗参还没有得到真身,但是之所以可以固摄灵力,和活人无异,就是因为真身没有**。 一旦真身**,或者真身被毁,那么罗参的命运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他灵力强大,但也无法固摄住灵力,早晚有一天会灰飞烟灭。 袁老板这个条件,分明是想要罗参死,而且想要他自杀! 袁老板欣赏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说:“啧啧,你们一个武神,一个拥有怀莫之心,还有不可一世的烛龙、鸿鹄,是了,还有万龙鼻祖的应龙,都集齐在这里了,但是你们能做什么?神明?在我的面前还不是照样如此渺小?” 袁老板一阵感叹,摆摆手,说:“快点,否则的话……” “呜——啊!”小长琴突然发出一声痛呼,赵溪使劲拽着小长琴的头发,将他向后拉,随即拿出一把枪,抵在小长琴的脖颈上。 小长琴吃痛,摔在地上,向后一摔,没保持住平衡,整个人扑下去,手心登时蹭花了,血粼粼的。 小长琴口中呜咽着,但是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不想让爸爸们听见自己的哭声,因为爸爸们如果听到自己的哭声,一定很难过,会分心的。 罗参盯着小长琴,上辈子,太子长琴是他的徒弟,而如今,小长琴是他的儿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徒弟,小长琴几乎是罗参一手带大的,如今小长琴如此受苦,罗参不由眯了眯眼睛,慢慢上前一步,走到棺椁面前。 “罗三爷!!” 冯重明大喊一声,说:“住手!你不能听他的!这样你会死的!” 冯重明看到罗参要打开棺材,登时吓坏了,连忙阻止罗参。 罗参的表情却十分淡漠,只是凝视了一眼小长琴。 袁老板突然说:“等等,我改变主意了,还有第三个条件。” 袁老板的笑容扩大,狰狞的说:“我还要你这个武圣,给我……下跪!”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30章 罗参之墓23 “下跪!给我下跪!” 袁老板好像疯了一样, 笑的无比狰狞,嘶声力竭,睁大了眼睛, 眼球几乎从眼眶中弹出来, 不需要看就知道他此时有多兴奋。 武神一直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几乎没有人见过武神, 而就是这样的武神, 袁老板抓住了他的软肋,你说袁老板能不高兴么? 袁老板见罗参的动作很慢,催促说:“我的耐心很有限,立刻,给我下跪!!” 罗参眯着眼睛, 但是竟然没有表态,慢慢上前一步,然后微微垂下眼目, 他的一条腿慢慢向后撤, 这个动作,竟然真的要给袁老板下跪…… 董柷敔和冯重明睁大了眼睛, 震惊的看着罗三爷, 就算罗三爷不是武神, 他在道上也不可一世, 如今这样的罗三爷, 竟然要委屈自己,给袁老板下跪。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 突然挑起一个笑容,抬了抬下巴,看向袁老板身后, 桎梏着小长琴的赵溪,说:“喂!别看了,说的就是你。” 赵溪瞪了一眼万俟林木,不说话,似乎对万俟林木十分戒备。 袁老板看到万俟林木开口,下意识觉得不好,冷声说:“不要理他,抓好了太子长琴,太子长琴可是我的王牌。” “没错,”万俟林木点点头,应和说:“他说的没错,太子长琴是他的王牌,因为他抓住了太子长琴,所以我们才心有余悸,不敢动手,否则袁老板这样的老不死,别说是武神了,在场所有人,不是一根手指就碾死他?” 赵溪不知道他对自己说这些干什么,董柷敔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万俟林木,低声说:“喂!你告诉他这个干什么,为什么要自爆短处啊?” 万俟林木突然开口,这种说法简直就是自爆短处,让对手们更加清楚,太子长琴在大家心里的分量。 万俟林木却笑了笑,说:“现在这样的王牌,在你手里,因此……他是你的王牌,不对么?” 赵溪还是听不懂,万俟林木仿佛变成了一个世外高人,说话十分深奥。 万俟林木又说:“小伙子,你的悟性不高啊,难怪袁老板总是提防你呢。” 袁老板厉喝说:“万俟林木!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使诈!?” 袁老板说着,给赵溪打了一个眼色,赵溪拽着小长琴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拉,小长琴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十分隐忍,不敢哭出声来。 万俟林木沉住气,他藏在大衣下面的双手微微攥拳,却异常的能沉住气,面上挂着很平静的笑容,说:“赵溪,你还没开窍么?” 赵溪不理会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一个人唱独角戏,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寂寞,也不会冷场,继续慢悠悠的说:“你现在手里握着我们想要的王牌,现在太子长琴在你的手中啊,既然如此,我跟你做个交易,我可以把所有五十弦都交给你,来换取太子长琴。” 赵溪一愣,看向袁老板。 袁老板怒喝说:“万俟林木,都说过了,让你不要使诈!!” 万俟林木面对愤怒的袁老板,一点儿也不在乎,仍然继续自己的速度,四平八稳的说:“怎么样?这个交易不亏吧?你也知道,袁老板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五十弦,这五十弦乃是天下之宝,而且只有这一把。只要得到五十弦的人,就算是猪都能飞升,更别说你本身就是一个修者了,怎么样,成交?” 赵溪的眼神明显晃动了起来,万俟林木能感受到,从他身上喷发出一股**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贪婪。 就算其他人无法感受到万俟林木的感受,但是他们不需要感受,也能清楚的看到赵溪脸上的贪婪,一瞬间,赵溪心动了,而且是极其心动…… 袁老板大喊:“赵溪,你不要听他挑拨离间!” 万俟林木在袁老板的喊声中,笑了笑,说:“赵溪,你听听,听听听听,袁老板对你是什么态度?他对你,还不如对一条狗呢!再者说了,我看你也不想制造什么尸荏,费那个劲儿干什么呢?费力不讨好。还不如……和我们做交易,交换太子长琴,你拿走五十弦,从此长生不老,与天地齐寿!” 赵溪的眼神波动的更厉害了,已经动摇的马上就要倒戈。 就在此时,罗参突然开口说:“如果你答应和我们交换太子长琴,我可以收你为徒。” 万俟林木说:“你可能不知道吧?身为天神,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武神参宿是最上等,站在顶尖的人,如果成为他的徒弟,你自己想想看吧,还需要听这个老不死的吆五喝六?” 赵溪越是心动,袁老板越是心悸。 袁老板立刻给身后的屠灭和蛊狱打了一个眼色,说:“看什么!?去把太子长琴给我抢过来!” 蛊狱和屠灭立刻一动,赵溪死死拉住小长琴快速往后闪,竟然和袁老板一行人拉开了距离。 袁老板心惊不已,立刻说:“赵溪!你不要听他们挑拨离间,他们只是在骗你,只要你交出小长琴,你必死无疑!” 万俟林木说:“袁老板,你难道不是在诓骗赵溪么?你现在的气息里,嗯……让我闻闻,这可是浓烈的杀气啊。赵溪,你只要将太子长琴交给袁老板,下一刻,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我不骗你,这个老不死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蛊狱和屠灭上前,赵溪立刻大吼:“不要过来!!” 他手里有枪,而且情绪非常激动。 袁老板说:“赵溪,他们是在挑拨离间,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心腹!你难道还不清楚么?我可以让你长生不老,我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说:“我们也可以啊,袁老板不过一个肉/体凡胎,我们可都是天神,当然了,我是妖邪,他们是才是天神,一个武神,一个烛龙,一个鸿鹄,还有重明鸟……” 他说到这里,董柷敔就说:“我我我,还有老朽呢。” 万俟林木的目光从他身上一划,划过去没说话,继续自己的话题。 董柷敔:“……”老朽行走江湖多年,也算是德高望重,竟然被万俟林木给无视了! 万俟林木说:“我们可都是天神,你自己想想吧,天神的许诺,和一个糟老头子的许诺,你信谁的?” 万俟林木口舌伶俐,他虽然平时不喜欢说这么多话,但是万俟林木的骨子里是很“刻薄”的,说起话来刀刀见血。 万俟林木不给袁老板反驳的机会,又说:“再说了,袁老板一条腿都迈进棺材里了,你看看他一把年纪了,自己马上就要不行了,还长生不老呢,他说能让你长生不老,你信么?” 赵溪的眼神晃动的更厉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眼睛里装着一个钟摆呢。 袁老板气的浑身发抖,给屠灭和蛊狱又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立刻扑上去,伸手去抓赵溪。 赵溪大吃一惊,举起枪来,对准屠灭,准备开枪。 董柷敔吓得心脏都提起来了,大喊一声:“屠灭!!!” 眼看着屠灭就要中枪,万俟林木却挑唇一笑,说:“就是现在……” 他说着,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的眼眸中仿佛包含着整个星河,熠熠生辉,璀璨无比。 那是…… 万俟景侯低声说:“林木启动了怀莫之心。” 罗参有些担心的看着万俟林木,他知道万俟林木很厉害,他拥有怀莫之心,如果万俟林木愿意,他甚至可以控制身为武神的自己,因为每一个人,包括天神,生而有自己的执念,永远也放不下的执念,而怀莫之心能轻而易举的窥伺这个执念,通过执念来控制人的行为。 但是这种方法消耗元神太大了,现在的万俟林木身体还很特殊,罗参很怕他吃不消。 万俟林木的态度却很强硬,猛地凝望着赵溪。 一瞬间,赵溪仿佛中邪了一样。 的确,万俟林木强行启动怀莫之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想要窥进甚至支配一个人的意识,那是很困难的,但是赵溪此时意识混乱,他心里乱七八糟正在天人交战,所以放松了警惕。 万俟林木刚才说了那么多,一方面是挑拨离间,让他们内乱,另外一方面,则是动摇赵溪的意志,一旦防线被破,万俟林木就能轻而易举的用怀莫之心支配赵溪。 赵溪举起枪来,本来要对屠灭开枪,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林木“呵——”的轻笑出声,笑容十拿九稳。 “啊——!!!” 一声惨叫,赵溪开枪了,但是他的枪头在最后一瞬间,突然改变了方向,冲向一边的袁老板。 砰—— 随着枪响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中,袁老板被打的向后一跌,他的小腿中枪,根本站不起来,跌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惨叫,血水流了一地,慢慢蔓延开来。 袁老板惨叫着,大吼:“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打死他!把太子长琴抢下来!” 打手们内讧了,好些打手冲上去,对准赵溪准备开枪,也有好些打手冲过来,准备抢夺万俟林木他们的五十弦,看来有野心的人,不只是赵溪一个人。 就在此时,罗参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慢慢的抬起头来,冷笑一声说:“这里是我的主场,还轮不到你们撒野。”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31章 罗参之墓24 袁老板中枪倒地, 打手们和尸荏登时躁动起来,一时间墓室乱作一团。 万俟林木对罗参说:“快取回真身和五十弦,其余我们顶着。” 罗参微微蹙眉, 似乎有些不同意, 毕竟万俟林木现在身体特殊,他刚刚运用怀莫之心,想在又要去和这些尸荏打手缠斗, 虽然这些尸荏和打手都不是很厉害的主儿,但架不住数量多, 前仆后继。 万俟林木似乎知道他的想法, 立刻说:“放心,我有分寸!” 说着, 快速冲上前去, 手掌半握,猛地一甩, “刺啦——”一声, 镜棺碎片瞬间幻化成一把长剑,熠熠生辉。 其实万俟林木这样分配,也不是意气用事, 他是有道理的。毕竟袁老板是一个肉/体凡胎,他之所以能苟活到现在, 最简单的原因是袁老板一直躲在幕后, 所有事情都是别人代替他来完成的,如今袁老板真的出现了,万俟林木还怕捏咕不死他么? 万俟林木冲上去,其余人也快速冲上去,阻拦住扑上来的打手和尸荏, 打手尸荏一方面去抢赵溪手中的小长琴,一方面去抢罗参的武神真身,打手们自己都内讧,混乱的犹如一锅浆糊。 冯重明往前跑了几步,“唰!”一声,但见一条黑影突然冲上来,一下拦在自己面前,定眼一看…… “蛊、狱!” 冯重明冷冷的低吼了一声,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拦在冯重明面前的人,果然就是蛊狱,蛊狱的眼神平静,冰冷的注视着冯重明。 袁老板中枪,被搀扶起来,一直往后躲,说:“对!!杀了他们!蛊狱,快动手!!” “唰——” 蛊狱的眼睛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仿佛一条毒蛇,不,他本就是一条毒蛇,而且还是蛇蛊。 蛊狱的手掌中出现了一根墨绿色的长刺,长刺的表面好像蛇纹,令人不寒而栗,蛊狱手掌一翻,猛地冲上来,高举右手,狠狠刺下。 冯重明看着他眼中的狠戾,一瞬间有些失神,就在他晃神之时,蛊狱的长刺已经到了跟前,万俟林木眼睛一眯,手中的镜棺长剑瞬间飞出,“当——!!”一声重重的打在蛊狱的长刺上,阻挡住这一杀招。 万俟林木的镜棺长剑脱手而出,少了兵刃,尸荏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就在这一霎那,镜棺长剑又发出“唰——”的一声,仿佛一个飞来去,快速的收回,将那些冲过来的尸荏一瞬间全都打飞出去,狠狠撞击在墙壁上。 万俟林木说:“冯重明,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冯重明瞬间就被万俟林木的声音惊醒了,猛地侧闪躲开,就地一滚,快速和蛊狱拆了两招。 蛊狱招招都是杀手,根本不留余地,所过之处,长刺将墓室的地面扎的蹦碎开来,碎石飞溅。 冯重明脸色狠戾,沙哑的说:“既然如此,我会……亲手杀了你。” 蛊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听到这句话时,突然挑唇一笑,说:“真令人期待呢。” 屠灭也快速冲上来,董柷敔但听风声逼近,抬头一看,是屠灭!屠灭跟疯了一样,不留余地的冲向董柷敔。 董柷敔没有太多的武力值,是他们这里最“差劲”的一个,见到屠灭冲上来,吓得大喊一声:“救命啊——” 董柷敔大喊着,脚底抹油,立刻开溜,屠灭紧追不舍,跟在后面,众人听到董柷敔的大喊声,本想立刻来帮忙的。 不过仔细一看,董柷敔跑的还挺快,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不得不说的是,董柷敔的灵活性还不错。 万俟林木就说:“董老,您坚持一下!对对,就是这样,托住屠灭,等我们干完大事业,就来帮你!” 董柷敔一听,心里拔凉拔凉的,身后的屠灭还在紧追不舍,董柷敔感觉自己一停下来,就会被他撕碎,因此根本不敢停下来,只好牟足了劲儿往前跑,嘴里大喊着:“屠灭!屠灭!我是董柷敔啊!屠灭……我警告你,过分了啊!你……呼呼呼——你要是再追我……我……呼——老朽不会原谅你的……” 冯重明牵制住了蛊狱,董柷敔牵制住了屠灭,如此一来,袁老板身边最厉害的两个人全都走散了,虽然还有很多尸荏和打手,但是万俟林木根本不放在眼中,快步跑上去。 而且万俟林木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袁老板,而是赵溪手中的小长琴。 赵溪被万俟林木控制了,但是说到底,万俟林木现在灵力受制,因此催动怀莫之心的能力有限,时间并不长,赵溪猛地从幻觉中挣扎了出来。 他呼呼的喘着粗气,双眼圆整,一只手还抓着小长琴,另外一手握着枪,枪口冒着烟儿,赵溪似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打出的一枪。 就在赵溪愣神的时候,万俟林木已经到了赵溪跟前,神出鬼没一般,赵溪吓得睁大眼睛,“啊!”的大喊出声,举起枪来对准万俟林木。 但是很可惜,这种武器远程的时候杀伤力很大,但是如此近身搏斗,开枪的动作远远没有万俟林木的镜棺长剑快。 “啊啊啊啊——!!” 赵溪惨叫一声,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定眼一看,是自己的手,手上还勾着那把枪,直接飞上高空,被镜棺长剑瞬间削了下来。 赵溪丢了一只手,惨叫连连,“咕咚”摔倒在地,万俟林木唇角挂着冷笑,一把搂住小长琴,捂住他的眼睛,不让小长琴看到这一幕。 小长琴立刻缩紧爸爸怀里,紧紧抓住万俟林木的衣襟,不停的发抖,害怕极了,嘴里呜咽着:“呜……爸爸……” 万俟林木搂紧小长琴,说:“乖,没事儿了。” 万俟林木安慰着小长琴,给他擦着眼泪,细腻的小脸蛋因为泪水,再加上天气冷,已经吹干了,有些红彤彤的。 万俟林木可要心疼死了,毕竟小长琴是他儿子啊。 就在这时候,突听有人大喊:“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听到喊声,转头一看,袁老板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一把枪,对准万俟林木,“砰——”直接开枪。 万俟林木下意识反应,一把推开小长琴,小长琴向侧地里一斜,扑出去,应龙反应极快,一把搂住小长琴。 与此同时,子弹已经到了跟前,万俟林木抬起手来,镜棺长剑瞬间化成镜棺碎片,转眼变成了镜棺做成的盾牌,闪烁着莹润的光芒,挡在万俟林木身前。 “啪嚓!!!” 就在子弹冲到面前的时候,万俟林木突然感觉腹中一痛,灵力猛地波动起来,镜棺碎片因为缺乏灵力,被子弹一打,仿佛一张玻璃一般,“啪嚓”一声,直接碎裂。 子弹的力度虽然被镜棺碎片削弱了一些,但还是向前冲去,眼看着就要击中万俟林木。 “轰——” “轰隆隆——” “轰……” 正个墓葬突然晃动起来,地动山摇,石块不停的从头顶上坠落下来,噼啪的击打在地上,一个黑影犹如鬼魅一般,突然欺身而上,一下拦在万俟林木面前。 众人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嘭—— 子弹没有按照预期的目标,击打在万俟林木身上,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子弹准确的被黑色的光芒一劈为二,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当。 万俟林木额头上还冒着冷汗,突然被黑影抱了起来,定眼一看,竟然是罗参! 是罗参,又有些不同寻常了,因为…… 如今的罗参,已经拿回了武神真身。 罗参一身黑色的袍子,黑色的乌发变成了长发,没有束缚,披肩而下,犹如段子一般,他抱起万俟林木,手中还握着一把黑色的骨剑。 刚才那一闪,就是罗参的骨剑,发出的光芒…… “不……不可能……” 袁老板惨叫出声。 小长琴已经被救出来,而罗参得到了自己的真身,五十弦也从棺椁中释放出来,袁老板瞬间一败涂地,什么都不剩下,怎么可能不癫狂。 “不可能!!不……不……”袁老板眼神晃动:“我还没有输!我还没有输,对对对……” 他说着,看向自己的“傀儡”屠灭和蛊狱,高升大吼着:“杀——杀了他们!!抢回我的东西!!五十弦是我的,谁也阻止不了!!杀——不杀就只有死路一条!” 蛊狱立刻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唰!!”墨绿色的骨刺快速打出,冯重明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此时有些不支。 “咚——”一声,脚后跟已经撞到了墓墙,退无可退…… 冯重明看着刺来的长刺,心中不是害怕,突然有些释然,解脱了,无论是自己的自卑,还是自己的悲伤,一切都将结束了…… “嗤——”鲜血瞬间喷出来,喷溅在冯重明的脸上,却不是温热的鲜血,凉冰冰的,还带着一丝腥气。 冯重明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他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蛊狱的长刺并没有刺在自己的心口上,就在最后一刻,他的长刺一转,竟然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一局面始料未及,冯重明睁大了眼睛,震惊不已,震惊的无法言喻,呆呆的看着蛊狱冒血的心口。 “嘭!”直到蛊狱瘫倒在地上,冯重明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蛊狱!!” 他冲上去,一把抱住蛊狱,但是蛊狱身材高大,直接带着冯重明一起倒在地上。 冯重明手上都是血,凉丝丝的血,他使劲压住蛊狱的心口,但是鲜血还是喷涌而出,怎么也停不下来。 蛊狱倒在地上,脸上却挂着笑容,沙哑的说:“还记得你刚才……的话么?你说……一定亲手杀了我……我……咳咳……我很期待,这不是……假话,是真的……” 蛊狱的声音越发无力,拼尽全力抬起手来,缓缓抚摸着冯重明的面颊,低声说:“谢谢你,让我解脱……我的主人。” 说完,冯重明感觉脸上一空,蛊狱的手臂重重的跌在地上,慢慢合上了眼目……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432章 全文完结 “蛊狱!!蛊狱!” 冯重明看着蛊狱慢慢的合上眼目, 整个人都躁动了起来,仿佛有火焰在心中燃烧,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冯重明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只能摇晃着蛊狱, 大喊着:“蛊狱!睁开眼睛!你醒醒!混蛋!你醒醒,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主人么?!谁让你睡的,睁开眼睛, 看看……看看我, 看看我啊……” 蛊狱的身体慢慢散发出一股黑气, 一点点消弭在空中, 冯重明吓得连忙在四周扑,想要将黑气全都归拢回来,然而却是徒劳。 罗参看到这一幕,立刻大步而来, 手掌平举, 掌心向下, 一股强大的灵力瞬间逼出, 冯重明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阳气,席卷而来,几乎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随着四周的气流一阵激荡, 蛊狱的身上不再冒出黑气, 而是一闪, 突然从人的形态,变成了一条小蛇。 墨绿色的小蛇,不足巴掌大小, 弯弯曲曲的扭在地上,还稍微动了一下。 “蛊……蛊狱?” 冯重明震惊的看着地上的小蛇。 罗参说:“放心,他不会死,但是修为已经全部丧失,需要重头再来。” 冯重明听到这里,脸上登时浮现出一丝丝惊喜,那种表情就好像绝望的人看到了希望,他立刻抱起地上的小蛇,颤声说:“蛊狱……太好了、太好了……” 蛊狱突然发疯,用死亡的代价与袁老板种下的尸荏抗衡,而另外一边,董柷敔“嘭!!”的摔在地上,屠灭已经快速追上来,一把掐住董柷敔的脖颈,使劲一拽,将他拽起来,“咚!”一声狠狠抵在墓墙上。 “嗬……”董柷敔差点被屠灭一把掐死,他连咳嗽都不能,窒息的感觉席卷着董柷敔,脸色瞬间憋红,又变得惨白起来。 屠灭无神的眼睛盯着垂死挣扎的董柷敔,起初脸色狰狞,不知怎么的,突然一瞬,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掐住董柷敔的力道突然松开了一些。 嘭—— 董柷敔掉在地上,拼命的咳嗽着,根本没有力气逃跑,狠狠的喘着气,像是一个从没有呼吸过的人一样,将甘甜的空气吸入自己的肺部。 屠灭松开董柷敔,突然发出“啊——”的大吼声,他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猛烈的挣扎着,指甲本来不长,但已经嵌入肉中,又要去抓瞎自己的眼睛。 “屠灭!屠灭!?”董柷敔顾不得咳嗽,奋力爬起来,伸手去抓住屠灭,不让他抠自己的眼睛。 墓室中的尸荏躁动起来,越发的躁动,四周充斥着尸荏的吼声,袁老板已经将尸荏催动到了极限,似乎是想要死里偷生。 罗参冷笑一声,突然抬起手来,他的掌心里是一条银白色的细线,仔细一看,闪烁着金属光泽,那并非是什么细线,而是……最后一段五十弦! 罗参突然将五十弦抛上空中,墓室瞬间被五十弦的光芒打亮,所有的五十弦汇聚在一起,慢慢凝聚,突然白光暴盲,众人不得已全部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白光之中,有什么东西拨开光芒,慢慢走来。 万俟林木迎着光线,眯着眼睛努力去分辨,那人身材纤细,透露着一股清冷,长发披肩而下,怀中抱着一把古琴。 不,那不是古琴,是五十弦! 而抱着五十弦,从白光之中走来的人,正是太子长琴。 小长琴看到五十弦,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随即身体一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把五十弦已经被他抱在怀中。 小长琴微微垂着眼目,眼睫颤抖,细长的手指在五十弦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随即喃喃的开口,不是平时奶里奶气的奶音,声音透露着清冷,仿佛高山流水,清澈而纯净。 他挑了挑嘴唇,轻声喟叹:“好像……睡了很久。” 说着,手掌一转,五十弦在他手中快速翻转,“嘭!”一声,凌空架在半空,年轻男子单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随着丝竹之音响起,奇迹的事情发生了,一瞬间整个墓室安静下来,无论是躁动的尸荏,还是发狂想要挖掉自己眼睛的屠灭,全都安静了下来。 应龙眯了眯眼睛,凝望着从光芒中走出来的清冷男子,嗓子滚动了一下,说:“太子……” 袁老板震惊的盯着太子长琴,说:“不!!对对,就算太子长琴觉醒了,你也无法破解尸荏!!” 袁老板受伤了,浑身血粼粼的,却十分激动,哈哈大笑,说:“五十弦只能暂时控制尸荏,或者催发尸荏,但是五十弦根本无法彻底破解尸荏,如果尸荏可以破解,那么早在几千年前,你也不必埋葬了自己!!” 太子长琴没有立刻说话,反而是罗参淡淡的说:“他说的对。” 很久很久以前,太子长琴和罗参就发现了尸荏的存在,甚至还被有心人运用在了水火之战之中,当时太子长琴根本无法破解尸荏,但是五十弦可以催动尸荏,成为指挥尸荏的一把屠刀,让尸荏更加暴戾更加狂怒。 因此太子长琴选择了长眠,甚至不惜自己把魂魄拆散,就为了不让贪婪之人找到五十弦,为了不成为刽子手。 如此说来,得到了五十弦,的确没有办法解开尸荏。 袁老板得意的哈哈大笑,却在此时,罗参还有后话,说:“当年不可以,谁告诉你,现在就不可以?” 袁老板的笑容猛地卡主,随即摇头说:“不可能!你们不要虚张声势了!” 太子长琴终于开口了,说:“师父说得对,当年不可以,谁说现在就不可以了。” 罗参负手而立,果然有一种天生的风姿,说:“五十弦乃是至阳之物,倘或附着九十九种至阴之血,阴阳交融,就可以彻底破解尸荏。” 他这么一说,万俟林木眼眸一动,看向罗参,九十九种至阴之血。想要至阴之血其实很简单,但是想要九十九种至阴之血,简直是大海捞针,而眼下,他们还真是捞到了这根针。 没错,是万俟林木! 太子长琴说:“不必担心,我只要一滴血便足够。” “不!!!”袁老板怒吼着,他似乎想要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万俟林木手掌一翻,镜棺碎片瞬间在掌中划开一道血口子。 滴答—— 血液顺着万俟林木的掌心流淌下来,太子长琴猛地眯起眼睛,双手波动琴弦,“铮——”的一声,琴音哗然,仿佛一把利刃,猛地弹出去,那波动的琴音将万俟林木的血珠快速打散,一颗血珠变成了无数碎珠,四散纷飞。 “嗬——!”屠灭的额心,突然被血珠打中,一瞬间他仿佛被人抽去了骨头,黑烟蒸腾,猛地脱离屠灭的身体,屠灭低喝一声,突然倒在地上。 董柷敔赶紧接住屠灭,紧张的说:“屠灭!屠灭?你怎么样?” 黑烟从屠灭的身上拔出去,屠灭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睛不再混沌,身体还有些疼痛,却扯起了一个笑容,说:“你哭了么?” 董柷敔这才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真是湿乎乎的,连忙说:“别……别误会,这是老朽的汗!” 墓室里的尸荏发出狂吼的声音,紧跟着“嘭嘭嘭”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 “不……不可能……我的心血!!”袁老板怒吼着,整个人癫狂起来,他突然看到脚底下有一把抢,立刻弯腰将枪捡起来,“是你们!是你们!!你们毁了我的作品!我的杰作!” 袁老板疯疯癫癫,一眼就看到了瘫在地上的赵溪,立刻冲过去,用枪抵着赵溪的头,说:“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杀了你!啊啊啊啊——” 袁老板刚要开枪,赵溪吓得立刻一口咬住袁老板的手,“嘎巴”一声,手指竟然掉了下来,袁老板惨叫连连。 “咚!”两个人竟然扭打在一起,不停的撕咬捶打着对方,仿佛两个疯子。 万俟林木冷漠的看着那两个人厮杀,根本不需要别人动手。 “轰——轰隆!” 头顶上传来隐约的鸣响,石块颤抖着掉落下来,整个墓葬都开始颤抖起来。 万俟林木抬起头来,说:“怎么了?” 罗参一把抱住万俟林木,猛地一个旋身,“嘭!”躲避开突然掉下来的大石块。 罗参说:“走,这里要塌了,墓葬是我的魂魄在支撑,如今真神归位,五十弦也被取了出来,这里年代太久远,再加上五十弦的灵力太刚猛,已经要塌了,快走。” 墓葬摇摇晃晃,起初只是碎石掉下来,随即是大块大块的石头,轰隆隆的从头顶坠下来,仿佛下雨一样。 袁老板和赵溪还沉浸在厮杀之中,怒吼着撕咬对方,谁也没有在意摇摇欲坠的墓葬。 轰—— 墓室瞬间坍塌了半边,应龙的身体猛然暴起,快速变大,变成了一条巨龙,“轰!”撑住墓顶,说:“我顶着,快走。” 众人不再犹豫,快速冲向墓葬出口,罗参带着众人,一路快跑,大家跑出主墓室,应龙猛地抽身而出,随着巨大的龙身钻出墓室,墓室轰然倒塌,里面传来袁老板和赵溪的惨叫声,不过很快被落石的声音覆盖中,听不到了…… “这边。”罗参护住万俟林木,将他压在自己怀里,以免碎石砸中万俟林木,一路快跑,前面隐约有些光亮,是墓葬口! 罗参托住万俟林木,让他先爬上去。 万俟林木钻出墓葬,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这不是他们进入墓葬的入口,外面冰天雪地,完全兀立在茫茫的大雪之中,冷的万俟林木不行。 罗参很快也钻上来,然后是其他人,前面钻出来的人立刻搭手,将下面的人拽上来。 万俟景侯垫后,最后一个钻出来,只见他双手一撑,猛地向上一蹬,整个人动作灵力,瞬间钻出洞窟,随即就是“轰——!!!”剧烈的晃动,如果声音再大点,恐怕就会引起雪崩。 墓葬坍塌了,整个墓葬被掩埋在大雪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子长琴看着茫茫的大雪,轻声说:“结束了。” 万俟林木听到这句话,狠狠松了一口气,说:“终于结束了。” 他们找到了破解尸荏的方法,五十弦又可以解除乐派的诅咒,一切的事情尘埃落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罗参突然皱了皱眉,向前走了几步,随即单膝跪地,蹲下来,在雪地里查看什么。 万俟林木立刻跟上去,说:“怎么了?” 罗参的手掌覆盖在白雪之上,皱眉说:“这个地方……并非只有我的墓葬。” 董柷敔震惊的说:“什么?!你是说,这个地方还藏着另一个墓葬?” 罗参点点头,说:“恐怕如此。”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四周,说:“坍塌的这么严重,怕是另外一个墓葬也坍塌了吧?” 温白羽说:“那……不会有东西跑出来吧?” 万俟景侯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温白羽,微微抬起腿来,靴子尖示意前方,众人顺着方向一看,不由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因为温白羽简直就是预言帝。 茫茫的白雪之中,那是……手印。 一只手印烙印在大雪中,因为现在没有下雪,只是积雪,所以手印并没有被覆盖住,清晰可见。 万俟林木皱眉说:“这……手印好细。” 罗参说:“怕是爬出来一具白骨……” …… 今天是个大日子,整个道上都传遍了,泰山北斗的罗三爷,要和万俟家的小公爷结婚了。 虽然两个人都是男人,但谁让罗三爷和万俟家都是惹不起的人物,来参加婚宴的人排着队,停在别墅前面,几乎是车水马龙。 小白先生今日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头发全都背起来,用发胶和发蜡固定了一个大背头,露出饱满而光洁的额头,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小白先生抬起手来,看了看腕表,似乎在等什么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大手从后背伸过来,使劲呼噜了两把小白先生的头发,瞬间将大背头呼噜的散乱下来。 “你……”小白先生准头一看,是温石衣!不正是他等的温石衣么?气的小白先生大吼一声:“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温石衣你大爷!” 温石衣笑了笑,说:“可是……我觉得小白的头发放下来,更好看一些。” “啊?是、是么?”小白先生瞬间“羞涩”起来,笑着说:“那是,我什么样子不好看?不过我要纠正你,那叫帅!帅!” 今日婚宴非常隆重,只要是罗三爷和万俟林木认识的人,全都到场了,热闹非凡,师先生看了一眼时间,说:“万俟林木怎么还没下来?时间要到了。” 师水水嗨了一声,说:“紧张呗!” 万俟林木的房间。 叩叩—— 有人敲门,随即吱呀一声将门推开,万俟林木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回头一看,竟然是罗参。 罗参一身黑色的西装,抱臂靠在门口,笑着说:“木木,时间到了,咱们该下去了。” “那个……”万俟林木难得有些纠结,说:“要不然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罗参一笑,说:“木木,说什么傻话,你不去,我和谁结婚?” 他说着,拉起万俟林木的手,怪不得万俟林木不想去,因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妖邪,难得有些紧张!手心里出了许多汗。 罗参温柔的说:“来木木,放轻松,咱们儿子都好几个了,还怕结婚么?” 万俟林木一想也对,儿子都一箩筐了,难道老子还怕结婚么? 就在千呼万唤之中,万俟林木和罗参终于走下来,两个人一黑一白,缓缓的从旋转楼梯而下。 白先生立刻喊着:“司仪呢?司仪呢!?” 董柷敔立刻跑出来,说:“是我是我!老朽是司仪!” 董柷敔等新人走上台,咳嗽了一声,说:“尊敬的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大家……”中午好…… 董柷敔的话还没说完,万俟林木突然“嘶……”了一声,罗参拉着的他手,感觉到万俟林木的颤抖,立刻说:“木木,怎么了?” 万俟林木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紧张过度,额头滚下冷汗,声音微微打抖,说:“我……我肚子好疼。” 大叔叔万俟景侯和小叔叔温白羽快速冲过来,万俟景侯皱眉说:“糟了,林木的灵力波动很厉害。” 董柷敔睁大眼睛,对着话筒大喊一声:“不会要生了吧!?” 万俟林木虽然很疼,还是用眼睛剜了一下董柷敔,董柷敔这是要昭告天下么? 罗参一听,立刻一把打横抱起万俟林木,万俟林木躺在罗参怀里,抱怨的说:“都说了我不去了,你非让我去……嘶……” 罗参大步冲上二楼,说:“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刚才还不怎么紧张的罗参,现在紧张的不行。 “快快快!抱回去!” “别挡路,别挡路……” 一时间婚宴大厅乱成一锅粥,新人刚出现,突然又跑了回去。 温白羽看着消失在二楼的万俟林木和罗三爷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万俟景侯突然轻笑一声,说:“看来今天是不能给林木举行婚礼了,不过……婚宴来了这么多人,不用也可惜了。白羽,不如咱们再结一次?” 温白羽:“……”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