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 第1章 “你在想什么?”旖旎的夜色下,男人的声音醇厚地好似甘美的酒,迷醉奢靡。 卫子阳躺在床上,怔怔地仰望,神游太虚。 天花板上不是墙壁,而是由一面面巨大的镜子拼接而成,照映出大床上赤条条的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身边这个男人。 不止是天花板,四周的墙壁只要有空隙,就是大面积的镜子。这样在欢爱的时候,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清楚地看见身体的律动,和脸上欣快呻.吟的表情。 此刻,卫子阳看着镜中的自己。 身上满是欢好的痕迹,情.欲尚未完全褪去,白皙的肌肤呈现浅浅的红色,弥散着爱欲。脖子上,胸口的印痕,像雨后莹润的草莓,鲜艳可口。最*的便是两腿之间淡淡的污浊,虽然已干涸,但还是在明亮的镜子里隐约可见。 修长健美的四肢舒展在大床上,没有任何遮掩,也不羞于去遮掩,整个人诠释了一个词:放荡。 卫子阳嘴角勾起诱人的弧度。 久久没有等到回答,身边的男人没了耐心,一只胳膊横了过来,径直揽住了他的腰:“呆了?” 卫子阳侧过头看去,这个男人生来就是为了吸引人目光的吧。高挺的鼻梁,薄而紧抿的唇,半撑着的上身露出精壮的胸膛,深邃黝黑的眼眸倒映出自己充满*的脸,而他的那只偷腥的手,还意犹未尽地在自己身上游走。 然后,卫子阳笑容绽放,冶艳魅惑,好看的唇里吐出浪荡的话语:“我在回味你在我身体里的感觉。” 几乎是刹那间,卫子阳感觉到抵在自己大腿上的东西膨胀了几分。 短暂的休战之后,又有了昂扬的斗志。 “贱人。”男人骂着,大腿一跨,翻身压在他身上,紧接着火热的唇覆盖了上来,熟练地撬开他的唇齿。用力地咬着,啃着,没有任何技巧性,纯粹地发泄,像是要把他每一块肉的撕下来。 卫子阳扬着头回应,那顶着自己的东西越来越硬,越来越烫。 “想不想来点更刺激的?”男人肆虐着他的唇,含含糊糊地说。 “呵呵……我好期待。” 男人沉声笑了几下,眼中是露骨的*,跳跃沸腾。 他摸索着床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东西。 遥控器?卫子阳瞥了一眼。 他朝屋里某一个角落按了一下,房间立刻产生变化。 先是变暗,然后逐渐转亮,四面的墙壁变成了透明的,而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卫子阳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地从床上弹起来。 但是四肢都被这个男人压得紧紧的,只是稍微动弹了一下,就被再度压在床上。 “在那么多人面前做,兴奋吗?”男人的笑,骨子里透着邪恶的气息,哪怕表面上看上去再高贵绅士,也掩盖不住黑暗的本质,他俯下头,轻轻啃咬卫子阳饱满的耳垂,“你都硬了,反应真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卫子阳当即明白过来,原来白天看见的那个草坪上的超大型水晶鱼缸,不是真的鱼缸,而是这间奢华的套房。外面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婚礼的晚宴,到处都是粉红色白色的心形气球,白百合连绵成片,珠光丝带迎风舞动,霓虹灯光五色斑斓。不时有人停下脚步,好奇地盯着里面看,还指指点点,几乎贴在了墙上。 这么大的手笔,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玩得出来。 卫子阳知道,其实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他们,他们看的是水晶鱼缸里的鱼,但是此时此刻,在房间里的人看来,那些人就是在观看他们做.爱,而自己就是那条被看着的鱼。 如同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做着最私密的事,一想到就让人羞耻,可内心深处罪恶的怪物蠢蠢欲动,带着冲破禁忌的快感,脑子里像是被熔浆烫过,只有一个字,热。 就在卫子阳失神之际,下身忽然一痛,男人身上的利器硬生生挤进来一半。 也许被刺激得亢奋,身体里的这个东西坚硬如铁,卫子阳身体紧绷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勾起双腿,缠上男人的腰,声音轻软蛊惑:“好痛,轻一点。” 男人眼底的欲.火烧成了火海,炽热的温度仿佛能把世间一切焚烧殆尽,身体猛地一沉,整个人完全没入。 有了前一次的滋润,这一次的进入顺利许多,可卫子阳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但紧随而来的饱胀感,又让他呻.吟出声。 这低吟婉转的声音撩拨着男人的心弦,脑中什么东西在奔泻。 他张大了嘴,一口咬在卫子阳的脖子上,像是要把他的脖子咬断。 “哎呀!”卫子阳吃痛地叫道,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扭动。 “别动!”男人喘着气喝道,下身绷得紧紧的,那里面绞得他生痛,再这么一扭一动,差点直接缴械。虽然已经释放过一次了,但没想到还是弄得心肝儿直颤。 卫子阳蹬着腿,躲避他雪白的牙齿:“你想咬死我啊,变态!” “变态?贱人,你不是就喜欢变态吗?”男人退开少许,再一次狠狠撞入,像是要把身体都塞进去。 卫子阳被撞地几乎弹起来,牢牢抓住男人的胳膊,报复性地贴上他的唇,用力一咬。 咬得越是用力,男人的冲击越是有力,利落的短发随着每一次律动而摇晃。 卫子阳的头侧到一边,他看到一个小孩正趴在墙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那眼神是那么的好奇,像是看到了人世间最有趣的事物。 性.欲本能,可不是人世间最有趣的事,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事吗? 卫子阳笑了,笑得勾魂,好像淬了剧毒。 金钱与性.爱的交易,肮脏地就像臭水沟里的污水,在孩子纯真的目光之下,发酵蔓延。 下身逐渐变得润滑顺畅,男人每一次冲锋,都把他顶上山巅,顶上云端,快感像海浪般席卷而来,拍得他忘乎所以,失声喊叫。 “季元熙!” 男人加快了速度,哑着嗓子:“你敢叫我的名字?” 卫子阳圈住他的脖子,紧紧地夹住他,找死地扭动。 “季元熙!” “我在!” “季元熙!” “我在!在干你!” 季元熙死死扣住卫子阳的肩膀,全力冲刺,一声低吼,身子微微颤抖,把所有热烈释放在他体内。 玻璃缸外的人还在来来往往,汗湿的身体还纠缠在一起,像是快要干死的鱼。 卫子阳仰面看着镜中的自己,情.事过后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 这一切发生地很快,其实也就是五天前的事…… 第2章 夜,越深越暧昧。 名楼,享誉全国的娱乐会所,披着金碧辉煌的华美外衣妖娆多姿,一个彻头彻尾的销金窟。 人都说,在名楼,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享受不到。 男人女人,纸醉金迷,藏污纳垢。 “宝贝,我最爱你了,再来亲一个……” “嗯嗯,我也最爱你了,陈少走好,下次再来玩。”卫子阳翻了个白眼,口中应付着。 他架着一个醉得东倒西歪,衣着鲜亮的公子哥出门。在司机的帮助下,卫子阳把人塞进了车里,喘了口气。 回首,二十岁的卫子阳闪烁着黑曜石般清亮的眼眸,倒映出名楼那富丽堂皇的大门,灯光下波光潋滟,薄唇轻勾,勾出一丝魂魄,旁人看久了,三魂六魄都丢光了。 在名楼做侍应生已有好些年,夜夜笙歌,欢声浪语,似乎快要和这灯红酒绿的名楼融为一体了。 今夜时间还早,还有的好忙了。 卫子阳转身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一个惊喜又惊讶的声音。 “哥?” 扭头一看,是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卫子阳一怔。 一模一样,但也只是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眉眼,却完全不一样的风情,一个清澈地如山涧溪水,一个像浸饱了桃汁儿的春水。 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阴阳两面。 “哥?是你吧?你真的在名楼?我们分别那么多年了……”那人欢欣地扑上来,难掩喜悦。 虽然他嘴里在说是你吧,其实是万分确定的,单凭两人的脸,就能说明一切。 怔神之后,卫子阳冲他一笑,眉角含春,带着几分疏远。 这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卫子祁,多年不见,重逢竟然会在名楼。 朝他身后望去,卫子阳笑容愈发灿烂,璀璨如星辰:“周总,带朋友来玩啊,还是湘竹苑吗?我给你引路。” 面对卫子祁,卫子阳浑然不觉尴尬,热情地迎上这个被称为周总的男人。 反倒是周维嘉咳嗽了一声,整了整衣服,掩饰不自在。 “今天是来谈公事的,去碧霄阁。”他面无表情地说。 卫子阳修眉微挑。碧霄阁是名楼最豪华的九个包厢之一,确切地说是svip的专用包厢,普通的显贵之人都是没有资格使用的,整个名楼只有五位svip,剩下四个空位还没有人能填得进,简而言之就是贵气逼人。 按周维嘉的级别,只能开到七楼八楼的包厢。 周维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是不是人已经到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恐怕周总要稍微等等。” 周维嘉不置可否地点头,忽然压低了声音:“今天你不是应该休息吗?” “临时跟人换班。”卫子阳口角含笑,媚态横生,上前一步,半个身子挡着,手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腰眼,“难为周总记得我的班。” 周维嘉心虚地朝卫子祁瞥了一眼,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几步和卫子阳拉开距离,一把搂住卫子祁的腰,扔给卫子阳一个警告意味的眼神。 卫子祁并未察觉他们的这些小动作,热切地盯着卫子阳。 同样的两张脸,同样是走进名楼奢华的大门,迥然不同的身份,一个是被抱在怀里,呵护在手心里的珍珠,一个是穿着侍应生制服,伺候大爷们的鱼目。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两位这边请。”卫子阳挂着职业性的笑容,身子挺拔得就像一株青竹,他领着两人乘电梯直上第九层。 直上云霄,九重天阙。 名楼的侍应生都是按客户来分组的,这样能让他们牢牢记住客户的细微喜恶,服务更加个性化,体贴入微。卫子阳所服务的不是在八楼就是在九楼。 来到九楼,卫子阳走向碧霄阁。守在门口的侍应生小杰看到他带人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礼貌微笑:“周总您来了,季总正在忙,请您稍等片刻。”他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引人去另一边的休息室。当他看到卫子祁,明显一怔,扫向卫子阳,但见后者坦然一笑,便把疑惑藏在了肚子里。 端茶送水,瓜果点心,忙活了一阵。 小杰恭敬地关上门,走到卫子阳身边。 卫子阳下巴冲碧霄阁扬了扬:“多久了?” 小杰抬腕看了看:“刚进去,还早呢,起码得要一个小时吧。” 卫子阳贱贱地笑着揶揄:“你又知道人家快慢了,在门口站馋了吧?” “滚蛋!”小杰乐了,笑容明媚。 能在名楼做事的,哪个不是相貌出挑,赏心悦目。 一个小时,里面的人正在忙,忙啥呢?无非是床上那点事呗,人前衣冠楚楚,人后放荡下流。 这就是所谓上流社会的生活。 名楼就是一面照妖镜,照出了所有人的本性。 这边包厢里正忙着,那边休息室里正等着,摆明了下马威,这些生意人的事,骨子里透着算计。 “小阳,周维嘉带着的那个……”小杰想着怎么问不会显得太突兀。 话没说完,休息室的门打开,卫子祁探头张望了一下,走向卫子阳。 “哥。”他的脸通红,是兴奋的,“哥,我们那么多年没见了,聊聊?” 卫子阳冲小杰一笑,带着卫子祁走远了几步。 “聊啥?” 卫子祁看着哥哥那张笑得勾人魂魄的脸,一时失神。 是啊,聊啥呢?一个是名楼的客人,一个是名楼的服务员,云泥之别,一般情况下要聊,都是赤膊相见,可他们是兄弟,还有什么可聊的呢。 虽然他们是分别多年的兄弟,也并不是一直没有联系的。 父亲早亡,母亲带着年幼的兄弟,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他们十二岁那年,眼看兄弟俩都要上初中了,母亲是无论如何都养不起两个孩子,就把卫子阳托付给了闺蜜,也就是卫子阳的养母。养父经营着一家制药厂,家境殷实,养父养母视他如己出。 可风水轮流转,十八岁那年,就在他们要上大学时,养父的公司出了大事,企业倒闭,资产充公,就连家中所有的不动产和存款全部没收,这还不算,几天后,养父养母死于车祸,一夜之间,卫子阳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了。 而母亲改嫁给了父亲当年的好友,如今的高官,据说父母一辈的曾经,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继父对母亲和卫子祁都很好,还把卫子祁送出国外读书。但当母亲提出是否能把卫子阳也一同接过去后,继父拒绝了,因为那时候卫子阳已经在名楼工作,而在名楼做过事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在名楼,侍应生和小姐少爷是没有明确界线的,总之一句话,一切以客人需求为上。 卫子阳打心眼里觉得无所谓,他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赚来钱,不丢人。换了手机,换了住址,从此以后和亲人断了关系,和兄弟没了联系。 见卫子祁好半天没开口,卫子阳主动寻找话题,身为名楼的人,可不能让客人冷了场。 “你不是应该还在国外读书吗?怎么回来了?” 卫子阳的主动缓和了卫子祁紧张的情绪,他高兴道:“学校放假,我就回来住一段日子。” “你学的什么?” “法律。” “哦哦,真好。”卫子阳随口应着,笑容忽然变得暧昧,“你跟周总……” 卫子祁脸一红:“是我在事务所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他第一次看到我眼都直了,趁人不注意就把我拖到角落里又是亲又是摸,我当时气得要死,结果他张嘴就骂……” 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卫子祁意识到个中诡异的关系,和卫子阳现在卑微的身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骂什么?”卫子阳却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禁不住追问,“贱人就是矫情?还是穿得人模人样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是老子在你身上花的钱都喂狗了?又或者是……” 每说一句,卫子祁的表情就尴尬一分,因为他说的几乎和周维嘉当时骂的八.九不离十,于是连忙阻止:“哥,你瞎说什么?” 卫子阳笑容愈发荡漾:“你跟他好上了?” 卫子祁脸色瞬间变成酱红色:“他、那个、他对我、那个挺好的……” “那个?哪个?床上功夫挺好的?”卫子阳硬是曲解他的话。 “哥!你在说什么啊!”卫子祁羞到不行,“哥,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做了……” “嫌我丢你脸了?” “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多好的地方,多好的工作,以后你跟周总来玩,还能经常看到我,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来为你们服务,照顾照顾我生意,3p喜欢吗?” “哥!你怎么说得出口?工作?你做的事能称得上工作?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下贱,面对亲哥哥,卫子祁怎么说不出那个难听的词,“维嘉早就跟我说过你在这里,但是一直不肯带我来,说不适合我来,我也不喜欢来。” 呵呵,当然不适合,名楼不适合卫子祁这样的乖宝宝,只适合卫子阳这样的贱人。 “那你今天怎么来了?” “维嘉说今天来谈公事,想听听我在法律上意见。” “公事?能谈什么公事?”卫子阳笑得颠倒众生,“来名楼的,哪个不是人模狗样?你信他,小心骨头都被他吞了。” 这句话带着双重意思,表一层是劝他不要信什么谈公事,名楼就是个玩乐的地方,里一层是劝他不能信周维嘉这个人,这种风月圈混惯的浪荡子心里,哪有什么真正的情意。 可卫子祁看着哥哥的笑容,再一次失神,思维停滞,无暇细思他话中的深意。 为什么,他能笑得这么开心,这么不在乎?为什么,他能说得那么自然,那么不顾礼义廉耻? 卫子祁脸色暗沉,曾经熟悉的那个哥哥似乎已不在,眼前的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是那么陌生,那么的令人不齿。 “哥,你现在电话多少?”卫子祁低声问。 卫子阳取了张便签写上号码:“来玩要给我电话哦,不喜欢3p也没关系,我不参合你们爱爱。我可以提前给你们布置楼上套房,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古典的?欧式的?s.m的我也很擅长……” “哥!”卫子祁扛不住了,低着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哥,等你有空了,我约你吃饭。” 他仔细地把便签叠好,像放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放进口袋。 卫子阳见状,眼眸一暗。 他们没有再说话,气氛变得诡异,卫子祁也没有回休息室,执拗地站在原地,拨弄走廊里摆放的鲜花。 就在僵持之际,碧霄阁的门打开,里面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男人。 卫子阳微愣后,向卫子祁点头示意了一下:“先去休息室等一下,一会来请你们。” 他立刻倒了一杯温水,迎向出来的男人:“楠哥,累吗?要扶你去休息吗?” 这个楠哥可是名楼的红人,指名要他的人络绎不绝,也得把他伺候好了。 楠哥抓过水杯,几口灌了下去,一双媚眼眯成了缝,额上一层薄薄的汗水。一场“激战”后,看来是有点累。 喝完水,他把杯子塞给卫子阳,斜着眼道:“还不进去收拾,偷什么懒。”说完看都不多看一眼,径自走远。 卫子阳丝毫不介意他的颐指气使,笑眯眯地放下杯子进包厢帮忙。 包厢里满地狼藉,喝了一半的酒瓶横在桌上,酒液流了一地,软垫扔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爱欲的气息,音响里的音乐震耳欲聋。 卫子阳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熟练地加强通风,动手打扫。 小杰先一步进里间请示:“季总,周总已经来了,要请他进来吗?” 半晌,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音色如大提琴般有质感:“他来了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 那个声音笑了笑,冷冽中带着不屑:“让他进来。” 他高高在上地吩咐着,如同睥睨天下的君王。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卫子阳二人已把包厢收拾妥当,把周维嘉卫子祁二人带进去,重新送了酒水点心,叫了陪酒,这才忙完。 卫子阳站在门口,一脸地八卦:“怎么是楠哥,不是露姐姐?换口味了?” 露姐姐是名楼小姐里的红人,在名楼,不管你是男客还是女客,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能得到满足。 小杰嗔了他一眼:“最近季总来玩叫的都是少爷,你休假一个月回来竟然不补习功课。” 他说的功课当然是关于客人习性的记录,像这些放浪形骸的权贵阶级,一种玩腻了就换一种玩,后面伺候的人也要紧跟步伐。 “哥哥喂,弟弟这哪是休假,是活生生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好不。”卫子阳怪叫着。 一个月前,一个客人闹事,弄伤了卫子阳,丢了半条命。 “要是让徐总管知道了,我看你怎么死?” “这边还在玩着,就让楠哥走了,刚才我看他脸臭的哟。” “干完就滚,季总的老习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杰笑得幸灾乐祸。 楠哥仗着有人捧他,在名楼总是趾高气昂的,不得人心。 “小样儿,我看是你发春梦了吧,谁不知道你伺候季总时间最长,老实交代,有没有趁机滚过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已经滚过了是不是?” 笑闹间,卫子阳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背过身,打开手机。 当他看清手机里的消息时,脸上的浪笑瞬间消散,浑身散发着是若有实质般的肃煞之气,只是他隐藏地极好,好到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男人冰冷淡漠的脸。 他抬头看了一眼包厢门口那精致的“碧霄阁”三个字,宝石般的瞳仁锋锐如刀。 第3章 下班收拾完东西,天已大亮。 清晨的公交车上,乘客稀少,卫子阳在半睡半醒间到了站,打着哈欠,懒懒散散朝家里走。眼前是一片破破烂烂的矮房,在现代化的都市里已经很少能看到这么差的住房了,空气中混合着早饭的香味和厕所一样的臭味,这一带是标准的贫民窟,早起的人脸上带着倦意,麻木地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卫子阳走着窄到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道,走进房群深处。 自从养父养母过世之后,他就住到了这里,也只住得起这里,哪怕这样,房东还经常来门口骂街,因为他交得并不及时的房租。 他的住所已出现在了视线里,可他反而慢下了脚步。 那扇破旧的,掉漆的木门像枯叶般摇摇晃晃。 很不对劲,为什么房门是敞开着呢,昨天上班的时候明明锁好的。 第六感告诉卫子阳:出事了! 正在他踌躇着要不要过去,一个彪形大汉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根儿臂粗的棍子。 我操! 卫子阳只来得及在心里说出这两个字,丢下手里的东西,扭头就跑。 “人来了!抓住他!”彪形大汉大吼一声,屋里又冲出几个彪悍的男人,一起追了上去。 卫子阳没命地跑,因为要是被抓住就真的要没命了。 他慌不择路,撞倒了买菜的大婶,踢翻了邻居的马桶,扯掉了晾晒在过道的衣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是,熬了一夜,累到极点的他,又怎么跑得过那些个肌肉男? 没跑出多少路,就被他们逮住了。 “妈的,还敢跑?看不打断你的腿!”一个人抡起棍子朝他膝盖窝里一砸。 “啊——”剧痛从脚上传来,卫子阳站立不稳,跪倒在地。随后,棍棒雨点般地落到他身上,痛意传遍四肢百骸,他只能蜷缩起身子,勉强用双手护住头。 另一个人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一个水槽旁,抓着他的头发就按入水槽,水龙头开到最大,冰凉刺骨的水哗啦啦冲下来,毫不客气地冲进他的口鼻,呛进他胸肺,冻得他直哆嗦。 “还跑不跑了?啊?妈的,胆儿够肥的!还跑不跑了?”一人在他耳边怒吼。 “咳咳咳……放开我……” 喘不过气来了,卫子阳拼命挣扎着,用力地咳嗽,可是越来越多的水涌进他嘴里,窒息感带着恐惧,冲击着他的大脑。 那些人似乎还嫌不够,扯着头发往水底下送,拳脚更是不停地往他身上揍。 “看你再跑!操!” “不……咳咳……不跑,放……咳咳……”疼痛,窒息 ,交杂在一起,卫子阳无力地挥动着四肢。 会死吧? 缺氧让大脑的意识变得稀薄,挣扎的动作变得缓慢。 死了,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多轻松,多畅快。 死了算了,活着也是个丢人现眼的下贱货。 可是…… 养父母的脸闯入他的大脑,然后是母亲和卫子祁,都说人死前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真的是这样吗? 最后出现在脑海里的,是一张冷峻的脸,和一条信息,昨夜,在名楼时收到的信息。 脑中警铃大作,猛地一惊。 不行!怎么能死呢!老子还没有活够! “救命……咳咳,放手……我不跑了……”卫子阳求饶着,突然歇斯底里地挣扎。 大汉似乎是看他快撑不住了,粗鲁地把他从水槽里拖出来,扔在地上,几个人犹不解恨地踩了几脚。 卫子阳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着新鲜空气。 “带他回去!”一个大汉一把拽起他。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邻居早就被吵醒了,可没有人敢出来说上半句,一家家门窗紧逼,生怕惹祸上身。 卫子阳已是鼻青脸肿,磕破的地方流着血,衣服湿了大半,身上满是脚印,肮脏破烂不堪,体力严重透支的他被拽得步履蹒跚,昏头脑胀地被拎回了家。 房门被他们一脚踹开,卫子阳来不及为门哀悼一秒,就被扔在了地上。 这里还有家的样子吗,抽屉全被抽了出来,东西散了一地,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只有一个不锈钢的碗还是完整的,打翻了小半碗泡面,那是他昨天出门前吃剩的晚饭。最惨的就数床了,被子枕头全被割成了一条条,棉絮从里面翻出来。 此时,卫子阳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就是笑。他笑得乐呵呵的,好像在看一场笑话,好像这不是他的家。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要找什么。 钱,这些人在找钱。 可是,在这间屋子里,能找到蟑螂,老鼠,就是找不到钱。 “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得出来,脑子有病是吧?”头顶一个男人阴恻恻地说。 卫子阳抬头,屋子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凶悍男人,他满脸疤痕,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看上去是这伙人的头目。 视线慢慢移到他旁边的桌上,一个男人被绑在桌上,像一只实验室里的青蛙。男人面容削瘦,恐惧地颤抖着四肢,当他看到卫子阳被抓进来后,眼中先是掠过惊喜,随后满是愧疚。 头目盯着那个男人,面目狰狞:“怎么样啊,林祥?要么现在还钱,要么我带几根手指回去暂时顶个利息,选一个吧,别娘们叽叽地磨蹭。” 林祥哆嗦着:“没钱……真没钱……” “要赌就不要怕输。”头目用光亮的匕首拍着林祥的脸颊,“这么说,你是选第二条路了?” “不要……”林祥惊恐地瞪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匕首,向卫子阳投来求助的目光,“子阳,帮帮我……” 头目扫了卫子阳一眼:“小兄弟,有钱就拿出来,还个利息也好。” 他不是第一次来讨债了,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是还不出钱的,只有从卫子阳身上挖。 卫子阳冷笑:“他谁啊,我不认识他。” 林祥怒目圆睁:“卫子阳,你敢忘恩负义!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靠的是谁!白眼狼!” 卫子阳只是笑,不回嘴不理会。 头目没了耐心,凶狠道:“不还钱就砍手!我看你有几根手指能砍!”他抓起林祥的头狠狠地往桌子上砸了几下,右手高高举起匕首。 “不要啊!救命!”林祥像只上了岸的鱼,垂死挣扎,蹬踏着四肢,“卫子阳,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吵什么!老子头都疼了!给我把他按好了!” 旁边几个人冲上来把他死死压在桌子上。 “救命啊!”林祥从叫骂变成了哭嚎,“子阳!求求你帮我!我知道你有钱的!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子阳!” “再叫把你整只手一起垛了!” “不要啊!子阳!再帮我最后一次!求你了!看在我爸妈的情面上!你怎么能狠心!” 卫子阳头痛欲裂,耳边充斥了辱骂和哭喊,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目赤红,戾气横生。 “放开他。”他的声音并不响,但是掷地有声,如同一把刀,硬是把这吵闹的屋子劈成了一个安静的世界。 头目心头一震,但毕竟见惯了场面,梗着脖子嚷道:“要么还钱!要么砍手!” “他的钱我来还。” “你来还?你还得起吗?”头目挥舞着匕首,“你知道他欠了多少吗?” “欠多少都我来还。” “他这次欠的可不是小数目!一百万!一百万你知道吗?” 饶是卫子阳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像被打了记闷棍,自从林祥嗜赌成性,债台高筑,为他还的钱不计其数,从一开始的几万到后来的十几万,没想到这次竟一下子变成了一百万。 这让翻遍屋子都抠不出一分钱的卫子阳如何偿还? 见卫子阳犹豫了,头目凶悍道:“怎么样?还不起我可要砍手了!” 说着几个人又用力按住林祥,作势要垛手指。 林祥杀猪似的喊道:“救命啊!子阳!你快答应啊!你先答应下来!” “别嚎了!你他妈有没有点出息!”卫子阳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踹在桌脚,连人带桌子划了好几米,“要么你们照脖子砍!大家一了百了!要么就给我滚!我说了钱我来还,你们听不懂吗?” 卫子阳头发凌乱,怒目圆睁,一张精致的脸庞,杀意沸腾,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下一秒就会把人撕个粉碎。 “一百万,你来还?”头目确认道。 “我来还!一个月,我送到你门上!你们现在给我滚!” “早点说嘛,就不用动刀动枪地伤了和气。”头目放下了匕首,狞笑着走来,“你可是名楼的少爷,随便扭扭屁股钱就到口袋了,一百万对你来说小意思嘛,是不是啊,哥儿几个?” 其他人应和着。 “长得是不错哦。”头目笑容淫邪,眼神下流地在他身上转悠,“不如今儿个给我们哥儿几个开开荤,还点利息?哎你说,我们要是去名楼玩,能不能叫你来伺候?” 卫子阳的脸挂上笑容,可这笑冰寒彻骨,眼神轻蔑:“就凭你们?连名楼的厕所都进不了。” 头目火冒三丈,举起碗大的拳头,就要往他脸上砸,可不知怎么的,看着他那阴冷绝美的脸,一种被毒蛇盯着的恐惧感从心底冒出来,这拳头举在半空,迟迟落不下来。 “还不快滚!”卫子阳吼道。 头目嘴角抽搐了一下,恶狠狠道:“好,一百万,一个月后你要是还不出来,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们离开了屋子,临走时还把门口几只漏网的瓷碗砸了个粉碎。 卫子阳精疲力竭,浑身酸痛,几乎站立不稳。 林祥欣喜若狂,虽然人还趴在桌上,可一脸兴奋:“子阳,太谢谢了你,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你真好。” 这个林祥是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养父母死后,他从一个小开变得比乞丐都不如,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把卫子阳在名楼那份不菲的薪水花得一干二净。 正因为养父母对自己有恩,所以一次次被他压榨,变本加厉。 一百万?卫子阳看着这间没有一件完好物件的屋子,心底木然。哪里变一百万出来?抢银行吗? 上前给林祥松开捆绑,卫子阳沉着脸,薄唇吐出刻薄的言语:“你怎么还没死?” 他已经好久没有回这个家了,没想到一回来就给个“惊喜”。 林祥讪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厚着脸皮笑道:“嘿嘿,谢谢你,子阳,想不到我还会被区区一百万逼得走投无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妈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卫子阳面无表情地说。 林祥面容一僵:“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卫子阳冷笑,“你被人打成弱智了吧?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 “你这是要跟我撇清关系了?” “我跟你有关系吗?” “你……”林祥表情扭曲,“白眼狼!要不是我爸妈,你……” “你有什么脸提林叔林姨?林家的恩这两年我加倍都还清了!虎落平阳?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你他妈就是一条丧家犬。”卫子阳指着门口,“滚出去!你现在从我面前消失!这房子是我租的,没你的份!别在我面前恶心我!” “那……那一百万……” “一百万我会还的,快滚!”卫子阳说完,拖着疲累的身子倒在床上,也不管身上还湿着,卷起破破烂烂的被子,蒙头就睡,再也不理林祥。 林祥瞪着他的后脑勺,含着被蔑视的恨意,可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还指望他替自己还钱,咬了半天牙,愤愤离去。 听到他走远的声音,被窝里,卫子阳半敛着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一条消息从指间发出去:“老子差点被打死,他妈真够狠的。” 不一会儿对方回信:“小心。” 简短到极致的回复,就像那个人冷淡到极致的脸。 卫子阳不甘心地咬咬牙,犹豫再三又编辑了一条:“我胸口还是有点痛。” 这回的回复比刚才多了一点,真的只是一点:“小心点。” 妈的!卫子阳狠狠收起手机,闭上眼睛,累到极致的他,沉沉地睡去。 第4章 一直到下午,卫子阳才睡醒,确切地说,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看了一下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卫子阳想了一想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响起轻快的声音:“哥。” 果然是他。 卫子阳淡淡地应了声:“嗯。” 卫子祁直接无视卫子阳的冷淡,兴奋道:“哥,你今晚有空吗?我们吃个饭吧?” 卫子阳揉了揉太阳穴:“我今天……” “你可千万别说没空啊!”不等卫子阳说完,卫子祁就急急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今天不上班,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的第一顿饭,你拒绝了多不吉利。” 卫子阳的脸上只是淡漠,似乎对这顿饭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今晚真没有空,我约人了。” 对面愣了半天:“很重要吗?今天维嘉晚回来,我本想约你来家里,尝尝我的手艺,我买了很多好吃的。” 居然都跟周维嘉住在一起了,卫子阳不由得皱眉,久久地应道:“嗯。” “那你现在住哪啊?我来看看你。” “不用了,你来了也找不到。”贫民窟这复杂的地形,不熟的人走进去必须迷路,卫子阳吸了一口气,说话的语调忽然一变,带着酥酥的媚意,“你住周总哪个别墅,我过几天来看你吧。” 听着自己哥哥用这种熟稔轻佻的口气说着自己男友藏娇的金屋,而且还暗指金屋不止一个,卫子祁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沉默片刻,报出了名字。 “好,等我有空约你。”卫子阳笑道,但笑意不达眼底。 话已经说完,但是两人都没有挂电话,静默着,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许久,卫子祁突然问道:“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卫子阳笑容收敛,眸色清亮许多:“子祁,你信不信哥,不管我做什么事,都不会害你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对面卫子祁轻笑一声,避开了他的问题:“那你有空了一定要打我电话哦,我可以提前做准备。” 卫子阳只是冷笑,又是简单的一个字:“嗯。” 挂了电话,卫子阳坐在床上,看着乱糟糟的家,心下冷然。 再坏也不过如此了吧,那就干脆坏到底吧。 懒洋洋地起床,从扔了一地的衣服里挑出一套还算干净的换上,打了盆水把自己收拾妥当,虽然穿的是极为普通的衣服,但穿在他身上,再配上他永远噙在嘴角的笑意,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勾人的劲儿。 电话铃声适时地想起,卫子阳接通自顾自说:“来了。” 走出贫民窟,穿过几条马路,一辆招摇的跑车停在对面,卫子阳漫不经心地上了车。 还不等人坐稳,身边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压了上来,咬住他的嘴,死命地亲了起来。 “猴急什么?注意你的形象!”卫子阳顺势咬了他一口,用力把他推开。 周维嘉扯了扯衣领,强压下*,松开了手:“小贱人,你终于想通了,知道找我了?” 卫子阳眼神轻佻:“我饿了。” 这一语双关的话挑得周维嘉脑神经一跳,一踩油门,跑车嗞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卫子阳微侧着头,望着车窗外,周维嘉的车肆无忌惮地在宽敞的大路上奔驰,逐渐开入市区,周围的街景越来越繁华,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这个世界与先前那个破败的贫民窟,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虚幻的。 “是不是看到我跟子祁在一起,按耐不住了?”周维嘉得意地笑。 卫子阳收回视线:“子祁刚才还在约我吃饭,说你今天要晚归,请问周总这是忙着上哪儿呢?” “忙着上你。”下流的话随随便便就说出了口。 “你就不怕我告诉子祁?” 周维嘉瞥了一眼:“你敢吗?” 卫子阳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如果这个时候,卫子祁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一路上,卫子阳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惜,这么狗血的情节并没有发生。 车顺利驶入一家豪华酒店,两人一下车,周维嘉熟门熟路地就把他卫子阳往里拽。 一进门,周维嘉就把他压在墙边,上下其手。 “我说我饿了!”卫子阳恼道。 “我已经叫吃的了,我们先来一发。” “你也不怕我做晕了,扫你的兴?” 周维嘉退开几步,可下一秒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力道不轻不重,不至于把他掐死,但也让他无处可逃,他冷笑了几声:“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算盘?之前吊足了我胃口,现在突然主动来找我,不就是看到我跟你弟弟在一起,怕我不要你了吗?别担心,只要你服侍得我舒服了,我会对你好的。” 这个男人还真是自负到不行,卫子阳笑容绽放,媚意顿现:“你还真打算家里收一个,外面养一个?哦不对,子祁恐怕也不能算家里的,只能算是偷偷摸摸藏着的吧?” “我倒是想都收在家里,不过看你这个骚浪劲儿,不知道给多少人操过,玩玩还可以,收了我嫌脏。” 卫子阳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你跟子祁做.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我吧?” 周维嘉僵了一僵,下一秒粗鲁地把他推倒在床上,身体盖了上去:“不要脸的下贱东西!” 就在两人纠缠之际,门铃恰到好处响起,服务员推来了餐车。 “要不要先喝一杯?”卫子阳打开红酒,倒了半杯。 周维嘉脱下外套,叉着腿躺在床上,充满情.欲的眼死死盯着他。 卫子阳缓缓腻过去,爬上他的床,一跨腰坐在了他的小腹上,手指抚他的胸膛,挑开一个扣子。 周维嘉身子一紧,下腹的火苗噌地蹿升。 “周总,你觉得我好看吗?”卫子阳声音轻柔诱人。 “嗯……”周维嘉沙着嗓子。 “哪儿好看?” “笑起来好看。” 卫子阳笑得艳若春水。 窗外夜色朦胧,昏黄的灯光,给室内增添了几分情趣,卫子阳轻轻摇晃着身体,蹭着他的下身,他喝了一口酒,把酒杯送到周维嘉嘴边,薄唇微笑开启:“酒能助性,喝一口。” 周维嘉就着他手喝了一大口,翻身将他压倒,撕扯着他的衣服,嘴不停啃咬着:“今晚你休想睡觉。” “我也不会让你睡的。” “贱人,心急了吧?” “我弟弟的床上功夫怎么样?嗯?我比他强吧?”尾音一个个上挑,拨撩着神经。 “你拿什么跟他比?被人操多了,自然就强了。” 卫子阳咯咯直笑,周维嘉的身体越来越热,但是动作却越来越迟缓,忽然头一重,一头栽倒在卫子阳身上,昏迷不醒。 笑意还挂在脸上,推了身上的人一下:“周总?” 周维嘉身体晃了晃,又沉又死。 卫子阳一脚把他踹开,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周维嘉,起来操.我啊,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周维嘉完全陷入昏睡,一点反应都没有。 借着自己喝酒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药,这一切早在卫子阳的计划中。 下一步,卫子阳动手去脱他的衣服,几下就把他剥了个精光,然后再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睡到他边上。 拿出手机,摆出撩人的姿势,咔嚓咔嚓,从各个角度拍了照片。 做完这一切,卫子阳穿好衣服,走向餐车,打开一看,美味佳肴,喷香扑鼻。 这高级酒店的服务果然周到!卫子阳心情大好,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拿起刀叉,哼着小曲儿,大快朵颐。 此时此刻,旁边的周维嘉还浑身赤.裸地睡在床上,这景象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待他吃饱喝足,卫子阳瞅了瞅占着床的周维嘉,思索了片刻,提起一只脚,把他踹下了床,然后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裹紧被子安心睡觉。 可怜周维嘉就这么赤身*地在地毯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周维嘉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笑眯眯的卫子阳,手里拿着一根装饰羽毛,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算准了时间,重新把他架到床上,还有事情要他办,不能真把关系耍僵了。 周维嘉浑身酸痛,摸了摸光光的身体,心下狐疑,难道是昨晚太用力了?可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完全想不到这酸痛是因为在地上睡了一晚。 不等周维嘉开口,卫子阳已把手机凑到他脸前。 照片上,酣睡着的周维嘉把卫子阳抱得紧紧的,那样子要多亲昵就有多亲昵,任谁都能想象到这是尚未清理完的战场。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维嘉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愤怒中带点慌乱。 卫子阳自顾自道:“刚加了子祁的微信,你说我发点什么东西给他好呢,这张你还满意吗?” 周维嘉不明白卫子阳究竟是什么意思,扯了扯嘴角干笑:“你拍这种东西干什么?别闹了,一会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你昨天不是问我敢不敢告诉子祁吗,我想用实际行动来表明。” 周维嘉怒火中烧,一把将他推开,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卫子阳舒舒服服地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差点把两条腿塞到一只裤脚里的周维嘉。 “周总,你慌什么?大男人有胆偷,没胆认?” 周维嘉手上动作一顿,阴沉着脸:“你到底要干什么?” 卫子阳拨弄着手机:“告诉子祁。” 周维嘉一个箭步冲过来夺手机。 卫子阳一个侧身躲过,把手机藏到身后,仍然是笑嘻嘻道:“别动粗啊,周总,咱不都是文明人嘛。” 周维嘉气急:“把照片删了。” “拍了好多,删哪张?” “贱人!”周维嘉怒骂,可转而又阴笑,“行啊,你去告诉子祁,看他信你还是信我。别怪我没提醒你,好不容易攀上一个有点本事的弟弟,能捞一点是一点,别这么轻易把自己的将来毁了。” “周总这是威胁我呢?”卫子阳从容地笑道,“我还就不信了,我弟弟可是高材生,智商就这么低。我反正就是烂货一个,没什么好怕的,到是周总你,没有子祁那个便宜爸爸帮忙,你能在季总的滨江湾项目里分到一杯羹?” 周维嘉惊愕地瞪着卫子阳:“你怎么知道的?” 卫子阳巧笑:“道听途说。” 带着卫子祁去名楼当然不是指望什么听他建议,就是为了多点谈判资本。 “你就不怕我让你在名楼做不下去?”周维嘉阴声道。 像名楼这种权贵聚集的场所,免不了会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随便就暴了客人*,名楼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了。 卫子阳一脸委屈:“那我就只能把照片给媒体了,我是不要脸的,就不知道周总你要不要脸。” 世人最爱八卦,像周维嘉这种上流社会有名的人,越是有点风吹草动,越是受人关注。 周维嘉火冒三丈,握紧了拳头:“你要多少钱?” 卫子阳笑道:“一百万。” “一百万?你当你是什么?一晚上值一百万?” 卫子阳撇了撇嘴:“滨江湾项目随随便便赚点就是几个亿,周总你还舍不得区区一百万吗?” “贱人,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周总你换个新词吧,我听腻了。” 周维嘉不是给不起这一百万,而是莫名其妙就掏这么一笔钱,做一个冤大头,心有不甘。而且在床上征战无数的他,总觉得昨晚上过得怪怪的,到底有没有吃到都稀里糊涂的,只是那些香艳难堪的照片摆在眼前,有没有吃到已经不重要,而且无暇多思了。 “周总你要是实在不想给也行。”卫子阳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笑颜如花,“帮我牵条线吧。” “牵线?” “帮我跟季总牵条线?” “季总?季元熙?” 卫子阳点头。 周维嘉表情诡异地上下打量他,眼中透着轻蔑:“原来你前面都是晃我的,你根本没打算要一百万,是想爬季元熙的床?” “周总好聪明。”卫子阳假模假样地拍手。 “就你这贱货,季元熙能看上你?别做白日梦了!每天想爬他床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轮得到你?” “能不能爬上他的床,看周总你,能不能在他的床上睡下去,看我。”卫子阳厚颜无耻地笑道。 “就没见过像你那么下贱的,子祁怎么会有你这种哥哥。”周维嘉好半天才回过神,脸上鄙夷更深:“你还不把照片删了!” “完事之后我就删,周总放心,其实我也不想子祁伤心的。而且我要是能入了季总的眼,当然不会忘记周总的恩情,会替你在他面前美言几句的。” 一想到这种肮脏的把柄在他手里,周维嘉更是窝火,只能一句一句地骂着:“贱人。” 第5章 原以为这事还有得好磨,卫子阳没有预料到,周维嘉那么快就给他制造了机会。 隔了一天,周维嘉又在老地方载他上车,今天有专门的司机为他开车,他一身正装,看上去完完全全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听周维嘉说出了目的地,卫子阳满是疑惑:“婚礼?今天是谁的婚礼?” “季元熙的妹妹,陆倩倩。” “他有妹妹?什么妹妹,为什么是姓陆?他季家嫁姑娘那么偷偷摸摸的?” 说是偷偷摸摸只是相对的,邀请了像周维嘉这样身份的人到场就说明规模不小,可按正常思维来说,他季家要是嫁女,不是应该轰动全国,大小媒体争相报道吗,为什么不见有什么动静? 周维嘉的表情也有点古怪:“说是妹妹,但估计是情妇。” “他连他情妇结婚都要插一脚?这是什么兴趣爱好?” “心里不爽了?” “我有什么好不爽的,我就想多弄点钱改善改善生活,他给他情妇操办婚事,关我屁事。” 周维嘉瞥了他一眼,忽然莫名来了一句:“你要钱我也可以给你。” “哎呀,我怎么好意思跟我弟弟抢人呢?只能另换目标了。”卫子阳笑着缠上他的脖子,“周总该不是爱上我了,舍不得我了吧?” 周维嘉僵着脸:“哼,烂货!赶紧把照片删了!” “删删删,完事就删,要不要发你一套回头你慢慢欣赏?” “到时候你要是不删,别怪我不客气!”周维嘉怒气冲冲的扭头,这时鼻尖飘来一股清幽的香味,他疑惑地看了卫子阳一眼,把他抓到身边用力嗅了嗅,“你身上什么味道,那么香?” “勾引人的味道。”卫子阳笑道。 周维嘉把他推到一边,再也不理他。 车开到一家度假酒店,周维嘉带着卫子阳走了进去。 季家的禾木集团,产业涉及银行、工矿、交通运输,这些年又有房地产、影视等。季家老爷子是共和国将军,仍然在位,父亲从政亦是位高权重,禾木集团是从他奶奶那边传下来的,如今由季元熙一手主持,发展速度更是迅猛。真可谓权势滔天,富可敌国。 这间度假酒店也是禾木旗下,为了今天的婚礼,里里外外装饰地喜气洋洋。 尽管已经近冬,天气很凉,但是酒店的花园草坪还是绿茵茵的,丝毫不见秋冬的衰败,空气中花香扑鼻,都是刚刚从暖房里搬出来的最鲜艳的花朵。 “去见见新人。”既然是来参加婚礼的,周维嘉当然要像个宾客的样子。 一座鲜花拱门下,一对婚纱西服的新人,正站在那里迎接往来宾客。 新娘娇俏的脸上很明显写着不耐烦,要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站那么久,实在是个苦差事。 “易然,我好累啊。”新娘陆倩倩向新郎撒娇道。 孟易然表情淡然:“坚持下,马上就好。”他吩咐人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自始自终,他微垂着眼,从他静如止水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新婚的喜悦。 “易然,你对我真好,我的脚好痛,你帮我揉揉好吗?”陆倩倩撒娇。 孟易然迟疑了一下,在她面前蹲下,从她宽大的纱裙中抱起一只脚,轻轻按摩。 卫子阳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英俊的新郎跪在地上,卑微地给新娘捏脚。 视线顿了一顿,笑意加深。 可当孟易然看到卫子阳时,平静的脸上颜色巨变,惊愕、质疑、为难各种情绪交错出现,最终定格在脸上的,只有痛苦。 而卫子阳的脸上,始终只有微笑。 周维嘉看了眼表情变化的孟易然,又看了眼若无其事的卫子阳,低声道:“小贱人,你连孟易然也认识?” “老相识。”卫子阳搬出一个含糊的概念。 周维嘉将疑惑暂且压下,笑容满面地迎向新人,嘴里说着客套的话。 见过新人,周维嘉走向宾客,和熟悉的人寒暄。卫子阳跟在他身边,不用回头看,就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追随着他,如芒在背。 婚礼在就在草坪上举行,圣洁的白色鲜花和纱幔构成了一个幸福的天堂。 只是身在其中的人,是否幸福,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是一个据说是情妇的妹妹结婚,但毕竟是由季元熙发出的邀请,场面自然是盛大的,细致处尽显奢华。 最引人瞩目的当属草坪一端那个近百平方米的水晶鱼缸,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绿油油的水草,洁白的沙石,俨然是一个小型的海底世界。 风水鱼到处可见,可这么张扬的风水鱼缸还是第一次看到,就连见多识广的周维嘉也不禁多瞧了几眼,卫子阳更是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可他又怎会知道,几个小时后,他将会睡在里面,被人“围观”着,做着最*的事呢? 从侍应生那里拿了一杯酒,卫子阳抿了一小口,琢磨起晚上的事。 怎样才能让阅人无数的季元熙留下深刻印象?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男人女人都玩遍了的他,还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呢? 正想着,草坪上宾客忽然一阵骚动,整齐划一地朝一个方向涌去。 季元熙来了。 也只有他,能造成这么大的轰动,仿佛这里不是那对新人的婚礼现场,而是他的个人秀。 前来观礼的宾客非富即贵,随便一个人出去,踩一脚地就摇一摇,可到了他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微笑优雅地向众人打招呼,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宛若神祇的完美五官,耀眼地令人无法直视,深不见底的眼眸,让人无法窥视其真意,微笑的嘴角,透着侵略性,骄傲的眼眸看着每一个人,又似乎什么人都没有看。 尽管知道他是火,可身边的人,还是奋不顾身,前赴后继。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就是主角。 卫子阳远远地看着,勾起玩味的笑意。 “你要是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身边,周维嘉好心地提醒。 这场面,的确能唬住很多人,但是不包括卫子阳。 “有挑战才有动力。”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季元熙的出场几乎等于宣布了婚礼开始,谁敢比他来得还晚? 另卫子阳有点意外的是,季元熙站在新娘父亲的位置,带着新娘入场,把人交给新郎。 想着从周维嘉那里听到的“流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晚宴进行到一半,周维嘉就把卫子阳带到一间套房。 “你等着,我去请季元熙。” “谢谢周总为我创造那么好的机会。” 周维嘉走到门口,没有立刻离去,反而在门口踌躇半天,看着卫子阳的眼神愈发怪异,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但都没有说。 “周总该不是反悔了吧?”卫子阳笑道,事到如今,可不能功亏一篑。 被他这句话一激,周维嘉扔下一个厌恶的表情,甩门离去。 卫子阳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骤然减淡。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罐糖,吃了一粒,然后深深换了一口气,缓解紧张情绪。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马上要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他拿出手机,翻来覆去地拨弄。 手机里的消息编辑了又删掉,又编辑,重复几次。 一张冷冰冰的脸反复出现,努力不去想,可发现怎么都做不到,喉咙口像哽了什么似的,堵得慌。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有来。卫子阳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 这个周维嘉搞什么,花那么长时间。 就在卫子阳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那个集合了世间一切美好的人,走了进来。 卫子阳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那高贵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 当季元熙看清沙发上人的面容时,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第6章 “季总。”卫子阳站起身,微笑着打招呼。 季元熙淡淡一笑,缓缓向他走来,眼中没有任何温度:“周维嘉说给我一个惊喜,倒是跟我想的差不多,只是……”他顿了顿道,“他把自己的人送到我床上来,还是让我有点意外。” 卫子阳略一思索,知道他是认错人了,应该是那天在名楼见过卫子祁的关系,错以为房间里就是他。虽然在名楼也时不时给他送过酒端过点心,但估计他是不会有印象的:“没想到季总能记得这张脸,不过和周总在一起的不是我,是我弟弟。” 季元熙恍然:“哦?双胞胎?周维嘉这人真有意思。” 这就有意思了?这些有钱人这么空虚无聊吗?卫子阳腹诽,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小表情。 季元熙把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解开西服的扣子,坐在了沙发上,高傲地命令:“倒酒。” 倒酒可是卫子阳的基本功,熟练地倒了两杯酒,但是他深情专注地好像第一次倒酒,看都不朝季元熙看一眼。 “长得倒还不错。”季元熙却一直盯着他看,似是而非地赞了一句,也不知道有多少真心,多少敷衍。 卫子阳扬起一个笑脸,靠着季元熙坐下,乖巧地递上一杯酒。 季元熙接过酒,刚想喝,却闻到一阵幽香,眼底光芒微动。 不是酒香,不是花香,而是清清淡淡的柠檬香,甜中带酸,沁人心脾。 扫了房间一圈,并没有任何柠檬,这香味是来自于卫子阳身上。 “你喷的什么香水?” “香水?没有啊,我不用香水。” “那你身上香味是哪来的?” “香味?大概是沐浴露的香味吧。”卫子阳似随意地说道,身子贴了过去,音色中平添了几分魅惑,“喝酒吧,季总,我敬你一杯。” 香味更明显了,萦绕鼻间,清新好闻。 季元熙顿觉舒心,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眼中多了一点暖意:“好,喝酒。” 卫子阳深深一笑,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酒杯,玻璃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在席间已经喝了不少酒,季元熙是个有节制的人,不想再继续喝下去。在周维嘉来找他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来爽一下的准备,此时此刻,气氛暧昧,正好提枪上阵,反正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想着,季元熙把卫子阳抱得紧了些,覆上他的唇,勾出他的舌,轻咬吮吸,缠缠绵绵地,如同细雨春风。 季元熙只觉得他的口舌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就算是喝过酒,混合了酒的气味,也丝毫掩盖不了清幽的柠檬香,美好地让人不想松开。像是在品尝什么极致美味,季元熙贪婪地汲取 ,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急躁,动作也越来越大。 卫子阳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当然不能放过,微凉的手指抚上他的后颈,伸到他衣领中挠动。 不知道是他挑逗的动作,还是他手指的凉意,季元熙忍不住微微颤栗。 能那么快激起身体的*,这个人有点本事啊。 季元熙轻笑,细雨变成了暴雨,扣紧了他的腰腹,逼他往自己下腹靠,嘴上咬着他的舌和唇瓣,任意肆虐,室内的气氛顿时暧昧。 卫子阳仰着头回应,毫不留情地回咬他的唇,手上的动作也变地大胆,干脆脱下了他的西服外套,伸手又要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季元熙松开了他,抓住了他的手,哑着嗓子道:“等一下。” 卫子阳眼中浮起情绪高涨的雾气:“还等什么?” 季元熙饶有兴致地一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等卫子阳反应过来,季元熙已拉着他走出房间,走向一部专用电梯。不知道他要去哪,反正只要跟着就行了。 要做就做了,子弹都快上膛了,还要停下来换个地方,这有钱人真是闲得蛋疼。卫子阳心中不住嘀咕。 明亮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季元熙从镜子里看到卫子阳多变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不由自主地好笑。 卫子阳也正通过镜子看着季元熙,不过他看的不是脸,是下身。他看着季元熙明显有了反应,已经鼓起的裤裆,不住地偷笑。 这表情自然逃不过季元熙的眼,这笑容狡黠、促狭,有得逞的得意,又带着几分狡猾。 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笑话过,心就这么重重一颤。 季元熙一转身,把他往角落一推,顺势压了上去。 “哎呀!”卫子阳猝不及防,背后硌着电梯的扶手,有点痛,“季总,不带这么搞偷袭的。” “再废话,直接在这里把你办了。”季元熙捧住他的脸,呼吸沉重。 “你特意带我去的地方,不会就是这电梯吧?季总真有情趣。” “你喜欢情趣?” “喜欢啊,有情趣做得更兴奋。” 季元熙的笑容里多了一份邪恶:“喜欢就好。” 下一刻,动物撕咬般的吻又落下来,咬在他的嘴上,鼻子上,耳朵上,脖子上,又像是天下落下的火,有点痛,有点痒,烧成了一片。 卫子阳似是承受不住,不停呻.吟着,手臂缠上他的背,用身体感受他的温度。 季元熙的喉咙像是火烧似的,又干又燥,含住他的舌头,肆意掠夺。一只手把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扯出来,大手迫不及待地从下面摸上他的背脊,可越是这样,火烧得越旺。 快要窒息的卫子阳扭动着身子,好不容易从他的兽行中摆脱出来,艰难地指着电梯外:“季总,电梯到了。” 季元熙喘着气,克制住快要失控的*,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拽着他就走。 卫子阳疼得一哆嗦,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的脚步。 通过悠长的走廊,他们进了一间套房,比起刚才那房间,还小了一些。可卫子阳很快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小,因为这房间的四面八方不是普通的墙,而是镜子,在床上做.爱能清楚地看清自己每一个野性的动作,如果房间太大,镜子太远就看不清了。 这就是季元熙所说的情趣,果然与众不同。 镜子里的自己已是满脸通红,*升腾,说不出的诱人。 “洗澡去。”在情.欲和克制的交战下,季元熙的声音已沙哑不堪,“动作快一点。” 卫子阳笑得妖娆,在他嘴角印上一吻,跑进了浴室。 关上浴室的门,卫子阳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注水。当浴缸里灌满水之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透明的液体倒入了水里。 笑容里多了几分冷凝,脑海里回忆起一些片段,在名楼,每次给季元熙送有柠檬的食物时,他都会习惯性地拿起柠檬在鼻下闻一闻。 没有猜错,他果然是喜欢柠檬香味的。 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卫子阳脱去衣服,跳入温暖的水中,把浑身上下都打湿了。 虽然洗澡的时间并不长,可季元熙明显已经等不及了,等卫子阳出来之后匆匆洗了澡,就把人推到了床上。 抓着卫子阳的头发,季元熙埋入他的颈间,深深地吸气:“好香,你用的是什么沐浴露。” “好像叫什么蜂莲。” 想着是不是因为洗过澡,体温变高的缘故,他身上的柠檬香更加诱人了,季元熙呼吸着,沉醉着,眼眸灼热:“好香,我喜欢。” 卫子阳抱着他,看着天花板上的镜子,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完整地看见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他滚烫的肌肤烧得自己发慌。 手自上而下,掠过他的前胸,小腹,扯开他围在腰间的浴巾。 没有了束缚的下身,高高翘起,趾高气昂地炫耀着战斗力。 但是卫子阳却避开重点,摸向两边胀鼓鼓的圆球。 季元熙闷哼一声,抓起他四处点火的手,送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卫子阳疼得一叫:“你咬我!” “我咬你怎么了,谁让你勾引我?” “都有牙印了!” “那其他地方也让我咬,就不稀奇了。”他说着就抓着肩膀,长大了嘴一咬。 卫子阳疼得直龇牙,低头一看果然一个半圆形的印子:“你属狗的?” “敢骂我?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吃了你信不信?” “信啊,你不是正在吃吗?”卫子阳笑中含媚,“我送上门给你吃,请季总尽情享用。” 季元熙心口一热,又是一个火热的吻烫下去,本想借这个吻好好教训一下他,没想到反是自己的*越来越高。 手从腰际划向下身,直接抓住他的要害,用力一揉。 卫子阳倒吸了一口气,身体剧烈地颤抖,同样是情.欲高涨的他,也经不起任何挑逗了。 季元熙低声一笑,身体着火了,全身上下都在烧,急需灭火,而身下的这个人就是最好的灭火器。 捞起他的一条腿,下身抵在他的股间。 下一刻就要真刀真枪。 虽然卫子阳平日里荤话说得顺溜,*挑逗也是熟练万分,可真的事到临头,还是有点紧张。 可季元熙顾不了那么多,并不做过多润滑,下身一用力,就想往里挤。 “啊,疼……”卫子阳额头上冒出了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慌的。 “疼?”季元熙皱眉,*急需一个突破口,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呵,第一次总会疼的。”卫子阳似笑非笑。 季元熙疑惑:“雏儿?” 卫子阳表情略凝,随即放浪一笑,腿缠紧了他的腰,身体往下挪了挪,摆出一个更容易进入的姿势:“你说呢?” 季元熙嘴角一勾:“装得真像。” 心猛地一沉,卫子阳的笑容里有着不着痕迹的苦涩和痛意。 一个主动送上来的骚浪货,一个在名楼干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是个雏儿?说出去,谁信? 可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卫子阳可以想那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几乎是下一瞬间,一双大手掐住他的腰,那又粗又硬的东西,硬是捅了进来。 身体像被撕裂了似的,卫子阳脑门充血,一动都不敢动,他揪紧了床单,急促地喘着气,努力放松着身体。 放松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反复地对自己这么说,可想要做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巨大的异物突然进入后.庭,从*到心灵,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那个熟悉的又冰块似的脸刹那间冲入他脑海,卫子阳用力摇了摇头,把杂念甩出脑袋。 想叫又叫不出声,想要退,又无处可退,就这么被顶着,身体止不住颤抖。 卫子阳的颤栗让季元熙更加亢奋,下身充血得更加厉害了。 轻轻抽.插了几下,感觉他似乎稍微适应了自己得尺寸,一鼓作气,插到了最深处,那一刻,*地快要飞起来。 卫子阳极力忍耐,可还是轻呼出声,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身体难以抑制地绷紧。 “哎哟,小贱人。”这回轮到季元熙叫出来了,“你这是要夹死我啊?” 汗湿的头发粘在卫子阳的脸上,他勾魂一笑,努力适应凶器的入侵。 季元熙舒服地不行,欲.火将他化身为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冲刺,一下又一下地冲刺身下的人,几乎要把他整个儿吞下去才甘心。 在忍过了最初的疼痛,卫子阳稍微松了一口气,的四肢缠紧了在身上贯穿的人,以减轻他对自己冲击的力度。 但这个动作更加勾起了这个男人的兽.欲,他低头深深嗅着柠檬香,速度从慢到快,一下重过一下。 卫子阳看着镜子里上下弹动的自己,身体与身体,敲击出人类最原始的节奏,这画面媚浪*,荒淫不堪。 第7章 醒来天已大亮,卫子阳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似的,手脚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但他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 昨天晚上不知道被他折腾了几次,就算到后来实在是累到半昏半醒了,他还在持之以恒地在自己身上驰骋。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在完事之后把自己赶走,而是让自己留下来睡到了天亮。以季元熙正常的习惯,做完事之后是绝对不会允许人在身边过夜的。 他成了一个例外。 卫子阳笑得冰凉彻骨。 他摸出手机,把屏幕切换到了一个与普通手机截然不同的界面。 这部手机看上去破旧,可不是普通的手机。 其实每次与那一头联系,都是切换到这个界面的。 他简单地编辑了两个字,发送了出去。 手机的另一头,另一个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的终端立刻有了反映。 一个人激动地喊道:“头儿,野狗有消息了。” 几台电脑后面烟雾缭绕,一张冷峻英挺的脸若隐若现,难掩倦容。 等了一个晚上,终于有消息了,他在烟灰缸里按灭了抽了一半的烟,起身走到那人身边,步伐沉稳,从容不迫:“他说什么?” “成功。” 男人的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眼神柔和了一瞬,但也紧紧是一瞬,又立刻恢复了万年不变的冰冷。 他盯着屏幕上的“成功”二字看了好一会,突然把人推开,自己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 卫子阳的手机收到了回复:“辛苦了。” 嘲讽当即浮现在嘴角,卫子阳回答:“不辛苦,爽着呢。” 对面隔了好久才回了一条:“你这么做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也很冒险。”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以最快的速度介入他的个人生活‘?少说风凉话,老子不待见,快滚蛋!”说完他把手机切换回了正常界面,懒得再等回复,抓着头发胡乱揉了揉。 操蛋的家伙! 卫子阳胸口像被人捶了一拳似的,疼得喘不过气来。 好久他才回过神,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卫子阳跳下床,差点没脚软地直接摔倒。他骂骂咧咧地进了浴室,把自己洗漱了一番,又吃了一粒糖豆。 卧室的门推开一条缝隙,卫子阳朝外张望了一下,又看到一幅诡异的画面。 季元熙正以家长的姿态坐在沙发上,旁边孟易然和陆倩倩这对新人似乎正在聆听教诲。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他在谆谆教导:“往后你们就是夫妻了,两个人要相互扶持。我这个妹妹从小被我宠坏了,性子娇了些,希望你能多容忍……” 卫子阳探头探脑的样子被他发现了,他也不避讳,像招宠物一样招了招手:“过来。” 又是命令的口吻,久居人上惯了的人,说出来的话,总带着那么一股使唤人的气势。 卫子阳当然是顺从,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但当孟易然看清时,脸上瞬间露出震惊的表情,竟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季元熙和陆倩倩同时看向他。 陆倩倩一脸天真,摇晃着孟易然的手:“易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易然死死盯着卫子阳,像是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 季元熙则阴鸷地看着两人,视线来回转动。 卫子阳却像浑然不觉几个人异样的反映,泰然自若地走到季元熙身边,亲昵地缩入他怀里。这个动作让季元熙阴沉的表情缓和不少。 “行了,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季元熙大手一挥,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陆倩倩拉着僵硬的孟易然,后者还死愣愣地看着卫子阳。 “等一下。”季元熙忽然又叫住他们,锐利的眸光射向孟易然,“好好照顾倩倩,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他的话没有说话,可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哥你放心啦,易然会对我好的,瞧你凶的样子,我们走啦。”陆倩倩做了个鬼脸,欢欢喜喜地拉着孟易然离开。 卫子阳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又腻歪地往季元熙身上靠。 季元熙嗅了一下他身上的柠檬香,脸色又暖了几分。 “你跟孟易蓝认识?”季元熙问道。 卫子阳怔了一下,万分苦恼地回答:“季总,他叫孟易然,不叫孟易蓝。” 季元熙尴尬地咳了一下,毫无愧疚地说:“我妹妹总是咬字不太清楚,害我记错了。” “你怎么能连你妹妹老公的名字都不知道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吃醋呢。” “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 “养得好好的情妇嫁人了,难道不要吃醋吗?” “她是我妹妹。”季元熙皱眉,“不要扯开话题,你果然是认识孟易然的,跟他睡过没有?” “季总的提问总是那么劲爆。” “睡过没有?” “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去问你妹夫呢?” 季元熙不再纠结:“要是让我知道他婚后有对不起我妹妹的地方,我要他好看。” 真的是妹妹?卫子阳被他的反应和周维嘉的八卦搞糊涂了。好吧,这并不是重点。 卫子阳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看到季元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卫子阳堂而皇之地拿了起来。 “干什么?”季元熙并没有阻止,反正在眼皮底下,他也做不了什么事。 “输入我的手机号码?” 季元熙眼底尽是嘲弄:“你觉得我需要?” “有备无患。”卫子阳丝毫不在意他的语气,加完号码,又给自己手机打了一个,然后把手机举在他眼前,“我叫卫子阳,记住我的名字。”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季元熙眼中凌光一闪,又在他腰间捏了一把,然后冷冷推开:“你可以走了。”他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看也不看他一眼。 卫子阳笑着起身,整了整被他揉乱了的衣服:“我好饿,能在这里吃早饭吗?” “可以,餐厅有早饭,我让人带你去。” “你能跟人说一下,我要打包带走吗?” 季元熙奇怪道:“你要打包早饭干什么?” 卫子阳笑容绚烂:“喂狗。” ————*————*————*————*————*————*———— 餐厅的自助早餐非常丰盛,卫子阳吃得快撑了,又让人拿来好几个打包盒,一副要把所有吃的都卷走的架势。 虽然没能在套房里吃送过来的早点,但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单凭昨晚就能留在那个人身边,那个人就不是季元熙了。 努力与打包盒做着奋斗,不知不觉身边靠过来一个人。 默默地跟着他许久,终于开口,声音又干又涩:“子阳……” 卫子阳眉开眼笑地打招呼:“早啊,易然哥。” 孟易然苦涩地笑着:“真的是你啊,子阳,真的是你啊!” “是我啊。” 沉默,依旧是沉默,昨天突然相见的尴尬,今天再次相见的震惊,让孟易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想要问,你怎么会来参加婚礼,他更想问,你怎么会从季元熙的房间里走出来。但是长久的沉默之后,他还是问了一个深藏了多年的问题:“当年你去哪儿了?” 卫子阳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孟易然。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他,他还是这么丰神俊朗,但是眼中憔悴难掩。那些青春的回忆似乎还是昨天,孟家和养父母的林家是相交好友,回忆里他是孟家温柔可亲的大少爷,自己是林家过得滋润的小少爷,他长自己几岁,总是好脾气地照顾自己。 ——子阳,我在大学里等你,你一定要来。 曾经他这么说。 可是,命运捉弄,梦已破碎,一切都成泡影。 卫子阳心中有酸涩,但更多的已是释然。 “你不知道林家出事了吗?我也就搬家了。”早已与过去划清界限,十八岁那年开始,就已经是另一个自己了。 “我知道!那你……”孟易然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没有这个必要。” “什么叫做没有这个必要,你知道的,我会帮你的。”孟易然着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帮你的。” “没什么可帮的,我不是活得挺好吗?”卫子阳边说话边把炒饭,炸鸡块什么的弄到打包盒里,“让让,你挡着我了。” 孟易然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你……你怎么会跟季元熙在一起的?” “怎么了,你管得还真宽啊。” “他不是什么好人!”孟易然压低了声音。 卫子阳嗤笑:“我管他是好人坏人,能给我钱就行了。” 自轻自贱的话语,让孟易然心一抽:“你很缺钱吗?” 卫子阳神情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易然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他跳脱的思维让孟易然一怔,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好看,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现在也是吗?”他忍不住笑开了,露出珍珠似的白牙。 “现在也是!” “如果你给我一百万,我也会陪你睡的。” “子阳?”孟易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卫子阳,可他定了定神,坚定道,“子阳,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对你……” 话未说完,卫子阳的手捂上了他的嘴,语气冰冷:“不该说的不说,孟大少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你这样很烦,知不知道?” 很烦?多么厌倦嫌弃的口吻?既冷漠,又疏远。 孟易然表情痛苦,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当季元熙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一会摸脸,一会摸嘴的样子。 双眼眯起,眼底浮起寒冰,他侧头对身边的保镖吩咐了几句。 那边卫子阳把早点打包完,也没了什么耐心:“好了,我该走了。” 孟易然急吼吼地拉住他:“子阳,先别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孟先生。”保镖出现在他们身后,“孟先生,季先生请你回房。” 孟易然脸色一变,怒道:“我什么时候回房关他什么事?” “孟先生,请不要让我为难。”保镖说得谦卑,可语气里反而带着威慑。 “去吧去吧,别在这碍事了。”对于保镖的突然出现,卫子阳心底一惊,可脸上还是无所谓地赶人。 孟易然脸色几番变化,深深看着卫子阳,在保镖的几次催促下,不甘心地离去。 卫子阳则故作轻松,刚要离开,就被保镖拦住:“卫先生,季先生有请。” 操!卫子阳心中暗骂,不得不跟在保镖身后。 季元熙坐在大堂的沙发里,姿态优雅,从容中透着高贵的天性,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熏陶出来的气质。几个如花似玉的服务员躲在角落里偷看他,那眼珠子都快掉到他身上了。 看着走来的卫子阳,他脸色阴冷地能把夏天变成冬天。 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想着他说什么打包早饭去喂狗,心里就这么好奇了一下,于是在离开时,特意往餐厅这边绕,没想到就看到他在勾搭人,而且还是自己妹夫。 卫子阳在面前站定,季元熙朝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立即领会,大步上前,一个巴掌扇在卫子阳脸上。 全无防备的卫子阳一下子被扇倒在地,打包的早点撒了一地。 就在大堂里,就在大庭广众一下,他被扇倒在地,引得路人好奇张望,完全没有自尊。 “勾三搭四的贱人,刚下了我的床就去勾引别人?”季元熙居高临下,声音冷得像冰凌子。 刚刚被自己上过的人,又跟别人亲亲热热的,季元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好像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了。 但凡雄性生物都有这种占有欲,越是强大的男人,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他打人还不劳动自己,还让保镖出手,这是嫌脏,怕污了手吗? 半个小时前还和颜悦色,这会说翻脸就翻脸,这上等人的心思果然是难以琢磨,颐指气使惯了,好像所有人都应该匍伏在他脚下。 卫子阳低着头,眼中透着锋锐之气,怒意在心头滋生,可当他抬起头,一切都已经隐藏好,脸上只有娇媚的笑意:“你误会了,季总,没的事儿。” “他是我妹夫,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就教训一下你。”季元熙说完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妈的,真是晦气。”卫子阳咬了咬牙,摸着麻了半边的脸。 心中担忧着另一件事,这个插曲会不会影响到计划? 卫子阳心下烦躁不安,趴在地上,把掉在地上的炸鸡一块块拣回饭盒。 第8章 离开度假酒店,卫子阳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找到回家的车,进出这里的都是开车的,而且是不需要自己开车的,所以公共交通并不方便。 步履沉重下了公交,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一个离家不远的垃圾场。 这里本来并不是垃圾场,只是几年前据说要拆迁,推倒了一大片房子,但是后来又莫名其妙停了工,也没人管,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垃圾场,堆满了各种生活垃圾,一到夏天蚊蝇孳生,很是脏乱。 因为实在是太臭了,他也不愿走太近,便在外围找了一块大碎石。刚刚坐下,几条丑兮兮的野狗就从远处跑过来,摇头摆尾地缠在他脚下。 “就几天没来,饿死你们了吧?”看到它们,卫子阳脸上扬起笑意,这个笑容不同于他对任何人摆出来的笑脸,如果说平日里他的笑像甜腻的春水,那现在脸上的笑就像和煦的春风。 他把从酒店带回来的炸鸡和炒饭盒子打开,摆在脚边。 野狗围着他转了几圈,欢快得吃了起来。 “慢点吃啊,没人跟你们抢,哦,没狗跟你们抢。”卫子阳摸着它们的头说道。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他无意中经过这里,看到几条野狗在争夺半个肮脏的包子,不知怎的,心头就震了一下。 狗尚且求生,何况人呢? 那以后,卫子阳隔三差五就会从名楼带点吃剩的东西给他们,至少要比这里的垃圾干净好吃得多,久而久之这里的野狗就认识了他,而且越聚越多。 其实这些狗有垃圾场的食物喂,绝对饿不死。 与其说是来喂狗,不如说是来这里自我疗伤。 如此卑微,仍然要活着。 一条黄不拉几身上还掉毛的狗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它没有跟其他狗一样争抢食物,而是走到卫子阳脚边温顺地趴下。从它良好的卧姿可以看出它曾经是一条经过训练的家犬,不知道为什么被主人赶了出来,流浪街头。 有一次来时,这条原本活蹦乱跳的狗被打折了一条腿,卫子阳还特意抱它去看了兽医,要知道狗看病可比人看病贵得多,硬是花了好些钱,心疼了他好几夜,因为伤得太严重,并没有完全治好,所以伤愈后还是变成了瘸腿狗,但是这狗像是有灵性似的,待卫子阳就是跟其他狗有点不同。 “黄毛,你不饿吗?不吃吗?”卫子阳对给狗起名字并没有什么创意。 他抚摸着狗的脖子,黄毛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这条狗的确非常奇怪,卫子阳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它从来不吃,偶尔几次他弄了家里的剩菜剩饭拌点酱油,结果它吃得有滋有味。 卫子阳摸着它斑秃的皮毛,望着面前碎石瓦砾。有时候他很希望这个人造垃圾场能快点清理掉,这样住的那片平房也能少些苍蝇蚊虫,但是一想到如果这里真的整掉了,那这些野狗就无家可归了,到时候自己又去哪里在找人生不多的乐趣呢? 喂饱了狗,又跟它们玩了一会,卫子阳这才回家。 一进家门,脸又沉了下来。 “你又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林祥又回来了,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上去好几天没洗澡了。好不容易整理干净的房间,又被他翻得一塌糊涂。 “你找什么?没钱!” “你没钱还买那么多东西?这都什么啊,你买这些沐浴露洗发水干什么,家里不是还有吗?”没有找到钱的林祥烦躁地翻着桌上的塑料袋。 那是卫子阳昨天买回来没有来得及放好的。 “别动!”卫子阳恼火地推开他,从袋子里拿出尚未开封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柠檬黄色的瓶子上面印有“蜂莲”两个字,看上去很是粗糙劣质。 他拆开包装,拿到屋外,拧开盖子,直接往排水沟里倒。 “你在干什么?”林祥好奇地问道。 卫子阳不理他,自顾自做事,把洗发水和沐浴露各倒掉半瓶,然后回屋放好。 林祥看着他,也不敢多问,等他做完事情后,谄媚地凑到他身边:“嘿嘿,子阳,弄点吃的给我,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 卫子阳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把从酒店带回来的最后一盒炒饭放在他面前,这本来是他打算去上班前吃的。 ————*————*————*————*————*————*———— 季元熙处理完公事一直到近傍晚才回家。 他坐在车里,看着两边的街道,在落日的下抹上了厚厚一层金黄,忽然他就想到了昨晚爬他床的那个人,长相已经有点模糊了,但是那好闻的柠檬香却深深印人了脑海。 他说他用的是什么沐浴露? 季元熙仔细回忆,事实上过目不忘的他只要他想记,能记住一切东西。 “江海。”他开口。 前排副驾驶座的保镖回头:“季先生,有什么吩咐?” “让人去买一种‘蜂莲’牌子的沐浴露。” 江海呆了一下,季元熙家里的日用品都是有专人采购最好的,很多都是市面上看不到的,从来不关心这些小事情的他怎会突然指名说要买一种沐浴露? 但是老板的命令不容置疑,江海立刻应道:“是。”然后电话拨出去,已经安排了下去。 等到季元熙回到家里,他要的这种沐浴露已经放在他的浴室里了。 “季先生,您回来啦。”佣人唐嫂替他开门,他脱下外套,径直上了楼。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居住,踩在光亮的楼梯上,有着哒哒哒的回声。 一般回到家里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洗澡,可今天似乎有点不同,竟然对洗澡这种事有点了小小的期待。 他拿起柠檬色蜂莲那个外形粗糙的瓶子,狐疑地皱了皱眉,恐怕这辈子他这双养尊处优的手都没有拿过这种地摊货。但他并没有多想,还是拿来尝试了一下。 十分钟后,他在浴室炸开了。 他一脚踹开浴室的门,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身上的水不停地滴在华贵的地毯上。 没有系紧的浴袍,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往那一站,器宇轩昂,照理说是一幅诱人的美男出浴图,可配上他恼怒的表情,和略显狼狈的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唐嫂!”他站在楼上,把蜂莲沐浴露往楼下一扔,“把这垃圾扔出去。” 他的手上满是柠檬香,可这香味全是人工合成香精的味道,刺鼻难闻,与那个人身上那种纯天然的柠檬果香完全不同。 小骗子!竟然敢耍我? 他回到浴室把水流开到最大,拼命想把这难闻的味道冲掉。 当温热的水划过他的肌肤,他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微笑和凌厉的目光。 回想起小骗子在自己怀里得意洋洋留手机号码的样子,季元熙难得起了一点兴趣。 他走出浴室,拿起床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拨到这个新添的号码。 卫子阳? 季元熙嘴角划出优美的弧度。 那就玩玩吧。 ————*————*————*————*————*————*———— 那边卫子阳已在名楼上班了。 当他接到季元熙电话的时候,刚好从一个包厢里出来,他看到“季元熙”三个字在屏幕上出现,卫子阳颇有一股“老子未卜先知”的自豪感。 “季总。”接起电话,他努力用好听的声音说话。 “嗯。”对面淡淡应了一句,“半个小时后来金水港,我会派人接你进来。” 一贯的命令口吻,一贯的居高临下。 金水港是富人别墅区,卫子阳自然是知道的,可这霸道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 卫子阳腹诽,被他说得愣了一下:“啊?” “啊什么?” “这个,季总,我在上班啊,要不你过来吧。” 第一次叫人过来,反被人大大咧咧地说什么:要不你过来吧。 这算什么事? 想他季元熙要人伺候,人不是早早洗得干干净净了,躺平了等自己临幸? 于是季元熙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在上班,我要你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明天就让你没有班可上。” “真不行啊,这随便旷工要扣钱的,你来吧,你很熟的,就在名楼啊。”卫子阳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这回季元熙着实一愣:“你在名楼上班?” “对啊。” 占有欲又开始在心底作祟,既然他是有心来接近自己,那就应该乖乖等候召唤,怎么又会跑到名楼这种随便什么人都能开立战场的地方? 季元熙心中有一股燥火,但他依旧平静地说出一句粗俗的话:“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好半天,电话里传来一句秒杀他的话:“啊?” 挂上电话,卫子阳偷笑不止。 把握好了尺寸,调戏了季元熙一番,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如果太顺利就被他招去,很快他就会没有兴趣,但如果太拧,惹怒了他,也不是好玩的,像他这种能只手遮天的人物,要自己小命是分分钟的事。恰到好处的搅合一下,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把今晚见他后准备做的事在脑中理了一下,领班的指令从耳机里传来:“子阳,邢少和秦少十分钟后到,准备好包厢,下去接人。” “收到。” 第9章 邢伯和秦佑都是名楼的熟客了,卫子阳像平常一样安排好包厢,把人接进来。 但是今天那个叫邢伯的似乎心情不太好,身边的人都小心伺候着,生怕惹毛了这位大爷。这些含着金汤匙的人顺风顺水惯的,惯爱耍脾气,只能他教训别人,不能别人逆着他,卫子阳也习惯了,小心地做着事。 但是有的人恼起来,就是想找茬,哪怕别人打个哈欠,都会成为罪过。 小心翼翼地把酒送进包厢,卫子阳像往常一下打开酒瓶,因为他们并没有叫人陪酒,所以依次给在座的公子哥倒了酒。 “你就别恼了,为那种货色不值得。”秦佑在一旁安抚,“既然来玩了就把这事搁下,开开心心的。” 邢伯还是凶神恶煞虎着一张脸,一副所有人都欠他钱的样子。 秦佑也没有多大耐心,他是来名楼找乐子的,不是来看人脸色的。 卫子阳恭顺地把酒递到秦佑面前,秦佑接过酒扫了他一眼,顺势手上占便宜,捏了他大腿一把。卫子阳疼地一颤,但是奉行顾客至上的名楼被人摸了一下又能怎样,于是回头冲他一笑。 就这么一下眉来眼去,不知怎的就惹怒了邢大少。他哼了一声,表情更加凶狠。 卫子阳又把酒递给邢伯,只要他拿了或者随便吩咐什么,自己就能撤了,没想到这就为难上了。 邢伯坐在沙发上,既不接酒杯,也不说话,就在这么冷眼上下扫着。 卫子阳端着酒杯,时间久了,胳膊酸得不行,微微晃动,他讨好地笑着,把姿态放到了极低:“刑少,请喝酒。” 邢伯阴寒的目光罩在他脸上,终于开了尊口:“你喝。” 酒无好酒,说要喝酒,可不是让他悠哉悠哉地小口品尝,而是一口灌下去,他们点的是白兰地,没有掺任何其他东西,虽然倒得不多,可一口喝下去还是够呛。 卫子阳意识到,今天这个冤大头自己当定了。 深吸了一口气,卫子阳扬起脖子,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旁边的人吹着口哨,起着哄,卫子阳抹了抹嘴角,重新换了一个酒杯,再斟满酒,递到邢大少面前。 卫子阳敢发一万个毒誓,他是真的想快点把这位大爷搞定,没有半点不恭的意思,可就是触怒了这位爷。 邢伯突然暴怒,一把拍掉酒杯。 咣当,酒杯掉落在地,摔成碎片,酒泼了一地。 下一刻,卫子阳就觉得身子被人拎了起来,邢伯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摔在沙发上,膝盖顶在他胸口,蒲扇似的巴掌就拍在他头上:“脾气不小啊!还敢跟我倔!我还治不死你了?” 完全没有预兆,一顿毒打劈头盖脑地下来,没有半点理由可寻。 胸口被他的腿顶着,邢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肋骨上,胸腔无法扩张,空气进不到肺部,一时间卫子阳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想叫都叫不出来。头部被重重地捶打,思维停滞不动,身体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扑腾挣扎。 一屋子人怔怔地看他挨打,一半是被吓呆了,一半是不敢劝阻,就连刚才占过人便宜的秦佑也不上前,袖手旁观地看邢伯发泄。 “我让你倔!我让你倔!下三滥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玩意儿!”邢伯不知道是在骂卫子阳还是在别的什么人,发疯似地殴打他。 “算了,邢少,别闹出事来。”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更怕的是惹祸上身,毕竟名楼不是普通地方,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场子,背后也是势力的,在人场子里闹事,万一太夸张,收不了场就麻烦了。 “妈的!老子教训人还要你管!”邢大少的火气上了头,哪有那么容易消,“把他们经理叫来!” 其实在卫子阳刚刚被打时,外面的侍应生就已经看见,然后立刻告诉了领班,领班也马上赶了过来。 所以邢伯话音刚落,徐一鸣就已经冲进了包厢。领班徐一鸣被他们称为徐总管,其实并不像外号那么恐怖,相反是个非常好脾气的人。 他看了眼已被打懵了的卫子阳,心底一慌,连忙笑道:“邢少,小孩子不懂事,有什么要教导的您骂骂就算了,还是别动手了。”边说着边悄悄靠近,试图护住卫子阳。 一般情况下,给面子的也就顺着台阶下了,然后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没想到邢伯不依不挠。 他指了指衣服,粗着嗓子嚷道:“你们的人让他喝酒不喝,还敢泼我酒,你们名楼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他那衣服上的酒渍是他摔杯子的时候溅上去,他这个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简直理直气壮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可这没凭没据的,谁能证明是他自己弄上去的?包厢都是他们的人,也没人会为一个会所侍应生说话。 卫子阳趴在地上,冷笑不止。 徐一鸣一时也吃不准到底怎么回事,不敢说太过偏袒,只能赔笑脸:“真是对不起了。”他拽起地上的卫子阳,故意呵斥道,“还不快向邢少道歉。” 卫子阳低着头:“对不起,邢少。” 邢伯嚣张道:“哼,要是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卫子阳差点吐血,这种流氓土匪还敢提警察? 徐一鸣把卫子阳护在身后,好声好气道:“邢少您宽宏大量,您看这样好吗,今天这单就给您免了,衣服我们会给您洗干净了送到府上。” “老子不缺这点洗衣服的钱!”邢伯吼道。 “那您要怎么解决?” 邢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张狂地扫着卫子阳:“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头,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居然提出这种侮辱人格的要求!卫子阳愕然抬头,瞪着邢伯。 这些锦衣玉食惯了的太子党,从来不懂得尊重二字如何书写,在他们眼里,普通老百姓都是由他们取乐侮辱作践的,根本就不是平等的人。 卫子阳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怒火像地壳下的熔浆,翻滚灼烧,被压得紧紧地,但是又随时可能喷发出来,但他的眼眸又是冰冷的,像冰封了千年的雪山,怎么都化不开,一旦震动,就是山崩地裂。 “邢少这是执意不给名楼面子了。”徐一鸣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名楼的男孩女孩,卖笑卖身,生存不易,身为这里的领班,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欺负。 更何况,这些公子哥有背景,名楼也有背景,真摆上台面,指不定谁怕谁。 邢伯怒火中烧:“你们名楼这是店大欺客了?” 又是倒打一耙的言论,徐一鸣不吭声,他当然希望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邢伯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瞪着卫子阳:“这头你到底磕是不磕?” 名楼的第九层。 电梯打开,季元熙在小杰的带领下朝碧霄阁走去。 “季总,您今天喝点什么?”小杰殷勤地问道,但人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就在几分钟前,正在对自己耳提面命的徐一鸣被匆匆叫走,说是卫子阳在八楼被人打。 在名楼,小杰和卫子阳的关系最好,他出事,难免替他担心。 可是担心也没有用,面对强势,他们大多无能为力。 季元熙的心情谈不上好坏,电话里被卫子阳戏弄了一番,有点气恼,又觉得有点好笑。说不生气吧,都已经到家休息,澡都洗一半了,结果被一个小骗子耍来名楼,说生气吧,凭他的涵养,还真不会为这种小事动怒。 莫名地,心底多了一份期待。 不为别的,只为那股清幽自然的柠檬香,仿佛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新鲜气息,是任何人造气味都比不上的。 “小杰,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卫子阳的人?”季元熙问道。 “子阳?”小杰无比惊讶,一是惊讶他怎么会认识卫子阳,二是惊讶他居然这么郑重地提及,“有啊,你找他?” “嗯,叫他过来。” 他们停在碧霄阁门口,小杰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他很没礼貌地一把抓住季元熙的胳膊,激动地说:“他在楼下,有客人正在闹他。” 闹他? 季元熙平静的脸色沉了沉。 “怎么样?还磨蹭什么?只要你跪下来给老子磕头,这事就算了。”邢伯张扬跋扈。 卫子阳握了握拳头,真想一拳头砸在他脸上。在名楼这些年,不是没被欺负过,不是没被硬灌过酒,也不是没被人占便宜吃闷亏,可像今天这么蛮横的,还是第一次。 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弹,从未被人忤逆过的邢伯,怒火到达了顶点,他忽然暴起冲到卫子阳面前,掐住他的喉咙,把他按在沙发上,抄起酒瓶,塞进他嘴里。 “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弄死你!给我喝!” 整整一瓶酒灌进他口中,泼出来的酒弄得满脸满身,烈酒冲入他喉咙,呛得他鼻子里肺里都是酒,他拼命咳嗽着,像快要溺水的人。 邢伯死命地把酒瓶往他嘴里捅,塞到了他喉咙深处。 场面顿时混乱。 “放开他!”徐一鸣扑过来,一边叫着保安。 跟着邢伯来的秦佑等人也过来劝阻:“算了算了,闹出事来,大家都不好过,快松手。” 可是快疯了的邢伯哪里听得进去,他双目充血,掐着喉咙的手越收越紧。 卫子阳掰着他的手,可又是缺氧,又是被灌了酒的他根本使不上力,他拼命敲打着邢伯,脸渐渐涨成紫色。 这时,包厢的门被踹开,一个高大的人冲进来,扣住邢伯的肩膀,一扭一推,把他撂倒在地。 这个人是季元熙的保镖江海。 后面,季元熙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微凉的眼眸扫了一圈,声音也是凉凉淡淡地:“好热闹。” 好不容易回过气来的卫子阳滑坐在地上,他扶着沙发,狼狈地喘着气,摸了一把脸上的酒,在酒雾迷离中,他对上了季元熙的视线。 第10章 季元熙眼底划过一道嘲弄。 在这地界上混的,有谁不认识季元熙?又有谁不知道,权大势大的季家?就算真的眼瞎了,谁都不认识,那总该认识江海粗得像钵似的拳头吧? 一时间,包厢里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谁都不知道这个如天降般的季元熙是来干什么的。 没人敢质疑他的出现,也没人敢问话。 季元熙淡淡道:“过来。” 他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看着谁。 但是对卫子阳来说,这个时候不抱大腿,就白瞎了他能屈能伸的优良品质了。 于是他立刻起身,低眉顺眼地站到季元熙身边。 这回,不仅是邢伯等人惊呆了,连徐一鸣也惊呆了。 没听说过他跟这位爷有交情啊。 卫子阳的顺从让季元熙很满意,他瞥了一眼,明知故问:“怎么搞成这样?” 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副亲近之人才有的感觉,甚至带了一丝宠溺,邢伯的脸色顿时煞白。 “难闻死了,一股酒味。”季元熙嫌弃地皱眉,眼角一抹冷光射向邢伯。 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他不知道,但是邢伯把人掐在沙发上灌酒,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邢伯吓得后退了一步,什么火气都飞到爪哇国去了。谁能想到这个侍应生是季元熙的人,这祸可闯到天上去了,而且再差那么一点点,人就被他掐死了。 一旁秦佑也是头皮发麻,意识到这回踢到铁板了,壮着胆子出来打圆场,笑呵呵道:“季总,都是误会,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人,在跟他闹着玩呢。季总,您坐啊,站着干什么?” “是啊,季总,您坐。” “您坐。” 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让出一张干净的沙发,恭恭敬敬地请季元熙上座。 季元熙也不客气,泰然落座,其余人都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眨眼之间,反客为主。 他微笑地看着众人,视线在每个人脸上转了一圈,像一把软刀子割过每个人的脸,把人剜得七零八落,所有人都觉得心头一震,不敢与他对视。 他也不招呼任何人坐下,单单对卫子阳说:“傻了?还站在干什么?坐啊。” 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气。 活了二十年,卫子阳从来没有这么温顺过,乖乖地坐下。 扫了眼他那酒气冲天的湿衣服,季元熙一脸遗憾:“可惜了这么多好酒,再拿几瓶来吧,今天这里我请了。” 徐一鸣不明所以,又不敢多问,立刻让人拿来酒。 几瓶白兰地依次打开放在桌上,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季元熙把其中一瓶推向邢阳:“这么好的酒,倒了多可惜,喝吧。” 酒瓶划过玻璃桌面,发出惊心刺耳的声音,扎入每个人心头。 语调平缓,看似淡然,其实冷硬比宝石还锋锐。 言下之意,喝酒,一整瓶。 刚才还在逞威风的人,瞬间被人踩在脚底。 邢阳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中有屈辱和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惹怒了这尊佛,会有什么下场,他们非常清楚。 没有着急催促他,季元熙又把另一瓶酒推向了秦佑:“好哥们儿有酒就要一起喝,来吧。” 秦佑面孔狠狠抽搐了一下,只因为刚才帮邢阳说了一句话,所以连带着受罪。 这一瓶要是干巴巴地灌下去…… 秦佑还没有喝酒,胃已经抽筋了。 “大家一起喝啊,不要干站着。你们名楼怎么服务客人的,快倒酒啊。”季元熙指了指徐一鸣对他的服务态度进行了严厉批评。 “是。”回过神来的徐一鸣马上把酒杯一字排开,倒了浅浅一些。 “多喝点啊,怕我请不起吗?”季元熙悠悠道。 徐一鸣手微微一抖,连忙把酒杯倒满,因为邢阳带的人不少,酒还不够分,只能又拿了点过来。 最后一杯,恭敬地递到季元熙面前——当然,这杯只倒了一点。 优雅地举起酒杯,语气亲切和蔼地好像在对一群至交好友:“敬各位。” 另一只手向上一抬,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配着在场一干人,他们动作僵硬地拿起面前的酒杯或者酒瓶,面面相觑。 要不要这么腹黑啊?卫子阳望着笑容满面的季元熙,抽着凉气。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大约如此。 一瞬间,一切都颠倒了。 刚才站着倒酒的,现在坐在沙发上;刚才逼人喝酒的,现在傻站着被逼喝酒,角色转换,不过一瞬。 倒不是说季元熙要替卫子阳这个人出头,而是因为今天他要找卫子阳,偏偏有人在这节骨眼上闹他,那便是在他领地里闹事,这是自视甚高的他不能容忍的。 卫子阳非常清楚这一点。 察觉到他的目光,季元熙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喝啊!”他加重了语气,脸上笑容一收。 人类混迹人世有三样至宝:权、财、拳。 在座的各位公子哥,憋屈到不行,比权比不过,比财比不过,比拳,江海铁塔似地一站,还是比不过。季元熙想要捏死他们,甚至于捏死他们家族,都是轻而易举的。虽然说他们并不认为季元熙会为了一个名楼侍应生公开对付他们家族,但是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就有的受了。 被季元熙一喝,有几个人马上把酒喝干了,反正一杯酒而已,平日里自己喝的都不少。 秦佑是个息事宁人的,拿起酒瓶豪爽地喝了几口,但他也是个滑头,料准自己只是个连坐,季元熙不会太拿他当回事,所以猛灌了几口后,也不再傻愣愣地自己灌自己。 但是唯独邢伯不服气,本来就一肚子火跑来发泄的他,结果被人一顿教训,都是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的人,哪能受得了这个气? 秦佑一看这位兄弟的脸色,就知道他拧上了,小声提醒:“算了,喝吧,别把事情闹大了。” “凭什么!”如同点燃了导火线,邢阳头发竖起,嘶声力竭地吼道,“季元熙,你他妈欺人太甚!” 季元熙眸色微变,但没有说什么。 邢阳暴跳如雷:“凭什么你要我喝我就喝?季元熙,你以为你谁啊?天王老子吗?我就不喝怎么了?妈的,季元熙,别以为你权大势大,就可以仗势欺人!今天谁来这里都休想叫我喝这酒!” “你吼什么呢!”秦佑又急又恼,“喝酒而已啊,又不是叫你去死!” “我他妈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是兄弟的,你给我滚远点!” 他说得非常对,季元熙在仗势欺人,但他偏偏忘记了,就在十来分钟前,是谁在仗势欺人。人往往就是这样,施害者的时候笑得比谁都开心,一旦变成受害者了,叫得比谁都响。 季元熙向江海使了一个眼色。 江海会意,铁爪似的手伸过来,抓住邢阳。 包厢里顿时又乱作一团,邢阳又跳又闹,江海抓人,秦佑护人,但又不敢太明显,季元熙则坐着看戏。 差一点,都快忘记了,卫子阳才是这件事的当事人。 他虽然看似乖巧地坐在季元熙身边,其实怒火已经快要把他点燃了,头很痛,被他一拳一拳海扁的痛楚还没有减轻,头也很晕,前前后后大半瓶酒就这么倒进胃里,那股恶心劲说不出口,还有喉咙里和肺里火热的灼烧感,在体内肆意喧嚣。 要不是有徐一鸣在一旁拖拽,要不是季元熙及时赶来,恐怕真的已经被他掐死了吧?他还敢在这里叫嚣? 脸色越来越暗沉,怒火炙烤着他的神经,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大脑。 眼前,邢伯、秦佑和江海几人缠在一起,那动作,就和街头扭打的混混没有太多两样。 刹那间,脑中的弦一断。 卫子阳抓起桌上的空酒瓶,狠狠地砸向邢阳的脑袋。 咚地一声,不太响,实则惊天动地。 酒瓶可是独一无二的酒吧凶器,更何况这高档酒的酒瓶坚固得就跟锤子似的,所有人都傻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卫子阳笑容灿烂如同暗夜里最明亮的恒星:“不好意思啊,邢少,酒喝多了,手软。” 季元熙的瞳仁倏地收紧,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这短短的几秒,他以为他看到一个压抑许久的宇宙在爆炸,那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那近乎疯狂的动作,好像一只被逼到极限的野狗,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撕裂袭击者,如此纯粹,如此真实。 那一刻,是惊心动魄的,有一种黑暗的美,美到了极致,那一刻,他不想移开视线。 眸底暗光闪动,季元熙抿了口酒,不着痕迹地一笑。 今天没白来。 一股血从邢阳头上流下来,狰狞恐怖,他身体晃了一晃,直挺挺摔倒在地。 众人一阵惊呼。 季元熙瞟了一眼,挥了挥手:“拖出去。” 卫子阳觉得,这动作特像古代君王草菅人命,高贵冷艳地对侍卫说:“拉下去斩了。” 可是,也特别地有气势。 江海立即把昏倒的邢阳拖了出去,他的一干兄弟当即撤得一干二净,徐一鸣掂量了一下,也紧跟着出去向老板汇报,包厢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剧烈的心跳尚未恢复平静,卫子阳扶着脑袋,跌坐在沙发上。 季元熙好笑似的看着他:“小乖乖,性子够野的,杀人了,不怕吗?” 这又亲昵又轻佻的称呼,顿时生出暧昧气氛,卫子阳倔强地反问:“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是你杀人,又不是我杀人。” 杀人?卫子阳心中一凌,虽然气愤至极,但手下还是留了点分寸的,最多伤人,绝对杀不了人。 但既然他这么说,当然要顺势而上,那种媚笑又出现在卫子阳脸上:“那季总肯不肯救我?” 不知怎的,愉悦的心情突然就被这个笑脸一扫而光,他虽然笑得漂亮,但是一点都不好看,像什么肮脏的东西搁在了心头,季元熙顿时沉下了脸。 卫子阳当即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一丝茫然闪过。 像是受不了他身上的酒气,季元熙把他推远了一些,冷冷道:“给你十分钟,换身干净的衣服跟我走。” 第11章 卫子阳为难道:“季总,我在上班啊。” “这种班有什么好上的。” “旷工要扣钱的。”这是一个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理由。 季元熙横了他一眼,叫来一个侍应生:“把你们老板叫来。” 不一会儿,在徐一鸣的陪同下,一个男人踏进了这间包厢。 这个男人一对修眉似挑非挑,一双凤眼似笑非笑,一张薄唇似翘非翘,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骨子里透着一股子邪气,他就是名楼的老板,蓝舟。 他也不招呼,直接就坐在沙发上,那邪邪的眼就在季元熙和卫子阳身上扫来扫去。 不管是出于将来还要混下去的心态,还是出于员工对老板的尊重,卫子阳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越玩越大了呀,都敢打客人了,你这是想去当保安吗?”蓝舟对卫子阳说,他笑得别样好看,让人摸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 在来的路上,徐一鸣已经把包厢里发生的事,大致给他说了。 卫子阳还没有开口,季元熙直接抢道:“阿舟,你的这个人,今天我带走了。” 熟悉的口吻,好像是借一个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修长的眉毛微微上挑:“季哥,生分了不是?你要的人随便带,我还能说个不字?” “嗯,过阵子再还给你。” 蓝舟噎了噎,目光探究似得又在卫子阳身上转了一圈,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他根本都不认识卫子阳这个人,名楼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他哪里记得住。 这里面有很大的区别,因为名楼服务员身份的模糊界定,只要是客人喜欢的,人自己也愿意,都能出台,根本不会有旷工这么一说,但是季元熙话里的意思,可就大不同了。 不过季元熙的话也很明白,一句话有两个关键词“过阵子”和“还给你”,“还给你”的意思是,借去玩玩,腻了就放回来,“过阵子”的意思是,可能几天,谁也说不准。 蓝舟自然不会拦着,只是那笑容更加邪气了,他优雅地向徐一鸣招了招手:“给季总买单。” ————*————*————*————*————*————*———— 一路上,季元熙都没有主动说过话,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人捉摸不透,卫子阳也不开口,两人保持着沉默。 回到金水港,季元熙看都没有看卫子阳一眼,直接走进别墅,卫子阳叹了口气,只得跟在屁股后面。 “我问,你答,老老实实的,我不喜欢听谎话。”季元熙往沙发上一坐,卫子阳站在他面前。 虽然从高度上来说,一个是站着,一个是坐着,但是高度和气势很多时候都是反的。 “季总想问什么?”卫子阳一如既往地微笑。 “为什么要来爬我的床?” “我缺钱。” “缺钱为什么不向周维嘉要?” “他泡上我弟弟了,我不好意思。” “谁告诉你我喜欢柠檬香味的?” “没人告诉我,我猜的。” “怎么猜到的?” “名楼里我给你送过几次餐点,我看到你闻柠檬。” “你特意给自己身上搞出柠檬香味的?” “是的。” “怎么弄的?” “沐浴露。” “为什么是那个牌子?” “我穷,那是超市里最便宜的柠檬味沐浴露。” “你骗人!” “我没有!” 一来一去,一问一答,你来我往,快得就想做十以内加减法,每一个问题的回答都听上去那么无懈可击,那么理所当然,好像真的是个贪慕虚荣,又自认为有点姿色的穷光蛋,在勾搭一个有钱人。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锐利的目光像是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 许久的审视之后,季元熙对守在身边的江海说:“再去买一瓶蜂莲的沐浴露。” 老板这是跟蜂莲杠上了吗?江海心里念叨,毫不犹豫地立即执行命令。 很快新一瓶沐浴露买回来,季元熙碰都不想碰,直接让江海丢给卫子阳。 “洗澡去。” 季元熙不但下达了洗澡的指令,还跟着他进了浴室,而且在他放完洗澡水后,他还抱着双臂站在门口。 卫子阳尴尬了:“那个,季总,我洗澡了,你不回避一下?” 回避?他季元熙要看人洗澡,怕是人排着队来洗给他看吧? “别耍花招,快洗。” “这么*的事,多不好意思啊。” “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我已经看过了。” 对于不讲理的人,理论是没有结果的。 卫子阳认命得脱光了衣服,当他背过身跨入浴缸的刹那,嘴角的笑意变得冷冽。 从服用第一颗糖豆起,超过二十四小时了,他的身体通过新陈代谢已经能自然而然散发出柠檬香气,不需要用浓缩液来弥补了,以后只需要每天继续服用一粒,就能保持这个味道,而劣质沐浴露的香味根本无法在皮肤表面停留超过五分钟,他季元熙想从这上面看出端倪,是想错了。 浴室里,蒸汽氤氲,泡在浴缸里的人舒舒服服地伸展四肢,修长的手臂慵懒地搁在浴缸边上,白皙的肌肤在水面下晃来晃去。 时不时还朝在门口站岗的季元熙瞟上一眼,勾人魂魄。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是气味传播,季元熙几乎已闻到淡淡的柠檬香在湿热的空气中飘散。 与先前自己弄出来的人工香精味完全不同。 清清淡淡的,有一点甜,有一点酸,还有一点涩,芬芳诱人。 不止诱人,而且勾人。 一股热浪从小腹向上冲。 哗啦一声,卫子阳在水里翻了一滚,孟浪地笑道:“季总,跟我一起洗澡吗?” 季元熙喉结滚了一滚,大步走来,蹲下身子,抓住他的头发,头低在他的颈边,深深吸了口气。 就是这个香味! 卫子阳好像怕痒似的向后缩了缩,随即勾住他的脖子,唇瓣主动贴上他的嘴角。 季元熙头一侧,反咬住他的唇,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攻入他口中,鼻间全是他身上的香气,口中全是他嘴里的甜味,贪婪地吮吸着,欲罢不能。 手使坏地往下探,卫子阳直接抓住了他的重点。 季元熙哼了一声:“喜欢吗?” 耍流氓就怕遇到更流氓的,没想到人前高傲的他暗地里竟是说话竟是这么流氓,卫子阳的动作反倒顿了顿。 “喜欢就好好伺候着。”季元熙抓着他的手,使劲揉了几下。 掌心里的尺寸瞬间胀大。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会勾引人吗?”季元熙咬着他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就在耳畔,又痒又热。 “我……”卫子阳强压住心头慌张,声音又沙又涩,“喜欢,就是被尺寸吓到了。” “你不是阅人无数吗?” “都比不过季总。” 季元熙烦躁了一下,扳住他的下巴,用力咬了一口:“你拿我跟谁比呢?” 霸道的男人!卫子阳心中骂了句,吃力地抬着头:“只记得季总枪法好了。” 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季元熙手上一用力,把他大半个身子按入水中,三下五除二,脱下身上的衣服,跨进浴缸。 “好好给我磨枪,枪法就更好了。”嘴里说着荤话,季元熙抓起他的双腿搁在腰上,借着水里直接进入他身体。 又是这样没有前戏,没有润滑,说上就上。 卫子阳痛得剧烈颤抖,水被他拍得稀里哗啦,因为水的关系,那东西在身体里涩涩的,更加难以进入。 季元熙也疼得皱眉:“怎么那么紧,还让不让我进去了?” 疼得眼冒金星的卫子阳再也忍不住,抬脚踹去:“我操!狗.日的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本性暴露出来,忽然之间,季元熙心情大好,抓住他抬起来的脚,趁他张开的瞬间,身体沉了几分:“我不是狗.日的,是在日狗。” 卫子阳心头一滞,没人听到这种侮辱性的话,还能高高兴兴的。 “野狗一样的东西,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季元熙扶住他的腰,生怕他越缩越下面,淹到水里去了。 野狗。那是自己给自己起的代号,因为自己就像野狗一样,流浪在街头巷尾,吃着垃圾桶里的食物,为了微小的生存空间而露出獠牙。 突然从他嘴里冒出来,什么东西在胸口颤了一下。 妖媚地笑给他看,他说自己在装。他懂什么?高高在上的季家继承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季元熙,懂什么? 荡漾的笑意在嘴角浮现,卫子阳声音柔媚:“季总好厉害,我快要融化了。” 刹那间,季元熙的脸色转青,烦躁又涌上心头。 跟别人做的时候,明明是喜欢这种助兴的情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万般不对味。 恼上了火,动作变得粗鲁,更不会怜惜半分。 卫子阳咬着牙,保持微笑…… 完事之后,卫子阳被赶出了浴室,他说是再要洗一下。 嫌脏了吧?来来回回洗个什么劲? 卫子阳忍着身上的不适,坐在宽大的床上。 目光变得凌厉,扫过房间的每一寸,从房间里的摆设细节分析出,这只是一个客房,不是他平日用的主卧。 也是,外面带来的人,怎么可能带进主卧这种*的地方呢。 视线最终落在桌上,季元熙的钱包和手机就放在那里。 这里面,会有私人信息吧? 浴室里,水流声还在响。 卫子阳警惕地扫了浴室一眼,当即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桌旁,手伸向了钱包。 第12章 他的钱包干净地就像刚从商店里买来的,没什么零钱,没有任何杂物,只有几张金灿灿的卡,连张照片都没有。 习惯太好的男人伤不起啊! 视线转移到旁边的手机上,正打算把手摸向手机,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在找什么?” 从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卫子阳心脏重重一跳,回头灿烂一笑:“找钱。” 季元熙眉毛微挑,在表示疑问。 卫子阳理直气壮地说:“你嫖我总得付钱吧?” “你还怕我欠你嫖资?” “你钱包里根本就没钱。” 季元熙认真地回答:“嗯,那倒是。” “你在外面嫖我,难道我还要带个pos机给你刷卡?” 季元熙被他逗乐了,努力想忍住,但是还是失败:“你要多少钱?” “一百万。” 季元熙怔神后,说了一句跟当初周维嘉差不多的话:“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 讨好地靠过来,卫子阳说:“你可以多嫖我几次啊。” 柠檬香冲入鼻间,清新舒爽,季元熙搂住卫子阳,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咬了一口:“好香,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喜欢柠檬味道的人。” 唯一,谁不喜欢做唯一? 心尖像塞进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卫子阳身子僵了僵。 “我也试了下那种沐浴露,为什么没有你身上的味道?” “那我怎么知道,每个人身上原本的气味不同吧。” 季元熙身上有好闻的薄荷味,那是他常用的精油味,清清冽冽的。 他没有怀疑?卫子阳心跳很快,还处于紧张状态。 像他们这类人,毛病不少,小偷小摸拿客人东西的不在少数,名楼是严禁他们做这种事的,但总得来说并不是一件稀罕事。他是认为自己也想偷钱,所以没有深究? 按理说他能这么想是件好事,可心里总有那么层不快。 “小乖乖,怎么呆了?”季元熙揉着他的腰,亲昵地叫他,温柔至极。 这种强势男人的点滴温情,不知能迷倒多少对他存心思的人? “又在想怎么勾引我?”他的上面和下面同时开始骚动,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明明是你在勾引我好吗!卫子阳心中大吼。 环住他的腰,迎合他的身体,卫子阳轻柔地在他脸上啄着。 酥酥麻麻的触感,勃发了身体的*,季元熙抱着他,摔落柔软的床。 ————*————*————*————*————*————*———— 清晨,季元熙神清气爽地醒来,身边的人还在沉睡。 穿上衣服走出房间,等候已久的江海走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季先生,已经查清楚,都在这里了。” “嗯,去书房。” 走进书房,季元熙接过江海的档案袋,抖落出一叠资料,上面全都是“卫子阳”的名字。 “……他十二岁那年寄养在林家,两年半前林家出事后就终止了学业,开始独立生活,在社会上游荡了半年后进了名楼。”江海简短地汇报着,“家庭成员有母亲和弟弟,不住在一起,母亲已改嫁,弟弟卫子祁和母亲一起生活。他与林家独子林祥共同居住,这是他的住所……” 江海指着几张照片,上面是脏乱的贫民窟,季元熙眉头皱紧。 “约一个星期前,林祥欠了巨额赌债,被人追债到家里。” 看来是真的缺钱。 “果然是野狗一样的东西啊。”季元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手里是一份他就读高中的资料,照片高中时的卫子阳浅浅地笑着,青涩地像颗未成熟的果实。 他又翻了下其他的资料,最终停留在其中几页上,表情严肃,凝神沉思。 唐嫂过来敲门:“季先生,来了几位客人,说是姓邢。” 季元熙收起档案袋,勾起冷笑:“来得可真早。” 又被折磨了一夜。 身边空空荡荡的,卫子阳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不舍得起来。 他摸索着手机看了下时间,切换到通讯界面。 “野狗呼叫头狼,差不多了,请求下一步指示。”消息发送出去。 “最优先调查失踪的情报人员,其他线也会同时执行这个任务,有线索立即汇报。” “我这段日子不在,名楼那边怎么办,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会有其他人跟进的,不用你操心。临时调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没人像你底子这么干净,不怕他们查。” “你说反了吧,头狼,你是想说没有人比我底子更脏,更适合做这种下贱事吧。”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很优秀。这次你这么大胆的举动,我会向上级汇报说是我的主意。” “别啊,我最烦欠人情了。再说了,指不定我拿了季元熙的钱后就直接走人了。” 许久后,对方回答:“记住你是军人。” 操! 每次和头狼说话,都能把自己搞得一肚子火,那副义正言辞的口吻,抓耳挠心似的难受。 但是恼火过后,又是淡淡的哀愁。 那张烟雾缭绕下冰冷的脸,总是在不经意间闯入脑海,拨撩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 没有头狼,今天野狗已是一堆白骨。 一个星期前,卫子阳接到头狼的指令,进入季元熙的生活,调查他,因为是在十天前,原本潜伏在季家禾木集团的情报人员突然失踪,再也没有跟总部联系,如今生死不明,他最后传回来的信息表明,禾木集团在进行违法交易,而且是最碰不得的贩毒和贩卖军火,甚至怀疑和境外恐怖分子有往来。凡是这种大型的企业,都会有军方的人潜伏,以防他们暗地里做危害国家的事。没事时,他们想普通员工一样领薪水,有事时,他们就是第一线。 很难想象像季家这样的红色家族会卷入这种事,所以调查求证取证尤为艰难,一旦事实成立,将比普通犯罪集团造成的危害更大,更何况还有人员失踪,这让头狼更加重视。卫子阳这边只是其中的一条线。 介于林祥一向劣迹斑斑,在卫子阳安排设计下,故意让他欠下巨额赌债,然后做出替他还债的表象,一切看上都是那么有理有据。 野,大胆,不计后果,这是头狼对野狗性格的评价,他看着屏幕上与卫子阳的对话,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冷峻的脸上薄唇紧抿。 梳洗后,卫子阳下楼。 唐嫂和蔼地说:“卫先生,早饭准备好了,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按季先生的要求,各种都做了点。” 那么好待遇?还以为得饿着肚子回家呢。 进饭厅一看,果然是一桌子的早餐,中式西式的都有,比不酒店里的早餐差。 浪费啊!这都够吃几天的了吧,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钱啊! 卫子阳不挑食,吃了个蒸饺,又吃着煎蛋,就着牛奶。 “谢谢唐嫂!好吃!唐嫂你手艺真好!”卫子阳嘴甜得像抹了蜜一样,对于这些能长年在季家做事的老人,不管是帮佣还是保镖,都不是普通人。 大概是很少有人这么夸赞她,唐嫂笑得皱纹都深了。 “季总呢?” “季先生在接待客人。” “客人?大清早的什么客人,我能去看看吗?” “季总没有让人回避,应该是可以的。” 卫子阳客客气气地问了一番,端起牛奶,又拿起一片面包,边啃着边来到会客厅。 一进去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季元熙又像大爷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位老人像小学生一样恭敬地坐在旁边,屁股只沾了一点椅子,不敢靠在沙发背上,而像罚站一样站在中间的,则是一个头上包得像个白色粽子一样的人。 仔细一看,不是昨天耀武扬威的邢伯还能是谁。 看到卫子阳进来,季元熙招了招手:“睡醒了?过来。” 像招呼宠物一样的口气,没有商量,只有命令。卫子阳腹诽了一下,嚼着面包坐到季元熙身边。 当他看到邢伯正在看他时,立刻装出刚刚认出来的样子,震惊道:“哟,邢少!一晚上不见大变样了,这是什么打扮呢?” 既然季元熙肯让他过来,那就是让他来表演的,不好好表现一下,怎么能对得起这么好的演出机会? 邢伯才是真正的一脸震惊,但更多的是恐惧。 这都家里住上了,关系该有多密切?昨天怎么就一时糊涂招惹他了呢? 昨晚昏迷后被送入医院,父母哭天抢地地赶来,当知道得罪的人是季元熙后,当即傻眼。一大早不敢让他在病床上多躺,就把儿子拽来赔罪。 “小兔崽子,快跟这位小兄弟赔罪!让你再混!让你再灌那么多马尿!不像话!”邢父是名利场上跌打滚爬惯了,极会看眼色,立刻抓住了关键所在。 但是邢伯哪里肯?来这里也是被拽着的,其实心里根本不情愿。恐惧归恐惧,更多的还是对卫子阳这种下等人的蔑视,觉得他不过是一时踩了狗屎运,攀上季元熙的胳膊。他又怎能想到,昨天还被他欺得没有还手之力的人,今天居然骑在了他脖子上呢? “邢少,那么大早过来太辛苦了,还没吃早饭吧。”卫子阳笑嘻嘻地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面包递到他面前,“多少先吃点吧,垫垫饥。” 那脸上关心诚恳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要感动得落泪了。 邢伯瞪着双眼,像要吃人一样。 卫子阳狐假虎威,也不怕他,笑得春花似的。 季元熙瞥了卫子阳一眼。小东西,又在作怪了! “吃吧!别客气啊!”卫子阳把面包和牛奶塞在了他手上。 都是吃剩了一半的东西,让心里有疙瘩的邢伯怎么吃得下去,他看了看邢父,后者威胁地瞪着他,眼神告诫他吃眼前的小亏,免得以后吃大亏。 无奈之下,邢伯抓过面包,几下把塞进了嘴里,还没尝出味道就吞了下去。又抓过牛奶,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屈辱感冒出来,邢伯低着头,愤怒更胜。 是啊,这位大少爷觉得屈辱了,可是这么点小事,如果换做一个普通人身上,又算得了什么呢?在名楼,被逼着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还少吗? 卫子阳冷眼看着他,但见季元熙脸色暖和,便没有多说什么。 邢母心疼地看着儿子,看向卫子阳的目光变得怨毒。 第13章 邢父则扯了个笑容对季元熙道:“元熙,这小子是混了点,你看他也知错了,看在邢叔的面子上,这事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按理,话说到这一步,就此打住,那皆大欢喜。 可偏偏这个时候邢母插话了,见儿子受欺负,她实在无法容忍,阴阳怪气道:“我们家邢伯是胡闹了点,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是我们做长辈的说你们,那种花天酒地的地方还是少去去好,免得不知道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当是宝贝。” 这一张嘴虽然说的是两个人,其实责备的是季元熙,表面上以长辈的身份在规劝,实际说的就是季元熙乱搞关系,所谓那不干净的东西,除了卫子阳,还能是什么。但这番话说得实在不够漂亮,顿时三个人的脸沉了下来,季元熙、卫子阳还有邢父。 “胡说八道什么?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邢父斥责道,心中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卫子阳和季元熙的表现截然相反,一个越怒笑得越开心,一个越怒表情越冷。 卫子阳笑,有其母必有其子,邢伯的骄纵不是没有道理的。 季元熙冷,她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来对他的私生活说三道四? “哎呦。”卫子阳忽然头一偏,靠在季元熙身上,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 “头有点痛,邢少的拳头可不是盖的,现在还隐隐作痛。” 面前的几人脸上当场变色。 “让我看看。”季元熙则温柔地把他拉到怀里,扒拉着他的头发,“嗯,好像真的有点肿,一会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 卫子阳这番做作可不是单纯的无痛j□j,他话里的潜台词就是:这厮欠揍,你看呢? 季元熙什么人,智商高人一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他的潜台词就是:太欠揍了! “让我看看你脖子。”季元熙微微挑开他的领口,“还有点淤青。” 卫子阳意外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彼此之间有刹那间的心领神会,你懂,我懂。 脖子上有淤青这是提醒他昨夜差点被他掐死的事实,话里的意思便是:给我抽他,往死里抽,别给我留面子! 邢父慌了:“我马上去找医生,现在就……” “邢少。”卫子阳打断他的话,笑着说,“昨天弄脏了邢少的衣服,没给你磕头道歉,你不生我的气吧。” 既然季元熙不打算给他留面子,那卫子阳当然不会客气。 邢伯隐约意识到他想说什么,嘴唇哆嗦了一下:“不……” “不生气就好啊,我就知道邢少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这种小喽啰计较的。既然邢少今天特意来赔罪,我也不好太为难你,昨天你让我磕十个头,邢少您金贵,十个算了,就磕一个吧。” 邢伯目瞪口呆,他堂堂大少爷怎能给一个侍应生磕头? “爸!你看他!” 邢母也急得扯起嗓子:“你太过分了吧,你算什么东西,你……” 邢父一把按住邢母,视线转向季元熙,但季元熙默许的态度让他老脸灰白,最终无奈又痛心地对邢伯使眼色。 邢伯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在名楼,就算徐一鸣再弱小,都极力护着卫子阳不受辱,但在季宅,他的父亲竟无力护他周全。 怒气散去,只剩颓然。 卫子阳冷脸微笑,季元熙更是无动于衷。 邢伯无可奈何,眼一闭,腿一软,跪倒磕头。 就在他下跪的刹那,卫子阳起身避开,让季元熙独自受了这一跪。这一跪是冲着季元熙的权势来的,卫子阳受不起,不想受,更不稀罕受。 但同时,他也错过了邢伯眼中浓浓的怨恨。 季元熙扫了卫子阳一眼,眸色深了深。 “去吃早饭吧。”季元熙并不理会邢家几人,对卫子阳说。 但话里的意思是:可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卫子阳会意,欣然离开会客厅,回到饭厅继续扫荡满桌的早点。 过了一会,季元熙打发了邢家几人,也来到饭厅。 “昨天他还逼你磕头了?你怎没有告诉我?”季元熙拉开椅子坐下。 卫子阳塞了满嘴的早饭,含糊地说:“哦,脑子里就想着怎么勾引你,忘记跟你说了。” 季元熙嘴角勾了勾,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 “我这么搞他,真的不要紧吗?” 季元熙脸色一沉:“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东西,即使只是一条狗,他们都没有资格踩。” “咳咳咳。”卫子阳被呛着了,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生气,只得转移话题,他指着铺了一桌的早饭:“你太夸张了吧,早饭就弄那么多,你吃得下吗你?” “你当我是猪吗?”季元熙没好气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多让唐嫂多做了点,不识好歹。明天你想吃什么自己跟唐嫂说。” “明天?”卫子阳看着季元熙,放慢了咀嚼速度。 季元熙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他面前:“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我没有太多规矩,不许带人,随叫随到。一会我出门,今晚倩倩的归宁喜宴,你准备一下,我会来接你去参加。”一贯霸道的口吻,轻易地就把人的一天给规划了,没有人半点自主的权力,正是他的作风。 卫子阳抓起银行卡,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你准备嫖我多久啊?” 季元熙回头淡淡道:“放心吧,不会欠你嫖资的。” ————*————*————*————*————*————*———— 季元熙走后,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卫子阳一个人了,除了唐嫂和几个帮佣。 习惯晚睡晚起的他,一时都还找不到事可干。根据情报,这栋金水港的别墅是季元熙名下的私宅之一,因为地理位置好,所以是他常住的地方。 这算不算成功接近他了?拿了他的钱,住在他最常住的房子里,连名楼那边都不用去上班了。 刚刚查询了一下银行卡上的钱数,看到后面飘的那一排零,卫子阳心中大吼一声:我操,老子卷钱走人吧! 心中yy了一番,开始做起了正经事。 借着熟悉房子的由头,里里外外逛了一圈,主卧、客房、书房的位置和朝向都悉数掌握,介于光天化日之下,他无法直接调查,只能另寻机会。 季元熙喜欢柠檬味,是千真万确的,但是从他的生活里根本看不出任何柠檬的痕迹,家中所有香类没有柠檬味的,果盘里摆放的也没有柠檬,花园里种有果树也没有柠檬。 午后,闲逛到花园,观察了一下花园的出入口,卫子阳正打算回屋,经过一条石子路,原本幽静的花园,忽然响起一阵凶猛的犬吠。 沿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就看到一只罗威纳犬,正对着卫子阳龇牙咧嘴地叫唤。 这只罗威纳生得高大壮实,双目炯炯有神,背上黑色的皮毛油光发亮,但是异常凶悍,看到卫子阳像看到小偷似的,吠个不停。 应该是季元熙养的狗吧,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霸道极了。 刚想靠近看仔细些,唐嫂急急忙忙跑过来:“卫先生,不要过去。” “嗯?这只狗不能看吗?” “不是不能看,是这只狗太凶,怕伤到你。” “他会咬人吗?” “会,除了季先生,也就只有我给它送食物的时候才安分点,其他时候,谁都不能靠近它。” “哦……”卫子阳后退了几步,没有试图驯服他的打算,“它叫什么名字?” “黑毛。” “黑毛?”卫子阳看了眼它那漆黑的毛发,又想起自己的黄毛,顿时对季元熙起名的水平大为鄙视,他敢再有创意一点吗? 远得直到离开黑毛的视线,它才停止吠叫,卫子阳心有余悸,有这么条凶狗,保镖也不需要了吧?只需要关门放狗。 又在其他地方转了转,回到房间,佣人捧着电话说季先生找。 “换衣服,半个小时候后我来接你。”季元熙在电话那头命令道。 “换衣服?哪里有衣服?”话说回来,卫子阳今天整一天都穿着客房的浴袍,昨晚穿的衣服已洗干净整齐地放在床上,感觉比新的还干净,不得不佩服季家佣人的效率。 “衣服在更衣室里。” 季元熙看似说了一句废话,但是当卫子阳打开更衣室的门,才发现不是废话,整排还挂着吊牌的衣裤鞋袜,全部都是他的尺寸。 我靠,他什么时候弄的,卷了直接走人吧,真心的!不伺候头狼那只面瘫了! “穿漂亮点,敢丢我脸,我就把你扔出去。”季元熙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这绝对是对宠物说的话吧?可惜中华田园犬再打扮,也成不了血统高贵的纯种狗。 卫子阳随便扯了一套衣服出来换上,本来就长相精致的他,衬得更加俊逸。 折腾了差不多,季元熙也回来了,他随意地瞟了卫子阳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自顾自换衣服。 卫子阳有点挫败感:“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过来帮我系领带。”季元熙毫无违和地使唤着。 卫子阳翻了个白眼,慢腾腾地蹭到他面前伺候他:“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要我说什么?” “比如,说今天看上去很帅啊,什么什么的。” 季元熙逼近一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就在卫子阳以为他会敷衍地说“不错”“还行”之类,他认真地回答道:“如果你长得不好看,你就算是变成一棵柠檬树,我也不会上你的。” 这算是褒奖吗?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这种幽默感,卫子阳不由自主地咧嘴一笑。 “傻笑什么,走了。” 第14章 出了金水港,卫子阳陪同季元熙一起去参加那个疑似情妇疑似妹妹的姑娘的回门宴。说是回门宴,其实也只有季元熙一个人号称是娘家人。 “你情妇……” “我妹妹。” “好吧,你妹的回门宴!”卫子阳用力咬字,“好歹也是公共场合,我出现会不会有点尴尬?” 季元熙凉凉一句:“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一个暖床的而已,何来尴尬不尴尬? “你吃醋?”季元熙没来由一句。 “吃什么醋?” “总是把情妇情妇挂在嘴边的。” 卫子阳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扔出去?” 卫子阳看了眼开得飞快的车,摸了摸鼻子讪笑:“她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且什么?” 卫子阳眨了眨眼:“而且她姓陆,怎么可能是你妹妹呢?” 其实卫子阳想说的不是姓氏,而是从两人关系,从那日婚礼上观察来看,她与季元熙并不亲近,而且这份疏远,不在行为间而在眉宇间,虽然表面上看他对新娘百般照顾,语气温和,但看她的眼神淡淡的,没有发自内心的温暖。以季元熙平日里高傲的性子,与人不亲近也是正常,但他又作为新娘娘家人出席就值得玩味了。既然不亲,大可不来,既然来了,又不亲,这种矛盾怎么说都是不太合理的。 更何况,两人的五官上没有任何亲人间的相似之处。 但是他并没有说出真心话,因为他不想在季元熙面前表现出太过敏锐的观察力,以致于引起他的怀疑。 季元熙没有回答,他似乎愣住了,好像在回忆什么,又好像在祭奠什么,车厢里的气氛变得诡异。 “想什么呢,季总?”卫子阳叫了他一声。 季元熙的脸毫无预兆地一沉,冷声道:“与你无关。”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说翻脸就翻脸。卫子阳被他一呵斥,不自觉地向旁边挪动了一下。 季元熙察觉到了这一举动,立刻喝道:“坐过来,我付你钱的,给我自觉点。” 卫子阳心底冷笑,脸上春花灿烂,腻歪地靠过来,似真似假地说:“季总别生气,我被你吓到了。” 眸光在他脸上扫过,有着不明的意味,季元熙没有再说话,事实上每次笑嘻嘻讨好他他都是这种见鬼的表情。 ————*————*————*————*————*————*———— 酒宴上的宾客与婚礼那日差不多,一走进宴会厅,就不时有各界名流过来道贺寒暄,季元熙并不理卫子阳,自顾自与人交流,卫子阳觉得自己完全成了他身上的一个装饰品,站在旁边就像一个陪衬的道具。 尽管这样还是有许多不友善的眼光射来,毕竟很多人愿意做这个装饰品。 “二哥。”随着这样一声称呼,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排开众人走了过来,样貌与季元熙有几分相似,但少了点从容,多了点阴寒。 虽然卫子阳觉得季元熙也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可这人一双探究似得眼神,在身上转来转去,令人非常不愉快。搜索了大脑里的信息,这个人是季元熙的堂弟,季元光。 显然对于他的出现,季元熙也有一点意外,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季元光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庆祝:“不是你妹妹回门吗?我不应该来看看吗?” 他这话说得非常奇怪,都是季家人,却用了“你妹妹”这个称呼。 “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一会我们兄弟两个多喝几杯。”他话说得很动听,好像真的是一对兄友弟恭的好兄弟,但是从他语气感觉不出多少热情。 季元光喝了一口酒,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把注意力转向了卫子阳:“二哥今天带的人真特别。” 特别毛线?我是多一个眼睛还是少一个鼻子?身为一个道具,卫子阳刷出了存在感:“季总本来就是特别的人,我特别一点才不奇怪。” 可季元光下一句话让卫子阳心里发毛。 “名楼的吧?果然是有点水准的货色,下次我去玩的时候能找你吗?”公然调戏的口吻,全然不顾季元熙的存在。 卫子阳心中起了波澜,他竟然知道自己?跟季元熙不过是这两天的事,确切地说被季元熙认可也不过是今天早上的事,为什么他那么快就会查到自己的底子?这种针对的姿态又是怎么来的?按理说照季元熙换情人的速度,自己根本不会引起人注意才对。是因为季元光暗恋季元熙,传说中的兄弟禁断之恋,所以嫉妒自己什么的?可看他们冷淡的态度,也完全不像啊。 “元光,你还是这个脾气。”季元熙冷冰冰地笑了起来,“总是喜欢玩我玩过的东西。” 季元熙的领地意识强到了极致,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哪怕只是一个柠檬味的玩具。可对于“玩”这个字眼儿,尤其还是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卫子阳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还是好一阵恶心,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季元熙瞥了他一眼。 季元光笑脸当场僵硬,眼底烧起怒火,言语变得刻薄:“反正是大家都能玩的,我跟着凑个热闹。” “可惜我从来没有和人分享东西的习惯,不过名楼倒是有几个我玩剩下的,你去那里报我的名字,他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腹黑本质顿现,鼓励弟弟去睡自己睡过的人,这该有多膈应人? 季元光的脸当场又青又白,眼看就要恼羞成怒,季元熙好兄弟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挺讨人喜欢的,我都检验过了,你可以去试一下。” 再捅一刀,会心一击。 应承吧,这么损人的话,如何咽下去?翻脸吧,分明是说笑的口气,放在至交好友间,实属常见。 简简单单几句话为什么就是能让人这么不爽?季元光恼怒,接不上话,呆立在那里。季元熙已带着卫子阳走远了。 卫子阳刚迈出一步,直觉告诉他,有一道更为毒辣的眸光从某个角落射来,可四处张望了一下,那道针一般的视线又消失不见。 是谁?卫子阳暗想。 “我在旁边坐一会吧,反正没我什么事,跟着你跑来跑去太累了。”卫子阳说,与其站在季元熙身边被人扔眼刀,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观察一下众人。 深深看了他一眼,季元熙同意道:“好。” 捧着一杯酒,走到人较少但又不偏僻的角落坐下,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酒宴的全场。 屁股还没有坐热,有人就站到了背后。 “小样儿,还挺能的,真勾搭上季元熙了?”周维嘉斜靠在柱子上,风流倜傥的样子。 “周总。”卫子阳笑着打招呼。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季元熙出了名的没长性,说不定过几天你就得滚回名楼了。”对于这个花了不少心思还没有搞到手,结果又亲手送到别人床上的人,周维嘉实在摆不出什么好心情。 “没事,只要我拿够钱就行,下次再换一个目标。” 周维嘉眼睛转了半天,许久憋出个词:“下贱。”他很不爽,非常不爽,而且说不出为什么。 “子祁这两天好吗,代我告诉他,等我有空了,会约他吃个饭的。” “你伺候季总都来不及,还有空跟子祁吃饭。我看还是不必了,省得带坏子祁。” “我是关心子祁,还有周总,周总给我机会能认识季总,我还没好好谢过呢。” “别谢我,我可不想沾你这脏货,凭你的浪劲儿,不用我帮忙也能勾引人。” 他这番冷嘲热讽,卫子阳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笑。 见周维嘉要走,他又出声叫住:“周总,那个滨江湾项目,你跟季总谈得怎么样了?” 周维嘉脸色微变:“你问这个干嘛?” “一来看看能不能帮到周总,二来我向来贪心,要是真的几天就被季总甩了,不是白费我一番功夫,想要长期跟在季总身边,还是得多学点事情傍身才好。”卫子阳不紧不慢地说。 这些话听上去在理,先夺床,再借机上位,是常见的事。 可卫子阳不是随便问的,滨江湾项目是个综合建设项目,以这两年周氏与季家的禾木集团在房地产行业的合作情况来看,是非常愉快的,不知为何,突然季元熙为难起周氏来了。 是因为这个项目,还是这个时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几天虽然也有试图跟季元熙沟通过,但始终处于僵持状态,周维嘉也有点怨气:“他提出了一个与周氏旗下运输业务的合作项目,我们的运营主要在东南亚一块,他们禾木核心竞争是在远洋运输,怎么突然在近洋运输上打主意了,实在搞不懂他的意图,难道是想把触角伸到东南亚运输?” 卫子阳暗暗思索,东南亚运输?会不会与禾木涉及的贩毒,走私军火有关? “要是多了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实在是很麻烦,所以我也不敢轻易答应了他。”周维嘉嘀咕着。 “好像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卫子阳随口应付着。 “你要是真有本事搞到禾木关于这次合作的底线,我倒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好像是商业机密,泄露商业机密是要坐牢的吧?周总,我读书少,你莫要骗我。”卫子阳微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半圆。 周维嘉冷哼一声,扔下一句:“就怕你想坐牢还没这个本事。” 看着周维嘉走远,卫子阳拿出手机,正准备把这个信息发给头狼,让他深入调查一下,又一个人影在身边晃过。 第15章 那人一身白色西服,俊雅地好似一株白桦,挺拔修长,他关上了不远处一扇小门,低声道:“这里是风口,小心着凉。” 卫子阳抬头望了他一眼,点头微笑:“新婚快乐。” 孟易然的脸瞬间僵硬,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季元熙,踌躇片刻,他有一万个关于两人关系的问题,但是一个都没有问出口,他温文尔雅地笑着,没有回应他的祝贺:“季元光那人很混蛋,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原来他也听到了。卫子阳笑道:“你上次说季元熙不是好人,这次又说季元光是混蛋,可你偏偏还娶了他家妹妹。” “不一样,季元光是混蛋,季元熙是吃人不吐骨头。” “你在季家的地盘上,说着季家的坏话,不怕被他们赶出去?” “赶出去才好。”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光辉,但很快散去。 他们不再说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沉默地好似冬日的雪后,干净地没有任何杂质。孟易然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捧着玫红色的葡萄酒,灯光打在他手中的玻璃杯上,折射出梦幻的光芒,白衣衬托地他好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只可惜这里不是童话,白衣只能映出他苍白的脸色。 卫子阳有点别扭,明明是过来想跟自己说话的,偏偏半个字都不说,就这么干巴巴地杵在身边,让人浑身不舒服:“易然哥,好歹你也是今晚的主角,不去招呼客人吗?” “赶我走?”他微笑,如同雪化开。 “我怕季总看到不高兴。” 故意说出来的话,并没有让孟易然不快,他依然清朗如斯,或者说被他选择性无视:“其实我是有很多话跟你说,可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所以不说也罢。我想你做每一件事肯定有你的理由,我没有资格多加评论,我错过了你好些年,我不想以后也错过。” 恍然间,卫子阳回忆起那年少的青春,单纯的校园里,那阳光和煦的午后,那清俊的少年站在树下,笑容也如阳光般灿烂:“咦,你不就是前几天新搬到我家隔壁的吗?没想到我们还是校友。” 几天前,十二岁的卫子阳一个人来到林家,结果摸错了门牌号,来到了孟家,遇到了正在花园里看书的孟易然,他悠然起身,冲身形单薄的卫子阳友善微笑。 不能给人希望,那就给人绝望。 卫子阳把笑容放到最大:“瞧你,易然哥,说得好像我们有过什么似的。” 孟易然握着酒杯的手微颤了一下,长叹一口气:“是啊,是没有过什么。” “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多开心的事,瞧你这张脸。”卫子阳揶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孟大少爷是被逼婚的呢。” 逼婚?孟易然苦笑。 “哦,我知道了。”卫子阳压低了声音八卦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说你的新娘子是季总的情妇,所以你不高兴了?” “怎么可能是情妇呢?”孟易然自嘲地笑。 “那真的是妹妹?” “勉强算吧。” “这还能勉强?” 孟易然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在卫子阳身边蹲下身子:“子阳,以后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帮你的,不要再像几年前一样,突然就从我的世界消失。” “我想他不会需要的。”一个冰凉的声音响起。 原本在远处的季元熙不知道何时已站在他们身边,他闪着寒光的眸子低斜地瞟着蹲在地上的孟易然。 “什么样的自信,可以让你对我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季元熙居高临下。 孟易然站起身:“只是作为老朋友叙叙旧而已,哥,你在担心什么?” 淡淡的语气,硬硬的骨气,看似关切,实则挑衅。 担心?害怕?胆怯?不自信?他季元熙会有这种负面情绪?他季元熙是什么人?人上人!只有他俯视别人,怎么可以有人嘲笑他? “易然,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季元熙叫地亲切,声音寒凉,“既然你已经娶了倩倩,就好好对她,如果让她伤心,我会让你全家都生不如死。” 孟易然握紧了拳头,平静地注视着季元熙:“你可以逼我娶陆倩倩,但是你逼不了我心里念着谁?” “哦?”季元熙冷笑,“你心里念着谁?” 一看两人有愈演愈烈之势,卫子阳忙打圆场道:“季总,易然哥说着玩呢,你……”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季元熙一声低喝,打断他的话。 见卫子阳被粗暴地吼了,孟易然不由替他不平:“你凭什么这么吼他?” “凭什么?凭我明码标价买来的。” “他是人!” “我知道,是人,而且是挺能在床上讨我喜欢的人。” 眼看说出来的话越来越过分,卫子阳不能再由着他们争下去,冲孟易然一瞪眼:“孟易然,我叫你一声哥是冲着过去的情分,你可别不自量力了,我都跟你说了好好招待你的客人去,别在我眼前晃悠,我看着烦。” 双眸瞬间暗了下去,孟易然看着卫子阳的眼神多了些许痛意,他还想再说什么,在季元熙锋锐的眸光下,咽了下去,黯然道:“对不起,打扰了。” 望着他寥落而去的背影,卫子阳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瞬间,就被季元熙重重推到了墙边,他欺身而上,把声音压到了极低:“挺会护人的,啊?心疼他了?” “哪有?你是我的金主,我哪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挑拨离间?”卫子阳一只手亲昵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饶过你?”季元熙貌似宠溺地抚上他的面颊,但威慑力十足,“才几分钟时间,就勾引了那么多人,一会周维嘉,一会孟易然,我再不过来,你是不是直接跟人滚上床了?” “我只想跟季总滚床。” “嘴倒是够甜。”季元熙的手指摸上的他唇,“我想可能我之前没有跟你说明白,现在你听好了,不管你以前跟谁好过,跟多少人上过床,既然你现在跟了我,在我对你没兴趣前,你必须从里到外忠于我一个人。” 卫子阳淡定地看着他,一副受教的样子。 “从里到外,忠于我一个人,明白吗?”季元熙一字一句道。 忠?如果一开始就是虚假的,有目的的,何来忠? 正在这时,宴会厅里有了点骚动,又有人走了进来。 卫子阳朝骚动方向望去,一个身着银灰色西服的男人正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那人举止优雅,姿态从容,眉眼像是用笔勾画出来的,清晰又俊朗。 收回视线,刚想对季元熙的话敷衍几句,可一看到他的样子当场愣住。 他的身体僵硬地就跟石头一样,他的表情充满了惊讶,怔怔地看着来人,完全忘记了身边的人,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只有那个向他走来的人。 失态。 从来都是举重若轻,目中无人的季元熙,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失态。 这个人穿银灰色西服的人是谁?卫子阳再次将视线移过去。 那人停在季元熙面前几步远,笑容美好地像画中人:“元熙。” 季元熙的呼吸乱了那么一瞬:“你回来了?” “是啊,倩倩的婚礼我怎么能不回来呢,本来婚礼那天就应该来的,结果那边天气不好,飞机停飞,所以就晚了。” “你回来只是为了她的婚礼?” 季元熙竟然纠结上了。 那人展开双臂:“不给我一个拥抱?” 季元熙望着他那双干净的手,喉结滚了滚,下一刻,他毫无意识地用力一甩手,像是甩什么脏东西似得把卫子阳推开,急切地上前,把那人抱紧。 没有防备的卫子阳被推得踉跄退后,要不是身后就是墙,怕是直接就摔在地上了,他揉着被推疼的胸口,看着面前恨不得融成一体的两个人。 这个人跟季元熙有很深的关系? 那人安慰似得轻轻拍着季元熙的后背,双目盯着卫子阳,分明是友好的,可让卫子阳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 “我们里面去。”季元熙再也不理其他人,带着那人往偏厅走。 在他们经过身边时,卫子阳分明闻到一股淡淡的柠檬香,虽然不是纯自然的,可是异常地清新好闻,比天然柠檬香多了点甜,少了点涩,但丝毫不腻,似乎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是那人身上的香味。 卫子阳打量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他身上扫去。 这就是季元熙喜欢柠檬香的原因? 正在这时,那人也回头看卫子阳,还是那么和善,也还是那么令人毛骨悚然。 像是驱赶什么不快的情绪,卫子阳挥了一下手,重新坐下。 几分钟后,江海走了过来:“卫先生,季先生让我先送你回去。” “那么早?” 江海点了点头,他是个惜字如金的人,非必要不说话。 宴会才进行到一半,时间还早,他不知道跟那个银灰色西服的人躲到哪儿去了,却特意派人来盯着自己回去。 这是怕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继续勾引人吗? 卫子阳冷笑了一声:“也好,那我就先走了。” 第16章 人刚刚回到金水港的别墅,头狼那里已有了反馈。 “资料已经发给你了,这个人要特别关注。”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卫子阳打开手机调出资料,照片上的那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着优美的弧度,令人赏心悦目,他就是那个穿银色西服的男人。 有关这个人的信息太少,与平日里头狼一传资料就大篇幅截然不同。 谢少青,28岁,景洲集团董事长。 这是明面上的资料,内部资料则显示其家族企业植根于境外,从几十年前开始一直在境外发展,且有黑社会背景,近十年才转向国内。 这个人会和季家涉嫌违法有关吗? 再往下翻,资料里说谢少青三年前曾在国内生活过一段时间,半年后又离开,应该是在那段日子和季元熙有所往来。 关上手机,脑海里又浮现出谢少青俊美的脸,和令人发毛的眼神。 这个人,的确不简单。 卫子阳脸色沉凝。 以季元熙的地位和家庭背景,不可能不知道谢少青的黑色背景,但还是与他来往,可见关系之密切。 卫子阳思索了一番,暂且把这事放下,下楼吃了点东西后又睡了一会,再醒来,已是深夜。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面,看不到半个人影,没有开灯,只有银白色的月光照进屋内,洒下一片洁白。因为每一栋房子都相隔很远,所以里里外外都安静地没有一点声息。卫子阳穿着睡袍,赤着脚走下楼,晶亮的眼眸扫过屋里的每一处。 习惯了嘈杂的夜晚,名楼那夜夜笙歌的欢腾,贫民窟那半夜狗叫和吵架的喧闹,一下子来到这么静谧的环境,竟然不太适应。越大的房子越显得自己渺小,卫子阳身处其中,生出了一种冷清寂寞之感。 季元熙还没有回来,他在干什么?这个点还在外面,看来是要过夜了吧? 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间里,他不觉得冷吗? 光裸的足踩在地板上,有一点凉意,悄无声息。卫子阳六识全开,身子像一抹幽魂似的划过,打开书房的门,闪身入内。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宽敞的书房展现在眼前。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整个环境,书房的装修风格简单大方,一边是书籍,另一边是古玩绿植,正面那张书桌大得像一张床。 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床,卫子阳挠了挠头,走向正面的窗户。 掀开窗帘,透过这扇占据了大半面墙壁的窗户,可以看到别墅的大门,进进出出一览无余,门外是几盏欧式风格的路灯,柔和不刺眼。 放下窗帘,书房里又恢复了幽暗,卫子阳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拇指一拨,调出了一种具有穿透力的光,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副轻薄如蝉翼的手套,戴在了手上。 仔仔细细把书房搜索了一遍,书桌的抽屉有一个指纹保险箱,橱柜里是一个机械罗盘式的,在书籍的隐藏下还有一个电子密码保险箱。 虽然说书房很大,可藏了三个保险箱,还是出乎了卫子阳的意料。他有那么多秘密可以隐藏吗? 不过想来也是,商业机密,家族秘辛,不法勾当,的确需要多点保险箱。 像来时一样,卫子阳悄悄地退出书房,推开了另一扇门。 依然是黑暗,卫子阳穿梭其中。 突然之间,灯光大亮,刺眼的光线照进卫子阳的眼中,习惯了黑暗的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遮住眼睛。 “你在干什么?”冷冰冰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 卫子阳眯着眼,看清了站在门口的江海。 “喝牛奶。”他扬了扬手中倒得满满的玻璃杯,另一只手插在睡袍的口袋里. 他们正站在季元熙家的厨房里。 江海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2点。” 卫子阳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牛奶,笑道:“嗯,季总不在,我睡不着,该不是连牛奶也不能喝吧。” “为什么不开灯?” “我怕吵着别人,而且我喝杯牛奶而已,能看得见。” 江海的双眼探照灯一样地在卫子阳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他插在口袋里的手上,那只手在口袋里动来动去,像是在摸索什么。下一秒,一个箭步冲上去,拧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好痛!”卫子阳慌道。 江海手一扭,直接将他按倒在桌上,把他的手拽出来,摸出了他口袋里的东西。 不大不小的一个小方块,江海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安全套,脸微微一红。 “放开我!你想干嘛!你弄疼我了!”卫子阳扭动着身体挣扎。 “你还随身带着这东西?” “你管我!” 江海手上一用力。 “哎哟哟,痛痛!”卫子阳想用脚去踹江海,但是踹上去的力道不痛不痒,“我不知道季总什么时候回来,有备无患不行啊!” 江海表情松动了,放开了手。 卫子阳慌慌张张地后退了几步,眼中流露出了惊恐之色,嘴里嘀咕着:“神经病吧,管得还真宽啊!是不是下次我跟季总哪里操练你都管啊!” 江海铜铃似的眼一瞪。 卫子阳又倒退了几步,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早点休息。”江海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去。 等他离开厨房,恐惧从卫子阳的眼中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漫不经心的冷笑。 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那副用过的手套,丢在水槽里,把大半杯牛奶淋了上去。 手套迅速溶解,流入了下水道,他打开水龙头,把残留的痕迹冲得一干二净,再把玻璃杯洗得干干净净,最后还不忘把那个安全套拣起来,放进口袋。 关上灯,屋里又恢复了黑暗。 没有什么睡意的卫子阳没有回房,而是懒洋洋地坐到了厅堂的沙发上,把自己卷缩成了一团。 黑珍珠般的眼眸在黑暗里显得尤为明亮。 ————*————*————*————*————*————*———— 天蒙蒙亮,一辆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季元熙神情疲倦地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到缩在沙发上睡觉的卫子阳。 沙发很大,他却把身体弯成了弓,盘在沙发的一角,双臂抱着自己,一副自我防御的姿态。 季元熙扫了一眼,径直往楼上去,但走到一半又停下了脚步。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又转身下楼。 “起来!这么多房间你不睡,睡沙发上干什么?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季元熙虐待你呢。”他用膝盖顶着卫子阳。 “唔……”卫子阳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一看到季元熙,那惯用的笑容又挂在了脸上,“季总你回来了?” “回房间睡去。” 卫子阳看了时间,四点半,这个时间怪异地很,如果说是在谢少青那过夜,那不应该那么早回来,如果没有过夜,那又不应该那么晚。 手臂勾上他的脖子,因为刚刚睡醒,声音有点沙哑:“我在等你回来啊。” 季元熙瞟了他一眼。 卫子阳笑嘻嘻道:“就算装样子也得装啊,谁让我卖给你了呢?” 好闻的柠檬香冲入鼻间,季元熙眸色一暗,顺势把他抱紧:“小乖乖,学会听话了啊。” 身体贴在了一起,卫子阳闻到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他抽烟了?平日里他是不抽烟的啊。 感觉到他下身的变化,本来只是随便讨好讨好的卫子阳反倒尴尬:“季总的劲儿真足,昨晚在柠檬树那没有尽兴吗?” “柠檬树?”季元熙疑惑了一下,很快反映过来,“瞎说什么?” “哪有瞎说,是你骗我才是,还说什么我是唯一知道你喜欢柠檬味的人,你糊弄谁啊?” “别跟我闹,这是两码事。”季元熙皱眉,直接把他压在沙发上,解开他睡衣的束带。 他把这视为闹?凌驾于人惯了的口气,卫子阳胸口一闷。 “饶了我吧,季总,我困死了。”卫子阳挡着他的手。 “你这算是欲擒故纵吗?嗯?你不是说在等我吗?等我干什么?嗯?不就是在等我干你吗?嗯?”一连串上挑的尾音,不断拨撩起暧昧的气氛,手已经挑开他的睡袍,摸入他身下。 卫子阳一个激灵:“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呢……” “是你勾引我的,你做事要负责任。” “我怎么勾引你了?你说话要负责任。” “我一回来你就扑我身上,不是勾引是什么?” “难道你回来我应该扇你一巴掌吗?” 季元熙止住动作,愣愣地看了他一会,随即哈哈大笑。不同与平日里的嘲笑和冷笑,纯粹是被他逗乐了,先前的倦意一扫而光,更加亢奋。 他俯身咬住卫子阳的耳垂,舌尖沿着他耳朵的轮廓舔着。像是电流在身上走过,卫子阳身体轻颤,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季元熙放轻了动作,但是把他抱得更紧了,手或轻或重地在他身上揉捏:“放轻松,小乖乖,你每次都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干什么?” “疼的是我,爽的是你,你当然不紧张了!你让我上试试看?” 季元熙低声笑了几下,捧住他的脸:“才几天,就想造反了?” “你不知道有反抗就有压迫吗?” “怕疼?那我叫唐嫂给你拿润滑液好吗?” 拿润滑液是好事,可是让唐嫂拿又是怎么回事啊? “你真变态!” “你不就喜欢变态么。”季元熙跨坐在他身上,一把扯下领带,绑住他的双手。 “你还玩捆绑?” 季元熙单手压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打开沙发柜的抽屉,拿出一管润滑剂。 “变态,你怎么到处藏这种东西!” 季元熙打开盖子,挤了一堆在掌心,唇边的笑意蛊惑人心:“时刻准备着。” 话音刚落,就往他身下抹去。 下身顿时一片冰凉,冷得卫子阳身子一颤,借着润滑剂的滋润,一根手指插.进了他的后.庭。 不痛,但是异样感还是让他抽了一口冷气。 “等等等等!”卫子阳大脑充血,身上又涨又热。 “等什么?” “到房间里去好不好,这大庭广众的!” “不行!我忍不住了!就要在这里把你办了!这是我家!谁敢看!”季元熙解开裤子,那雄壮的东西弹出来,抵在身下。 “等等等等!”卫子阳急道。 “还要等什么?”季元熙粗声粗气道。 卫子阳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你着什么急?跟柠檬树一晚上都满足不了你吗?” 刹那间,季元熙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眼里的情.欲瞬间降到冰点,阴冷森凉,脸色黑沉。 卫子阳心脏停止了一瞬,他停下了叫嚷,对上视线,他知道自己不小心踩到雷了。 第17章 季元熙松开手后,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子阳,眼底寒凉,警告意味十足:“闹过头了,就不好玩了。” 卫子阳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季元熙顿时没有了兴致,就着卫子阳的睡袍把弄脏的手擦干净,扔下他独自上楼。 什么人啊这是! 卫子阳就这么狼狈地被晾在了沙发上,欲哭无泪,睡袍被扒得差不多了,手腕上还缠着领带,身下又湿又滑,一片狼藉,再加刚才又是摸又是捏的挑逗,早就已经硬了。 箭在弦上,不能发! 卫子阳瞪着季元熙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心底咒骂着。 挣扎着把领带松脱,卫子阳裹紧了睡衣,慢吞吞地回到房间。 把身体洗干净,换了身衣服,当他再次下楼后,看到季元熙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过来。”季元熙恢复了其冷傲的神情。 卫子阳叹了一口气,蹭到了他身边。 “知不知道哪里错了?”他冷声道。 错你妹!卫子阳心里竖起中指,脸上讨好地笑着:“我嘴贱,季总别生气。” 季元熙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不像是在生气,也似乎并不是为了卫子阳那句无心之言而不快。 “季总,您累了吧,我给您揉肩,给您捶腿。”卫子阳殷勤地给他捏着肩膀。 季元熙横着眼看他。 这招没用?卫子阳想了想又道:“不喜欢?那我给你唱首歌?”他清了清嗓子,“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季元熙的脸沉了下来。 还没用?卫子阳抓了抓脑袋:“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你知道我最喜欢别人怎么骂我吗?答案是:你有钱了不起啊!” 季元熙的脸彻底成了锅底:“你确定你这是在讨好我,不是在骂我?” “借我10086个胆我也不敢骂你啊!你看吧,我在这里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睡你的,哦不,被你睡,你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我哪敢得罪你啊?” 看着他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季元熙有刹那间的愣神,是什么样的精神力在驱动着他,犹如野狗般顽强的生命力。 卫子阳还在继续说,一个个冷笑话豆子似的从他嘴里蹦出来:“你知道牛顿站在一立方米里面变成什么了吗?是帕斯卡!” 季元熙脸上布满黑线。 “不好笑吗?” “好笑吗?” “那你的脸怎么回事?嘴抽筋吗?算了,再换一个,有个人在挂水的时候一直在笑,别人问他你笑什么呀?他说,我笑点滴…………”正闹着,卫子阳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卫子祁,这大清早的,未免太早了吧:“喂?什么事啊?” 季元熙揉了揉绷地有点发酸的脸。刚才笑了吗?怎么可能会被这么低级的笑话逗笑? 视线落到正在接电话的卫子阳身上,那神情那么专注,那么认真,远比跟自己说话时投入多了,那温和的语调,清清澈澈的,没有刻意的甜腻,没有伪装的讨好,干净地没有任何杂质。 为什么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的脸就像戴了一副画着笑面孔的面具,绝美却又虚假。 刚才还愉悦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他在和谁打电话?季元熙板起了脸。 “咳咳!”季元熙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卫子阳扫了他一眼,以为他嫌自己接电话吵到他了,于是一边讲电话一边起身回房。 这完全无视的态度激怒了季元熙,他大手一伸,掐住卫子阳的脖子,把他摁在了沙发上。 卫子阳轻呼了一声,差点摔倒。 那边卫子祁听到了动静:“哥,怎么了?” “没事没事。”卫子阳忙道,“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要是问到了给你电话,就这样,拜拜。” 季元熙斜睨着卫子阳,手上加了点力道。 “季总你干嘛呢?接个电话而已。”卫子阳笑着道,心底暗骂他真是霸道惯了,说翻脸就翻脸。 看到他故意讨好的笑脸,季元熙心火一旺:“谁的电话?” “我弟弟,卫子祁。” “现在才几点?他就给你打电话?” “真的是我弟弟,这不是周总昨晚没回去,我这傻弟弟担心了嘛。” 刀子似的目光在脸上割来割去,季元熙阴沉着脸,深邃的眼眸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危险而且致命。他忽然从书房拿了一份文件出来,扔在卫子阳身上。 “约周维嘉出来,把这个给他。” “啊?我?”卫子阳莫名。 “这里有第三个人吗?” “什么东西?我能看吗?” 季元熙没有阻止,算是默许,卫子阳打开文件翻了几页,是一些关于滨江湾项目的合作条款,条件优越到不行。 “这是什么意思?”卫子阳不解。 “没什么意思,我没有闲工夫再跟周维嘉打太极,把这份文件给他看,告诉他这是你从我这里拿到的项目谈判底线,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跟他说。” 卫子阳表面上装着糊涂,脑中已解读出两个信息,一是他说他没有时间了,是在加快他某个计划的进程,二是他对他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也就是东南亚运输线。 “能为季总效力是我的荣幸。”卫子阳表现出兴奋的样子。 “现在就打电话约他。” “现在?太早了吧?” “现在!”季元熙厉声命令。 卫子阳撇了撇嘴,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正在他以为拨不通时,电话被接起了。 “喂?”电话里周维嘉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点不耐烦,似乎是被吵醒的。隐约还有其他人暧昧的抱怨声。 “哟,周总,哪里风流快活呢?”一贯柔媚的声音。 周维嘉重重喘了几口气:“有话直说。” “我有好东西给你,今天见个面吧。” “什么东西?” “这么快就忘啦?昨儿你还跟我打听呢。” 没有预料中的喜悦或者期待,对面沉默了片刻,闷闷道:“你怎么弄来的?” “怎么的,也不谢谢我呀?” “哼。”周维嘉冷哼一声,“下午两点钟,我老地方等你。” 挂上电话,卫子阳对季元熙道:“好了。” 季元熙阴沉地审视了他一会,眼中充满恶劣的笑意:“你弟弟找了一晚上都找不到他,你随便一个电话就跟他约好了?” “嘿嘿,碰巧。” 季元熙狠狠剜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厌恶之情,然后回房补眠。 等人走后,卫子阳散去伪装,捏了一下手里的文件,低头发了一条消息。 ————*————*————*————*————*————*———— 在季元熙正常去公司后,卫子阳也换了身衣服出门。 在市中心逛了一会,确定没有人跟踪,他走进了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坐了五分钟之后,起身上洗手间。 但在经过洗手间时,并没有进去,反而来到走廊尽头,敲响了另一扇门。 有节奏的敲击了几声,里面的人开门放他入内,又通过一个隔间,经过检查,打开了一道密码门,进入了地下室。 白炽灯把不大的空间照成了紫白色,几张简单的桌椅摆在中间。桌上有一个烟灰缸,里面已堆满了烟头。 “少抽点烟你会死啊?”卫子阳拉开一张椅子,重重地坐下。 青白色的烟雾后,男人的脸冷毅严峻,眼眸像是冰琢的,无需刻意立威,就透着一股子冷意。 他用力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星旺了一下,烟雾吐出,缭绕消散,他按灭了烟头,沉默地指了指卫子阳手里的文件,勾了勾手指。 卫子阳把文件袋随手一抛,他信手接住,打开扫了几眼,然后原封不动装好,扔回桌上。 他,就是头狼,萧远。 “没有价值。”这份文件是季元熙拿出来的合作条款,很普通很正常的一份商业条款而已。 “我知道。”卫子阳淡淡道。 “你知道还特意请求会面?” “可你同意了,不是吗?”这时候的卫子阳与人前截然不同,少了点笑容,多了点冷清,少了点油滑,多了点冷硬。 萧远那对冷冽的眼把他从头到脚扫过,他穿了一身合体的休闲装,脖子上围着一条藏青色的围巾,可能是因为走路晃动,围巾有点松动,露出脖子上被咬出来的痕迹。 “不行的话就退出吧,我安排其他人盯紧点。”萧远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他拿起烟盒晃出一支烟。 “谁说我不行了?小爷现在好着呢,吃好的,穿好的,你看我这一身,连内裤都是名牌!这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呢!” 为什么要请求和头狼会面,其实卫子阳也并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几天下来心里不郁闷,那是假的,季元熙那大爷性子,不把人当回事,高兴起来,把人捧在手心里叫乖乖,不高兴时,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虽然说在名楼见惯了大爷,但这一次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当季元熙把他压在床上贯穿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第18章 萧远把烟拿出来,叼在嘴里,又去拿打火机。 “别抽啦,一股烟味,一会我还要去见人呢,让人闻到身上都是烟味怎么办?”卫子阳说。 萧远深深望了他一眼,放下打火机,把通风开到最大,但那根烟还咬在嘴角。 “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向上级申请给你调岗。” “干嘛?为什么要调岗,我哪里入不了你的眼了。”明知道萧远不是这个意思,卫子阳故意这么说。 “你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做现在的事了。” “我靠!”卫子阳炸了,“小爷我青春年少,你一个奔三眼看就奔四的男人竟然敢说我年纪大了!” 萧远古井无波:“我说的是实话。” “名楼我起码还能再干两年吧?再过两年我说不定都能升职做领班了!” “你在季元熙身边呆过,就不适合再回名楼了,太扎眼,我会另外安排合适的去处。”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更新鲜的嫩草了?” “有一个新人,资质不错,不过文化水平没有你高,有些事情上手有点慢,去名楼我怕他无法胜任。” “我有什么文化水平?就高中毕业,大学都没读过。” “你是特别的。”萧远冰晶似的眼睛闪了一下。 “这话老子爱听,千穿万马屁不穿。”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其实这些事情涉及机密,萧远根本没有必要跟他说,但是萧远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因为今天卫子阳来,不是为了汇报情况,而是为了心理疏导,为了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卫子阳嘴上说着满不在乎,其实心里在意得要死,好好地一个人去爬别人床,换谁都会憋屈。所以这些闲聊至关重要。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小心点,季家的势力很大,让你消失很容易。”萧远提醒道。 “这话说的,我们的目标哪个势力不大?小角色还需要头狼你亲自出马?” “他已经调查过你的底细了,估计现在你高中的会考成绩单都在他手上了。” 萧远人冷,说冷笑话也是一流。 卫子阳翻了个白眼:“他要是能查到我开阑尾炎的病例才牛逼。” “你没有开过阑尾炎。”萧远一本正经回答。 “所以他查不到嘛,笨死了,你的幽默感都被狗吃了。”卫子阳看了下时间,“我走了,吃过饭我还要去见周维嘉。” 他抓起文件整理了一下,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看着萧远的背影,他那寸长的头发根根竖起,像软刺扎在心头。 “远哥。”卫子阳控制不住叫了声。 萧远回头,锐利的双眼黑白分明。 迟疑了半天,卫子阳几次欲张口,最后说道:“少抽点烟,难闻死了。” 萧远的眉毛动了动,冲他挥了挥手。 卫子阳推门离开。 独自在地下室里坐了一会,萧远习惯性地点燃打火机,凑到唇边。 火焰在面前晃动,散发着热度,他盯着看了许久,最终合上打火机,没有点燃那根烟。 卫子阳走出地下室,回到座位上,点的那杯咖啡已经冷了,他把咖啡推到旁边,要了一份午餐,埋头吃饭。 心思还没有全部回来,他机械地把西兰花沾上酱汁塞到嘴里。 如果调岗,我能去总部在你手里做事吗? 这是他想问但是没有问出的话。 因为他不敢去听答案。 ————*————*————*————*————*————*———— 下午两点,卫子阳准时到了和周维嘉见过面的酒店。 周维嘉手里拿着文件,不急着打开,冷眼瞟着卫子阳:“你这该有多卖力,才能把这个搞到手?” 卫子阳亲昵地挨过去,刮了刮他的鼻子:“瞧你酸的,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样,这份东西就在他书桌上放着,我猜你应该有用,就悄悄复印了一份。” “有那么好的事?不会他故意利用你来蒙我的吧?” “你随便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周维嘉想想也是,就把文件收好:“明天我让人分析一下。” “这事我办得怎么样?周总你怎么谢我?” 看着他勾魂的笑脸,周维嘉有了*:“趁时间早,我们亲热一下?” “我看上去像五行缺鸡.巴?” 周维嘉沉着脸:“不要脸。” “不如……”卫子阳一跨腰坐在他腿上,扯着他的领带,手里把玩着,“不如你早点把子祁甩掉?” “你嫉妒?” “是啊 ,嫉妒死了,你说他怎么那么好命,不用干什么就有花不完的钱,还留洋,现在还跟了你。所以你早点甩掉他,我心里好平衡一点。” 周维嘉皮笑肉不笑:“你还真护着你这个弟弟。” “你说什么呀?” “你真当我傻吗?你不就是觉得我滥情,怕你弟弟跟我在一起吃亏吗?” 卫子阳尴尬地笑了笑,不敢随便接话。如果反驳,那就成了侮辱人智商,会有反效果,如果顺着他的话说,等于当面骂他,也不合适。 周维嘉握着他的腰,渐渐收拢,小腹紧紧贴在一起:“你很聪明,我一直很奇怪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呆在名楼。但是你也要明白,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卫子阳搂住他的脖子,嗔道:“周总啊,你吓到我了,这次是我自作聪明,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在你身上也砸了不少钱了,倒现在都还没有睡到你,你说我亏不亏?” “不是睡过一次吗?还拍照留念了,但是周总你不是不喜欢吗?” “还敢骗我?那晚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你给我下药了是不是?” “没的事!我哪敢啊!”没有证据的事,打死也不承认。 周维嘉猛地把他拽起来,往床上拖:“现在你让我上,回去我就把你弟弟甩了。” “周总!”卫子阳一惊,脚慌忙中落地,没有站稳,剧痛针扎似地从右脚踝上传来。 两具身体摔在床上,柔软的大床好像要陷下去似的。 卫子阳忍着痛,挤着笑容:“别冲动啊,周总。” “闭嘴!”周维嘉动作粗暴,直接就要剥他裤子。 脚上吃不住力,只要稍稍碰到就钻心地疼,眼看周维嘉快要失控,再下去,要么就范,要么闹翻。卫子阳急中生智,反而停止了反抗:“周总!轻点轻点!弄出痕迹来回去让季总发现了,非打死我不可!” 周维嘉一下子僵住了,死死瞪着卫子阳。他的话语,他身上点点红色斑痕,无不在提醒,这个人刚被上过,不干净。 欲.火刹那间被怒火取代,周维嘉一巴掌扇在他头上。 被打得头晕目眩,卫子阳条件反射地向后躲,生怕他发疯。 周维嘉没有继续,他愣愣地坐在床上,丢了魂一样。 这算过去了? 卫子阳靠近一些,试探性地喊了声:“周总?” “不要叫我周总!”周维嘉暴怒。 被吼得向后一跳,卫子阳做出防御姿态。 周维嘉目不转睛地盯着卫子阳,眼底微红,眼中仍有浓浓的*,胸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有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季元熙。”他的嗓音有点沙哑,“他只睡了你一晚就有魄力立刻花钱把你圈了。” “是两晚。”卫子阳好心提醒。 “闭嘴!” 卫子阳向后缩了缩。 “你可以滚了!”周维嘉狠狠捶了一下床。 卫子阳连忙穿好裤子,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站住!”周维嘉喝道,“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卫子阳继续走,生怕再不走他又反悔。 “我说站住!你耳朵聋了?”周维嘉大步冲过去,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摔在地上。 “啊!”卫子阳疼得大叫一声,血直往脑门冲。 周维嘉视线下移:“脚崴了?” 你他妈自己不会看吗?卫子阳作痛苦状:“是啊……” 周维嘉三下五除二,脱去他的鞋袜,脚踝红肿一片。 “疼啊!你轻点!”卫子阳捂着脚大叫。 “我送你去医院。”说着就要去抱他。 “不用不用!”卫子阳拦着道。 “什么不用?骨折怎么办?” “我脚能落地说明只是扭伤,大少爷,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你别又拉又拽的我就不会疼得那么厉害了。” 周维嘉瞪着眼:“你还怪起我来了?” “怪我怪我!我贱命一条,出门就应该踩狗屎,一个接一个的踩。” 周维嘉看着抓在手心里的脚,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话不太对劲。 “我去拿点冰块冷敷。”周维嘉放下他的脚,从冰箱里拿出一些冰块,用毛巾包了,敷在他受伤的脚踝上。 冰凉的冰块碰到温热的肌肤,卫子阳下意识地收了收脚。 “别乱动啊!”周维嘉五指收拢,抓紧他的脚。 “别捏!疼啊!我自己来!自己来!” “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大少爷您金贵,不敢劳您大驾。” 这不喊周总,开始喊大少爷了。周维嘉又是一怒,抬手又要扇他。 卫子阳缩紧脖子,眼睛一闭,脚上的冰块散落在地。 这一巴掌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视线在他脸上、脚上和冰块上徘徊,周维嘉眼神黯淡。他抱起卫子阳,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这一次没有任何邪念,不带任何*。 然后把地上冰块捡起,重新包在毛巾里,扔在床上。 “自己弄,懒得管你。”他还是一脸嫌弃,去了套房外间。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卫子阳探头探脑地看了好一会,确定他没有再进来的意思,这才放心地拿起冰块敷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冰块的作用下,疼痛缓解了一些,可脚踝还是肿得像馒头一样,手指戳上去就疼。 但是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卫子阳艰难地穿好鞋袜,一步一划地走出来“周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周维嘉以非常认真专心的态度看着电视里的卫生巾广告,头也不回一下,更不吭气。 卫子阳摇了摇头,慢慢走向门口。 刚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外坐着一个人,是卫子祁。 第19章 卫子祁惨白着一张脸,望着站在门口的卫子阳,眼中有愤怒,有嫉恨,也有鄙夷。 “子祁?你怎么会……会在这里?”卫子阳结结巴巴道,没有做贼也是会心虚的。 下一秒,一个花瓶迎面飞来,卫子阳侧身避让,稀里哗啦地砸成了粉碎。 脚掌落地,钻心得疼。 “哥!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卫子祁扑了过来。 卫子阳倒退了几步,摔倒在地,疼得满头大汗。 听到动静的周维嘉赶了出来,看到眼前这副“捉奸”的情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子祁看看周维嘉,又看看卫子阳,眼圈红了又红,最后指着哥哥道:“你不是说不知道他在哪吗?” 卫子阳百口莫辩:“早上那会我真不知道他在哪。” “你不是说找到他后会给我电话的吗?” “我……” 瞥到卫子阳脖子上的痕迹,卫子祁更是抓狂:“昨天晚上根本就是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还骗我说不知道?” “不是啊,子祁……”他想要爬起来,可脚疼得怎么都使不上力,勉强扶着墙。 “你还在骗我!”卫子祁吼叫着冲过来,再一次把他推倒。 周维嘉看不下去,担心他的脚再次受伤,抓住气急败坏的卫子祁:“别闹了!你想知道我跟谁睡,冲我来就是了!” “你还维护他!” 周维嘉对卫子阳使眼色:“还不快走?” 卫子阳咬着牙站起来:“子祁,我没有……” “滚!”卫子祁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花砸在他脸上,“滚远点!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卫子阳的火气也上来了:“你跟着他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蠢货!” “我跟谁关你什么事?” “谁要管你?今天我能上他的床,明天别人也能上他床,你就等着天天在家哭吧!” “你滚啊!我恨你!再也不让我看到你!你让我觉得恶心!” 卫子祁叫嚷着把人推出了房间。 最尴尬的莫属旁边的周维嘉,听着卫子阳丝毫不顾他面子的斥骂,总算是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真实看法,惊得说不出话来。 干脆心一横,拉住卫子祁,甩上房门,完全把两个人隔离开。 卫子阳气得不行,扶着墙壁休息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可脚上的疼痛又加剧了。 真是倒霉透顶了! 可细一想,又觉不对劲。 卫子祁不可能知道自己和周维嘉在这里的?是谁告诉他的? 当卫子阳拖着受伤的腿,走出酒店时,他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季元熙那辆豪华的车正停在酒店门口。 江海走到他身边:“卫先生,季先生让你上车。” 是他?他竟然没在公司,特意跑这里来了? 是他告诉子祁的?他什么意思?让自己见周维嘉,又叫子祁来故意撞破他们? 他什么时候来的?是一早就跟着的?还是算好时间来酒店的?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卫子阳上了车。 车里的气压低得吓人,季元熙那张脸黑得吓人。 不等卫子阳先开口问什么,季元熙锋锐的眸光已射了过来,怒火即将喷发,声音冷得刺骨:“上床了?” 卫子阳差点吐血。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没责问他为什么要告诉子祁,他倒先来审判自己了? “季总以为呢?” 一个巴掌甩上来,这巴掌又快又狠,不留半点情面,打得卫子阳半边脸一下子肿了起来。 “你再敢跟我顶半个字?”如同一个残暴的君王,没有丁点儿余地能商量。 卫子阳一口气喘不过来,被他打懵了。 “你足足浪费了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卫子阳松了口气,这说明他是下午才跟来的。 “快说!你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季元熙吼道。 尽管肿着脸,笑起来不好看,卫子阳还是努力微笑,“季总认为我在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 “你真的跟他上床了?”季元熙拎起他的衣领,大声吼道。 卫子阳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没有多少人能带给他压迫感,可眼前的人明显是一个例外,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他咬着牙,一个字都不想说。 下一刻,季元熙嫌脏似的把他丢开,再也不去看他。 车在往金水港方向开,没有人说话,气氛凝固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脚踝上撕裂般得通,卫子阳的额头上一滴滴汗水滚落。 金水港到了,季元熙一言不发,粗暴地把卫子阳从车里拖下来。 卫子阳疼得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季元熙不管不顾,干脆把他扔在了草坪上。前花园里正在修一个金鱼池,他拿起地上的水管,打开水龙头,就朝卫子阳身上喷去。 “啊——”水流的力道很大,直接把他冲在地上爬不起来,“干什么!快住手!” “还敢问我干什么?让你好好清醒清醒!”季元熙把水往他脸上冲。 高速的水流打在脸上,不亚于一个个耳光扇在脸上,卫子阳挥舞着手阻挡,可水流无处不在,根本挡不住,瞬间就把他淋湿。 “说话呀!”季元熙狠狠道。 “我……”刚一张口,水就冲到嘴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咳咳……别喷了!” “不要脸的东西!” 卫子阳又恼火又憋屈,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他暴打一顿,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只能抱着头,狼狈地打滚躲避,活生生地被戏弄,被侮辱。 脚踝火烧似得疼,可他已顾不了这么多了。 “不是你让我约周维嘉的吗?” “我叫你约他,没叫你跟他上床!” “我……” “你很想被人操是不是?我满足不了你是不是?” “住手……咳咳……”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东西?我花钱买来的!胆敢背着我跟别人鬼混?” 如果说被卫子祁误会,卫子阳更多的是为他担忧,但季元熙这番话下来,心中只有愈炼愈纯的怒火。 “周维嘉是不是操得你很爽?”下流的话从他嘴里冒出来,“所以我让你约他,你就迫不及待扑过去了?” “不是你让我……咳咳……一早……” “还敢顶嘴!” 卫子阳沉默,疼痛和窒息烧灼着他的神经,无异于酷刑。 季元熙逼近他,水的力量更加大了:“说话呀!” “说什么?” “认错!” “……” “快认错!” “对不起……” “说响一点!对不起什么?” “……” “说啊!” “对不起!”卫子阳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对不起!我不要脸!我不应该跟人上床!我是你买来的!我应该乖乖地听话!应该老老实实躺在你床上!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嘶声力竭地吼叫,直破云霄,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劈开了岩石,里面却是血淋淋的。 卫子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趴在地上,快要动弹不了。 季元熙的眼深得像暴风雨里的大海,狂暴汹涌,明明是自己逼他认错的,可他当说出这些话,另一股怒火在心头燃烧,比先前还要烈,还要燥。 弄不清这火是从哪里来的,季元熙无处发泄,狠狠地把水枪扔向卫子阳,砸在他头上。 卫子阳匍匐在地上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没有其他动静。 无名之火烧得季元熙烦躁到了极点,他不解恨地踹了卫子阳一脚,走进屋里。 卫子阳就这么缩在地上,累极了似的,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厚实的衣服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头发上衣服上不停地滴着水,活脱脱一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落水狗。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走出大门,再也不受这窝囊气,可他身上的使命和责任告诉他,必须要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讨好屋里那个暴君。 他想起头狼跟他说过的话:记住你是个军人。 军人?他忽然觉得很好笑,他的军装还在头狼那边呢,穿军装的时间总共不超过几个小时,在集训营里结束训练后拿到军装,然后拍了一张证件照就脱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 军人的意义,他并不是很明白,他只知道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受罪,原因很简单:为了头狼,为了……林叔林姨…… 卫子阳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屋子。 此时此刻,沉重不是什么艺术加工,而是真的沉重,身上的衣服吃透了水,感觉重了好几斤。 房门紧闭,卫子阳拍了半天门,没有人来开门。 这是不准备让他进屋了吗? 也罢,不进就不进吧。 卫子阳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倚靠着栏杆。 天不是很冷,但是风很大,吹得他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裹紧衣服,却发现这样更冷了。 几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渐暗沉,衣服完全没有变干的迹象,午饭早就消耗光了,j□j。 忍着吧,谁让自己命贱呢? 卫子阳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缩得更小。 书房里,季元熙没有开灯,他站在窗前,看着台阶上那缩在一起的一团,脸色无比阴沉。 他一回来就在书房忙碌,可忙了几个小时却发现一点效率都没有。气恼地把文件摔在桌上,站到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 唐嫂敲开了门:“季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嗯。”季元熙低沉地应了声,放下窗帘。 在经过唐嫂身边时,唐嫂壮着胆子问了句:“季先生,要给卫先生送点吃的吗?” 季元熙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吓得唐嫂连忙低头。 “死不了。”他冷声说,走向饭厅。 第20章 夜露深重,卫子阳冷得瑟瑟发抖,确切得说是一会冷一会热,头热脚冷。 寒风像刀子似的挂在他脸上,他反复绕着围巾,可怎么都挡不住寒意。 头一涨一涨的,像要裂开来似的,几乎能感觉到脑门上有根筋在跳动,每跳一下就疼一下。 饥饿折磨着他的胃,没有热量补充的他,在寒夜里更是浑身发冷。 脚完全麻木了,可稍微挪动一点点,就疼得彻骨,隔着袜子都能看出肿得厉害。 卫子阳搓了搓僵硬的手指,脱下鞋子,只这个动作,就疼得他差点虚脱。他摘下围巾,把受伤的脚包裹在围巾里,仔细保护好。 可这样,脖子上就更冷了,他竖起衣领,佝偻着背。 这一晚,季元熙的睡眠质量不太好,总是浅浅地睡着,又突然转醒,反复几次。每次醒来,他都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脑中思绪杂乱。 那小狐狸会不会受不了就这么走了? 忽然之间,他想到。 别墅里中央空调一直开着,按理说是恒温的,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凉凉的? 就这么熬着,一直熬到了天亮。 季元熙比平时起得早了一些,脸色也比平时暗沉阴冷,他走到窗前,看了眼门口,卫子阳还在台阶上,只是姿势已经从坐着,变成趴着了。 他还在,他没走。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季元熙嘴角多了一抹笑意,很是得意。 他不紧不慢地吃着早点,又像平时那么从容。 等他悠哉地吃完早饭,他才吩咐唐嫂:“叫他进来,给他弄点吃的。” 唐嫂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马上打开门。可过了一会,又一个人回来,表情很是为难:“季先生,卫先生好像情况不太好,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还耍上脾气了?”季元熙不悦。 “不是,卫先生好像是……” “他不愿意进来那就让他在外面呆着,不许管他!”季元熙猛得推开桌子,大步上楼。 屋里,屋外,两个世界,一个温暖如春,一个天寒地冻,一个养尊处优,一个饥寒交迫,一墙之隔,天壤之别。再升级上去,大约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直到天大亮,一辆车驶入金水港别墅,孟易然走进大门,当他看到倒在台阶上的卫子阳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天看到还是生龙活虎的人,这会脸色苍白如雪,呼吸微弱。 “子阳?子阳!”孟易然惊慌,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脸,入手滚烫。他本来是来找季元熙谈公事的,没想到还没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岂止是心痛? 卫子阳微微张开眼,神智不太清醒:“嗯?易然哥?你怎么来了?” “季元熙,你滚出来!”孟易然怒吼。 叫了几声,没听到有人反映,孟易然等不及了,抱起卫子阳就走。 屋里季元熙听到外面有吵声,但是听不真切:“唐嫂,什么人在外面?” 唐嫂张望了一下:“季先生,是孟先生在外面。” 季元熙一怔,立刻冲向门口,一开门就看到孟易然正抱着卫子阳往外走。 “孟易然!你在干什么!”他喝道。 孟易然顿了一下,加快脚步。 “把他拦住!”季元熙一声令下,大门口的保镖堵住了出口。 孟易然急道,怀里的人明显不能再耽搁:“季元熙你什么意思!子阳他不行了,你看不到吗?他必须马上去医院!你想弄死他也不是这么干的!” 说话间,季元熙已走到面前,他看了看卫子阳,心底暗惊,原来先前唐嫂说情况不太好,是真的不太好。 只见他唇色青紫,指甲发白,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脚,几番折腾后,他缠在脚上的围巾已掉落,那脚踝肿得都快赶上大腿了。 “放开他!”季元熙冷冷说着,伸手去抱卫子阳。 “别碰他!”孟易然倒退几步,把卫子阳搂得更紧了,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季元熙,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先送人去医院,还僵在这里抢人。 “如果你不想他有事,你最好现在就把他放下!”季元熙警告他。 “你没有人性!” “放开他!” 卫子阳虚弱地睁开眼:“易然哥,快放我下来……” 孟易然看着卫子阳,神情凄然:“你何必这么委曲求全?” 季元熙大怒:“孟易然,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 “放我下来……你吵死了……”卫子阳推着孟易然。 孟易然无奈,只得放他下来,可卫子阳刚一着地,身子就软了。 “小心!”孟易然连忙去扶他,可还没碰到他,人就被身后的保镖扣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季元熙已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差点摔倒的卫子阳圈入怀里。 粗略看了一下他的脚伤,季元熙皱着眉头,吩咐江海:“去医院。” 季元熙的车驶出金水港,孟易然也赶紧上了自己的车,追了上去。 有季元熙这样的人在,人还没到,医院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各项检查一路顺畅。 几个小时候,卫子阳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病房外,医生拿着卫子阳的检查报告:“季先生,病人总体来说没有大碍。脚部的扭伤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要注意保护,否则伤势会加重留下后遗症,病人的身体有点虚弱,是由于寒冷和饥饿导致的,静养几天就可以,体温还没有恢复正常,我会让护士注意观察。” “谢谢医生。”一边的孟易然抢着说出这句话。 医生冲两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季元熙扫了孟易然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走了,文件让人交到我办公室就行了,你根本就不用专程过来找我。”他那点小心思,借着谈公事的由头过来,谁看不出来呢? “我要在这里陪子阳。” “不准。”季元熙断然否决。 “不准?你是他什么人?你凭什么不准我陪他?” “那你又是什么人?” “我……” 季元熙从来没有输过,打嘴仗也没有。 孟易然气极:“真搞不懂,子阳怎么会跟你的?” 季元熙失笑:“这有什么搞不懂的?他要钱,我要人,就这么简单。” “他不是这样的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我为什么要去了解他?” 他的话语,他的冷漠,令孟易然哑口无言,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响了一下,孟易然拿起来看了眼,不由得呆了呆,是卫子阳的消息,里面说:“还不快走?” 有点丧气地挥了挥手,孟易然不再说什么,兀自离去。 “孟易然。”季元熙冷冷叫住他,“不要仗着倩倩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真惹火了我,不要说我不留情面。” 孟易然回头,笑容有些苦涩:“季元熙,你不会永远那么嚣张的。” 打法走了孟易然,季元熙进入病房,一进门就愣住了,不得不感叹野狗的生命力。 卫子阳坐在床上,已经把唐嫂做的饭扫得一干二净,正努力地啃着一只苹果,哪里有医生所说的“身体有点虚弱”? “吃饱了吗?”季元熙坐在病床边上。 卫子阳用力嚼着苹果,面不改色:“照刚才的量,再来十份。” 季元熙微微一笑,眼中多了点暖色,可又看到卫子阳脸上明显比平日黯淡的神采,又沉下了脸。他掀开被子,看到那只水肿得非常厉害的脚,脸色更加难看。 “你跟周维嘉在房间到底在干什么?”季元熙再次质问。 卫子阳斜睨着他:“上床。” 季元熙黑着脸,手掌放在他的脚踝上虚按着。 这个动作无比轻柔,却极有杀伤力,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把人疼个半死。 卫子阳僵硬着身体,瞪着季元熙,心想着他要是真敢捏下去,另一只脚马上踹上去。 “到底在干什么?”他又问。 卫子阳无奈:“我不小心扭了脚,拿冰块敷了会,不太疼了才出来,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那我问你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说?” “喂,季爷,你稍微讲一点道理好不好?你给我解释的机会了吗?是你张口就在问我是不是跟他睡了。”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 “是你逼我承认的好不好?” “你真的没有跟他睡?”季元熙侧目。 卫子阳几乎想把苹果核砸过去,但还是极力忍住:“没有。” 季元熙终于笑了,那模样就像一只高贵的狮子在巡视自己的领地,然后满意地点着头。 “小乖乖。”季元熙轻抚他的脸,“以后你好好听话,别跟我瞎闹,我会对你好的。” 打一棍子,喂一颗甜枣,这招他使得炉火纯青。 但是对卫子阳来说,只有深藏在心底的憎恨,不能流露在表面。 很快会有那么一天,我要搜出你犯罪的证据,把你这张高傲的脸撕下来! 卫子阳挑眉道:“你审问完了?我能问话了吗?” “你想问什么?” “是你告诉我弟弟,我跟周维嘉在酒店里的吗?” 季元熙收起了笑容:“不错,是我让人告诉他。” “为什么啊?”卫子阳无语,完全猜不出他的目的。破坏子祁跟他的关系?破坏子祁跟周维嘉的关系?这些关系跟季元熙有半毛钱关系? “你跟你弟弟感情很好吗?”季元熙冷飕飕地问。 “谈不上好不好,我跟他很多年没见过了。” “以后没事不要跟他见面,不要跟他打电话。” 卫子阳傻了眼:“为什么?我连跟我弟弟见面的权利都没有了?” “因为我不喜欢。” 霸道到极致的话语,他说得理直气壮。 卫子阳生出一种无力感:“因为你不喜欢,所以你故意污蔑我,想让子祁讨厌我?” “是的。” 卫子阳一阵心寒,眼前这个人,只有霸权,没有他人的尊严。 察觉到他的变化,季元熙心里忽然也不太舒服,扣住他的下巴:“想什么?跟我说话的时候,别开小差。” 卫子阳笑了起来,那是最为妖媚入骨的笑容,好像森林里专门勾引人,吃人魂魄的妖魅:“不见就不见了,反正有季总疼我就够了。” 季元熙脸色骤变,阴沉地像暴风雨前夜:“别犯贱。” “犯贱?我本来就贱,哪里来犯贱?我可是你季大少花钱买来的。” 季元熙心情大坏,拎起他的衣服,甩了一巴掌。 高烧未退的卫子阳头还晕着,再一巴掌下去,立即眼冒金星。 可他扬起脸,还是那个媚骨天成的笑。 又是一巴掌下去,季元熙似乎狠了心了。 还是笑脸,还是巴掌,毫不留情。 笑脸,巴掌。 笑脸,巴掌…… …… 屈辱,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屈辱感,把人踩到地狱最底层,狠狠践踏。 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个回合。 卫子阳的半边脸肿了起来,已经没有知觉了,一丝鲜血从口角溢出。 谁先输在谁手上?谁先屈服于谁? 谁先做出让步?谁先丢盔卸甲? 倔强的人,倔强的对峙。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赌上性命…… 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化。 当那张笑脸已无法用美来形容,季元熙面色铁青,扬起的手再也落不下去。 “季总尽兴了?”卫子阳依然挑衅。 季元熙重重地把他推在床上,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听着那巨大的摔门声,卫子阳趴在枕头上,笑个不停。 不一会儿就有医生冲进来给他医治。 第21章 卫子阳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那么惨了,而且还是自找的,他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冰袋,捂着左脸。 这下手可真够狠的,怕自己死得太慢吗? 这回,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心性还不够稳重,还是沉不住气? 卫子阳长叹了一口气,毕竟他也只有二十岁,血气方刚,真是倔强之时。 放下冰袋,卫子阳躺倒在床上。 季元熙愤怒的样子总是在眼前出现,像纠缠不休的厉鬼,怎么赶都赶不走。 明明病房里的空调已经开得很暖了,可寒意还是席卷而来,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一会儿沉沉地睡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 季元熙出了病房直接离开了医院,他甚至都没有叫司机,自己驾车离去。 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开,心中的燥火久久无法平息。他把车窗摇下,微风带着丝丝寒意,吹得他有点冷,他的手掌却是滚烫的,像是在火上炙烤,那一掌挥下去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上。 那时候,脑子里那根筋抽了似的,看到他那张虚伪的笑脸,就觉得恼火,直想往死里打,一定要把这张虚伪的面具打碎。 是的,打碎,捏在手心里毁灭…… 眼神骤然一变,季元熙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这个点的名楼是比较冷清的,就像一只蛰伏的兽,等待夜晚的降临。 但对季元熙这样的svip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他想来,只要他需要,这里随时为他服务。他的车一停在名楼门口,就有人来迎接,来人是领班徐一鸣。 碧霄阁里,季元熙扯松了领带,扫了眼徐一鸣:“小杰呢?” 徐一鸣愣了愣:“他最近休假,不能来为季总服务了。”他心中暗想,不会前几天刚带走卫子阳,又念着小杰了吧。 季元熙并没有深问:“叫朝楠过来。” 徐一鸣又是一愣,表情怪异:“对不起,季总,朝楠不在名楼了。” 季元熙不悦地皱眉,怎今天如此不顺,叫谁谁不来? 徐一鸣感觉到了他的不满,立刻紧张地说:“实在对不起,季总,您要不要找张露?或者我再帮您挑几个?最近来了不少新人,素质都是不错的。” “不用了。”季元熙不耐烦地挥手,“就叫张露过来吧。” “是,喝的要什么特别的吗?” “老样子。” 老样子,是否拖曳时间轴,一切都能回到老样子? 病房里,卫子阳一觉睡醒,已是日落西山。房间里冷清地没有半点人气,看来季元熙没有回来过。 该不会,把任务搞砸了吧? 冷静下来后,卫子阳有点懊恼。 以为自己已在名楼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怎会今天在季元熙面前破功,硬是跟接近目标对着干? 他抓了抓睡乱了的头发,思考补救方法。 千万不能就这么被赶走,否则……怎么对得起头狼? 求饶,只能放下尊严,去向他求饶。 尽管心里千般万般不乐意,也强迫自己这么做。哪怕他再把自己踩在脚底,也只能忍着。 卫子阳横下心,拿起手机拨出电话。 电话接通,嘈杂的音乐一下子冲进耳朵,他这是在干什么啊?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喂?” 卫子阳咬咬牙,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季总,是我。” “你是谁?” 卫子阳气血翻滚了一下,握紧了拳头:“卫子阳。” “哦。”冷漠到了极致。 接下来该说什么呢?直接道歉会不会太突兀了? 卫子阳正做着心理斗争,忽然听到电话里有一个甜腻的女声在撒娇:“季总,不要接电话了嘛,陪我喝酒嘛。” “你在哪?”卫子阳脱口而出。 “名楼。”季元熙理所当然地回答。 沉默像毒药,腐蚀着人的心,卫子阳用力抿了抿嘴,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 他在名楼。把自己浇湿了冻了一夜,然后又抽了一顿后,他去名楼消遣了,这是对他来说多么自然而然的生活啊。 卫子阳深吸了一口气,把冰袋往脸上按了按。 “没事我挂电话了。”季元熙不耐烦。 卫子阳把没有温度的笑容挂在了脸上:“季总,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什么气?” “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跟你闹的。” 电话里没有声音,只听到呼吸变得浓重,还有淡淡的鼻音和吮吸的声音,那是电话那头在接吻。 “嗯……轻一点,季总……嗯……啊……”女人的喘息娇媚婉转。 卫子阳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你刚说什么?”季元熙似乎回过了神。 一次又一次,他践踏着自己的尊严,并且以此为乐。 “我说,对不起,季总,我错了。”卫子阳咬着牙。 “还有其他事吗?”那一头,女人娇笑连连。 “没有了,晚上我能看到你吗?”姿态已经低到了极点。 “看你干什么?你伤成那样,你以为我对你还会有兴趣?” 这伤难道不是你弄出来的吗?卫子阳怒火在翻滚,揪着身上的被子:“我会让季总满意的。” 那边没有再说半个字,直接挂掉了电话。 卫子阳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对自己的评价只有两个字:下贱。 缓缓吐出一口气,刚想再躺下休息一会,手机响了。 抓过来一看,竟然是小杰,接通后,传来小杰欢快的声音:“小阳小阳,我想你了。” “这个时候你不去上班,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来电让卫子阳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跟着季总吃香的喝辣的,都快把我这个旧情人给忘了吧?” “小蹄子,你嫉妒了吧?” “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表忠心,赶紧过来看望看望我。” “扯淡,你真以为我在过逍遥日子呢?你要是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保准吓死你。” “哎呦,跟哥哥比惨是不是?不是哥哥不给你面子,除非你断手断脚,终身残废,否则别来跟我显摆。” 卫子阳听出了些不对劲:“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倒霉死了,今天早上下班回家,我被车撞了,断了两根肋骨,一根胫骨,现在正在医院里装死呢。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大清早的,马路上车都没几辆,偏偏就撞到我身上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烧香啊……” 卫子阳猛得坐起身,打断他的唠叨:“你出车祸了?” “是啊,你来不来看我啊?” “我这会还真不方便,自己还伤着呢。你在哪家医院?” “在立和医院,你怎么也受伤了?” “立和?这么巧?那我马上过来?” “啊?什么?” “我也在立和。” 立和医院是禾木集团的产业,卫子阳住的是高级病房,像套房似的只有他一个人,小杰就没这么好的待遇,病房里八张床,都住满了人。 卫子阳瘸着腿,找到病房,看到小杰果然凄惨。 一脸菜色极为难看,头发就跟鸟窝似的,胸部捆得结结实实的,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上面还挂着导流。 可他看到卫子阳出现,笑得无比欢乐,不过在看清他的状况后,也不禁傻了眼。 “你的脸怎么回事?被王八亲了?”小杰惊道。 卫子阳坐在床边,认真地回答:“嗯,被狗亲了。” “哎呀,这么凶残的狗啊。呀呀,你也瘸了,果然是好兄弟。” “别嘴碎了,看你这副样子,不好好休息还一直说话,说话伤精神,知道不?” “这不是想你了吗?你这一离开名楼,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了。过来坐下,我给你说八卦。” 卫子阳无奈地笑,坐在椅子上:“什么八卦?” 小杰神秘兮兮地靠过来,一脸诡异:“楠哥死了。” 骤然听到一个熟识的人死亡,都会有一种不真实感。卫子阳也不禁正色:“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虽然跟他关系并不好,但还是忍不住问。 “就是前天晚上的事,我跟你说,听说楠哥死得很惨,他是被分尸的,人死在浴缸里,一块一块,血流了一池子,可恐怖了!哎呀,那个浴室啊,玻璃上,墙壁上,都是血!”小杰手舞足蹈,说得有声有色,好像亲眼看到似的。 卫子阳脸部肌肉抽了一下:“怎么这样啊,谁干的?” “我怎么知道?昨天名楼还来了好几个警察呢,跟老板和徐总管说了好久。” “这么残忍,是仇杀吧?” “必须的啊,听说……”小杰压低了声音,“楠哥的小弟弟都被切碎了……” 卫子阳下身一紧:“这么变态?” “大家都说,八成是客人争风吃醋干的,楠哥成了炮灰,你也知道啊,我们名楼客人哪个不是呼风唤雨的?” 卫子阳一时还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心底莫名有丝不安,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警察有说什么吗?” “我哪知道啊,本来今天还想去听听有没有什么新情况的,结果我自己都出事了。” 卫子阳心头一凉,严肃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被车撞的?” “我也不清楚啊,发生得太快了。”小杰稀里糊涂地,“你也知道的,下班路上我走着就能睡着,在过马路的时候,那车就冲了过来,然后我就飞了。” “那车呢?” “逃走了啊,难道还等着被抓啊?” “肇事逃逸?没有被摄像头拍到吗?” “那段路根本就没有摄像头!我只能自认倒霉!还不知道要花去多少医疗费呢!”他又絮叨了半天,说什么自己在这个城市半个亲人都没有,幸好徐总管帮忙,又是帮他送钱,又是帮他送住院必需品。 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在清晨无人的街头,在一段没有摄像头的路上,发生了足以致命的车祸。那么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吧。” “怎么小心啊?这种事我要是事先知道,怎么都不会被撞啦。”小杰大大咧咧说。 卫子阳沉思着,没有任何证据的,他心头笼上阴影。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思索。 小杰看了眼他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先叫了起来:“呀,有个叫变态的给你打电话。” 第22章 手机上赫然显示出大大的“变态”两个字,卫子阳头皮一紧,那是季元熙。 赶紧接起来听,里面传来怒喝:“跑哪去了!给我滚回来!” 卫子阳的手机质量是不错的,可这声音还是响得几米之内都听到了。 “马上回来,我是……” 电话已经挂了,根本不等他说完。 暴君!卫子阳瞅了眼手机上“通话结束”四个字,心底咒骂了一句。 小杰贱兮兮地说:“是季总找你了吧?伺候他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大嗓门说话。” 卫子阳讪笑:“嗯,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你这脸……不会是他……”他手指在自己脸上划着圈,没有把话说明白,眼中满是对朋友的担忧。 “别提了。”卫子阳摆了摆手,“有空再来看你。” “嗯,你也照顾好自己。” 季元熙气炸了,挂了电话从名楼回到医院,结果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瘸子!还到处乱跑!他要是两条腿都好好的,岂不是跑得人影都没有了! 所以当卫子阳回来时,病房里阴沉地可怕,季元熙坐在沙发上,一张脸又臭又冷。 卫子阳当然不敢再惹他,笑眯眯地又拍上马屁:“季总,你来啦,你对我真好。” “去哪儿了?”季元熙沉声问道,一看到他,火气就旺了。 “去看朋友了。” “看朋友?撒谎能不能有点水准!” 武断和不讲理如同标签,贴在了他的脸上,卫子阳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跟他计较,他变态。 “真的是看朋友,就是小杰,你认识的,他出车祸了,也在这家医院里。” 听他说得有名有姓,而且今天去名楼的确没有看到小杰,季元熙这才相信。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卫子阳反倒怔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我说小杰出车祸了,差点挂了。”卫子阳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我没聋。” “你怎么一点应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好歹同情一下吧,好歹他也伺候了你那么多年了。” 季元熙用一种非常莫名奇妙地表情看着他:“我去名楼付钱了的。” 言下之意,他花钱买了服务的,不欠人什么。 思维不在一条线上,永远都无法互相理解。 冷漠至极!卫子阳只能在心底冷笑。 季元熙盯着他看了半天,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按下床边的服务铃:“叫院长过来。” 很快医院的院长赶了过来,恭敬道:“季先生,有什么吩咐?” “医院里有一个叫宋杰的病人,你去查一下,让他住到隔壁病房,医疗费用都免了。” 院长连连称是。 季元熙没有理院长,一直看着卫子阳,满心期待在等待他的反应。 卫子阳呆在那,有点意外他的举动。 冷血动物会那么好心?好吧,反正医院赚的这点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任何好评,季元熙皱着眉头,又不开心了:“不好吗?还是你吃醋?”他扭头对院长说,“那就算了,刚才那些话都作废。” “哎!别别!挺好的!很好!非常好!这样我去看他也方便!”卫子阳连忙道。 “你要是再敢乱跑,我打断你的腿。” “别啊,已经瘸了,您高抬贵手。” 院长立刻去安排,卫子阳朝季元熙看了好一会:“没想到你居然知道小杰的名字。” “干什么?你吃醋?” 卫子阳白了一眼,又说:“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还有什么,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 “楠哥死了。” 季元熙挑了挑眉毛。 卫子阳用力点了点头。 季元熙一句话秒杀他:“南哥是谁?” 卫子阳吐血:“楠哥啊!朝楠啊!” 季元熙表情惊讶了一瞬,明白徐一鸣说的“不在名楼”的真正含义,就在卫子阳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意见时,他淡淡来句:“哦。” “哦?只是哦?”卫子阳抓狂。 “那要怎么样?我的公司还真没做丧葬业务的,不过这是小事,我可以差人去办,你是这个意思吗?” 脑回路绝对不在一个轨道上,卫子阳绝倒:“他死了啊!他死了!” 季元熙还是皱眉:“你对我吼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我没有对你吼,我哪敢对季爷你吼。”卫子阳欲哭无泪,“你不好奇吗?好歹他跟你滚过那么多次床,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吃醋?” 卫子阳翻着白眼,扑倒在床上,不想再跟他说话。 季元熙终于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优雅动人,太阳神般英俊的脸庞完美无匹。他摸着卫子阳的脸说:“小瘸子,你看你这样多好,以后不许再跟我倔,知道吗?” 小瘸子?他昵称换得还真快。 此刻他,温柔得像个完美情人,能把冰块融化成春水,可这温柔背后,又有多少无情和冷漠?他的薄情绝对能让人窒息绝望,生不如死。 卫子阳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吃过晚饭,又做了一系列检查,季元熙看着体温记录,眉头拧成了川字。 “都一天了,他怎么还没有退烧。”季元熙严肃地问量体温的小护士。 从送医院开始算才大半天好不好,哪有一天?卫子阳斜着眼腹诽。 小护士是不敢斜眼的,她哪经历过这种阵势,紧张地以为是自己的错误:“我……我再重新量一遍……”她拿起酒精棉花,拼命地擦拭体温表,把水银甩下去后,又要往卫子阳嘴里塞。 “不用了。”卫子阳撇过头,“我有没有发烧,还不是季总一句话的事?” 季元熙昂首挺胸地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退烧了。” 卫子阳沉着脸应道:“嗯,那就退烧了。” “你可以出去了。”季元熙挥手赶走小护士。 卫子阳无奈地看着小护士一脸莫名地离开,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人一走,季元熙脱了外套,就往卫子阳被子里钻。 “喂!”卫子阳急道。 季元熙瞪着眼:“喂什么喂?” 炽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伴随着身体的躁动,肌肤与肌肤的摩擦,低声的喘息,生出*的气息。 季元熙一只手勾住卫子阳的腰,一手轻柔着他浮肿的脸,用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还疼吗?” 疼?丢人!不疼?矫情! 犹豫了一下,卫子阳说:“疼。” 一个吻深深落下,像一团火焰之花在唇上绽放,美艳滚烫,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呵护什么珍贵的宝物,柔软的唇瓣缠绵烫压,舌尖勾过他的唇线,坚定地探入他口中,肆无忌惮地侵占。只要季元熙愿意,他能用最温柔的方法让人沉溺,让人以为自己是他的真爱。 呼吸变得急促,卫子阳好不容易从他的亲吻中摆脱出来,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季总,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卫子阳的手抵着他的身体。 “不是你说能满足我的吗?”季元熙抓着他的手压在两边。 “我还烧着呢。” “没烧,我摸过了。”季元熙伸手撩起他的衣服,滑到胸前,“要不再让我摸摸,确诊一下?” “下流!” “你不喜欢吗?” “我怎么会喜欢下流的?” “真能装。” 季元熙低下头,张嘴咬在他的脖子上。 卫子阳吃痛地缩着脖子。 也不知道他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总是跟自己在床上的时候,总喜欢张嘴就咬,脖子上肩膀上都是他弄出来的痕迹,几天都退不下去。 季元熙爱死了这个动作,因为这样可以一边享受良好的口感,一边呼吸着好闻的柠檬香。 柠檬香有很多种,唯独喜欢这一种,多一分嫌腻,少一分嫌涩。 身体发烫,卫子阳分不清这是挑拨的,还是病折腾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低声喘着气,承受不住似的。 季元熙发泄般地咬了一通,支撑起上身,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身下的枪则硬硬地指着他,随时待发。 “我怎么感觉好久都没有跟你做了?”季元熙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唇。 卫子阳扭动了一下身子:“也就两晚上吧。” “别乱动!”季元熙呵斥着,*又膨胀了几分。 卫子阳马上僵住,讨好地笑:“季总,要不今晚算了吧,你看我脚还肿着呢。” “我的脚也肿着,你看着办吧。”季元熙面不改色。 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卫子阳窘迫地动了一下。 “我说了别乱动!”季元熙粗声粗气地吼道。 他在身边躺下,小心地用被子把两人裹紧,牢牢地把卫子阳抱在怀里,命令道:“睡觉。” “啊?”卫子阳傻了眼,亲也亲了,抱还抱着,说睡觉? 季元熙饿狼似的盯着他:“不睡觉,想要做?” 卫子阳立刻苦着脸:“头疼,脚疼。” “那就睡觉,眼睛闭上!” 卫子阳马上闭上眼睛,感觉到身上重了重,季元熙半个身子压在了他身上,胳膊死死圈住,一条腿绕过他受伤的脚踝,压在他双腿上。 “警告你,不想死就不要乱动啊!再动就硬了!”季元熙异常严肃。 已经很硬了好吗?卫子阳的腰跨被他顶着,又热又别扭。 “你这样……我怎么睡啊……” 季元熙睁开眼,眸色暗了暗,随即沉声道:“听话。” 他真的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从名楼赶回来,把自己从小杰那里吼回来,然后就这么放过了? 卫子阳有点不敢相信,侧头看着他,他还没有睡着,眼皮不时地跳动一下,眉头微微蹙起,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欲求不满大概就是他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但他很规矩地就这么抱着他,其他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身体还在持续发热,听着身边的人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卫子阳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身体也随之放松。 算了,再想也没有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抓紧时间休息,先积蓄点精力,万一他晚上兽性大发,也能应付。 身上的寒意被体温驱散,睡意席卷而来。卫子阳敌不过瞌睡,很快睡着。 这时,季元熙却睁开了眼睛,一双凌厉的眼眸扫着卫子阳,意味不明。 忽然他的手机闪了一下,季元熙看了一眼,悄悄起身,悄悄走出病房,生怕吵醒卫子阳。 门外,江海站在那里。 季元熙朝远处指了指,示意一边说话,小心地关上门。 等到他们走远了,江海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季先生,这是刚刚从警方那里调来的资料。” 季元熙一脸阴沉地接过,入目的赫然是一些血淋淋的照片。 第23章 资料全是关于朝楠被谋杀的调查,太过血腥的照片,季元熙也不想多看,直接放在了旁边,把其他搜索到的证据浏览了一遍。 江海说:“时间太仓促,警方那边也还没有调查报告,这些都是原始证据。” 季元熙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江海继续道:“根据调查显示,警方没有找到任何破案线索。” “如果能那么容易找到线索,你认为我还会有兴趣看这些恶心的东西吗?” “季先生的意思是?” “把这些文件销毁,不要让人看到了。” “是。” 季元熙看了眼病房方向,又道:“明天一早安排卫子阳出院。” “是。” 第二天上午,卫子阳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季元熙已西装笔挺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了。 “你可真能睡的,都快中午了。”季元熙头也不抬地说道。 卫子阳揉着乱蓬蓬的头发,打了一个哈欠。 季元熙放下报纸,打量了一下他:“准备一下,一会出院。” “啊?”卫子阳惊道,“我的脚还没有好呢。” “这种小伤回家养。” “我还烧着呢。” “会有人一天三次给你量体温的。” 卫子阳不是娇气的人,可还真不想那么快就出院,在得知小杰重伤之后,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放不下,幸好季元熙给他换了病房,可还是不太放心。 怎么办呢?再弄点什么不舒服的事情出来? “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赶快换一身衣服跟我走。”季元熙像是有读心术一样。 卫子阳只得认命,慢吞吞地换衣服,准备出院。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换好衣服的卫子阳坐在床上。 季元熙黑眸在他脸上扫过,一句话也没有说,径自走出病房。 在他的字典里恐怕永远没有尊重二字,卫子阳无奈,推开护士的搀扶,自己坐到了轮椅上。 出了医院他们并没有直接回金水港,而是中途停在一家餐厅前,说是吃了饭再回去。 季元熙依然是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坐着轮椅的卫子阳。 菜上了一桌,还没吃过东西的卫子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先吃饱再说。 季元熙却基本没怎么动过,始终只是看着他吃。 “你不吃吗?”卫子阳塞了满嘴的食物道,“一会我吃光了你可别骂我。” 季元熙凉凉瞥了眼:“喂饱你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总觉得他说这话有无耻的歧义,但饥饿的卫子阳没有深究,继续吃东西。 端上来一碟烤鱼,季元熙拿起盘上切好的一小块柠檬,把柠檬汁均匀地洒在烤鱼上,然后放在卫子阳面前。 卫子阳看了眼被他捏扁的柠檬,插起烤鱼塞到嘴里。 季元熙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道:“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要打你吗?” 卫子阳噎了一下,努力把食物咽下去。他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他有什么目的?想要获得什么样的答案?心思转了一番,试探地回答:“因为我不听话?”这个答案总不会惹怒他吧? “是够不听话的。”他威严地回答。 什么人啊这是!卫子阳腹诽。 季元熙擦了擦手,淡淡道:“你还是不笑的时候比较好看。” “别人都说我笑起来好看。” “他们眼睛都瞎了。”季元熙不容置喙地总结。 卫子阳无奈。 “以后没事不准乱笑。” 连笑他都要规定限制?卫子阳欲哭无泪:“对你还是对别人?” “对我不许,对别人更加不许乱笑。”季元熙订下不平等条约。 卫子阳哦了一声,忍辱负重签下不平等条约。 “干什么,不满意?”季元熙发现他在嘀嘀咕咕。 “没有!不敢!” “那你苦着脸干什么?” “是你不让我笑的,那我只能板着脸了。” 季元熙剜了他一眼:“该怎样就怎样,不要犯贱。” “遵旨。”卫子阳又插起一块鱼,送到季元熙嘴边,“你也吃吧。” 季元熙握着他的手,凑上前去刚想吃,视线被什么东西抓住,这一口没有咬下去。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卫子阳看到一个男人正走进餐厅,在不远处的座位坐下,男人看到他们,友好地微笑。 是那个穿银色西服的男人,谢少青,也就是被卫子阳称为柠檬树的男人。 刚想调侃季元熙一句,季元熙已站了起来,丢开卫子阳的手,一句话不说,直接朝谢少青走去。 就这么被一个人晾着了,想丢就丢,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卫子阳心沉了沉。 这未免太直接,太迫不及待了吧? 人说勾勾手指就跟着走,这手指都还没勾呢,就走了。 卫子阳把那块有点凉了的烤鱼塞到自己嘴里。 那边,谢少青的笑容优雅从容,他漫不经心地点了份午餐,对季元熙笑道:“没想到你还是喜欢来这家餐厅吃,你还真是个念旧的人。” “路过顺便。”季元熙淡淡道。 “是吗?”谢少青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坐到我这边来的。”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季元熙十指交叉,定定地看着他。 “是你有话要问我吧?” “朝楠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谢少青抬眼一扫,一双杏眼明亮好看:“你这是在问我,还是在责备我?” “少青,我这是在关心你!”季元熙的眼底流露出一丝焦急。 服务员端上了午餐,谢少青吃了一小口,视线朝不远处的卫子阳瞟去。 卫子阳也正看着他们,旁边还放着轮椅,看上去有些怪异。 季元熙突然回过头,对上卫子阳的视线,卫子阳连忙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吃东西。 “这么快就把小可爱弄出医院了?”谢少青擦了擦嘴。 “省得他到处乱跑,给我添麻烦。” “怕我杀了他?” 谢少青的直言反倒另季元熙怔了怔,沉默了半晌,他才说:“你不会的。” “你真了解我。”谢少青笑容加深,“我怎么舍得弄坏你新买来的玩具呢?” “少青……” “不过……我还是个小气的人。”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的。”季元熙向后一靠,不管是面对谁,那种自上而下的姿态永远都不会变。 谢少青低垂着头:“这么说,你现在还留着他是来气我的吗?” “三年前我看不懂你,三年后我还是看不懂你,是你气我才对。” 谢少青握住了季元熙的手:“元熙,既然我已经回来了,我们还是好好的,行吗?” 季元熙盯着他修长的手看了半晌,没有动:“好好的?” “对,好好的。我和你说过的,我已经掌家了,如今谢家我说了算,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我了。” 季元熙低头不语,手背上有他手心里的温度。 “我突然不想吃了。”谢少青推开面前的餐盘,“元熙,送我回酒店好吗?” “你还住在酒店里?找个地方住下吧。” “我是有看中几处房子,不如你陪我去看看?” “好。” 卫子阳不敢相信,两人就这么离开了餐厅,季元熙再次什么都不说就把他丢下了。 很多人,生来就是无情的。 嘴角挂上冷笑,也好,他不在,也不用装孙子了。 江海面无表情地过来:“季先生让我送你回去。” “他走了谁结帐?”卫子阳关心起头等大事。 “我会替季先生结帐的。” “可我还没有吃完呢。服务员,把菜单给我。”卫子阳打开菜单,翻到最贵的一页,“照这上面的,都来一份。”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多牛逼,多拉风。 江海惊呆了:“卫先生,你吃得下吗?” “吃不下可以打包啊。” “回去有厨师可以做新鲜的。” “我喂狗,行不行?” “黑毛不吃这些。” 卫子阳合上菜单,把不平等条约抛到脑后,冲江海笑眯眯道:“我喂我自己的狗。” ————*————*————*————*————*————*———— 卫子阳真的把餐厅里的菜打包喂给了那些流浪狗,那些狗吃得眼睛发绿光,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吃过那么好的东西。 在江海快要杀人的目光之下,卫子阳磨磨蹭蹭地回到金水港别墅。 本来以为今晚季元熙又不会回家,没想到傍晚时分,他就回来了。 他冷着一张脸,甚至没有像平时一样换衣服洗澡,而是直接进了书房。 他在里面干什么? 卫子阳真想生一对透视眼,透过那扇紧闭的门,看到里面。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牛奶,热了一下,叩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卫子阳推开门,看到季元熙正把什么东西收在文件夹里,然后塞进抽屉。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的身体笼罩在阴影里,只能看清半边脸。 “什么事?”季元熙问。 “要喝牛奶吗?”卫子阳乖巧地问。 夕阳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折射出一道光,季元熙说:“过来。” 卫子阳一摇一晃,慢慢走过去,生怕把牛奶洒了。 “你让唐嫂送进来就行了,脚不方便就不要乱跑了。” “讨好你嘛,都不领情。” 他的话明显让季元熙脸上一暖。 “算命的今天说了,如果恋爱遇到挫折,易主动向对方示好,或许可以有意外的收获。” “算命的?哪里来的算命的?”季元熙问。 “手机里啊,我新下了一个app。”卫子阳绕到他背后,亲昵地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把手机放在他面前,“你看。” 他的身上又有了烟味,他又抽过烟了?记得上次见过谢少青后,他也抽烟了。烟味混合着他身上的薄荷味,闻上去有点苦涩。 季元熙不屑一顾:“这种东西你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看你看,这是前天的运势,说要注意安全,否则身体可能会受到伤害,这不就是在说我会扭到脚吗,要是我早把这玩意儿下载下来看,说不定就不会受伤了。” “迷信。” “你也来试试吧。” “小孩子的东西……” “试试吧,试试又不会怀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会儿卫子阳的态度特别糯软,季元熙心头也是软软的,刚刚回来时身上笼罩的那股戾气,逐渐散去。 一番软磨硬泡之下,季元熙拿起他的手机摆弄。 “怎么弄?” “这是指纹算命,你把手指按下去,他会把你的指纹扫出来,然后就能查询了。”卫子阳眼中泛出一抹精光,但是因为站在季元熙身后,所以无人差距。 “十个手指都要吗?” “要啊,其实它就是记录你是流纹的还是涡纹的。” “真是麻烦……好了……” “我看看!我看看!”卫子阳抢过手机,忽然皱起眉头,“哎呀,你手上都是烟灰,把我的屏幕都弄脏了。”他随手抽了张桌上的纸巾,用力把屏幕擦干净。 “居然还嫌弃我了,看看什么结果。” 卫子阳又把手机递过去,有模有样地读了起来:“你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嗯嗯,说得不错,富有个人魅力和吸引力,你的掌控欲极强,一旦有事情脱离你的掌控,就会感到愤怒,并且不惜一切代价把事情拨入你控制的正轨,靠,太准了!” “瞎闹。”季元熙笑道。 “再看看爱情,你对爱情的看法充满了矛盾,往往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绝对无法容忍爱人的背叛……” 季元熙的脸色顿时变冷。 卫子阳还在继续道:“……你的好斗、执拗也会体现在爱情上,但实际上源于你内心对爱情不确定性的恐惧,咦,季爷,你也会感到恐惧吗?” “都是骗人的把戏,没什么好看的。”季元熙把卫子阳从他身后拽下来,抱在身前,“刚才你不是说主动示好会有意外收获吗?回房间把自己洗干净了等我。” “靠,这也能算意外收获,这是意外损失吧,我是个瘸子。” “快去!别废话!” 卫子阳只得一瘸一拐地走出书房,朝卧室走去。 当书房的门在背后关上,卫子阳的嘴角浮起笑意,他拿出手机,拨弄了一阵,把一段数据发了出去,随后又编辑了一条消息:“指模,你懂的。” 不一会儿,头狼回了信息:“没有被怀疑吧?” “开玩笑,我是影帝。” 季元熙又怎会知道,这看似破旧的手机实际上暗藏玄机呢,就算有所怀疑,也在他擦拭手机屏幕时,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第24章 几番欢爱之后,季元熙把卫子阳抱进了浴室。 身上满是汗水,调了水温,季元熙小心翼翼地把他放进浴缸里,把他的脚搁在浴缸边上,生怕浸到水。 “让季爷伺候我,真是不好意思啊。”卫子阳拍着水花笑道。 季元熙掬了一捧水,往他脸上泼去,嘴角不经意地勾起笑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对自己的称呼从季总变成了季爷,每次听他痞里痞气地叫季爷,心里总是满满的。 倒了点沐浴露,往他身上涂,季元熙趁机手上占便宜,弄得卫子阳连连求饶。 他那不规矩的手指四处游走,划到他胸前心脏处,眸色微沉:“这里是怎么弄的?”其实第一次抱上床的时候他就有注意到,但是一直都没有问,今天忽然有了好奇心。 卫子阳低头一看,胸前有一道新鲜的伤疤,虽然已痊愈,可还是留下了淡淡痕迹。 “有个客人闹事,我运气不好,被他划伤了。”卫子阳看似满不在乎地说道,可当时的实际情况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季元熙跟这条伤疤较上劲了,手指带着泡沫,反复摩挲,像是要把这条疤抹去。 “别弄了,好痒。” “还好你不用去名楼了。” “谁说的,等哪天你不要我了,我不是还得滚回名楼?也不知道到时候我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岗位,万一又要我从一楼做起就苦逼了。”卫子阳嘀咕着。 季元熙脸沉了沉:“不干正事。” “正事?我能干什么正事?我书得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脑子也不好使,还能干什么正事?” 季元熙凌厉的目光定格在他脸上,手仍然在他身上到处摸着:“满口胡言乱语。” 对于卫子阳的过去,季元熙了如指掌——至少对表象的资料如此。卫子阳就读的高中是所名校,他是几乎可以称为学霸的存在,只要有他在,其他人看排名只需要从第二名开始看就行了。 如果不是林家的败落,他现在应该还在某所著名大学里求学吧。 “季爷,我有件事情求你。”卫子阳不想纠缠这个话题,挺起身子,勾住他的脖子,水珠顺着他白皙修长的胳膊往下滴。 “什么事?”季元熙哑声道。 “明天我能不能去医院看小杰?” 季元熙脸一板:“不准。” “为什么?你这是在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你个小瘸子还到处乱跑,在家老老实实呆着。” “你还跟瘸子做.爱呢?更加无耻!” 季元熙眼眸一深,沾满了泡沫的手滑过了他光滑的后背,又滑过挺翘的股峰,停在他的身下,轻轻按压着:“还挺精神的,嗯?” 上扬的尾音,挑逗意味十足。 卫子阳咳嗽了两声:“别啊,季爷,我都累了。” “累了就好好在家休息,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别多管闲事。” “我真的想去看他,他都伤成那样了,一个人在这座城市也没个亲人,没人照顾,我要是再不去看他,他不是更加孤单了。” 季元熙无奈:“我会让医院多派点护工照顾他的,行了吧?”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护工跟我怎么能一样呢?那你找个护工上床。” 季元熙一巴掌拍在他脑后。 “行不行?”卫子阳揉着脑袋。 季元熙的神情有几分严肃,像是在掂量思索什么,许久后回答:“那好吧。” “季爷,你太好了!我……”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公司,等我做完事情后,送你去医院看小杰,然后再回来。” 卫子阳傻了眼:“喂,你不用这么盯我的哨吧?我去你公司干嘛,又没有事情做。” 季元熙瞪了卫子阳一眼,把忧虑藏在心底:“要么跟着我,要么在家不许出门,两样选一样。” “好吧,那我就跟着你吧。”卫子阳撇了撇嘴。 他表面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实则内心又是窃喜,又是迷惑。 本来他就有计划找借口跟他去公司,看看能不能查出点蛛丝马迹,现在他居然主动开口要自己跟着,实在是求之不得,迷惑的是,他突然把自己圈得那么紧,又是为哪般? 见他魂不守舍的,季元熙勾起他的下巴:“我同意你的要求了,该怎么谢我?” 卫子阳警惕道:“你要怎么谢?” “再来一次。” “你当你开盖有奖呢!”卫子阳吼道。 “逗你呢。”季元熙笑了笑,冲干净手上的泡沫,“自己洗。” “喂,你这人怎么半途而废啊,我这还一身泡泡呢,不带这么伺候人的啊。” “再洗下去就真的再来一次了,你自己选吧。” 卫子阳连忙改口:“季爷走好不送。” 季元熙勾起唇角,离开了浴室。 ————*————*————*————*————*————*———— 第二天,季元熙把卫子阳带去了禾木大厦。一进大楼,卫子阳又成了他的装饰品,还是瘸腿的,虽然他们走的是专梯,可难免被人围观。 季元熙让人给他在秘书室安排了一个座位,有人端茶送水,享受贵宾级待遇。 卫子阳窝在柔软的椅子里,观察四周,宽敞的办公室里坐着十来个人,为首的顾助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成熟干练。 百无聊赖地趴了会,卫子阳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内线。 “喂?”电话里,季元熙的声音非常得公式化。 “季爷,我今天干什么啊?好无聊的。” 季元熙沉默了一下:“桌上不是有电脑吗?自己玩着,不要影响别人。” “我能用?太好了,有游戏吗?能看视频吗?会卡吗?” 季元熙又沉默了一下:“我认为我公司的办公环境还是可以的。” “那就这样,拜拜!”卫子阳率先挂断电话,打开电脑。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电脑顺利打开,内网外网都有连接,卫子阳清亮的眼眸迅速扫了一遍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关注他,然后把手机连接上了电脑,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只有卫子阳能看懂的界面,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像跳舞的精灵踩出优美的舞步,他全神贯注,把一半精力放在警惕周围,一半精力放在电脑上。 几分钟后,卫子阳敲下回车,待读条结束,他已绕过权限设置,进入了禾木集团的内部系统。 什么破系统?也不怕商业机密给人偷光了?卫子阳一顿腹诽,在他眼里,禾木的系统防御简直不堪一击。他很快找到了公司的人事资料,什么工资、社保、税金,在他面前都已经不是秘密了。但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迅速调出了那个失踪情报人员的信息,边看边导入手机。 可他看到一半,就发现了古怪之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这个代号为水母的情报人员在系统里赫然显示离职,一直到最后一天他都有完整的打卡记录,而离职的日子正好是他失踪的前一天。 正常情况下,他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离职呢?而且是在没有向上级汇报过的情况下。 他是被威逼的,还是被胁迫的?他是不是有留下什么线索? 卫子阳思索片刻,向头狼申请了一些物资。 “你想做什么?”头狼问。 “我准备去取禾木大厦的监控记录,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我可以让警方去调取记录,你不用去,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 “你当季元熙傻啊,你让警察去他肯定会怀疑的,你放心吧,你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我可以搞定的。” “半个小时后,易家德超市。”头狼并没有过多犹豫,他向来是个果断的人,同时他也相信卫子阳的能力。 易家德是禾木大厦附近一家大型超市,这是告知卫子阳取东西的地点。 卫子阳看了下表,时间还很充裕,又思考起失踪人员的事来,几种可能在他脑中成型。 “你在干什么?”季元熙从他的办公室走出来,站在卫子阳身边弯腰盯着屏幕。 卫子阳埋头于电脑前,头也不抬一下:“打游戏。” 屏幕上卫子阳操作的人穿得袒胸露背,手里拿着一根像笛子似的武器,身边还跟着两条在亲嘴的蛇。 “衣服都不穿,真难看。”季元熙评价道。 “你懂什么,这是巴蜀风情!”卫子阳鄙视他的审美。 季元熙站起身:“我去开会,会比较久,你乖乖在这打游戏,哪里都不许去。” “季爷,请你记住我是个瘸子,我能去哪儿啊?” “那也不一定。”季元熙扔了一句,带着几个秘书走远。 卫子阳这才从电脑前扬起头,看着他走出办公室,屏幕上一个技能读完,人物头顶上爆出两个大字:“击杀!” 第25章 再次抬腕看了一下表,以现在自己的行走速度,走过去也差不多了,趁无人注意,卫子阳大摇大摆地晃出了秘书室。 为了不让不方便的腿脚引起别人注目,卫子阳尽量让自己以正常的姿态走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尖刀上,疼得钻心。表面上看上去若无其事,实际上已是汗流浃背。 走进约定的易家德超市,卫子阳观察了一下环境,走向自动储物柜,用收到的柜号和密码打开了一个柜子,拿出了一个小包。 关上柜门,身边一个男人突然看着他,对他笑道:“柠檬糖丸还好吃吗?” 神经猛得被抽紧,卫子阳眼神刹那间透出杀意,全身的肌肉绷住,处于随时可以进攻或者防守的姿态。 他是谁!什么目的! 在担心小杰的同时,卫子阳早有心理准备,既然朝楠会被用残忍的手段杀害,小杰会被车差点撞死,那么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自己——所有与季元熙有过关系的人都不会幸免。 谢少青那完美如画的俊脸出现在脑中。 这个男人样貌普通,衣着也很普通,属于丢在人群中绝对找不出来的类型。刚才卫子阳在拿东西时,他也在一步远处取包。 男人和气地微笑:“别紧张,自己人,你的糖丸和你现在手上大部分物资,都是我在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这次你申请的物资是我拿来的。” 自己人? 卫子阳怀疑地瞪着他,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在戒备的同时,用手机对这个人进行了身份验证。 当此人的信息刷新在手机里,才松了口气。 这人名叫方思荣,隶属技术支持部,前阵子刚调至头狼手下。 卫子阳极为不悦,且不说送东西这活根本不是他干的,没事他跑来吓唬自己一下,算是怎么个意思? 不悦表现在了脸上,狠狠割了他一眼,卫子阳一言不发,收好东西,向厕所方向走去。 方思荣热脸贴了冷屁股,手足无措,不远不近地跟在卫子阳身后。 卫子阳加快脚步,走进厕所,进了一个单间,刚想关门,方思荣挤了进来。 “你跟我进来干什么!”卫子阳大怒。 方思荣尴尬地笑:“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是想帮你处理垃圾。” “你这么粗糙,会害死我的,知道吗?”卫子阳恼火,“这事我会向头狼报告的,你就等着写检查吧。” 方思荣苦着脸:“你跟我了解的一点都不像。” “你了解个屁!” 卫子阳粗俗地骂了一句,从拿到的包里取出一支小号的一次性针筒和一小管药剂,熟练地抽出液体,脱下受伤的那只脚的鞋袜。 这是止痛针,能让自己的脚在短时间感觉不到痛楚,以免妨碍行动。 “要不要我帮你?”方思荣积极道。 “不用!”针剂注入脚踝上部,卫子阳揉了揉脚,把针筒交给方思荣。 几分钟后,卫子阳又戳了戳脚踝,面不改色地站起身,脚实实地踩在地上。 方思荣却有点看不下去:“你这样会加重伤势的,搞不好会有后遗症。” “没关系,只要头狼交代的事做好就行。”卫子阳无所谓地说着,把其他东西分别放进几个口袋,再把小包交还给方思荣。 “后遗可是一辈子的事。” “后遗症?”卫子阳冷笑,眼中的决然硬得像石头一样,“我可以为他去死。” 他推开单间的门走出厕所,行动迅速地根本不像是个脚上有伤的人。 方思荣傻傻地站在马桶前,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 回到禾木大厦,卫子阳径直下了b2层。事先他已把禾木大厦的结构记在了脑海里,于是熟门熟路地来到地下车库。 可他并没有停顿,而是在经过门外时,随手往垃圾桶里扔了一个炮仗似的东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拐弯走远。 一分钟后,垃圾堆里冒出了滚滚浓烟,几秒钟后,火苗窜了出来。 刺耳的火警警报响起,那声音惊心动魄,直往人心脏里钻。 青黑色的烟很快充斥着b2层每一个角落,迅速朝其他楼层蔓延。 “着火了!着火了!快跑!”这时位于b1层的监控室里,几个安保人员从里面逃了出来。 当最后一个人冲进消防通道,卫子阳却从角落里拐出来,低头走了进去,平静地好像逛商场一般。 监控室里都是烟,能见度极差,卫子阳眯起眼睛扫视一圈,快步走向其中一台机器。 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必须要在毒烟过浓之前,及时离开。 他并没有过多思考,直接把手机连接上监控设备,紧锣密鼓地操作。 监控记录开始复制,卫子阳瞄了眼时间,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口香糖,拆开包装塞进口中。 而在这个时候,还在开会的季元熙正在紧急疏散。 “怎么回事?”季元熙责问道,虽然他已听到了火灾警报,但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一个保安慌慌张张地说:“好像是车库着火了。” “好像?我不喜欢听到好像这种词!”季元熙皱着眉头,没有走向消防通道,而是跑向秘书室。 “季、季总,我们要快点撤离大楼,万、万一这火……”保安慌张道。 季元熙充耳不闻,但是加快了脚步,幸好会议室里秘书室并不远,但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里面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散落了一些文件。 跟在他身边的江海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季先生,卫先生应该已经第一时间被疏散了,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季元熙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在保安的带领下离开。 卫子阳这边烟已经浓得快要看不清了,眼看不能再留在里面了,他拿出一块已浸湿了的手帕,捂住口鼻,调整呼吸,小口吸小口呼。当复制完成,他把手机塞进口袋,从口中掏出嚼过的口香糖,粘到机器上,然后转身离开。 口香糖迅速融化,产生高热,机器发出嘶嘶的声响,突然爆出激烈的火星,随后彻底瘫痪,完全抹去了这段时间大楼里可能拍摄到的卫子阳的踪迹,看上去就像是火灾损毁一样。 周围的温度明显高于正常,空气变得灼热干燥并伴有毒害,卫子阳加快脚步,他可不想真的被呛死在火灾现场。 他从b1跑向1层,因为脚感觉不到疼痛,所以并不影响他的速度,可脚上传来的奇怪感觉让他明白,这脚伤肯定严重了。 没关系,只要事情做好就行了卫子阳想着,往大门口冲。 “咳咳……咳咳……”忽然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 谁还没有逃走?卫子阳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角落里蹲着一个女人,她一身职场正装,看上去像是禾木的员工。 一群群人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冲出大楼,有的惊慌失措,有的镇定有序,可就是这个人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什么,竟蹲在角落一动不动。 一层的大堂里已经都是浓烟,能见度不超过二十步,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反正算时间消防员也快到了,应该死不了。 卫子阳刚想走人,那个女人忽然扯着领子,浑身颤抖,她好像在努力呼吸,但是又吸不进空气,她扭曲着身子,摔倒在地。 是哮喘? 卫子阳没有再犹豫,逆着人流立刻朝那女人奔去。 禾木大厦外,季元熙已在安全区,可他并没有看到卫子阳。心底涌起莫名的恐慌,尤其是当他看到应该和卫子阳一起撤离的几个秘书聚在一起对着大楼指指点点,而附近根本没有卫子阳人影时,这种恐慌到达了顶点。 “卫子阳人呢!”季元熙对着江海吼道,一股怒火不可遏制地升起,不知道是对劝他离开的江海,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还是对没有努力找人的自己。 江海也在四处张望,可也是一无所获。 季元熙无法再等待一秒,当即返身冲向大楼。 “季先生,你不能回去!”江海慌道。 “那家伙脚不好使,肯定是走得慢跟人走散了!”季元熙急道。 “消防员马上就来了,找人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了,说不定卫先生已经逃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在楼上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季元熙一把推开江海,跑向大楼。 江海无奈跟上。 谁又能拦住下定决心的季元熙? 心慌,像是五脏六腑硬生生从身体里掏空了似的,这种慌乱是向来从容不迫的季元熙从未体验过的。想像力过于丰富的他,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恐怖的画面。 他躲进某个密闭的房间被活活烧死?他被什么倒下的东西压住了脱不了身?还是走得太慢被呛晕了? 心跳快得一下强过一下,季元熙突然又很恼火,平日里看上去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蠢到火灾都逃不掉? 如果……如果他死了? 他的假笑,他的痞笑,他的微笑,依次出现在眼前,碎成一片一片。 脚步有点虚浮,但是越跑越快。 不能……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发生…… “卫子阳!”他喊了出来,声音里有自己也难以想象的恐慌。 卫子阳已经跑到那个女人身边:“喂,你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女人抬起头,没有预料中痛苦惊慌的眼神,而是冰冷嗜血的像一只凶猛的雌豹。 陷阱! 与此同时,女人藏在怀里的手伸出,手里握着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 卫子阳明白过来,她不是病发躲在角落,而是趁乱在角落里观察,在逃跑的人群中寻找自己,偏偏自己还自投罗网。 第26章 命悬一线,生死之际,比的就是谁的动作快,谁的反应快。女人手腕一转,枪口对准卫子阳,动作又小又快。 可她快,卫子阳比她还快,肾上腺素瞬间大量分泌,手指一伸,卡在了扳机后,让她无法开枪,手上再一用力,把她按倒在地。 女人训练有素,下一瞬间,左手就掐上他的脖子。 她的力气绝对不亚于一个成年男子,卫子阳当即眼冒金星,差点就昏厥。 其实长期的一线潜伏工作,已让卫子阳疏于战斗训练,虽然曾经也有过集训,可三天不练手生,怎比得过一个职业杀手?可生死关头,潜能爆发,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谁都说不清楚。 更何况,卫子阳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卫子阳腾出右手,插向女人双眼。 眼睛是人最大的弱点,女人连忙向后仰,手上的力量小了一些。 卫子阳左手还是捏住她的手腕,一脚踹向她的小腹。 女人闷哼一声,不退反近,左手一甩,指间夹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银光一闪,划向卫子阳的脖子。 相比之下,卫子阳没有任何趁手的武器,他一个翻身转到女人身后,同时把她握枪的手也扭到身后。 女人灵活得像一条蛇,顺势也是一个翻转,从他身低逃脱。 但在刹那间,卫子阳擒住她拿刀片的左手,掐住她手上经脉,让她使不出劲来,逼向她自己的喉咙。 地下层熏上来的烟很浓,很黑,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生死搏斗,双眸酝酿着滔天的杀意,卫子阳紧咬牙关,力量越来越大。 “卫子阳!”季元熙的叫声恰到好处的响起。 卫子阳心底一惊,他怎么来了? 更多的,除了杀人以外的念头涌进脑子。 这个女人手里有枪,一看就不是善茬,要是被季元熙看到自己一个名楼侍应生居然把她杀掉了,不怀疑就见鬼了。 有了这么一层顾虑,杀念顿时减弱。 气势此消彼长,女人的右手虽然还是被他死死地按在地上,可持刀的左手推了回来。 余光瞄到季元熙看到他们了。 卫子阳心急如焚,如果做到既不被怀疑,又不被杀掉? 他略一松劲,冒着生命危险侧身一倒, 女人压在了他身上,更容易使力,眼看刀就要划到喉咙口。 卫子阳全身的血管都快爆了,祈祷在这关键时刻江海能够专业一点,不要让自己冤死。 可这时候江海还远着呢。 “卫子阳!”季元熙惊呼一声,就看到滚滚的浓烟里,一个女人快要把卫子阳杀了的惊悚一幕。 她的手里竟然有枪!这么近的距离,随便怎么打都不会打歪吧? 关键时刻,季元熙抄起身边一个摆设用的花瓶,朝女人头上扔去。 女人头一偏躲开,花瓶砸在他们身侧,溅起碎末。 卫子阳趁机抓着她的左手往她右腕动脉上一划,动脉血瞬间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喷出来,喷了卫子阳一头一脸。 “啊!”女人惊叫一声,手枪落地,她松开卫子阳捂住割破的动脉,想要逃跑。 卫子阳抬脚就往她脚窝上一踢。 女人一个踉跄摔倒,但她硬气得很,手脚并用爬起身,还想逃跑。 卫子阳强忍住扑过去捡起枪给她脑袋来一枪的冲动,这个时候,江海已赶到,做了卫子阳没有做的事,捡起枪开枪,但他打的不是脑袋而是她的膝盖。 另卫子阳惊讶的是,江海这一连串动作标准得像是受过专业训练,而且绝对至少有十几年的战斗经验。 季元熙身边果然都不是普通人。 女人应声倒地,趴在地上抽搐,血流了一地。 卫子阳还来不及回神,就猛地被抱进怀里,回头一看,是季元熙。 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他是在担心自己? 他也会担心自己?卫子阳愣神。 许多刚才来不及细想的东西现在想到了,楼下火还在烧,消防员还没有来,他竟然从外面跑回了大楼,他是以为自己没逃出来,来救自己的? 尊贵如他,竟然会不顾自己小命,跑回来找自己? 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缠着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喂喂?吓傻了?”季元熙拍了拍他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力气大得像抽他耳光。 “你怎么来了?”卫子阳脱口而出。 “来找你!你以为我在干嘛!”季元熙瞪着眼,摸了摸他身上的血,神情更加慌张,“怎么那么多血?伤哪了?” “没有,她的血。” 江海已擒住半死的女人,对季元熙道:“季先生,这里烟很大,我们必须马上走。” “走。”季元熙架着卫子阳,几乎是用拖的跑出了大厦。 消防员已赶到火场,展开灭火救援。 剩下的事,季元熙交给江海处理,直接把卫子阳拖上车,开向医院。 “没事了。”季元熙抱着卫子阳,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没事。”高度紧张过后松懈下来,卫子阳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虚弱。 季元熙抱着他的手收拢了一下,搂得更紧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踏踏实实地感觉到这个人在自己身边:“脚痛吗?” 止痛针的有效时间还没有过,脚上还没有感觉,卫子阳没有多想就回答道:“不痛。” 可这话在季元熙听来就完全变了味,看了一眼他明显又肿起来的脚踝,眉头紧紧锁住。 那女人企图杀人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季元熙心底一阵恶寒,恶声恶气地说道:“你怎么那么笨!” 他的语气古怪,卫子阳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了?”季元熙吼他。 “就是怎么了啊?” “别人都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你还在里面磨磨蹭蹭的?” “季爷,你就原谅我这个瘸子跑不快吧,没被人撞得直接滚到一楼就已经是万幸了。” “怎么会被那个女人抓住的?” “我以为她是你们员工,看她好像哮喘病发作,所有就……”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自己跑就好了,多管什么闲事!” 卫子阳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凑上去,手往他脸上摸:“季爷,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季元熙心头一乱,扯掉他的手,按在膝盖上:“坐好,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 “你现在嫌我歪歪扭扭了?平时……唔……” 季元熙的吻落了下来,有一点急躁,有一点恼怒,力气大得磕痛了他的牙齿。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让卫子阳毫无心理准备,后背紧紧贴在座椅上,唇上都是他身上的薄荷清香,清冽悠长,混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又极为搭调。 他每天都会亲吻自己,家常便饭,理应早就习惯了才对,可这一刻,卫子阳无不慌乱:“别亲了,我身上都是血。” 季元熙抓住他捣乱的双手,再次吻住他:“乖乖的,我会对你好的。” 依稀记得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此时此刻,他又说了。 卫子阳下意识地扭过头去,躲掉了这个吻。 季元熙以为他是受惊过度,情绪不太好,也就没有太勉强,依旧是牢牢地抱住他。 刚出医院一天,又回到医院了。 心急火燎地送到医院,给卫子阳洗干净,再从头到脚换了身衣服,反复检查过身上除了脚的扭伤,没有什么其他伤口,季元熙才安下心。 止痛针的有效时间已过,脚踝又开始胀痛,当医生给他换药时,每一次轻微的碰触都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 但他也不吭声,只是拽紧了床单。他手拽得越紧,季元熙的眉头也拧得越紧。 等到医生弄完,季元熙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他的伤势:“还疼吗?” 卫子阳脸色惨白,依旧摇头:“不疼。” 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装模作样说这疼那疼了吧?季元熙沉默不语,心揪成一团。 他的脸上被花瓶的碎片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手指轻轻地在他脸上划过,温柔亲昵。 卫子阳一时无法适应他的温柔,不由自主地向后躲。 季元熙扣住他的后脑,阻止他逃跑,低头咬住了他的唇。 如同侵略者的马蹄踏入他人的领土,坚定地没有一丝犹豫。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榨干了,卫子阳呼吸停滞,几乎无法承受他这样狂风暴雨般的肆虐。人微微向后倾倒,手臂勉强支撑住身体。 思绪有一丝迷乱,卫子阳半敛的眼眸看到江海正尴尬地站在门口,连忙手忙脚乱地把人推开。 江海那么快就出现在医院,就连季元熙也有点意外,但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淡定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禾木那边已经没事了,事故原因正在调查。”江海走进了一步,低声道,“那个女人在送医院的途中死了,失血过多。” 季元熙沉吟片刻,示意他先下去。 卫子阳看了一眼江海的背影,似无意般感叹道:“江海好厉害,开枪的样子真拉风。”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季元熙哪根神经,他瞪着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眼睛不要乱瞟!” 卫子阳无语,意识到面对季元熙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套话也不能太随便,赶紧笑道:“我是说,不亏是季爷,连保镖都那么厉害。” “你以为谁都能当我保镖吗?他可是特种兵出生。”像是知道他好奇,季元熙好心地解释了一下。 难怪,卫子阳又朝江海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也看得出来,对季元熙来说,江海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保镖,他做的许多事早就超过了一个保镖的职责范围,完全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心腹。 暂且把江海的事放下,卫子阳又试探性地说:“那个女人……是不是什么人派来杀我的?” 这句话一出,季元熙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刚才还温馨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变冷。 “大概是针对我的,知道你是我的人,所以才对你出手的。”季元熙避开他的视线说道。 “什么?”卫子阳愕然。 事到如今,有朝楠和小杰在前,自己差点嗝屁在后,就算季元熙再迟钝,也能察觉出什么吧?更何况他根本不迟钝,而是敏锐聪明的人。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话他也能说得出口?真当自己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为了维护谢少青,他竟能做到这个份上? “嗯,应该是意外,以后你小心点。”季元熙苍白地补充道。 小心点?这次要不是自己命大,恐怕已经跟朝楠一样下场了,他还敢说让自己小心点? 旧情人,果然是心头的红玫瑰。 卫子阳嘴角挂起冷笑,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一点点感动,一下子被他弄得烟消云散。 无情就是无情,还有什么可多说的? “我想去看小杰。”卫子阳冷冷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季元熙深深看了他一眼,应允道:“好的。” 第27章 小杰安然无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少青认为他伤成这样已经够惨了,所以放过了他。 看到卫子阳来看他,小杰依然是笑得阳光明媚,一个劲地说自己沾了他的光,住高级病房,费用全免。 有时候卫子阳也觉得,如果能像小杰这么无知,这么知足,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和小杰聊了一会后,就被季元熙催着回家,卫子阳也不好多留,只得跟季元熙走。 回到金水港也差不多已经晚上了,吃过晚饭,卫子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摆弄起手机。 可用了一下就察觉不对劲,触屏有一大半没有了反应。 一定是跟那个女人打斗的时候摔坏了。 卫子阳不甘心地把手机翻来覆去地调试,可还是没有用。 洗完澡出来的季元熙就看到卫子阳愁眉苦脸地在跟手机较劲。 “怎么了?”他擦着头发,赤.裸的上身露出精壮的胸膛,他的人靠了过来,身上的温暖的气息和薄荷香像一张缠绵的网,簌簌罩了下来。 “手机坏了。”卫子阳撇嘴。 “坏了就坏了,再买一个,反正你这个也用旧了。” 卫子阳横了他一眼,财大气粗的他眼里当然不会在意什么手机,可这个手机不是个普通的通讯工具,往大里说,这个手机关系到了他的身家性命,有着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功能,很多时候就要靠它救命。他并不害怕手机里储存的监控记录会丢失,只是重新买手机重新改造,势必要花上不少时间,怕就怕误事。那情报人员失踪的时间眼看越来越长,生命也越来越岌岌可危。 “睡觉。”季元熙在他嘴边啄了一口,把他搂紧。 自从卫子阳住在这里,季元熙就没有回他原来的主卧睡过,似乎已默认了天天睡在这里,把不少私人物品都挪到了这里。 卫子阳翻了个身,还不死心:“我再看看,你先睡。” 季元熙对他这个回答极不满意,一把抢过他的手机,随手丢到废纸篓里。 “喂!你怎么可以扔我东西!”卫子阳急道。 季元熙不说话,直接把他从床上拦腰抱起,走到更衣室。 “干嘛?” “去买手机。” “啊?”卫子阳傻了眼。 季元熙随手挑出一套衣服,里里外外齐全,动手去脱他睡衣。 “我自己来!”卫子阳忙道,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弱弱地问,“真的去买手机?”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 好吧,像季元熙这样的人,就算凌晨一两点钟想买手机也会有人伺候。可是这不是重点。 “我白天刚差点被人谋杀,你还敢带我出去?” 季元熙还在挑鞋子,听到这句话,身形明显一顿,低声问道:“那你敢出门吗?” 卫子阳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有什么不敢的,贱命一条,谁要谁拿去。” “是吗?我要了,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了。” 卫子阳觉得这话不对劲,怎么像签了卖身契一样。 季元熙拿出一双鞋,放在他面前,替他扣扣子,神情肃穆:“只要你跟着我,就没人可以伤害你。” 卫子阳一脸不屑,敢情今天被枪和刀抵着的不是他,敢情白天拼死维护谢少青是假的。 季元熙见他不信,双手捧住他的脸:“你不信?” “我信,只要跟着季爷,什么都不用愁。”卫子阳吊儿郎当地说。 季元熙眸色一暗,明显被他的轻慢激怒了,但他并没有申辩什么,只是冷冷地说道:“记住今晚我跟你说的话。” 他为他扣上最后一粒扣子,把厚实暖和的外套罩在他身上。 卫子阳浑身不自在:“我自己来。” 季元熙没有勉强他,垂手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卫子阳被他看得心里慌慌的,默不作声地穿戴整齐。 更衣室里的气氛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与此同时,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谢少青坐在一间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有窗外的月光给房间增添了少许亮光,他坐在一张宽大的高背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红酒,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之中,脸庞完美的弧度在银亮的月色下泛出光泽。 一个男人敲门入内,恭敬地对他鞠了个躬:“少爷,蔷薇她失手了。” 谢少青温润的眼眸凝着冷光,他喝了一口酒,什么都没有说。 那人紧张地低下头,轻声道:“她死了。” 谢少青眼眸一抬,掠过惊讶:“季元熙干的?” “根据目击者描述,是卫子阳割破了她的腕动脉。” 没有愤怒和任何情绪上的变化,谢少青扬了扬下巴:“蔷薇是一流的杀手,为我做过不少事。” 男人低头不语。 “你说,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大概……大概是巧合吧,那个人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厉害角色。” “厉害两个字会写在人脸上吗?”谢少青的音色明明是柔和的,听着却觉得寒冷,“你认为有几个人能毫发无伤地逃脱蔷薇的猎杀,而且他还扭伤了脚。越是大家都认为是巧合,就越说明有问题。” 男人不敢随意接话。 谢少青的目光转向窗外,自言自语:“看来,是我小瞧他了。给我好好去查查他的底。” “是。”男人应声退出房间。 ————*————*————*————*————*————*———— 季元熙带着卫子阳来到市中心禾木集团的商场,直奔顶楼的专用包厢,商场的负责人如临大敌,鞍前马后地伺候。 当一排最新款的手机摆在卫子阳面前,他差一点以为自己在菜市场买菜。 卫子阳随便拿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就这个吧。” 买完手机,商场负责人把他们送下楼,季元熙在跟那人说着什么,卫子阳坐在车里等他。 无聊之下,卫子阳朝外四处张望,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商场外。 那是萧远的车! 连卫子阳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脸上瞬间爆发出动人的神采,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他怎么也晚上来逛商场? 车门打开,萧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侧影坚毅地仿佛一座山岳,只一眼,卫子阳就看得失了神,目光痴痴地盯着他。 敏锐的萧远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目光,冰冷的眸子朝卫子阳这边扫来,看到了季元熙和他的车。 季元熙也看到了萧远,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这地界的名门贵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 萧远也冷峻地点头示意,视线朝车上扫了一圈。 尽管从外面是看不见车里情况的,但是车里的卫子阳分明觉得萧远那双x光一样的眼,看到了自己。 一个陪金主半夜逛街的小情人。 好像心脏被一只大手捏住,想跳却又跳不动,卫子阳僵着身子坐在车里,脸绷得紧紧的。 萧远并没有过多停留,他绕了半圈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了车门。 一个女人从车里出来,萧远伸出一只手护住她的头,细心又体贴,那个女人清纯漂亮,长得娇小可爱,好像一朵刚刚盛开的鲜花,美艳无可方物。萧远单手搂住她的腰,向商场走去,配合着她的脚步,放慢了步子。 从未想过这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男人也会温柔至此。 这个女人是谁?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啊! 卫子阳睁大了眼,心被狠狠戳了一下,汩汩流血。 那亲昵的举动,那温柔的神情,像一根根刺一样扎来,扎得自己措手不及,鲜血淋漓。 以为自己可以陪在他身边,以为自己可以为他卖命,让他记住自己,实际上,他的世界根本走不进去,实际上,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脑中一片空白,卫子阳木然地呼吸,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就连季元熙进车都没有发现。他知道身为一个情报人员,任何时候都应该头脑冷静,思维敏捷,可此时此刻,他做不到。 “怎么了?”看到他呆滞无措的表情,季元熙问道。 “没……没事……”卫子阳艰难地说道。 “脸色那么难看,这叫没事?是不是冷到了?”季元熙担心地问,脱下大衣,盖在他身上,又吩咐司机,“把空调开暖。” “没事,真的没事。”卫子阳手忙脚乱地推开衣服。 “盖好!”季元熙命令道。 卫子阳只得缩在他的大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件厚重暖和的衣服,慢慢地他放松了身体。 季元熙揉了揉他的脸,在他额角印了一个吻:“好点没?” 卫子阳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季元熙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边抱。 卫子阳也不犟,虚脱地靠在他身上,脸色依旧难看。 对于他的表现,季元熙极不满意,用眼角瞥了他一会:“手机给我。” “干什么?”卫子阳问着,还是拿出了新买的手机,暂时这还是一部普通的手机。 季元熙打开照相,脑袋靠了过去:“笑一个。” 屏幕上出现两人亲昵地凑在一起的样子,卫子阳哭笑不得:“季爷,你多大年纪了,还玩自拍?” “快点笑一个。”季元熙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咔嚓一下,照片里卫子阳笑得又丑又怪。 “难看死了!”季元熙立刻删掉,再次对准焦距,“重笑。” “别了,季爷,您饶了我吧。” “让你拍照,又不是让你去死。” “你这样我笑不出来啊。” 季元熙粗鲁用力地揉他的脸,像是在搓面粉团:“好了,快笑。” 卫子阳摸着被他揉疼的脸,酝酿了一下情绪,终于勉强笑了出来。 “嗯,不错。”季元熙满意地点了点头。 卫子阳凑上前看了看,非常不满意:“为什么只有我在笑,你板着个脸啊?搞得好像我强迫你一样!” “只要你笑了就行。”季元熙理直气壮地说。 也许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卫子阳却听得一愣。 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笑了就行。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他季元熙高高在上,做这种无聊幼稚的事,只为了让自己笑一笑。 尽管他还是那么恶劣,可还是心头一暖。 “还给你。”季元熙把手机塞回他手上。 卫子阳随手打开一看,完全惊呆了,手机壁纸已被他换成了刚才那张合照。 喂!过分了啊! “不用这样吧!要不要这么自恋啊!”卫子阳叫道,一边想改设置。 “不许改!”季元熙依旧霸道,“你改了我抽你。” 卫子阳哭丧着脸:“让人看到我这手机还敢拿出来?” “有什么不敢拿出来?你见不得人?” “我怎么见不得人了?” “那你意思是我见不得人了?” “我……季爷,你行行好……” “不许改!” 卫子阳头上冒出一堆标点符号,脑筋一转,反击道:“不行!为什么只有我手机用,你也要换掉!” 季元熙果然表情僵住,让人看到他用这种照片做手机壁纸,更加惊悚吧? “咳咳……这个……” “换掉!换掉!”卫子阳手伸到他口袋里寻找手机。 “别乱摸!”季元熙板着脸吼道,手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火烧似的。 “不能我一个人傻逼!” “你要造反啊!”季元熙毕竟是老狐狸,他拿出手机,退开少许,把手机镜头对准他,“我用你一个人的就行了。”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拍下了卫子阳似发怒,似恶作剧的模样。 “喂!”看到照片上张牙舞爪的自己,卫子阳彻底抓狂了。 “喂什么喂?没礼貌!” 卫子阳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你要不要多拍几张?锁屏一张,qq一张,微信一张,还有来电显示也要一张吧?” “可以啊,不过要裸的。”季元熙靠了过来,笑容满面,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是回去脱,还是现在脱?” 在谁更不要脸这个战场上,卫子阳终究败下阵来,懊恼地自舔伤口。 但是不知不觉间,萧远给他造成的阴翳,已烟消云散。 卫子阳瞄了他一眼,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把手机塞进口袋。 第28章 第二天卫子阳醒来,季元熙已不在身边。 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看到季元熙在花园里给他那条叫做黑毛的罗威纳洗澡,看来看去都觉得他的手势跟给自己洗澡时的差不多。怪不得他总喜欢给自己洗澡,然后洗着洗着直接抱上床,原来是当宠物来着。 远处的季元熙也看到了他,向他招手。 卫子阳一步一晃,慢悠悠地下楼走进花园,走近黑毛的小屋。 可还没走到,黑毛就狂躁地吠叫,紧绷的四肢显示着敌意。 卫子阳不敢再靠近,远远地站着。 “别叫!”季元熙呵斥道,它像是能听懂似的,停止了叫唤,但还是虎视眈眈提防着卫子阳。 季元熙对卫子阳道:“过来。” “不行,它要咬我。”卫子阳连连摆手,对付人他是有一套,可对付畜生就没辙了。 “黑毛,坐。”季元熙发出指令。 黑毛立刻后腿蹲坐,挺起胸膛,威风得好像常胜将军。 “到我身后来。”季元熙又示意卫子阳过来,拉着他的手,去摸黑毛的背。 卫子阳壮着胆子,整个人藏在了季元熙身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摸到了它的后背,光滑如丝,带着温热的触感。 但是黑毛并不领情,虽然没有反抗,但是喉咙深处发出威吓的低吼,显然非常厌恶他人的触碰。 卫子阳连忙缩回手:“算了算了,不摸了。” 季元熙没有勉强,指着狗窝:“去。” 黑毛起身转了个圈,跑回狗窝。 “看你平时招蜂引蝶的,怎么连只狗都搞不定。”两人边说边往回走。 卫子阳大怒:“首先,我哪里招蜂引蝶了?其次,这前后两句话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它是有点凶,不过慢慢熟了就好了。” “可我听唐嫂说,它是除了你,其他人都近不了它的身,一靠近它就叫,再靠近它就咬。” “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靠近它,它还有什么用?” “那看来我也不行。” “你不是随便什么人。” 他说得随意,卫子阳听得心惊。无法确定他是随口这么一说,还是另有深意,心中揣揣不安,立即转移话题。 “这只狗你养了多久?” “有六七年了,一生出来就养着了。” “那么久,那感情应该很深了,看不出你还挺长情的。” “狗最忠心,只要你对它好,它也会对你好,不像人,会变。”季元熙说这句话时带着些许冷漠,似是总结,似是感慨。 卫子阳总觉得他这话有所指,看他有点低落的情绪,没敢随便接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一会去公司,你今天呆在家,不要出门了。”季元熙吩咐道。 他们回到卧室,季元熙去换衣服,卫子阳则在房间里晃悠。 “要不要我给你系领带啊?”卫子阳笑着问。 更衣室里静了一下:“你进来。” “不要,我进来你又要发情了。” “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 “没有没有,我随时准备着伺候季爷,就是怕误了正事,那什么*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欠操了你。”里面笑道。 “不欠,天天都在操练。”卫子阳说着荤话,慢悠悠地朝阳台晃去。 阳台上,放着一个高尔夫推杆练习器,卫子阳左顾右盼,一双水亮的眼睛神采飞扬,他拿起搁在旁边的高尔夫球杆,握在手里挥舞玩耍。 衣服换到一半的季元熙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巨响,冲出来一看,落地窗户碎了一大块,卫子阳举着高尔夫球杆傻愣愣地站在外面。 “怎么回事?”季元熙惊道。 卫子阳想把球杆往身后藏,可发现实在太长,根本藏不住,抓了抓头讨好地笑道:“那个……稍微用力过猛……” 他弯腰想去捡地上的碎玻璃,季元熙连忙拉住他:“别动!没弄伤自己吧?” “没有。” “让唐嫂来打扫吧,小心别踩到。”季元熙夺过球杆扔到一边,小心翼翼地绕过碎玻璃,把他拉进屋,“越来越能了,真不让人省心。” “季爷,你嫌弃了就直说。” “别贫,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我要走了。” “这窗怎么办?这风吹的,冷死我了。” “换间屋呆,我会通知人来修的,你别瞎操心。” 目送换好衣服离开的季元熙,卫子阳那装出来的愧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嘴角换上得逞的笑容。 ————*————*————*————*————*————*———— 唐嫂效率地打扫掉碎玻璃,又打电话给了装修公司。 卫子阳休闲地坐在阳台上,喝着热茶,晒着太阳。 很快唐嫂就过来说:“卫先生,要不要换个地方坐,修窗户的已经来了,会弄得都是灰尘。” “不用。”卫子阳晃着摇椅,“这个阳台太阳最好,反正修个玻璃而已,一会的事。” 唐嫂也不勉强,把人带到了阳台。 那人一身工装,拎着一个大工作箱,举着一块玻璃,鸭舌帽压得极低。 待唐嫂走后,卫子阳冷眼瞟过去:“又是你。” 方思荣抬了抬帽子,笑道:“对啊,又是我。” 他放下玻璃,打开工具箱,拿出一些装玻璃的工具,又打开工具箱的隔层,拿出一个小包。 “这里的检查真严格,比坐飞机安检还厉害,把我东西都弄乱了。”方思荣抱怨着。 “废话,万一你这个装玻璃的带着枪或者刀什么的,我不是死翘翘了?”卫子阳不耐烦,“把东西给我,我自己装。” “我来帮你弄吧,我又设计了点新功能,要不要给你讲解一下?” “你真以为你q博士了?我自己来,你装玻璃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着实被他吓个半死,所以卫子阳跟他说话总是有点冲。 桌子上放着两部手机,一部是旧的一部新的,还有一些精致细小的工具,和巴掌大小的机器。 卫子阳小心翼翼地拆开两部手机,把一些东西装进新机器,然后连接上机器,更新系统。 方思荣一边装着玻璃,一边拿眼睛瞟他。 “认真点,修玻璃的,眼睛不要乱看,当心被玻璃砸死。”卫子阳目不斜视地说。 看着他熟练的操作,方思荣若有所思道:“听说当年你都收到了s大计算机系录取通知,是真的吗?” “你偷看我资料?又想写检查了?”卫子阳漫不经心道。 方思荣讪笑:“就是觉得挺可惜的,那可是世界一流大学。” “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是我的,永远也逃不掉。” 方思荣又复杂地看了他几眼,麻利的装起玻璃。 大约十几分钟后,改造完成。 “这是什么!”重新开机,卫子阳瞪着手机上的新玩意儿。 方思荣过来一看:“泡泡龙,这你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泡泡龙!问题是你给我搞了个泡泡龙干什么!” “就说了要给你解释一下,你又不听,年轻人一点耐心都没有。”方思荣叹道,“这个泡泡龙是跟通讯系统连接的,可以用泡泡龙来发送讯息,消除蓝色球代表点,消除红色球代表横,摩尔斯电码学过吧?” 卫子阳愣了半晌:“只消除蓝色和红色,那不是很快就game over了?” “蓝色绿色紫色都代表点,红色黄色橙色都代表横。” “有必要吗,哥哥?我以前用着也挺好的啊。”卫子阳仰天长叹。 “以防万一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受到监视,不方便切换到通讯界面呢?” 卫子阳无奈:“在季元熙眼里,我已经够低级了,你还给我搞了个这么低级的游戏。” “这个游戏怎么低级了,卫同志,泡泡龙可以锻炼手眼协调能力,增强脑部发育,预防老年痴呆,是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游戏。再说了,你可以再下载点其他游戏掩饰,什么植物大战僵尸,保卫萝卜之类。” “保卫你妹!” “这个可以有,你要是喜欢保卫你妹,我回去就给你设计一个。” 卫子阳受不了了:“玻璃装好了吗?装好了快点滚!”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你怎么那么粗鲁?” “快滚快滚!” 卫子阳骂骂咧咧地把人赶走,又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手机又具备了特殊功能,卫子阳面色沉静,认认真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给头狼:“通讯恢复。” 摇椅摇得嘎吱嘎吱响,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意融融,可他心里却是凉凉的,他捏着手机,极想问头狼,昨天晚上的女人是谁? 是亲人?谁会这么亲昵地抱着自家妹妹?是任务伪装?他头狼统筹全局,哪里会有时间去执行单独的任务?那又是谁什么人呢? 答案呼之欲出。 是谁?这句与任务无关的话,他终究没能问出口。 方思荣已经把监控记录带了回去,会有专门的分析小组观看,但是卫子阳也不想闲着,专门调出了一部分视频。 如同大海捞针,在日复一日枯燥冗长的监控视频里要找出不一定存在的信息,实在是一个体力活。 从视频上看,水母确实每天都有按时上下班,不存在人工伪造打卡记录的可能,卫子阳看了几个小时,眼睛都看疼了,最后他把精力集中放在了电梯的记录上。 他没有去看上下班高峰的视频,而是快速播放着工作时间的视频,又在一个多小时的辛苦后,他发现了一个细节。 就在他递交离职申请的前一天,他从17楼乘到28楼,半个小时候又乘另一部电梯回到17楼。 禾木大厦整一幢楼都是他们的办公场所,17楼是水母工作的楼层,28楼是季元熙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也就是说那天他很有可能被季元熙召见,面谈了半个小时,然后他递交了辞呈。 他的身份在那个时候被发现了?辞职是自己的决定,还是季元熙授意?是自愿还是胁迫?到人到底去了哪里? 被发现了,但是没有立刻被抹杀,还让他多活了一个月?是季元熙当时有所顾忌,背地里偷偷抹杀?还是囚禁起来,进一步拷问信息? 无论是何种答案,都和季元熙脱不了干系,而且季元熙发现他身份的可能性极大。 反复观看他乘电梯上楼和下楼的片段,卫子阳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寻常之处。 他在下电梯时,靠近摄像头的那一侧手在微微颤抖。因为幅度太小,所以非常不容易发现。 他抖什么?兴奋?紧张? 不太可能! 卫子阳盘坐起身,全神贯注盯着屏幕,把视频放到最大,仔细观察他的手部动作。 惊讶地发现,他不是在颤抖,而是在敲击,有快有慢,富有节奏。 脑海中回想起方思荣今天说话的话:摩尔斯电码学过吧? 手放在床上,模拟他敲击的频率,心底默默翻译电码。 安全! 他敲击出来的密语是安全? 他预料到他会有意外,料准了同僚会想办法弄到大楼的监控视频,并且很有可能看到这段视频,所以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他是想告诉别人,他现在的状况是安全的? 卫子阳立刻把这个线索汇报给了头狼,头狼那边因为是多人分工合作,所以也已分析出了这个信息。 调查有了点进展,卫子阳略敢欣慰,但也只是稍稍安心而已,毕竟那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会有什么变化,谁都说不准,变成尸体都烂得差不多了,说不定他是受蒙蔽错以为自己是安全的也不一定。 与此同时,头狼又传来了一个从其他渠道获得的消息:季元熙安排了明天傍晚去泗海岸的行程,目的不明,希望他能够设法同行或者监控。 泗海岸是入海口,那里方荒凉地很,船只都很少,季元熙跑那边去干什么? 隐隐地,卫子阳认定这个安排跟水母有关。 水母没死?季元熙想把人送出海? 卫子阳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头狼,头狼也认为极有可能,让他务必要更加用心盯紧。 坐在床上,卫子阳出神地想着对策。如果季元熙真的是要把水母送走,那决计不可能允许自己同行了,更何况自己脚还不方便,那只有设法监控,把追踪水母的事交给头狼另行安排了。 可同样,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现阶段,季元熙勉强算是宠着,一些小事会由着自己,但这层建立起才没几天的关系脆弱地就像早春的薄冰,经不起任何捶打,一旦自己做了什么不适宜的事,就会被他怀疑。 到时候,可不是嬉皮笑脸地求饶就能解决的。 不知不觉这么抱着手机过了一下午,当季元熙回来时,他还躺在床上看手机,一副耽于玩乐的样子。 “在玩什么?”季元熙问道。 卫子阳摇了摇手机,显摆道:“泡泡龙,你要试试吗?” 季元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要看不起泡泡龙啊,这个游戏可以锻炼手眼协调能力,增强脑部发育,预防老年痴呆,高端大气上档次啊!”他把方思荣那一套完完全全搬了过来。 看着他摇头晃脑地贫嘴,笑得一脸精怪的样子,季元熙眸色一深,一天在外的乏意在这一刻全部消散。“那你觉得我是需要增强脑部发育,还是需要预防老年痴呆?”他摘下手表,俯身抱住卫子阳,在他脸上蹭着,深深地呼吸他身上的香味。 “我觉得你需要修身养性。”卫子阳躲着他不安分的唇。 “生命不息,运动不止,为了我的身体健康着想,你应该配合我每天锻炼。”季元熙得寸进尺地去扯他的衣服。 “还没吃饭呢,季爷,你才刚回家,能消停点吗?” “嗯,好像是有点饿,你有义务喂饱我。”季元熙完全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了他身上,夺过碍事的手机,丢到一边。 那暧昧的语气,说着带有歧义的话,情.欲瞬间高涨。 季元熙捧住他的脸,轻轻咬着他的唇,舌尖温柔地舔过他的唇瓣,勾勒出蜿蜒的弧线,有一点痒,有一点热。 他专心致志地吻着,反反复复覆压着唇瓣,一遍又一遍地碾过,像是在品尝一杯百年佳酿,一小口一小口。 可些举动,如同饮鸩止渴,根本不过瘾,反而撩起了更多的*,呼吸也变得深重。 卫子阳完全没有准备,没想到他发情发得那么快:“季爷,你来真的?” “我向来是真刀真枪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他说着还拿有点膨胀的□撞了撞。 “你不考虑一下,我们先吃个烛光晚餐,再洗个鸳鸯浴,然后再一起打会泡泡龙,这种健康一点的运动吗?” “小瘸子花样不少。”季元熙笑道,“我考虑好了,运动量太少达不到操练的目的,我们可先做一下床上运动,然后吃个烛光晚餐,再洗个鸳鸯浴,经过休憩调整之后,再战一轮,这样就差不多了。” “还再战一轮?不要脸!” “小不要脸的,最近越来越放肆了,敢骂我了是不是?”季元熙抓住他的双手,压过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来是太惯着你了。” “你后悔了?” “只要你听话,我会把你宠到天上去。” 虽说是床上的情话,当不得真,可卫子阳听了还是心头微颤,难以想象,像他这么骄傲的人,如果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一分神,就被季元熙发现,扣住他的下巴问道:“在想什么野男人。” “哪有野男人!”卫子阳冤枉道,“我是被你亲晕了,缺氧。” “缺乏锻炼,看来我果然对你太松懈了。”季元熙再次亲吻他,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勾出他的舌,温柔地吮吸。 “是你太用力了好吗?” “你的脚好点没?”季元熙突然问道。 “哪有那么快?” “没关系,反正床上你躺着不碍事。” “那你还问什么,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呢!” 季元熙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问你脚伤是关心你,锻炼身体也是关心你,这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关心,懂了吗?” 卫子阳直感叹他的雄辩思才都浪费在床事上了。 没有了磨磨唧唧的耐心,季元熙解开他的衣扣。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了过来,卫子阳缩了缩身子:“好冷。” “我很快就让你热起来。”季元熙哑着嗓子道,宽大的手摸上他的前胸。 他的手温暖地像在火上烤过似的,有一种魔力能把每一寸肌肤都烧起来。 卫子阳很快放松了身体,配合着他的动作,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着热气:“好烫。” 敏感的耳朵受到刺激,季元熙哼了一声,*逐渐勃发。 季元熙忽然抬起身,摸向床头。 “找什么?”卫子阳问,现在就找润滑剂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把空调开高一些,别把我的小乖乖冻着。” 卫子阳怔了怔,又是刹那间的失神。以前似乎不记得他是那么细心体贴的人,还会考虑到是不是冷了热了,一直就是想到就做,简单粗糙,甚至有时候不讲什么前戏,只要他硬了就来,泄完欲就去洗澡。 是他的智商降低了,还是自己的智商降低了? 季元熙一边继续吻着他,一边腾出一只手隔着裤子摸向他□。 直接的刺激让卫子阳完全无法抗拒,身体本能地有了明显的反应,胀胀地顶着裤子,难受得直想挣脱。 “想要吗?”季元熙恶劣地笑着,手上时轻时重,极尽挑逗之能。 卫子阳又岂是好欺负的,手直接插.进了他裤子里,指尖拨撩着:“季爷要我就要,季爷不要,我马上偃旗息鼓。” 被他弄得心尖直烧,季元熙按耐不住,不跟他再啰嗦,直接把他剥了个精光,随即自己也脱了两人赤诚相对。 略微粗粝的大手在他摸过他的腰际,停在他的大腿上,在他大腿内侧来回抚摸。 最柔嫩的肌肤在他的爱抚下微微颤抖,卫子阳咬着牙,极力克制着,手指扣着他的后背。刻意避开的中心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耀武扬威地宣誓着存在。 “够了啊,季爷。”卫子阳喘着气道。 “求饶。” “……” “快点,跟我求饶。”还是那么霸道的语气,不容反对的命令短语,可此刻听来却是极具魅惑,好像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又一双手从水里伸出来,把自己往水里拽,那是恶魔的手。 “你不是最能装模作样求饶的吗?嗯?现在怎么不开口了?小乖乖,快求饶!”几番抚弄,季元熙自己也是憋得一头汗,可他乐此不疲。 “求求你了,季爷,放过我吧,横竖给个了断。” “真乖。”季元熙笑了,激烈地亲吻。这句话像是最好的催情剂,把气氛推向顶点。 季元熙抓住他的□搓揉着,在润滑剂的助力下,进入了他的身体。 原始的节奏在舞动,那是最亢奋的情绪。 他的喘息、他的颤抖,无不让自己更加兴奋,这一刻简直太过美妙。 季元熙加快了节奏,把这美妙一波一波地推向高处。 ………… 当卫子阳洗了早从楼上晃下来,季元熙已神清气爽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了。 “过来。”季爷召唤着他的宠物。 卫子阳不紧不慢地晃过来,想起头狼的指令,心底盘算了一下,趁着他如此好心情,试探道:“季爷,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季元熙好奇,印象中他是第一次对自己说这种话。 “你去公司能不能还是带着我啊,我一个人呆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季元熙有点意外他这个要求:“你上次不是还嫌跟我去公司没意思吗?” “我想跟着你嘛,这都不领情,还是你怕我妨碍你找其他小情人?” 季元熙想了想道:“明天不行,我有点事,后天吧。” 明天他果然有鬼! 卫子阳表面还是很开心:“好,那说定了,别赖啊。” 季元熙拍了拍他的屁股:“你的要求我答应了,那是不是轮到我提要求了?” “你有什么要求?”卫子阳警惕道。 季元熙一时还真想不出来,绞尽脑汁想了一会:“给我做饭去。” “啊?”卫子阳掏了掏耳朵,以为耳朵坏了。 “做饭!”季元熙重复。 “唐嫂不是已经做好了吗?你不能浪费粮食啊。” “今天吃你做的。” “可我不会啊。”卫子阳无辜地摊手。 季元熙不信:“你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家里还养着一个人,你居然敢骗我说不会做饭?” “真不会啊,谁规定一个人生活就得会做饭的?我那哥哥一个月见不到几次人影,没钱了才会找我,我还给他做饭?我抖m?”虽然卫子阳在季元熙面前谎话连篇,可这回他说的是真话,他除了会泡方便面外,还真不会弄其他吃的。 季元熙还是不信,还是不死心:“下面也不会?” “方便面行吗?” 季元熙的脸皱成了一团,让他吃方便面?像话吗? “真是的,我养你你连面都不会下给我吃,太亏了,你有义务喂饱我。” 这话在他嘴里竟成了万能句啊,任何场合,任何情况都能用。 “季爷,你小说看多了吧,我干嘛一定要会做饭啊?再说了,我要是弄得一身油烟,你会喜欢吗?” “这是情调,懂吗?你没听过吗,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卫子阳连连摇头:“我认为,与其抓住男人的胃,不如抓住男人的蛋!”他说着手一探,握住了季元熙的□。 季元熙绷紧了肌肉,眼中欲.火跳了跳,他一把拽住卫子阳往饭厅拖。 “干嘛干嘛,走慢点。” “吃饭。” “我不会做饭啊。” “唐嫂做好了。” “你批准我不用做饭了?” 季元熙回头,眼底的火在翻腾:“我批准你可以抓住我的蛋。” 不管是饭的问题,还是蛋的问题,入夜两人折腾了很久,总算暂时摆平了。 午夜十分,一切都静悄悄的,卫子阳睁开了眼,在确定身边的人已经熟睡后,悄悄地起身。 ————*————*————*————*————*————*———— 第二天,卫子阳起了个大早,陪着季元熙吃过早饭,殷勤地为他挑好衣服,帮他穿戴。 “今天怎么那么乖?”季元熙笑道。 “我在讨好你嘛,拿你的钱,寄人篱下,总得有所表现才不会被你抛弃。”卫子阳痞笑回答。 他拿起一件早就选好的外套,往季元熙身上穿:“你看我眼光怎么样?搭配得你还满意吗?” 季元熙望了镜子一眼:“底子好,没办法。” 卫子阳叫道:“太不要脸了吧!” 季元熙扣上纽扣,正色道:“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晚饭。” “知道了。”卫子阳笑眯眯地勾住他的胳膊,“我送你出门。” 等到季元熙的车开远,卫子阳才收起笑容,飞快地跑回房间,打开手机。 屏幕上出现一个坐在后座向前方的画面。 卫子阳这才松了口气。这个微型摄像头是他昨夜忙了许久才装上他外套纽扣的,就怕他挑剔不穿这件衣服,幸好平日为了讨好他,一直琢磨他的各种喜好,今天这套衣服的配色是他最常穿的,不会出什么大错。 把拍摄到的画面连到总部头狼那,卫子阳开始了耐心的等待。 等待总是漫长的,白天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画面一动不动。 一直到下午,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几乎快要睡着的卫子阳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提起了精神。 头狼那边也是一个振奋,整一个小组开始运作。头狼掐灭了手中的烟,冷冰冰地提醒:“让突击组不要太靠近,季元熙的保镖可都不是普通人。” “希望能找到水母。”一个人说。 其余人暗暗点头,卯足了劲投入各自的工作。 卫子阳坐在床上,插上耳机,从手机里可以看到季元熙看到的视线,听到他说的话。 他在车里坐定,随后江海也坐进副驾驶:“季先生,都安排妥当了,现在出发吗?” 镜头晃动了一下,像是季元熙调整了坐姿,他低声道:“走吧。” 在市中心开了一会,他们抵达一个车库,季元熙等人下车换了一辆房车,再次上路。 车一路往郊区方向行驶,停在了一排破旧的平房前,江海下了车,但是季元熙并没有动。 几分钟后,江海带了一个人上车。 是水母,他还活着! 所有盯着屏幕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卫子阳虽然没有见过水母本人,只看过照片,但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个人约摸三十多岁的样子,下巴上都是胡茬,但看上去还是比较精神的,并没有受过虐打的痕迹。 “要不要立即展开行动?”总部的人问道。 头狼冷眸像是要把屏幕钻出个洞:“先等等,不要打草惊蛇,我们不仅仅要救人,还要抓住季家通敌这条大鱼,现在还不能掀底牌。” “季总。”水母恭敬地叫了声,坐在了正对镜头的地方。 镜头动了动,季元熙没有说话。 水母快速扫视了一下季元熙,有道:“季总,我们这次……” “不要多话了,跟着走就是了,我们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的。”说话的是江海,季元熙依旧没有开口,很显然他并不想跟这人多说什么,也不想透露任何信息。 水母并不清楚自己的人是否有在追踪,但是季元熙表现已断了他试图留下暗示的可能。 车开到了泗海岸,季元熙把水母送上了一条渔船,这才开了金口说了第一句话:“走好。” “谢谢季总。”水母的态度始终恭敬,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反抗或者愤怒的表情。 谢谢?他还说谢谢?卫子阳看着奇怪,难道是水母心甘情愿听从季元熙安排的?难道是季元熙好心?是错怪他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又要把水母送去哪儿? 同样的问题,也在头狼脑中浮现,脸上有了一点疑惑。 水母上了船,渔船缓缓开动。 “头儿,要不要现在拦住?” 头狼抿了抿唇,疑虑更深:“再等等,季元熙还没有走,让水上突击小组盯着,等船开到……” 轰!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突变发生在瞬间,屏幕上红黄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刚才还在平静的水面上缓缓开动的渔船,突然之间就发生了爆炸。 屏幕前的卫子阳猛得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屏幕。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渔船爆炸了? 是季元熙的阴谋? 头狼霍然起身,瞪大了双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膛剧烈地起伏。 所有人都惊呆了,呆呆地坐在屏幕前,鸦雀无声,没有人动弹,他们的表情微微扭曲,愤怒顿现。 水母被杀了! 就在他们眼前! 就在他们以为马上就能把人救到的时候! 一个头戴耳机的人喊道:“头儿,突击组请求行动。” 在现场的突击组成员一个个握紧了拳头。 头狼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额头上青筋迸发。 “头儿!”旁人焦急地催促着。 头狼咬了咬牙,阴沉道:“命令突击组撤退。” 水母已经死了,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只有抓到了幕后黑手,才能为他报仇,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隐忍,必须隐忍,头狼眼底射出凶狠如狼的光芒。 卫子阳气得浑身发抖,无法自制。 耳边没有了声音,应该是摄像头受到爆炸的冲击波,收音功能被破坏了。屏幕一阵晃动,是季元熙正在向回跑,最后上了车。画面上,江海正紧张地跟他说着什么,可是什么都听不见。 阴谋,这是彻底的阴谋! 季元熙肯定是给水母设了一个骗局,向他保证了什么,让他错以为是在保护他,然后乖乖地听从吩咐,最后把他骗到无人的海边谋杀。 要不是偷偷给他按了摄像头,肯定无法看到他如此阴险的这一面。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水母死了,之前做的许多事都白费了,人终究是没有救回来了。 如果还不能把季元熙送进监狱,让他身败名裂,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同志? 卫子阳脑中思绪万千,唯独不变的是接近他,来到他身边的初衷,那就是查出他的犯罪证据。 监控还在继续,卫子阳努力调整着情绪,不能让愤怒冲昏了头脑,等他回来,还得继续给他看笑脸呢,不能为了眼前的失利,坏了全局。 等他回来,该跟他说什么呢? 见过这残忍的一幕,卫子阳实在无法确定该怎么面对他。 车正在往金水港方向开,快要回答了吧?卫子阳虚弱地倒在床上,手机就放在他边上。 可就在这时,画面不动了,是车停了。 为什么停车了?还没有回来啊。 卫子阳又拿起手机,下一秒,又睁大了眼。 屏幕上出现的竟是谢少青。 他怎么来了? 他们是同谋?是越好的? 画面上谢少青还是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好看。 卫子阳死死盯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谢少青在说话,他在说什么? 卫子阳恨极了这坏掉的摄像头。 他们肯定在预谋什么!肯定又在商量什么坏事!到底是什么?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耳边只有心跳动的声音,全所未有的紧张笼罩着他。 忽然谢少青扑过来抱住了季元熙,挡住了镜头。 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黑漆漆一片。 卫子阳急得直想把手机砸了。 屏幕上又是一亮,是季元熙的外套被脱了下来,扔到座椅上。 卫子阳最后能看到的是谢少青坐了过来,压住了外套。 画面完全黑掉,摄像头被压坏了,断了联系。 卫子阳怔怔地捧着漆黑一片的手机,脑中全是谢少青那美如画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出去了一趟回来晚了,着着急急更新,希望不要有太多错别字。 今天第一天v,来不及弄了,没有分所谓的三章,量到了就行,大家将就着看,多谢捧场~ 第29章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可季元熙还没有回来。 虽然很晚了,可卫子阳还是没有睡意,脑中交替出现的是渔船爆炸的画面,和谢少青扑向镜头的瞬间。 应该是跟他滚床去了吧,否则怎么会那么晚不回家呢? 卫子阳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努力想要睡觉,可还是无法入眠。 正辗转反侧着,他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 。 他终于回来了! 他并没有上床,而是直接走进浴室洗了个澡。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卫子阳没来由一阵烦躁。 一定是在那边滚完床单没来得及洗澡,否则那么着急直奔浴室干什么?他这要洗多久?吵死了! 过了好一会,水声停止了,浴室的灯暗了。 卫子阳闭紧眼睛,感觉到床的另一边沉了一下。 接下来应该是身边沉一沉,那就说明他睡下了,可迟迟没有感觉到身边有动静。 卫子阳好奇地回头一看,只见季元熙像一块石头似的坐在床边,背微微弓着,纹丝不动。 他在干嘛?想得那么认真,回味和柠檬树上床的感觉? 正想着,季元熙忽然转身,黑暗中只看到对方明亮的眼睛,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我把你吵醒了?”季元熙低声问。 卫子阳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想表达没有,还是没关系。 季元熙在身边睡下,侧过身子,习惯性地把卫子阳抱在怀里,像搂一个抱枕一样。 背后有东西靠着,一下子暖和许多,卫子阳虽说心里不痛快,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僵着身子由着他抱。 可是季元熙是个不安分的,他抱着抱着,手就开始不规矩了,伸到他睡衣里,揉捏着他的前胸。 厌恶之感从每一寸肌肤上冒出来,卫子阳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一言不发地推开他的手。 季元熙没有感觉到他的异样,以为他只是随便反抗一下,于是兴致更起,一个翻身,压在了他身上,亲吻着他的唇。 卫子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在用这张刚刚吻过别人的唇吻自己。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恶心,怒火突然之间爆发,卫子阳猛得将他推开。 “怎么了?”季元熙这才意识到他不对劲。 怒火像地底的岩浆一样翻滚,能把人烧成灰烬,但又无法喷发,只能暗暗隐藏。 “我累了。”卫子阳转身背对着他。 季元熙毕竟是个敏锐的人,当然不会信他什么累了之类的鬼话:“我晚回来,你不高兴了?我不是说过要晚,你不用等我吗?” “你说不用等你吃晚饭,也不是晚成这样啊。”卫子阳一时脑子没有过滤好,脱口而出说出了不合时宜的话,一说完就开始后悔。这话说出来像什么样子?活脱脱一妒妇,太不像自己了,卫子阳几乎想掐死自己。 季元熙却似乎很高兴听到他说这话:“今天是晚了点,是我不好,好了,别生气了,乖,听话。” 既然已经说错了话,不如将错就错,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信息。卫子阳又问:“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弄到那么晚?去名楼了?”他故意提及名楼,把话题往那方面带。 “公事而已。” 公事?他还能再扯一点吗?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怕是真被他骗着了吧。 莫名的,心里堵得慌。卫子阳烦躁地扭过头。 人与人之间,不怕忙碌,不怕距离,唯独害怕欺骗。可对他们两人来说,每一件事,每一个角落,每一分感情,都充满了谎言。 你骗我,我骗你,半斤八两。 “睡觉吧,我真的累了。”卫子阳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季元熙又在他身上磨蹭了一阵,看他的确兴致乏乏的样子,也便没有勉强,但还是紧紧把他圈在怀里。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今夜的月光似乎不如平日里明亮,昏昏暗暗的,有气无力,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均匀悠长。 “卫子阳。”季元熙忽然叫他的名字,从认识到现在他叫人要么叫点乱七八糟的称呼,要么就是连名带姓地叫。 卫子阳没有吭气,努力装睡。 “卫子阳!”季元熙推了推他。 “干什么?” 季元熙反倒没声了。 无聊。卫子阳心底骂了一句,闭上眼睛。 “卫子阳。”一分钟后季元熙又叫道。 “干什么呀?”卫子阳不耐烦。 季元熙又沉默了,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酝酿。 “你说不说啊,不说我睡了啊。” “卫子阳,卫子阳。”季元熙一遍又一遍地叫他名字。 “你烦不烦?” 酝酿的东西慢慢放出,季元熙收紧臂膀,把他抱紧:“答应我,不管发什么事,都不要对我撒谎。” 他的声音有点黯哑,语气有点沉重,像是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在里面,如同一片游荡的乌云,黑压压地遮蔽天空,底下的人只能仰望其黑暗,无法亲手拨散。 这种情绪是绝少在他身上出现的,他向来是恣意飞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这样的人生命里又怎会有阴云呢? 如果……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卫子阳瘆得慌,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一种寒凉的恐惧感。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说这种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谎话连篇,然后来要求别人的真心? 想到这里,卫子阳又是一阵烦躁,窝了窝被子睡觉。 季元熙没有强求他回答什么,怔怔地出神,脑中不知道在回忆些什么。 ————*————*————*————*————*————*————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一早季元熙就让卫子阳穿戴整齐,说是带他去公司。 但是经过了昨天的事,卫子阳总显得有点兴致缺乏,虽然他知道任务还没有完成,还有更艰巨的调查工作等着自己,可就是提不起劲。 到了公司,卫子阳还是坐在上次坐过的座位上,打开电脑。 他正盘算着从哪个方面着手调查,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卫子阳呆呆地看着电话机,不知道是该接还是无视。 我还有电话?不是说这个座位没人吗?必须是打错了吧? 正在犹豫着,电话铃已经停止了。 但卫子阳刚松了口气,电话铃又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卫子阳只得接起电话:“喂?” 里面是季元熙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给我倒杯咖啡。” “啊?” “啊什么啊?” 卫子阳胸闷不已,本以为可以舒舒服服窝在电脑后面过一天,怎想到居然被他使唤去倒咖啡?他同意自己跟去公司,就已经计划好了吧?果然是一只腹黑狐狸。再说了,他肯定有专门给他倒咖啡的秘书,这事怎么可能摊到自己头上? “季爷,我腿脚不方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好意思吗?”卫子阳压低了声音说。 “又不是断了,看你在家里都走得好好的,就是慢了点。别装了,快去。”他使唤起人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卫子阳还来不及再辩解什么,他已经啪地一下挂断电话,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卫子阳无可奈何,只得慢悠悠地起身,走到茶水间。 禾木的公司福利果然人性,茶水间里种类齐全,茶叶、果珍、咖啡什么都有,就连女性例假的红糖姜茶都有,而咖啡除了有现磨咖啡机,速溶咖啡也有好多种。 转看了半天,卫子阳有了决定。 几分钟后,卫子阳敲响了季元熙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 “季爷,请喝。”卫子阳把杯子放在了他桌上。 季元熙看了一眼,那是一杯橙汁。 他要的是提神醒脑的咖啡,但是端来的是甜腻腻的橙汁。 卫子阳得意洋洋地笑,可是当季元熙镇定自若地端起橙汁喝了一大口之后,笑容僵住。 以为他会气急败坏地骂自己,然后干脆不要来折腾他就更好了,没想到居然那么淡定。 “喂,你没有发现不对嘛?”卫子阳沉不住气了。 季元熙深邃的眼眸不以为然地一挑:“我以为你会在我咖啡里放很多很多糖,或者干脆撒一把盐,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卫子阳有种拿起橙汁浇在他脸上的冲动。 果然还是不能心慈手软啊! “季爷,您玩得高兴不?”卫子阳瞪着眼。 季元熙笑开了:“我这不是怕你无聊吗?” “那以后你开会,我在旁边给你捶着腿好不?” “可以啊,我一般开视讯会议,你蹲低点别人就看不到你了,你要是想做点别的事情,都是可以的。”从季元熙的表情分析,这个所谓的“别的事情”怎么都觉得大有深意。 比的不就是胆大不要脸吗?谁怕谁? 卫子阳扯开一粒扣子,走到季元熙身边,跨腰坐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手搭上他的肩膀:“那季爷现在想不想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季元熙盯着他裸.露出来的一小片白皙的肌肤,眸色微深,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他刚伸手想去抓卫子阳的腰,有人在外面敲门。 “咳咳,你先出去吧。”季元熙收起淫邪的*。 “来嘛,季爷。”卫子阳无比风骚地圈上了他的脖子,“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等等。” “别闹,先出去。” “没闹,想你想得不行,来吧来吧。”卫子阳干脆坐在他腿上,去扯他的领带,只感觉到屁股下面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 门又敲了几下,季元熙身上燥热,但又无处发泄,这副样子如果让下属看到像什么话?只得举手投降:“小乖乖,我错了行不行?快出去。” 卫子阳反而吓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让季元熙低头认错,简直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天上落红雨。 回过神来,卫子阳仰天长笑,这意外的惊喜让他很是得意。 “那你还使不使唤我倒咖啡了?”卫子阳抓住机会为自己谋福利。 “不倒了,小乖乖听话,别闹。”季元熙服软,再折腾下去,绝对会忍不住把他就地正法。 卫子阳这才满意,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办公室。 安安心心地回到座位上,卫子阳又开始琢磨着电脑,不一会儿,他发现总裁办公室门口排起了长队。 找他的人真多啊! 卫子阳叹了一下。忽然他听到一个秘书在打电话:“tom?季总现在心情很好,你有什么企划赶快拿过来给他签字,你做得再烂他也不会骂你的,过期不候。”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办公室门口的队伍就越来越长了。 过了几个小时,卫子阳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又是季元熙在骚扰他。 “干什么!”卫子阳没好气道。 季元熙的声音沙哑诱人:“想不想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卫子阳大怒:“你除了精虫上脑,能不能想点健康的?” 季元熙一本正经道:“我是说,吃饭时间到了,可以做点别的事情,比如吃饭什么的,卫子阳,你思想能不能干净点?” 一看时间,果然已经十二点过了几分钟,卫子阳一口气缓不过来,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这不要脸的家伙居然叫自己思想干净点?他那卫道士一样的口气又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一头,季元熙笑得十分嚣张。 “收拾好东西,跟我去吃饭。”季元熙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跟着季元熙去禾木大厦对面的餐厅,卫子阳还是板着一张脸,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点完菜,季元熙扫了他一眼:“怎么了?因为没有做成你想象当中的事,所以不高兴了?” 卫子阳懒洋洋道:“我现在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原来我以为我已经够不要脸了,想不到还有人比我更不要脸。” “我是为了配合你的水准。” “别了,季爷,我福薄命浅,承受不起。” 季元熙嘴角含着笑意,斜斜地看着他:“小痞子。” “季爷,您又给我起新名字啦?” “你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我爸送了条祖传的染色体给我妈,然后我就长成这样了。” “小没正经的。” “季爷,你起外号的寿命能不能长一点?” “我听说前几年你日子过得挺苦的,不过看你整天乐呵呵的,好像也没有说的这么艰难。” 卫子阳横了他一眼:“难道我就一定要哭哭啼啼的吗?季爷您是上等人,过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怎么体会得到我这种下等人的生活?” “你又怎知道我体会不到?” “说得跟真的一样。”卫子阳不屑,“你试过一天不吃饭吗?保证饿得你叫娘。” 季元熙淡淡一笑:“那你试过一天不吃饭,再搬一天百来斤重的东西吗?” 卫子阳怔了一下,干笑道:“说得好像你试过一样。” “我真的试过啊。”季元熙脸上笼罩淡淡的阴云,他歪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并不太愉快的事情,最终还是释然一笑,“你这小身板肯定不行。” 他这么金贵的人,还会把自己饿一天?这怎么可能?别人把饭菜送到他嘴里都来不及呢。 “别吹了。”卫子阳不信,“是不是你徒步旅行什么的,东西吃完了,背着百来斤的行囊赶路之类的?” 季元熙哈哈大笑:“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那是怎么回事?” 季元熙没有回答,沉默许久,他望着马路对面那高耸入云的禾木大厦:“你一定以为我是靠着家族的荫庇才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吧?” “哪能啊?季爷您英明神武,才华横溢,就算您不姓季,姓赵钱孙李也照样能叱咤风云。”卫子阳把拍马屁发挥地淋漓尽致。 季元熙乐了:“小痞子,我就喜欢你胡说八道的样子。” 卫子阳扔了一个白眼。 “不过你说得没错。”季元熙傲然,只是稍稍收敛的笑容,那身上的逼人的气势顿时显现,给人强大的压迫感,“就算我姓赵钱孙李,我也一样能缔造属于我的帝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他的气场下,卫子阳几乎抬不起头来,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极有个人魅力的人。 难以想象他说的那艰苦一幕,可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又不像是瞎编的,难道他真有过黑暗的过去? 饭菜送了上来,季元熙看了一下手机,把菜堆在他面前,催促道:“快点吃。” “时间还早呢。” “吃完去你家。” “咳咳咳……我家?”卫子阳被噎到了,“去我家干什么?” “参观原始生活。” 卫子阳差点想把筷子插到他脸上,埋头努力吃饭。 季元熙看着他并不雅观的吃相,不由自主地又笑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段日子,他的笑容比以往多了好几倍,而且都发自内心肺腑的笑。 本以为季元熙只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没想到吃完饭,他真的没有回公司,而是驱车往卫子阳家去。 “季爷,算了吧,我家有什么好看的,别去了。” 卫子阳十分为难,他住的那块地方,别的不行,比八卦可是一个赛一个厉害。像季元熙这样的人出现,那绝对是要引起轰动的。在左邻右舍眼里,他卫子阳兄弟俩本来就是奇葩般的存在,要是季元熙再来插一脚,那些人该怎么看他啊?他以后可还是要住回来的,到时候岂不是要像怪胎一样被人围观? “说好了去参观的,我季元熙说到做到。”他根本不理会卫子阳那些奇怪想法。 车停在平房外围,当季元熙一只脚刚踏出车门,一个四十多岁,沿街住的大妈手里拿着刚冲洗过马桶的水,迎面浇了过来,污水溅在他整洁的裤子上。 “哎呦哎呦,季爷,您小心点。”卫子阳殷勤地过来扶他,背地里笑成了一团。 “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季元熙在他耳边道。 “那大妈太过分了!回头我替你骂她!”他心里说,大妈,为什么你没有朝他脸上泼。 “能吵过这种年纪的阿姨,怪不得你伶牙俐齿的。”季元熙有力地反击。 绕过崎岖的小路,越过污水横流的水沟,跨过满地乱扔的锅碗瓢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卫子阳的家。 “季爷,我家到了。” 季元熙左左右右看了一圈,大爷范儿十足:“嗯,进去吧。” 卫子阳掏出钥匙打开门,可这一步怎么都跨不进去了。 这还是自己的家吗? 卫子阳惊呆了。曾记得最后一次离家的时候,林祥刚回来过,所以家里还是乱糟糟的没有来得及整理,好像吃过的盒饭都还没有扔掉。可现在,屋子虽然还是破破烂烂的,可里面却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所有的家具都焕然一新。视线扫过屋子里的每一寸,崭新的桌子上面铺着花纹图案的桌布,崭新的镜子挂在墙上擦得光亮,崭新的橱涂着上好的漆,光可鉴人,占着屋子最大面积的床也是新的,上面铺着厚实的新被子。 最难得的是,这些新东西并不是走奢华高贵路线的,看上去都是简朴耐用,适合这间平房,好像这真的是一个温馨的小家。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卫子阳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膛流过。 “怎么不进去啊?”季元熙问道,先一步走进房间,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还不错。” 卫子阳跟了进来,喉咙有点生涩:“你什么时候弄的。” 怪不得他说什么都一定要到自己家来。 季元熙看了他一眼:“就昨天,这么点东西不费什么功夫。我让他们不要弄的太夸张,简单点就好。你原来的家具都在隔壁,正好隔壁的人搬出去了,房间空着,我就一并租下了。”他又指了指房间里唯一没有换掉的一个柜子,“那个柜子上锁了,我想里面可能是你的私人物品,就让人不要乱动,你可以把东西重新整理一下,新柜子在隔壁。” 因为这个柜子是上锁的,所以他没有随意搬动,他竟然也懂得尊重人的*? 卫子阳有一丝意外,可是再多的意外,也比不上这个屋子的意外。 “那个……”卫子阳哽着喉咙道,“你没必要做这种事的,反正我也不常回来住。” “嗯,反正你住我那里,根本不需要住这儿。”季元熙理所当然点头,“不过当我不在的时候,我想你的确会觉得无聊,强把你栓在家里你也不开心,不如把这里弄干净了,你偶尔回来逛逛也可以。” 只是昨日一句作为借口的无聊,他便记在了心上,还兴师动众地把这里彻底整了一番? 卫子阳一时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这个住了两年多,从未感觉像此刻这么温暖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一v看的人就少了好多,泪奔~希望大家还是能支持呀~谢谢~ 第30章 “还满意吗?”季元熙问。 卫子阳的手在床被上轻轻抹过:“谢谢。”这大概是认识季元熙以来,他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真心话。 季元熙笑容满面,这一声轻软的谢谢,听着比任何天籁之音都要动听。 “你是要现在整理这个柜子的东西,还是需要我回避?”季元熙问。 卫子阳摇头:“其实里面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因为林祥经常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回来找钱,所以这个抽屉的锁早就被他撬得很松了。”他稍微用力一扯,抽屉就打开了,他不得不庆幸林祥有这种劣迹,所以他从来不在家中藏匿任何会暴露身份的东西,否则这次就危险了。 “抽屉里就装了点证件什么的,并不太重要。”他把抽屉放在桌上翻看。 抽屉的最上面是两张黑白遗照,照片上的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看上去和蔼可亲,但和卫子阳没有半点相像。 “这是林家两夫妻吧?这照片为什么不供着,藏得那么牢?”季元熙把遗照拿起来看。 “因为经常有人来讨债,动不动就砸家里的东西,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东西了。总是把林叔林姨的照片砸坏,太对不起他们了,所以我就干脆藏到抽屉里了。” 季元熙把两张遗照放在橱上,端详了一下:“就放在这里吧,我再让人买点供奉的物品。” “这万一又有人来……” “不会再有人来讨债了。”季元熙保证,“如果这么点小事我都搞不定,我还要不要在这地界混了?” 卫子阳心头一阵慌乱,那种感觉就像是获得了不该获得的东西,非常得不踏实。而且,他从来不会视获得为理所应当,得到了就必须付出,可在这层关系里,他能够付出什么呢?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 “这是什么?”在抽屉最底下,季元熙看到一张保存得非常小心,非常完好的文件。既然卫子阳说这里面没有秘密,季元熙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想翻什么就翻什么了,一会就翻出一样,一会又翻出一样,都是跟真实的卫子阳有关的东西,如同挖宝一样兴奋喜悦。 他把文件抽出来,这张纸镶着金边,印有水印,上面是漂亮的手写体英文,看上去大方雅致。 “s大计算机系的录取通知书,啧啧,小乖乖挺能耐嘛。”季元熙斜着眼瞟他。 卫子阳慌张地抢回来:“别看!” “还想去读吗?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季元熙脱口而出,可随即一想,立刻反悔,“不行,读什么读,我说过,你必须随叫随到的。” 卫子阳横了他一眼:“读个屁,我不是那块料。” 他话虽这么说,可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通知书放在了旁边,生怕折坏了似的。季元熙默默地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是他曾经的梦,如今依旧珍惜着,可已经成为他一生的痛。他就像早春生机勃勃的一根嫩枝,正在努力生长抽芽,却突然被硬生生折下,从此断了生机。 但在他脸上,从未见过自怜自艾的表情,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嘴角都努力地上扬,顽强地让人心疼。 “你整理好了,我就让人把柜子搬进来。”季元熙说。 当江海指挥人把最后一个破家具搬出房间,这间屋子完完全全是个簇新的小窝了。 里里外外又整理了一番,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季元熙当然不会有呆在这间破屋子过夜的打算,天微暗就催促卫子阳回去。 一路上,向来话多的卫子阳少有地安静着,气氛有那么点尴尬。 季元熙挑起他的下巴:“小乖乖,傻了?” “我在想,便宜林祥了,把家里弄得那么漂亮我又不住,等他哪天回去了,一定以为家里出了田螺姑娘。” 季元熙嗤笑:“这就漂亮了,那我的房子算什么?” “所以你的那些只能叫房子,而我那个叫家。”卫子阳郑重道。 季元熙被他说得一愣,偏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严肃道:“现在我住的地方也是家。”他望着卫子阳,眼眸深邃,重复确认道,“对,就是家。” 好像身上有吸引力似的,季元熙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吸附上了他的唇,细致地亲吻着,品尝着他唇齿间的美味。他的唇上像抹了毒一样,越吻越上瘾,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 就在季元熙想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表情立刻有了微妙的变化,坐正了身子,接通电话:“喂?” 对方在说着什么,季元熙沉默地听着,他用眼角瞥了卫子阳一眼,卫子阳把头转向窗外。 大部分时间都是对方在说,季元熙在听,偶尔才回应几句,挂上电话,气氛一下子沉重许多。 “谁的电话啊?”为了调节气氛,卫子阳轻松地说道。 “公司里的。”季元熙随口道。 真他妈扯谈! 在他拿起电话的刹那,卫子阳已瞟了一眼,只那一眼就看清了电话上显示的人名:谢少青。 他睁眼说瞎话能不能婉转一点? 看他一脸凝重又有点悲伤的样子,每次和谢少青有接触后,他都是这副半死不活,警惕性降低的模样,可见那人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卫子阳止不住冷笑,这变化未免来得太快。 没有了戏闹的心思,季元熙和卫子阳两厢沉默,一路无语地回到金水港。 回到家里,季元熙让卫子阳一个人先吃了晚饭,卫子阳虽然觉得古怪,可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完饭,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由着他玩乐,而是直接让他回房休息。 “那么早?”卫子阳皱着眉。 季元熙眼神似有隐瞒,久久才道:“明天我要出国一次,大约几天后回来,你安心在家。” “那么突然?”卫子阳惊道,心底又盘算开了。他这次出国是干什么?是去干不法勾当吗?头狼知道吗?怎么之前完全没有听他说起过,一下子要出境呢?跟谢少青那个电话有关吗? 一连串问号在他脑中浮现,更有一种莫名烦躁的情绪缠绕着他,那是一种无法掌控,一切都游离在外的不安,他要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完全不知道。 “是急了点。”季元熙说,“不过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很快的。” 不行!他一定是有什么秘密!出了国境,头狼那边就掌控不到了,自己这边必须跟进,不能让他一个人离开。 卫子阳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什么很快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而且你嘴上说两三天,谁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不会耽搁太久的。” “下午还偷偷帮我弄房子哄我开心,这一转身就巴不得远离我,你这变得还真快。” 季元熙默然无语,表情异常沉重,连带着房间里的气压都低了许多。 卫子阳讨好地靠过来,明知道希望渺茫,可还是试探性地说:“季爷,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季元熙断然否决,一脸不悦。 “你不要我陪吗?”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可心脏还是像被用力撞了一下,又闷又疼。 季元熙看了眼放低姿态的卫子阳,脸色稍微缓和:“我又不是去玩的,是有公事,听话。” 又是一句听话,想要打发自己。 看来再多说也没有什么用了,卫子阳沉着脸坐在旁边,一方面是因为计划受到阻碍,另一方面,他的确非常得不高兴。 季元熙也没有什么心思安慰他,沉冷地低头思索。 正在两人冷战对峙之际,江海敲门进来:“季先生,人来了。” 人?什么人? 卫子阳瞟了季元熙一眼。 季元熙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出房间,在临关门前,他严肃地嘱咐:“不要出来。” 卫子阳怔神,不要出来?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我就见不得光了?来的人是谁? 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张漂亮的脸。 因为他来了,不想让他看到养的小情人,所以把自己关起来?哪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要掩耳盗铃? 卫子阳窝在沙发椅上,憋屈得不行。 当房门彻底关上,他分明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锁门声。 他居然锁门! 卫子阳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扑到门口,拧了拧门把。 果然!我操!他有必要这样吗! 他极力克制着,才没有把拳头砸到门上。 从未有过的焦躁占据了他的全部,卫子阳在房间里来回徘徊,脑中一片纷乱,像一只迷路的蚂蚁。 不行,要冷静!不能让负面情绪影响决策和判断。 卫子阳坐在床上,深呼吸调整情绪。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心跳慢慢恢复正常频率,焦躁还是难以立即驱散,但比刚才好了一些。 他冲进浴室洗了把脸,用力拍了拍脸,水珠顺着他精致的脸庞滴落。 首先得确认来的人是不是谢少青,在没有调查确认之前不要一个人瞎捉摸误了大事。 可是,门都被锁了,该怎么出去呢? 卫子阳在房间里查看了一圈,走到阳台,左右张望。 看来只有爬阳台了! 别墅的二楼比普通的楼房高一些,但是对卫子阳来说,并不存在什么难度,就是阳台与阳台的间隔比较大,稍微有一点麻烦。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麻烦而已,卫子阳卷起袖子,攀上阳台扶手,纵身一跃,扑倒对面栏杆。 身体悬挂在半空中,卫子阳换了一口气,身体左右摇摆,一个用力,用没有受伤的脚挂上了扶手,顺势翻了进去。 他拍掉身上的灰尘,顺利进入隔壁房间,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但他并不敢公然大摇大摆地走,毕竟这是季元熙的家,公然反抗他只会影响全局。 饭厅那里有明亮的灯光,卫子阳蹑手蹑脚走到楼梯一半,身影藏在高大的装饰绿化后,看清了饭厅里的情景。 果然是谢少青! 卫子阳的心沉了沉。 他们正面对面坐着吃饭,原来季元熙刚才没有吃东西就是为了等他共进晚餐。 他们在说着什么,但是隔得太远完全听不见。谢少青笑容柔和,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事,说到一半自己先笑了,季元熙则安静地聆听,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任谁看到这幅画面,都会觉得这是温馨般配的一幕吧? 卫子阳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转身悄悄地上楼。当他经过季元熙的主卧时,看到帮佣正在里面更换新的被子床套。 看来今夜他是要在这个房间过夜了…… 消无声息地进屋,悄无声息的翻回自己房间,卫子阳躺在床上思索。 他不让自己随行,该如何监视他在境外的行动呢?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让他不得不带着自己?想了半天,卫子阳还是束手无策,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实在不行,只能用上次一样的微型摄像头了。可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一来他出境如果走得远,极有可能走出视频传输接收距离,二来他要出去好几天,随便换件衣服就完蛋了。 第三种方法,就是在他随身物品上装微.型.窃.听.器,虽然看不到画面,有声音也能得到很多信息,但是同样为了避免他一换衣服就失效,卫子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装在手表上。 但是这仍旧不是什么好主意。其实卫子阳很早就有在他手表里装监听设备的想法,可在观察过他的手表后就放弃了,因为他戴的是军用手表,极难拆卸,当时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就放弃了,现在真要装,也只能勉强而为,祈祷不要被他发现有动过的痕迹,所以这个方法风险极大。 其次,季元熙只有在睡觉前才会把手表摘下,今天他根本就不会来找他,怎么可能拿到他的手表呢?难道趁他睡着了摸进他房间偷? 实在不行,也只有这一招了。 对于这个高难度举动,卫子阳心里没有底,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惴惴不安地等待黑夜降临。 在把无聊的电视节目都快看烂了,天总算黑了,但是卫子阳还是不敢立即行动。 谁知道他们会战到午夜几点啊? 这段日子已经见识了季元熙惊人的战斗力,这会老情人见面,还不战个你死我活才罢休?他可没兴趣翻阳台过去看真人秀。 于是他决定把行动时间定在凌晨三点。 至少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他基本睡得很熟。 关了电视,调了手机闹钟,卫子阳打算先睡一会,养精蓄锐。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迟迟都没能入睡。 这个气氛是非常诡异的,正主、旧情人和小情人睡在同一屋檐下,怎么听都觉得旖旎。 直到实在困得不行了,才浅浅入睡。 夜半时分,正是人们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卫子阳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一股冷风吹在他身上,冻得他一哆嗦。 冷风?门窗紧闭的哪来冷风?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卫子阳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当他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人时,更是吓得惊呼一声,差点把枕头砸过去。 是谢少青! 还没摸到他们房间去偷手表,他居然抢先一步摸到自己房间来了。 再一看阳台的门已经打开,窗帘在风中飘动。 “睡醒了?”谢少青笑起来永远都是那么好看。 我靠,这家伙该不是嫉恨我,上次杀人未遂,这次亲自跑来干这种脏活吧? 其实卫子阳心中一清二楚,因为翻过一次阳台,卫子阳清楚普通人是极少有勇气,敢跳间距那么大的阳台的,而且他还能在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进入房间,要不是他故意开着窗,怕是现在都还睡着,他想要杀自己,刚才就能动手了。这个谢少青果然深藏不露! 脸上卫子阳摆出惊恐的样子:“你你你、你怎么跑到我房间里来的!” 谢少青优雅地指了指阳台:“不是很难的。” “你……你是来杀我的?”卫子阳抱着枕头做出防御姿态。 谢少青幽深地眼眸望着卫子阳:“你是真天真还是装天真?” “啊?”这是卫子阳惯用的装傻伎俩,简称一字真言。 谢少青没有跟他纠缠不休,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房门口,试图开了一下门:“还真的锁上了,我想怎么会看不到你出来呢。” 卫子阳一脸不悦加警惕地瞪着他。 谢少青笑道:“不要生气,元熙大概是怕我看到你不高兴,所以才把你锁起来的,他总是那么细心,你也不要怪他。” “你大半夜跑来就是来帮我检查防盗措施的?”卫子阳表现出强烈的敌意。 “不,我就是有点好奇。”谢少青淡淡地说。 一般来说,情敌与情敌见面,弱势一方表现出的敌意越强烈,强势一方就会越开心越得意,甚至是得意忘形。但是谢少青却始终是淡然地笑着,展现出了极好的涵养,这让卫子阳更加觉得此人难对付。 “明天我要和元熙去t国,你不担心吗?” “我需要担心什么?”t国?这跟季元熙想要东南亚运输线有关系吗? “比如说,担心元熙跟我在一起久了,会甩了你之类,这样你就从他身上挖不到钱了。” “别逗了,他能把心思放在你一个人身上。”卫子阳一副不信的样子,“再说了,这家花哪有野花香。” 谢少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步步走向卫子阳。卫子阳变了脸,露出畏惧之色,向床头退缩。 “别怕,我没有恶意。”谢少青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的确长得不错,有资本说这句话。” 卫子阳哼了一声。 “元熙是个用情很深的人,你不懂。”谢少青顿了顿,冷然,“你也不会懂。” 这句话真的激怒了卫子阳。他摆出这种凌驾与人的高姿态,是想证明什么?是想威胁什么? “你要是懂的话,我就不会有机会在这听你说这句话了。”卫子阳反唇相讥。 谢少青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但最终他还是平静了下来:“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卫子阳忽然意识到,那个想了一晚上没有想出办法的问题马上就能解决了! 他阳光灿烂地笑道:“不怕,你的元熙说他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的。” 刹那间谢少青淡然的眼中难掩愤怒,但在愤怒之下还有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痛。 “希望你永远都那么自信。”他说着走向阳台,还好心地给他关上窗户。 卫子阳抱着枕头的手松了松,撤去脸上或惊恐或得意的表情,平淡地像无风的水潭。 从头狼对谢少青的调查来看,实在是一个无法忽视的男人,年纪轻轻就能稳坐一家有黑色背景的集团董事长,虽然还很难确定他在那个黑社会组织里是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但肯定很高就是了。矫健的身手还只是其次,心狠手辣才是关键。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卫子阳现在的情况有点尴尬,按理说应该低调行事的,却不想引起了黑道头子的注意,但是以他的身份,不想引起注意也是不太可能事。表现地太弱,怕真的一不小心就被灭了,表现地太强,未免容易暴露自己。 总之就是为难。 卫子阳拿起床头的手机,关掉了预设的闹钟。 他已经不需要去冒险偷手表了,明天早上,就等着谢少青主动请他一起去t国吧。 他安心的躺下,淡淡一笑。 第二天醒来,卫子阳先去推了推门,发现门还是锁着。 这是打算囚禁自己了吗? 卫子阳的心情再一次变得烦闷。 梳洗干净,躺回到床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禁担心起对谢少青的判断。 该不会他就这么忍气吞声放过自己了吧?他那么骄傲自信的人,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这时,门锁被打开,唐嫂端着早点进来,又小心地关上门。 “卫先生,吃早饭吧,” 看她一副小心谨慎,生怕自己逃跑的样子,卫子阳心中窝火。 还真当我是囚犯了? 看着满满一盘早点,卫子阳实在是没有胃口:“我要见季元熙。” “季先生说了,让你安心吃早饭,其他的不要多管。” 卫子阳暗暗咬牙,压下怒火,拿起一个面包,狠狠咀嚼。 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然后在楼下约会旧情人,这种事,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 卫子阳就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只能呆在封闭的房间里,不受人待见。 这个时候,季元熙已坐在饭厅里,但他并没有开动,而是漫不经心地用小勺子搅着一杯咖啡,眼中没有焦点。 背后有人下楼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是谢少青,便微笑道:“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ivanka的手榴弹和小小小小鱼的雷~~谢谢谢谢~爱你们~~ 第31章 谢少青微笑迷人:“是啊。” “睡得还好吗?” “你特意为我换了硬床,怎么会睡得不好呢?” “吃早饭吧。”季元熙拉开他身边的椅子。 谢少青来到他身边轻轻坐下,瞄了一眼他面前的咖啡:“早上喝咖啡对胃不好。” 季元熙把咖啡推远:“那就不喝了。” 谢少青舒心一笑,张望了一下:“你家小可爱呢?昨天就不见他人影。” 季元熙微微一愣:“哦,我怕他吵到你,所以让他呆房间里了。” “这多不好啊。”谢少青好心似的说,“把他叫下来一起吃早饭吧,那么多东西我们两个也吃不掉。” “不用理他,他的早点我已经让人端上去了。” “一起吃吧。”谢少青重复了一遍,望着季元熙神情坚定。 季元熙定定地看着他,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深邃的眼眸幽光闪动,情绪暗藏:“少青,我们难得能一起吃早饭,你就不要再……” 谢少青的手搭上他的手腕,坚持道:“让他下来吧。” 季元熙妥协,对一个帮佣说:“把卫子阳叫下来。” 楼上,卫子阳独自吃着早餐,唐嫂也呆在了房间里,与其说是陪同,不如说是监视。 卫子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攀谈,套着她的话。 “唐嫂啊,今天家里来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你是说谢先生?”唐嫂并不是个多嘴的人,但是对卫子阳印象不坏,所以既然他问起,就随口回答。 “对啊。” “认识,谢先生是季先生几年前认识的朋友。” “什么狗屁朋友。”卫子阳嘟囔着,故意表现出不满的样子。 唐嫂以为他在闹情绪,于是安慰道:“你别生季先生的气,这种事情难免的。” 看唐嫂的样子,对谢少青没有任何反感,看来他那张脸的确是有欺骗性的,这些季家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黑道头目啊? “唐嫂。”卫子阳乖巧地拉着唐嫂,“他们两个以前是不是关系特别好?” “这个……是蛮好的。” “好到什么程度?” 唐嫂似乎回忆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流露出心痛的表情:“我也算是看着季先生长大的,他向来冷静早熟,但是他居然会为谢先生做出那样的事,实在是难以相像。” 卫子阳好奇:“他做了什么事?” “他……” 门敲了几下,一个帮佣推开门:“卫先生,季先生请你下去吃早饭。” 一定是谢少青开的口!昨夜的心理战奏效了! 虽然卫子阳非常想知道季元熙到底为谢少青做过什么,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卫子阳立刻摆出很兴奋的样子,从床上蹦下来:“我下去啦,唐嫂,我们以后再聊。” “哎,你走慢点,你的脚……” 卫子阳快速下楼,向饭厅走去,当他快要走到时,放慢了脚步。 他看到季元熙细心地拿起一个煎蛋,均匀地撒上一点点细盐,然后放在谢少青面前,谢少青很自然地吃了起来。 还是谢少青先看到卫子阳,亲切地招手:“过来一起吃饭吧。” 卫子阳慢悠悠地晃过来,坐在他们对面,端起一杯牛奶。 季元熙瞄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专心于吃早饭和伺候谢少青吃早饭。 三个人的早餐,餐桌上气氛诡异到了极点,都说三角是世界上最稳定的图形,其实只有那三条边知道,左边搭一个,右边搭一个,是什么样的感觉。 卫子阳脑中忽然出现一个三人同吃同住的画面,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我叫你子阳可以吗?”谢少青温和地说道。 我了个擦,他要是变成女的,穿越到古代,绝对是一当家主母啊。前几天还派杀手杀我,这会餐桌上面对面一坐,亲昵地叫起了子阳。 卫子阳腹诽,也是笑容满面:“你怎么顺口就怎么叫,我都可以。” 他是主母那我是什么?偏房姨娘?青楼红牌? 开玩笑!老子是六扇门的捕快!抓的就是你这种杀人如麻的邪教教主! “那就子阳好了,你……” “吃东西吧,吃饱了再说。”季元熙插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寒暄”。 “好,子阳……” “江海,我们是几点钟的飞机?”季元熙再一次打断他。 “季先生,是十点。” 季元熙点点头,对谢少青说:“我们赶紧吃完,早点出发,这里离机场有段距离,过去不知道会不会堵,早点去也安心。” 谢少青富有深意地望了季元熙一眼,没有再找卫子阳说话,应承道:“好。” 卫子阳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和桌上的早点奋斗。 好不容易吃完早饭,季元熙迫不及待地催促保镖把行李搬上车,他们二人的行李并不多,但几日换洗的衣物还是必须的。 谢少青望着忙忙碌碌的季元熙,终于开口道:“就我们两个人吗?子阳不陪你去吗?” 卫子阳心中暗喜,表面惊讶。 季元熙则是当即沉下脸,但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非常温和:“他去干什么?他的脚不方便,在家养伤吧。” 卫子阳连忙抢道:“不碍事,能走路,我又不是去参加运动会。” 季元熙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来,卫子阳假装没有看见。 这个时候,卫子阳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吃着醋,死皮赖脸要跟在金主身边的情人就好了。他向来是演技精湛的,演什么像什么,可要是演得实在太久太深,会连自己都会被骗过。 事实上,此刻在季元熙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懂事,在闹别扭的情人儿,于是低声呵斥:“胡闹什么,我跟少青去办公事,你别瞎参合。” “我这是瞎参合吗?”卫子阳提高了音量。 满脸满眼的委屈,看在季元熙眼里,呼吸一滞,心明明是痛的,可说出来完全变了味,大声吼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现在给我滚回你房间去!” 当面毫不留情地斥骂,无异于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卫子阳脸上。 温情是他,绝情也是他。 卫子阳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死死瞪着季元熙。他很想甩手就走,不受这窝囊气,可他不能,一旦他走了,那就真的没有机会跟去t国了。 即使真的是一个耳光,他也要站着承受,何况只是一句话语呢。 可是言语伤人于无形。 痛,真的很痛。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季元熙瞪着眼,逼近一步。 那气势如同咆哮的大海,掀起翻天覆地的巨浪,迎面拍来,卫子阳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执拗地站在原地。 “你……”季元熙举起右手,就要扇巴掌。 卫子阳缩了缩脖子,准备硬扛。 “元熙,你这是干什么?”谢少青选好了出现的时机,抓住了季元熙高高举起的手。 “你还要我说几遍?太惯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季元熙怒道。 卫子阳低头不语,沉默对抗。 “算了,元熙,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谢少青劝慰道,“子阳他年纪小,贪玩,所以才想跟你去,多大点事儿?” “我们又不是去玩的!” “他哪里懂这些,既然他想跟着就跟着吧,我们去视察而已,又不会影响什么。” “不行!”季元熙断然否决。 “让他去吧,我不希望你们闹不开心。” “不行!不能太惯着了,越来越不像话!” 卫子阳心口堵得慌,屈辱感像沸腾的岩浆,翻腾涌动。他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泄露了真实情绪。 “好啊,那就当作我带他去吧。”在季元熙的愤怒面前,谢少青淡定地就像一尊菩萨。 “少青,你干嘛呢!” “你不愿意,只能我替你带咯。” “连你也跟我作对?我们两个去不是挺好吗?” “元熙,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谢少青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前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过的,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我没有!” “带他去!”在季元熙刚劲的怒火面前,谢少青的坚定柔而韧,似乎完全克制住了他。 “少青!” 谢少青拍了拍他的手,像是有魔力般,软化了季元熙的怒火。 “好吧。”季元熙再次对他妥协,扬声道,“唐嫂,给他准备行李。” 卫子阳长长呼出一口气,可身体依旧紧绷着。 “我先去看看车子准备得怎么样了。”季元熙对谢少青和声道,看都懒得看卫子阳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谢少青走到他面前,安慰道:“没事了,一起去吧,先去换身衣服?” 卫子阳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地上楼。 走出大门,季元熙的表情再次变得凝重,眉头几乎要绞在了一起。 “季先生。”江海站在他身边。 季元熙严肃地命令道:“再多带点人,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我不希望上次的事情再发生。” “是。” 一切准备就绪,车已等在别墅门外,季元熙动作粗鲁地拖着卫子阳往外走。 唐嫂把他们送到门口,担心地看着卫子阳。 “对了,唐嫂。”季元熙忽然想起什么,“最东面那个客房的窗坏了,关都关不拢,害我一晚上没有睡好,你赶紧叫人来修修。” “是的,季先生,我马上去查看。” 叮嘱完,季元熙像塞一件物品一样,把卫子阳塞进车里,刚要坐进来,谢少青在前面一辆车喊他:“元熙,要不要和我坐一起?” 季元熙瞟了眼卫子阳,后者神情呆滞地坐在车里,并没有看他。 “好。”季元熙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大步流星地朝谢少青走去。 卫子阳木然地看着他远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车门再一次被打开,江海坐进了副驾驶,回头看着他。 当卫子阳以为江海要说不许乱动之类的话时,他开口道:“不要怕。” 不要怕?我需要怕什么?卫子阳挑眉。 江海继续道:“不要怕,这几天我会带人保护好你的安全,不会让谢少青伤害到你。但是你也要小心不要乱吃东西,不要落单。” 卫子阳眨了眨眼,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江海好心地补充了一句:“季先生其实很担心你的 。”说完他转过头坐正。 不明白?不可能。 卫子阳再明白不过了。 对唐嫂说的那句话,分明就是在向自己暗示:昨晚他睡的是东边那间房,没有跟谢少青睡,别乱闹情绪。 对于自己死活要跟着,他一定气死了。 可是,必须要跟着啊,这是自己使命所在,也是来到他身边的意义所在。 可为什么,他刚才的表现,他说的那些话,总是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他的斥责,他的愤怒,铺天盖地而来,像被机关枪扫过一样,一身的窟窿。 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呢?为什么胸口,会那么酸,那么涩呢? 车辆开动,卫子阳独自坐在季元熙的车里,看着两边快速向后倾倒的街景,卫子阳心中只有白茫茫一片沧桑。 他们三个人始终成一个三角形,季元熙和谢少青走在一起,卫子阳跟在后面。 乘车是,走路是,坐在飞机上也是。 一路上卫子阳就在后面听着前面两个的欢声笑语,自己就好像一块背景布一样。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程,他们到了目的地,t国远避国内来得热,唐嫂有经验地给他们准备的都是单衣,他们换了衣服,来到一家海滨度假村住下。 幸好安排房间他们并没有用诡异的分法,谢少青再次显示其主母风范,季元熙和卫子阳住了一间,谢少青单独住一间。 江海先是用探测仪把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后,才把东西搬进来。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卫子阳浑身都不舒服,一进屋就迫不及待趴在了床上。 季元熙立刻追了进去,刚刚还在和谢少青说笑的人,说变脸就变脸,早上的愤怒重新燃起:“卫子阳,你给我起来!” “干什么呀。”卫子阳完全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真的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让你别跟来你偏要跟来?” “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跟柠檬树出来鬼混,把我丢家里?” “你再说这种话我抽你,信不信?” “信啊,你又不是没抽过。” 季元熙怒不可遏,真想直接把他掐死,或者用枕头把他闷死算了,省得心烦。 “你跟过来不安全,你懂不懂?” “你们不是说来视察这里的农产品基地吗?有什么不安全的。”这是他们来t国的理由,禾木和景洲在t国有个共同投资的大型农产品生产基地,产品销往全球各地,卫子阳假装什么都不懂地说了出来。 “你忘了你上次怎么差点被人杀掉的吗?” “你不是说是意外吗?有你季爷在,我还怕什么?”卫子阳立刻把以前他敷衍自己的话拿出来反击。 季元熙顿时语塞。所以说人不能说谎,一旦说谎,就被人揪一辈子小辫子。 “没话说了吧,你就是想甩了我勾搭柠檬树,别装了!” 季元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长叹一口气,愤怒渐渐平息,重重地坐在沙发上,神情疲倦:“我懒得跟你说了,不识好歹的东西。” 卫子阳伸展了四肢,舒舒服服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又来了精神,他趴在窗上向外眺望,外面是蔚蓝色的大海和高大的棕榈树,许多游客在沙滩上嬉戏玩耍。 “哇,好漂亮的海,不知道唐嫂有没有给我带泳裤。”卫子阳一改颓色,兴致勃勃地说。 真是顽强的自愈能力,上飞机前还是奄奄一息,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现在又生龙活虎了。季元熙看着他,眼神暖和了许多。 卫子阳看得正带劲,就觉得背后一沉,回头一看,是季元熙从背后抱住了他。对他的厌恶丝毫没有减弱,卫子阳把他推开:“别腻腻乎乎的。” “怎么,你还拧上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季元熙的口气又重了。 卫子阳沉着脸,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 季元熙将他拦腰抱起,扔到床上,身体压了上来,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咬住他的唇。 像野兽一样的撕咬,疼得卫子阳脑门一热,猛得一挣扎,唇被咬破了,血珠从伤口蹦出来。 季元熙抬头看了一眼,鲜血激起了他的兽性,埋头更加疯狂地噬咬那片樱红色的唇,口中有他甘甜的柠檬香和血的腥甜。 这种不顾及对方感受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卫子阳,抗拒的动作变得强硬:“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会不知道?”他说着,恶意地用膨胀的□顶了顶他。 “柠檬树还在隔壁,你不留点子弹晚上陪他?” “你再提他我现在就把你弄死在床上!”季元熙扣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床上压。 还不够!还不够!逼得还不够!他的心理防线还是攻不破!他还是不肯松口坦白两人关系!他的态度关系到用何种方法对付谢少青!只要季元熙还不松口,就无法找出谢少青的破绽!就对付不了这个强大的敌人! 自己这块砝码,够不够重?能不能撼动他的防线?能不能刺出一个缺口? 最重要的是,敢不敢把自己赌上去,一旦赌上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两边都是万丈深渊,卫子阳面临生死抉择! 不知道!顾不了这么多了! “放手!”卫子阳吼道,“我现在不想做!” 季元熙愣了一下,勃然大怒:“我还管你有没有兴致?小贱人,你被我操过多少次了?还装什么三贞五烈!” 心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止不住地流血,卫子阳眼眶一热,发狠似的咬了一口他的唇。 “呀!”季元熙吃疼地一躲,再也无法克制住怒火,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到他脸上。 半边脸登时火辣辣地痛,卫子阳只觉头晕眼花,喉咙口一阵恶心。 就在他以为又要挨一顿打时,门铃适时地响起,把他救下。 季元熙还趴在卫子阳身上,扭头瞪着门口方向。 卫子阳冷笑:“还不去开门,说不定是柠檬树想你了。” 季元熙杀人样地瞪着卫子阳。 门铃又执着地响了几声。 卫子阳又推了他一把,这回轻松地推开了。 季元熙顺势起身,走向门口。 卫子阳只能身上一空,在这炎热的气温下竟觉得凉飕飕的。 开门一看,果然是谢少青。 谢少青的笑脸在看到季元熙咬破的嘴唇时,僵了一僵,但很快掩饰过去:“你要是忙的话,我晚点再来找你。” “你等一下,我就来。”季元熙回到房里,对着床上的卫子阳警告道,“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说完他就跟谢少青走了。 卫子阳揉了揉脸,仰天倒下。 他们是去谈什么?是在策划什么吗?会不会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沙滩上,季元熙和谢少青沿着海岸线,缓缓漫步,他们听着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不开心吗?”谢少青柔声问。 从见面到现在,季元熙始终板着个脸,阴冷沉默:“没什么。”谢少青的视线始终落下季元熙的脸上,好半天没有说话;“对不起。” 这句话成功地吸引了季元熙,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你说对不起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每天那么努力更新~给我多多留言吧~~ 第32章 “我以为卫子阳陪你来你能高兴,没想到反而惹你生气了。” “你不用理会他,他……” “我在乎的是你!”谢少青认真道,“我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没那么多同情心可以泛滥,对我来说,你能不能高兴是我唯一看重的事情。” 季元熙看着谢少青的眼神非常复杂,有着许多难以言明的东西在里面。 谢少青上前一步:“元熙,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季元熙下意识地摸了摸咬破的嘴唇:“没什么恨不恨的,少青,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以后我们就能经常在一起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对。”谢少青笑道,眉眼画出好看的弧度。 “走,再陪我走一段路。” “关于我们明天要去的基地……” ————*————*————*————*————*————*———— 直到午夜,季元熙才回到房间。 卫子阳还没有睡,正抱着遥控器看电视,里面说着古怪的语言,他一句都听不懂。 季元熙瞟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洗完澡,抢过他手里的遥控器,直接关掉电视,然后命令道:“睡觉。” 黑暗中,卫子阳还坐在床头不动,明亮的眼睛瞅着身边的季元熙。 好一会儿,季元熙突然坐起身,瞪着卫子阳:“还发神经?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找抽是不是?” 卫子阳忽然抱起枕头走下床。 这一动作激怒了季元熙,一把拽住他:“你干什么!” “我去睡沙发。” “你敢?” “你身上难闻死了,都是谢少青的味道,我去睡沙发。” 谢少青身上什么味道?无非就是柠檬香味。 “他的味道跟你的味道不是一样吗?” 卫子阳昂首:“一样?你确定一样吗?” 一样吗?当然是不一样的,谢少青的味道更甜一些,卫子阳的味道更涩一些。 就好像有些东西甜着甜着,就生出了蛀牙,有些东西酸涩酸涩,初尝有点别扭,一旦习惯了就会上瘾,要完还想要,越尝越带劲。 可季元熙就不明白了,怎么他今天就哄不听了呢? “够了啊,再闹就过了。”季元熙低声道。 卫子阳也不敢逼得太紧,生怕他真的一个不高兴,直接把自己扔了,于是别扭地躺下。 季元熙紧紧搂住他,*蠢蠢欲动。 忍耐了一会,季元熙终究按耐不住,在他耳边磨蹭着,把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舔着他的耳朵。 当卫子阳的呼吸变得混乱,季元熙翻身压住了他,他身上甜中带涩的柠檬香像是一只手,在心里轻轻挠着,恨不得直接剖出心脏,用力抓几下止痒。 卫子阳低低地喘息着,轻声喃语:“他还叫你元熙?叫得可真亲热。” 季元熙埋头在他颈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可以这么叫。” “不要,叫不出口,恶心。” “操,你恶心他还是恶心我?”季元熙恶意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卫子阳扭动了一□体,动作愈发挑逗,可声音却变得冰冷:“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季元熙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提问似的,手上的动作变得急躁,直接摸进他的裤子揉捏。 卫子阳立刻把他的手抓出来,再在天枰的一端压上一只蝴蝶:“那我问直接点,你喜欢操他还是喜欢操.我?” “你有完没完!”季元熙怒了,瞪着卫子阳眼底酝酿着怒火。 卫子阳迎视着他,倔强地起身:“我去睡沙发。” 季元熙怒不可遏,抓着他的手往后一拽。 “哎呦!”卫子阳重心不稳,脚下一痛,摔倒在地。 他的脚还伤着,怎么就忘了这事?季元熙探头一看,他坐在地上,一手抚着脚踝。 想要问他疼不疼,但这句话怎么都问不出口,咽不下去出不出来,憋得难受得紧。一股怒火也是无处发泄,在心底烧着旺着,想要像往常一样,把火发在卫子阳身上,可看着他痛苦皱眉的样子,又舍不得。搞不清楚这种折腾人的情绪是怎么来的,季元熙窝火得不得了,最终把脾气发在自己身上。 “你给我躺好了!” 卫子阳不动。 “我去睡沙发!行了吧!” 这回轮到卫子阳被吓了一跳。 他说他去睡沙发?他堂堂季大总裁去睡沙发? 在卫子阳惊愕的目光下,季元熙气急败坏地抱起枕头,蹭蹭蹭地朝外走去。 缓缓爬上床,卫子阳心底久久无法平息。 这家伙真的去睡沙发了? 今天这一轮的心理攻势可以说是完全失败,季元熙的内心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早就发现季元熙和谢少青的关系并不简单。按理说旧情人重逢理应是惊喜交加,可季元熙只有惊,没有喜。他又对谢少青有求必应,但每次回来又是板着一张死人脸,好像即将爆发的活火山,没有半点甜蜜的感觉。那既然关系并不是亲密无间,又为何嘴那么紧呢? 看来这个话题只能暂时搁下了,要是死盯着不放,怕是要越过季元熙的底线。 闭上眼睛,依然无法入眠,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执着这个问题。 季元熙从橱里又拿了一床被子,睡在沙发上。虽然沙发很软很舒服,可毕竟是沙发啊!他季元熙竟然沦落到睡沙发的地步?他几乎想大吼一声来发泄心火。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卫子阳在执着什么。你情我愿的事,你高兴,我高兴,这不结了吗?可为什么最后搞得大家都不高兴?他在别扭什么?是的,别扭,从今天一早就开始别扭!很多事情,并不是问出个答案就能解决的,很多事情也不是简简单单用一句话就能概括的,更何况是跟谢少青? 房间里已经安静了下来,怕是他已经睡了吧? 小没良心的东西! 季元熙在窄小的沙发上翻了个身,气恼地闭眼。 谢少青在自己的房间,同样没有睡着。 他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回国好些日子了,一直期望着能和季元熙修复关系,可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若即若离,从不拒绝自己的邀请,但是又带着点疏远,像是一根线不松不紧地牵着。想来也是,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经过了那些事,怎么可能轻易放下?所以并不着急,凡事都可以慢慢来,可是这个卫子阳又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横在中间,像一根讨厌的刺。 “少爷,您要查的卫子阳的信息刚刚到了。”男人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谢少青接过资料,一页一页仔细翻看,资料上的内容,虽然曲折,但终究还是个普通人。 眉头微微蹙起,当他看到其中一页时,动作瞬间停止,睁大了晶亮的眼眸。他来来回回把内容扫了好几遍,啪地一声把资料扔在桌上,眼中阴鸷闪过:“竟然是他?他还没死?” ————*————*————*————*————*————*———— 天微微亮,卫子阳就已经醒了。 悄悄地下床,走到客厅,看到窝在沙发上的季元熙,惊讶不已。 他真的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啊! 其实在争吵之后,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扔出去,但他没有这么做。或者他有良心一点,顾及自己是个半残疾人,直接摔门离开,再去订一间房,或者干脆直接去找谢少青,但他也没有这么做。而是真的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被包养的情人赶出卧室,睡沙发,这是多么可笑的事? 就好像一只小兽闯入了狮子的领地,张牙舞爪地刨了一通,占据了它的窝,把狮子赶到了外面守门。 看他那张睡梦中还在生气的脸,卫子阳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睡得并不安稳的季元熙被惊醒了,睡眼在看清站在身边的人时,顿时变得凶狠。 卫子阳立刻收起笑脸。 可介于睡在沙发上的样子实在太没气势,所以摆出来的凶狠也没有什么威慑力:“笑什么!” “没有。”卫子阳摇头。 “你很得意是不是?” “不敢。”卫子阳努力忍着,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又很快收回。 季元熙理应发火的,可看着他那张表情丰富的脸,这火就怎么都发不出来了,另一股火烧了起来。 没有任何迟疑,季元熙掀开被子抓起卫子阳,拉到卧室里,按倒在床上。 这一回卫子阳没有反抗。 早晨总是很容易撩起*的,季元熙连衣服都没有都光,随便拨弄了他身体几下,就心急火燎地沉入了他的身体。 舒服! 季元熙长叹一口气,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舒服。 像是一百年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似的,那一瞬间的感觉美妙到了极点。 憋了几天的*终于找到出口,迫不及待地律动起来。 这可苦了卫子阳,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就被他闯了进来,疼痛胜于快感。 “轻点!”卫子阳蹬着脚要踹他。 季元熙抓住他的脚腕,身体重重地压下来,顶到了最深处。 “唔……”卫子阳疼得忍不住哀嚎,身体几乎被他折成两半。 季元熙绷紧了身体,生怕太过兴奋泄了,捧住他的脸,狠狠亲吻了一下:“小乖乖,你是专门生来整我的吧?嗯?” 粗重的喘息和他暧昧的语调,卫子阳呻.吟着,一室的旖旎。 发泄过后,季元熙仰面倒在床上休息。 卫子阳冲了个澡,看到季元熙一脸的满足,又想起自己疼得半死,气不打一处来。 时间还早,卫子阳在他身边躺下,没想到刚睡下,他一个翻身,大半个身子又压了过来。 “喂!还没完了?” 季元熙也吼道:“我一晚上没睡好,让我抱着睡一会儿!” 卫子阳无奈,看他真的只是抱着,也就由着他去。 季元熙调整了一下位置,把头枕在他身上,舒舒服服地睡去。 “我跟谢少青没什么的,你别跟我闹,我烦得很。”忽然之间,他来了一句。 卫子阳一惊,本来已经不想再提这事了,没想到他竟主动解释。 “骗人,唐嫂都说你们关系好。”卫子阳小心翼翼地试探。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余情未了,你还跟他走得这么近!” 沉默,季元熙没有说话,卫子阳也不敢轻易再问。 季元熙的头在他身上蹭了蹭,内心挣扎万分,就当卫子阳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又来了句:“谢少青不是好人。” “什么?”卫子阳又是一惊。 虽然说谢少青的确不是好人,可他季元熙有脸说别人不是好人?他自己也不是好人吧? 更惊讶的是,明明还跟人亲亲热热的,却说出这种概念模糊的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回,季元熙真的没有再打算说话,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变得均匀,已经睡着了。 两人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江海来催促说车已准备好,要坐车去农庄。 谢少青那边也已准备就绪,车队朝基地出发。路途很远,不太好走,他们越过几座山,穿过崎岖的泥路才抵达目的地。 基地的占地面积很大,有个大型的加工工厂,附近几乎所有的农田果园都是为这个基地服务的,每天都有大量的蔬菜水果运往这里,经过加工再销往别处。 他们下榻在离基地不远处的庄园里,虽然条件不如酒店,但充满热带气息的木质小屋别有风味。 但是一进庄园,卫子阳就紧张起来了,因为这个看似普通的庄园里竟然到处都是手持步枪,身着迷彩的人。 他们一个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有神,不少人还带着墨镜,看上起极为冷酷。 看到卫子阳脸上诡异的表情,季元熙解释道:“这里的治安不太好。” 骗鬼呢? “这阵势?只是治安不太好?” “在这里做生意,都是有背景的,这个基地做得比较大,眼红的人不少。” “可是这未免也……”卫子阳眼角扫到季元熙沉重的表情,没有把话说完。 车缓缓驶向位于庄园中央的几间小屋,坐在车里,卫子阳远远就看到一个衣服花花绿绿的,戴着墨镜,有点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廊下,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手上戴着硕大的钻石戒指,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迷彩服,气势十足。看样子,像是这里的主人。 车停在小屋前,中年男人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张开双臂:“等你们很久咯。” 季元熙和谢少青依次下车,和男人拥抱了一下:“赵叔,好久不见。” “先进屋坐吧,一会我们好好喝一杯。” 跟着季元熙进了一间木屋,卫子阳打量起环境,房间里干干净净的,挂着民族风格的装饰,虽然外面很热,但是屋子里还是挺凉爽的。 江海提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放在桌上。 卫子阳好奇地凑上去看。一打开箱子,他就吓了一跳,里面竟然放着两把手枪。 季元熙没有半点意外,平静如水地接过一把,戴在身上。 更让卫子阳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江海拿出另外一把,递给他。 “啊?我的?” “会用吗?”江海问。 卫子阳当然不能说会,连忙摇头,又带着怯意说:“我就不用了吧。” “带着,防身。”季元熙插话。 这回来真的啊?要不要那么惊悚啊?会发生枪战吗?卫子阳拼命地脑补,在江海的帮助下,把手枪佩在身上。 卫子阳在集训时的射击成绩着实一般,可那是跟兵王们比,近距离射击完全没有问题,到时候真遇到什么情况,他到底是瞄准好呢?还是不瞄准好呢? 江海简单地把枪的使用方法跟他说了一番。 季元熙叮嘱道:“关键时刻用,不要把自己弄伤了。” 我看上去就那么傻逼吗?他果然对自己没有抱任何希望,还说出这种小觑人的话。 但是表面上,卫子阳还是诚惶诚恐地点头。 “人都到了吗?”季元熙冷声问江海。自从进了庄园,他神情就比平日严肃了几分。 “都到了,季先生你放心。” 季元熙点点头,神情依旧紧张。 卫子阳朝窗外看了一眼。屋外已经都是身穿迷彩,手中持枪的人了,可这些人跟赵叔的人还是有一点区别,虽然也都被晒得黑黑的,但比起那些人,还是白了一些,听江海的意思,这些人应该都是季元熙的人。 好大的排场! 卫子阳暗叹,平日金水港别墅的保镖人数就已经够多了,而且看得出来身手都不错,没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怪不得头狼要那么谨慎。 这些人训练有素,十步一岗,几个关键的位置都站了人,还布有巡逻哨,刹那间,卫子阳以为自己身处在重兵把守的军事基地。 江海走后,卫子阳坐在藤椅上,摸了摸腰上的枪,叹道:“你把我吓坏了。” “我让你不要来,你偏要跟着,这回知道了吧?” “你这是要杀人越货吗?” “不要瞎说。”季元熙瞪着他。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孩过来敲门,说是已准备了为他们接风洗尘。 等两人到了席上,谢少青和赵叔已经在聊了起来。 “来来来,人都到齐了,就都坐吧。”赵叔瞟了卫子阳一眼后,热情地迎接他们。 来之前季元熙已跟卫子阳简单说了一下,这个赵叔是华裔,上一辈就来这扎根了,基地是三方合作,运作主要靠他。可看赵叔的表现,应该还是在季谢二人之下。 他们叫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陪着喝酒,赵叔左右各搂了一个,笑呵呵道:“其实我做事你们尽管放心,这方圆几千里没有人敢打我们这儿的主意,你们大可安安心心地在家收钱。” 卫子阳身边的女孩给他倒了一杯酒,卫子阳喝了一口,不自觉地朝她丰满的胸脯瞄了一眼。 就这个小动作被身边的人抓住,一记眼刀子扔了过来,卫子阳一回头,对上季元熙恶狠狠的眼神。 谢少青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温和笑道:“我对赵叔是很放心的,但是元熙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说是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看才放心。” 原来这趟出行是季元熙提出的? 卫子阳低头顶着酒杯,不再乱看其他地方,生怕被他眼神杀死。 一旁季元熙又恶狠狠地瞪了一会,才抬头道:“一个月前那场海啸对你影响大吗?” 赵叔摇头说:“那场海啸规模不大,受到影响的也只是沿海一带,我们这里靠近内陆,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影响。” “哦,我听说你在农场和基地附近有增加了不少守卫,还以为受灾情况很严重呢。” 赵叔愣了愣,看了谢少青一眼,谨慎地回答:“主要还是沿海那边受灾的难民,他们没有东西吃,总是来我这边偷东西,喀山东面有个农场就被他们抢劫了,刚收下来的水果都遭了秧,所以我就增加了点人手。” 季元熙点点头:“把各个农场今年的情况整理一下给我吧,明天我想挑几个地方去看看。” 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在办公室给人布置任务,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里的管理还是属于粗放型的,哪会有详细的报告可以看? 赵叔咳嗽了一声:“这个,你知道赵叔我是个粗人,不像你们……” “不用很复杂,地理位置,生产种类,收成,有这几项就行了。” 赵叔向谢少青暗暗投去求助的目光。 谢少青淡淡地说:“赵叔,元熙说得很对,就算你之前没有整理过,你现在也应该补起来。” 赵叔见状忙道:“哎,好好,我马上派人去弄。哎呀,这点小事,你在国内也能看嘛,还要千里迢迢来这穷地方,真是辛苦啦。” “就当出来休假了。”季元熙笑了笑,但是瞥向卫子阳的目光又变得凶狠。 赵叔调节着气氛:“来来,我们喝酒,边喝边聊。”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打滚求留言鼓励啊~~ 第33章 这顿午饭吃了很久,待他们吃饱喝足,已是下午快两点了。 卫子阳不敢多喝,一方面是必须保证清醒的头脑,另一方面是因为季元熙吃人的目光。 “我就是眼滑了一下,季爷你用得着那么小气吗?”卫子阳小声道。 “你死定了。”季元熙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想要干什么?” “你晚上就知道了。” 吃过饭他们就呆在房间里,季元熙悠闲地坐在门廊下看杂志,身边坐着两个衣着暴露的美女,一个扇扇子,一个喂冰西瓜,俨然一个高高在上荒淫无耻的古代君王。 卫子阳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炎热的气温蒸得他白里透红,一身的汗。 他抹着汗水,抓起一块西瓜啃了一口,不满道:“喂,你分我一个妞吧,给我扇扇风也好啊。” 季元熙懒懒地抬了下头:“你嫌自己命长是不是?” “这不公平,凭什么你左拥右抱的,我看一眼就要被你念叨?” “小乖乖,你居然在跟我讲公平?这是我这些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卫子阳不再理他,干脆进屋拿出了手机。 从赵叔的资料来看,虽然是一霸,但并没有涉黑的前科。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实质性的问题,说不定只是做的坏事没有被查到罢了。 “我认为这个生产基地很有问题。”卫子阳对头狼说,“季特意跑到这里来,明天还要视察农庄,显然很紧张这里。他一定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我敢打赌你想要的就在这里了。” “有没有办法查到具体的?”头狼说。 “比较难,这里的守卫实在太多,不但季的人多,赵和谢的人也很多,我根本寸步难行。” “那就不要轻举妄动,再观察一下。” 卫子阳斟酌着,回忆了一下中午吃饭时各人的表现,又说道:“我觉得这事有点怪。” “怎么说?”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 “野狗,我们不能凭感觉做事的。” 卫子阳看到这句话撇了撇嘴,中断通讯。 “又在玩泡泡龙?”季元熙大概是在外面一个人呆腻了,也回到房间。 对于卫子阳,他有很多搞不懂的事,其中一个就是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对泡泡龙这个幼稚的游戏那么感兴趣。 “明天你去农庄带我去吗?”卫子阳问。 “你想去吗?” “想啊,不能让你跟柠檬树两个人呆着。” 听了这话季元熙笑了笑:“你想去就去,反正都跟到这里来了,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望着他脸上温暖的笑意,卫子阳忽然有了种不安。 他是不是把我这句话当真了? 这似乎是件好事,又似乎是件极为糟糕的事。 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卫子阳眉头渐渐收拢。 此时谢少青房间里,他也在享受午后的休闲时光。 他的下属厉源哪怕是这么热的气候下,也像一条蛇一样冷血:“少爷,你说季元熙他是不是起疑心了?” 谢少青半睁开眼:“他要是不起疑,我也就不用那么着急回来了。” “少爷放心,明天他一定不会查出任何问题的。” “查不出来又能怎样?” 厉源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习惯于不知道说什么就直接沉默。 “元熙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谢少青淡淡地说,眼底又浮起痛楚,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能让他知道,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否则我……” 他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厉源不敢打扰他,静静地守候在身边。 隔了很久,谢少青又突然开口:“催姓赵的快点把资料弄好,先送过来让我过目后再给季元熙。” “是。” 当江海拿着赵叔送来的农庄资料,走到季元熙房间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两人亢奋又暧昧的对话。 “射啊!快射!快一点!再快一点!”卫子阳激动地喊。 “别催我!”季元熙吼道。 “你快不行了!换我上吧!” “滚蛋!居然敢说我不行。” “哦哦哦!好棒!季爷威武!” “少废话,你的手规矩点,别摸过来!” 这是在干什么呢? 江海微黑的脸庞泛红了,这到底是应该敲门呢?还是敲门呢?还是敲门呢?这份资料可是老板急着要的啊。 他鼓起勇气敲了一下门,提醒他们收敛一点,有人在外面。 “进来!”季元熙急促地吼了一句。 啊?进来?老板叫我直接进来?这合适吗? “蓝的蓝的蓝的!呀,你射歪了!你斗鸡眼啊!”卫子阳还在喊。 “你想死啊!”季元熙还在吼。 “完了完了,要压死了!” “闭嘴!” 江海推门进屋,看到他们两个穿得整整齐齐地靠在床头,凑在一部手机前。 这是在干什么呢? “死!”卫子阳喊道。 季元熙丢下手机,瞪着卫子阳:“都是你吵吵嚷嚷的,我头被你叫疼了,影响我发挥。” “拉不出屎,不要怪马桶没有吸力。看小爷打个高分压死你。”卫子阳拿起手机。 对于泡泡龙这个游戏,季元熙已是深恶痛绝。 江海咳嗽了一声:“季先生,他们把资料送来了。” “自己玩儿去,幼稚!”季元熙起身拍了拍衣服,从江海手上接过资料,坐到了椅子上。 卫子阳一边打游戏,一边眼睛朝他瞥。 那份就是基地所有农庄的资料了,其中的某一家或者某几家肯定藏着头狼想要的东西,怎么才能弄到手呢? 季元熙收起玩游戏时嬉笑的一面,神情肃穆地阅读资料,那从容的姿态,优雅地气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得像的,那仿佛是流淌在他血液里的气韵,与生俱来。 他先是粗略地总览了一遍,然后再从头仔细看起,手里拿起一支笔,边看边勾画,定下明天要去的几个点。 大概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批阅完毕的资料交还给江海。 目光交换,江海领会,接过资料去布置明天的行程。 卫子阳敏感地发现了他们眼神交流的细节。他们在传递什么信息?有什么秘密? 正在思索间,季元熙已靠了过来,扣住他的下巴:“刚才偷看女人胸脯,现在又偷看江海,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我整天偷看你怎么办?一百个眼珠子都不够挖呀。” “看我你不用偷看,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季元熙拍着胸道,“来,看吧,给你看。” “季爷,你的节操呢?” ————*————*————*————*————*————*———— 第二天在赵叔的安排下,几人驱车巡视各个农庄,一路看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都是极为普通的农庄,季元熙始终面无表情地查看各方面的情况,偶尔发表一点意见,谢少青也是同样如此,淡淡地看着,时不时和季元熙交换意见。 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一户农庄吃午饭。 走了一上午,实在是热得不行,赵叔擦着满头的汗水,指挥农户送吃的来,心底哀叹着这苦命的差事,又不敢表现在脸上,生怕得罪这两位爷。 卫子阳也是热得头晕眼花,反观身边季元熙虽然也是出了一身汗,却还是那么镇定自若,不得不佩服其涵养。 一坐下来,就有人送来饮料,卫子阳迫不及待把一杯都灌下去,才稍稍解暑。 “要不要让人先送你回去?”季元熙看到卫子阳快要中暑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卫子阳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撑得住。 简餐送上桌,几人并不挑剔,随意地吃了起来。 “上午看了几家,二位还满意吗?”虽然赵叔浑身都湿透了,可热情还是不减。 季元熙不置可否地点头。 谢少青则随口道:“赵叔做事我们肯定是放心的,” 他们边吃边聊,卫子阳刚吃了几口,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心里暗道不好,中招了。 一定是刚才那杯饮料,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自己喝下去会不舒服? 卫子阳捂着肚子,满脸通红,眼角瞥向谢少青。但后者正在跟赵叔说话,看都没有看他。 狗.日的,居然敢阴我!哎呦,肚子痛! 季元熙发现了他不对劲,紧张道:“你怎么了?” 卫子阳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我要拉肚子。” 季元熙皱了皱眉,对江海示意:“你陪他去。” 江海会意,陪着卫子阳在农户的带领下找到厕所。 卫子阳急不可耐,一路小跑,生怕直接拉出来。 路上,江海叮嘱着他:“记住了,不停地跟我说话,让我确定你还在里面。” 虽然卫子阳知道这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但他还是忍不住贫了一句:“跟你说话,我拉的时候怎么使得出劲啊?” 没想到江海疑惑地回答了一句更绝的话:“你拉肚子还需要使劲?不是蹲下去就出来了吗?” 卫子阳深深觉得,季元熙身边没有凡人。 农庄的厕所比较简陋,也就一个单间,省去了卫子阳以为要扯着嗓子刷存在感的尴尬。 席上,季元熙虽然把情绪掩饰地很好,可还是时不时抬头看卫子阳有没有回来。 看到他不安的样子,谢少青脸沉了沉,随即笑着安慰:“应该是天太热,他身体弱,所以吃不消,你不要太担心。”他又对赵叔说,“给他换点清淡的东西吃吧。” 赵叔连忙安排下去。 过了好一会,卫子阳一脸苍白的回来了,江海也紧跟着回来,铁塔似的站在季元熙身后。 季元熙这才放下心,开始动筷。 但是谢少青脸上的笑意却淡了淡,扫了一眼身后的厉源,后者低头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再折回来,低头耳语了几句,谢少青瞥向卫子阳的目光益发冰冷。 “你还好吧?”谢少青始终保持着风度。 卫子阳的背都快弓成了虾米,但一听到谢少青问候他,连忙挺起胸膛,以示自己好得很:“我……”但是话没有说完,肠胃又是一阵剧烈地蠕动,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拉起江海就往厕所狂奔而去。 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几次,拉得他都快虚脱了,吃了点止泻的药,才勉强控制住。 “你还是先回去吧。”看着他惨白的脸,季元熙说道。 “不用不用……”卫子阳扶着腰,“我吃过药感觉好多了。” “要不你留在这拉,我晚点回来接你?” 什么叫做留在这拉?这是人话吗? “真不用,我没事了。” “万一一会我们上路,你又想上厕所怎么办?” “你是怕我拉你车上吧。” “我担心你啊,没良心的。” 整个中午,卫子阳都没有消停过,再也没有胃口吃东西,稍微吃了点水果就跟着一起上路了。 卫子阳虚弱地靠在季元熙身上,看上去弱不禁风,眼底却透着寒光。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虽然称不上是强壮,但绝对不弱,怎么可能稍微受点冷热就拉肚子? 每次跑去厕所,只要江海稍有疏忽,自己就有可能死于非命,甚至可能会发生好好地跑进厕所,然后再也看不到人出来,连尸体都找不到这种事情。 幸好江海是个富有经验,警惕性十足的人,不愧是特种兵出身。就拿他们乘坐的车来说,早上出门检查过一遍,每次抵达农庄都派人守着,中午吃饭回来又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季元熙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一直表情严肃,隐隐有怒火。 车队抵达下一户农庄,季元熙照例下车视察,卫子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可刚走了几步,肚子里又闹开了。 匆匆赶到厕所解决问题,卫子阳一边和江海搭着腔,一边束裤子:“江海,我今天跟你说的话,比我跟季总几天说的话都多,你说他会不会吃醋,回去把你阉了?” 站在门口的江海非常不愿意回答他这种无聊的问题:“你动作快点。” “别急别急。”他穿好裤子,随意地朝厕所外面望了一眼,视线忽然定格。 厕所不远处有一间仓库,一个身材精瘦的人,扛着一筐水果走出来,走向农庄中央的木屋。 “喂喂?你人呢?”听到里面突然没声了,江海喊道。 “我在我在。”卫子阳走了出来。 望着那个男人,卫子阳隐约觉得不对劲:“江海,如果你每次都来保护我上厕所,那季总的安全谁来保护?” “他那边留着很多人。” “可我总觉得他们都不如你,否则季总怎么会那么信任你呢?”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木屋前,那个搬水果的男人停在门口接受检查,他高举着双手,一个赵叔的人正在搜身,另外两个拿着枪拨拉着篮筐里的水果,只是他们已经重复这些事情一天了,此刻又值正午,他们都没精打采的,动作很是敷衍。 那人检查完毕,准备送水果进去。 “哎!那个人!给我一根香蕉!”卫子阳忽然喊了一句。 男人显然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卫子阳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几步跨上前,蹲在篮子前拿起一根香蕉。 江海也走了过来,习惯性地上下打量了这人一遍,忽然瞳孔收缩,一瞬间拔出枪,指着那人的鼻子。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卫子阳笑眯眯地剥开香蕉,啃了一大口。 江海上前亲自搜了遍身,没有发现异常,缓缓向后靠近水果篮筐,蹲□子,枪口还是稳稳地对准那个男人。 他一拎一倒,直接把篮筐掀翻,各色水果从里面滚了出来,同时还有一把黑色的手枪。 江海手一紧,扣下了扳机。 但是男人早有准备,在他开枪的刹那,冲向守卫中的一个,一个肘击打在那人面门把人打晕,拿着他的枪还拖着人,就直接扫射。 江海侧身一闪,把卫子阳推到门廊里,开枪还击。 卫子阳蹲在门廊下,不紧不慢地把香蕉吞进肚子,没有吃午饭,又拉得死去活来的他,此时饥肠辘辘。这种场面下,他只需要躲好就行了,不需要有任何表现。 外围的守卫和里面的人听到枪响,立刻冲了过来,那人瞬间倒在了血泊中。 在厕所里卫子阳就觉得这人有问题,因为他的右肩膀有一块厚厚的茧,这是只有长年用枪才能磨出来的茧子,跟农户身上会有的茧完全不同。 他相信,既然他能察觉,凭江海的经验也一定能察觉。 季元熙也跑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卫子阳:“你怎么样?” 卫子阳丢点香蕉皮,扑到他身上,一脸惊恐:“吓死人了!我就吃了一根香蕉他们就打起来了!” 季元熙扫了眼躺在地上被打成筛子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 江海搜索了一遍尸体,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是谁派他来的?他的目标是谁?他直奔大木屋,显然不是冲自己来的,江海会攻击他,也证明不是季元熙的人。那是谁呢? 卫子阳趴在季元熙肩膀上,视线扫过随后赶来的谢少青和赵叔,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意外加愤怒,也无迹可寻。 但是也不能确定,说不定他们是演技派呢。 “这人是谁!哪里来的!”赵叔对着手下和农场主大吼大叫。 谢少青眉头紧皱,脸上少见得没带笑容,像在思索什么。 季元熙审视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划过,搂紧了卫子阳的腰:“还是先进去坐吧。” 几人回到屋里,江海简单地把事情经过和季元熙说了一遍,从卫子阳叫住那人吃香蕉,到发生冲突。 赵叔的人很快查到杀手是昨天刚来农场找活干的,他杀了那个真正送水果的农夫,扛了水果冒充,在他的临时住所的随身物品里,他们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季元熙。 竟然是冲季元熙去的。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赵叔更是惊恐地不知所措,生怕被迁怒。 季元熙在短暂的惊怒之后陷入沉思。 卫子阳也是暗惊,难道谢少青下了狠手,要把季元熙也干了,一了百了,来个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不太可能吧?还没到这种玉石俱焚的程度啊。 是赵叔?他杀投资人干什么?也不合常理啊? 那会是谁呢?还有其他势力吗? 卫子阳正想着,季元熙的头靠了过来,低声道:“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什么?” “要不是你想吃香蕉,说不定我已经挂了。” “那是,都是我的功劳。”卫子阳得意道。 “嗯,乖,晚上奖励你好好吃香蕉。” “我靠!”卫子阳愤然扭头。 谢少青愤怒异常,季元熙还没有发作,他先开了口:“赵叔,你的人未免也太没用了,竟然能把这种人放进来!” 赵叔擦着汗,对着手下吼道:“你看看养你们有什么用!都是一群饭桶!” 那些人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元熙。”谢少青皱着眉,“我们还是回去吧,出了这种事我实在是不放心。” 季元熙沉默片刻,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其他不说了~求留言吧~~有留言才有动力啊~~ 第34章 巡视因为意外戛然而止,他们虽回到庄园,却没有一个人在休息。 谢少青面色铁青,连说话都冒着冷气:“我们今天的行程,你都透露给谁了?” 赵叔老脸一红,还想否认,小声嘀咕:“没有啊。” “没有?”谢少青厉声道,“行程是昨天刚定的,那个杀手也是昨天去那个农庄的!你不要告诉我那么巧,他在几百户农庄里就挑了那家,我们又偏偏挑中那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傻!” “我……我不知道他是想……他是想……唉……”赵叔颓然倒在椅子上,一脸灰败。 “真的是他?”“我是真没想到……”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谢少青哼了一声:“你出去吧。” 赵叔虽不爽他傲慢的态度,但也没辙,而且又闹出这么大的事,说来也理亏,只得讪讪地离去。 待人走后,谢少青愈发阴沉,只是坐着,那股戾气就让人无法靠近。 厉源小心地问道:“少爷,要不要联系他?” “不用!”谢少青断然否决,“跟他多说一个字我都嫌恶心!” 厉源低头退后了几步。 思索片刻,谢少青又道:“你去替我警告他,他要是再敢乱来,休怪我对他不客气!他要是敢动季元熙,我一定会让他陪葬!” “是。”厉源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么卫子阳那边呢?” “季元熙看他还看得真紧。”谢少青冷然,“不能那么轻易放过他!” “明白了。” 另一间房里,卫子阳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嘴里还不住地哼哼。 季元熙看着占着整张床的卫子阳,不由得好笑:“后悔吗?” 卫子阳虚弱地回答:“后悔什么?” “死活要跟来,现在弄得半死不活的。” 卫子阳把头埋在了枕头里:“我不跟来,你不是就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卫子阳随口一句话,却在季元熙心中掀起千层浪,胸口像是有股暖流缓缓流过。 这句话从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嘴里说出来,有种别样的感觉,那种感觉竟然是那么美好,美好地忍不住勾起嘴角,心跳微微加速。 这种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的,不知不觉地发芽、生长,润物细无声,当惊觉时,已开出绚烂的花朵。 一下子变得贪心起来,想要再听他说这种话,不停地说,永远地说,长长久久地享受着极致的快乐。 没有听到季元熙说话,卫子阳拨开枕头看去,看见他正愣愣地出神,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在想什么呢?” 季元熙回神,走到床边捅了捅他的腰:“睡过去一点。” 卫子阳扭动着身体朝旁边挪了挪。 季元熙侧身躺下,一只手抱着他。 期初还只是很规矩地抱着,可抱着抱着就起了邪念,上下游走着,手指伸进他衣内,在他的肌肤上轻轻撩过。 卫子阳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吼道:“季爷,你有点人性好吗?” 季元熙笑道:“我怎么了?” “请体谅我现在是一个病人!而且我脚还瘸着!” 比起卫子阳的分贝和气势,季元熙说话又轻又软,说不出得慵懒:“看你那么精神,哪里有病人的样子?” 卫子阳眼一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行!反正我刚拉过!一会还要去拉!季爷你不嫌弃就来吧!” 这句话成功地让季元熙的动作停顿了一秒,但也仅仅只是一秒。季元熙是什么段数?怎么可能给这种话吓倒? “想要吃香蕉吗?”季元熙语调暧昧,手拨弄着他的头发。 卫子阳有点胸闷,该怎样理解这种有歧义的话呢?他挑着眉毛道:“我要吃苹果。” “好。”没想到季元熙爽快地答应,走到桌边拿了一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回来,几分钟后,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他面前。 卫子阳看着眼前白白圆圆的苹果,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还是季爷吗?竟然给我削平果。 心底涌起一种微妙的感觉,一点一点拨撩着。 季元熙得意道:“傻了?快吃啊,要不要这么受宠若惊。” 感动是有一点的,可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能吃亏:“我是没想到季爷这双高贵的手居然会削苹果。” 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季元熙宛然。 卫子阳啃了一大口,苹果很甜,肯定是这里气候的关系。 “好吃吗?” “嗯。” “吃完苹果吃香蕉。” “咳咳……” 卫子阳咳得满脸通红,季元熙哈哈大笑。 “行了,不逗你了。”季元熙俯身在他额头印了一个吻,“吃完好好睡一觉。”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卫子阳忍住把苹果砸过去的冲动,又咬了一大口。 季元熙走出门外,江海已等在那里了。 他们来到隔壁的房间,江海递上一份资料。 “都探清楚了?”季元熙恢复其严肃高傲的样子。 “是的,都已经回来了。” 其实,巡视农庄只是做出来的一个表象,赵叔拿过来的信息十有八.九是动过手脚的,想要在上面找出端倪,基本不太可能。仔细分析比对过信息,季元熙在批阅过的文件上列出了表面上要去看看的农庄,实际上给江海勾出了另外一批,这另外一批就由江海派有侦察经验的人悄悄前去查看。 细细翻看江海递交的资料,季元熙越看越惊心,越看越震怒。 没等全部看完,季元熙怒目圆睁,狠狠地把资料砸在桌子上。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季元熙很少把真正的怒气表现在脸上,因为愤怒只会影响他思维,折损他气度,对处理问题没有半点益处,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是隐忍克制,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可一旦真的发怒,就是雷霆震怒。 此刻季元熙只觉忍无可忍:“简直就是丢季家的脸!” 江海也不来虚的,直接问道:“季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季元熙沉吟不语,内心也在天人交战。 “这件事情要不要向老首长汇报?” “老爷子心脏不好,告诉他不是直接把他气死了?” “可那么大的事我们不能瞒着啊。” 季元熙压下怒气,沉下心思考,来回踱步。他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每一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忽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关键,心底生出一股恶寒。 “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沉声道。 “季先生,你的意思是?” 季元熙向他伸了伸手,江海附耳过去。一番耳语,江海越听越震惊。 “他真敢这么做?”江海不敢相信。 “当利益远远超过成本的时候,有什么不敢的?” “那我们呢?” “我们就将计就计。”季元熙深邃的眼眸藏着如刀一般的锋锐,能把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绞成粉碎。 “季先生,这很危险,万一没有把握好,很有可能把我们自己坑了。” “我有分寸。”季元熙面色冷毅,忽又轻轻一叹,“就是不知道谢少青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江海怔怔地看着他。 “最好他不要牵扯在里面,否则……”季元熙黯然沉默。 天色渐渐转暗,他的身上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对了。”江海说道,“我们今天的行程,肯定是赵德洋那边走漏的风声,是否要跟他确认,调查幕后指使者?” “不用。”季元熙摇摇手指,“掌控全局的快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就让他暂时享受一下。” 他们二人继续商议应对细节,不知不觉天都黑了。卫子阳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大概是累极了。 这时厉源来到季元熙处:“季先生,少爷请您过去。” “有事?”季元熙问。 “白天季先生差点被人暗算,少爷一直很担心,所以想找您过去聊聊。” 季元熙想了想,不疑有他,于是带着江海同去。 这里的天气晴一阵雨一阵,今晚的天气不太好,连月亮都看不见,没有了月光,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季元熙抬头看看天,心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 来到谢少青处,季元熙推开房门,看到里面已备好了美酒佳肴,谢少青斟了满满两杯酒放在桌上,笑颜如画:“坐啊,站在门口干什么?” 季元熙坐在他对面,抿了口酒:“你有心了。” 谢少青摇头笑道:“瞧你说的,我也就是找个借口请你过来喝两杯,我想你也不可能被那种小场面吓到。” 季元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们好久都没有这么喝酒了。”谢少青叹道。 “是啊。”季元熙淡淡应道。 “我经常会想起那个时候,我们没钱,两个人窝在小阁楼里,一袋麦片圈就能当下酒菜了。” “那袋麦片圈还是过期的。” 谢少青展颜一笑,眉眼弯成的弧度美得好像新月:“你喝醉了就跑去楼顶唱歌,楼下的老太太还报了警,是警察把你从楼顶拽下来的。” “我可没有醉。” “你还不承认?” “真的没醉,喝醉的是你,老太太可不是因为我唱歌才报警的,是你把没吃完的麦片圈从楼顶上撒下去,结果都扔到她家阳台上了。” “胡说!” “没有,我还跟你说,别扔,那是明天早饭,结果你醉得根本不理我。” “真的吗?”谢少青笑着,眼中闪烁着光芒,“真的好怀念那个时候,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季元熙淡淡一笑:“那个时候,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能永远那么快乐。” 谢少青的笑脸僵了僵:“你是想说,一切都晚了吗?” 季元熙摇了摇头,拿起酒瓶,拿起谢少青面前半空的杯子:“再喝这点就差不多了,你酒量那么差,就不要多喝了。” 谢少青面色缓和:“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我不太懂怎么关心人的。” “可你总是做得很好。” 季元熙也给自己倒满,举起酒杯:“喝吧。” 谢少青也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随意。” 放下酒杯,只听得砰地一声,在安静的夜里尤为响亮,一瞬间,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庄园漆黑一片。 是枪声! 紧接着,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响起。 有人袭击庄园! 不好!卫子阳还一个人睡在屋里! 季元熙心头一紧,立刻向外跑去。 “元熙!别出去!外面危险!”谢少青喊道。 季元熙充耳不闻,人已冲出了房间。 “季先生,不要乱跑!”门口的江海拦住了他,听到第一声枪响,他就拔出了枪。 “马上回去。”季元熙冷静地说,他并没有因为担心而乱了分寸,如果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弄不好就会被流弹击中。 江海看清了一条路:“这边走。” 谢少青也跑出了房间,看着匆匆离去的季元熙,面色阴冷。 他竟然,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走了!头都不回! “少爷。”厉源走到他身边,“都安排好了。” 谢少青点点头,远处季元熙的身影已没入黑暗,完全看不清了。 季元熙虽然强作镇定,内心还是心急如焚,虽然小木屋那边还留有不少守卫,可人不在身边总感到不安心。 他越走越快,几乎跑了起来,生怕晚去一秒,就会错失什么。 可是庄园里乱成一片,不但黑,而且到处都是凌乱的枪声,根本走不快。 “都是些什么人?”季元熙怒道。 江海观察着四周:“他们都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看上去非常散乱没有什么组织,很有可能是附近的流民。”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高举着手中的枪,在庭院里贯穿跑过,边跑边喊着听不懂的话。 “流民也敢往这里闯?” 越来越多的人在庄园里乱跑,他们看到人就开枪,看到东西就抢,有的甚至看到食物,直接就扔掉枪吃了起来,混乱中,有人被撞倒,有人被打死,有人藏在角落里不敢探头。 从谢少青的住处到季元熙的住处并不远,可季元熙却觉得这段路怎么都走不到头,明明小木屋就在前面不远处,就是过不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 耳边已听不到枪声喊声,只有那一下强过一下的心跳声,脑中有一根神经在跳跃着,几乎要绷断。 季元熙看准一个空挡,跳了出去。 “季先生,小心!”江海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 砰地一枪,几步远处的一个花盆被打爆,泥土和碎花翻溅,甩出来的碎瓦砸得两人一身。 只差一点,就打中人了! 江海刚想抓住季元熙,可手却抓了一个空,季元熙已如离弦之箭,冲到了对面,那一枪好像对他没有半点威慑力。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是从屋里传来的。 季元熙脸色剧变,一脚踹开房门。 卫子阳! 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漆黑的屋子,卫子阳靠在角落里,他的脸上满是鲜血,身体慢慢向下滑倒。 “卫子阳!”季元熙脑中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疯狂地旋转,最后碎裂,碎成千片万片,最终化成一片白芒。 季元熙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卫子阳滑落的身体。 彻心彻骨地痛,身体像被剖出了一个洞,遮都遮不住。 怀里的身体动了动。 季元熙心头一颤。 下一秒,卫子阳勾紧了他脖子,枪从他手里滑落。 如同受到电击一下,心脏一下子跳动起来。 他没死啊! 季元熙欣喜若狂,可又焦急万分:“你有没有事啊!哪里受伤了!” 卫子阳摇着头,没有说话。 江海也冲了进来,看了眼抱在墙角的两人,手电连忙在屋里来回扫,床上趴着一个血淋淋的死人,白色的床单上都是鲜红的血,他几步冲到窗前,看到窗下倒着两个他的人,看起来已经没了呼吸。 季元熙慌慌张张地查看他身体:“怎么那么多血?有没有受伤?” 卫子阳只是摇头,紧闭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庄园里一发生动乱他就惊醒了,立刻做出反应,把枕头堆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一个翻身躲到床下,把枪握在手里。刚刚做完这些动作,就听到窗外极近的距离发生枪斗,几声惨叫之后,一个人跳窗进来,脚一落地就朝床上开了几枪。 待那人掀开被子查看的瞬间,卫子阳从床底翻出,趁他不备,子弹尽数朝他身上倾泻。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温热温热的。 没有杀人经验的他,喉咙口一阵恶心,退后了几步,靠在墙上喘息。 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冲进来的竟然会是季元熙。 那一脸的关切和焦急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从那双骄傲的眼中,他看到了恐惧,那是害怕自己出事的恐惧,那是担心自己的恐惧。 之后的表现,有一点伪装,可是更多的,是他给自己带来的震惊。 “没事了,别怕。”季元熙拍了拍他。 卫子阳抬头看着他,表情呆滞。 “喂喂?你傻了啊?”季元熙又慌道。 他真的害怕自己死吗?如果自己死了,他大不了再找个情人,凭他有钱有势,多少人愿意往上扑?他怕什么? “喂!”季元熙捏着卫子阳的脸,霸道地吼着,“说话!哑巴了!” “季先生,他这是第一次杀人后的正常反应,心理上一时无法接受,你不要大声喊他。”江海道。 “哦,是这样吗?”季元熙又把他紧紧搂住。 如果我死了,他会难过吗? 莫名酸涩的情绪,像一根藤蔓,飞速地生长,缠绕在身上,不断地收紧,勒住胸口,几乎要窒息。 “小痞子,真没用,吓成这样。”恐惧退散,季元熙脸上已换上了笑容,笑得比以往还要开心,“看你平时无法无天的样子,关键时刻就怕了吧。” 卫子阳低头沉思,依旧没有开口,茫然的眼神慢慢有了焦点。手轻轻抚上季元熙的面颊,指尖的触感是温暖的。 季元熙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揉着,温柔道:“好点了吗?” 卫子阳点点头,在他温和的声音下,心跳逐渐平稳。 庄园里又恢复了通电,木屋的灯又亮了起来。 “坐在这边。”季元熙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按在椅子上,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水。他扫了眼屋里的状况,和那个趴在床上的死人,不由得皱眉,对江海道:“赶快收拾一下,真恶心。” 江海连忙把尸体从床上拽起,扔在地上,可当他看清尸体身上几个血窟窿的位置时,瞬间一愣,随即疑惑地朝卫子阳扫了一眼,但看见卫子阳呆木的样子时,他又甩了甩头,把尸体拖出了木屋。 季元熙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卫子阳身上:“好了,你再缓缓劲,然后去洗个澡,我让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卫子阳抬眼,嘴角抽了抽,心底道:还谁这里?这里死过人,不怕晚上做噩梦。 季元熙看懂了他的表情,想了想道:“好像不太好,我们今晚还是换个地方睡吧,反正这里空屋子多的事,我马上让人去打扫一间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许多人朝这儿来。 房门推开,首先进来的是慌慌张张的赵叔,一进来就嚷道:“季总,你没事吧!我一定到说你这里出事就过来了!你没受伤吧?这些该死的流民!” 紧接着,谢少青走了进来,当他看见安然无恙的卫子阳,眼 作者有话要说:一出去就晚更= =,真不好意思~ 第35章 闯进庄园的人已被赶走了,外面还是非常嘈杂,不时听见有人在吆喝,说是死了好几个人,受伤的也不少。 谢少青环视一圈,当他看到尸体拖动留下的血迹,不由得皱眉,他走到季元熙身边:“你们还好吧。” “没什么。”季元熙答道。 “聊到一半就发生这种事,真是晦气。” 卫子阳抬头看了谢少青一眼,从他温和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在这个异国他乡,会针对他来的,还能有谁呢? 为了杀他,还做了那么多铺垫,搞出那么大动静,拉了不少垫背,卫子阳不得不佩服他做事的气魄。如果换了普通人,早就死在他手下千百回了。 “小兄弟,你没被吓着吧。”赵叔也过来安慰,“哎呀,把这里搞得一塌糊涂,真是太不像话了!” “行了,马上给我们打扫一间屋。”季元熙没心思多说,眼下休息压惊才是最重要的,他低头对卫子阳道,“先去洗澡吧。” 谢少青也没有心情留在这里,他对赵叔说:“这里交给你了。”说完,就带人离去。 厉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惭愧地几乎要把头埋到地底。 回到房间,谢少青关上门,怒火瞬间爆发,他飞起一脚,踹在了厉源小腿上:“没用的东西!” 厉源跪倒在地:“对不起,少爷!” “就那么个贱人,你都弄不死!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对不起!” “滚!给我滚出去!” 谢少青漂亮的五官拧在一起,扭曲狰狞,愤怒烧光了他的风度,只留下嗜血的残暴。 季元熙已换了一间木屋,又安抚了卫子阳一阵,把他送进浴室。 江海处理好了尸体,回到季元熙的跟前。 “有查过情况吗?”季元熙问。 “大致问了几个人,那些捣乱的真的是游散在附近的流民,都是前阵子受灾无家可归的人,我们抓了一个,我刚才问了一下,是有人鼓动他们来袭庄园的。但是袭击卫子阳的那个绝对不是,有人亲眼看见他同时击倒两个守卫,开枪把他们打死。”江海说。 “那看来很有可能是有人拿流民作掩护,实际上目标是卫子阳?你觉得是谁?” “除了谢少青,我想不到别人。”江海老老实实地回答。 季元熙朝浴室方向瞥了一眼:“谢少青肯定是容不得他的。” “季先生,我认为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在国内,谢少青多少会收敛,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明天就回去吧。好了,你也去休息吧。” “那我先走了。” 江海走后,季元熙又思索了一会,才收回心思。 浴室里,水流声不绝于耳,脑中又起了邪恶的年头,开始幻想出卫子阳洗澡的样子,回想起平日里为他洗澡的旖旎,*又开始骚动。 说是洗澡,可经常弄到最后是越洗越脏,但他乐此不疲。 季元熙有个良好的习惯,就是从来不压抑自己的*,想到这里,他起身推开浴室的门。 木屋里只有淋浴,洗澡中的卫子阳一边想着事,冷不防就发现浴室里多了一个人。 卫子阳扯紧浴帘怒道:“干什么!” “小乖乖,你还害羞了?” “是你太不要脸!” “我是担心你在洗澡的时候出事,所以特意进来陪你的。” “洗澡会出什么事啊!” “世事难料啊。”季元熙大言不惭地说着,拉开浴帘。 卫子阳举起蓬头就朝他脸上浇去。 没有防备的季元熙顿时被浇了一身的水。 “好啊!你居然敢拿水浇我!”季元熙抹着脸上的水珠。 “谁让你耍流氓!” “爷今天还就耍流氓了!”季元熙脱去衣服,钻了进去。 卫子阳刚想逃,就被他拦腰抱住,压在墙上。 季元熙充满*的眼从上倒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卫子阳,扫过他每一寸肌肤。 完完全全暴露在目光之下那种羞耻感让卫子阳微微颤抖。 “嗯,看到你那么精神,我就放心了。”季元熙点点头。 卫子阳龇牙:“放心了还不出去?” “放心了就能尽情上你了。”话音一落,季元熙捧住他的脸,低头落下一个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浴室里温度特别高的缘故,这个吻似乎比平日还要热,把所有外在的东西都融化了,整个世界什么都不剩,只留下两个人,一个你,一个我。 温热的水从他们头顶浇下,流过他们的鼻梁,流过他们缠绕在一起的舌尖,流过他们紧贴的胸膛,流过他们*蓬发的小腹。 季元熙的手臂紧紧环绕住卫子阳,他的手臂是那么的结实有力,像是能承担一切重量,哪怕天塌下来,都能顶着。 卫子阳的手勾上他的脖子抚摸着他的后背,但是季元熙似乎是觉得这样不解馋,急躁地抓起他的手按在j□j,声音沙哑蛊惑:“帮我揉揉。” “流氓。”卫子阳低声咒骂,扬起脖子回应他的吻,手上开始动作。 手绕过*的中心,握住下面的圆球,力道不轻不重,完全无法缓解*,时不时勾起一根手指划过他的腿间,极尽挑逗。 *一分一分地膨胀,季元熙的喘息立刻加重,□绷得紧紧的。 “小畜生,又在勾引我!”季元熙含住他的耳垂,忽然咬了一口。 卫子阳颤了一□子,手上力道猛地加重,捏了一把:“哪有?”声音在哗哗的水流下轻柔飘渺。 季元熙抽了一口气,斩钉截铁:“有,你每天都在勾引我,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 卫子阳不由得笑出了声,手握住了他的昂扬,抚弄了几下:“那季爷还要不要?” “要!”季元熙捏着他的腰,压着他往自己身上贴,咬着他的脖子道:“我就喜欢你勾引我。” 氤氲的水汽蒸得两人血液沸腾,*顺着血管流到身体每一寸肌肤,不断膨胀。 卫子阳的手加快了速度,上下套.弄着,在水流的润泽下,掌心热得发烫。 季元熙的呼吸渐渐沉重,快感一波一波地袭来,无法抑制,扶在腰上的手摸到他的后.庭:“洗干净了吗?” 卫子阳横了一眼:“你说呢?” 季元熙嘴角一勾:“我要检查检查。”说话间,手指揉了揉,就深深按了进去。 不管多少次,每次刚开始总是无法适应,卫子阳哼哼了声,双手无力地缠住他的脖子,微敛的眼眸水光潋滟。 季元熙看得喉咙又干又紧,什么东西在体内骚动,寻找着喷发的出口。 “背过去。”季元熙转过他的身体,让他撑在墙上,扶着昂然挺立的*,磨蹭了几下,挤进了穴口。 当那坚硬如铁的东西插.进来,卫子阳忍不住叫了声,绷直了双腿。 “你太用力了!”极致的紧牢牢吸住了季元熙的□,又舒服又折磨人,他轻叹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愉悦。 卫子阳额上渗出汗水,扭动着身体缓解不适:“你那玩意儿太粗了!” “粗了你才喜欢啊。”季元熙低声笑着,拍了几下他的屁股,发出啪啪的声响,“放松,让我进去。” 稍稍抽出一些,轻轻地碾磨,感觉到他适应了一些,再缓缓沉入,那种紧紧包裹的感觉,让他心潮澎湃。只有此时此刻,季元熙才能觉得自己是完完全全占有了这个人,这种满足感是前所未有的。 肌肤的亲密是身体最直接的接触,触动了灵魂最深处,每个细胞都在肆意叫嚣,把身体的愉悦推到顶点…… ————*————*————*————*————*————*———— 第二天他们就安排回国,对于这个留下太多不愉快回忆的地方,他们并不想停留太久。当车队驶出庄园时,卫子阳回头望去,昨夜袭击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清理掉,似乎还有没有清洗掉的血液,他摸了摸肚子,心有余悸。 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再没有人提起过这次出行,好像这只是一场梦一样。 但还是有些东西在悄然变化。 季元熙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后,助理正在向他汇报离开几日内的工作情况。 她递上一张重要来电清单:“季总,这是您不在公司期间的来电,请您过目。” 季元熙扫了一眼:“周氏也来过电话了?” “是的,周氏的总裁办打来电话,想要跟您约个时间,再商谈一下关于滨江湾项目。” 季元熙嘴角一勾,既然都该查的都查清楚了,是时候彻底把网撒下去了。他把清单放在一边,对助理道:“打个私人电话给周维嘉,约他晚上出来。” “季总想去哪里?要预定吗?” “名楼。” 入夜,季元熙的豪车停在名楼金碧辉煌的大门口,当他的鞋踩上名楼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阶时,迎接他的不是普通侍应生,而是名楼的老板,蓝舟。 “稀客啊。”蓝舟黑宝石般的眼眸闪耀着妖魅之色,古铜色的肌肤在耀眼的灯光下性感诱人,他一笑起来散发着邪邪的气息。 季元熙嘴角微扬,气度卓绝:“你名楼要倒闭了?需要老板亲自来接客?” 蓝舟拍着手,给了他一个拥抱:“只有我的贵宾才能享受这种待遇,更何况是你这种稀客。” 对于蓝舟的揶揄,季元熙置之一笑,自从把卫子阳从名楼带走,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名楼,比起以前三天两头的流连,的确称得上是稀客了。 走进那间属于他的包厢碧霄阁,蓝舟亲自招待他。 “想要喝点什么?” “老样子。” “你还真是专一啊。” “不好吗?” “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是好事,但是对我来说就是个噩耗了。” “为什么?” “名楼欢迎的就是风流多情的种,季哥要是专一了,我岂不是没钱赚。” 酒送入包厢,蓝舟给他倒满酒,姿态优雅迷人。 “我的人,你用着还习惯吗?这么久没来光顾我生意,看来j□j地不错。”他的用词很是古怪,“什么时候用腻了,再来挑一个,我包退包换。” “你倒是对你的人很有信心啊。” “我做开门生意的,没几个养眼的,怎么撑得起这么大个场子。”蓝舟笑道,“今天怎么没把人一起带来?” 季元熙微微挑眉:“我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 蓝舟眼波转了转:“他可是我的人啊。” 季元熙放下酒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像一个小锤子在心头敲了一下,凌厉的眼神朝蓝舟一扫,显然对这句话非常反感。 蓝舟察觉到了他的不悦:“怎么了,季哥, 变小气了?” “我向来没有和人分享的习惯。” 蓝舟喝了口酒,妖魅的眼眸透着一丝促狭,悠悠道:“我听说他在这里干得不错,很讨人喜欢,很多客人都喜欢找他。” 身上瞬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季元熙冷冷道:“他值多少钱,你开个价,从此以后,他和你名楼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蓝舟眼神玩味:“季哥,你跟我见外了不是,谈钱伤感情啊。再说了,搞得好像我是人贩子似的,来这干的都是你情我愿的,我又没有强迫他。” 季元熙黑着脸:“他在你这跟很多客人关系很好?都有谁?” “这我哪知道啊。”蓝舟一副为难的样子,“这私底下的事,我也管不到。他想跟谁走,想陪谁,我也勉强不来,你说对吧。” 季元熙哼了声,脸色难看得很。 “季哥,有一句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蓝舟还不过瘾似的继续说,“哪天他要是跑了,您可千万别来找我要人,砸我的场子,你也知道的,这些人没什么长性的,关键还是得看他自个儿愿不愿意。” 一番话,季元熙若有所思,好半天说不出话。 蓝舟低头浅笑:“难得来一次,给你亮亮手艺,季哥,赏个脸吧。” “行啊,看看你整什么花样。” 蓝舟施施然走到包厢的吧台后面,拿出调酒的器具,熟练地从酒柜里挑出几瓶酒,信手调配起来。 他的姿态从容优雅,令人赏心悦目,手上的动作富有节奏和韵律,绚丽多姿,舞出了一支优美华丽的舞蹈。 一杯泛着气泡的透明鸡尾酒放在了季元熙的面前,虽然是冬季,可看上去是那么的晶莹水灵,引人一品方泽。小块的青柠浮在杯中,杯口点缀了一枝碧绿清香的薄荷。 “专门为你调制的。”蓝舟微笑,做出个请的手势。 青柠和薄荷的清冽,混合着朗姆酒的热烈,传统的调配,加上蓝舟的微调,喝到嘴里清凉爽口。 季元熙举起酒杯,眼眸深不见底,青柠和薄荷叶在杯中浮动,嬉戏似的相互碰撞,细小的气泡向上漂浮:“还不错。” 这时侍应生推开包厢的门:“季总,打扰了,您的客人到了。” 蓝舟起身道:“好了,那我走了,季哥玩儿得尽兴。” 人走后,周维嘉被带进了包厢,但是后面还跟着卫子祁,那个和卫子阳长得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人。 周维嘉一进包厢,就朝里面四处打量,当看到包厢里只有季元熙一个人时,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找谁?卫子阳不在。”季元熙凉凉地说。 一想起蓝舟刚才说的什么跟很多客人关系很好之类的话,季元熙就浑身不对劲。 周维嘉大为尴尬,脸上堆起假笑:“季总真爱说笑。” 身后的卫子祁也是极为难堪,看向周维嘉的眼神变得怨怒。 季元熙瞄了瞄卫子祁,那张脸真的和卫子阳一模一样,可又一眼能分辨出是两个人,同样的杏眼,多了点清澈,少了点媚劲,同样的脸庞,多了点清纯,少了点痞劲,在季元熙看来,两人不是差了一点点,而是许多许多。 毕竟是来谈生意的,不能真摆出一张臭脸,季元熙也对周维嘉笑道:“坐吧,想喝什么自己点。”气氛缓和下来,宾主相谈甚欢,闲聊了一阵,说到了正题上。 “季总,我让人送过来的新一版协议,你看过了吗,还有什么意见吗?”周维嘉说。 周维嘉考虑再三,在新项目巨大的利益诱惑下,决定接受季元熙提出的要求。按照卫子阳拿到的资料,他让人稍做修改,重新拟了一份协议送到禾木。 “嗯。”季元熙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我大致看过没有什么问题了,等法务再确认一下条款细节就能签了。以后禾木和周氏在各个领域要多多合作才是。” “我们周氏一直视禾木为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禾木也同样如此,我觉得为了加强这种伙伴关系,我们应该把这次合作弄得高调点,不如订个好日子,约上业界的好友和新闻媒体,开个发布会,你说好吗?” 能与禾木在原本的合作关系上更进一层,加强自身实力,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周维嘉自然是求之不得,连连道好。 季元熙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坑已挖好,就等别有用心的人往里面跳了。 ————*————*————*————*————*————*———— 离开名楼,已是深夜,回家的路上季元熙就在想,卫子阳会不会在等自己回家?想着想着,竟然对回家这回事,有了点期待,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回到金水港,季元熙满怀期待地进门,希望能看见有个身影缩在沙发等自己,却发现家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亮光。 其实每次晚归,家里都是这样的,可今天心里却多了一种凄凄凉凉的失落感。 沙发上没有人,那是在卧室里?那也行。 季元熙又抱着希望急匆匆地上楼,打开卧室的门,还是一片黑暗。卫子阳人在,可不是在等他,而是占着大半张床,睡得正香甜。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居然不等我自己睡了! 季元熙恼了,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几步走到床边,粗鲁地推他。 卫子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抓了抓头发,看到是季元熙:“嗯?你回来啦?”身子一歪,倒在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季元熙大怒:“起来!” “嗯?怎么啦?”卫子阳眼睛都懒得睁开,“快洗洗睡吧。”又一头栽倒。 “你给我起来!你居然不等我回来!”他拽着卫子阳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 “嗯?你没让我等你啊。” “你怎么不问我晚上去哪儿了?” “嗯?为什么要问?”卫子阳疑惑,还是闭着眼睛。 “眼睛睁开!快问!” “嗯?问什么?”卫子阳的眼睛总算睁开了一条缝。 “问我去哪儿了!” “你去哪儿了?” “我去名楼了。” “哦。”卫子阳继续栽倒,继续睡觉。 季元熙抓狂了,打开台灯,开到最亮,往他眼睛照去:“给我起来!” “哎呀,你干什么呀!”这回,卫子阳总算有了剧烈的反应,抬起胳膊遮住眼睛。 “我去名楼,你就这个反应?” “你去名楼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不是那里的常客嘛!快点关灯!快点!”卫子阳按掉台灯,和季元熙完全不在一个频率。 “你……”房间又恢复了黑暗,季元熙像漏了气的气球,无可奈何地坐在床边,“小没良心的东西!” 被无视的季元熙浑身不自在,静夜里酝酿着异样的情愫,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有心脏的跳动时不时紊乱一下。 季元熙看着他双目紧闭的睡颜,精致的脸庞在黑暗中画出淡淡的轮廓,如此静好,好想就这么拥有到永远,强烈的占有欲成为了他全部的欲念。 睡在他身边,季元熙低声道:“你就跟了我吧。” 卫子阳睡得昏天黑地,无意识地哼哼:“嗯?” “我说,你就跟了我吧。” 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卫子阳彻底睡着了。 季元熙胸闷不已,蓝舟那妖魅的家伙似乎又在耳边念叨,人愿不愿意跟着你,还是个未知数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用手机在外面发的,检查起来不方便,希望不要有太多错别字,嘿嘿。 第36章 清晨,卫子阳醒来打着哈欠下楼,季元熙已坐在饭厅里吃早饭了。 “季爷早啊。” 卫子阳拿起一个包子,刚想吃,季元熙一个眼刀子扔过来,吓得手一抖,包子差点掉地上。 “季爷,大清早的你怎么了,谁得罪威武霸气的季爷了。” “你知道错了吗?” 卫子阳惊讶地张大了嘴。 我又干什么了? “我错了,季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再说。 “错哪儿了?” “不知道。” 季元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今天开始,我要是晚回来,你必须等我。” 什么时候又多了这种规定啊?卫子阳头上冒出黑线。 “你要是不回来,我岂不是不能睡觉了?” “我不回来,你还能睡得着?” 他说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理直气壮,以至于卫子阳啃着包子,无语凝噎。 “动作快点,一会跟我去公司。”季元熙不容置喙地说道。 “是有什么事吗?” 季元熙认真道:“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人要来。” 很重要的人?连季元熙都说很重要的人会有多重要? 卫子阳很快收拾好自己,跟季元熙一起离开。 一进禾木大厦,果然感到气氛不同,似乎人人都在紧张忙碌着,迎接那个即将到来的大人物。 十点不到,季元熙就带着几个人去楼下迎接,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居然要季元熙亲自去接?这么隆重?卫子阳好奇地跟着去。 等了一会,还不见人来,站在门口风吹在身上有点冷,卫子阳哆嗦了一下。 “冷的话进去等吧。”季元熙说。 卫子阳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大人物好奇万分。 “二哥。” 又有一队人从大楼里走出来,卫子阳回头看去,是季元熙的堂弟季元光。 他还是那么衣着光鲜,盛气凌人,带的人竟然比季元熙还多。他停在面前,朝卫子阳瞥了一眼,眼神不屑。 季元熙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没有多说什么。 季元光站在季元熙身边,两人一起等候。 这让卫子阳更加好奇了,什么人要两人一起等候? 季元光在禾木的身份十分微妙,分管不同的行业但是他又在季元熙之下,所以他看似权利很大,但是又处处受季元熙掣肘。以至于每次见面都是明枪暗箭,来来去去。 “二哥,听说你前两天刚刚去视察了t国那个农产品基地?”季元光像是等得无聊了,没话找话闲聊。 “嗯。”季元熙淡淡地应了声。 “那边受灾情况还严重吗?” “没有什么影响,我认为可以加大投资力度。” “看来二哥很看重那边啊。” “有钱赚为什么不赚。” 季元光扫了季元熙一眼,脸上的笑容带着寒意。 一辆酒红色的车从远处开来,顾助理在季元熙耳边轻轻道:“人来了。” 季元熙点点头,上前一步,季元光也连忙跟着上前一步,与他并排站立。 卫子阳忍不住问顾助理:“到底是谁要来啊?” 顾助理轻轻回答:“禾木集团的董事长,苏柔女士。” 苏柔,禾木集团创始人,现任董事长,更重要的是,她是季元熙和季元光的祖母。 卫子阳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夫人驾到。 车停在禾木大厦的门前,季元熙刚想上去开车门,季元光已抢在前面,打开车门,亲热地叫道:“奶奶。” 季元熙也不抢,干脆退后了一步,由着季元光献殷勤。 季元熙的奶奶是什么样子的人?该老得走都走不动了吧?能成为禾木这个商业巨头的创始人,还是个女的,应该是武则天式的人物吧? 卫子阳探头探脑地看,一个身着唐装,雍容华贵的人从车上走下来,老妇人满头白发却神采奕奕,脸上的皱纹留下岁月的痕迹,但无损她的容颜,她满面笑容,腰杆挺直,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五十多岁的人。 “董事长好!”两排人分列两边,齐声喊道,那气势很是惊人。 “奶奶,您还亲自来视察,辛苦了。”季元光甜着嘴说道。 苏柔笑容温和,声音也没有一般老人的干涩,听上去润泽婉转:“就当出来活动筋骨了。” “奶奶,您里面请。” 苏柔慈祥的目光越过季元光,落到季元熙身上:“元熙,过来扶我。” “哎。”季元熙顺从地走到苏柔的另一边,搀扶住她。能让季元熙那么听话,这个世界上怕是没几个人。 季元光向他投去怨怒的目光。 “元熙,你好久都没有回家了。”即使是责备的话,苏柔的语调还是那么轻柔。 “我这不是忙吗?” “再忙也要回家啊,家里的门牌号你都忘了吧?” 季元熙无奈地笑笑:“知道了,奶奶。奶奶,进里面坐吧,你看这风大的,把你的皮肤都吹坏了。” “你啊,就这张嘴会说话。”苏柔温柔地笑道明明是季元光先抢上来的,苏柔却拉着季元熙说话,这让季元光极没有面子,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杵在旁边。 苏柔把两人都推开:“行了行了,别搀着了,还真当我老得走不动了?” 季元熙和季元光一左一右陪着苏柔,其余所有的人都跟在后面,队伍浩浩荡荡。 可就在苏柔走过卫子阳面前时,卫子阳眼睛蓦然圆睁,因为在她身上,分明闻到了一股清幽的柠檬香。 下意识地朝季元熙看了一眼,卫子阳跟上了队伍。 走进禾木大厦,他们直达总裁办公室楼层,打开了那扇几乎从来不用的董事长办公室大门,季元熙和季元光一起陪着说话。 顾助理神色匆忙的从里面走出来,急急忙忙地跑到茶水间,压着声音对着里面的年轻女孩说:“怎么还不端茶进去?” 里面两个女孩早就慌地六神无主了,带着哭腔对顾助理说:“顾姐,茶叶喝完了。” 顾助理拿过西湖龙井的茶罐一看,里面已见了底,只有几根茶叶,顿时怒道:“跟你们说注意查看茶水间的储备,喝完了不知道及时去补,都怎么做事的!” “对不起啊,顾姐,那现在怎么办?”女孩无助道。 闲着没事的卫子阳站在门口,插话道:“不是还有其他茶叶吗?” 柜子里有很多茶叶,除了龙井还有碧螺春、铁观音,虽然龙井喝完了,其他的还有。别的饮品也有很多,只是咖啡橙汁什么的,都不适合老人喝。 “董事长只喜欢喝龙井。”顾助理解释道。 “那么讲究?她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我想就算你们泡了她不喜欢喝的茶,她也不会怪你们的吧?” “话是这么说,可总是不太好。” 一旁的女孩则含泪道出了真相:“董事长不会怪我们,可是季总肯定会骂我们的。” “不要多说了,你赶快到其他楼层去找,不可能整幢楼的龙井都喝完的。”顾助理吩咐道。 “对啊!我马上去拿!”女孩高兴地冲出茶水间。毕竟年轻女孩没有处事经验,遇事容易慌张,顾助理很快找到了解决方案。 “不用那么麻烦吧。”卫子阳走进茶水间,拿起一个玻璃杯,从容地拎起一壶温热的水倒满。 当然这也不是普通的白开水,禾木的茶水间里常备泡着新鲜柠檬的水,供不喜欢喝饮料的员工喝。 一片柠檬漂浮在杯中,那清新的亮黄色看上去令人愉悦。“就端柠檬水给董事长喝吧,另外两个泡咖啡就行了。” 可那说到底还是最普通不过的水啊,这合适吗? 顾助理也不敢随便质疑卫子阳,为难道:“这不行吧?再等等吧,茶叶应该很快就能拿上来了。” “这楼上楼下的有得好等了,你们茶送晚了,季总不是一样要骂你们?” 这话也没错,女孩哭丧着脸看着顾助理。 “这……”顾助理犹豫着。 “快点端进去吧,相信我。”卫子阳展开迷人的微笑,此刻的微笑是全年龄向的。 他有信心,因为就在他倒柠檬水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放了半颗他平时吃的柠檬糖丸,糖丸入水既化,已融合在水里。 “我……我不敢……”女孩畏惧道。 卫子阳一脸黑线,这季元熙平时该有多凶啊,把这些女孩子吓成这样。 “那我帮你们端进去吧,反正他能开除你们,开除不了我。” “太好了!”女孩惊喜道,像看到救星一样。 顾助理还是放心不下,季元熙当然不会骂卫子阳,因为这事原本就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追究起来还是她们的责任。卫子阳挡得了一时,挡不住一世。 可是眼下,似乎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卫子阳没耐心等她们回应,直接把柠檬水和咖啡放在盘子上,径直端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里面的人中止了谈话,看到端茶的是卫子阳,季元熙很是惊讶,但在旁人面前没有多说什么,季元光则干脆用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当看清他手里着的是普普通通的柠檬水,两人更是一惊,只不过季元熙在惊讶后,若有所思地凝眸。 “你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董事长喝?懂不懂怎么做事情?”季元光直接斥责道。 苏柔看着柠檬水,目光柔和,对季元光说:“喊什么?我喝什么不都一样吗?”像是为了安慰被训斥的卫子阳,苏柔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可就这一口,喝出了不同,清幽微涩的柠檬香散逸在口中,完全是纯天然的感觉。 苏柔的脸上流露出惊喜之情:“这茶是你泡的?” “是啊。”卫子阳随口应道,把咖啡放在季元熙和季元光面前。 季元熙非常不要脸地在他靠过来时捏了一下他的大腿。卫子阳背对着苏柔和季元光,冲季元熙瞪大了眼睛,用眼神控诉:“卑鄙下流无耻!” 苏柔还沉浸在柠檬水里:“能教我怎么泡吗?” 这回在场的其余三个人都愣住了,老夫人的热情让他们措手不及,尤其是卫子阳,心底慌乱了一下,要知道这茶可是泡不出来的。“咳咳,这是……咳,祖传秘方……” 季元熙低头忍笑。季元光则又蹦了起来:“怎么跟董事长说话的!” “元光,不要对员工大呼小叫的。”苏柔向季元光投去责备的目光,又和声和气地问卫子阳,“你怎么想到给我倒柠檬水的?” “因为老夫人喜欢的西湖龙井刚好喝完了,咖啡之类的也不适合老年人喝,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只能委屈老夫人喝柠檬水了。本来也不应该是我来端茶,我也不是禾木的员工,因为端茶的女孩怕两位季总责骂,所以我就壮着胆子来了。” “你不是这里的员工?那你是?” “他是二哥的……”季元光的话刚说出半句,被季元熙如刀一样锋锐的眼芒割过,顿时没了声音。 “他是我的……”季元熙脑筋急转弯,“咳咳,私人助理。” 你妹的私人助理!这也太私人了吧! 卫子阳心底骂着,脸上笑着。 季元熙向卫子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卫子阳便退出了办公室。 苏柔又喝了一口柠檬水,微笑道:“好了,我也不跟你们多闲聊了,既然今天来视察,我就要好好看看你们干得怎么样,我到底能不能退休。上午我就去元光那里,元光你陪我吃午饭,下午去元熙这儿,你就陪我喝下午茶吧。” 季元熙和季元光对视一眼,没有异议。 当苏柔在季元光的陪同下离去,江海走到季元熙身边:“季先生,就这么让老夫人跟他走,真的没问题吗?” “你认为我奶奶突然来公司视察,是他在家说了什么?” “难道不是吗?” 季元熙浅笑:“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没关系,我总得给他表现的机会不是?” 午后,苏柔来到季元熙这儿,照例看了公司的运营情况,一晃就几个小时过去了。 苏柔脱下眼镜,慈爱地望着季元熙:“元熙,你真的很能干,有你在公司,我就放心多了。” “奶奶你才是女中豪杰,今天忙了一天还那么精神,我都快累坏了。” 苏柔微微一笑,沉吟片刻,又开口道:“听说,谢少青回国了。” 该来的,终究逃不掉,等了一天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是的,回来了,我们还见过几次。” “你怎么还跟他有来往呢?”苏柔皱起了眉头。 季元熙低头来来去去翻着手里的资料,沉默不语。 “元熙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有什么心事就不能和奶奶说吗?” “没什么。”季元熙抬起头,一脸淡然,“我有我的想法,奶奶你不用操心。” “是啊,你总是很有想法,几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呢?”苏柔的语气变得严厉,“他害得你还不够惨吗?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 季元熙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喝下午茶吧。” “你不要随便扯开话题,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可以随便唬弄唬弄了?” “奶奶您还年轻着呢,还能再干个几十年。” “胡说八道。”苏柔绷着的脸又柔和了下来,“与景洲合作的几个项目,尽快撤了。” “奶奶,生意是生意,您不能混为一谈。”季元熙有点急了。 “怎么,禾木我还做不了主了?” 季元熙端正了一□子,坚定道:“禾木永远是您做主,但我的事也永远是我做主。我做任何事都有我的理由,现在不方便与您细说,既然您把禾木交给我,我就希望您能相信我,不要耳根子软。” 苏柔凝神望着季元熙,许久她叹了口气:“这些年,是辛苦你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是挺不容易的,如果你大哥还在就好了。” “大哥和我走的根本不是同一条路,就算他还在也帮不了我什么。” “至少他能跟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奶奶,其实不要重蹈覆辙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如果你们当年能多给大哥一点自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苏柔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难道你真的又跟谢少青……” “奶奶,我可不是什么死心眼儿的人。” 苏柔怔了半晌,无奈地笑着:“你啊,总是这么咄咄逼人,你爷爷和你爸爸早晚被你气死。我也管不了你,我告诉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个人克他,你啊,早晚会有人来收拾你的!” “对不起啊,奶奶。”季元熙也放软了语气。 “行了,懒得跟你废话。”苏柔按了按太阳穴,“我们去喝下午茶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 “不过,和景洲的合作,你务必要小心,你应该明白我们禾木跟普通企业不太一样,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扯上关系比较好。” “我心里有数。” ————*————*————*————*————*————*———— 整一晚上,卫子阳都斜着眼看季元熙,从公司回来,到吃晚饭,再到晚上休息。 季元熙也用斜眼瞥他,最后忍不住问道:“干什么?” “原来你喜欢柠檬香味是因为你奶奶?”卫子阳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元熙。 “你以为呢?”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谢少青,因为他喜欢用柠檬味的香料,而你对他念念不忘,然后喜欢上这种味道,然后我正好出现,你找到了替代品。” 季元熙挑了挑眉毛:“替代品?你也不看看你跟谢少青有半点相似之处吗?” “你这种不屑的口吻是什么意思?”卫子阳大怒,“谢少青知不知道你喜欢柠檬味?是不是故意用这种香料的?”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喜欢柠檬味的人,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吗?” “我以为你哄我来着。” “他不知道,他只是碰巧而已。事实上连我奶奶都不知道我喜欢柠檬香。” 卫子阳的眼神变得诡异:“你真变态!” “干什么?”季元熙疑惑。 “你居然暗恋你奶奶,真变态!” 季元熙一巴掌拍在他脑后:“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吗?虽然你奶奶年轻时肯定是个美女,可她毕竟是你奶奶,你口味是不是太重了点?” “再胡说我抽你啊。”季元熙威胁道,“我和我奶奶是比较亲,因为我从小就是跟在她身边的。” 卫子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季元熙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奶奶就把我带到公司里,那时候公司的规模还没有这么大。” “原来你五六岁就受这种商业熏陶啦?可你那么小除了捣乱还能干什么?” 季元熙横了他一眼:“当然就是捣乱了。” 卫子阳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季元熙,想象着五六岁时候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回忆起小时候的情形,季元熙脸上多了几分暖意,颇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时候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他们就没法好好工作,后来奶奶实在是没有办法……” “就专门找了个人伺候你?” 季元熙瞪了他一眼:“专门找了个地方把我关起来,然后扔给我一堆资料,叫我按照上面的数字整理好。” “然后你不乐意,撒泼胡闹?” 季元熙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我就老老实实地整理资料,奶奶一看我干得不错,从此以后没事就把我带到公司整理资料,于是我就成了免费劳力。” “所以这就是季总您商业帝国的起步吗?”卫子阳笑个不停。 “这叫天赋,懂吗?” 卫子阳捧着肚子笑了个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禾木这个名字,也是有来源的吧?” 第37章 季元熙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种温馨的感觉:“很明显,不是吗,季字的一半和柔字的一半,放在一起就是禾木,那是奶奶为了纪念和我爷爷的爱情。” 他说话时甚至带上了一种神圣感,起初卫子阳想笑,可看到他脸上那种真挚的感情,嘲笑变成了微笑,因为每一场深情持久的爱恋,都是值得致敬,让人羡慕的。 “那时候奶奶一个人操持着个小面摊子……”季元熙自顾自说着,“爷爷刚当兵,正好在我奶奶的摊子上吃面,爷爷说那晚热腾腾的面端上来,香喷喷的,虽然只有一根菜叶,可仿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当场哈喇子就流出来了。没想到面吃完,我爷爷却发现身上的钱不够付账,我奶奶插着个腰瞪着他,别提有多丢人了,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我奶奶人好,看他是个穷当兵的,就没跟他多计较,但是我爷爷记挂上了。第二天捧着钱眼巴巴来还,好巧不巧遇到有小流氓调戏我奶奶,砸她摊子,我爷爷一个打一群,把人打跑了。这以后我爷爷就三天两头跑去吃面,一来二去,眉来眼去,就好上了。后来我爷爷在外面打仗,难得能回来,我奶奶就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再后来国内经济发展,她开始经商,最开始还是开了家面馆,起名就叫禾木,慢慢地就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了。” 听着他娓娓道来,卫子阳问道:“你是不是特别羡慕你爷爷和奶奶。” “爱情本来是很简单的东西,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看对眼了,然后就在一起。是人自己把事情搞复杂的。” 从季元熙嘴里听到爱情两个字,卫子阳感觉时间和空间都错位了,如同做梦一样。 在他眼里,不是应该视爱情为游戏,视爱情为消费品,视爱情为笑话的吗? 可就是这么个日日泡在名楼里,男人女人都玩遍了的人,刚刚叙述了一段简单纯粹的爱情,一段令人艳羡的爱情。 “你懂爱情吗?”卫子阳突兀地问。 “不懂。”季元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黯然,“曾经我以为我懂,曾经我以为我的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事实证明我只是一个傻逼。” 卫子阳知道,这一刻,他一定是想起了谢少青。 胸口闷闷地难受。 “你奶奶是对你影响最大的人吗?”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肯定有影响就是了。她是个女人,她的内心强大到能支撑起那么大个家,那么大个禾木,我是个男人,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强大。” “季爷,你已经很强大了。”卫子阳笑嘻嘻道。 季元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不够。” “你还想怎样?” 季元熙沉默不语,半晌后关上灯,翻身把他抱紧压在床上:“睡觉。” “你逻辑太跳跃了吧!” 季元熙撑起身子:“不想睡觉就起来练练?” 卫子阳立刻闭上眼睛装死,还故意把呼吸的声音放大。 “小痞子!”季元熙骂了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也睡了下去。 ————*————*————*————*————*————*———— 第二天,卫子阳一个人留在家里,到了下午,他提出要出门溜达溜达。 那些能干的保镖们很快为他安排好了出行,十分钟后顺利出门,坐在车里,卫子阳发现自己也是个出门带保镖的人了,这种感觉十分诡异。 按理说,这是一种非常拉风的感觉,前前后后都有人簇拥着,不管是走到哪里,都有人为你开门,拿东西,谁要是敢偷瞄一眼,保镖们凶神恶煞的气势保准把那人吓得屁滚尿流。 虽说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可对卫子阳来说,实在是一件麻烦事。 一切行为都在人的目光之下,对自己的行动极为不利,原本还能趁季元熙不在家的时候和人接个头什么的,现在是根本不可能了。他又不能三天两头把家里的玻璃砸了,哪怕是从砸换成堵下水道也是不合适的。 其实他在外面也没有地方可以逛,要说购物买东西,家里那么多衣服,每天穿一件都穿不过来,看电影之类的吧,和保镖一起看电影又算什么事?所以他先去医院看望小杰,然后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圈后,走进了一家大卖场。 只是这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也不是随便决定的,就好像他今天出门也是有所目的的。 因为头狼告诉他,季元熙的指模和其他一些他需要的物品已经准备好了。 走进大卖场,卫子阳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身后两个保镖,一个推车购物车,一个警戒。卫子阳从卖场的一头开始逛起,凡是看着顺眼的东西,就抓起来扔到车里。虽然季元熙家里什么都有,可也不能阻止他购物的*,而且这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当他逛到玩具区域,忽然眼睛一亮,拿起货架上的一个音乐玩具翻来覆去地仔细看,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在他不远处,站着一个灰衣男子,在摆弄一个汽车模型,可看了一会又似乎不满意,放回了货架。 卫子阳把那个玩具丢到购物车里,走向那个汽车模型,上下左右看了一会,放进购物车。 又选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卫子阳终于过足了瘾,让保镖把购物车推去结账。 在收银台,卫子阳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营业员,那是后来季元熙又给他零用的卡,他不知道这张卡可以刷多少钱,因为季元熙给他的时候只说了一句:随便花。 “真的随便怎么花都可以吗?”卫子阳贱兮兮地问。 “可以。” “那么自信,你看不起我的消费能力?” “你要买什么?” 卫子阳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再买个像这样的别墅?”军妆 季元熙随手从桌上抽出一本彩图册丢在他面前:“买可以,你人得住在我住的地方。” 卫子阳低头一看,那是一本禾木旗下各个地方各种类型别墅的宣传。 当然,他后来什么都没有买,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动用这张卡。 回想起那时候季元熙嚣张的样子,实在是非常欠扁。 卫子阳从手推车里拿起那个音乐玩具问收银员:“这里有礼品包装的地方吗?” 收银员向前一指:“前面拐弯就是了。” “谢谢。” 走到收银员指引的地方,卫子阳包好东西,再看时间差不多季元熙该回来了,自己也是时候回去了。 回到金水港,车刚刚开入别墅区的视野范围,卫子阳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林祥。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灾星,要不是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些年卫子阳也不会过得这么艰苦。 想要假装看不见,车直接开进去,反正外面也看不见车里。 可是卫子阳还是忍不住去看林祥。 只见林祥在跟门卫争执着什么,门卫见他一身邋遢的打扮,根本不会让他入内,一个劲地把他往外推搡,林祥一脸怨恨,可又不愿离去,像个乞丐似的蹲在大门口,嘴还一张一合骂骂咧咧。这一蹲可影响这高档别墅区的风貌了,门卫吆喝了一声,似是要赶他走,林祥充耳不闻。门卫发了狠,打电话叫来了保安。 几个虎背熊腰的保安从里面出来,把林祥从地上拎起来,撂倒在地。 曾经也是风光一时的林家大少爷,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人赶走,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落魄到了极点。 回想起往日林叔林姨还在的时候,一家四口也是其乐融融,他虽娇惯了些,可没作过什么恶,往日种种,一去不复返。 卫子阳长叹一声,推开车门。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保镖见状忙道:“卫先生,注意安全,我陪你一起去。” 林祥被保安推得无处可站,抱头鼠窜,忽然一个精壮的保镖把保安拦住,跟他们解释了什么,保安立刻堆满笑容,鞠躬离去。正奇怪着怎么回事,就看到卫子阳缓缓朝他走来。 修长合身的长大衣把本就漂亮的卫子阳衬得更加出类拔萃,俊秀无双,那一双水烟烟的杏眼,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虽然林祥身高要比卫子阳高,可此时,林祥只觉要仰望眼前的人。 各种情绪在林祥的脸上交错,惊讶,羡慕,最终定格在鄙夷上。 “混得不错啊,真的攀上里面的有钱人了?”林祥恶意地上下打量他。 比起卫子阳,林祥只穿了一件单衣,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嘴唇都冻成了青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卫子阳淡淡地问道。 凭林祥的本事,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最近跟季元熙走在一起,更不可能知道季元熙的住所,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林祥扬了扬头,趾高气昂道:“怎么,你干见不得人的事还怕人说?” 卫子阳失笑,虽然林祥欠下巨额赌资一事是自己有意设计,但在表面上来说,自己之所以去勾引季元熙,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吗?他居然还有脸来骂自己见不得人。 他掏出一张卡,举在林祥面前。 “这里面有一百万,你想要吗?”卫子阳眼神清冷。 一百万?林祥喉咙哽了哽。 这一百万可以救他的命,没有这笔钱,再过十几天,就等着被剁成肉泥喂狗吧。 有这一百万,可以让他挥霍好一阵,在短时间内过上像以前锦衣玉食的日子。 林祥的手抖了抖,难以置信道:“你……你真的搞到钱了?” 他兴奋地嘴角抽动着,伸手就要抓那张卡,卫子阳手腕一翻,把卡捏在手心里。 林祥表情僵了僵,憎恶在他眼中闪过,随即搓着手指,咧嘴笑道:“子阳,别这样,你看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吗?呐,把卡给我,我知道你一直是关心我的,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打死呢?是不是?嘿嘿!”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卫子阳厉声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那个人。” “看来这一百万你不想要了?” “我真不认识那个人!”林祥急道,“那天我在棋牌室里睡觉,那个人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问要不要找你要钱,就告诉我到这里就能找到你,还说你现在勾搭上厉害的人了,想要多少钱就能有多少钱,比我们家以前有钱多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卫子阳逼问,不给他喘息机会。 “就人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没什么特别的,一张死人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死人脸?那说的不就是谢少青身边那个厉源吗?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卫子阳把卡塞进口袋。 “哎?你什么意思!”看到到手的钱飞走了,林祥当即变脸,毫不掩饰的怨怒。 “你欠的那一百万,我会替你还的。给到你手上,怕是几天就被你花完了。” “给我!”林祥恼羞成怒,扑过来抢夺,手直接往卫子阳的口袋里伸。锦绣医缘 卫子阳退后了一步,身边的保镖一双铁手一抓,把林祥扣下。 看着他因为寒冷而泛青的脸,卫子阳摇了摇头,脱下大衣披在了他身上,又跟保镖借了几百块钱,塞到他口袋里:“别把自己饿死了。” “假惺惺的贱人!”林祥扯着嗓子骂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要不是我爸妈养你,你还活得到今天吗!贱人!” 卫子阳一脸淡然,这些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早就免疫了。 “卫子阳!贱人!你卖屁股赚来的钱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不恶心我都替你恶心!” 卫子阳眼眸淬上了一层寒冰。 拿不到钱,林祥恼怒万分,脱下他的大衣,就往他脸上砸。 卫子阳侧着头避让,衣服在眼前一晃,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在半空中就停住了,定睛一看,是江海。 江海在,那季元熙…… 扭头一看,季元熙那辆熟悉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车窗摇下一半,他正端坐在车里,威严倨傲,高高在上,他没有看向这里,但卫子阳觉得他把一切都看尽了。 林祥也看到了季元熙,突然露出恶劣的笑容:“那就是你的金主吧?要不要我告诉他你有多骚,有多耐操?他一定会好奇你的活都是谁教的吧?” 听到这句话,季元熙把视线转了过来。 卫子阳又惊又怒:“你在说什么?” 林祥喊得很大声,连金水港的门卫都听到了,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装什么清纯?我还不了解你吗?你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里没被人操过?以前跟大伙玩得高兴的时候你都忘记了?现在他一个人怕是满足不了你吧?你……”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把他打翻在地。 竟然是江海。 江海手上的力道多厉害,直接打掉人几颗牙都是轻的。 林祥眼冒金星,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水。 江海的手机响了,他瞄了一眼,朝车里的季元熙看了看,接起来。 是那边季元熙的电话。 江海听了一会,简短地回答:“是。”然后挂断电话,随后指挥其他保镖,把林祥拖走。 大衣被扔在地上,被无数双脚踩过,已是肮脏不堪,塞在口袋里的零钱散落了一地。 林祥一边被拖走一边还在叫骂着,说出来的话更加污秽。 卫子阳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里掐出血痕。 抬头看向季元熙,后者面色铁青,黑沉的脸像暴风雨前的大海,压抑着厚重的黑云,雷电在乌云背后狰狞闪烁。 他发怒了,许久没有看到他发怒了。 卫子阳心底有点发虚,一步步走到他车边,没有穿外套的他手脚冰冷。 “季爷。”他低声叫了声。 季元熙的视线瞥过来,结着厚厚的冰霜,看他冻得发抖的样子,怒火更胜:“你怎么不干脆把衣服都脱光了?” 刺人的话语,冰锥似得。 卫子阳默然无语。 季元熙哼了声,没有让他进车的意思,吩咐道:“开车。” 江海回到副驾驶座,扭头听季元熙说了什么,朝卫子阳投来一瞥,然后命令保护卫子阳出来的那波人也一起开车。 车队开进了金水港的大门,只留下卫子阳在寒风中颤抖。 苦涩讥讽的笑挂在卫子阳唇边。 这就是季元熙,晴一时雨一时,最近他是对自己宽容太久了,以至于差点忘记了,他本性中的恶劣因子。 宠溺和温柔不过是他心情好时的伴生品,什么时候他脸一翻,就是冷漠无情。 还以为他对自己转了性,其实不过如此。 缓缓走进金水港,这扇门是极少有人用走着进出的。所以当他走进去时,门卫的目光诡异探究,但是更多的是鄙视和嘲讽,毕竟刚刚看了一场免费的好戏。 金水港别墅区非常得大,因为每一栋别墅都占了很大面积,从门口走到季元熙家,足足有二十多分钟路程。 冷风往他袖口领口里钻,卫子阳环抱住自己,加快步伐。 幸好别墅门口的保镖没有拦他,顺利地进了屋。 季元熙已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报纸,卫子阳进来他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冻僵了的卫子阳非常想立刻去冲个热水澡,可他知道他还不能这么做。 明知道是热脸贴冷屁股,明知道是上去讨骂受辱,可还是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还没有到离开的时候。 走到季元熙面前,卫子阳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季爷,别生气了,我错了,不该在大门口跟他说话。” 在那么多人面前,让那么多人知道,养的情人是这么的不堪,季元熙这辈子还没有这么丢人过。 一个被无数人操.烂的破鞋,还揣在怀里当宝? 无限之爱萌 季元熙胃里直泛恶心:“滚出去!” “他恨我不给他钱,瞎编派我,季爷你怎么能听他的话?” 脑中又想起蓝舟那句话,他跟很多客人关系好着呢。 胸中一口气,上不来,咽不下去,季元熙越想越冒火:“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我让你滚你听到没有?” 羞耻心?当我决定上你床的那一刹那,就没有了。 卫子阳心底冷笑,脸上还是卑微地笑着,手搭上他的胳膊:“别这样,季爷。” 季元熙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怒吼道:“真脏!” 卫子阳揉着火辣辣的手,淡淡地笑着。 “你跟他睡过几次?” 几次?上回跟周维嘉那次,他问的还是你跟他睡了,这回倒好,直接问几次。够直接!不亏是季元熙! 卫子阳沉默着。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 “我说没睡过你信吗?” “这种谎话你都说得出来,你要不要脸?” 要脸还会跟你睡? 卫子阳冷笑。 “你还跟多少人睡过?” 心头有什么烦人的东西在钻着,硬生生钻出来一个洞,又酸又痛,酸痛涌到鼻子里,涌到头脑里。卫子阳深深吸气,避开他杀人一样的视线,努力控制住即将失衡的情绪。 “说话!”季元熙粗暴地推着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操过你的人太多了,你都不记得了是吗?”他的眼中有喷发的怒火,他的眼中有阴寒的冰冷,冰与火的双重煎熬,让他完全失控。 正巧这时保镖把卫子阳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进来,季元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物。 “谁送给你的东西?”他咆哮着。 卫子阳看了一眼,呼吸颤了颤。 “操!谁送给你的!你说话!”季元熙忍无可忍,揪着卫子阳的衣领把他摔在地上。 哐当一声,矮桌被撞翻,卫子阳坐在地上,捂着被撞疼的腰,好半天爬不起来。 “滚远点!别让我看到你!”季元熙一脚踹在卫子阳身上。 卫子阳强忍痛楚,撑着沙发爬起来,扶着扶手,缓缓上楼。 怒火把季元熙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他大步走到那个保镖面前,拿起那个礼物,狠狠砸在地上。 清脆的脆裂声,其实并不响,但是直入每个人心头。 卫子阳走到楼梯的一半,停下脚步,看着那个摔烂的包装,一字一句道:“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说完,一步一步上了楼。 季元熙完全呆在当场,惊愕得脑中一片苍茫。 屋子里静地吓人,虽然站了许多人,可没人敢吭声。 当卫子阳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季元熙才艰难地收回视线,盯着那个被自己摔在地上的礼物。 他很想把那东西捡起来,可是自尊心作祟,他那僵直的腰怎么都弯不下去,于是只能直愣愣地看着,一动不动。 那个保镖机灵地上前把礼物捡起,递到季元熙面前:“季先生,你的礼物。” 礼物…… 这两个字像针扎在皮肤上一样刺痛。 季元熙拿在手上,沉得几乎拿不动,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在那儿。 房间里的保镖,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都给我滚!”季元熙的暴吼猛得响起。 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季元熙捧着那破烂的东西,目光有些呆滞。 很少有人会送礼物给他,因为他什么都不缺。对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惊喜的呢? 第一次,季元熙感觉到了紧张。 紧张到不敢看,不敢想,不敢拆。 许久,他握了握拳头,拆开已经碎了的包装纸。 一个柠檬形状的塑料玩偶玩具出现在手中,那柠檬的黄色,明亮耀眼,上面长出的四肢,胖乎乎地可爱,上面画的眼睛鼻子,活泼俏皮。 就这么个便宜小玩意儿,让季元熙的心跳又乱又快,那种感觉又怪异又陌生,似乎有点喜悦,又似乎更多的是疼痛。 玩偶的腰侧有一个小把手,看起来是一个八音盒似的玩具。 他转动了几下,没有半点反应。 胸口猛得一痛。 他着急地拼命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柠檬玩偶已经被他摔坏了。 心底骤然一凉,从脚底直窜脑门。 季元熙靠在沙发上,手紧紧抓着玩偶,脸色惨白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越来越少了,你们都不爱我了么,泪奔 第38章 这一晚上,特别得宁静,偌大的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季元熙坐在沙发上拨弄着没声的柠檬玩偶,卫子阳躺在床上玩着泡泡龙。 到了吃饭的时候,季元熙也没有让人叫卫子阳下楼,一直到他吃完了饭,卫子阳才姗姗来迟,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饭厅,让唐嫂随便弄了点吃的。 彼此刻意的忽视,冷清深入骨髓。 填饱了肚子,卫子阳早早地睡下。 季元熙还坐在楼下,死死地瞪着卧室的方向,好像他的视线能穿透墙壁,看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柠檬玩偶憨态可掬地摆在桌上,张着胖乎乎地手,画出来的嘴角永远是上扬的。 心里什么东西在翻滚,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汹涌,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 喉结滚了滚,季元熙霍然起身,快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 卫子阳并没有睡着,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坐起,清亮的眼眸在黑暗中像宝石一般闪耀。 季元熙吞咽了一下口水,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按住他的肩膀,膝盖顶入他的腿间。 “干什么!放手!”卫子阳慌了神。 季元熙抓住他挣扎的手,狞笑道:“怎么,别人都能上,我反倒不能上了?我可是付你钱了的。” 卫子阳面色骤然变冷。 “还是你嫌钱不够?嗯?”季元熙把他的手臂拧到身后,脱他的裤子。 嘴角微微一扯,卫子阳眯起眼睛笑了,如此妖冶:“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和季总练了,季总今晚想要什么姿势?” 什么东西在心头炸开,季元熙勃然大怒,一巴掌扇了上去。 卫子阳一头栽倒在床上,喉咙里一口腥甜。 “贱人!”季元熙骂道。 卫子阳摸了摸脸,笑容依旧:“季总发什么火?难道不是吗?季总你器大活好,我天天爽着呢。” “我真想掐死你!”季元熙吼着,他也是这么做的,一双大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呼吸顿时不顺畅,卫子阳张着嘴,努力汲取氧气,使劲掰着他的手。 季元熙头脑充血,各种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你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里没被人操过…… 很多客人都喜欢找他…… 名楼的吧?下次我去玩的时候能找你吗…… 季元熙双目赤红,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没有分寸。 卫子阳的脸憋得通红,呼吸快要跟不上了,他张大了嘴,痛苦地挣扎着。 你懂爱情吗? 一道轻轻凉凉的声音横刺了进来。 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明亮的柠檬黄,是那么的刺眼。 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你就跟了我吧…… 手忽然一松,再也提不起力道。 卫子阳猛地抽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喘息,一个劲儿地咳嗽。 季元熙呼吸沉重,炽热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下一刻粗暴地剥去两人的裤子,昂扬的凶器狰狞地顶在身下。 卫子阳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季元熙抓起他的双脚扛在肩膀上,□毫不怜惜地一个贯穿,深入他的体内。 “啊……”没有任何前戏,那地方干涩得要命,卫子阳疼得身体剧烈颤抖,想要朝后躲。 季元熙扣住他的腰,再一个用力,完全没入。 身体想要被撕裂似的,卫子阳抓紧枕头试图缓解疼痛。 衣服还穿在身上,但是身体最私密的部位紧紧相连,没有任何快感,有的只是痛楚和对彼此的伤害。 *驱使着季元熙抽动身体,看着身下卫子阳痛不欲生的样子,理智告诉他应该停下来,可他停不下来。 身体里那只暴虐的怪兽在咆哮着,控制着他的身体,每一次大力的撞击,都带着报复,伤害着他的身体。 可这种施暴,根本换不来任何快感,反而越来越痛,越来越难过。 *达到了顶点,季元熙身子一松,趴在了他身上。 像两具纠缠在一起的尸体,死一般的沉寂。狼人驯养计划 两人的呼吸声,一个沉重,一个短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元熙才撑起身子,从他身体里退出。 看着还躺在床上,破碎般的身体,季元熙心里像长了荒草一样,脸部肌肉微微抽搐。 他僵直着站在床边,突然恐惧感席卷而来,张牙舞爪地要把他吞噬。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他一转身,连衣服都没有捡,就冲了出去。 这是第一次他们做完,季元熙扭头就走。 卫子阳衣不蔽体地横着,神情呆滞。 房间里很暖和,可是他很冷,冷到了每一个毛孔,每一根骨头。 艰难地从床上起来,摸了一下□,浑浊的液体混着丝丝的鲜血,肮脏不堪。 卫子阳嗤嗤笑了几声,声音沙哑地好像乌鸦,拖着身体走向浴室。 他闭上了眼睛,任凭温暖的水流浇在身体上,温暖了肌肤,但是温暖不了心,清洁了身体,但是清洁不了被负面情绪充斥的头脑。 季元熙回到自己的卧室,第一件事也是跑去冲澡。 他试图用水浇灭狂躁的内心,可发现只是徒劳无功。 卫子阳那痛苦皱眉的样子始终在脑海里,怎么赶都赶不走。 心怎么会乱成这样?季元熙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自己吗?活了小半辈子,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还有什么能震撼到自己?只是一个受伤的眼神,为什么能让自己心乱如此? 暴躁地拍着脸颊,努力想要镇定下来。 明明刚刚才发泄过一次,可那股火根本就灭不掉,反而有越烧越旺的事态。 匆匆关上水,披了件衣服,又冲到他卧室门口,手已经抬起来了,可什么东西阻止了他的动作,悬在半空中,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手重重地垂下,他就这么面对一扇门,傻傻地站在门口。 进去要干什么?不知道。 进去要说什么?不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进去?不知道…… 这一刻他退缩了…… 从来一往无前,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季元熙退缩了。 像具行尸走肉似的,他缓缓下楼。 柠檬玩偶还放在桌上,没有人动过,即使在黑暗里还是那么显眼。 他无意识地走过去,拿起玩偶,耳边分明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走进书房,打开灯,明亮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立刻眯起眼,把灯关上。他坐在书桌前,把台灯开出一点点微亮的光,就着灯光仔细地看玩偶。 看了一会,然后拨通内线:“唐嫂,帮我把工具箱拿过来,我在书房。” 已经睡下的唐嫂很快把工具箱拿进了书房,季元熙拿起一把小螺丝刀,拆开了玩偶。 里面的构造非常简单,就是放了一个八音盒机芯,因为把手部分被摔断了,所以上不了发条。 他又拿出胶水,小心翼翼地粘合。 等到胶水干了之后,再重新装好,轻轻转动把手,听到了发条拧紧的声音。 清脆悦耳的音乐从大柠檬里流出,旋律简单而优美,好像一汪清水在山间流淌,又干净地如同天堂里最圣洁的声音,仿佛能洗涤人的灵魂。 季元熙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舒心,那么的愉悦,从内心最深处。 修好了! 他把它修好了!很简单嘛!没有什么能难道季元熙!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季元熙摆不平的事! 一阵狂喜雀跃,恐怕没有人会想到,高傲的季元熙会因为修好了一个便宜玩具而如此快乐。 一曲奏完,季元熙犹嫌不够,再次转动把手。 可是这次着急了一些,力量大了一点点,就听到咔嚓一声,把手粘合部分又断了。 笑容顿时凝固,一脸死灰。 坏了,以为把它修好了,只是稍微一不小心,就坏了。 本来就是如此,坏了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就修复,就算修好了,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总会有一道裂痕横在中间。 季元熙大怒,猛地一推工具箱,里面的工具哗啦啦散落一地,静夜里尤为骇人。 逆战成妃 胸部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玩偶上那张咧着笑的嘴此时像是在嘲笑他的狂妄自负。 他怒火中烧,很想直接把这只柠檬扔出去,但是怎么都舍不得,越抓越牢。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修不好呢!只不过是个玩具而已! 他暴躁地又拨通唐嫂的电话:“现在马上去帮我买专门粘金属的胶水。” 那边唐嫂被他愤怒的声音吓坏了:“胶水?可是季先生,现在是半夜……” “现在!马上!你听不懂吗!” “是……是……”唐嫂连连应道。 “去找江海一起办这个事!天亮以前我要拿到胶水!” 狠狠挂上电话,季元熙忽然感到疲倦万分,一下子趴倒在桌上。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一番话,一个便宜玩偶,折腾了他一个晚上,像被架在火上煎熬,想逃都逃不脱。 这都怎么回事! 他紧握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桌上,嘭嘭作响。 ————*————*————*————*————*————*———— 早上,卫子阳睡得很晚才起,可即使这样还是觉得累得不行,不知道是身体累还是心累。 来到饭厅,唐嫂弄了点不算早饭不算午饭的食物给他。 “对不起啊,唐嫂。”卫子阳愧疚道。每天早上唐嫂都会按时准备好早点,如果他们不来吃,就浪费了她一番功夫。 唐嫂笑道:“没关系,你们年轻人偶尔偷个懒,睡个懒觉,也是正常。” 卫子阳坐在那儿就觉得屁股痛,怎么坐都不舒服,他嚼着面包片,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唐嫂在旁边做事,不住地拿眼睛瞟他,几次想要说话。 “唐嫂,你想说什么?”卫子阳是有点精神恍惚,可还没瞎,长期保持着高度灵敏,只要谁在看他,有什么表情,都能感觉到。 唐嫂尴尬地擦了擦手:“唐嫂其实不是多嘴的人,就是忍不住想问问……你是不是跟季先生吵架了?” 季元熙那张臭脸,谁看了都知道他在不高兴,卫子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是,吵架吵架,不是应该连个人对吵对骂吗?在这个家里,谁敢跟季元熙对骂,只有他打骂自己的份,自己笑脸相迎的,逆来顺受的份吧?这也能算吵架吗? “大概吧。”卫子阳含含糊糊地说。 “哎呀,你们年轻人好好的不行吗?季先生平时工作就很辛苦了,你就让让他,不要跟他起争执。”唐嫂毕竟是季家的人,心里多少总是偏向季元熙的。 卫子阳没好气道:“是我不让他吗?我都已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他让我滚,我马上消失,他想要泻火,我马上躺平。” 唐嫂老脸一红,嘀咕着:“季先生昨天一晚上没睡,熬了一夜,今天一早就出门了。” 难道他不是一做完就回去睡大觉吗? 卫子阳虽然奇怪,也不觉得什么,熬夜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季先生其实很喜欢你送的大柠檬,昨天两点多钟叫我跟江海去买胶水,不睡觉就为了把柠檬修好。” 嘴边流出一抹苦笑,卫子阳淡淡道:“如果他不把柠檬砸坏,不就不用熬夜修了?” 一句话把唐嫂说得哑然无语。 事实便是如此,看似费尽心思地在修补,但实际上,如果不去破坏,又何需要修呢? 简单来说,就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卫子阳把面包片塞进肚子,向唐嫂挥了挥手:“谢谢唐嫂,我吃饱了。” 差不多该做点正事了,早点完成任务,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向头狼邀功才是。 想到头狼,胸口又是一闷,卫子阳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敲了敲脑袋。 他把昨天从大卖场买的东西抱了几件回到房间,关紧房门,拿出其中一件,拆开包装盒。 是那个汽车模型。 他把模型从盒子里拿出来,细心地拆开底盘,开启一个隐蔽的盖子,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然后再把汽车原样装好,在房间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模型放在那里,好像是装饰房间。又把其他几样东西也拆开,随意地放在屋子里。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别墅里的帮佣打扫完房间,差不多都在休息的时候,悄悄潜入书房。 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已经熟悉了每个人的工作时间,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一进门,卫子阳就看到了那个放在桌上的大柠檬,不由自主地一愣。位面之疯狂交易 他居然把这个幼稚的玩具放在他公务感十足的书桌上?实在是太过突兀醒目了。 他真的花了一晚上来修这个大柠檬?卫子阳想起唐嫂的话。 他没有直接丢掉,而是修好了,还大模大样地放在桌上。 不知道该冷笑还是该感动,卫子阳站在桌前,花了一晚上才平复下来的心又有了起伏。 他很想拿起柠檬转动发条,听一下里面的声音,可在搜索情报行动中,这种无谓的举动只会增加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万一被人听到里面有声音,或者季元熙发现柠檬被移动过,就糟糕了。所以他一动不动,只是呆呆地盯着看。 季元熙会喜欢这柠檬八音盒? 卫子阳扯了扯嘴角。 真可笑,这只不过是个便宜的塑料玩具,买的时候也是一时兴起,想要拿来逗逗他,他季元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在意这个? 就好像,他季元熙什么样的人没玩过,会在意自己?一个在他眼里,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招过来操一操的下贱货? 收敛了一下心神,不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卫子阳绕道书桌正面,蹲在保险箱面前。 他先套上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然后又拿出指模套在手指上,他不知道季元熙录入的是哪个手指,试了几个之后,保险箱当即被打开。 好顺利! 心底一喜,卫子阳往里面一看,果然有一叠文件,于是立刻拿了出来。 可是失望随即而来,文件的内容跟涉嫌违法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只是一叠关于新餐厅的开设企划,好像被季元熙列入了近期的重点项目。随意翻看了一下,那个logo草图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两个交叠的柠檬,上面盖着两片薄荷叶。 这种文件他还需要藏在保险箱里?他对柠檬是有多执着啊? 卫子阳摇了摇头,把文件按照原样摆放好,关上保险箱。 然后把视线落到了另外一个保险箱上,那是一个机械式保险箱,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他藏好指模,拿出一个助听设备,这个助听器轻便纤细,折叠起来不过拇指般粗。 看来那个方思荣很本事,弄出来的东西看上去都挺先进,就是不知道效果好不好了。 他又拿出一把专用的开锁钥匙,几乎是趴在地上,开始摆弄这个保险箱。 他转动着钥匙,凭着手感和助听器,慢慢地拨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在训练课程里有机械保险箱的开启课程,但是因为现在机械保险箱比较少,所以没有做为重点来教,而且他还从来没实际运用过,隔得时间又久了,怎么都打不开。 开这种保险箱重要的是心静,心静了才能感觉到锁芯细微的变化,心静了才能听到对准卡口的轻微声音。可他这会就是静不下来,心乱得不行。 拔出钥匙,摘掉助听器,卫子阳坐在地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身上的酸痛又发作出来,骨头像被拆了重新装起来似的。 禽兽一样的混蛋! 卫子阳咒骂着,重新打量这间书房。视线落在书架上,在那些书后面还有一个电子保险箱,其实卫子阳更擅长开这种保险箱,只要有一台专门的电脑,他就能开锁,可是把电脑偷偷弄到别墅来,再弄进书房,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经过上次的初步检查,这个电子锁的加密方式非常复杂,手机无法承受那么大的运算量,所以想要开这个保险箱,只能指望方思荣快点设计出方便他用的东西。 休息了一会后,卫子阳振作了一下,继续尝试开锁。 这一次似乎比刚才来得顺利,手感要比上一次好。卫子阳心中暗喜,应该很快就能打开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透过窗户看到季元熙的车驶进了别墅。 他怎么回来了?!现在才中午刚过啊! 卫子阳大惊,猛地跃起,心跳骤然加快,快要从嗓子口蹦出来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抹去痕迹,冲到门口。 打开门,刚想出去,就看到季元熙带着江海迎面走来,季元熙正在跟江海说着什么,后者专心听着,连连点头。卫子阳吓得连忙退回书房。 怎么办?怎么办?还有十来秒他们就会进来?卫子阳紧张地在书房里转圈。 躲在桌底?季元熙只要一坐下来就能看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光明正大走出去?当他们两个是瞎的吗? 几乎能感觉到他们步伐传过来的震动感,卫子阳一步步后退,几乎靠在了墙壁上,脑中血管在跳动。 咔嚓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非常非常努力恢复8点半更新的~请大家继续支持我~~ 第39章 千钧一发之际,卫子阳翻出窗户。在他落地的瞬间,季元熙两人进了屋。 卫子阳紧张地手脚发软,脚下一个虚软,差点摔倒。他猫着腰贴着外墙,绕到花园里。 “总之你要安排人盯好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向我汇报。”季元熙边说边走进书房。 “是的,季先生。”江海应道。 季元熙走进书房,一下子愣在当场,脸色微变。 江海警惕得扫视一圈:“怎么了,季先生?” 久久,季元熙回神,缓缓摇头:“没事。”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到书桌前,拿起大柠檬。 因为这个柠檬的风格和整个书房太不搭,所以连季元熙自己都有点不太习惯一进来就看到这只柠檬。猛然一看见,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就闯进大脑。 拧紧发条,优美的旋律轻轻奏响。 季元熙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到桌上。 “好了,你去休息吧。”季元熙从桌上抓起几份文件递给江海,然后向他挥挥手。 江海怔住:“季先生,你今天早回来不是有特殊安排?” “特殊安排?没有啊。”季元熙摇头,“我就是想回来看……咳咳……” 季元熙走出书房,独自走上楼,可没几分钟,又跑了下来:“唐嫂!唐嫂,卫子阳呢?” 正在这时,一个帮佣在跟唐嫂说话,她一时没有来得及搭话。 季元熙已经着急地冲下来,神情十分慌乱:“唐嫂!跟你说话呢,卫子阳人呢?” 帮佣慌慌张张跑开,唐嫂也是神色慌张。 季元熙心中一凉,难道是他走了? 早上刚去公司就心神不宁,他有一种担心,就是等他晚上回来,等待他的就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房间,再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所以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季先生……”唐嫂急急忙忙要跑出去,“卫先生在花园里被狗咬了。” 季元熙先是一喜,他没走,随后又是一惊,被狗咬了?严不严重? 他人高步子大,几步就跑在了唐嫂前面,冲向花园。 而这时,听到外面喧闹的江海刚想离开书房,却敏锐地发现一丝异样。眼神骤然变得冷厉,他走到窗前,在窗框的角落处用手指摸了一摸,指尖沾上薄薄一层灰。 一道警钟鸣响,书房因为其秘密性,是由唐嫂亲自打扫的,认识唐嫂这么多年,她做事从来不会有疏忽,不可能连窗框都不擦干净。那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窗户被动过了。 后花园里,卫子阳跌坐在地上,右手捂着左手臂,那只凶悍的罗威纳正在冲他狂吠。 这只恶狗! 卫子阳咬着牙不敢乱动,生怕刺激到它,被它咬住不放,只能狠狠地瞪着它。 黑毛乱叫一通,龇着牙,从喉咙里发出威胁声,压低了前腿,一副想要扑过来的样子。 “卫子阳!”来人又惊又急,卫子阳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季元熙。 那一瞬间,卫子阳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季元熙几步冲到他身边,把他护在身后,看到鲜血从他指缝里渗出来,顿时恼火。 “黑毛!去!”季元熙喝退黑毛,伸手就要抱卫子阳,“给我看看。”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卫子阳朝后一躲,避开了他的拥抱。 心头被刺了一下,季元熙喉咙一哽,说不出的难受。 但现在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季元熙不管卫子阳乐不乐意,强硬地把他抱起,一边吩咐旁人:“立刻安排去医院。” 乘车去医院的路上,在进行了伤口的初步清洗后,季元熙一句话都没有说,连一句疼不疼都没有问,他扭着头,望着窗外,但是手却牢牢抓着他没有受伤的胳膊,不论发生什么都抓着,好像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 卫子阳也没有说话,受伤的手臂很疼,坐在真皮座椅上的腰胯很疼,半好的脚踝很疼,被他抓着的手臂很疼,心脏也一阵一阵地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车抵达医院,季元熙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把他抱进了医院,尽管他伤的是手,不是脚。 医院里已准备好了狂犬疫苗,用最快的速度为他清理伤口,注射疫苗和血清。 “余下还有六针,这是注射疫苗的日期,一定要按时注射。”医生看看季元熙,没有反应,看看卫子阳,也没有反应,注射日期的单子不知所措地举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江海把单子接了过去。 但他在接过单子的瞬间,眼角瞥了瞥卫子阳的鞋子。他的鞋底有尘土,但他之前人是在花园里,所以有土也不奇怪。 可是…… 在t国被卫子阳击毙的杀人尸体又浮现在脑海,尸体上有多处枪伤,可其中三枪命中了要害,真有那么巧吗? 江海严肃的脸绷得紧紧的。 卫子阳还是住在上次住过的病房里休息,虽然他这次根本就不要住院。当闲杂人等都退出病房后,只剩下季元熙和卫子阳两人。娇宠小地主 季元熙揉着太阳穴,显得非常疲惫,毕竟他昨晚一夜没睡,又忙活了这么一阵。 卫子阳看上去神色如常,好像已经不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事了,可就是这一点,最让季元熙心里憋得慌,却又说不出口。 “我已经好了,回去吗?”卫子阳问。 季元熙抬头望着他,眼中布满血丝,所有的决断力,行动力,判断力,以及一切季元熙曾经引以为豪的优良品质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此刻只留下迟疑、犹豫和扭捏。 这是怎么了?季元熙极度厌恶此刻的自己。 “不回去吗?”卫子阳又问了一遍。 望着他精致,但又有点苍白的脸庞,季元熙深吸一口气,调整着情绪。 不行,不能这样! 我就是我!他就是他!这都是不变的!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 精神猛得一振。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抱住卫子阳:“没事了,别担心。” 他抱得非常紧,紧得卫子阳快要窒息了,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似的。 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暖和,他的胸膛是那么的宽厚,几乎能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可是这一切又如同镜花水月,随时都会破碎。 卫子阳喉咙一涩,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回抱住他,可是他身子僵着,最终都没有那么做。 “回去!”他说着就去把卫子阳抱起来。 卫子阳挣扎了一下:“我能走,又不是断腿了。” “别废话!别扭来扭去在我身上撩火!”季元熙喝道。 卫子阳立刻停住,瞪着眼睛。 季元熙抱着他,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回到家里,季元熙就命令卫子阳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可卫子阳又怎么躺得住,趁季元熙离开去办公事的间隙,他披了衣服又来到后花园,黑毛的狗窝。 恶狗!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早晚有一天把你跺了吃掉! 卫子阳咒骂着,慢慢走近,生怕它又突然冲出来咬人。 在他逃出书房之后,身上的那些装备一时无处可藏,就想暂时藏在花园里靠近黑毛的地方,想着它平日里凶悍,一般没有人会靠近,没想到东西刚藏好,就被黑毛发现了,警惕性十足的它冲出来就是一口。 现在必须把东西拿回来藏好,卫子阳小心地靠近狗窝,在花坛里找出他匆匆藏进去的装备。 幸好没有人发现! 卫子阳欣喜,又忍不住朝狗窝的方向看了眼。 这会这畜生未免太安静了吧? 卫子阳想着往回走了几步,可又忍不住回头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到。 “卫先生!”这时,远远地唐嫂跑了过来,一脸担忧,“卫先生,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季先生找不到你人,正着急呢。” “哦,就是想来看看。”卫子阳随口道。 “没什么好看的了,这只凶狗总算没了,大家都高兴呢,以后来花园做事就不用害怕了。”唐嫂嘀咕着。 卫子阳狐疑:“没了?什么叫没了?” “季先生叫人来套走了,就在你去医院的时候。” “啊?”卫子阳惊讶,“他不是很喜欢这只狗吗?” “可谁让它咬你了?”唐嫂拉着他,“快走吧,季先生找你呢。” 他把这只养了六七年的狗送走了?就因为它咬了自己? 卫子阳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走进屋子,季元熙就站在大厅里,板着个脸:“去哪儿了?让你好好休息,怎不听话呢?” “哦,我气不过,就想再去看看那只狗,看能不能教训教训它。” “我已经把它弄走了。” “送人了?” “送屠宰场了。” 卫子阳先是一愣,随即一笑,完全不信的样子:“真够狠的啊。” “以为我开玩笑?”季元熙沉着脸。 卫子阳这才反应过来:“你真送屠宰场了?” 那条狗一看就是条纯种狗啊,一定很贵吧,他说不要就不要啊。 “你给我记住了,在我这里,在我身边,没有人可以动你!更何况它只是一条狗!”季元熙霸道地说。 “可你不是从小养着它的吗?不是说很有感情吗?”重生之小心闺蜜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是我的人,如果它不认可你,那它就得滚!而且它还把你咬伤了!万一你被它咬出狂犬病来怎么办?” 卫子阳下意识地捂了捂伤口,脸抽了抽:“你别乌鸦嘴啊……” “现在马上回去休息。” 经过短暂的消沉,季元熙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和霸气,有着绝对清醒的头脑和无人比拟的占有欲。他清楚他想要什么,虽然那些讨厌的污言秽语还是让他很窝火,还是会时不时冒出头拨撩他的妒火,但是他想要,所以绝对不会放手。 卫子阳拖着步子回到房间,把设备重新放回汽车模型里藏好,乖乖地躺在床上。 脑海中纷乱一片,暴戾的,温柔的,嫉妒的,焦急的,全部都是他…… 真是烦得要死! 卫子阳干脆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如果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就好了…… 吃过晚饭,季元熙像以往很多次那样,强势地把卫子阳剥光了塞到浴缸里,帮他洗澡,名义上是,他手不方便,创口不能受污染。 卫子阳深深觉得,没有了黑毛之后,他会把所有为宠物洗澡的爱好施加在他身上。 可是光着身子,在他充满赤.裸裸*的视线下,怎么都是无法放松享受沐浴的快乐的,尤其还是在季元熙还穿得整整齐齐的情况下。 季元熙手上沾满了泡沫,在卫子阳胸前揉着,卫子阳的脸渐渐泛红,这部位,这力度,他真的是在给自己洗澡吗? “那个,季总我自己来吧。”卫子阳受不了了。 季元熙冷冷道:“你叫我什么?” 卫子阳咳嗽了一声,别过脸去。 季元熙掰着他的下巴拧过来:“看着我,你叫我什么?” 卫子阳无奈:“你要我叫你什么?” “像平时那样叫。” “平时大家不都叫你季总吗,哦,家里的人叫你季先生。” 季元熙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别作怪!快叫,像平时那样叫。” 卫子阳张了张嘴,心有芥蒂,愣是叫不出来。 “欠教训是不是?”季元熙作势要脱去衣服进浴缸。 “季爷,季爷!您坐好,乖乖的。”卫子阳把他按在浴缸边上。 季元熙这才满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疼不疼?”季元熙把他的伤口对着光,仔细地看。 卫子阳摇了摇头。 “都出血了还不疼?别在我面前逞强。” “难道要我哭给你看吗?”卫子阳横了他一眼,“把黑毛送走你真的舍得?” “还好。” “还好?那就是不舍得咯?” “比起送走它,我更舍不得你受伤。”季元熙毫不犹豫地说。 不管怎么说,卫子阳还是心中一暖,可嘴上还是抱怨着:“你拿我跟狗比呢?” 季元熙深深望了他一眼:“我不能容忍我的人受伤。” 卫子阳与他对视一眼,可又很快收回。他眼高于顶的季爷可知道,会受伤的不止是*? 季元熙掬起一捧水,浇在他身上,冲掉他身上的泡沫,动作轻柔地如同在搔痒。 卫子阳也是个有正常*的男人,这么摸来摸去的,他实在受不了。 “季爷,我说真的,我自己来洗吧。”卫子阳忍不住道。 季元熙的目光扫过他赤.裸的身体,眼底*在翻腾。 他加快了速度,把人洗干净,用浴巾擦干,抱到床上。 “我马上来。”他哑着嗓子,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 身上还带着湿气,就钻进了被子。 历经情.事无数,这会他竟然还有点小激动。 但卫子阳却皱着脸:“今晚还是不要了吧,我有点吃不消。” 季元熙脸微微沉了沉,难掩失落。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把卫子阳翻了个身,俯卧在床上,自己则把大半个身体压了上去,手轻柔地在他后背和肩膀抚摸着,亲吻着他的耳畔和后颈,嗅着他身上的柠檬香,那动作如同世界上最温柔的情人:“昨晚把你弄疼了吧?” 卫子阳舒服地哼了声:“我就当被狗咬了。” 季元熙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耳垂。 “哎呀!”冷不防这么一下,疼得他一颤。 “小痞子。”季元熙骂道。 依然是亲昵地爱抚,吮吸着他肩膀柔嫩的肌肤,留下一块块樱红的痕迹。惹爱上身:总裁你别闹 “以后不准再跟林祥来往。”季元熙边亲吻边道。 卫子阳低声嗯了声。其实他也不想理林祥,但是看他过得那么凄惨,被人像过街老鼠一样追打,连三餐都吃不饱,总是有点不忍心。 季元熙继续说:“他比你大那么多岁,是大学毕业,不好好养活自己,要你瞎操什么心?想死想活不都是他自己的事?” 卫子阳又嗯了声,不由得又想起了林叔林姨。 “是不是觉得愧对你养父养母?” 卫子阳忍不住瞥了季元熙一眼,他怎么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你养父母是不是对你很好?” 卫子阳还是嗯,但是这一声比前两声都来得重,来得坚决。 季元熙吻了吻他的耳朵,又道:“这样吧,我会给林祥安排份活干,他的事情你不要再去管了。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跟他见面,我就让人打死他。” 他说话特别怪,不是说打死你,而是说要打死林祥。 卫子阳稍稍翻过身,看着季元熙:“是有人故意告诉林祥我在这里,他才会找来的。” 季元熙眼眸深了深,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的手从卫子阳的后背绕到前面,抚摸着他平坦结实的小腹,细碎的吻落在他脖子上,发出*暧昧的啧啧声。 卫子阳忽然把他推开少许,定定地看着他:“我没有跟林祥睡过。”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告诉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卫子阳突然就说了出来,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 季元熙怔了怔,随即笑了笑,那笑容是那么的得意,那么的充满领地意识,抓起他的手轻咬了一下:“小乖乖。” 吻落在唇上,湿热的舌纠缠在一起,拼命地汲取对方的气息,深情地不顾一切地亲吻着,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用再管,只要永远地吻下去。 呼吸变得急促,卫子阳的呼吸差点跟不上,他张开了嘴想要获得更多的氧气,可是季元熙根本不放过他,更深地探入,更放肆地掠夺。 “我喜欢你送的礼物。”季元熙咬着他的嘴唇,声音沙哑动听。 卫子阳的呼吸猛得一重。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季元熙压住他,不让他乱动,继续亲吻着他,手滑到了他的腿间,握住了他的□。 “哎……”卫子阳忍不住叫出了声。 季元熙亲吻着他的后颈,那是他的敏感地带,手上下抚弄着,很快就湿润了。 卫子阳深深地喘息着,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叫得太难堪,快感源源不断从身下穿来。 季元熙上面下面一起发起进攻,唇瓣在他光滑的肌肤上恋恋不舍,手捏着他坚硬的*,肆意爱抚。 *升腾,身上渗出一层薄汗,在昏黄的灯光下,房间里满是春.色。 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和呼吸的变化,季元熙手上的节奏也越来越快。 卫子阳欣快地呻.吟着,身子微微颤栗。 他抓紧被单,随着呼吸逐渐急促,快感逐渐攀高,季元熙压着他的身体,忽然身下的人剧烈地颤抖,*喷薄而出。 卫子阳趴在床上,光裸的背脊随着他的呼吸而上下起伏,高.潮过后的舒畅另他快乐无比。 就在他以为接下来季元熙要亲自操刀上阵了,听到背后窸窣一阵,回头一看,季元熙把手擦干净,转身又抱住了他。 但是仅仅只是抱住,其他什么动作都没有。 卫子阳呆住,他让自己爽快之后,居然忍住不做了? 但是,但是,那硬硬地抵着自己的又是怎么回事啊? 过了好一会,季元熙似乎憋不住,蹭了几下之后,忽然起身:“我去洗澡。” 卫子阳没反应过来:“你不是洗过了吗?” 季元熙狠狠瞪了他一眼,快速跑进浴室。 卫子阳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季元熙才从里面出来,浑身冰冷的钻进被窝,冻得卫子阳一个哆嗦。 他居然跑去洗冷水澡了,还冲了那么久,这对他的身体健康真的没问题吗? 卫子阳唇抿地紧紧地,笑个不停。 季元熙察觉到他怪异的表情,用下巴狠狠撞了他一下:“干什么呢!” “没什么,睡觉吧。”卫子阳揉了揉脸。 季元熙闭了会眼睛,想了半天,又恶狠狠地抓着卫子阳:“我警告你!睡觉的时候不许勾引我,不许乱动,否则你死定了!” 卫子阳哭笑不得:“谁勾引你了,睡吧睡吧,乖了。” 夜寂静,一切又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奉上~~ 第40章 次日下午,季元熙又提早回来,把卫子阳带出了门。 “季爷,你这几天是不是特别闲?”卫子阳忍不住道,他总是早归,把握不好他的行程安排,做事都不方便,开保险箱可是个技术活,没有一定的时间可不行。 “快要年底了,我是特别忙。”虽然他没有直说,但是季元熙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干什么?不想看到我?你藏野男人了?” 卫子阳横了他一眼:“我藏床底了,用水泥封着,你每晚跟他背靠背呢。” 季元熙勾了勾他的下巴:“小乖乖,最近口味变重了嘛。” “跟你学的。” “我只喜欢新鲜的。” 他说着低头亲吻卫子阳,直把他亲得差点断气。 卫子阳喘着气道:“季爷,我们这是去哪?” 季元熙坐直了身体:“去看地。” “你又要买房子?” 车开出市区,一直开往郊县。 卫子阳下车一看,车停在一家墓园前。 “你要给你买墓地?是不是太早了点?”卫子阳眨着眼笑道。 季元熙瞪了他一眼,把他拽下了车。 墓园环境优雅,走在主干道上,两边绿树成荫,清幽庄重。但毕竟是墓园,所以虽然天气晴朗,还是感觉阴沉沉的,空气中郁积着哀伤。因为不是祭拜的日子,所以墓园里人员稀少,更显冷清。 园区负责人亲自出来接待他们,把他们领进墓园,向他们介绍墓园的布局和特色。 卫子阳跟在旁边,看他听得那么认真,不由得好奇,难道他真给自己买墓地? 他们走进一条支路,拐向一片墓区,这里比别的区域来的更加幽静,每一块墓地都是古典庭院式的,旁边还有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深绿色桑柏尤显凝重,走在其中,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变得肃穆。 他们停在一块尚未出售的墓前,季元熙环顾了一下四周,对卫子阳:“这里你还满意吗?” 卫子阳傻了眼:“你给我买墓地?不用了吧,季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季元熙没好气道:“你想死我也不会允许你死的,这是给你养父母买的。” 这回,卫子阳真的愣住了,好半天没回神,一张伶俐的嘴哑了炮,许久他才吞吞吐吐道:“不用了吧……” “不用?如果我获得的信息没有误的话,他们火化后一直都没有落葬,骨灰到现在都还寄放在殡仪馆里吧?” “这你都知道啊……”卫子阳讪笑。季爷,你才是真·情报人员啊。 “而且殡仪馆的存放年限快到了吧?你没地方落葬准备怎么办?” 心跳微微加速,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着心脏,又轻柔又暖和,这股暖意流到了四肢百骸,却又让卫子阳有点承受不住。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这年头死不起啊,当年林叔林姨突然暴毙,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钱买墓地?随随便便找地方埋了吧,又觉得不妥,只能暂时放在殡仪馆。后来能赚钱了,也被林祥花个精光,根本就存不下来钱,这墓地的事就一直耽搁了。要是到了存放期限还没有地方藏,怕是真的只能被当做垃圾一样处理了。 可万万没想到季元熙连这一点都会帮他想到。 鼻间有一点酸涩,卫子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情绪:“你怎么会……怎么会……” “你不是说你养父母对你好吗?那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他们不是最基本的吗?” 都还是昨晚刚刚说的话,季元熙的动作未免太迅速。 “你以前没有能力也是没有办法,现在这事我帮你办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了,以后你就地方可以祭扫了。” 仿佛这事就这么被定下来似的,季元熙说话不容人置喙,自有一股气势。 可是,卫子阳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他日,完成任务,离开他的身边,这份情如何还?怎么还?向谁换? 卫子阳心里乱糟糟的,充满了惶恐和不安,按说他也算是个有经验的情报人员了,理应敷衍应对,游刃有余,可现在他完全做不到,像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一样六神无主。 怎么办?这份人情,如何承?这份心意,如何受?以及在人情和心意背后那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情,如何面对?训练的时候教官没有教过啊! 看到卫子阳苍白的脸色,季元熙以为他是想起养父母伤心,于是安慰道:“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给林祥做牛做马那么多年,有恩也还够了。” “这是两码事。”卫子阳哽咽道。 “反正就是别哭丧着脸了,我最看不得你摆出苦瓜脸了。”季元熙对江海道,“就这里了,你去把手续办了。”(网王+skip)成人游戏 “是,季先生。”江海和园区负责人先行离去。 “我们也走吧。”季元熙对卫子阳道。 卫子阳看了看这块墓地,又看了看季元熙,有点迈不开步子。 季元熙跨出几步,看卫子阳没跟上,一把抓起他的手:“走啊。” 卫子阳的手冰冷冰冷,被冷风吹得像冰棍一样。 “手怎么冷成这样?家里不是有手套吗?怎么不戴呢?”季元熙皱眉,把他另一只手也捧在掌心里,呵了口气,搓了搓。 季元熙的手像暖炉一样,温暖着他冰凉的手。 “走吧,别呆在这里了,是太阴森了。”季元熙牵起他的手,塞在口袋里,就再也不放开了。 暖意通过掌心传递,卫子阳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 “其实……”卫子阳低着头,艰难地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卫子阳无法想象,一旦季元熙知道自己的身份,将会承受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冷到了骨头里。 季元熙感到莫名其妙:“你什么说呢?我不对你好,你要谁对你好?林祥?他没把你称斤两卖了已经很客气了。” 卫子阳苦笑。 “难道周维嘉?他还在睡你弟弟呢?跟你弟弟抢人是不道德的?还有谁?孟易然?” 卫子阳哭笑不得,原来在这位爷心里竖了那么多的假想敌。 “孟易然已经结婚了!你也别再痴心妄想了!你就死心吧!还有谁?你还有什么相好?老实交代!” 默默地跟着他的步伐,卫子阳听着他那嗔怒的玩笑话,笑容愈发苦涩。 “所以!”季元熙总结道,“我不对你好就没人对你好了!” 心头一震,卫子阳握着的手,猛地收拢,紧紧抓住季元熙的手。 我不对你好就没人对你好了!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在卫子阳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被深深地震撼。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真的对卫子阳好?林家夫妻好,可他们已经死了,母亲也还行,但她更爱自己更爱弟弟,萧远也不错,可他更像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 而眼前这个人,这个自己处心积虑勾引欺骗的人,竟然说要对自己好? 季元熙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停下脚步,更加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在口袋里紧紧地把他包裹住,另一只手轻抚他的面颊,温和笑道:“傻了啊?走吧。” 他放慢了步子,两人如同散步一样,在林荫道上并肩而行。 藏在口袋里的手,紧握在一起,怎么都不舍得放开,拇指轻轻摩挲着,掌心对掌心,用最亲密的方式接触着,暖意融融。 十指连心,但是最连心的是交握在一起的十指。 季元熙也微微低头,不再拿些有的没的逗弄他,脚步越来越慢。 一种异样的感觉缠绕两人心头,甜甜的带着少许的涩,有很多很多的喜悦,很多很多的满足,天空也似乎晴朗了很多,仿佛就能这么一直手牵手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只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不用去想任何俗世间的纷扰,不用去想那不可知的未来。 但是路终究是要走完的,走出墓园,江海已经完成购买手续,等在车边了。看到他们举止亲昵地走出来,立刻扭过脸去避嫌,可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 上了车,季元熙问道:“你要不要回家拿几张照片什么的,我可以让人把墓碑刻好?” 卫子阳想想顺便把这事办了也好,就答应了。 于是车开进市区,往卫子阳家开。 回到卫子阳家,他很快就拿好了照片出来,当他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卫子阳忽然叫道:“等一下,停车。” 车刚一停稳,卫子阳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往一片工地跑去。 “怎么了?”季元熙也追了出来。 这是贫民窟边上的那片垃圾废墟,在停滞了那么多年之后,居然又重新开工了,推土机挖掘机在那里开来开去。 能把这里清理掉固然是好事,可以这里为家的那群野狗怎么办? 走过无数遍的小路现在堆满了石砾,卫子阳飞快地在上面奔跑,冲向狗窝。 季元熙被他甩在了后面,着急地喊道:“慢点!你跑什么!也不怕摔着!” 空间之悠然田居 卫子阳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等季元熙追上去之后,就看到卫子阳蹲在倒得只剩墙根的屋子旁。 “你在干什么!”季元熙嫌弃地看着这又脏又乱的环境。 那些聚集在这里的野狗都没有了,怕是施工人员把它们赶走了,从缝隙里,季元熙看到里面躺了只死狗,顿时急着把他拉出来:“你身上还有伤,别钻这种脏地方!” 是黄毛,离上次喂过它也没有很久,竟然就死了,看它身上骨头奇异地扭曲着,可能是在工地跑动,被砸伤致死的。卫子阳惶惶然退后了几步,悲伤地站着不动。 记忆里满是它瘸着腿走过来,温顺地趴在自己脚边,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就极为享受的样子。 季元熙又瞥了一眼:“你认识?” “这是我的狗!”卫子阳说着,又上前要去拖动尸体。 “别碰!我说了别碰!你手上有伤,不能受污染!”季元熙吼道,把卫子阳拦在身后,自己上去拖黄毛。 因为天冷,再加没死多久,所以幸好还没开始腐烂。后面赶来的保镖看到季元熙在做这种事,吓得连忙上前把黄毛的尸体拖到外面。 “找个地方火化处理吧。”季元熙吩咐保镖,又对卫子阳说,“你是不是要亲眼看着?” 卫子阳摇了摇头,既然他吩咐下去了,相信这些保镖会处理好,虽然有点难过,但也不至于矫情到一定要亲眼送行什么的。 看到卫子阳失落的样子,季元熙说:“也没听说你喜欢狗啊,一条野狗而已。” 一听他用这种口气说野狗两个字,卫子阳恼道:“我就是喜欢养野狗,不行吗?” “行,你喜欢就喜欢,那回去我给你买一条串儿。我们先回去吧。” 卫子阳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卫先生。”江海还蹲在那里,指着墙角,“里面有小狗。” 卫子阳惊讶,几步窜了回去,果然在昏暗的角落里,堆着几件破烂衣服,里面好像裹着什么东西,刚才因为被黄毛的尸体挡住了,所以没有看见。 江海把破衣服钩出来,果然有三只拳头大小的狗崽,两只已经死了,还有一只微张着眼睛,挣扎扭动着,身上胎毛是稀稀拉拉的黄色,有几分像黄毛。 黄毛什么时候弄来的崽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卫子阳对狗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黄毛是只母狗,早就怀孕了,所以胃口不太好,又懒得动。 卫子阳扭头看着季元熙:“你刚说要买只串儿的,这里有现成的。” 季元熙皱着眉头看着这只丑陋的狗崽。 卫子阳无视他的表情,伸手就要去抱狗。 “我再说一遍你手上有伤!不许碰脏东西!”季元熙大吼,揪住卫子阳衣领,不让他靠近。因为卫子阳的伤口不宜包扎,是j□j在外的,看他这么不小心的样子,季元熙又气又急。 一旁江海反应迅速,立刻把小狗抱起来,让其他保镖拿点东西来裹住:“我抱着就行了,季先生,卫先生,你们先上车吧。” 因为季元熙原本就养狗,所以家里各种设施乃至专业的宠物保育员都有,回到金水港,立刻有人为狗崽检查身体,精心地护理。 护理在原来黑毛的小屋这边进行,卫子阳一方面因为担心,一方面又因为好奇,所以跟在旁边看,这可把季元熙气得不行。 本来觉得去了趟墓园,气氛挺好的,回来可以趁热打铁,在床上做一下运动什么的,这回计划全部泡汤了,都是为了这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狗。 好不容把狗洗干净了,也喂过奶了,卫子阳还眼巴巴地守在旁边,怎么劝都不肯进屋。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季元熙怒道。 “怎么啦?”卫子阳头也不回地说,眼睛始终盯着小狗崽,那圆圆的脑袋,湿漉漉的鼻子,软软的身体,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跟我说话你还看着狗?还问我怎么啦?出去了一天你不累吗?” “季爷,你累的话先回屋里去啊。”卫子阳漫不经心的,全副心思都在狗上。 季元熙最终无可奈何:“抱进屋吧,真是受不了你。” 卫子阳回头惊讶地看着季元熙:“真的可以吗?” 季元熙从不让宠物进主屋,就连以前黑毛都不允许,没想到这回破了例。 “难道你准备今晚睡狗窝吗?”季元熙瞪着眼。 “季爷您真好啊。”卫子阳笑眯眯地拍马屁。 “我警告你,只许看,不许碰!” “好的好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临时在沙发旁边给狗崽放了个小狗床,吃过饭,卫子阳就趴在沙发上逗弄着。校花的贴身小光头 季元熙一边看报纸一边用眼角瞥着他,感觉到自己作为一家之主被忽视了,用极为鄙视的眼神看着狗崽,打下评语:“难看死了。” “我觉得挺好看的。”卫子阳反驳。 “你的审美有问题。” “你的审美才有问题呢!” “是吗?我认为你长得比它好看。” 卫子阳无语,这是该认可他审美呢还是否定他审美呢?认可的话就是打自己脸,否定的话就是说自己长得比狗丑,可是拿他跟狗比又是什么比较级? “你说我给它起什么名字好?”卫子阳说。 “串串还要起名字?”季元熙不屑。 “你不要瞧不起中华田园犬!” “那你说叫什么?”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卫子阳说:“黄小毛怎么样?” 卫子阳迎来了季元熙新一轮的鄙视。 “有点创意行不行?” “狗不理?狗娘养的?狗头人?” “卫子阳,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品位?” “就你给你的狗起名叫黑毛,你还敢贬低我的品位?那你起个高端洋气的吧。”卫子阳把赐名大权交给了季元熙。 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季元熙说:“那还是叫黄小毛吧。” 卫子阳露出胜利的微笑,继续逗弄小狗:“黄小毛,你太可怜了,刚生出来就孤苦伶仃的了。” 季元熙受不了他对狗说人话:“它有你养着,够幸福了。” “可我也是孤苦伶仃的啊。” “你有我养着,还嫌不够?”季元熙懒懒地说,“你对它的关注度已经超过对我的关注度了。” 卫子阳忽然想到,从今天开始,季元熙的假想敌是不是又多了一个? “要是让人看到我养这么丑的串儿,肯定会笑死。”季元熙嘀咕着。 卫子阳淡淡地笑,他知道季元熙嘴上说的刻薄,实际上从安排护理人员到购置狗崽的用具,都是他在操办,自己什么都没干就享受成果了。 “你会养着它吗?”卫子阳认真地问道。 “养啊,谁让你品位那么差,喜欢这只狗呢。” 一些破碎的记忆涌入头脑,萧远坐在他身后,抽着烟:“你得给自己起个代号,以后行动和联络都用代号。” 卫子阳穿着军装,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又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萧远:“你的代号是什么?” “头狼。” “果然很适合你。” “那你准备叫什么?” 卫子阳摸了摸笔挺的衣领,眼神淡漠:“就叫野狗好了。” 没人管没人养,靠自己生存在夹缝之中,吃着被人丢弃的食物,随时随地会有被人用棍棒打死的危险。 萧远在烟雾中抬起头,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久久说道:“也挺适合你的。” …… 回过神来,卫子阳靠近季元熙:“你不喜欢这只狗吗?” 季元熙放下报纸,挑起他下巴,目光炽热:“野狗我喜欢一条就够了。” “你喜欢哪条?” 季元熙欺到他身前,把他压在沙发上:“喜欢我身下这条。” 吻随着话音落下,深深地拥吻,炙热而绵长。 季元熙抱起卫子阳往卧室走,沙哑着嗓子道:“你今天碰过狗了,我要好好把你从里到外洗干净。”他着重强调了“从里到外”四个字。 “我根本就没碰好吗?”卫子阳争辩。 “你靠近过了。” “你也靠近过了。” “嗯,说得对。”季元熙点头,“所以我们一起洗洗,你今天也要负责帮我洗。” “你今天也要从里到外吗?” “我优待你,不用伺候我那么高的待遇,你帮我洗外面就行了。” “季爷,注意你的形象!” 作者有话要说:又晚了,汗= = 第41章 于是车开进市区,往卫子阳家开。 回到卫子阳家,他很快就拿好了照片出来,当他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卫子阳忽然叫道:“等一下,停车。” 车刚一停稳,卫子阳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往一片工地跑去。 “怎么了?”季元熙也追了出来。 这是贫民窟边上的那片垃圾废墟,在停滞了那么多年之后,居然又重新开工了,推土机挖掘机在那里开来开去。 能把这里清理掉固然是好事,可以这里为家的那群野狗怎么办? 走过无数遍的小路现在堆满了石砾,卫子阳飞快地在上面奔跑,冲向狗窝。 季元熙被他甩在了后面,着急地喊道:“慢点!你跑什么!也不怕摔着!” 卫子阳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等季元熙追上去之后,就看到卫子阳蹲在倒得只剩墙根的屋子旁。 “你在干什么!”季元熙嫌弃地看着这又脏又乱的环境。 那些聚集在这里的野狗都没有了,怕是施工人员把它们赶走了,从缝隙里,季元熙看到里面躺了只死狗,顿时急着把他拉出来:“你身上还有伤,别钻这种脏地方!” 是黄毛,离上次喂过它也没有很久,竟然就死了,看它身上骨头奇异地扭曲着,可能是在工地跑动,被砸伤致死的。卫子阳惶惶然退后了几步,悲伤地站着不动。 记忆里满是它瘸着腿走过来,温顺地趴在自己脚边,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就极为享受的样子。 季元熙又瞥了一眼:“你认识?” “这是我的狗!”卫子阳说着,又上前要去拖动尸体。 “别碰!我说了别碰!你手上有伤,不能受污染!”季元熙吼道,把卫子阳拦在身后,自己上去拖黄毛。 因为天冷,再加没死多久,所以幸好还没开始腐烂。后面赶来的保镖看到季元熙在做这种事,吓得连忙上前把黄毛的尸体拖到外面。 “找个地方火化处理吧。”季元熙吩咐保镖,又对卫子阳说,“你是不是要亲眼看着?” 卫子阳摇了摇头,既然他吩咐下去了,相信这些保镖会处理好,虽然有点难过,但也不至于矫情到一定要亲眼送行什么的。 看到卫子阳失落的样子,季元熙说:“也没听说你喜欢狗啊,一条野狗而已。” 一听他用这种口气说野狗两个字,卫子阳恼道:“我就是喜欢养野狗,不行吗?” “行,你喜欢就喜欢,那回去我给你买一条串儿。我们先回去吧。” 卫子阳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卫先生。”江海还蹲在那里,指着墙角,“里面有小狗。” 卫子阳惊讶,几步窜了回去,果然在昏暗的角落里,堆着几件破烂衣服,里面好像裹着什么东西,刚才因为被黄毛的尸体挡住了,所以没有看见。 江海把破衣服钩出来,果然有三只拳头大小的狗崽,两只已经死了,还有一只微张着眼睛,挣扎扭动着,身上胎毛是稀稀拉拉的黄色,有几分像黄毛。 黄毛什么时候弄来的崽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卫子阳对狗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黄毛是只母狗,早就怀孕了,所以胃口不太好,又懒得动。 卫子阳扭头看着季元熙:“你刚说要买只串儿的,这里有现成的。” 季元熙皱着眉头看着这只丑陋的狗崽。 卫子阳无视他的表情,伸手就要去抱狗。 “我再说一遍你手上有伤!不许碰脏东西!”季元熙大吼,揪住卫子阳衣领,不让他靠近。因为卫子阳的伤口不宜包扎,是j□j在外的,看他这么不小心的样子,季元熙又气又急。 一旁江海反应迅速,立刻把小狗抱起来,让其他保镖拿点东西来裹住:“我抱着就行了,季先生,卫先生,你们先上车吧。” 因为季元熙原本就养狗,所以家里各种设施乃至专业的宠物保育员都有,回到金水港,立刻有人为狗崽检查身体,精心地护理。 护理在原来黑毛的小屋这边进行,卫子阳一方面因为担心,一方面又因为好奇,所以跟在旁边看,这可把季元熙气得不行。 本来觉得去了趟墓园,气氛挺好的,回来可以趁热打铁,在床上做一下运动什么的,这回计划全部泡汤了,都是为了这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狗。 好不容把狗洗干净了,也喂过奶了,卫子阳还眼巴巴地守在旁边,怎么劝都不肯进屋。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季元熙怒道。 “怎么啦?”卫子阳头也不回地说,眼睛始终盯着小狗崽,那圆圆的脑袋,湿漉漉的鼻子,软软的身体,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跟我说话你还看着狗?还问我怎么啦?出去了一天你不累吗?” “季爷,你累的话先回屋里去啊。”卫子阳漫不经心的,全副心思都在狗上。难耐总裁太狂野 季元熙最终无可奈何:“抱进屋吧,真是受不了你。” 卫子阳回头惊讶地看着季元熙:“真的可以吗?” 季元熙从不让宠物进主屋,就连以前黑毛都不允许,没想到这回破了例。 “难道你准备今晚睡狗窝吗?”季元熙瞪着眼。 “季爷您真好啊。”卫子阳笑眯眯地拍马屁。 “我警告你,只许看,不许碰!” “好的好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临时在沙发旁边给狗崽放了个小狗床,吃过饭,卫子阳就趴在沙发上逗弄着。 季元熙一边看报纸一边用眼角瞥着他,感觉到自己作为一家之主被忽视了,用极为鄙视的眼神看着狗崽,打下评语:“难看死了。” “我觉得挺好看的。”卫子阳反驳。 “你的审美有问题。” “你的审美才有问题呢!” “是吗?我认为你长得比它好看。” 卫子阳无语,这是该认可他审美呢还是否定他审美呢?认可的话就是打自己脸,否定的话就是说自己长得比狗丑,可是拿他跟狗比又是什么比较级? “你说我给它起什么名字好?”卫子阳说。 “串串还要起名字?”季元熙不屑。 “你不要瞧不起中华田园犬!” “那你说叫什么?”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卫子阳说:“黄小毛怎么样?” 卫子阳迎来了季元熙新一轮的鄙视。 “有点创意行不行?” “狗不理?狗娘养的?狗头人?” “卫子阳,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品位?” “就你给你的狗起名叫黑毛,你还敢贬低我的品位?那你起个高端洋气的吧。”卫子阳把赐名大权交给了季元熙。 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季元熙说:“那还是叫黄小毛吧。” 卫子阳露出胜利的微笑,继续逗弄小狗:“黄小毛,你太可怜了,刚生出来就孤苦伶仃的了。” 季元熙受不了他对狗说人话:“它有你养着,够幸福了。” “可我也是孤苦伶仃的啊。” “你有我养着,还嫌不够?”季元熙懒懒地说,“你对它的关注度已经超过对我的关注度了。” 卫子阳忽然想到,从今天开始,季元熙的假想敌是不是又多了一个? “要是让人看到我养这么丑的串儿,肯定会笑死。”季元熙嘀咕着。 卫子阳淡淡地笑,他知道季元熙嘴上说的刻薄,实际上从安排护理人员到购置狗崽的用具,都是他在操办,自己什么都没干就享受成果了。 “你会养着它吗?”卫子阳认真地问道。 “养啊,谁让你品位那么差,喜欢这只狗呢。” 一些破碎的记忆涌入头脑,萧远坐在他身后,抽着烟:“你得给自己起个代号,以后行动和联络都用代号。” 卫子阳穿着军装,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又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萧远:“你的代号是什么?” “头狼。” “果然很适合你。” “那你准备叫什么?” 卫子阳摸了摸笔挺的衣领,眼神淡漠:“就叫野狗好了。” 没人管没人养,靠自己生存在夹缝之中,吃着被人丢弃的食物,随时随地会有被人用棍棒打死的危险。 萧远在烟雾中抬起头,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久久说道:“也挺适合你的。” …… 回过神来,卫子阳靠近季元熙:“你不喜欢这只狗吗?” 季元熙放下报纸,挑起他下巴,目光炽热:“野狗我喜欢一条就够了。” “你喜欢哪条?” 季元熙欺到他身前,把他压在沙发上:“喜欢我身下这条。” 吻随着话音落下,深深地拥吻,炙热而绵长。 季元熙抱起卫子阳往卧室走,沙哑着嗓子道:“你今天碰过狗了,我要好好把你从里到外洗干净。”他着重强调了“从里到外”四个字。 纵宠——相门嫡女 “我根本就没碰好吗?”卫子阳争辩。 “你靠近过了。” “你也靠近过了。” “嗯,说得对。”季元熙点头,“所以我们一起洗洗,你今天也要负责帮我洗。” “你今天也要从里到外吗?” “我优待你,不用伺候我那么高的待遇,你帮我洗外面就行了。” “季爷,注意你的形象!” ————*————*————*————*————*————*———— 季元熙是个自律的人,不管晚上发生了事,基本上第二天都会准时起床,但是卫子阳就不是了,因为过去在名楼工作作息的关系,所以总是醒得很晚。 有时候季元熙会由着他睡,但是也有时候,季元熙会把他拖起来吃早饭,尤其是他精力过剩,早上还想腻歪的时候。 所以,当卫子阳拖着酸痛的身体坐在饭桌旁吃早饭的时候,不住地拿怨恨的目光瞟季元熙。 季元熙则神清气爽,一脸满足,边吃早饭边指挥别人:“唐嫂,给他张沙发椅。” “饭厅里放什么沙发椅!”卫子阳抗议。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能坐得舒服点嘛,小没良心的。” “是谁害我这样的?还唧唧歪歪!”卫子阳用力啃了一口面包。 季元熙伸手抹掉他嘴角的面包屑:“小乖乖,你对我越来越凶了。” 他用这种带着委屈的口吻说话,惊得卫子阳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时江海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 季元熙向他招了招手,直接在饭桌上拆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看了一眼,眼神骤变,收起嬉笑变得严肃。 “到书房去。”季元熙擦了擦嘴,两人走进书房。 卫子阳不自觉地投去好奇的目光,因为在季元熙拿出照片的刹那,他看到了照片上的人是谢少青。 可刚看了一眼,一道探究的视线向他投来,是江海。 心底一紧,这道视线并没有多少善意。 但是这个时候如果避开视线,只会让人觉得心虚,所以卫子阳更加大胆地伸长脖子看,表现出了更大的好奇心。 江海收回视线,跟着季元熙进了书房。 他们居然在查谢少青?为什么要查?这可不符合昔日恋人或者好友之间的关系,卫子阳暗自思索。 虽然谢少青身份不干净,但季元熙肯定是知道的,否则就不会说出谢少青不是好人这句话,但是正常情况下,也没有必要花精力去他的行踪。因为在乎,所以调查?似乎不太像。难道是季元熙怀疑谢少青有什么计划?又或者是,季元熙涉嫌犯罪真的是跟谢少青有关? 过了一会,季元熙和江海从书房出来了,季元熙沉着一张脸,像是刚刚发过脾气,江海则直接离开了。 “吃饱了?”看到卫子阳坐在座位上不动,季元熙问道。 卫子阳扬了扬头,极为随意地问道:“不高兴?” 季元熙似乎不愿意多说:“没事。” 卫子阳却不想放过套话的机会:“因为谢少青?” 季元熙警觉的目光朝他扫来:“你说什么?” 卫子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那么听话,也没有惹你,能让你不高兴的,也只有谢少青了吧。” 季元熙放松警惕,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黯然。 卫子阳哼了一声,假意做出不开心的样子。 “你哼什么?” “没什么,你不说就算了,谢少青是你的心肝宝贝,你要护他周全嘛。” 季元熙板着的脸上露出笑意:“你在吃醋?” 卫子阳不搭理他,叼了块面包,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季元熙跟了过来,挤在他身边坐:“我说了我跟谢少青没关系,你别跟我闹。” “我跟林祥也没关系,还不是被你打成屎?” 季元熙表情僵了僵:“可林祥就是在对你纠缠不清。” “好像谢少青没缠着你似的。”卫子阳嘁道,“林祥能跟谢少青比?林祥在你眼里连个屁都不是,谢少青要我小命,分分钟的事。” 季元熙揉了揉他的头发,露出愧疚之色。 “别弄,头发都乱了。”卫子阳烦躁地拨开他,那一刹那,他有点搞不明白,这表现在脸上的别扭是伪装的还是真心的。 一时半会,两人都不再说话,卫子阳拿着根装饰的孔雀尾羽,逗弄着黄小毛,季元熙则安静地陪在身边,发着愣,明明一大早应该是紧张忙碌的时候,他们却看似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养只反派来镇宅 “谢少青是我爱过的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季元熙沉声道。 卫子阳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虽然他用的是过去式,但心还是抽了抽,不过卫子阳很快掩饰过去,羽毛在黄小毛身上扫来扫去。 “你别看谢少青一副成功商人的样子,其实他的家族有黑社会背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家中的一个晚辈。” 卫子阳又停了停,没有想到他居然把谢少青身份的秘密说了出来,虽然这对卫子阳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季元熙打开了话闸,慢慢地说道:“我们相谈甚欢,很快就走在了一起,后来被家中长辈知道了,他们非常反对。” 不反对才怪了,又是男的,还是黑社会,卫子阳腹诽。 “我对他们说,我想跟男的在一起还是跟女的在一起,是由我做主,由不得他们。至于他的身份背景,他只是无法选择他的出身,并不是他的错,他的家人或许做着不法勾当,可他并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但是这时候爷爷回了我一句很时髦的话,他说谢少青身上有原罪,季家容不下这样的人。” “你爷爷说得没错啊,红色家族怎么能染黑呢?” “是啊,所以我并不强求家人接受谢少青,当时我认为既然我们都不能选择出身,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未来,只要我脱离季家,他脱离谢家,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卫子阳忽然想起一日唐嫂想要讲述他跟谢少青的事,一个难以想象的念头冒出来:“难道你跟他私奔了?” 季元熙表情变得有些怪异,最终还是点点头:“是的。” 卫子阳真想自戳双目,完完全全想不到像季元熙这样的人会做出私奔这种事?那么幼稚,那么不顾一切?难道他不是应该翘着腿坐在帝王级的沙发上,等着人排队来伺候他,换得一点点垂青吗? “我曾经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但事实证明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和他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那时候身无分文,但是我们过得很快乐,或者说我以为的很快乐。” 卫子阳又想起季元熙曾经说过,他饿着肚子干粗活的经历,猜测应该就是那时候的事了。难以想象像季元熙这种养尊处优惯的人能受得起这份罪。那种异样酸涩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在物质之外,完全建立在精神的爱恋,纯粹到没有任何杂质。 “然后呢?谢少青受不了跟你过穷日子,就跑回家了?”卫子阳说出口,就觉得自己这话怎么听都不太对味。 “我是男人,我怎么可能让跟着我的人吃苦呢?”季元熙的脸上又透出他惯有的骄傲,“想要过上好日子,不是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而是把一分钱变成一块钱。我花了三天的时候解决饿肚子的问题,一个星期的时间,从睡马路到住阁楼,三个月搬进大公寓,过上富裕的日子。只要给我三年时间,我就能够建立起我自己的商业帝国雏形,我可以凭我自己的能力,永远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卫子阳撇了撇嘴:“那后来呢?” 季元熙的脸又暗沉了下来:“后来我发现,他经常瞒着我在跟家里联系,他说他害怕被族人追杀,其实他从未真的愿意放弃在家族中的地位,跟我在一起。实际上他一开始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他想依托国内经济发展形势来洗白他们家族产业,而与禾木合作能让他少费很多功夫。其实,他从未真心爱我,他一直在骗我,我很讨厌别人骗我。” 卫子阳心跳瞬间失速。 他说,他一直在骗他,他说,他很讨厌别人骗他。 实际上,自己正在别有用心地接近他,欺骗他。 慌与恐,从来都是在一起的,卫子阳禁不住身子微微颤抖,脸色惨白。 但是季元熙还沉浸在他的回忆里,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后来我就离开了他,回来了。” “你家里人都被你气死了吧?” “我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求他们原谅我的不孝。我大哥已经不在了,父母就我一个儿子,看到我爸苍老了十岁的样子,我知道我的确伤到了他们。” “你后悔吗?”卫子阳问。 “我不后悔我做的决定,但是我后悔我看错了人。如果他是真心爱我,那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维护属于我们的世界,可他背叛了我们的感情。如今他今非昔比了,当上了谢家的家主,你别看他的手下叫他少爷,按他们谢家的规矩,其实应该叫他主人,他也不再是那个看似无辜的家族晚辈,他已经成为了罪恶之源。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和他再有什么关系了。” “你恨他吗?”卫子阳小心翼翼地问。 季元熙淡淡地摇头:“没什么恨不恨的,除了遗憾,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 “可他明明就是喜欢你。” “我绝对不可能原谅一个背叛我,欺骗我的人。”季元熙声音并不响,可是语气十分坚定。 卫子阳低下头,脑中又是一团乱麻。 其实这个答案不用问都知道,可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冀,一点点的妄想。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第42章 季元熙靠了过来,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笑容变得温和:“所以,你还认为我会跟谢少青在一起吗?” “那你现在还总是跟他来往?你是不是又要跟他去什么地方视察了?” “别瞎说,他这几天根本就不在国内。”季元熙说,“我之所以还跟他有来往,当然是有我的目的,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 听到这句话,卫子阳又思考起来,他说的有目的,又是什么意思? 相信季元熙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因为他如果不想让自己知道,大可不说,完全没有必要编那么大个故事骗自己。 如果他不是在跟谢少青做不法勾当,那他所谓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季元熙看了看表:“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你陪我去公司吗?” “不去了,我在家陪黄小毛。” “你宁愿陪狗也不陪我?”季元熙抗议。 “跟狗较什么劲,季爷你出息点。” 季元熙无奈:“那我走了,你乖乖在家,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目送季元熙离去,卫子阳把视线转移到了书房。 他们进去的时候拿着档案袋,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拿东西,这就说明那份文件一定留在书房里了,要不要去碰一下运气? 看准了机会,卫子阳又一次潜入书房,如今他已是熟门熟路了,搜查了几个抽屉,没有找到文件之后,直接打开了指纹保险柜。 档案袋果然在里面,卫子阳飞快地解开袋子,拿出文件和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戴着墨镜的谢少青正从车上下来,街景看上去是在国外。第二张照片他正走进某会所。第三张照片看上去就极为模糊,是隔着玻璃拍的,一个外国人正笑着对他展开双臂要拥抱。 文件上基本记录了谢少青的行踪,去过什么地方,与他会面的是什么样子的人,年龄气质外貌,能详尽专业到这种程度 ,卫子阳不由暗暗乍舌,感叹着为他效力的还真不是普通人。 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卫子阳仔细看,他立刻拿出手机翻拍了文件,然后重新放好。 做完这些,卫子阳又打量起其他保险柜。 机械保险柜他实在没有把握不留痕迹地打开,至于书橱里的那个,卫子阳思索良久,既然他打不开,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让里面的文件自己跑出来? 想到这里,卫子阳灵机一动,走向书橱,拨开挡住的书本,保险柜的门完全暴露出来,他的手慢慢伸向保险柜…… 回到房间,卫子阳又调出翻拍的文件仔细阅读查看。 可惜的是这份资料只有记录,没有分析,单从表面,卫子阳无法获得更多的信息,谢少青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季元熙肯定知道,否则不会气成那样,卫子阳好奇不已。 注意力又集中在那几张照片上,尤其是最后有外国人的那张。 卫子阳睁大了眼睛使劲看,总觉得照片上的老外有几分眼熟。不应该啊,我不认识什么外国人啊。 把文件发给了头狼,卫子阳询问是否有此人信息。 过了一会,头狼回复了消息,这个外国人来头可不小,是游走在各国,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军火走私商。 难怪会觉得眼熟,一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内部资料时眼睛扫过的。 原来谢少青和军火贩子会面,怕是又在搞什么不法交易了吧? 虽然说这是个大消息,足够惊动相关的国家,可对他们来说,这事又是发生在国外,双方又都是外籍,就算是头狼,手也伸不到那么远,管那么宽。头狼只说继续观察,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捏着手机发了会呆,这些日子,只要头脑一放空,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季元熙,实在是让人烦躁地很。 他和谢少青的过往像演电影似的在眼前播放,心头沉甸甸的,抑郁难解。 “头狼,这次完成任务后能让我全身而退吗?”卫子阳问。 他的意思是在完全不让人知道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从任务里抽身。 “发生什么事了?”头狼敏锐到了极点。即使是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也能从他话语的细微之处发现蛛丝马迹。 做事一向不计后果的他从未要求一定全身而退,这不是野狗的作风。 不愧是嗅觉灵敏的头狼,卫子阳暗惊,连忙回复说:“没什么事,就是跟季在一起时间越长越觉得他势力大,你看连谢在国外的一举一动他都能侦查到,可不比我们的情报人员差,所以有点怕死罢了。” 过了几分钟,头狼回复说:“别怕。” 简简单单,又短又精炼的两个字。 头狼从来不屑敷衍地安慰人,他说别怕,那他的意思就真的是不用怕。 精悍冷酷的气势,扑面而来,穿过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的这种冰冷却又强大的气场就深深吸引了自己,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 ,他都能掌控住,把每一个人都拿捏在手中。 什么时候才能学得他一半的气度呢?他是天上的星,遥不可及,哪怕自己跑得再快再努力,也无法拉近彼此的距离。 难道这辈子都只能追逐他的影子?卫子阳暗暗伤神,卷缩在床上。 忽然之间,季元熙变得非常忙碌,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公司里,就算是回到家,也总是和江海呆在书房里。如果不是江海是个太过一本正经的人,卫子阳几乎都要以后季元熙变了口味,和江海搞在一起了。 卫子阳窝在床上看电视,频道一个一个调过去,许多个频道都在播放禾木与周氏开展全面合作的新闻,新闻里季元熙和周维嘉友好地握着手,微笑地面对镜头。谁又会知道,他总是在背后骂周维嘉:“j□j的周维嘉,每次跟我会谈,一见面就往我身后扫,早晚我要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种忙碌,在新闻发布会之后达到了顶点。卫子阳觉得不太对劲,在向头狼汇报了之后,头狼也说有问题,需要盯紧。权少诱宠呆萌妻 深夜,卫子阳看到窗外闪过车灯,应该是季元熙回来了,可等了很久都没有见他进卧室,心下疑惑,裹紧厚厚的睡袍,走下了楼。 客厅里开着一盏台灯,橙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季元熙坐在沙发上,江海站在他身边,有种别样的沉闷。 他们谈事居然没在书房,而是在客厅?看来应该没有在说机密的事。 “我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如果就此罢手,那剩下的事,我会为他摆平,如果他执迷不悟,就不要再怪我不客气了。”季元熙半个身子在阴影里,声音尤显冰冷。 江海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劝,但最后还是恭敬地服从:“是,季先生。” 他们在说谁?要针对谁?给谁机会? 听到脚步声,季元熙和江海同时回头。 看清是卫子阳之后,季元熙示意江海离开。 江海看了卫子阳一眼,沉默地离去。 季元熙走了过来,双手圈住他的腰:“这么晚了还不睡?” 卫子阳勾住他的脖子,笑盈盈道:“好像某位大爷给我定下规矩,他不回来我不许睡觉?” 季元熙笑了笑,宠溺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小乖乖,最近我太忙了,你累的话就先休息吧,不要熬得太辛苦了。” “你今天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 “那我们一起去睡吧。” 季元熙笑容更深:“好,一起去。” 关掉台灯,房间里一片幽蓝,月光下卫子阳冶艳如妖,浅笑勾魂。 “对了,明天我会在家。”季元熙说。 “是休息吗?” “明天,会有人来做客。”季元熙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 是谁? 卫子阳心中想着,脸上却淡淡的不以为然的样子,拉着季元熙回卧室。 第二天,卫子阳睡了个自然醒,醒来后到处看不见季元熙。 不是说今天会在家吗?“唐嫂,季爷去公司了?” “季先生一大早就在花园里忙呢。”唐嫂端了热粥过来。 随便扒拉了几口,卫子阳来到花园,看到季元熙正在狗窝那边。 事实上,黑毛原来住的不只是一个小屋子这样的狗窝,而是大得跟个小庭院似的,有石子路,有篱笆,有小房子,有搭建的游乐场,还有护理美容室。 此时他正站在庭院里指挥人改动里面的设施。 “你在干吗?”卫子阳走了过来。 季元熙看到卫子阳脸上就挂起了笑意:“重新装修一下,这里很多设施都是为大狗设计的,不适合小狗住,需要做一点改动。” 说话间,几个工人搬来了一个彩色的滑滑梯,以及各种跳圈圈的设施,还搬来了小游泳池。 没多久,原本以木结构为主,原始大方的复古型风格变成了五彩斑斓的儿童乐园。 不曾想,他会那么用心。 卫子阳看傻了眼:“你确定这是给狗住的,不是给你儿子住的?” 季元熙恶狠狠地瞪着卫子阳。 “你不是还说,这种串儿,喂狗粮都浪费,吃点剩菜剩饭就行了吗?” 季元熙继续恶狠狠地瞪着卫子阳。 “好吧,反正只要季爷您高兴就行。”卫子阳摊了摊手。 季元熙无奈苦笑:“你还喜欢吗?” “给你省钱了,以后你儿子就能直接在里面玩儿了。” “我看你还敢胡言乱语!”季元熙作势要扇他。 江海走了过来,神情凝重:“季先生,人来了。” 季元熙收起嬉笑,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让他进屋吧。” “什么人,那么严肃?” “我很严肃吗?”季元熙神情傲然,乾坤日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们进去吧。” 那位客人已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当看清人时,卫子阳还是有一点意外,竟然是季元光。 他居然把与他关系并不和睦的季元光请到家里做客? 季元光看到两人进来,潇洒地起身打招呼:“二哥。”对于另外一个人,自然是无视的。 “坐吧。”季元熙压了压手掌。 “二哥怎么想到叫来家里吃饭呢?”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他们季家的家教是不错的,尽管季元光明显各种看不惯季元熙,他还是站着等季元熙坐下之后才坐回到沙发。 “我们难得私底下聚聚,就不用到外面去吃了,还是家里面随意一点,唐嫂的手艺你也是知道的。” “那当然了,谁不知道唐嫂在家的时候就最疼你了,后来你一个人住出来,奶奶虽然不舍得唐嫂,也一定要她跟着照顾你才放心。” 屁股还没有做热,季元光言语上就开始挑衅,一来说季元熙霸道,二来意思是家长偏心。 “我用人是比较挑剔的,奶奶也拿我没有办法。”季元熙淡淡道,似是不愿意逞口舌之快。 “那是,二哥你可是我们季家的希望,爷爷奶奶不都指望你光宗耀祖吗?” 季元熙淡淡一笑:“元光,你是不是觉得同样是孙辈,爷爷奶奶亏待你了?”亲前婚后 太过直白的一句话,说得季元光一时回不过神,他们说话大多模棱两可,从不说得太明白落人话柄,所以就算不合,也总是表面客客气气的,话里暗中嘲讽。 所以季元熙突然那么直接的一句话,把季元光说愣住。 怎么能公开说爷爷奶奶偏心呢,这不是就成了背后议论长辈的不敬之举吗?而且还是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季元光瞥了眼卫子阳。 既然季元熙不开口,卫子阳当然不会主动说要走,巴不得坐在这里听听他们到底想要谈什么。 季元熙似乎并没有让卫子阳回避的意思,继续说:“你是不是还觉得这些年你为禾木做出的贡献,奶奶就像瞎了一样看不到?” 这话说得更加直接,连卫子阳都忍不住侧目。 季元光脸色都不禁变了变,逞强道:“不会啊,那么大的公司二哥你怎么忙得过来,我帮忙做事奶奶自然是明白的。” “你真的这么想?”季元熙紧逼不放。 季元光沉着脸,换了个坐姿:“二哥你什么意思?” “其实你刚才说得不错,大哥不在了,季家就剩我们两个,我们的确应该互相协助才对。” 季元光嘴角扯动了一下,那是在报以冷笑。 “奶奶上次来公司视察的时候,还问我你的事来着。” “问什么?”季元光突然高度警惕,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季元熙却是随意道:“问我你有没有跟哪家的千金走得比较近,有没有看上哪家闺女。” 季元光顿时发愣,有点窘迫:“奶奶不问你,来问我?” “我当然也问了,但是你不一样啊,你下个月不是正好过生日吗?奶奶想着要给你办个庆生宴,说如果有你看对眼,不是正好可以邀请来嘛。当然啦,这也是爷爷的意思。” “爷爷奶奶这是催婚了?我才不想那么早被拴住。再说了,你都没结婚,来催我干什么?”说完他好好死不死地甩了卫子阳一眼。 卫子阳大怒,关我屁事!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奶奶说的,奶奶说那就算了,反正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 听了半天,卫子阳不敢相信季元熙今天叫季元光来家里的目的,原来就是唠家常?说来说去都离不开季家,离不开家中上下。真的是这么单纯的目的?太不可思议了,这兄弟俩会唠家常? 不可能,季元熙绝对不可能做没有目的的事,他为什么要跟季元光聊家事呢? “元光,你也有阵子没回家了吧,什么时候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回去看望看望爷爷奶奶。” 季元光也似乎对他聊家常很不适应,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应了一声。 “爷爷指望的不只是我一个,可是指望我们两个一起为季家光宗耀祖啊。”季元熙眼眸一闪,似是别有深意。 “季先生,午饭准备好了。”唐嫂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季元熙起身道:“好,我们吃饭吧。” 饭桌上,季元熙的话题也始终不离季家这个大家庭,季元光应和着,回忆过往,两人难得那么心平气和地聊了许多与利益无关的事。卫子阳插不上话,也懒得插话,因为刚起来没多久,吃过了东西,所以没吃几口就先离开了。 今日的户外没有风,午后的太阳驱赶了寒冷,坐在太阳底下暖洋洋的,卫子阳就坐在花园里悠闲地晒太阳。就在他昏昏欲睡时,有人打扰了他的休息。 “你跟了我二哥多久了?”季元光的音色有点尖锐,很有辨识度。 他们已经聊完了?卫子阳抬起头,忽视他眼中的轻蔑:“好像快一个月了吧。” “一个月?真久啊。你是不是很得意?” 卫子阳反复在脑海里搜刮有没有得罪过他,可是根本没有,搞不懂他的敌意是哪里来的。或许,只要是季元熙拥有的,他都会嫉恨吧? “很久吗?我不觉得啊,大概时间过得太快,而且才一个月而已啊。” “他给你多少钱?” 卫子阳实在不喜欢他那露骨打量的目光,可是这种眼神他见得多了,应付起来得心应手,笑意在嘴角抹开,媚骨天成:“问这个干什么,你对我有兴趣?” ————*————*————*————*————*————*———— 季元光扼住他的下巴:“我出两倍的价,你陪我睡吧。” “行啊,等我从你哥那拿好钱就来陪你。” 季元光闪过一道怒色,一巴掌甩上去。 卫子阳向后一躲,灵活地避开了他的耳光,笑容更盛:“不行哦,你还没付我钱,不能白给你打。” 开玩笑!真当我在训练营里是白练的? 季元光看了看扇空的手掌,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躲开了。 “你跟你哥抢人,这合适吗?”卫子阳说。 季元光冷笑:“抢到手的东西才好玩,不是吗?” “可你哥对你不错啊。” “这也叫不错?” “至少我跟我弟弟很多年没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季元光目光阴冷:“现在才跟我谈亲情,他不觉得太晚了一点吗?” 卫子阳撇了撇嘴,忽然头向一侧一歪,笑容灿烂:“季爷。” 季元熙缓缓向他们走来,对季元光道:“元光,车已经准备好了。” 季元光又瞥了卫子阳一眼:“那我走了。” “走好,我就不送你了。”[hp]悲观主教 目送季元光远去,季元熙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卫子阳伸了一个懒腰:“他说,你现在才跟他谈亲情,太晚了点。” “他真这么说?” “我还能骗你不成?他还真是莫名其妙的,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季元熙脸上有着淡淡的寒意:“看来我的确不适合跟人谈亲情啊。” “我也这么觉得。” 季元熙瞪了他一眼:“他还说了什么?” 卫子阳搂住他的腰往他身上靠去,在他耳边道:“他说,他给我两倍的钱,让我陪他睡。” “那你怎么没跟他走?” “其实我挺想去的,但是我能把我的东西一起带走吗?”卫子阳边说,手滑向他的裤裆,捏住了他的□。 季元熙笑着把他按在桌上,脱他衣服:“小痞子,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冷冷冷!”卫子阳忙道。 “知道冷还在这里勾引我?” “我是怕你冷着,万一把你那玩意儿冻坏了,我可担待不起。” “放心吧,在做摩擦运动的时候不会冻坏的。”季元熙虽然这么说,还是把他拖起来拉进屋子。 “季爷,你不用那么急色吧,这大白天的,我们做点别的吧,一起打泡泡龙?” 季元熙啃着他的脖子,含含糊糊道:“晚上还有其他事,白天先把这事给办了。” “你还有什么事?” “陪我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 这是卫子阳第二次陪季元熙出现在公众场合,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刚认识时,在孟易然的婚礼上。 虽然都是宴会,可第一次是私人聚会,这一次则是真正的对外公开。 车抵达酒店门口,还没有下车,卫子阳就看到车外长枪短炮的各路新闻记者,就有点发憷。 “季爷,要不你自个儿去吧。” “你说什么呢?都到了你躲车里?下我面子呢?” “我哪敢啊,可是这阵势……你也不怕记者瞎写你?” “他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快下车!”季元熙说完就先打开车门,门刚刚打开一条缝,外面的声音就涌进了车里,咔嚓咔嚓都是拍照声。 卫子阳无奈,只得跟了出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卫子阳觉得这拍照声更加密集了,闪光灯打得他睁不开眼。 一道阴影遮在头顶,卫子阳抬头一看,是季元熙抬起胳膊替他挡住眼睛,他先下了车没有先走,居然还在等自己。 “走吧,不要去看镜头。”季元熙在他耳边说。 人前亲昵的举动,弄得卫子阳脸都烧了,幸好灯光的颜色非常绚丽,遮盖了脸色。 江海和另一个保镖一左一右护着他们向前走,看着两边几乎要扑上来的记者,和拼命组成人墙的安保人员,卫子阳心中感叹:这是出席慈善晚宴呢还是走红地毯呢。 季元熙则泰然自若,似乎早就习惯了在聚光灯下的生活,从容优雅地走进酒店。 酒店里面就好了许多,并不是所有媒体都被允许进内场拍摄的。 一进酒店,门在身后合拢,那吵杂的声音一下子轻了许多,像是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卫子阳松了一口气,季元熙瞥了他一眼,不由得笑道:“真没用。” 回头望了望酒店外拥挤的记者,他们正在拍摄下一个进酒店的嘉宾。 习惯了黑暗的卫子阳还真的无法适应在光芒下生活,不管是名楼的工作,还是真实工作,都是活在黑暗中的,见不得光。 这次的慈善晚宴规模不小,汇集了各界精英,除了政商界的名流,还有不少娱乐体育界的大腕。 季元熙的出现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只要有他在,他就是会场的中心。 不断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试图跟他攀谈几句,他一边应对,一边带着卫子阳往宴会厅走。旁人虽有不少向卫子阳投来打量的目光,可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什么人情世故不懂?所以都不会多说多问什么。 就在卫子阳也开始放松地四处打量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呼吸瞬间停滞。 在会场门口,也有不少人正围着他与他寒暄,可他的脸上始终都是一成不变的冰冷。 是萧远,他也来参加了,而他的身边,他单手搂着的人,是那夜的女人。 季元熙已把他带到了门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两条腿下意识地在动。 无形的气场相互碰撞,萧远身边的人看到季元熙走过来,没有任何人指挥,就自然而然让出了一条路。 这时萧远也看到了季元熙,自然也看到了他身边的卫子阳,一道不易察觉的惊讶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未做修改,但是第40章补了段情节。 萧远对卫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可能是我没有写好,所以让大家觉得违和了,或许及时修改前文,也不能挽回一些看文的心情,但还是尽量弥补吧~ 本来是打算直接加在第40章前面的,但是发现如果直接加上去,那我今天更新的字数就不够了,我一天实在码不出那么多字,所以就把后面的情节往后移了。 所以如果42章已经买过的人,会发现第43章有重复情节,如果不急着看的话,第43章可以先不用买,我会在第44章的作者有话说里面补充43章的新章节。 好了~我晚点更新第43章~么么,爱你们~ 第43章 “季总。” “萧上校。” 两人同时向对方伸出手,轻握了一下。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季元熙客套地说了句。 “是啊,真巧。”萧远的表情有一点僵硬。 在这种场合下,季元熙明显比萧远随和地多,相比之下,萧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萧远身边的女人娇笑着抱紧萧远的胳膊,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打量着季元熙:“远哥,这位就是禾木的季总吗?” 看着女人亲热的举动,听着她银铃般的声音,卫子阳浑身僵硬。幸好季元熙并没有搂着他,否则肯定会察觉。 “是的。”萧远回答,声音似乎也不像平时那么冰冷。 季元熙也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又对萧远说:“我听说萧上校最近有了未婚妻,应该就是这位漂亮的小姐吧。” 卫子阳脑中轰地一声,后面什么话都听不见了。 未婚妻?他居然有未婚妻了?这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万蛊噬心般的痛从心头蔓延,扩散到全身,把他的理智完全吞噬。 明明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为什么还是会那么难过,为什么还是会那么痛? 卫子阳像一尊木偶似的站在那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 到头来,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 季元熙和萧远并没有那么熟,稍微说了几句话就告别了,季元熙带着卫子阳先行走进会场。 萧远看着那个跟在季元熙身边的人,冰冷的眼眸里是浓浓的担忧。 “远哥,你在看什么?”挂在胳膊上的女人扯了扯他。 萧远收回视线,仍然是一脸淡漠:“没什么。” 季元熙走了几步,发现身边的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卫子阳脸色惨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里有点热,一下子不太适应。” 季元熙忙叫服务员倒水:“找个通风的地方坐一下吧,看你这脸色难看的。” “季哥!” 不远处几个公子哥儿正在向季元熙招手,示意他过去。那几个人卫子阳见过几次,都是季元熙的发小,他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议论什么,说得很热烈的样子。 季元熙看看他们,又看看卫子阳,冲他们摆手,意思是不过去了。 “季哥,过来啊!就差你了!陪小情人儿不急这一时半会!”他们吆喝着。 卫子阳捧着水,喝了一口:“季爷,我没事,坐一会就好,你过去吧,他们叫你呢。” 季元熙又朝他们看了一眼,也怕他们太过吵闹,便说:“好,我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很快回来。” 把季元熙打发走,卫子阳的身子一下子垮在椅子上,再也绷不住了。 在意外的情况下遇到萧远,又在完全没有心理建设的情况下听到他有未婚妻的消息,卫子阳一时承受不住。 作为一个称职的情报人员,非常不应该出这种状况,把真实自我的情绪带到伪装角色身上,可他控制不住,此时卫子阳恨极了自己。 曾经想象过无数遍,如果萧远结婚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是嫉妒?是愤怒?是置之一笑? 万万没有想到,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是躲在角落里暗自伤心,而且还是作为别人的伴侣,出现在他面前。 卫子阳使劲憋着,低头啜着杯子里的水,生怕一不小心情绪失控,不时地屏住呼吸,生怕喘息大一点都会崩溃,脑中努力想一些快乐的事,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你叫卫子阳是不是?” 眼前出现一双修长的大腿,脚下穿着一双艳红的高跟鞋。卫子阳抬头看去,一个身着艳红晚礼服,身材火辣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香水味香腻浓烈。 卫子阳认得这个女人,但是是在电视里见过,是当红的一线女星柳妍乔。这个女人也认得卫子阳,但是事实上她没有任何理由会认识他。 如果是平时卫子阳心情好时,肯定会笑着跟周旋几句,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情,于是冷冷地别过头去。 “我跟你说话呢,出于礼貌,你是不是应该也向我问一下好?”柳妍乔被他的无视激怒了,眼神高傲,蔑视地看着卫子阳,好呆她也是当红影星,多少人捧着她哄着她,走到哪不是鲜花和闪光灯?谁敢无视她? 卫子阳靠在椅子上,真心懒得跟她说话。他岂会不知道她的来意,在接近季元熙之前,功课可是都做足的,也就在前几个月前,季元熙刚刚跟她有过一腿,还捧她主演了一部新电影。 柳妍乔见卫子阳拿乔,勾起艳红的唇:“不过才跟了季总几天,就这么嚣张?” 这时,卫子阳看到萧远搂着他的女人走进会场,男的英俊,女的俏丽,真的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宠”妃 心再一次揪起,痴痴地看着萧远。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配不配得上季总。”柳妍乔还在说。 配?那女人那么矮,怎么配得上远哥?怎么配得上! 那女人附在萧远说着悄悄话,手指了指一方向。萧远顺着他指的方向,从一个侍应生手上拿起一杯橙汁,递给了她,她笑得像花一样灿烂。 从来没有见过他照顾过人,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可是温柔和体贴是对别人的。 “我跟你说话,你聋了是不是?”柳妍乔端不住了。 或许是卫子阳的目光太过直接,萧远发现了他,向他冷冷一瞥,随机立刻收回。 仅仅只是一瞬,只消一个眼神,却冷得天寒地冻,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责备,责备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场合,责备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分寸。 深深的责备! 他在责备我! “你还是个男的,真是有够下贱的!”柳妍乔骂了出来。 自己缩在阴暗的角落悄悄看他,他留给自己的只是一个责备的眼神。 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贪念,都不留给自己? 卫子阳再也控制不住,推开喋喋不休的柳妍乔冲了出去。 视线有一点点模糊,卫子阳有点看不清前方的路,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厕所,打开水龙头,拼命地冲洗脸庞。 鼻子很涩,喉咙很涩,眼睛也很涩,似乎只有水流才能冲刷掉涩意。 从朋友那里回来的季元熙,就看到卫子阳失魂落魄地跑出去,那样子就像见了鬼一样,立即追了过去。 “卫子阳!”季元熙追进厕所。 卫子阳一听到季元熙的声音,连忙慌慌张张地躲进单间。 看到自己了还敢逃!季元熙又气又担心,大力地拍着门:“卫子阳,你搞什么!快出来!” 卫子阳用力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的发音平稳:“我没事。” 可是他再怎么伪装也伪装不好,季元熙一听就听出不对劲:“什么没事!你快点给我出来!” 卫子阳说不出话,只是摇着头,使劲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季元熙急坏了,催命似的拍门:“卫子阳!你给我出来!我再给你三秒钟时间!再不出来我要踹门了!” “我真的没事!” 季元熙心急如焚,冲着跟来的江海吼道:“怎么回事?” 江海不明所以:“不知道,刚才我就看到柳妍乔在跟卫先生说话。” “柳妍乔?这女人是不是神经病?”季元熙火冒三丈,完全没有风度地开骂,以为是柳妍乔对卫子阳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你告诉她的经纪人!从今天开始她别想再拍一部戏!别想再出现在镜头前!” “是,季先生。”江海连忙应道。 “卫子阳!出来!听到没有!你脑子是不是抽抽了!随便什么人都能把你刺激成这样!出来!”季元熙愤怒地踢着门,对江海吼道,“给我把门拆了!” 就是因为不是随便什么人啊! “快点把门拆了。”季元熙怒吼。 江海犹豫着:“季先生,怕是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把门……” 话没说完,门的插销已打开,卫子阳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眼圈发红。 季元熙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好一阵心慌,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差一点没有了。 他猛地把卫子阳又推进单间,跟了进去,反手锁上门。 “你搞什么?”他很想扯着他的耳朵吼叫,但最终只是低声的问,声音温柔地像是怕吓到他。 卫子阳挤了个笑容:“没事,季爷,我们出去吧,外面还有好多人在等你呢。” 季元熙用力推了他一把,后背狠狠地撞在墙壁上:“你这副样子还想出去见人?” 卫子阳醒了醒鼻子:“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季元熙捧起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是不是那个女人来找你茬了?” 什么女人?卫子阳茫然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可又不能真让他知道自己失控是为了萧远,只能心底跟柳妍乔说抱歉,谁让她正好撞到枪口上来。但他也不是直接承认,而是摇着头说:“不是,跟她没关系,我没事的。” 季元熙恼了:“卫子阳!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喜欢我的人在我面前假装,在我这里,你想怎样就怎样,你高兴我就陪你高兴,你不高兴你就告诉我不高兴,我会帮你把一切让你不高兴的事搞定!你听得懂吗?” 他的语气格外霸道,不容许任何人说一个不字。红楼聊斋之世外仙姝 分明是这么不讲道理的话,却让卫子阳怦然心动,好像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他都能站出来,一脸霸气地说:我帮你搞定! 看卫子阳呆呆的好半天不说话,季元熙又急了,两只手拍着他的脸,那力道跟扇耳光差不多了:“喂喂!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傻了?” “你别动不动就打人,文明点。” “我哪里打你了?”看到被自己拍红的脸,季元熙连忙帮他揉了几下道,“好好,我不是要打你。你这副鬼样是要急死我啊?” 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或许,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那就翻过这一页吧…… “真没事。”卫子阳淡淡地说,笑容也是淡淡的,却舒展了许多。 “真没事?”季元熙还不确信。 “真的。” 看到卫子阳语气平静,眼中也恢复了平日的神采,季元熙这才松了口气,抬起他的头,就亲了下去。 唇齿间的亲密接触,是最温暖,最温柔的缠绵,可以把一切不快乐的事都丢弃,唯独沉溺在这个吻当中。季元熙总觉得亲不够,一遍一遍挑逗着他的舌,把他身上最美好的东西占为己有。卫子阳闭上了眼,这炽热的吻熨烫着他,把他皱成一团的心,烫成最初的模样。 “好点了吗?”季元熙顶了顶他的额头。 卫子阳点头。 “那我们出去,你可不许再哭丧着脸了,丑得要死,那么丑我就不要你了。” 卫子阳苦笑。 还是在厕所磨蹭了好一会,等卫子阳脸色恢复如常,他们才回到宴会厅。 大部分宾客已经坐下了,季元熙也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坐到座位上。 会场很大,放了几十张圆桌也不嫌拥挤。季元熙那一桌位置很好,在会场中间,正对了舞台。 走过萧远那桌时,眼角的余光在他身上扫过,而萧远正微侧着身,听他的未婚妻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卫子阳的心沉了沉,或许也是时候放下一些虚无的妄想了。他收回视线,跟上季元熙的步伐。 慈善晚宴并没有太多花样,捐款是拍卖的形式,主办方拿出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出席的嘉宾竞相出价,比如儿童的画作啦,残疾人的手工艺品什么的。因为不是真的买东西,所以大家轮流出钱,皆大欢喜。 季元熙也以禾木的名义,买了一个据说是地震幸存儿童的布娃娃。 卫子阳觉得有点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先走吧。”季元熙体贴地说。 “不太好吧,那么多人看着。” 季元熙招呼一位工作人员过来:“我还有事,把我的顺序调前。” 许多嘉宾都会被邀请上台主持拍卖,来增加会场气氛,季元熙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原本他的顺序很靠后,但是既然他提出来了,工作人员立刻去协调。 台上刚刚拍掉一件东西,又有一件新品搬了上来,主持人充满激情地说:“下面我们有请爱心基金会主席姚先生上台。” 追光灯打过去,一位中年人牵着一位中年贵妇,一同走上舞台。 姚主席接过话筒,充满爱意地望着中年美妇:“今天是我妻子的生日,也是我们结婚二十周年,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我想和我的妻子一起站在这里,为大家展示这件捐赠的物品。首先我要借这个机会对我的妻子说,亲爱的,我爱你。” 台下的人纷纷为他们的爱情鼓掌,气氛很是热烈。 拍品是一件心形陶瓷项链,因为有姚主席烘托气氛,再加这条项链的确做工精美,拍卖价格一下子抬了上去,十几块钱的东西一下子拍到了几十万。 “五十万,五十万,这条充满浓浓爱意的项链,还有没有人出价的?”主持人向众人展示着项链。 “一百万。”一个男人冷冷地说。 价格一下子翻了一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个出价一百万的男人身上,追光灯从各个角落照到他身上,萧远。 他神情依旧冷淡,可是身边的女人激动地捂着嘴,眼中流露出狂热的爱意。 他竟然花一百万为这个女人买一条不值钱的项链?这就叫做一掷千金搏红颜一笑? 远远地,卫子阳也看着他,大脑有点转不过来。 “一百万,一百万!”主持人在台上喊了好几遍,“一百万成交!” 姚主席和他的太太亲自把这条项链送了过来:“感谢您献出的爱心。” 萧远冷淡地与他握了握手,收起了项链。 按说如果这个时候,他把项链拿出来,然后当场戴在女人脖子上,那气氛会更加好。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随意地放在了桌上。 但是身边的女人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想来像萧远这样的人,花一百万买这种东西已是难得了,断然不会再高调的示爱。拳术者 一百万,多巧的数字。卫子阳扯动了一下嘴角。 也许,这就是爱? 工作人员匆匆忙忙走到季元熙身边:“季总,都安排好了,下一个就是您了。” “好的,谢谢。”季元熙点头表示谢意。 新的拍品又被搬上了台,主持人看了看刚刚换过的提词卡:“下一位,我们请禾木集团的总裁,季元熙先生为我们介绍这件赠品。” 灯光下,季元熙英俊地仿佛古希腊的雕像,每一根线条都堪称完美,他摆出最优雅的微笑,信步上台。 主持人与季元熙握了一下手,打趣道:“季总,刚才姚主席携夫人上台,羡煞众人,您可就只能陪着我了。” 底下的人纷纷捧场地笑,季元熙的单身也是世人皆知的事。 舞台上,季元熙似乎是有那么瞬间的怔神,视线朝台下一扫。 坐在台下的卫子阳忽然间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心跳骤然加速,背脊下意识地挺直。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前一对夫妻的感染,季元熙在低头的一瞬间,做了个一个决定,他微笑着对主持人说:“可我今天也是带人来的。” 主持人反应很快:“哦?那我们是不是有幸,一起请上台来?” 季元熙看着台下,还是那种召唤小狗的口气:“过来。” 为了烘托气氛,追光灯寻找似的在场下扫来扫去,连音乐都变得激昂,季元熙的位置灯光师当然是知道的,当音乐停在最高.潮,灯光也锁定在了卫子阳身上。 不会吧,在这种公开场合,他还真敢? 卫子阳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紧张地捏住了拳头。灯光炙烤着他,后背似乎有一点汗湿。他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所有人都在探究他,像要把他剥光了,包括萧远。 如果是别的情况下上台,他绝对不会紧张,可现在,在这种气氛之下,尤其是在刚才两对爱人公开秀恩爱的情况下,让他怎么上得了台? 他季元熙,未免也太过大胆了吧? 已经可以想象,明天的电视报纸,不会报道说晚宴募捐了多少钱,而是禾木的季总公开了一个男人。 卫子阳僵硬地瞪着台上季元熙,屁股像被粘在了椅子上。季元熙也看见了他的窘态,不由得好笑:“别怕,过来。” 温柔的话语,*似的语气,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一点顾忌都没有。 卫子阳真想在地上刨个洞钻进去。 音乐响起了第二遍,是催促的意思。 季元熙干脆走下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卫子阳拉上舞台。 “你干什么?”卫子阳的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干什么?你看我被人笑话没人陪了,你得陪我一起主持拍卖啊。” “季元熙!耍我很好玩吗?” “你怎么能认为我是在耍你呢?”季元熙满是得逞的笑,“小乖乖,偶尔听你叫我名字还挺动听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上了台。 站在台上,卫子阳没有太多思考的空间,僵硬地微笑,台上光芒耀眼,台下黑压压地一片。 季元熙虽然什么都没有多说,可就这么拉着他的手,再也不放开了。 卫子阳想要把手缩回来,可被季元熙更加用力地握住。 主持人看着他们,很是讶异,可见惯大场面的他很快用几句话带了过去,开始拍卖环节。 这次拍卖的是一位盲人的玻璃制品,看上去做得有点糟糕,所以一开始下面的人并不太积极。 季元熙拿起话筒:“刚才姚主席两个人筹得了一百万的善款,我也是两个人,但是好像朋友们不太给我面子啊。” 他居然还嫌不够劲爆,还拿自己跟那对夫妻比? 开玩笑的话语引起了骚动,谁敢不给季元熙的面子,价格瞬间飙了上去。 最后拍了多少钱,卫子阳不知道,因为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了季元熙身上。 刚才,萧远给他带来的痛楚,还在心头并未痊愈,但是季元熙这一夸张的举动,把他从最深的阴影里拉了出来。 一下子 ,整个世界都光明了,一瞬间,好像飞到了云端。从未感受过的幸福充溢心海,满满地,溢了出来,这种快乐,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季元熙瞥了眼卫子阳,眼神宠溺,低声道:“看到吧,跟我一起站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 心跳完全乱得数不清了,舞台上,在那么多人面前,卫子阳露出灿烂的笑容。 今天,他告诉自己,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自己是站在阳光之下的,是可以站在所有人面前,可以骄傲地抬着头,让所有人都羡慕。 他,给自己希望。 第44章 下了舞台,在众人的目光下,季元熙直接带着卫子阳离开。 卫子阳浑浑噩噩地被他带出会场,塞进车里。 季元熙好笑地看着卫子阳:“还没回神?这么留恋?早知道我就陪你在台上多站一会了。” “我这是留恋的样子吗?” “那是什么?”季元熙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在回味?” “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那么多媒体在晚会上,明天你都可以上头条了!” “你不想上头条吗?有人想上还上不了呢。” “你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季元熙收起嬉笑,搂住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我的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你也不需要庸人自扰,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呆在我身边,其他的,交给我就行了。” 卫子阳胸中波涛翻滚,这种动情的话语,毒药似的融化了心脏:“可是你这么公开地……” “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季元熙傲然,“我做任何事都是光明正大的,你对我来说,同样也是。” 在黑暗的深渊里徘徊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一双手伸到了面前,这双手温暖有力,带着自己走出了黑暗。 其实,每一天都对光明无比的渴望。 卫子阳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把自己带出黑暗的人,竟然会是他。 在绝望之时,把自己捧上天,在幸福之际,他又会把自己摔在地上。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可此时,卫子阳心里只有感动,还有那丝丝的甜意,心情满满的。 “小乖乖,其实你还是很高兴的,是吗?”季元熙看出了他的心思。 卫子阳挨过去,亲吻了他的嘴角,算是回答。 小火苗在他吻过的地方烧起,开始蔓延。 季元熙一把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卫子阳也不抗拒,主动抚着他的脸颊,吻住他的唇。 小小的车厢,充满了桃色气氛。 他的积极回应,让季元熙一下子亢奋起来,双手抓着他的屁股,用力揉捏。 “小乖乖,真是听话。”季元熙嗓子都沙了,他降下车厢前后的隔离,迫不及待地扯去他的领带,撩起他的衬衫,在他胸前掐了一下。 “嘶。”卫子阳吃痛地叫了声,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一咬。 “你可真够恨心的。”季元熙疼地皱眉。 “我身上不都是你咬出来的印子,你好意思说我?” 季元熙暧昧地笑:“很多印子吗,让我看看在哪。”说着就解开他胸前的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他肌肤的纹理就像丝绸一样,光滑细腻,让人恨不得在上面弄出痕迹。 把他人一推,压在隔离上,亲吻着他的胸膛,在他身上恶意地嘬出一颗颗草莓。 卫子阳动情地叹息着,手带着点凉意,从他领口里滑进他的后背,爱抚轻挠。 季元熙只觉得裤子里的东西涨得紧紧的,急于寻找突破口。 “快点,乖乖,给我灭火。”季元熙把他的手抓出来,按在胯.下。 卫子阳甩开他的手,故意挪动身子,贴近他的大腿根部,胡乱摩擦着:“急什么,我还嫌火不够旺呢。” “这还不够旺?你要怎样?” 手指在他的唇上轻点,故意不脱他衣服,只挑开一颗扣子,手顽皮地伸了进去。 “我要怎样,季爷你不知道?我要又粗又大的。” “小色鬼!我怎么就惹了你这么个妖孽?” “你后悔了?想把我从车里扔出去了?” “把你扔出去了,谁来给我泄火啊。” 季元熙抓起他四处作乱的手,拧到背后一只手扣住,另一只手解开他的裤子。 “快,想你想得不行了。”季元熙哑着嗓子催促道。 卫子阳坐在他身上蹭着,身下炽热坚硬,生怕自己一个用力要把那东西给坐坏了。 解开他的皮带,拉开拉链,稍稍扒下他的内裤,里面的凶器就迫不及待出来了,那气势,就跟他人一样,恶狠狠的,极具侵略性。 卫子阳的手握了上去,上下抚弄着,掌心立马就湿了。 季元熙双手扶着他的腰,使劲地扣着,在他腰上掐出一道道红色。 “疼啊。”卫子阳不舒服地动了动。 季元熙邪恶地笑:“小骗子,还没进去,怎么会疼?” 卫子阳手上突然加力,报复性地掐着他的□。 季元熙脑门瞬间充血:“小乖乖,这里可不能乱掐,掐坏了,你的性福就没了。” “疼不疼?” “疼!”季元熙实在按耐不住,揉着他的后腰,附在他耳边,声音性感,“乖乖,快,把它放进去,让我好好疼你。” 卫子阳轻揉着,偶尔用指甲擦刮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 季元熙重重地喘息,喉咙里是压抑的痛苦。他急吼吼地扣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下按,想要顶进去。可他是坐着的,在车厢狭小的空间里不好使力,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进去,心急火燎地吼了几声。 卫子阳幸灾乐祸:“叫声好听的,我来使劲。” “小乖乖。” “你平时就这么叫的。” “那你要听什么?小痞子?小混蛋?小柠檬?” “一个比一个难听。” “哎呦,小祖宗,你这是想别憋死我吗?憋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卫子阳乐不可支,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季元熙把他搂得更紧:“小乖乖,你是我的,听到了吗?我的,我一个人的!只有我能碰你!” 充满占有性的话语,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心动。 “你别乱动,我来。”拍开他上下乱摸,又不着要领的手,卫子阳扶着他又烫又硬的□,沉身坐了上去。 在没有润滑剂的情况下,刚一进去有点艰难,很努力也只进去了一半。 季元熙辛苦地忍着,想要直接把他按倒插.进去,又怕太急躁弄伤了他。 可老天爷都帮着他,平稳地车子突然开过路上一个坑,车身猛地一颠,身体连接的部位随之一撞,深深地插入。 卫子阳禁不住哀叹,季元熙心疼地抱着他,反复亲吻安抚。 随着车身微微的震动,和偶尔不太平坦的颠簸,他们的身体起伏着,爱欲交纵。 季元熙舒服到了极点,低声呢喃:“小乖乖,你太棒了,美死我了” 两具滚烫的身体紧搂在一起,负距离的接触把他们推上云端,尽情享受。 这一晚,他们不知道战了几次,仿佛只有身体的击撞才能把满腔的情绪宣泄出来。 以至于第二天卫子阳都快下不了床了。 拖着被拆卸组装过的身体,卫子阳是用挪地走下楼,一下楼就听到季元熙在书房里跟江海说话。 书房的门没有关,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是什么毛病?”季元熙问。 “应该是电源问题,我马上叫人来修。” “不好用,换一个好用的。” “好的,不过因为安装的位置比较隐蔽,不能直接换新的,会需要一点施工。” “反正你派人盯着就好了,交给你办了。” “是,季先生。”天作之合 脚步益发缓慢,卫子阳感到几乎快要走不动了,手指扣着扶手,像要把扶手掰断。 那是之前做的手脚,今天季元熙终于试图打开书橱里的保险柜,发现保险柜出了问题。这个保险柜是没有备用钥匙的,所以他必须让人修理或者撬开保险柜,同时也必须把里面的文件暂时拿出来。以季元熙的性格,他势必不会用保险柜生产商的备用柜,因此极有可能会放在他其他的保险柜里,比如书桌里的指纹保险柜。 哪怕昨夜再激情,再热烈,一觉醒来,还是要面对现实。 这个男人,是他的接近目标!身上,还背负着未完成的使命! 自己对他来说,自始自终是一场谎言。 早晚有一点,会完成任务,离开他的! 其实,这样也好,不用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不是吗? 卫子阳掐着手心。 江海已经在打电话让专人来修理保险柜了,挂上电话他抬起头,凌厉的眼眸正好对上卫子阳的视线。 他的眼中是有杀气的,卫子阳猜测,他一定杀过人。 漫不经心地走到饭厅,再回头,江海已经不在那里了。 很快就有专人来到别墅,花了好几个小时撬开了保险柜。 季元熙和卫子阳腻歪了一阵后,去了公司,令人意外的是江海并没有随行,而是留在了别墅,但想想也是,既然要换保险柜,那他是必须留着的。 可对卫子阳来说,就是个大麻烦。 在狗窝逗弄了一会黄小毛后走进屋子,看见江海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里。 或许是他以前也是军人的关系,别人坐着多少有点松松垮垮,可他却浑身上下都绷紧了,没有半点松懈,眼睛时时刻刻警惕着四周。 这可不好办啊,他要是一定盯着,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到书房啊。 卫子阳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实际上脑子里不断思索着。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头狼发来的消息,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你还好吧?”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这种模棱两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真不像是头狼问出来的。如果不是龙刃总部没有外人可以进去,真怀疑手机的那一头换了人。 怎么回答呢? 犹豫了许久,他编辑了回复:“我需要一点帮助。” 把电视频道都调了个变,卫子阳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被一声巨响惊醒。 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卫子阳从沙发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几分钟后,一个保镖跑了进来:“江哥,有点麻烦,你出去看一下?” “怎么回事?” “两辆车经过门口的时候,其中一辆避让,一头撞在大门上,门都被撞歪了,人正在外面打架,劝都劝不开。” 江海朝外面了一眼,立刻往外走,可就在要跨出大门时,他又回头看了眼卫子阳。 卫子阳懒洋洋地倚在沙发的一侧,又看起了电视。 当江海走出房门后,卫子阳手机上的一个指示灯亮了。 还没有在大白天,江海在家的情况下进过书房,实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一扫先前懒散,卫子阳注意力瞬间集中,快步走向书房,微微一侧身就走了进去。 透过书房的玻璃窗,看到大门口一辆骚包蓝的兰博基尼卡在铁门上,半扇门被撞了下来,摇摇欲坠,车头也是毁了一大半。两个公子哥打扮的人还跟着几个跟班,混斗在一起。 这手笔可真大,随便搞几下几百万就没了。不过没有办法,普通的车基本不可能在金水港小区进出。 没有时间好耽搁,卫子阳立刻打开书桌下的保险柜。 里面果然比之前多了几份文件,卫子阳心下一喜。 匆匆扫了一眼,卫子阳眼眸不禁放大。 这是一份季元熙在t国时期的报告,他什么搞的这些?那几天自己不都跟在他身边吗?而且又是动乱又是拉肚子的。 还来不及仔细看,手机的指示灯又亮了,这回的含义是警报,意思是江海回去了。 这家伙警惕性怎么那么高!卫子阳心跳得像急促的鼓点,抓起手机翻拍文件。 警示灯越跳越急,催命似地急。偏偏文件的页数还非常多,一张一张拍下来,一秒一张都要花不少时间。 快!快!!快!!! 卫子阳对自己说,手都快在发抖,一抖就更加拍不好。 快啊! 卫子阳头脑一阵发热,快要烧起来似的。 江海迅速解决完门口的混乱,检查了一下大门的损坏情况,然后布置了后续处理方法,既快速又有效,能干地就像一台计算机,当个保镖实在是亏待他了。 但他心中隐隐有担忧,总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早上老板的保险柜坏了,这会又有人在家门口闹事,这是巧合吗? 回想起卫子阳几次异样的行为,他加快速度,回到屋子里。 刚才还在沙发上的卫子阳不见了踪影,只有电视机还在响着。 不好! 江海冲向书房,猛得推开房门。 门被他甩地一晃一晃,里面空空荡荡的,也没有人。 江海面露疑惑之色,人呢?不在书房,难道是误会他了? 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可是他人呢?刚才不是还在看电视吗?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本想直接进他卧室,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敲了几下,然后推门。 卫子阳正躺在床上,悠闲地玩着手机。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江海暗忖。 “干什么?”卫子阳抬起头,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外面在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有人不小心把大门撞坏了。”可是,还是感到奇怪,江海说道,“怎么电视开着就上楼了?” 卫子阳笑嘻嘻道:“你这是在批评我生活习惯太差吗?” “没有。”江海淡淡道,“就是担心你有事。” 卫子阳一脸不在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在家能有什么事啊?不是还有你在吗?” “好好休息。”江海最后扫视了一圈他的卧室,退了出去。 还是有什么不对劲,是哪里出错了?江海缓缓下楼,疑虑并未消散。 房间里的卫子阳松了一口气,摊开掌心搓了搓,手掌边缘处有一处轻微的擦伤。 在看到江海冲进屋子时,他知道再怎么抓紧都来不及了。干脆趁他查看客厅,然后查看书房,最后才会查看卧室这个时间差,从外墙攀上二楼翻进了卧室。 但是因为爬得太过匆忙,而且别墅的楼层很高,手上还是擦破了一点皮。 卫子阳抚着胸口,被吓掉半条命。 在缓过劲来之后,卫子阳拿出手机,开始研究拍下的文件。 仔细把报告看了一遍,越看越惊心,手越发凉。 在t国的那个,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农产品基地,简直就是一个狼窟。 基地以大部分普通农庄做伪装,在几个特定的农庄里,藏匿了大量的毒品和军火。 文件里还记录了具体数量和种类,毒品的重量够把他枪毙十次,至于军火,轻重武器齐全,就连装甲车都有。 一旦把这份文件交到头狼手上,季元熙就完了! 他竟然真的在做这些罪大恶极的事,而且以禾木集团那么大的公司做伪装,利用东南亚运输线的便利,不管是运往国内,还是其他国家,都十分便利。恶魔独占:我的公主殿下 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怎么可以…… 手机又适时地响起,头狼在那边问:“顺利吗?” 头皮一阵发麻,该怎么回答他?把这份资料传过去吗? 头狼等的就是这一刻,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季元熙走到头了! ——我不对你好就没人对你好了! 他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 ——看到吧,跟我一起站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 在舞台上,在众人的面前,他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手。 那是一种又甜蜜,又酸涩的感觉,那是自己从未体会过的经验,以前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了…… 屏幕上显示着头狼冰冷的问话。 真的要把他送上路吗? 卫子阳慌慌张张地回复。 屏幕的那一头,萧远掐灭了烟头,等候的时间有点久,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桌上放着一份报纸,报纸的头版,用了大半个页面放了季元熙和卫子阳携手站在玻璃雕像前的照片,正文里添油加醋地描写季元熙如何把人领上台。 昨天晚上,在慈善晚会上,他的突然出现令自己有点措手不及,差点没法好好办正事。 没有想到,在这种公开场合,季元熙也敢把他往外带。 照片上,卫子阳笑得很漂亮,他原本就是一个漂亮的人,但是照片上的他,尤为动人,笑容恬静地好像晴朗天空中的一朵白云。 他值得拥有这样的笑容,可是,不应该是和季元熙在一起的时候。 扫了一眼屏幕,卫子阳还没有回复。 萧远拿起报纸,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冰冷的眼底是难以察觉的担忧。 他放下报纸,从烟盒里晃出一根烟,点燃打火机。火苗跳跃着,视线又落在照片上卫子阳的笑脸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合上打火机,把未点燃的烟又塞进了烟盒。 滴—— 卫子阳有消息了,萧远凑上去一看。 “我还在整理。” 还在整理?不太顺利吗? 萧远揉了揉眉角。 看来季元熙那边的确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回完消息,卫子阳瘫软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和忠诚。 而他,欺骗了头狼。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可是亲手把季元熙送上断头台,这种感觉会好吗? 卫子阳用力闭了闭眼,脑中一片混沌。 小乖乖,小痞子,小混蛋,小没良心的,他的笑脸,他的声音,他的*,全部都涌了出来。 那么快乐,那么美,不要那么快就破碎,行不行? 稍微等一等吧,哪怕一会会也好。 明天?明天一定把资料传给头狼,然后安静地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卫子阳抱着手机,辗转反侧。 与此同时,一家飞机降落在机场,一行人走下飞机。 谢少青走在最前头,一袭长风衣,一副墨镜,衬得他气质超群,无人可掠其锋芒。 走进机场,机场里的电视正在放新闻。 谢少青随意地瞥了一眼,猛然驻足,脱去墨镜,抬头看着电视机。 屏幕底部打着大字幕:神秘恋人?禾木总裁携手慈善晚会。 电视里,季元熙风度翩翩,笑容满面:“我也是两个人,但是好像朋友们不太给我面子啊。” 他的手牢牢抓住身边的卫子阳,镜头还特意给了一个手部特写。 “这是怎么回事!”谢少青用墨镜指着电视,对厉源吼道,“马上给我去查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补43章后半段,过几天会删掉,否则整体来看比较难看) “快点把门拆了。”季元熙怒吼。 江海犹豫着:“季先生,怕是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把门……” 话没说完,门的插销已打开,卫子阳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眼圈发红。 季元熙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好一阵心慌,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差一点没有了。 他猛地把卫子阳又推进单间,跟了进去,反手锁上门。 “你搞什么?”他很想扯着他的耳朵吼叫,但最终只是低声的问,声音温柔地像是怕吓到他。 卫子阳挤了个笑容:“没事,季爷,我们出去吧,外面还有好多人在等你呢。” 季元熙用力推了他一把,后背狠狠地撞在墙壁上:“你这副样子还想出去见人?” 卫子阳醒了醒鼻子:“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季元熙捧起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是不是那个女人来找你茬了?” 什么女人?卫子阳茫然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可又不能真让他知道自己失控是为了萧远,只能心底跟柳妍乔说抱歉,谁让她正好撞到枪口上来。但他也不是直接承认,而是摇着头说:“不是,跟她没关系,我没事的。” 季元熙恼了:“卫子阳!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喜欢我的人在我面前假装,在我这里,你想怎样就怎样,你高兴我就陪你高兴,你不高兴你就告诉我不高兴,我会帮你把一切让你不高兴的事搞定!你听得懂吗?” 他的语气格外霸道,不容许任何人说一个不字。 分明是这么不讲道理的话,却让卫子阳怦然心动,好像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他都能站出来,一脸霸气地说:我帮你搞定! 看卫子阳呆呆的好半天不说话,季元熙又急了,两只手拍着他的脸,那力道跟扇耳光差不多了:“喂喂!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傻了?” “你别动不动就打人,文明点。” “我哪里打你了?”看到被自己拍红的脸,季元熙连忙帮他揉了几下道,“好好,我不是要打你。你这副鬼样是要急死我啊?” 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或许,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那就翻过这一页吧…… “真没事。”卫子阳淡淡地说,笑容也是淡淡的,却舒展了许多。 “真没事?”季元熙还不确信。 “真的。” 看到卫子阳语气平静,眼中也恢复了平日的神采,季元熙这才松了口气,抬起他的头,就亲了下去。 唇齿间的亲密接触,是最温暖,最温柔的缠绵,可以把一切不快乐的事都丢弃,唯独沉溺在这个吻当中。季元熙总觉得亲不够,一遍一遍挑逗着他的舌,把他身上最美好的东西占为己有。卫子阳闭上了眼,这炽热的吻熨烫着他,把他皱成一团的心,烫成最初的模样。 “好点了吗?”季元熙顶了顶他的额头。 卫子阳点头。 “那我们出去,你可不许再哭丧着脸了,丑得要死,那么丑我就不要你了。” 卫子阳苦笑。 还是在厕所磨蹭了好一会,等卫子阳脸色恢复如常,他们才回到宴会厅。 大部分宾客已经坐下了,季元熙也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坐到座位上。侯门毒妃 会场很大,放了几十张圆桌也不嫌拥挤。季元熙那一桌位置很好,在会场中间,正对了舞台。 走过萧远那桌时,眼角的余光在他身上扫过,而萧远正微侧着身,听他的未婚妻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卫子阳的心沉了沉,或许也是时候放下一些虚无的妄想了。他收回视线,跟上季元熙的步伐。 慈善晚宴并没有太多花样,捐款是拍卖的形式,主办方拿出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出席的嘉宾竞相出价,比如儿童的画作啦,残疾人的手工艺品什么的。因为不是真的买东西,所以大家轮流出钱,皆大欢喜。 季元熙也以禾木的名义,买了一个据说是地震幸存儿童的布娃娃。 卫子阳觉得有点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先走吧。”季元熙体贴地说。 “不太好吧,那么多人看着。” 季元熙招呼一位工作人员过来:“我还有事,把我的顺序调前。” 许多嘉宾都会被邀请上台主持拍卖,来增加会场气氛,季元熙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原本他的顺序很靠后,但是既然他提出来了,工作人员立刻去协调。 台上刚刚拍掉一件东西,又有一件新品搬了上来,主持人充满激情地说:“下面我们有请爱心基金会主席姚先生上台。” 追光灯打过去,一位中年人牵着一位中年贵妇,一同走上舞台。 姚主席接过话筒,充满爱意地望着中年美妇:“今天是我妻子的生日,也是我们结婚二十周年,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我想和我的妻子一起站在这里,为大家展示这件捐赠的物品。首先我要借这个机会对我的妻子说,亲爱的,我爱你。” 台下的人纷纷为他们的爱情鼓掌,气氛很是热烈。 拍品是一件心形陶瓷项链,因为有姚主席烘托气氛,再加这条项链的确做工精美,拍卖价格一下子抬了上去,十几块钱的东西一下子拍到了几十万。 “五十万,五十万,这条充满浓浓爱意的项链,还有没有人出价的?”主持人向众人展示着项链。 “一百万。”一个男人冷冷地说。 价格一下子翻了一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个出价一百万的男人身上,追光灯从各个角落照到他身上,萧远。 他神情依旧冷淡,可是身边的女人激动地捂着嘴,眼中流露出狂热的爱意。 他竟然花一百万为这个女人买一条不值钱的项链?这就叫做一掷千金搏红颜一笑? 远远地,卫子阳也看着他,大脑有点转不过来。 “一百万,一百万!”主持人在台上喊了好几遍,“一百万成交!” 姚主席和他的太太亲自把这条项链送了过来:“感谢您献出的爱心。” 萧远冷淡地与他握了握手,收起了项链。 按说如果这个时候,他把项链拿出来,然后当场戴在女人脖子上,那气氛会更加好。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随意地放在了桌上。 但是身边的女人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想来像萧远这样的人,花一百万买这种东西已是难得了,断然不会再高调的示爱。 一百万,多巧的数字。卫子阳扯动了一下嘴角。 也许,这就是爱? 工作人员匆匆忙忙走到季元熙身边:“季总,都安排好了,下一个就是您了。” “好的,谢谢。”季元熙点头表示谢意。 新的拍品又被搬上了台,主持人看了看刚刚换过的提词卡:“下一位,我们请禾木集团的总裁,季元熙先生为我们介绍这件赠品。” 灯光下,季元熙英俊地仿佛古希腊的雕像,每一根线条都堪称完美,他摆出最优雅的微笑,信步上台。 主持人与季元熙握了一下手,打趣道:“季总,刚才姚主席携夫人上台,羡煞众人,您可就只能陪着我了。” 底下的人纷纷捧场地笑,季元熙的单身也是世人皆知的事。 舞台上,季元熙似乎是有那么瞬间的怔神,视线朝台下一扫。 坐在台下的卫子阳忽然间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心跳骤然加速,背脊下意识地挺直。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前一对夫妻的感染,季元熙在低头的一瞬间,做了个一个决定,他微笑着对主持人说:“可我今天也是带人来的。” 主持人反应很快:“哦?那我们是不是有幸,一起请上台来?” 季元熙看着台下,还是那种召唤小狗的口气:“过来。” 为了烘托气氛,追光灯寻找似的在场下扫来扫去,连音乐都变得激昂,季元熙的位置灯光师当然是知道的,当音乐停在最高氵朝,灯光也锁定在了卫子阳身上。 不会吧,在这种公开场合,他还真敢? 卫子阳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紧张地捏住了拳头。灯光炙烤着他,后背似乎有一点汗湿。他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所有人都在探究他,像要把他剥光了,包括萧远。 如果是别的情况下上台,他绝对不会紧张,可现在,在这种气氛之下,尤其是在刚才两对爱人公开秀恩爱的情况下,让他怎么上得了台? 他季元熙,未免也太过大胆了吧? 已经可以想象,明天的电视报纸,不会报道说晚宴募捐了多少钱,而是禾木的季总公开了一个男人。 卫子阳僵硬地瞪着台上季元熙,屁股像被粘在了椅子上。季元熙也看见了他的窘态,不由得好笑:“别怕,过来。” 温柔的话语,*似的语气,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一点顾忌都没有。 卫子阳真想在地上刨个洞钻进去。 音乐响起了第二遍,是催促的意思。 季元熙干脆走下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卫子阳拉上舞台。 “你干什么?”卫子阳的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干什么?你看我被人笑话没人陪了,你得陪我一起主持拍卖啊。” “季元熙!耍我很好玩吗?” “你怎么能认为我是在耍你呢?”季元熙满是得逞的笑,“小乖乖,偶尔听你叫我名字还挺动听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上了台。 站在台上,卫子阳没有太多思考的空间,僵硬地微笑,台上光芒耀眼,台下黑压压地一片。 季元熙虽然什么都没有多说,可就这么拉着他的手,再也不放开了。 卫子阳想要把手缩回来,可被季元熙更加用力地握住。 主持人看着他们,很是讶异,可见惯大场面的他很快用几句话带了过去,开始拍卖环节。 这次拍卖的是一位盲人的玻璃制品,看上去做得有点糟糕,所以一开始下面的人并不太积极。 季元熙拿起话筒:“刚才姚主席两个人筹得了一百万的善款,我也是两个人,但是好像朋友们不太给我面子啊。” 他居然还嫌不够劲爆,还拿自己跟那对夫妻比? 开玩笑的话语引起了骚动,谁敢不给季元熙的面子,价格瞬间飙了上去。 最后拍了多少钱,卫子阳不知道,因为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了季元熙身上。 刚才,萧远给他带来的痛楚,还在心头并未痊愈,但是季元熙这一夸张的举动,把他从最深的阴影里拉了出来。 一下子 ,整个世界都光明了,一瞬间,好像飞到了云端。从未感受过的幸福充溢心海,满满地,溢了出来,这种快乐,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季元熙瞥了眼卫子阳,眼神宠溺,低声道:“看到吧,跟我一起站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 心跳完全乱得数不清了,舞台上,在那么多人面前,卫子阳露出灿烂的笑容。 今天,他告诉自己,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自己是站在阳光之下的,是可以站在所有人面前,可以骄傲地抬着头,让所有人都羡慕。 他,给自己希望。 第45章 谢少青的手下效率到了极点,当他走出机场上车时,新闻视频的完整版已经在他的电脑里了,厉源已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查清楚告诉了他,包括晚宴是什么性质的,发生了什么大事,甚至连出席嘉宾的名单都有。 谢少青手一紧,把墨镜捏地变了形,五官微微扭曲,低声咒骂着:“贱人,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少爷,我们要不要再派人弄他?” “都已经失手那么多次了,亏你还说得出口!而且现在动手,不是明摆着和季元熙做对了吗?” 厉源惭愧地低下头,可又不甘心:“难道真这么放过他?” 一想起他和季元熙在这么多人面前手牵着手,怒火就蹭蹭地冒上来,谢少青咬牙切齿:“不能就这么便宜他!林祥那边什么情况?” “季元熙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待遇不错,最近比较安分。” “工作?”谢少青冷笑,“季元熙是不是太看得起像林祥这样的人了?他会安心守着每个月拿点薪水,然后看着自己好弟弟过着奢华的生活吗?你盯着,早晚用得上他。” “是,少爷。” “查一下季元熙这几天的安排。” 厉源的电话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然后接通,听完对方的话,他对谢少青说:“少爷,刚刚收到消息,今天晚上……” ————*————*————*————*————*————*———— 睡睡醒醒地过了一下午,傍晚季元熙在老时间回到家。 “我不想听什么理由,我要的就是餐厅全部弄好,我明天会在中午的时候过去。这件事情你已经拖了很久了,如果再拖延,或者有任何差错,你就不用再来禾木上班了。”季元熙走进屋子,挂上了电话。 他先回卧室看到卫子阳睡得正香,就没有去打扰他,招呼江海进了书房。 “季先生,保险柜已经换好了。” 季元熙看了看新换上去的保险柜:“你检查过了吗?没问题了吧?这回可不要出现质量问题了。” “都检查过了。” 季元熙点点头,随手把一份文件抛给江海:“你看看。” 江海打开迅速浏览了一遍:“三少爷不死心啊。” “季元光这家伙,毒品和走私军火他都敢碰,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季元熙又是不屑,又是气恼,“亏我还指望他能念着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要做出格的事气他们,看来在心里根本就没有亲人,没有季家!” “他太贪心了。” 大约两个月前,他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公司里的异样,尤其是曾经和景洲合作的农产品基地的项目有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他发现了潜伏在他公司里的情报人员水母,以及发现了季元光正在计划杀人灭口,于是先一步把水母看住,告诉他他已经暴露了,而且向他保证人身安全。而正在这个时候,偏偏多年没有来国内的谢少青也回来了,不得不让他更加怀疑,安排了去视察农产品基地的行程,彻底把季元光背着他做的那些事查得一清二楚。 “他贪的岂止是这点钱,还有我这个禾木继承人的位置啊!人最可怕的就是不满足!在我关注的项目里做手脚,分明就是要我给他背黑锅。我就是故意高调与周氏合作,看上去就是在做贩毒走私产业链,他果然上钩。” “到时候,他赚了钱,还能把脏水往你身上泼,如果让他得逞了,季先生你的麻烦可大了。” “岂止是大,简直就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了。不过他想对付我?还差得远呢,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江海合上文件:“季先生准备怎么办?” “我给过他停手机会的,是他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能怪我了。”季元熙打开书桌的保险柜,拿出农业品基地的调查报告,交给江海,“明天你就代我向上面汇报,既然他那么急着找死,我就成全他。” “是,季先生。” “好了,你安排一下一会的出行。” “现在就走吗?” “我去看看卫子阳醒了没有。”。 走出书房,季元熙又停下脚步,问身边的江海:“你说,我会不会太绝情了?他一旦被抓住,绝对不会有活路了。” “季先生,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了,想盖是该不住的,不能让整个季家的荣誉受损。” “你说得对,再说了,他想要借此坑害我,哪能让他得逞。” 季元熙一抬头,看到卫子阳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立刻笑了起来:“醒了?” 他走过去抱了一下,又亲了一下,腻腻歪歪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对他做这些亲昵的小动作,而且乐此不疲。 卫子阳打了个哈欠:“我想你应该回来了,就醒了。” “去换件衣服,我们出去吃饭,然后去听一场音乐会。” “音乐会?季爷,你什么时候格调那么高了?” “我的格调一直是很高的好吗?自从认识了你,才开始怀疑自己的品味,所以得听听音乐会,陶冶一下情操。” “情操?季爷,你不是不管有情没情,都操的吗?” “别废话了,快上去换衣服。” 卫子阳转身上楼,玩笑过后变得严肃。季元熙在门口和江海说的话,他听到了,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有人企图害他? 是什么人敢坑害他?跟藏在农庄里的东西有关系吗?还是根本就是两码事? 回想在t国时,那个赵叔看季元熙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如果有关系的话?他会不会是被害的? 卫子阳忽然心中一喜,可随即又马上责备起自己,竟然毫无根据地凭臆想来猜测真相。 不过,的确有可疑,不是吗? 看来,暂时把资料压着不给头狼,还是对的,应该再深入调查一下事情的真相,或许背后真有什么秘密呢? 想到这里,卫子阳郁结的情绪,舒缓了一些,对头狼的愧疚,也轻了不少。 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哪怕知道自己在做错误的事,也能找出一千条理由,进行自我安慰,自我暗示。 ————*————*————*————*————*————*———— 吃过晚饭,他们去了音乐厅。因为快要过年了,所以各类音乐会比平时多了一些。 “这场音乐会的指挥和我有些交情,所以特意邀请我来听他的音乐会。”在vip专座落座,季元熙对卫子阳解释到。 他们坐的是最好的位置,音乐厅的内部结构经过巧妙设计,声音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有良好的汇笼。 卫子阳朝场内一看,前来欣赏音乐会的人无一不是西装革履晚礼服,可见这场音乐会的档次是不低的。 “季爷,我要是听到一半睡着,你可别怨我给你丢面子。” 季元熙横了他一眼,板着脸说道:“陆倩倩前几天给过我一本孟易然高中时候的日记本。” 卫子阳下巴差点掉了,孟易然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提孟易然的日记本干什么? “咳咳,我大致翻了一下。” “季爷,*两个字你会写不?” “我就看了一下!你激动什么!”季元熙为他替孟易然打抱不平非常不满。 “而且到底是陆倩倩主动给你的,还是在你的授意下特意去偷的?”卫子阳一针见血。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季元熙虎着脸,“他里面提过一句话,是说有机会要陪你去听一场马勒的交响音乐会。” 高中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期,衣食无忧后,就会追求精神充实,那时候便和孟易然一起欣赏音乐,马勒是他们共同欣赏的音乐家,所以才有了听音乐会一说。 那是多么单纯青涩的少年时期,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别告诉我你真听不懂啊,真能装!”季元熙说,“反正孟易然这辈子都别妄想跟你听音乐会了。” 卫子阳算是明白了他带自己来听音乐会的目的,原来他就是喜欢跟假想敌较劲:“今天演奏的是哪一部?” 季元熙得意道:“第二交响曲。” 卫子阳好笑地看着季元熙,忽然觉得这个人幼稚得不行,就像大男孩一样计较一些奇怪的事情,就连那么多年前的事都会被他挖出来鞭挞一番。 可是他又觉得这样的季元熙特别迷人。 音乐会结束,两人相伴走出演奏厅。 “感觉如何?”季元熙脸上那是说不出的得意,乐团演奏地好不好非常次要,卫子阳听得高不高兴才是关键,尤其是他完成了“情敌”们没有完成的愿望。 卫子阳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说:“很棒。” 他们正在等后保镖把他们寄放的外套拿过来,可等了好一会,都不见人来。 季元熙的保镖向来能干,没见过有做事拖拖拉拉的,更何况只是取一件衣服,不应该那么慢。 难道是有什么人在搞鬼? 季元熙忽然变得不安,不住地往衣帽间的方向瞟。卫子阳也有些不安,他低着头,默然不语。 又等了一会,一个保镖拿着季元熙的外套回来了。 “季先生,你的衣服。” 季元熙披在身上,指着卫子阳道:“那他的呢?” “卫先生的衣服没有找到,这里的工作人员正在找。” “没找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两个人的衣服不是放在一起的吗?” “应该是放在一起的,可是……” “算了,留两个人在这里等,我们先回去,反正上了车也不会冷。”季元熙总觉得不安心,还是快点离开音乐厅才对。 “不行啊,我的衣服……”卫子阳脱口而出。 卫子阳的激动,让江海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我们先回去,这里会有人等的。真丢了的话,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白丢一件衣服算什么事啊,我们再等等看,说不定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卫子阳执着地说。 一件外套,他当然是不在意的,反正家里衣服多得穿不完,可是在衣服的口袋里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就是柠檬糖丸。 因为这东西的特殊性,所以不敢放在家里,只能随身带着,可没想到居然会连衣服带糖,一起不见了。 虽然短时间内不服用糖丸,不会引起季元熙怀疑,但是如果那糖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一化验,就糟糕了。 “等什么?破衣服有什么好等的。” 一个不安,急着离开。另一个也不安,不想马上离开。 这时,另一个保镖手里拿着件衣服急急忙忙跑过来:“季先生,找到了。” 卫子阳顿时转忧为喜,迎上去接衣服。 “等一下!”季元熙大喝一声,拦住卫子阳,“别碰衣服。” 卫子阳愣住,保镖拿着他的衣服,在几步远停住。 难道他看出这衣服有什么问题? “好好的衣服刚才怎么会找不到呢?说不定被人动过手脚了,你别碰!江海,把他的衣服拿去好好检查一下。”虽然他没有侦察兵那么专业的眼神,但警惕性是十足的,尤其是在关系卫子阳安全的事上。 “是,季先生。” “不行啊!”卫子阳着急,糖丸还在口袋里,一听到他叫江海处理他的衣服,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像江海这么小心谨慎的人,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江海凌厉的眼神朝他瞥来。 “我……出门要冷啊……”卫子阳掩饰道。 季元熙立刻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行了,我们回去了。” 糟糕,没有任何拿衣服的理由了,难道就由着衣服连同糖丸被江海拿走?万一他多个心眼…… 卫子阳不敢往下想,恐惧感令他手脚冰冷。 “卫先生。”江海突然叫住他。 卫子阳回头,江海递给他一样东西:“你的东西忘了。” 一个扁扁的盒子交到他手上。 “我刚才口袋里摸到的。”他补充到。 是柠檬糖丸,卫子阳的心落下去一半。 太幸运了,是不是老天在救他?还好江海没有对他的糖感兴趣。 浑身肌肉一松,卫子阳几乎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走了。”季元熙催促。 卫子阳边走边打开小盒,眼一扫,数清了糖的数量。 一颗不多,一颗不少,没有被人拿走。 悬着的另一半心也终于落地。 季元熙不屑地斜视:“几粒糖都那么宝贝,什么糖?” “柠檬糖啊。”卫子阳说了一个不算谎话的谎话,“吃了嘴里有柠檬香,你亲起来不是更喜欢吗?” 季元熙满意地笑:“小乖乖,给我吃一粒尝尝。” 卫子阳拿出一粒塞到季元熙嘴里:“好吃吗?” 季元熙咂了咂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嘛。” “柠檬糖还能有什么特别的?”卫子阳鄙视道。 因为拿给季元熙吃的那里,就是一颗普通的柠檬水果糖。为了做掩饰,为了应付被季元熙看到他吃糖,然后问他要糖的可能,盒子里预先放了几粒普通的糖,在这关键时刻,终于用上了。 在卫子阳喂糖时,他也同时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江海的反应。 但江海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一直盯着外套,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卫子阳抹了抹鼻子,擦去大冬天里被吓出的汗。 许久,江海缓缓把视线落到卫子阳的背影上,鹰一般的眼睛透着精光。 没有任何异样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因为曾经他是最优秀的特种兵,现在他是最优秀的保镖。 ————*————*————*————*————*————*———— 回到金水港,季元熙带着卫子阳回房休息了,江海看着司机把车开进车库,安排好后续适宜。 一个保镖拿着用塑料套子包好的卫子阳的外套走过来:“江哥,这衣服我们要做点什么检查?” “你放着吧,我会送去让专人处理的。” 江海拨通一个电话:“在实验室吗?我送一件衣服来检验……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有问题,各项检验都做一遍吧……对了,顺便也帮我准备个药物检验吧,我现在就把样本送过来。”他边打电话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放着一粒柠檬糖丸。 他早就发现卫子阳经常爱吃柠檬糖,虽然一直认为这只不过是讨好季元熙的小手段,可还是有查一下的必要,所以早就准备了和里面的糖一模一样的糖。在音乐厅里,把糖盒拿出来,调包一粒,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不过就卫子阳后来的表现来看,藏有普通糖果的可能性他也猜测到了,所以调包出来的这一粒,能不能查出问题,也不一定,但是反正都要去实验室,就不妨试一试。 如果真的是柠檬糖有玄机,而且他还备了普通的糖应付意外,有这种计划周密,富有心计的人在季元熙身边,岂不是太可怕了? 江海细思恐极。 回到屋里,江海看到季元熙正坐在客厅里。 这个时候,他不回去跟卫子阳亲热,等在客厅里干什么? 江海走了过去,猜到他有事问他:“季先生。” 季元熙自顾自开口:“谢少青回来了是吗?” “是的,今天下午回国的。” “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在衣服上动手脚,衣服不可能莫名其妙被移动的。”他一脸担忧。 “这个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知道。”江海从来不说可能、大概之类的话。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是个奉行事实的人。 “我就怕他计划什么,我们预先猜不到,出事了再疲于应付。” “季先生,恕我直言,如果谢家人做事那么容易被看穿,这个家族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延续那么多年了,我相信,想要谢家灭族的人,可远比想要卫先生死的人多。” 季元熙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太过担忧了。” 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深的忧虑,江海默默地看着,老板是真的很担心卫子阳。如果换作怀疑别人,他早就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提醒老板注意了,可这回他不敢。基本上,除去偶尔奇怪的表现,他认为卫子阳基本还是个不错的人,能让老板高兴,自己做事也轻松,何乐不为。如果莽撞说了出来,最后又证明只是自己多疑,那老板该会白白承受多少痛苦,而且是否会有其他不可预计的事情发生,也不得而知。所以,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等有查到确实证据了,再跟季元熙说。 “行了,我去休息了。”季元熙说,“你盯紧点,保护好卫子阳安全。” “我会在保护好季先生的前提下,保护卫先生的。”江海从来不说谎话。 回到房间,卫子阳已经洗好了早。 季元熙迎上去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亲吻着。 屋里的暧昧气氛又迅速上升,身体也开始发烫。 卫子阳笑道:“季爷,你真是精力旺盛。” 季元熙吻了一下他的耳垂:“是你勾引我的。” “扯淡!” “不是吗?不勾引我把自己洗那么香干什么?” “快睡觉吧,真扯。” 季元熙紧紧抱住卫子阳:“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卫子阳听着,表情微微一愣,随即眼底划过一道极深的哀伤。 第46章 第二天清晨,季元熙早早地起床,江海也已一早起来,虽然昨夜他忙到很晚。 “检验的结果怎么样?”季元熙问。 “没有任何异样。”江海如实回答。 按理说,一切正常应该是一件好事,可季元熙怎么都放不下心。 简单地交待了一下经过,江海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事实上今天一早,实验室反馈回来的检验报告有两份,一份是衣服的报告,结果是正常,另一份是糖果的报告,结果也是正常。 也就是说,从卫子阳糖盒里拿到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柠檬糖。 这就说明,其实卫子阳没有什么可疑了?江海并不完全放心。 一直到中午,季元熙安排了和卫子阳出去吃饭。 “我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吃饭。”一上车,季元熙神秘兮兮地说。 “季爷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我保证你会喜欢。”季元熙信誓旦旦。 看着他的笑脸,卫子阳的心情也是愉悦的,对他说的那个特别的地方,有了小小的期待。 但他同时注意到了一点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为什么今天江海没有跟着我们出来。” “他去实验室取你的衣服去了,结果出来了,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这么小的事情,随便派一个人去拿不就行了。”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说,你的东西还是尽量小心谨慎点好,我认为他说得有道理。” 对于这个江海,卫子阳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他好,在他眼里,江海是个极优秀的人,可又希望他马上消失,非必要不能与他起冲突。 车停在市中心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下了车,卫子阳一抬头就看到餐厅的招牌上那个有点眼熟的logo,两个重叠的柠檬,上面盖着两片薄荷叶,是那日在他书桌里看到过的。 那日看到的还只是企划案,现在餐厅就已经在眼前了。餐厅里里外外的装修是全新,里面还一个客人都没有,服务员恭敬地站在门口。 “这是?”卫子阳从心底泛出喜悦。 “我送给你的餐厅。”季元熙微笑。 “送我的?餐厅?”卫子阳有点回不过劲来。 还以为只是带他来这家新开的餐厅吃饭,没想到他是把餐厅送给他。 别人送情人,要么珠宝首饰,要么名车豪宅,他季元熙送一家餐厅,卫子阳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这……我……不用了吧,我又不会经营,要餐厅干什么……”卫子阳心慌意乱,一想到他将来可能对他做出的事,他就觉得,这份礼,他受不起,极为烫手。 这要欠下多大的情,该如何来还?这种隐藏的身份,又让他如何来还? 季元熙不屑:“谁真要你来管了,反正你知道是你的就行了。” “不太好吧……” “送你东西还话多,真难伺候,进去了。”季元熙霸道地搂着他的肩膀往里面带。 餐厅的装潢雅致大方,极具设计感,明快的色调让人一走进去心情也会随之豁然开朗。墙壁上,隔栏上,餐桌上,都用鲜花装饰,纯天然淡淡的花香弥散在空气中,清新自然。 偌大的餐厅,没有其他客人,所有的服务员,厨师,就为他们两个人服务,无与伦比的尊贵。 卫子阳看着菜单,不时地走神。 “这么说来,今天其实应该算是我请你吃饭。”卫子阳忽然想到。 “你才反应过来?点些好吃的,别饿着我。” 卫子阳盯着菜单上那个柠檬薄荷标志,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明亮的柠檬和碧绿的薄荷,柠檬的弧线和薄荷的锯齿,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彼此依偎着,互相衬托着,完美到了极致。 手指轻抚图案,无比地满足。 他又注意到了餐厅的名字:禾日。 嘴角不自觉地弯出美好的弧度,笑话道:“你起的什么怪名字啊?” “不好吗?我一半,你一半,跟我奶奶起的禾木一样。” 一样?他曾说过,禾木来自于他爷爷奶奶忠贞坚定的爱情,禾日也一样吗? “你可以用子啊,或者卫啊,明明是中餐厅,现在搞得像一家日式餐厅的名字似的。” “都说了一半一半了,卫和子拆不开啊。再说了,你不喜欢日吗?我最喜欢日了。” 暧昧的语气,炽热的目光,这位爷随时随地都能想到那事上。 卫子阳随意地翻看了一下菜单,意外地发现竟然有不少是自己爱吃的菜,心头又是一颤:“这菜单是你定的?” “我给唐嫂审核过的,你还满意吗?” 他心细如发,怎么会不满意呢? “点菜吧,你不饿吗?” “都是我喜欢吃的,怎么点?” 季元熙合上菜单,对等在旁边的服务员说:“按菜单上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来一份。” “别啊!”卫子阳急道,“季爷,不带这么浪费的。” “吃不完带回去给黄小毛。” “一窝黄小毛也吃不下那么多。” “你不是就喜欢这样点菜吗?够豪爽。”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这么点菜?卫子阳窘迫。 曾经有一次饭吃到一半,季元熙跟谢少青跑了,他就是这么点菜的,肯定是事后江海告诉他的。 “你不体谅一下这里的厨师,也要体谅一下黄小毛的胃。” 季元熙温柔道:“只要你喜欢,你高兴,怎么都可以。” 他眼中的那份情,几乎让卫子阳不敢直视,他低着头,随便点了几个想吃的。 各色菜肴一盘盘端上来,色香味俱佳,看得人食指大动。 “喜欢吗?”季元熙眼中的温情,直白得随便什么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这餐厅我是真的……” “别跟我讨价还价啊,我可烦了。你只要说喜欢不喜欢就行了。” “喜欢。”卫子阳溢满快乐,“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了。” “回报?你肉偿就行了。” “季爷,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吗?” “我很正经啊!哦,好像你说今天算是你请我吃饭,那我来肉偿,行了吧。” 在贫嘴上,两人多次交锋,卫子阳屡战屡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季元熙忽然说。 “什么日子?国际麻风节?” “卫子阳!你能不能有点情调!” “我脑子笨,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季元熙哼了一声,非常不爽的样子:“今天是我们认识一个月的纪念日!” 卫子阳暗自惊讶,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事,他居然记得那么清楚,而且正儿八经地当成一个节日一样过。 “所以,这是我送你的纪念日礼物,知道了吗?” 卫子阳喉咙里哽了一下,心底潮潮的。 “那你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送给我?”季元熙讨起礼物,一点都不脸红。 “季爷,你啥都不缺……” “哼,你肯定是不记得了!想都没有想过!”虽然季元熙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记得,但还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不过他马上把这一点点不快,抛之脑后,因为这个想要一起过纪念日的人,正在和自己一起温馨地吃着饭,还有什么不慢呢? 吃着可口的食物,听着优美的音乐,闻着芬芳的花香,卫子阳只觉得太美好了,只希望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再也不要流动。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什么都不顾,简简单单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他们漫无边际地闲聊着,贪婪地享受这一刻的温柔,每一口菜吃到嘴里,都细细咀嚼着,生怕错过半点美妙的感觉。 他们笑着,无比幸福,含情脉脉的眼中,只有彼此,同时也希望,永远住在对方的眼眸里,再也不离开。 这是蓝天下,最美好的愿望。 他们慢悠悠地吃好午饭,悠闲地散了会步,才回到家里。 季元熙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人还在厅堂里,就抱着卫子阳不肯放手。 “来吧,我们抓紧时间现在做一次,晚上就又能做了。”季元熙腆着脸求欢。 “这是大白天,季爷你发情的间隔是不是越来越短了?” “说什么呢,我只是喜欢用行动来表示心情,快去洗澡。” “你的行动总是那么直接。” “洗澡去,再不去我就来帮你洗了。” 季元熙虽然嘴上在催,但是动作上又是抱着他,又是亲吻,磨叽了好一会,弄得两人都有了点反应,才赶他上楼。 回到房间,卫子阳刚刚脱去衣服,准备进浴室,就看到手机有信息提示,打开一看,是头狼的消息,询问他信息是否有整理好。 卫子阳不假思索地回复说:“事情有疑点,我想再深入调查一下。” 对于身体的*,他从来是不压抑的,和季元熙一起在床上也比较合拍,只要他能耐心一点,慢一点,纯粹是一场身心的享受。 所以回完消息,他急匆匆进了浴室。 楼下,季元熙耐心等待着,脸上还挂着j□j的笑意。 江海走进了屋。 “向上面汇报好了吗?”季元熙先问。 “都好了。”江海回答道。 季元熙点头,又不自觉地往楼上看。 “季先生,我有一些东西想给你看一下。”看着他那幸福的笑容,江海差点不忍心开口。 “什么东西?”季元熙完全想不到,江海即将对他说的事,如同炸响了一颗原子弹。 卧室里,卫子阳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轻软的衣服,满脑子充满了桃色幻想。 满心欢喜地走下楼,刚走到一半,就发现气氛不太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客厅里,季元熙面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神情倨傲,江海垂手站在旁边。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将会和他有关。卫子阳心跳骤然加快,脚步更加沉重了。 走到客厅,当他看清季元熙面前放着的东西,血液瞬间凝固。桌上放着他藏在汽车模型里的指模、助听器、开锁钥匙等物。旁边赫然放着他的手机──是被拆开的,特殊的信号发射装置散在桌上。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海,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中午他没跟着不仅仅是取衣服,还有搜他的东西,至于手机,应该是刚才趁他洗澡的时候拿的。 怎么会这样?卫子阳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一颗心不断坠落,掉入无底深渊,身子落入冰窟。 “过来!”季元熙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卫子阳不敢过去,他无法想象即将面对什么。 “过来!我叫不动你了吗!”季元熙暴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显示着他的愤怒。 卫子阳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季元熙指着桌上的东西:“这些是什么?” 卫子阳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季元熙抱着最后一丝可笑的希望,希望他说这是玩具什么之类的,尽管知道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卫子阳缓缓摇头,梦碎得那么快。 “难道你连一个解释都不想说吗?”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卫子阳有气无力地说。 “这就是你纪念日送我的礼物吗?”季元熙吼得震天响,抓起手机朝他砸去。 拆开的手机砸在他额角,擦破一道口子,流出了血。 卫子阳踉跄了一步,季元熙揪起他的衣领,按在桌子上。哗啦啦一声巨响,桌子承受不住重量,摔在地上,东西散了一地。 “你玩我玩得很得意是吧?把我当猴耍是不是?啊?我真是看走眼了!还以为你可怜巴巴没人管!搞半天都是装的!” 血流到了他眼睛里,又热又粘,睁不开眼。 但是季元熙根本不顾他死活,抓着他一下又一下地往翻掉的桌子上惯。 “你怎么那么能啊?说话啊!装死是不是!谁派你来的?季元光还是谢少青?快说!” 卫子阳咬紧牙关,任凭他打骂。 “不说?跟我装忠诚是吗?你也配讲忠诚?你他妈就应该被人j□j在床上!” 江海看着他狂暴的样子,连忙上前阻拦:“季先生,别激动,留着他我们慢慢审问。” “滚开!”季元熙什么都不顾了,把卫子阳从地上拎起来,几个巴掌甩上去,“我还治不了你了? 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对不对?你是不是打心眼里觉得我很可笑?像个白痴一样为你做那么多事?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是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卫子阳拼命摇着头,也不知道是想否定什么。 季元熙心一阵一阵地疼,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跳梁小丑一样,着了魔似的对一个人好,还以为自己一直在做一件对的事,哪怕被人议论,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也是值得的。可是最后却发现这只是一个骗局,骗的是自己这个傻瓜。 “给我说话!”一个巴掌扇上去,清脆响亮,“你对我有没有讲过一句真话?” 卫子阳肿着半边脸,继续沉没。 “说话!说话!说话!”每一句话,都跟着一个巴掌,鲜血四溅,看得旁人忍不住低下头,不敢再看。 卫子阳的身体像没了骨头似的,慢慢滑落。 季元熙喘着粗气,双目赤红,一脚踹在他腹部:“卫子阳,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比谢少青那家伙恶毒多了!” 被他踹到的地方一阵绞痛,五脏六腑都缠在了一起,卫子阳捂住腹部,缩成了一团。 他拿我跟谢少青比?他是黑道头子,他无恶不作,他三番两次想要我的命!他居然说我比这样的人还毒?心脏紧紧收缩,疼得令人窒息。 如今,在他眼里,我就是这个样子了吗? 一切都毁了……所有的美好,灰飞烟灭。 大概是打累了,季元熙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冲江海吼:“叫几个人进来,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是。” “给我拖到外面去打!不要弄脏我的东西!” “是。” 他嫌脏?是啊,能不脏吗?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勾引他,窃取情报,如今谎言揭穿,露出残酷的真相,j□j又丑陋。 他说他要解释?事已至此还能解释什么?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冲进来把卫子阳拖到了院子里。他们手里拿着拳头粗的橡皮棍子,二话不说,雨点似的朝他身上打去。 在这寒冬里,卫子阳只穿了一件单衣,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像个被丢弃的破娃娃。卫子阳卷缩起身子,可根本就躲不掉,从肌肉到骨头,疼痛灼烧着他的神经。 “给我往死里打!”季元熙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扔下这句话砰地一声甩上门。 地面似乎也震动了一下,保镖们不敢有所保留,使出吃奶的力气殴打卫子阳。只听到一声声棍棒敲在肉上的声音。世事变化无常,这些保镖早上还伺候他耀武扬威地出门,回来就突然成了条丧家犬。 保镖们平时干的就是这种粗活,一顿痛殴之后,卫子阳昏了过去。 一盆冷水迎面浇了下来,卫子阳一个哆嗦,悠悠转醒。他不住咳嗽着,把头垂得低低的。 江海扯着他的头发,逼他抬起头,威逼道:“很疼吗?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我马上让他们停手。” 卫子阳双目无神,充耳不闻,不给他任何反应。 “其实我真的挺佩服你的,能在我眼皮底下藏一个月。”江海摸了摸他额角的伤口,“何必把自己弄那么惨?告诉我,谁派你来的?季元光?谢少青?还是别的人。” 他和季元熙都到了季元光,原来他们兄弟俩水火不容到了这种程度。季元熙曾经提及有人要害他,会是季元光吗? 卫子阳情不自禁地分析着,可突然又想到,还惦记着这些个干什么,说不定一会就会被他们打死了。 见卫子阳不说话,江海皱了皱眉,看了看别墅紧闭的大门,对保镖们说:“继续打。” 又是一波痛苦等待着自己,每被揍一下,内脏都跟着震一下,难受得想要去死。 以前每次挨打,都会想方设法逃脱,不要命地逃跑也好,不要脸地求饶也好,可这次不一样,逃跑逃不掉,求饶他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中午和季元熙在禾日吃饭的情景在脑海中重现,又美好又甜蜜,可又太过短暂。温柔地向自己介绍新餐厅的人,已经化身为恶魔,恨不得把自己打死。 迷迷糊糊间,他又昏了过去,又是一盆冷水无情地浇下来,把他冻得嘴唇青紫。 “谁派你来的?”问题只有一个。 卫子阳沉默不语。 “继续打。”后果也只有一个。 反反复复,日落西山,卫子阳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昏迷了多少次,被浇了多少冷水,已被打得快不成人形。 最后就连那些粗壮的保镖都打累了。 他们把卫子阳拴在院子里的盆水龙头上,虚弱的卫子阳趴在地上,真的像一条狗一样。 寒冷让他的意识有点模糊,皮肤又是火辣辣的痛,天黑了,黑暗中只看到一个浅色的身影。 季元熙坐在二楼的窗前,盯着院子里,眼神阴鸷。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就是这样了。。。 第47章 一个有点上了年纪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暗中。 抖抖缩缩地向卫子阳走去,一步一迟疑,磨蹭了好久走到他身边。 “卫先生?”是唐嫂,她蹲□子,推了推他,“醒醒啊。” 浑浑噩噩中,卫子阳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唐嫂。 “哎呦,怎么打成这样,季先生也太狠心了,到底是多大的事啊,要这么打人。”她紧张地看了一下四周,从怀里拿出一个烤红薯,“晚上还没吃东西吧,快吃点东西吧。” 卫子阳愣愣地看着唐嫂,又看看那个冒着热气的红薯。 “快点吃,江海他们都去休息了,不要让他们看见。”唐嫂把红薯剥开一点皮,露出里面红黄色的肉,香得人直流口水。 卫子阳动了动手,可浑身上下立刻疼得像被车碾过去再碾回来,忍不住哼叫了声。 从天堂坠落地狱,从云端摔到深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唐嫂连忙扶他:“来,坐起来。” 饿极了的卫子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抓起红薯,咬了一大口,烫得他皱眉。 “稍微慢点,小心烫口。”唐嫂看着他淤肿青紫的身体,怜惜道,“真是可怜的孩子,疼不疼啊?” 卫子阳动作停了一瞬,这种母亲般的关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季先生真是的,哪有这么打人的,这都快把人活活打死了。”唐嫂叹着,“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早上出去不还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回来就会这样呢?” 卫子阳像被腌在了酸水里,又酸又痛,可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吃东西,一句话不说。 “江海说你是别人派来害季先生的,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卫子阳望了她一眼,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弄到这种地步呢?你看你好好一个人被打成这副样子,唐嫂看着都心疼。这到底是怎么了?” 硬的来好,来软的吗,先让江海出面把自己打成半死,然后让唐嫂出面可怜自己,希望能把自己的嘴撬开。 真的要用这种对付敌人的手段来对付我吗? 卫子阳把最后一大块红薯吞了下去,把皮递给唐嫂,哑着嗓子道:“谢谢唐嫂。” 唐嫂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去。 在头狼没有对他宣布任务解密之前,他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不能让季元熙知道军方在查他,除了自己,他的身边其他领域也有情报人员,必须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十指因为捏过刚出炉的红薯,有点发烫,可又因为长时间受冻,所以胀胀地痒。除了手指,身上其他部位都是冰冷冰冷的,脚上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赤.裸着,脚趾更是冻得没有了知觉。 他坐不住,每一根骨头都在疼,身子一歪,倒在坚硬冰冷的地上,像虾米一样弓起身子。 季元熙坐在黑暗里,指尖夹着一根烟,青烟让他的脸在黑暗中更加模糊。他的脸色沉得可怕,像一座随时随地会喷发的火山,他的眉头拧出深深的沟壑,他的嘴角微微下垂。他焦躁地抽了几口 ,黑暗中只有那一点红光,忽而明亮,忽然暗淡。 江海也只能陪着站在黑暗中,同样皱着眉头。 门敲了几声,唐嫂走了进来,她看了旁边的江海一眼,有点胆怯地走进屋:“季先生。” 季元熙粗野地把烟在烟灰缸里按了几下,里面已经堆了好多烟头,有的短,有的长,有的才吸了一两口,就被拧成了麻花。 他又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用力吸了一口:“怎么样?” 唐嫂低着头:“他什么都没有说。” “一句话都没有说?”季元熙的声音也是沙哑地像被扯碎了似的。 “没有。” 一旁的江海插嘴问道:“他东西吃了吗?” “吃了,吃得很快。” “他看上去情绪怎么样?” “啊?看上去?他看上去快死了……”唐嫂显然没有明白他在问什么。 可一瞬间,季元熙抬眼,悍戾的眼神扫了过来,隐隐地有着复杂的意味。 “我不是问你这个。”江海解释道,“他有哭吗?或者看上去难过吗?” 唐嫂摇头:“没有,看上去很正常。” 江海的眉头又紧了紧,没有再问别的。 季元熙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又狠狠抽了一口烟。 唐嫂立刻退了出去,这种压抑的气氛,她一秒都不敢多呆。 季元熙清了清嗓子,虽然在跟江海说话,但是看都没有看他:“你怎么看?” “他的心理素质很好。” 季元熙猛地暴躁:“这还用你来告诉我!” 江海连忙继续解释:“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很有可能受过反审讯训练,而且从他那些装备来看,都是专业受训的人才会使用的。最特别的是他改动过的手机,里面的信号转换收发装置,可以说是军工级别的。” “然后呢?” 江海哑了一瞬,面对狂暴状态的季元熙,身经百战的他,也不禁感到心中一寒:“还是不好确认,季元光和谢少青都有可能接触并且派遣到这样水准的情报人员,不过谢少青的可能性更大点。” “谢少青几次企图谋杀他,你还认为是他?” “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假装安排刺杀,造成仇视的表象来做掩饰,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几次下来,卫子阳都没有事。” “那你说了半天都是废话了!”季元熙暴怒。 江海低下头,他能感觉到老板的愤怒,和对他深深的恨意。 是的,他恨江海,恨他把自己从美好的梦境中拉出来,恨他把血淋淋的真相揭露给自己看,把自己弄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那接下去怎么办?我总得知道谁在对付我吧?”季元熙强压住心头狂躁的怒火,声音更加嘶哑,“明天继续打?” “棍棒这种对他来说太小儿科了,恐怕不会有任何效果。” “我不想听到这种话!”季元熙扯着嗓子狂吼,“我要的是办法!办法!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办法让他开口!” “办法是有,可是……” “可是什么!” 江海犹豫了一下说:“方法肯定是有的,我会的也很多,就看季先生想不想用,用到什么程度。像他这种受过训练的人,想要突破他的承受极限,不是普通的方法就行的。” 季元熙瞪着眼,好像要吃人似的,他突然暴起,抓起手边的一个摆设,朝江海砸了过去。 江海微微避让,摆设砸在了墙上,巨大的力量把墙壁砸出一块凹陷。 季元熙五官扭曲地近乎狰狞,凶神似的站在窗下,月光从他背后照进来,拉出一道黑影,他地脸完全隐藏在了阴影里。 江海低着头,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不敢再火上浇油。 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让人觉得奢侈。 诡异的寂静维持了许久,季元熙的声音像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你去准备。” 江海点头,但并没有因此松气。 “给我滚!”季元熙阴沉道。 江海连忙退了出去,远离了季元熙气场控制的范围,他才长叹了一口气。 黑暗几乎要把季元熙吞噬了似的。 从天堂坠落地狱,从云端摔到深渊,对季元熙来说,何尝不是? 上午还做着你侬我侬的美梦,下午就有人告诉他,这是一场虚妄。 为他装修房子,替他养父母买坟,在众人面前把他牵上舞台,专门为他开了餐厅,陪他过纪念日…… 像傻子一样付出一切,以为自己可以收获一场美好的爱情,结果他得到了什么?彻底的背叛,所做的努力,换来的全部都是欺骗。几年前的事重蹈覆辙,事实无情得嘲笑着自己,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幼稚,竟然会相信爱情这种东西。 心像被大火煎烤着,那是愤怒的火焰。 火在身体里四处乱窜,想要发泄却又无处可泄。 忽然之间,他狂暴地无法自控,他吼叫着,抓起房间里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砸在地上。 呯呯嗙嗙一阵乱响,房间变成了一片废墟,台灯、电视,所有能被砸的东西,无一幸免。 腿一软,他狼狈地坐在了地上,手一撑,剧痛传来。 抬手一看,一块碎玻璃扎破了手心,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痛,很痛,可这种感觉也很爽,因为掌心痛了,就会察觉不到心里的痛了。 他面若死灰,拿起那块碎片,刺进掌心,割出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鲜血像水一样,一滴滴落在地上,连成一条细线,他搓了搓掌心,血在他手心里糊开,又腥又红。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过得好。 江海带着几个人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卫子阳拽了起来,拖进一间空屋,绑在椅子上,挂上葡萄糖,打开强光灯,直射他的眼睛。 一下子从黑暗到被强光照射,卫子阳一下子睁不开眼,头拼命地朝一侧扭。 几个保镖人手一根棍棒,守在他身边。 卫子阳看了江海一眼,讥讽道:“你发挥的机会到了?” “你别再跟我嘴硬了。”江海面无表情道,吩咐其他人,“不能让他睡觉。” 无法睡眠,大脑就无法得到必需的休息,卫子阳知道折磨只是刚刚开始。 只要他低下头,就有人会用棍棒把他的头顶起来,耀眼的光刺痛着他的眼睛。 只要他稍稍有要睡着或者昏迷的迹象,就会有棍子无情地打上来。 等待他的是永无止尽。 只不过一个晚上,卫子阳就看上去憔悴不堪,眼眶深深地凹陷,眼中布满血丝,空洞无光,如同珠玉蒙上尘埃。 季元熙远远地坐在旁边,好像靠近一点他都嫌脏似的。他的手掌缠着纱布,指尖夹着点燃的烟,神情冰冷。 江海依然坚毅地站在他身边。 “准备什么时候开口?”季元熙面无表情地说,他的声音好像恢复不过来了,还是那么沙哑。 卫子阳艰难地抬起一点点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季元熙抽了口烟:“跟我表演你顽强的斗志是不是?你真以为我没有办法让你开口?” 卫子阳心里冰凉冰凉的。 一个原本对你好的人,突然用最残暴的手段对付你,心远远比*来得痛。 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那边季元熙脸色又沉了些。 “你是打算跟我犟到底吗?你是不是认为不舍得动你?” 这回,卫子阳像是死尸似的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季元熙抠了抠受伤的掌心,痛楚再一次传来,他向江海使了一个眼色。 江海从水盆里拿出一条浸湿的毛巾,走了过来。 卫子阳眼珠子动了动,还来不及说什么,江海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口鼻。 精神有点涣散的卫子阳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气,水呛进了气管,他一下子憋红了脸,拼命地咳嗽。但是江海没有丝毫怜悯,更加用力蒙住他,不让他呼吸。 鼻子里全部都是水,没有空气补充进来,卫子阳呜呜叫着,扭动着身子挣扎,椅子被他拖得直响。江海捂着他鼻子的手没有丝毫松懈,另一只手勒住他的脖子,压着他的身体。 季元熙握紧了拳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死死盯着他,指甲抠着伤口。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当空气越来越少,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卫子阳蹦跶着,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桎梏。就在他以为自己被蒙死了的瞬间,江海松开了手。 时间把握得刚刚好,卫子阳吸了一大口气。但这口气刚刚吸到喉咙口,江海掐着他的喉咙,把他按在椅背上。 在他掐他的一瞬间,旁观的季元熙手抽动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包扎的伤口渗出血。 呼吸还没有完全缓过劲,又变得不顺畅,可又有那么一点点新鲜空气,卫子阳张着嘴,半死不活。 江海不给他任何缓冲,逼问道:“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你就不会受苦了。” 卫子阳充耳不闻,小口小口吸气,调整呼吸。 在江海问话时,已有其他的保镖重新把毛巾浸满水,递到江海手上。 看卫子阳稍稍喘过气,江海手一伸,再次蒙住他的鼻子。 这一次比上一次蒙得还要长,卫子阳挣扎着,扭曲着,一夜未睡,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身体虚弱不堪,可他还是垂死挣扎着,插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划破他手背上的肌肤,划破静脉,豆大的黑红色的血流了出来,他们就给他换一只手扎针。 卫子阳的顽固激怒了季元熙,愤怒逐渐变味。他效忠与谁?听命于谁?为了背后那个指使者,他竟能做到这种程度?是谁?谁有这个资格? 一次又一次,江海每一次的时间都掌握得刚刚好,每次都在他已经自己看到了天堂的大门,就要解脱的时候,把他重新拖入地狱。 季元熙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房间里面充满了呛人的烟味,掌心黏糊糊的,被血染湿了,他看着江海言语和行为上的逼供,心里非常得不舒服。 可是,这是他活该!他把自己骗得像白痴一样!他活该! 什么人让他那么在乎?重要程度超过了我? 卫子阳低垂着头,双目紧闭。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你知道说是谁指示的就行了,别的不用你说。”江海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魔鬼。 卫子阳微微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轻不可闻。 季元熙烟头一抖,烟灰从他的指尖掉了下来,落在他的裤子上,向来爱整洁的他,顾不得擦去,身子微微前倾,想要听得仔细一些。 “你说什么?”江海连忙靠近一些追问。 “我说……”卫子阳睁开眼,提高了音量,“这招没用了,换个新鲜的吧。” 季元熙嘴角一抽,狠狠地把烟头按在桌子上,木质的桌子表面立刻烫出一个痕迹,这是他以前从来不会有的举动。 江海看了眼季元熙,向身边的人示意,一个人出去了一下,拿回来一个冷藏箱,当着卫子阳的面打开,里面放着好几种注射剂。 季元熙眼眸闪烁了一下,始终保持着沉默。 “这是我连夜弄来的,都是禁品,不太好搞,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江海挑出了其中一支,用针筒抽了一点。 “你用的是什么?” “不要怕,只是镇静剂而已。” 卫子阳脸色微变:“镇静剂?是吐真剂?” “是的,你果然是专业的。” 吐真剂是一种精神类药物,有强大的致幻效果,当人的主观意识被药物抑制后,心理防线就容易受到破坏,但是有极大的后遗症,一旦超过大脑的承受能力,会破坏大脑神经细胞,使人变成痴呆。 季元熙也是知道这东西的,不由得变了脸。 “那你应该知道这种东西不是一定有用的!意志力坚定的人完全可以克服这种药物的!”卫子阳喊得非常大声。从用刑到现在,他说话一直都是轻轻的,为了保存体力,可突然之间他就激动起来了。 “我知道,可总得试一试不是吗?”江海撩起他的袖子。 “没用的!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用的!” 他吼叫着,身体微微颤抖,这回,他是真的害怕了,只能用声音给自己壮胆,因为他不想变成傻子! 他还指望着有一点能从情报工作的前线退下来,做一些跟计算机有关的情报工作,那是他一直以来喜欢的事,那是需要靠灵活的头脑和敏捷的思维才能做到的事,他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变成一个废人。 殴打也好,睡眠剥夺也好,水刑也好,那些只是*的伤害,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他不想变得痴痴呆呆地过下半辈子。 “放手!你放开我!”卫子阳激烈反抗着,椅子在地上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江海扣住他的胳膊,不让他乱动:“说!是谁派你来的?只要你说出来,你马上就能解脱!” 卫子阳拼命摇着头:“没用的!我跟你说过没用的!” 江海手里拿着注射器,眼睛却看着季元熙。 他也不敢胡乱用这种东西,因为一旦使用,后遗症极其明显而且不可逆,这对一个人来说,伤害是无法估量的。 季元熙的脸阴冷扭曲,卫子阳的反应他看在眼里,完全能感觉到他的恐惧。 还记得那天牵着他的手,在众人面前笑着对他说,不要怕。但是现在他在自己手里,被自己逼得怕得要死。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季元熙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他,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拳头握得紧紧的,伤口崩开,鲜血染红了纱布。 一个保镖惊道:“季先生,你的手流血了!” “滚!”季元熙一拳把保镖打倒在地,“说!是谁!” “放开我!放开我!” “说了我就放了你!” “没用的!放开我!” “是谁!到底谁!是什么人能让你对他那么忠心!”季元熙盛怒,浑身上下散发着狂暴的气焰,“你宁可为他受那么多罪,都不肯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结果你还背叛我!卫子阳!你他妈狼心狗肺!到底是谁!你给我说出来!” “放开我!”卫子阳咬紧牙关,反复重复。 “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做!是什么人!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把你废了!信不信!” 卫子阳抬起头,望着季元熙,眼眸清亮:“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季元熙呲目欲裂:“你宁可为他死?” “我宁可为他死!”这句话,他曾经说得坚定不移,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迟疑,甚至撒谎,而现在,在威逼之下,一股倔强从骨子里透出来,他扯着嗓子吼了出来,有一种破坏的痛快,赌气的快感。 季元熙彻底狂暴:“在你心里,把我当做什么?” 当做什么?他的绵绵情意似乎还是昨天的事,那种甜蜜的感觉,无可替代,是一个可以去爱的人吗? 爱?伤痕累累地被绑在椅子上,由着别人在他身上毒打折磨,这是爱吗? 卫子阳苦笑。 这一笑,在季元熙眼里看到就是赤.裸裸的讥讽,彻底激怒了他,他对着江海吼道:“你还等什么!快点让他开口!” “是,季先生。”江海连忙道。 “季元熙!”卫子阳瞪着眼前这个像恶鬼一样的人。 “路是你自己选的!”季元熙吼着,心如刀割。 江海抓紧了他的手臂。 眼中盛满了绝望和怨恨,卫子阳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季元熙,我恨你!”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这次的恨深入骨髓,痛得让人窒息。 季元熙心头一震,残忍的破坏欲占据了他所有思想,毁灭,想要彻底的毁灭。他对着江海咆哮:“动手!你还等我亲自来吗?” 江海一低头,冰凉的针刺入卫子阳的手臂。 “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早了~~ 第48章 关键时刻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一个保镖打开了房门,唐嫂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季先生,有人找。” “我什么人都不见!让他滚!”季元熙吼道。 唐嫂抖索了一下,朝房间里瞟了一眼,又不敢多看:“我马上让他走。” 江海拔出注射器,对季元熙低声道:“季先生,你还是先去会客吧,如果让人发现家里有古怪,总是不太好。” 毕竟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如果被曝光在家里囚禁人动用私刑的话,可不是好玩。季元熙想想也是,剜了卫子阳一眼:“好,一会再来收拾你!你们都给我把他看好了,别让他太舒服!” “是,季先生” 季元熙来到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等他的是孟易然,目光不禁冷了下来。 “哥。”孟易然看到他走过来,起身问好。 “找我什么事。”季元熙在沙发上坐下,神情冷漠。 孟易然察觉到他今天有点奇怪,眼圈发黑,像是没好好睡觉,头发略显凌乱,这对外表想来一丝不苟的季元熙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最奇怪的是他的手受伤了,而且还在流血,像他这么尊贵的人,受点小伤都会有一大堆人围着嘘寒问暖,怎么会伤口都没有包扎好呢? “哥,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季元熙黑眸一扫,“我说过没事你别上我家来,公司事情不忙的话,多在家陪倩倩。” “倩倩怀孕了。” 季元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恭喜你。” 孟易然勾起一抹讥笑:“我跟她结婚才一个月,真是快啊。” 季元熙眉毛微微一挑:“不好吗?” “好!实在是太好了!我是高兴的!”孟易然咬牙道。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事的?” 孟易然拿出一叠文件:“这是你要的禾日餐厅的一年目标和三年规划,我都已经看过了,你也过目一下吧。”当他说出禾日两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暗淡了几分。 因为孟家原本就是做餐饮的,有先进的管理经验,再加之前季元熙故意为了刺激孟易然,所以让他协助规划这个项目。 可现在,禾日这两个字,无异于一个大大的嘲讽,摆在他面前。 曾经两人之间美好的纽带,已成为心头的一根刺。 一瞬间,季元熙控制不住情绪,抓起文件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孟易然被吓了一跳,不是没见过他发怒,而是没见过他失控。 从来都是把他人玩弄掌心,趾高气昂指点江山的,怎么突然那么失控?而且还是在对前阵子视为头等大事的餐厅规划大光起火? 他和卫子阳吵架了? 孟易然心头涌起幸灾乐祸的快感,下意识地望屋子里看,想要寻找卫子阳的身影。 “你找什么!”季元熙粗声粗气地吼道。 周维嘉是这样,孟易然也是这样,一个个都在觊觎他的卫子阳,还有那个躲在背后的神秘人物,都在觊觎卫子阳!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啊!这些人眼睛都瞎了吗? “滚出去!”季元熙像一只发怒的雄狮。 孟易然后退了一步,他一直都是不喜欢自己的,但是也一直都是用威胁和嘲讽驱赶自己的,像这样简单粗暴用吼的,还是第一次。 从他的气势汹汹中,孟易然看到了气急败坏。 不与他争辩,孟易然转身走出别墅,来时抑郁憋屈的心情因为他的暴怒而瞬间变好。 他经过前花园,车正停在门外,无意之中听见两个帮佣在议论:“太可怜了,我前面在窗外听到他在叫,那声音太惨了。” “昨天晚上他就被扔在花园里面打,那棍子粗得就跟手臂一样。” “所以说这找有钱人也是不靠谱的,之前好得跟什么似的,说翻脸就翻脸。” “不是那什么,伴君如伴虎吗?” “对对。” 孟易然的脸色骤然一变,他们说的不是卫子阳还能是谁?他冲上去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你们说的是谁?是不是卫子阳?” 他的突然出现把两人吓得半死,说不出话,也不敢乱说话。 “是不是?是谁被打了?是不是他?” 乱嚼舌头,还想在季家继续做吗? “不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两人慌慌张张跑走。 “等一下!”孟易然还想追过去问个清楚,肩膀上猛得一沉,回头一看,是江海。 “孟先生,季先生要休息了,你还不走吗?我送你出去。” “放手!”孟易然甩开他的手,愤怒而慌乱。 卫子阳肯定是出事了,所以他才不见人影,所以季元熙才发脾气。 “你们把卫子阳怎么样了?”孟易然质问。 “卫先生也在休息,希望你不要打扰到他们,请吧。”江海冰冷地就像一个在执行命令的机器人,铁手扣住了他孟易然的手腕,把他往外推。 “放手!我自己会走!”孟易然推开他,大步走出别墅。 他没有能力正面和季元熙一屋子的保镖起冲突,只能回避,可他根本不放心。卫子阳怎么了?他需不需要帮助?车驶出别墅大门,孟易然扭头盯着别墅。 客厅里,被他扔在地上的文件已被唐嫂收拾干净,一个保镖重新帮他包扎了手掌。 江海走了进来:“季先生,你把人放在家里不安全,万一被发现影响不好。” 季元熙不说话,像是完全游离于这个空间一样。 处理好伤口,他又握紧了拳头,随时随地要揍人一拳似的。 “季先生,你放松一点,手心的伤不容易长,你拳头握那么紧,对伤口愈合不好。” “别跟我废话!”季元熙像一只刺猬,见谁扎谁,“准备个可以关人的地方,马上把人送过去。” “是,季先生。” 几十分钟后,江海安排好一切,车队已等在门外。 保镖们把卫子阳押上了其中一辆车,还给他蒙上了眼罩。 季元熙换了身衣服,走向他自己的车。 “季先生,你也要跟着去吗?”江海问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废话!我当然要跟着审问他!” 不管季元熙对自己是有多怨怒,江海始终平静:“季先生,我认为你还是不要在场比较好,而且……”他迟疑了一下道,“如果最后不得不用点血腥的手段,我想季先生可能不适合看。” 血腥的手段?季元熙脑中立刻涌现出各种只听说过,没见识过的酷刑。 “你要对他干什么!”季元熙情不自禁地吼道。 江海微微低头,不再回答。 心在颤抖。 在心疼什么?在担心什么?不管他受到什么虐待,不都是他活该吗?他有胆子给自己设局,就得有胆子承受惩罚! 可是,季元熙心里就是别扭。 他上前一步,指着江海的鼻子:“你记住了!我要亲耳听到他说出幕后指使者!” 江海点头:“是,季先生。那季先生上车吧。” 季元熙鼻子里哼了一声,坐进他的座驾。 双眼不能视物的卫子阳感觉到车子开动,身上泛着凉意,自己这一被送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车开出金水港小区,刚刚开出几十米,就发觉不对劲。环境优雅安静的小区外面隔了几条街,密密麻麻站满了媒体记者,把路都堵住了。 “怎么回事?”季元熙坐在车里看到外面的混乱。 记者们看到季元熙的车从小区里出来,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围在车边上,长长短短的话筒戳在玻璃上,摄像机炮筒似的对准汽车。 “季先生,慈善晚宴那天你公开的是你的恋人吗?” “季总,请问你是带你的男朋友出门吗?” “季先生,你下车说两句好吗?” 季元熙暴躁不已:“这是在搞什么!” 虽然季元熙是新闻人物,可也不会莫名其妙就被记者堵住,而且人数还是这么多,看这架势,全城的媒体都被叫来了吧?而且他们是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门的? 堵在其他路口的记者们也纷纷冲了过来,把季元熙的车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开都开不动。 一些大胆不怕死的记者敲着车窗。 “季总,你的新恋人是跟你一起坐在车里吗?” “下车说两句吧,大家都很关心你。” “季先生,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会带新男朋友回季家团聚,吃年夜饭吗?” 季元熙额头青筋暴起,这群无孔不入的家伙,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那把冲锋枪冲出去把这些人给突突了。 面对这种围追堵截,江海是非常有经验的:“季先生,我派人下去开路。” “然后呢?”季元熙怒道,“让这群苍蝇跟着我们去藏人的地方?” 江海语塞,平时只要把人赶走,让车开动就行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他们可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不是单纯地出门。 “那现在怎么办?” 季元熙火冒三丈地扫视车外这些争先恐后抢新闻的记者,对于这些烦人的家伙,很多时候还真是没有办法,又不能动粗,季元熙不但代表了禾木的形象,也代表了季家第三代的形象,要是乱来对集团和家族都会有很坏的影响。 在人群中,季元熙看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人,他不像其他那样一个劲地往前挤,他不顾形象地站在花坛上眺望,一会看看前面的车,一会看看后面的车,像是在寻找什么。 是孟易然,一定是这家伙把记者叫来的。 他没有能力与季元熙正面较量,但是他会借力打力。他好歹也是城中风云人物,招呼各大媒体过来还是不在话下的。虽然他不知道季元熙到底跟卫子阳发生了什么,但是在那么多媒体的眼睛下,量季元熙的势力再大,也不敢胡来。 季元熙狠狠捶了一下座椅,发成嘭地一声闷响。 “回去。”他冷冷下令。 在保镖们的开道下,车退回到了金水港小区内,小区外围有围墙,记者们进不来。 没有了记者,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可他们也没法把人送出去了。 卫子阳坐在车里,虽然隐隐能听见外面吵声,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又感觉到车子调头回到了金水港。 当车门一打开,还没有心理准备,一双大手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季元熙的吼声随之而来:“你是不是很得意?” 卫子阳摔在地上,莫名其妙,眼罩被扯掉,一下子亮得睁不开眼。他下车的时候重心不稳,脚踝扭了一下,受伤至今,并没有痊愈的脚踝,又钻心似的疼了起来。 季元熙憋了一肚子气:“都死到临头了还有人救你!你他妈还真能勾引人!你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汤!” 说到*汤,中毒最深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只是现在*汤都变成了炸药。 卫子阳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反正不管他吼什么,都是低着头不说话,捂着脚。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就像刚被打了一顿的流浪狗。他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叫屈,也没有叫疼,倔强得跟驴似的,可看上去就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季元熙火得不行。他怎么能装得这么像?明明就像毒蛇一样阴险,会藏在阴影里突然窜出来咬人,可为什么能装成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季元熙突然有种破坏地*在体内肆虐,想要把这美好,从里到外撕成碎片,让他无法再伪装。 “季先生,还是先进屋吧。”江海提醒道。 季元熙二话不说,直接把卫子阳拖在地上拎进了屋。 跌跌撞撞地试图站起来,但是身体虚弱的他根本无法完成这个动作,再加脚又开始痛,更加站立不稳。身体一路被拖着走,碰在楼梯门廊的边边角角上,撞得头破血流。 但他咬着牙,没有吭声。 “季先生,孟易然那边我们要不要……”江海追在他身后问。 季元熙把卫子阳扔进屋子,反手把门甩上,把江海关在门外。 孟易然?卫子阳听到江海的那句话,习惯性地思考了起来。为什么提到孟易然?难道刚才出门了又转回来,是因为孟易然做了什么? 可就这么微微一愣神,被季元熙看在眼里,妒火又窜了上来。 “想谁呢!一听到别的男人名字就魂不守舍了是不是!” 卫子阳还没有回神,就被他揪着衣服死命摇了摇,像是要他清醒清醒。 “嘶啦——” 身上这件受尽磨难的单衣,终于寿终就寝。从衣领到腰,扯下来一大片,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身子。 可哪怕是这样的身体,还是让季元熙目光凝滞,瞬间点燃欲.火。 “卫子阳你听着!你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你死也要死在我手心里!”季元熙把他按在桌子上,几下把他的衣服扯得精光。 完全没有想到他突然会兽性大发,卫子阳叫道:“季元熙,你干什么!” “干什么?”季元熙冷笑,“你说我在干什么?身份暴露了就不让我操了是吗?” 他翻过卫子阳的身体,让他趴在桌子上,扒下他的裤子。 寒风掠过身体,分布清楚是身冷,还是心冷。 若是平时,只要卫子阳真不愿意,他势必不能那么顺利得逞,可现在卫子阳虚弱地只剩下半条命,连站起来都困难,哪里有力气反抗? “我告诉你!我管你是谁?我花钱买你了!只要我想要你就得脱光了让我操!” 季元熙解开裤子,没有任何前兆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要在他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用痛楚,用鲜血,里里外外全部都是他的痕迹,别人休想碰一根寒毛。 掌心再一次碎裂开,血抹在卫子阳的身上,绽放出妖艳的花朵。 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他。他要他,要在他身体里肆意地驰骋,撞击着他,永不停歇。 卫子阳的身体快没有了知觉。 疼?不知道?只知道身后的人把他顶得往前耸动,一直插到最深处。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卫子阳低声呜咽,“那晚你拉着我站到舞台上,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季元熙的动作一下子僵住,刚才还激烈冲击着,刹那间被石化。 心脏被撞击了一下,浑身上下都在疼。 “事到如今,你还有资格跟我说爱?”季元熙瞪着他,“从你别有用心接近我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会有这种下场!” “我是没有资格,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有人爱我。”卫子阳颤抖着,声音也跟着颤抖,“是你给了我希望。” “可你把我对你的爱都喂狗了!” 季元熙从他的身体里退出来,倒退了几步。 卫子阳瘫软着身子,滑落在地。 “卫子阳,你落在我手里,休想好过!”季元熙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匆匆穿好裤子,摔门离开。 他冲到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从他头顶上浇下来。 大冬天洗冷水澡,刺激到了极点。 可季元熙不觉得,那股燥火怎么浇都浇不灭,身体还是又硬又烫。曾经被谢少青欺骗和背叛,他都没有狂暴到这种程度,这次是怎么了?怎么会那么失控?好像整个世界都奔溃了,再也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了。 他居然还敢提爱情?他怎么还有脸提爱情? 天枰的一边是爱情,另一边是欺骗,怎么平衡得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如果一切是真的,该有多好? 季元熙一拳砸在墙壁上,鲜血顺着瓷砖,流到地上。 入夜了,季元熙默默地坐在书房里。他已经坐了几个小时了,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坐着,抽着烟。他是不太喜欢抽烟的,因为抽过烟闻起来气味不太好,但是此刻却让他有种充实感,仿佛不是一个人在黑暗中寂寞,他沉溺在这种感觉里,大概这两天把这辈子要抽的烟都抽完了。 身边的人惶恐不安,唐嫂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了,江海也是一筹莫展,他完全没有想到,真相揭露后,季元熙的反应会那么激烈,平日见惯了他早上带一个,下午带一个,晚上再睡一个,逍遥快活,可怎么这个就不同了?虽然这个时间是有点久,可也不至于会闹成这样吧。 无奈,他鼓气勇气,走进书房,试图劝说一下,一进屋不禁对这烟味皱了皱眉。 “季先生,你多少先吃点东西吧?” 季元熙吸了一口烟,哑着嗓子问:“卫子阳在干什么?” “他……他睡着了……”看到季元熙森冷的视线瞟过来,江海马上道,“我立刻让人去叫醒他!” 可季元熙没有下旨意,他也不敢乱动,站在原地等候命令。 季元熙盯着江海,那双眼像狼一样,而且是冬夜里受伤但更加凶悍的狼。 忽然,桌上的手机响了。 季元熙瞄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所以没有立刻去接。 响了一会后便没了声音,但是手机还亮着,屏幕上卫子阳的照片,他抓狂地瞪着眼,样子好玩极了,这是那天在车里逗他拍的,一直没有换,此时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季元熙怔怔地看着,好像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似的。 手机在暗掉的一瞬间又响了起来,打电话的人非常执着。 季元熙掐灭了烟头,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成熟稳重但透着股子凉意:“季元熙先生是吗?” 不熟悉的声音,但似乎哪里听过,但从这人沉稳的声音里能感觉到他是一个久居高位的人。 “是的,你哪位?” 通话在进行,季元熙听着听着,眼睛蓦然圆睁。 许久他放下了电话。 江海还站在门口,有点好奇是什么人打来的电话,能让季元熙有这种反应。 “我知道卫子阳是谁派来的了。”季元熙沉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结束了。。恩恩。。大概是的。。 第49章 “是谁?”江海问道。 季元熙脸上没有任何得知真相后的喜悦,反而更加沉冷。 “把卫子阳给我拖起来!”季元熙咬牙,“把我耍一通还想问我要人?想得美!死都要死在我手上!” 卫子阳还在睡梦中就直接被人从床上拎起来,季元熙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走。 “你要带我去哪?”卫子阳的脚踝很痛,根本使不上力,但季元熙不管不顾地蒙头往前走。 季元熙直接把他拖到车库,扔到副驾驶,自己做到驾驶座上,把车开了出去。 认识他也算有段日子了,从来没有见他亲自开过车,他出门的排场向来是很大的,经常十几个保镖跟着,一出门就是一个车队。 可现在,三更半夜的,他要把自己载到哪去? 驾驶座上的季元熙散发着迫人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更不要说跟他说话了。 卫子阳也没有多问,他知道问了不会有答案,反正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白天围在外面的记者早就已经散去了,季元熙驾车一路飙着速度,才知道原来他开起车来那么野。 卫子阳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他经不起这种告诉,胃里一阵阵恶心。 “开……开慢点吧……”卫子阳的胃痉挛着。 季元熙看不看他一眼,双目紧紧盯着前方:“怎么?怕死?” “容易……出事……” 季元熙冷笑:“出事?我就是送你去死的,你还怕出事?” 卫子阳从他语气中的凉意感觉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车最后停在一个私人码头,季元熙下车对卫子阳冷冷吼道:“下车。” 卫子阳望了眼车外,黑影重重中他看到几艘大大小小的游艇停靠在码头,偶有几盏昏黄的灯照亮地面,远处就是海,黑压压的,沉静压抑。 “还不给我下车!”季元熙没什么耐心,粗鲁地把他拽下来。 码头上有个人早就等在那里了,看到季元熙过来立刻迎了过来:“季先生,你的船准备好了。” 季元熙拿过钥匙把卫子阳推上游艇。 那人好奇地看了卫子阳一眼,季元熙回头一瞪眼:“不许乱说话。” “知道了,季先生。”他连忙低下头。 季元熙把卫子阳锁进船舱,把船开出了码头。 宽敞的船舱里装饰地非常豪华,中间有一张大床,旁边还有吧台酒柜,可卫子阳根本没有心情看,垂着脑袋坐在床上。 有没有人知道自己被他带到码头了?有没有人知道自己被他带出海了?死亡的恐惧席卷而来。 不知道船开了多久,卫子阳感觉船停了下来。 他刚想站起来做点什么,船舱的门打开了,季元熙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冷眸朝他一瞥。这一瞥像刀一样锐,卫子阳不自觉得忘床头缩了缩。 “龙刃的兵?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他的语气中满是讥讽。 卫子阳大惊,虽然诓骗是审讯的常用手段,可是连部队的名字都说出来了,显然不可能是瞎猜的。 季元熙径直走到床边的柜子上,打开抽屉。 卫子阳赫然看到里面放着一把枪。 季元熙讥讽道:“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居然没把这枪找出来自卫,太难看了啊。” 卫子阳也不知道是受伤太重,太疲倦,所以思维没有跟上的缘故,竟然真的没有想到先搜查一下船舱。 季元熙把子弹从枪里退出来,然后再一颗一颗装进去,动作悠闲,但是卫子阳知道,他是在用行动表面,这不是玩具,不是用来吓唬人的,里面是有子弹的。 “所以,你终于决定把我灭口了吗?”卫子阳心里沉沉的,心想着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了,恐怕真的难逃一死了,他又是贩毒又是贩卖军火,肯定不会允许知道他秘密的人再活在时尚。 “灭口?”季元熙冷笑,好像看到怪物似的打量他。 “你不要再做这种害人的事了,否则你就算现在把我杀掉,以后也总有人会逮捕你的。”虽然知道这话苍白,但是卫子阳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季元熙疑惑了一瞬,但很快明白他说这话的原因,笑容更加阴冷:“看来你查到了不少东西。” 卫子阳后悔没有能够把资料发送给头狼,这回全部白干了。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整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犯罪分子?不对,这应该还轮不到你们龙刃来管,这么说,你们是怀疑我通敌了?” 卫子阳低头不语。 他的反应让季元熙怒火瞬间沸腾:“回答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你是不是有罪,不由我来决定。” “跟我玩官腔?”季元熙大步前,枪口顶住了他的脑门,打开保险,卫子阳几乎能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只要他的手指轻轻一动,脑袋就会开花。 卫子阳心跳咚咚得响,并不怀疑他会开枪。 “我就问你!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卫子阳不敢动弹,额头上,枪口冰冷冰冷。 季元熙双眼薄眯,杀气透了出来:“我最恨别人背叛我,欺骗我!你犯了大忌,卫子阳!临死前我可以给你点时间忏悔一下。” “我没有什么需要忏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看死到临头了,卫子阳反而大胆了,“我忠于龙刃,永不后悔。” 听了他的话,季元熙眸色几番变化,忽然之间联想到了很多事情,有些以前觉得有点莫名的事情,此刻都想通了。 脸色骤然变得扭曲:“那天你躲在厕所里哭,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因为萧远?” 卫子阳也随之变色,一瞬间心慌意乱,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事,刹那间想要堵住他的思维,让他不要再往下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天你是因为看到他带着女人来,才会哭成那样,我想你怎么可能因为被人说几句就这么失控。你喜欢萧远?”季元熙脸色先是转白,然后转红,眼中满是震惊,在那震惊之下,什么东西碎成了一片片。 卫子阳忽然痛到无法呼吸,一个最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被他猜到了。知道就知道好了,可是为什么心会疼成这样? “你喜欢的是萧远?”季元熙喃喃地重复。 在自己对他百般付出的时候,他竟然心心念念想着别人?为别人流泪?他喜欢的竟然不是自己,是别人? 猛然见想起他受刑时吼出的那句话,他宁可为他去死? “你宁可为他去死?”季元熙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嫉妒得快要发疯。 他喜欢的人,竟然喜欢别人?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卫子阳哑然无语,季元熙扭曲的脸狰狞恐怖。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季元熙咆哮着。 “他……”卫子阳哽咽了一下,“他救过我的命。”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我他妈问的是你是不是喜欢他!”季元熙猛地抬脚一踹,哐当一声把床柜踹翻。 随着那声巨响,卫子阳缩了缩身子。 “你有没有跟他上过床?”季元熙吼道。 卫子阳心更痛:“你脑子里就只有上床这一件事吗?” “可不是吗?在你眼里,我是个满脑子只想着上床,干尽坏事的恶人!而萧远是个救国救民的大英雄,是不是!” 他为他流泪,他宁愿为他去死…… 那我算什么?付出真心换一场骗局的傻子? 嫉妒!作死得嫉妒!快要走到崩溃的边缘! “你怎么不去死啊!怎么不去死!”季元熙用枪口戳着他的额头,力气大得砸出了一个个红印。 只要他的手轻轻一滑…… “我差点忘了,他有女人了!你没戏了!你懂吗?你这辈子都没戏了!” 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卫子阳手在抖,心也在抖,眼眶一热,没能控制住,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连忙用手背擦去。 季元熙看在眼里,更加狂暴。 一听到说他有女人了,他就哭?他就那么在乎萧远吗? “你在哭什么!又在为萧远哭?”季元熙扯着嗓子喊。 他越是这么说,眼泪就越是涌上来,又一滴泪涌出,卫子阳忙不迭地擦去,他觉得丢脸极了。 “别哭了!他妈的你别哭了!你再敢为他掉一滴眼泪试试!”明明暴躁到不行,明明嫉妒到不行,可看到他哭,心还是皱成一团,往心窝里酸。 卫子阳深吸了一口气,收住泪水。 哭的感觉是什么,其实他并不是很清楚,妈妈把他丢给林姨的时候,他很难过,感到自己被抛弃了,但他并没有哭,收拾好行李拿了地址就走了。林叔林姨死了,他也很难过,会关爱自己的人不在了,但他也没有哭,因为他正试图做一些以他的年龄不可能办到的事,弄得差点丢掉小命。林祥颓废不堪,三天两头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好好一个栖身的窝都毁了,他还是没有哭,因为只有变得更加坚强,才能支撑起一片天空。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季元熙一步步后退,但是枪口始终对着卫子阳:“很难过是吗?你是不是很想解脱?我帮你解脱好不好?在这里我杀了你,没有人会知道。” “你就不怕惹麻烦?” “麻烦?你就是我最大的麻烦,解决了你就没有麻烦了!”季元熙吼道。 卫子阳盯着那个黑洞洞枪口,像宇宙黑洞一样,能把所有的东西吸进去,绞成粉末,他毫不怀疑里面会射出一颗子弹把自己打死。 “你还有没有遗言?”季元熙冷下了声音问。 遗言?卫子阳忽然笑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笑起来难看极了。 “有什么好笑的!”季元熙恼怒。 “对不起。”卫子阳的声音飘渺无依。 季元熙的眼神瞬间晃了晃,握着枪的手颤抖了一下,可愤怒又立刻取代了动摇:“装!你再继续给我装!” 卫子阳苦笑:“对不起,我已经对你说过很多谎话,不过还好……以后……不会了……” 死了,就不会了,真话假话,都不会再说了,既不用对季元熙撒谎,也不用对萧远撒谎,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 后悔?卫子阳摇头:“我不后悔。” “你说什么?”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你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季元熙嘶声力竭地吼,“我真是白瞎了眼了,为你做那么多事!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怒火烧光了理智,季元熙瞪着缩在床头的卫子阳,看上去那么弱小,实际上像一块顽石。他心一横,叩响了扳机,呯地一枪,卫子阳的身体随之一颤。 不过瘾! 呯呯呯! 连续扣动扳机,一颗颗子弹射出来。 当子弹打完,他还在机械地开枪,手枪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 卫子阳吓得呆掉,蜷缩在床头,看着季元熙,似乎还能感觉到子弹擦过他身体带出的气流,炽热的,能杀人的,还能闻到一股硝烟味。 所有的子弹都打在了卫子阳身边的床上、墙上。 季元熙抡起打空的枪,砸到他额头上,疼得他头晕眼花,刚刚止血的额头又被砸得鲜血直流。 当他缓过劲来,季元熙已摔门离开。 卫子阳捂着额头,在船舱里寻找可以帮助止血的东西,但是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他只能扯起床单压住伤口,鲜血很快把床单都染湿了。 眼角瞥到被季元熙打出洞眼的床单,眼眶又不禁酸涩。 这么多枪,他终究还是没有舍得打下去…… 心中五味陈杂,无法言明。 头上的伤口止住了血,可心里的血汹涌不止。 卫子阳走到门口,推了一下门,舱门被推开了,他走的时候没有锁门。 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冻得他一个哆嗦,他张望了一下,看到了季元熙。 周围全是黑沉沉的大海,什么都看不见,季元熙正背对着他,坐在甲板上,像是被定住似的纹丝不动。 卫子阳不敢过去,就倚在门上,看着他。 冬夜里的海,寒风呼啸,冷到骨子里,季元熙穿得也并不多,风吹得他短发凌乱,他这么干坐着,肯定会冻坏的。 忽然之间,季元熙动了动,双手捂住了脸,拼命揉捏。 他在哭? 躲在后面的卫子阳整颗心都揪起了。 他竟然哭了……骄傲如他,居然也会哭? 卫子阳的心里一片潮湿。 初见时,他高贵地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人,好像上天派到人间的神祗,总是居高临下地从来不正眼看人。后来,觉得他下流变态得不行,一精虫上脑不管不顾什么都做得出来,发起脾气来,就像一个暴君,不好好说话就喜欢动手打人。再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又温柔得像水,温暖得像光,把自己整个世界都点亮了,没事整天就在那里乱吃飞醋,像个大男孩一样*。 听上去似乎很久,但实际上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快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其实季元熙还是那个季元熙,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在悄悄变化。 卫子阳坐在台阶上,默默地看着他。 那边季元熙仰起了头,肩膀微微耸动,他的面前只有无尽的黑暗,他在看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两人惊觉时,天亮了。 季元熙忽然起身,但是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再加天寒地冻,他的身体都僵硬了,他揉了揉手脚,摇摇晃晃地转身。 卫子阳看到他动了,也连忙往里面躲,可慌乱之下一下子滚进了船舱。 季元熙冷冷瞥了他一眼,径自离开。 过了一会,船开动了。 卫子阳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是喜是悲。 辗转车船,季元熙把卫子阳带回了金水港,一路上他们一句话没有说,连视线也没有交集。 季元熙把车开进车库,一下车,目光一凝,因为车库里多了一辆不属于他,而且不认识的车,这说明家里有客人。 可什么样的客人,能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被允许进屋呢? 卫子阳也看到了那辆车,来不及多想,就被季元熙拽进了屋子。 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两人均是高大威武,充满了肃杀之气,有种凛凛不可侵犯之感。 他们一个冷冽如冰,一个张扬似火,一个是萧远,另一个龙刃的大队长,方豫立。 季元熙一看到他们,身形一顿,一扫颓然,整个人瞬间散发出雷霆万钧的气势,他是天生的王者,不需要任何伪装,自然而然散发着睥睨天下之气。 江海愧疚地对季元熙示意了一下,因为在季元熙不在的时候,他有义务拦住不该出现的人,但是有些人他是拦不住的。 “龙刃的两位队长齐齐驾到,真是蓬荜生辉啊。” 虽然季元熙没有那种尸山血海出来的杀气,但他有一种举重若轻的王者风范,丝毫不亚于他们,而且因为两人来这里,多多少少是有求于他的,所以季元熙隐隐还压过他们一头。 “季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方豫立沉声道。 季元熙没有拒绝,领他们去了会客室。 萧远瞥了惨不忍睹的卫子阳后,便走了过去。 卫子阳惊讶地不能自已,万万没有想到萧远会出现在这里。 对季元熙的调查还没有结束,他们两个怎么能现身呢?这还怎么继续收集证据呢?他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他们是为了救自己才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萧远从会客室里走了出来。 卫子阳看着他向自己走来,高大的身躯像山一样伟岸,他动了动唇:“远哥” 萧远蹲在他面前,撩起他额前的一缕发丝,鲜血凝固,把头发结在了伤口上,他这么一扯,又撕开了一点伤口,渗出血。 “痛!”卫子阳呲牙。 “你辛苦了,一会我就带你走。”他低声道。 原以为听到这句话应该是激动万分,欣喜若狂,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但实际上只是静静地坐着,表情木然。 “你们怎么来了?”卫子阳问。 “今天我们来是有两件事,一是把你带走,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二是我们要与季元熙谈合作。” “合作?什么意思?” “前天上午,季元熙向上层递交了一份报告,提供了他堂弟季元光贩毒走私军火的证据,并且指出他涉嫌勾结境外恐怖组织um,经调查证据属实。所以上层决定与军方与季元熙合作,希望他继续和季元光周旋,引诱um组织上钩。” 卫子阳听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听萧远的意思,农庄里的那些东西都不是季元熙的,而是季元光的? “你的意思是,这一个月来,我白干了?” “不是,你的表现非常出色。”萧远立刻否认,“没有你我们不可能把季元熙的动向掌握得那么全面,也不可能那么快分析出他那份报告的真实性,无法做出合作的决定,你应该知道有时候一天、一小时、一分钟,都会延误军机。” “所以我查的那些东西都是没用的?季元熙也给了你们一份?”白白上了他的床,白白让他打骂侮辱,白白经受这番折磨?后面一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不是的,你不能这么想?” 那我该怎么想?这惊心动魄的一个月,这爱恨交织的一个月,这生死起伏的一个月,该如何想? 出于对萧远的尊重和仰慕,他并没有说,可心底在翻腾。 “远哥,我有点难过 。”卫子阳低着头道。 萧远捧着他的头轻轻碰了一下,安慰道:“都过去了。” 于是,当季元熙从会客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卫子阳坐在沙发上黯然欲泣,萧远举止亲昵地贴着他的脸,说着悄悄话,那个动作,再近一点就亲到嘴了。 季元熙的肺瞬间气炸,什么礼貌气度,什么优雅风范,全部丢到了九霄云外。 “你他妈给我放开他!”他怒吼着冲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今天的下半段应该是,季元熙一枪把卫子阳给崩了,然后完结= = 第50章 萧远起身,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但是在季元熙看来,这简直就是在对他权威的挑衅。 卫子阳则有点愣神,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看着他。原来和他相处那么久,一直都误解他了?原来他并没有在做罪大恶极的事?忽然之间有一个念头:幸好。 幸好他没有成为龙刃的敌人…… “和老相好重逢,迫不及待亲热了是不是?”季元熙边吼边把卫子阳拽到身后,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 好吧,他还是那么恶劣,恶劣得想把他的嘴给撕了。 萧远和方豫立对视一眼,一个眼神就知道合作的事情谈妥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了,具体行动我们会派专人来与你联系。”方豫立向他伸出手。 季元熙握了握,眼睛却没有离开过萧远,像是要把他瞪穿似的。 萧远是万年不化的冰块,直接忽视他的目光,对卫子阳道:“走吧。” 卫子阳刚刚走出一步,被季元熙拦住吼道:“你要去哪?” 不等卫子阳开口,萧远抢先道:“季总,卫子阳是我的人,他现在已经……” “你的人?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人?他脸上写你名字了?”季元熙不等他说完,一顿抢白,这个萧远竟然说了一句最最让人听不得的话。 萧远淡定的脸动了一下:“既然你已经知道他是我龙刃的兵了,你就应该明白他听我的指挥,我已经中止了他的行动,所以我现在要带走他。” “这是我的地盘,你想带走谁就带走谁?你们龙刃未免太过霸道。”季元熙冷笑,“你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吗?” 当兵的最是血性,冰冷如萧远也不例外,他冷声道:“好,那我们换一种说法。你是公民他也是公民,公民享有人身自由权,不受任何非法搜查、拘禁、逮捕、剥夺、限制。你给我一个留他在这里的理由?” 这番话着实把在场的所有人说得一愣,不仅是季元熙,包括卫子阳和方豫立。 萧远继续道:“或者我们再换一种说法,我现在下命令让卫子阳跟我走,你认为他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话音一落,季元熙骤然变色,这完全是赤.裸裸的挑衅。 季元熙的气场一下子爆开,整间屋子的气压都低了几分,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经过压抑的暴怒。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就被吓破胆了,但是萧远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的背绷得笔直,凌厉的冷眸回视季元熙。 针锋相对,龙虎相斗,这两个傲视寰宇的男人相互较着劲,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好像下一刻就会露出獠牙,把对方撕碎。 “怎么样,季总,敢不敢试试?” 萧远的话戳到了季元熙心中最痛的地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卫子阳这会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他居然还用“敢不敢”这种挑战男人自尊的字眼儿。 季元熙心中窝火得不行,卫子阳果然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麻烦,早知道在船上干脆狠狠心把他崩了,一了百了。 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可是自尊心有个屁用,一切只是因为就算开口,他也会扭头就走,除了暴力,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留住他。这辈子不知道畏惧是何物的季元熙,这一刻,他真的,不敢…… 季元熙忽然意识到,什么周维嘉,什么孟易然,都连根葱都不是,真正的对手是这个冰冷孤傲的男人。 “我现在要带卫子阳走,他的身体状况很差,需要及时治疗休息。” 硬招放完放软招,萧远把话转到了关心卫子阳身体上面,说着就招呼卫子阳走。 季元熙想要说什么,可他的头突然很痛,脑门上有一根筋在跳动着,疼得要裂开似的,像是有蜜蜂在耳边飞,耳鸣得厉害。 卫子阳跨出一步,脚踝一个刺痛,动作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身子一歪。 萧远目光如炬,立刻发现他脚扭伤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走到卫子阳面前背过身子蹲下:“来,我背你。” “远哥,这……”卫子阳怯怯地看了季元熙一眼,他正揉着太阳穴,对自己毫不关心的样子,心底没来由地凉了凉。 “来吧,不要加重脚的负担。”萧远不多废话,直接背起了他。 季元熙摇了摇又疼又胀的脑袋,一睁眼就看到卫子阳趴在萧远的背上,一脸依赖眷恋的样子。 妒火刹那间爆发,像喷发的火山。 “卫子阳!你敢当着我的面勾搭别的男人!看把你惯的!你当我死了是不是?” 季元熙的话还没有吼完,人已一个箭步窜过去,想要把卫子阳拉下来。 他疯了?他面对的龙刃的大队长,真正的特种军人,兵王中的兵王,一拳就能把人的脑袋打爆,比别的,两人胜负未知,但是比武力值那肯定是比不过的啊! 卫子阳惊讶不已,脱口而出:“别过来!” 他会被萧远一拳打死的吧? 但是这句话在季元熙听来,完全是拒绝厌弃的口吻。 他是在维护萧远?他不想自己过来?他竟敢当众驱赶自己?怒火顿时上升了三个等级。 季元熙直接一拳攻向萧远面门,萧远背着卫子阳,双手和行动具不便,一个后仰闪躲。 这一仰,卫子阳重心偏后,眼看就要摔下来,季元熙大手一拽,直接把他拉到地上。 身体毫无铺垫地摔到地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疼了。 萧远已站稳脚跟,蒲扇似的大手挥向季元熙。 “不要啊!”卫子阳来不及阻止,这么一摔,脚踝疼得要命,一时半会站不起来。 而江海也站在远处,赶过来也来不及。 说来复杂,其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季元熙架起胳膊,挡住萧远那一掌,向外一拂竟把他的手推开了,萧远暗惊,没想到看似养尊处优的季元熙还有这一手。但是萧远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下一招已至,另一只手跟着拍来。季元熙这回没有了阻挡之力,被他拍得倒退了好几步,胸闷火烧似的疼。 武力值肯定是萧远高的,可卫子阳惊讶得发现,季元熙的武力值竟然也不低,而且还有还手之力,能把萧远铁掌似的手推开,而且他聪明地借这几个来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把自己从萧远背上扯下来,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还是胜利者。 季元熙稳住身子,狠戾地瞪着萧远,虽然打架落了下风,可气势更盛。 江海已冲了过来:“季先生,你没事吧?” 季元熙一把推开他,指着坐在地上的卫子阳:“你敢再碰他试试看?” 萧远也是怒火中烧,冷眸精光大盛。 方豫立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季元熙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他家打架闹事,传出去影响实在太过不好。 卫子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他知道季元熙这个火爆脾气,是绝对不会听自己的,只能拉了拉萧远,低声道:“远哥,我有话跟他说,你们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萧远露出担忧之色,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卫子阳努力冲他点头,表示你放心吧。 半晌,萧远妥协,火气渐渐平息,又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冰人,他扫了季元熙一眼,然后和方豫立先行离开。 所有人都走了,江海也识趣得离开,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季元熙和卫子阳,有种尴尬的静默。 “远哥?”季元熙首先开口讥讽,“你叫得可真够亲热的,有人给你撑腰,你嚣张了是不是?” 远哥,这么亲昵的称呼。虽然他叫自己季爷时,心里喜欢得不行,可这么一对比下来,各种不是滋味。 卫子阳扶着沙发站起来,不理会他的冷言冷语。 季元熙也索然无味,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问了一个他并不想听到答案的问题:“你要跟他走?” 卫子阳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季元熙吼道:“你敢走?你是我花钱买来的!” 卫子阳找到他的东西,把季元熙曾经给他的几张银行卡,放在他桌上。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眷恋。 季元熙从不介意别人是因为钱而追捧他,躺在床上伺候他,他认为钱是他实力的一部分,是能力的象征,但是眼前这个人其实根本就不稀罕这些钱,哪怕这卡里的零多得让人眼花。这一点让他非常恼火。 心已被刺得千疮百孔,季元熙都快感觉不到痛了,那根神经又在跳动,像要从头皮里跳出来。 “滚!你想走就走!白眼狼!”季元熙拿起银行卡砸在他脸上,“这些钱是赏你的!你拿好了滚蛋!当初我就说过,我不会欠你嫖资的!还是你觉得银行卡没有感觉,要现金砸在身上才够爽?” 恶意的中伤,让卫子阳的脸色更加苍白,胸口撕心裂肺地疼,可是该说的还是得说:“我马上就滚,就是还有几句话。” “要滚了还有什么屁话!” 卫子阳咬了咬,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这混乱肮脏的关系终将结束。 “对不起。” 对不起,我曾经骗过你…… 季元熙不耐烦:“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没诚意就不要再说了。” “谢谢你。” 谢谢你,曾经那么爱我…… 季元熙愣住,嘴唇忍不住颤抖。 “我走了。” 我走了,这一切结束了…… 三句话,三句独白,道尽一切。 卫子阳步履蹒跚地走出大门,走出这个他住了一个月的地方。 季元熙心中惶恐,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哪怕是平时无理的喝呼都卡在了喉咙口,发不出声。那道背影越走越远,越来越小,他伸出手虚空抓了抓,可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突然眼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 没日没夜地折腾了几天,又是抽烟又是熬夜又是发脾气,还吹了一夜的冷风,先病倒的是他。 “季先生!”江海和唐嫂冲过来,“快备车送医院!” 萧远和方豫立的车已开出了车库,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并没有开自己的车或者军车。 方豫立坐在副驾驶座上,萧远则靠在车上,身形修长挺拔,他冷冰冰地盯着别墅的大门,习惯性的拿出一支烟点燃。 “我说,你可不可以少抽一点了。”方豫立开口。 萧远深深吸了一口:“你什么时候加入禁烟委员会了?” “对你身体不好,我看照你这个抽法,不到五十岁,肺就没用了。” “五十岁?活那么久干什么?” “那我这样说吧,抽烟过量,影响精子活力。” 萧远斜睨了笑眯眯的方豫立一眼,弹了弹烟灰。不得不说他抽烟的样子非常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男人味。 “你啊,一看就是一张太过寂寞的死衰脸,早点找个人给你暖床吧。”方豫立说。 话说完,萧远就看到卫子阳从屋子里一步一晃地走出来,有点艰难的样子。 他在手心里掐灭了抽了一半的烟,迎了上去,看卫子阳行动不便:“还是我来背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吧……”卫子阳心有余悸,他并不知道季元熙已病倒,他怀疑如果季元熙看到萧远背他,十有八.九会从屋子里冲出来,再把自己摔地上,已经骨头都快散架的他,不想再白白摔一次。 萧远并不勉强,陪着他慢慢地走。 两人上了车,车缓缓开出金水港。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季元熙的车也急急地驶出小区,朝另一条路开去。 萧远他们的方向是龙刃总部,总部的医院里有齐备的医疗设备提供治疗,可以给卫子阳做检查治疗。 这是卫子阳第二次和萧远坐在同一辆车里,第一次还是刚刚认识他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刚被萧远救出来,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随时随地都会昏死过去,那时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萧远用帕子沾了水,湿润着他的唇,他是个冷冰冰的人,但是做起这种照顾人的事,一点都不含糊。那一瞬间,卫子阳感到无比地安心。 现在坐在他的车里,虽然身体状态比上一次好些,但是却惶惶不安,心口一阵阵地疼。 离开了那个受尽折磨的地方,不是应该欢呼雀跃吗?为什么会这么哀伤呢?像是有一把钝刀,在心头一点一点割着,疼得喘不过气来。 好像有什么原本附着在心上的东西,正在被一点点剥离,硬生生地扯去,鲜血淋淋的。 明明自己最信赖的萧远就在身边,为什么会觉得空荡荡的呢?这种彷徨无依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回头望去,早就已经看不见金水港的房子了。 结束了,都结束了,不管是该属于自己的,还是不该属于自己的,都得放下了…… ————*————*————*————*————*————*———— 龙刃总部,医生给卫子阳做了个身体检查,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但因为身体底子不错,所以不至于太糟糕,给他安排了休息的病房。 卫子阳不得不庆幸江海没有动肉刑,否则现在哪怕不是缺胳膊少腿,至少都要被剜去几块肉。 这里的病房可就远不及季元熙给他安排的高级,陈设都以简洁朴素为主,但是安全,不会莫名其妙挨打,也不会有人冲进龙刃总部企图谋杀。 昏昏沉沉地睡下,等醒来已是傍晚了,迷迷糊糊间,听到打字的噼里啪啦声。寻声望去,竟然是萧远,他坐在一张椅子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专心工作。 萧远的工作是非常忙碌的,许多像卫子阳一样的情报人员直接受他管辖,很多时候他都直接负责即时通讯,以确保情报人员的安全和信息传递畅通,他每天处理的信息量不计其数,但他从不出错,一直都像机器人一样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所以在卫子阳心中,他就像神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无往不利。 那么忙,还守在病床边,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卫子阳望着他刀削似的侧脸,一看就出了神。 萧远专心致志手上的工作,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下按键,输入一条指令,仔细检查了一遍,按下发送键,然后合上笔记本,抬头淡淡地看着卫子阳:“醒了?” 心底泛起一丝喜悦,卫子阳坐起身:“谢谢远哥,其实你忙的话不用特意陪我,这点伤对我来说没什么的。” “明天还有会要开,会真的很忙,所以今天趁还有点时间,就陪一下。” 他向来直话直说,不会敷衍也不会夸大其词。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希望你如实回答我。”萧远把电脑放到一边,身子微微前倾,凉凉的眼睛盯着卫子阳。 卫子阳立刻紧张起来,几乎能猜到他想问什么。 “t国农庄藏匿毒品和军火的那份报告,其实你已经拿到手了对吗?” 卫子阳藏在被子里的手掐了自己一把,用疼痛缓解不安。这件事是藏不住的,他们去季元熙家肯定会把手机拿回来,只要一调出里面的储存记录,就什么都知道了。卫子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避着萧远的目光,点了点头。 “为什么没有及时汇报给我?” 他就差没直接问,为什么骗我。 卫子阳又掐了自己一下,低声道:“因为我觉得有疑点,我听到他跟江海的对话,好像什么人在陷害他,所以我怀疑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职责,就是把一切相关情报向总部汇报,至于情报的分析和甄别,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萧远的声音很轻,虽然还是很冷,但并不严厉,可在卫子阳听来,却像大钟一样一下一下地在耳边敲。 “我知道……可我……我……”卫子阳吞吞吐吐,连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心思,怎么能整清楚告诉他呢? “这一个月的接触,在你看来季元熙是什么样的人?” 卫子阳心跳一下子混乱,脉搏监测仪滴滴滴响个不停,好像警报一样,连装都装不了,恨得卫子阳想直接砸了。 萧远瞄了眼仪器,表情有着微妙的变化,端正地坐回椅子:“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卫子阳脸都白了。 “你在总部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剩下的事情你也不用再操心了,等身体好了,我会帮你申请调岗。”说完他就打算离开。 卫子阳忽然惊恐万分,探出身子拉住萧远:“远哥!你这是不相信我了吗?” 难道他怀疑自己被策反,或者怀疑自己有别的目的了?这怎么行?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龙刃的兵,因为是龙刃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这一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萧远看着惊慌失措的卫子阳,还是波澜不惊的语气:“我没有怀疑你。” “那是方队怀疑我了?” “他也没有怀疑你。” “那为什么把我调走?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这次行动?”卫子阳急道。 萧远起身,双臂撑在床的两边,把卫子阳圈在中间,目光灼灼:“因为我不想再让你做这种危险的事,懂了吗?” 第51章 这话,可以理解为关心吗? 萧远是个不太表露内心的人,虽然他外表冷冰冰的,但对龙刃的每一个士兵都是爱护的。 “可是我还想继续。”卫子阳坚定道,“如果你相信我,就让我继续下去,只要参与这个行动就行,我不想半途而废。” 萧远思忖片刻:“好,那等你身体好了,暂时先去做技术支持。” 卫子阳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是他这些天来第一次笑:“谢谢远哥。”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远哥……”卫子阳叫住他,迟疑了好一会,咬咬牙问道,“那个……你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他这句话,极有技巧,一方面是想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另一方面是想从他口中确认两人关系,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如果他直接回答名字,那就同时确认了两人关系,如果那个女人和他不是这种即将踏入婚姻的关系,那他就会否认。 卫子阳紧张着他的回答,不管是好是歹,总得给个说法。 没想到,萧远更觉,直接无视他的提问:“我去叫护士送点吃的来,吃过饭早点睡觉。” 说完,他关门离开了。 给了他a和b,结果他回答c,大概特种兵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 卫子阳撇了撇嘴,闭目养神。 吃过护士送来的晚饭,卫子阳正准备休息,方思荣来了。 对于他会来看望自己,卫子阳有些意外。 “好歹我们也是一个小组的,来看望看望受伤的同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方思荣不等卫子阳招呼,就已经坐了下来。 但是一坐下来,就开始放嘴炮:“啧啧啧,看你这脸,真够惨的,你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命大,你知道吗,我听说有的人身份暴露后可惨了,有被吊起来曝晒致死的,有被分尸胃口的,有被……”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卫子阳对他头痛不已,原来他不是好心来看望自己的,其实他是闲得蛋疼,特意来恐吓自己的。 “我这不是为你感到庆幸嘛,你说干这行的遇到你这种事,有几个能安然无恙回来的?” 卫子阳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个喜欢伤感的人,但是这些日子他已经叹了好些口气了。 “我听萧队说了,暂时把你安排在我这里做事,嘿嘿嘿。” 好好的一句话,被他的“嘿嘿嘿”破坏了气氛,卫子阳鄙视地看着他:“你嘿个屁啊,小爷去你那是你的荣幸!” “我就是深感荣幸啊!你以为什么?”方思荣冤枉道。 “龙刃怎么会收你这种猥琐的人进来?” “猥琐吗?我一直认为我很器宇轩昂啊,也就是比萧队差那么一点而已。” “拜托!你找同一层次的比好吗,你以为你矮平房盖个屋顶就是高楼大厦了?” “做人要有理想!” “不切实际的那叫空想!” “瞧你这伶牙俐齿的,不去做保险太可惜了。” “哼,你知道安利吗?” 方思荣彻底败下阵来。 “其实我还真觉得你挺可惜的。”方思荣正经地说,“我也算是接触过不少情报人员了,你是非常优秀的。” “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卫子阳想起江海,对他还真有点不寒而栗。 “不觉得可惜?” “你我都是军人,在哪不是为人民服务?” 方思荣想了一会,还是摇头:“反正就是挺可惜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糖,“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柠檬糖丸,原来的吃得差不多了吧,没想到用不上了,给你留作纪念吧,没事嚼一粒。” 卫子阳接过糖丸,闻着清幽的柠檬香,刚刚纾解活跃的心又沉寂了下来。 曾经时刻不离身的东西,如今已没有了用武之地,多少有些凄凉。 ————*————*————*————*————*————*———— 季元熙从昏迷中苏醒,也已是傍晚。 “季先生,你醒了啊,真是吓死我了。”唐嫂在一旁唠叨,“你要是再不醒,我可要告诉老夫人了。” 季元熙冷冽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医院里,病房里只有江海和唐嫂。 “卫子阳呢!”季元熙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一睁眼就找人。 江海尴尬地说:“卫先生走了。” “走了?”季元熙大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下子大脑血压过低,头晕目眩。 “季先生,你快躺好。”唐嫂急道。 季元熙敲着脑袋,怒不可遏:“他还真敢走!他反了天!你还不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江海无奈地站在原地,任凭他发泄。要是换了普通人,他肯定把他的人都派出去,埋伏在一切卫子阳出没的地方,只要人一露头,就逮住。 可问题是,卫子阳不是普通人啊。 能在龙刃当兵的,都不是普通人。 倒不是说卫子阳这个人有多么牛逼,能以一当百,而是龙刃总部是铜墙铁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何况季元熙毕竟是个正经商人,派保镖冲击军事基地,这算怎么个事? 狠狠地砸了一下床,季元熙发泄过后,渐渐冷静下来,眼中的怒火虽然平息了,可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阴鸷。 “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季元熙冷声道。 回想起昏倒前发生的种种,季元熙恨极了。 他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跟萧远亲热?他居然跟着萧远跑了?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学会无视自己了? 都是惯的! “我要让他在我手心里哭着求饶!”季元熙恨道。 “对不起,季先生,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不对劲就好了。”江海愧疚道。 季元熙哼了一声:“你没想到吧,他也算是你的后辈。” 江海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江海曾经服役的部队就是龙刃的前身,一开始他极为自责,认为是自己能力不够,没有第一时间把卫子阳揪出来,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但当他得知卫子阳是龙刃派来的,多少有一种那也不算太亏的感觉。 “季先生,那现在准备怎么办?” 季元熙双眼薄眯,让人不寒而栗:“我会让他们乖乖地自己把人送到我身边来。” 气压已经降到了最低点,旁边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季元熙掀开被子,拔掉手上的针:“江海,备车回家。” “回家?季先生,你的身体虚弱,最好能在医院多休息。” “不用。”季元熙冷冷道,“这种小病还需要住院?笑死人了。” 他说着已经走出病房,江海和唐嫂不得不立刻跟上去。 “我记得最近有个优秀企业家论坛是哪天?”季元熙边走边问,他的步伐极快,果断利落,盛气凌人,踩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江海小步快跑跟在身边,他看了一下时间表:“三天后。” “三天?要那么久!我连一天都等不了!”季元熙只要一想到卫子阳现在跟萧远那个家伙在一起,就心焦得不行,每一分钟都像在被烈火炙烤。 三天?还要等三天?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小骗子,恨不得现在就抓来弄死,居然要整整三天掌控不到他? “季元光也收到邀请了吧?” “名单里有他。” “好,很好!”季元熙冷笑。 萧远,你等着! 卫子阳,你死定了! …… 圆月高悬,夜不成寐。 卫子阳总觉得不太舒服,是床太硬了?病房太冷了?天太黑了?月亮太亮了? 总之就是不太对劲。 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无法入睡,他干脆起身坐在了床上。 他用枕头揉着脸,枕头也好薄好硬啊。 完蛋了!被养娇气了,把我军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给扔了! 卫子阳望向窗外,那一轮圆月就挂在天空中,洒下一地皎洁。 季元熙也同样没有睡着,整个人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他干脆披了件衣服来到书房。 月光正好,照得书房一片银亮,照得桌上的大柠檬拉出一道斜影。 他拿起柠檬转动把手,清脆的音乐从指缝中倾泻,好像泉水般纯净清澈,又仿佛是来自天堂的天籁之音。 这音乐,如有魔力一般,能浇灭心头的燥火。 季元熙捧着柠檬,人渐渐平静了下来,这种踏实的感觉,真好。 ————*————*————*————*————*————*———— 这三天,大概是卫子阳近一个月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三天了。 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吃和睡就行了,萧远和方思荣会在空闲时看望自己。 他几乎就要以后的日子就是这么平静了,和那个变态的暴力狂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三天后,优秀企业家论坛如期召开,其实这就是一个聚会性质的活动,提供一个交流平台。 本来季元熙是不想参加这种活动的,但因为季元光去,所以改变了初衷。 龙刃派了人在季元熙身上戴了监听设备,季元熙一脸冷漠着看着他们做这种事。 当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季元熙摸了摸被他们更换掉的纽扣:“萧远,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在龙刃总部的监听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萧远身上,包括刚刚出院的卫子阳。 三日不见,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心跳有一点不稳。 高傲的语气,冷厉的声调,虽然那个人不在这里,虽然听不见他的回应,季元熙面对虚空,居高临下。 别墅那边,两个便装士兵对视了一眼,然后侧耳,好像有人在对他们下什么命令,其中一个人取下耳机,交给了季元熙。 季元熙把耳机按入耳中,传来萧远冷冰冰的声音:“季元熙,希望我们能好好合作。” “抢我的人再来跟我谈合作,有这么吃霸王餐的吗?” “季元熙,我希望你能分清是非黑白。” 季元熙冷笑了一下:“卫子阳,在不在?” 那边卫子阳脸抽了一下,当然不可能回应他。 季元熙自顾自说着:“卫子阳,你要是现在不死回来,等我把你抓回来,你就死定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肆无忌惮地说出这种威胁,大概也只有季元熙能坐得出来。 萧远按掉麦克,不悦道:“不用理会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 “你不要以为我在虚张声势。”季元熙好像还是能听见萧远说话似的,“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不要心存侥幸!” 监听室里所有人的视线又汇集到了卫子阳身上,他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江海从外面走进来:“季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季元熙整了整衣服,走出了别墅。 监听室里,方思荣正对卫子阳挤着眼睛。 “干什么?你长针眼了?”卫子阳怒道。 “我听说季元熙是个醋坛子?”趁着他们赶去酒店的路上,方思荣凑过来闲聊。 “醋坛子?怎么可能?”卫子阳坚决否认,“他那个级别,是醋游泳池吧?你真是太小看他了!” “你怕不怕?” “怕什么?” 方思荣小心地瞄了萧远一眼,后者正在跟一个声音处理员说话,好像并没有注意他们。 “这个季元熙显然对你不太死心啊,非要弄死你的样子。你刚才也听到,季元熙不太愿意合作的样子,你怕不怕萧队为了双方合作,顺利完成任务,把你再送回季元熙身边。”方思荣压低了声音说。 “可是,是他特意来接我的,否则你以为能回得来?早就被他打死了吧。” “那也不好说,誓死完成任务可是我们龙刃的使命。” 这时候,萧远耳朵动了动,瞥了他们一眼,但是因为他们正谈得热烈,都没有注意到。 “不会的。”卫子阳嘀咕着说,“远哥不是那种人。” “那种人?哪种人?”方思荣咧了咧嘴,“不管他是哪种人,你是哪种人,都是军人,随时随地为国家为人民牺牲一切,哪怕是生命。” “军人也有底线的。” “你太天真了。”方思荣斜着眼道。 卫子阳懒得理他,拨弄起面前的仪器。 “那你说,如果季元熙就是不肯配合怎么办?” “那我们也会有其他办法继续调查的,还真就指望他一个人了?你也太看不起龙刃了。” “如果他直接跟季元光摊牌,说你的破事已经败露了,军方都开始查你了,你快逃吧,要知道那毕竟是他弟弟,都是姓季的。”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卫子阳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引得旁边的人注目。 方思荣挑着眉毛笑道:“那种人?哪种人?” 卫子阳彻底怒了:“你怎么那么烦人,干自己的活去!” “嘿嘿。”方思荣又笑,“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 季元熙的车顺利抵达酒店,人前他还是那么衣冠楚楚,高贵优雅的样子,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媒体记者们纷纷涌过来拍照。 “季总,听说您原本不打算出席这次论坛的,是什么改变了你的主意呢?” 正常情况下,他季元熙是搭足了架子,没有什么兴趣在这种场合下回答记者问题的,可今天却破了例。 “之前是比较忙,既然安排出了时间,我也想和大家多交流交流。”他微笑着回答。 “季先生,你对滨江湾改造项目有没有什么个人的期许?” “我们禾木集团非常重视滨江湾项目,专门建立了一个网站对外公开,里面的消息都是最新最快的,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上去看看。” “季先生……” 看到季元熙今天抽风一一样那么耐心地回答问题,记者们也抽风了,全部涌到了他身边,都快把大门堵住了。 那边监听着的龙刃队员面面相觑:他在干什么?磨蹭什么时间? 萧远面不改色,但是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他已经知道季元熙想干什么了。酒店里季元熙表面上如沐春风,实际上恼火得不行。 今天来采访的记者太专业了吧?为什么问来问去都是经济、发展、愿景这种无聊的问题?你们的八卦精神呢?你们当记者的不是应该最关注时下热点的吗?快点发挥你们的职业精神! 季元熙的祈祷起了作用,一名挤在外围的记者突然扯着嗓子喊道:“季先生,今天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的小男朋友没有陪你来吗?是因为你认为这种场合不适合带他出席吗?” 终于等到了! 季元熙大喜,可脸上突然露出愤怒不已的表情,狠狠瞪了那名记者,扔下这群人,往酒店里面走去。 当所有人在围攻那个“因为提了不恰当的问题,导致季先生愤怒离去”的记者时,季元熙嘴角勾了勾。 明天,或许不用明天,今天晚上的新闻媒体上就会出现这样的头条“短短几日风云变化,禾木总裁疑与新恋人闹不和”。 不回答更加引起人的好奇心,人总是爱看热闹的,刚恋爱就不和,够不够吸引人的眼球?无孔不入的八卦记者们更会深入调查那个失踪了的小男朋友从哪里来的?去哪了?为什么失踪了?缩在龙刃总部的小男朋友,是经不起调查的。 卫子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用眼角瞥着不远处的萧远。 萧远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座位上,抽起了一根烟。 季元熙走进会场,迎面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季哥!”杨承锦代表了他的公司到场。 “锦子。”两人拍了拍肩。 杨承锦的手还搭在季元熙的肩膀上没下来,桃花眼就乱瞟:“咦?你没有把阳阳带来?他不是你的私人助理吗?这么重要的聚会,怎么能不带私人助理呢!私人助理的重要性不就是体现在这个时候吗?” 每一句“私人助理”他都咬得特别重,听上去特别古怪。 卫子阳头上又流下汗水,忙不迭地擦汗。 季元熙也是心喜:果然是好兄弟。 脸上却是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我们进去说吧。” “怎么啦?闹别扭啦?”杨承锦的八卦精神绝对不输记者,“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太凶了!” “瞎说什么啊?” 杨承锦想了想,又笑得一脸j□j:“那就是你太凶残了,把他练趴下了。” 卫子阳恨不得从监听器里钻出去扇他几个巴掌。 “你真话多!”季元熙拍着他的肩膀,“先进去再说。” “二哥!” 这声二哥一叫,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因为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就是季元光。 杨承锦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先离开,季元熙点点头,向季元光走去。 “来得挺早得啊。”他们也是貌似亲近地拍着肩膀。 季元光眼睛扫了扫,面露讥讽,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绝倒的话:“真稀奇啊,今天没吧卫子阳带在身边。” 季元熙心道:你也是好兄弟! 卫子阳再次被众人行注目礼,不得不把头埋在了桌子上。 萧远深深吸了一口烟,有一个问题他不得不正视:当季元熙天天把卫子阳带在身边,同进同出,某一天,人们发现看不到卫子阳了,那这个不起眼的人就会成为他们的焦点。 第52章 “怎么了,你会问起他,才是让我感到稀奇的事。”季元熙从容地回答。 “随便问问而已,你总带着他,突然看不到还挺奇怪。”季元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走吧,我们进去坐。” 尽管两人并不太和,但都是作为禾木的代表出席,一个坐东面一个坐西面,总是不太好。 “二哥,你之前去周氏参观下来感觉如何?”两人落座后季元光问道。 禾木和周氏全面合作之后,互有拜访对方公司,加深联系。 “不错啊,周氏的规模也不小,有些地方也值得我们学习借鉴。”季元熙回答道,“你感兴趣?” “怎么会?”季元光挥了挥手,“那块都是二哥你负责的,我是对运输这一块没有兴趣的。” 季元光嘴上虽这么说,实际上安插了不少人进了这个合作项目组,季元熙早就知晓。 “我么就拍拍我的电影就行了。”季元光说。 季元熙看了他一眼,眸色微深:“上个季度两部片子成绩不错啊,这个季度你主推谁的电影?” “就是我之前有在和奶奶说过的,陆鸿导演的一部古装片。” “他很拼啊,好像现在有一部时装戏在拍?你能挑中他,把他捧红,眼光不错。”季元熙小小吹捧了他一下。 季元光面露得意之色:“是他有才。”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季元熙继续夸道,“新戏投了不少钱吧,好像要去很多个国家取景?” “现在不都流行加点异域风情吗,东南亚、欧洲、中东好几个国家都会拍到,你放心吧,肯定能赚钱的。” “相信,我肯定相信你的,投资拍戏你是行家。” 监听室里,萧远没有听完他们的对话,就已经下达了一系列指令:调查陆鸿这人的背景,调查这部新戏的情况,有哪些国家是剧组计划去的,近三年他拍的戏,又去过哪些国家,是否有可疑之处。 论坛进行了一上午,在午餐会后各位老总纷纷散去,杨承锦和季元熙结伴而行,一路上尽扯些少儿不宜的话题,时不时还会提起卫子阳。 “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肯定是你太粗暴了。”杨承锦一口咬定是季元熙把卫子阳干趴下了。 “我腻了,把他甩了。”季元熙否认道。 “你看你闹别扭了不是,这么大的人还那么幼稚。” “敢情你不是一天一个女朋友?” 杨承锦看了眼窗外:“不同路了,我走了,改天再聊。” 他下了季元熙的车,上了自己的车,两人分道扬镳。 季元熙拿出手机,拨电话。 那边,萧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冷着脸接起。 季元熙高傲的声音同时在仪器里和手机里响起:“萧远,考虑地如何?什么时候把卫子阳送回来。”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肯定了萧远会妥协,已经在讨论什么时候归还人的问题了。 卫子阳小心翼翼地瞄着萧远。 “你可以向外界宣布你们分开了。”萧远平静地回答。 “我说了,可人不信啊。”季元熙得意道。事实证明他的确是说了,但是杨承锦就是不信,还大发善心地劝说他要大方宽容一点。 “他们只是一时好奇。”萧远毫不退让,“等到时间长了,卫子阳退出众人的视线久了,他们就不会再问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时间长了,人们就会遗忘那个曾经在季元熙身边出现过的小男朋友。 听到萧远说这句话,卫子阳莫名有些伤感,虽然做情报人员很多时候越低调越好,一旦真的被人遗忘,难免感慨。 时间长了,真的会遗忘,和被遗忘吗? 这个时间要多长? 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 季元熙心底咒骂着,萧远说的没错,时间长了的确就不会有人再问起了,这招并不是长久可以使用的,社会上每天的八卦何其多,人们怎么可能一直盯着季元熙不放呢? 如果真的拖到了这招失效的时候,那他还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难道真的使用暴力吗? 这个萧远真是严谨冷静得不好对付。 刚刚挂上电话,季元熙的手机又有人打了进来,他看着手机上的名字,没有立刻接起。 电话响了很久,江海回过头来说:“季先生,他们让你接电话。” 江海的耳机在出发前连接了龙刃的通讯设备,方便双方沟通。 季元熙表情凝重,按下了接听键:“少青,找我?” 所有的人又提起了精神,居然是谢少青的电话。 “元熙,在哪呢?”谢少青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和。 “正准备回家。” “下午有空吗?出来喝杯茶吧,我们也好些日子没见面了,我在……” 其他人听不见谢少青的声音,只能听到季元熙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的,我现在就过来。”他报出了一个地址,然后对着空气说:“他约我喝茶。” 这句话当然是对萧远说的。 江海回头道:“他们问知不知道他要跟你谈什么?” 季元熙没好气道:“不知道!朋友闲聊还要一定有个中心思想?他报告做多了吧?” 其实不仅是萧远他们有疑问,季元熙自己也是心中疑惑,他今天约见是想聊什么? 季元熙把和萧远斗的心思暂且放下,思考起各种可能性。 车停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季元熙一进去就看到谢少青一个人坐在僻静的角落,正微笑着向他招手。 季元熙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迷人的微笑:“等了很久了?” “刚来一会,喝什么?” 季元熙坐了下来:“随便点一杯吧。” 谢少青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随意地挑起话题:“突然打电话约你,不会打乱你的安排吧?” “不会。”季元熙笑道,“下午原本就没有什么事,你在国外的事情办完了?” “早办完了,都一个星期了,看你都不关心我的去向。” “所以不是你一约我就来了吗?” 谢少青用小勺子在咖啡里搅了搅,然后放在杯旁,端起咖啡,动作优雅得赏心悦目:“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子阳?” 卫子阳再一次成为焦点,可这一次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名字被谢少青提起,好端端地就多了一股威胁和阴谋的味道。连卫子阳自己也是脸色一变,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服务生正把咖啡放在季元熙的面前,他的动作也是微微凝滞,借着把咖啡挪到面前的动作掩饰了一下。 “问他干什么?”季元熙随意道。 谢少青喝了一口咖啡:“没什么,几天没见他在你家出入,有点奇怪。” 就如同季元熙对谢少青有监视一样,谢少青对季元熙同样也有监视,季元熙虽然不意外,但还是心紧了一下,庆幸龙刃的人每次来都会有所伪装,不愧是专业的。 “你还在我家周围派人了?”季元熙表现出不悦。 “你知道的,我对你一举一动都是很关注的。”谢少青满不在乎地说。 “都向你汇报了点什么?” “比如,你家今天水管坏了什么的。”谢少青毫不保留。 今天龙刃的士兵来他家时,就是以水管工的身份来的。 “如果你还想这样坐着跟我好好聊天的话,不要让我逮到你的人在监视我。” “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你的事,如果我是为了害你,就不会告诉你了。” “我说话不喜欢重复。” 谢少青抬眼,眼底流过一丝怨怒和痛意:“我知道了。” “至于卫子阳。”季元熙抿着咖啡,淡淡地说,“我已经把他甩了。” “可我还去他家和他工作过的娱乐会所找过,也没有见他人,他去哪儿了呢?” 当手下汇报季元熙家不见卫子阳人时,谢少青也是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季元熙甩了他,于是立刻派人追查他下落,伺机报复,就像当初他对付朝楠和小杰一样,可发现到处找不到人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另季元熙惊讶的事,他不仅丝毫不隐瞒监视的行为,还特意来追问,可见在他斯文俊秀的外表下,那狂妄自大的内心。 “我也很想知道他死到哪儿去了!”季元熙加大了音量,不仅是对谢少青说,也是在对“那些人”说。 “其实,我一直觉得子阳这人有些古怪。” 这句话又把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尤其是卫子阳,不自觉地捏起拳头来,眉头深深皱起。 季元熙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完美地掩饰着:“有什么古怪的?” “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接近你的目的?” “他不就是想要钱吗?” “你不觉得他可能是间谍之类的,到你身边刺探情报的吗?”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就连萧远都忍不住换了一个坐姿,卫子阳更是连呼吸的节奏都变了。以前只是以为他嫉恨自己跟在季元熙身边,所以几次想要自己的命,但是没想到他还怀疑到了这个份上。他到底是随口说说的?还是真的怀疑? 季元熙更是紧张万分,对卫子阳的担心上升到极点,他脸上摆出了极为不屑的表情来掩饰内心:“他蠢成那样,还会是间谍?别闹了。” 听了这话,卫子阳一脸黑线,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 “是吗?”谢少青耸了耸肩。 “你最近还要外出办事吗?”季元熙抓住他说话的间隙,转移了话题。 “不了。”谢少青也没有非常执着卫子阳的话题,顺着他的话说,“忙了那么多天我也累了,想休息一阵。” 季元光投资的新戏剧组安排了大量境外活动,他却偏偏结束了境外活动回国内修养?这是真的无关还是刻意避开?如果是后者,那谢少青真的是谨慎到了极点。 他们继续聊着,话题变得无关紧要。 但是谢少青却给众人心上留下一道阴影,他就像潜伏在阴影里的蛇,不去注意甚至都还看不见,一旦人不留神,他就会突然蹿出来,一口咬住猎物,把毒液注射到猎物的身体里,瞬间致命。 卫子阳很清楚地明白,这条毒蛇,他想要一味地躲,是躲不掉的,反而会使自己成为影响全局的不安因素,以至于破坏整个布局。 沉思许久,当季元熙和谢少青分别,他也有了决定,从座位上走到萧远身边,低声道:“远哥,我想我应该回到季元熙身边。” 萧远冷冰冰的脸毫不掩饰怒意:“你不要想太多。” 卫子阳思忖片刻:“谢少青极有可能参与在这件事里,我会成为他的突破口。” 萧远正准备说什么,手机又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季元熙怒气冲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萧远!我这回是非常认真地警告你!马上把卫子阳给我放出来!” 他说的好像是萧远把卫子阳关起来似的,负责声音调控的士兵机灵地把监听暂时关闭,对话就只有季元熙和萧远两个人能听见。 “是否有这个必要我会另行评估,如果……” “有必要!绝对有必要!你不了解谢少青!他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季元熙不等他说话,就立刻打断他的话,“他不会因为找不到卫子阳就放弃的,他一定会拼命地寻找他的下落,然后弄死他。卫子阳是活生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一个人,哪怕你把他的有些资料伪装得再清白,藏得再隐蔽,还是会在不经意的地方留下痕迹,这个痕迹就有可能败露他的身份!到时候谢少青可就不是制造点意外吓唬他这么简单了!”他顿了顿,似乎又觉得这个理由不充分,于是补充道,“然后他的身份就会直接变成对我的怀疑,他肯定会猜到我所谓的甩了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继而怀疑到我是在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从而影响到整个钓鱼计划。” 季元熙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连气都不喘一下。 “你凭什么认为让卫子阳呆在你身边是安全的?他出现在谢少青的视野里,不是更加不安全吗?” “因为谢少青对我还有所期望,在和我翻脸之前,不会公开针对我的人!其次,注意力转移你不明白吗,他的注意力如果集中在了我的情人这个身份上,对其他身份的追究力度就会降低,因为对他来说,反正都是要杀掉的人!” “你认为谢少青也参与勾结um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知道有多大,但是我告诉你,季元光这些破事肯定是这两年的事情,不是我低估他,在没有外人牵线搭桥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一下子玩这么大!这个替他牵线搭桥的人是谁,你自己判断!至于调查um和谢家背后的关系,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也没兴趣管!” 萧远的脸色不太好看,季元熙所说的那些事,其实他刚才已经全部都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不怕季元熙用不合作来威胁,因为不合作无非是让猎捕变得稍微困难一些,但不会影响结果,他也不怕季元熙会和季元光摊牌,正因为他姓季,身为一个红色家族的继承人,他一定知道有所为和有所不为。但是眼下,谢少青的出现,真的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季元熙捏着电话,同样是焦急紧张,甚至有些害怕。他的确是打算利用身边人的舆论来威胁萧远,但是谢少青下午的邀约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其他人最多是八卦和好奇,但是谢少青就像一柄悬在头上的天罚之剑,一旦斩下,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如果卫子阳在自己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该如何是好? “怎么样啊,萧远!来句爽快的!”季元熙急了。 “好,我会做安排。” 听到萧远同意了,季元熙反倒一时不敢相信,愣了很久,随后大大松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把属于自己的东西给抢回来了的感觉。 “什么时候?”季元熙问。 “你急什么,我说了我自有安排。” ————*————*————*————*————*————*———— 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季元熙看还早,就先回到家里。 但是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还没有把人逮到手,总还是不放心。 这只煮熟的鸭子是一定要掐死在手心里的。 等把他弄回来了…… 他在更衣室里系领带,可不知道是因为焦躁还是怎么的,怎么都系不好。 “唐嫂!过来帮我系一下领带!”季元熙吼道。 唐嫂匆匆忙忙进来,恭恭敬敬地帮他把领带系好。 季元熙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不悦道:“唐嫂,你怎么系得那么难看?” 唐嫂左看右看,跟以前系的没有多大差别啊,只不过这一个月都是卫子阳干着活,难道一个月不系领带,这技术生疏了?可是,真的跟以前一样啊,工工整整地一个结。 “太难看了,换一条算了。”季元熙自言自语地扯掉领带,随手一塞,又扯出一条。 唐嫂又手脚麻利地帮他系好。 季元熙歪着头看了好一会,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还是那么难看,现在禾木旗下品牌设计出来的领带都那么难看吗?都是谁在管服装这一块?不想干了是不是?” 于是又一条崭新的领带被他揉得皱巴巴的。 “季先生,这种风格都是平时喜欢的。”唐嫂小心谨慎地说。 “你是在说我的眼光很差吗?”季元熙恶意曲解唐嫂的话,把领带丢在旁边,“算了,不带了。” 他又拎了一套休闲装出来,刚换上上衣,又开始不满意了:“这颜色搭配是不是太乡土了?怎么搞的?这些设计师最近都干什么吃的?” 唐嫂低头道:“季先生,前阵子你还说这个系列的衣服有在什么什么冬季时装秀上广受好评的……” 季元熙瞪着唐嫂,脱去衣服扔在了地上。 他在干什么?为了去把卫子阳抓回来,他竟然在挑剔自己的着装? 他季元熙卓绝无双,穿什么衣服不是风度翩翩,迷倒众生?还需要挑衣服?这是脑子被门夹了吧? 季元熙随便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扔在了床上,脑中回忆起萧远那所谓的安排。 他是同意把卫子阳再次按在自己身边,可是没想到这回是买一送一,他还同时提出要把一个龙刃的兵安插在他的保镖队伍里,还美其名曰给卫子阳安排个助理。 并且约法三章,不允许他再胡乱对卫子阳施暴,否则会另行安排招回卫子阳,比如用假死的方法骗过谢少青,这样他就再也没有理由要人了。 开玩笑!竟然敢威胁我? 人要是真到了我手上,还由得着你萧远插手? 季元熙心底冷笑。 总之就是,先把人弄回来再说,到了自己手上,想死想活,还不是听自己的? 对!先弄回来! 季元熙想到这里,拿起床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街心花园的喷泉前,卫子阳坐在长椅上。 复古式的街灯已经打开,但是天色还没有完全暗,所以光线照在卫子阳身上有些奇怪。 他身上的衣服看上去脏兮兮的,像是在外面呆了几天没有换洗过。 虽然不知道谢少青是不是真的那么神通广大,能把季元熙所有的行动都监视到,但是既然做戏,就要把戏做足,还挺佩服萧远短短的时间内就能搞定一套戏装。 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在等待时,卫子阳脑补了很多事,比如谢少青的人会不会突然冲出来把自己掳走,或者干脆直接开枪干掉自己。 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远远地看到了季元熙的车。 第53章 江海从车上下来,龙行虎步地走到他面前:“卫先生,季先生请你过去。” 卫子阳拍了拍身上的灰,跟在了他身后。 季元熙的车很大,就像他的人一样,极具威慑力。打开车门,季元熙斜眼瞥着他,神情高傲。 卫子阳怔了怔,没有立刻上车。 季元熙板着脸:“龙刃的兵了,现在睡你要多少钱?” 卫子阳翻了个白眼。 季元熙见他站在外面好半天不进来,没有了耐心,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进车。 “疼疼!我的脚疼!”卫子阳失去平衡扑进车里。 季元熙把他按在座位上,嘭地一下关上车门,冲司机吼道:“快开车。” 这架势,跟绑匪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怎么搞那么脏?萧远没给你洗澡吗?”季元熙一脸嫌弃,手却拼命地抹他脸上的脏物,力气大得能把他的皮肤搓破。 卫子阳推开他的毛手:“你很希望远哥帮我洗澡吗?” 一句话两个人说出来,意思大不相同,季元熙拧着眉毛,扣着他的下颚:“从现在开始,不许这么叫他!” 这种不知尊重为何物的霸道,让卫子阳非常不爽:“从现在开始,你没有权利不许我这样,我不许我那样。” 没有权利?这一句话一下子刺到了季元熙:“我没有权利谁有权利?你是我的人!我在你身上花钱了!” 卫子阳最烦他这种不讲道理的口气,好在以前不得不受气,现在不需要了。 “要钱是吗?多少钱,给个数,我找远哥报销。”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季元熙心一慌,一把抢过手机,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有一种无可比拟的痛在全身蔓延:“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跟我没有关系?!” “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卫子阳一字一句道。 季元熙一下子懵了。 没有关系,过去那些所谓的关系,本来就是假的,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既然谎言已拆穿,关系又怎么可能还存在呢? 没有关系,其实什么都不是…… 季元熙瞪着卫子阳,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心口在痛,好像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胸膛,快要把那个地方抓碎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无法容忍! 季元熙扣住他的肩膀,咬住了他的唇,用力吮吸着,疯狂地,缠绵地吻着他,像是要用这个吻来确认什么。卫子阳脑子一热,热烈地吻包括的情.欲的气息,让他瞬间失神,下意识地被他攻占,肆意掠夺,等到反应过来,舌头已被他咬出了鲜血。腥甜的味道混合着津液,从嘴角溢出。 卫子阳猛地把他推开,擦了擦嘴角。 季元熙瞪圆了眼,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们俩的关系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由不得你!”季元熙厉声道。 卫子阳懒得再理他,干脆扭过了脸去。 回到金水港别墅,季元熙不等车停稳就跳下了车,把卫子阳从车里拉了出来。 卫子阳双脚落地,又是疼地哼了一声。 季元熙拦腰把他抱起,直奔二楼卧室,撞开房门,把人扔在床上。 “你疯了你?” 卫子阳还没来得及起来,季元熙已经压了上来,暴雨般的吻落在他的脸上,鼻子上,嘴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手剥开他脏兮兮的衣服。 “季元熙,你不要太过分了!” 卫子阳恼怒异常,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回来,一番折磨肯定是少不了的,可也没有想到一见面,他就要霸王硬上弓。 “过分?你说我过分?以前操.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过分?现在来给我装矜持了?”季元熙隔着衣服,用膨胀的*撞击着他的□,模拟抽.插时的动作。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有什么区别?身份不一样了,价码不一样了是吗?要多少钱你说啊!” “你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不要钱当初你爬我床干什么!你勾引我干什么!” 季元熙心急火燎地解他的皮带,可又急又躁地怎么都解不开,急得一个劲地掐他腰上的肉。 “都是你勾引我!都是你招惹我!你现在又来跟我说什么不一样?” “我没有办法!” “什么叫做没有办法?你的手长别人身上的?你现在不是还在演我的情人吗?那就演啊,情人就做好情人的本分,好好伺候我!” 卫子阳又愤怒,又难过:“别逼我,季元熙!” “想要划清界限?我同意了吗?你别跟我扮清纯,我还不知道你吗?里里外外我都摸得一清二楚!你还真能演戏,怎么不去当演员,当兵干什么!” “我说你够了!” 卫子阳腿一曲,把他的□顶开,手捏住他的肩膀,在关节上用力一搓,把人往旁边推开,他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动作伶俐,整理起身上的衣服。 以前是碍于伪装的身份,所以不能反抗,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真想要施暴,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季元熙冷不防被他推开,一个挺身也站了起来,再次扑向卫子阳。 可再想抓住他,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你还敢逃?”季元熙怒道。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卫子阳闪躲着。 “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你欺骗我的时候,就应该想过要付出代价!” “我是骗了你,但是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我们扯平了!” 扯平?怎么可以?做梦!季元熙的心揪了起来。 “感情的事你说扯平就扯平?卫子阳,你有没有点良心?”季元熙吼道。 卫子阳一下子愣住,呆在了原地,忘记了闪躲。 “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季元熙嘶声力竭地喊着冲过来。 卫子阳反应慢了一拍,只来得及向后退一步,可这一步是用受伤的脚踩下去的。 “啊——”他疼得身子都缩了缩,季元熙脸色微变,已经把人抓住了。 就在卫子阳以为他又要把自己按在床上扒衣服的时候,他把人按在了沙发上,三下五除二脱掉了他的鞋袜。 脚踝又红又肿,看上去都快变畸形了。 反复这么折腾,一个多月了都不见好,能不畸形吗? 季元熙眼睛都红了:“萧远那混蛋都不知道给你治脚的吗?” 明明在龙刃总部那会养得好好的,被他一折腾才又复发的,他居然一张口又赖萧远。卫子阳实在是懒得反驳他了,至于脚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好,更加懒得去强调了。 “你给我坐好了!”季元熙去叫医生。 但是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恶狠狠地警告:“坐好了!你要是敢乱动,你就打断你的腿!” 卫子阳无奈,挪了挪身体,想要坐得舒服一点。 不想被走到门口,又扭过头来的季元熙看到:“叫你别动,你耳朵聋了?” 卫子阳保持着抬着一条腿的姿势,长叹了一口气。 季元熙重重地甩门离开。 之后,季元熙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医院很快派来了医生,脚一踏进门槛,就被唐嫂急急忙忙带到卧室里治疗。 这次的医生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人,有一点唠叨,边看边摇头,一副卫子阳这脚要锯掉的表情。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一百天这脚是别想彻底痊愈的,自己也不知道小心,总是磕磕碰碰的,等到留下后遗症,就等着后悔吧。” 卫子阳始终不搭话,旁边唐嫂着急了,慌张地问了句:“会有后遗症?” “再不好好休养,可不是会有后遗症吗?” 唐嫂更加着急了,连忙追问着要注意点什么,饮食方面有什么忌口。 送走医生,唐嫂又忙活了好一阵,送来了晚饭,看他吃完收拾好,又端来了糕点牛奶暖水壶什么的,说是如果想喝就不用专门下楼了,还说晚上需要什么,就打内线叫她。 “卫先生,这次回来,你可千万别再走了。”唐嫂苦口婆心地劝说。 听她这口气,卫子阳哭笑不得:“唐嫂,其实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是有任务才会来季元熙身边的。” “唐嫂可不管你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反正就是不许走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季先生就像吃了炸药一样,谁点谁炸。” “我在的时候他不也是吃过炸药?只不过每次都是炸我。” “不一样的,今天说是要去接你,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这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表情,是高兴? “季先生对你,真的是不一样的,以前你们每天开开心心的时候,我看着也开心,我们做事也轻松,现在人人都怕做错事,被季先生骂。” “唐嫂,以前是以前,现在,有些事情是真的不一样了,你不明白。” 唐嫂摇着头,一边离开一边说:“不明白的是你们,只要你们自己想要好,什么事能阻止你们?” 唐嫂刚刚走出卧室,隔壁虚掩的门就打开了,事实上里面的人一直在查看外面的动静。 季元熙向唐嫂招了招手:“他睡了?” “还没有,正在看电视。” “哦,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 “都按照季先生吩咐准备好了。” “医生说他脚怎么样?” “说是需要休养,否则会有后遗症。” 季元熙挑了挑眉,嘀咕着:“干脆断掉就老实了。”说完他就缩回房间,关紧了房门。 第二天,季元熙的保镖队伍多了一个人,就是萧远派来的所谓“卫子阳的助理”。 但是就连卫子阳也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方思荣。 “我还以为远哥会派一个作战部队的兄弟来呢,没想到是你这个弱鸡。”卫子阳还没有起床,窝在被窝里,斜了方思荣一眼。 “弱鸡?你居然叫我弱鸡?” “我让你一只手一只脚都能把你打趴下,你还保护我?” “保护你,你是太看得起你还是太看不起你?”方思荣这嘴从来不饶人,“萧队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孤立无援,有我在的话,如果季元熙发脾气,他的人不敢劝,我好歹能泼一下冷水,难道还指望我跟季元熙对打?” “就怕你不是泼冷水,是来点火的。”卫子阳嘟囔。 “说什么呢,大声点。” “没什么,你继续说。” “然后季元熙这边对外的监听监视就由我直接负责,不用每次都伪装成各种人进门了,他家总不能整天水管坏,玻璃坏吧。” 卫子阳想起谢少青提及伪装的水管工,不由感到背后凉凉的。 这方方面面,真的是一点差错都不能犯。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呆我房间了。”卫子阳推了推他。 “我好心来看你,你赶我走啊?” “哎呀,你不知道季元熙这个人,要是被他看到你在我房里……” “我马上就走,给你看个东西。”方思荣从口袋里拿出一粒纽扣,“你看,上次那个摄像纽扣一受到爆炸冲击波,收音装置就坏了,我改良了一下,你看……” “怎么弄的?有点明显啊,这不实用,哪能一天到晚有爆炸?” “主要是我改进了……” 两个人窝在一起,研究起这粒小小的纽扣。 当季元熙好心地过来看一眼,准备去公司,就看到他们两个人靠在床头,尤其是方思荣,一只脚跪在床边,简直就要趴卫子阳身上了。 而他们正讨论地热烈,完全没有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你乱搞还搞到家里来了?”季元熙一声暴喝。 方思荣只觉身子一轻,人就被拎了起来,下一秒身体就凌空翻起,摔落在地上。 卫子阳惊讶不已,因为发生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出声阻止。 季元熙已经把方思荣又从地上拽了起来,指着鼻子骂道:“不要以为你是萧远派来的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要是惹毛了我,照样把你赶出去。这间房间你不许进来,还有,再让我看见你碰卫子阳,手碰砍手,脚碰砍脚!” 方思荣捂着被他摔疼的屁股,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人,他真的不是混黑道的吗? “听见了没有!”季元熙见他没有反应,火冒三丈。 卫子阳哀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样的局面。 季元熙扭头狠狠地瞪着卫子阳,眼神像刀一样在卫子阳身上一寸寸扫过,完全是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下一秒大踏步地冲过来,抬起了一只手,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 卫子阳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见他要打卫子阳,方思荣连忙赶了过来,挡在卫子阳面前。 “你干什么!”季元熙吼道。 “季先生,我希望你能学会尊重人,卫子阳是一个人,不是你可以随便打打骂骂的!” 方思荣的身材并不高大,比季元熙还瘦上一圈,可此刻他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面前。 季元熙震怒,哪来的自不量力的家伙,居然敢用这种教导的口气对自己说话?:“我怎么对他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东西?” 方思荣是个胆大不怕死的,面对季元熙的盛怒,他浑然不觉似的:“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就是卫子阳的战友而已,你又是他的谁?” 季元熙震愕。 是他的谁? 金主?那不但是假的,而且已经是过去式了。 合作者?那是和萧远的关系,不是和卫子阳的关系。 那,还能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 痛楚和愤恨一遍一遍冲击着季元熙的大脑,快要在他脑子里炸开:“你给我滚出去!” 方思荣执着:“你敢动他,我就不滚。” 季元熙越过方思荣,目光凌迟着卫子阳:“你给我滚过来!” 卫子阳有些无奈,也有些疲倦,低声道:“你不能这么对我呼三喝四的。” 季元熙的眼底充满了阴云,什么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他再一次拎着方思荣的衣襟,把他扔到地上,几步跨到卫子阳面前。 卫子阳刚想起来躲避,季元熙已抓住了他,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脸。 没有预期中的疼痛,没有电闪雷鸣般的狂暴,粗大的手指抹过眼角,留下灼热的触感。 “你眼里有眼屎,还不快去洗脸?”季元熙用想要杀人的口气说着这句话。 卫子阳傻了眼,原来他不是想冲过来打人,是冲过来擦眼屎? 原来……错怪他了…… 季元熙几乎想把卫子阳咬死,但他克制着,扭头走出卧室,临走时,还踹了方思荣一脚。 人走了,风卷残云一般,可留下的阴翳气场还在,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久久地,卫子阳掀开被子。 “你干嘛?”方思荣捂着肚子站起来。 “洗脸啊,还能干嘛。” “我来扶你。” “行了行了,你嫌命长是不是?”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阳阳,你太伟大了,居然跟这样的人住了一个月,还敢跟萧队申请回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卫子阳被他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阳阳?我警告你,别嘴贱找死啊。” 他摸了摸被他碰过的眼角,似乎还是烫的,当他碰自己的刹那,心跳难以抑制地加快,季元熙盛怒的脸,还在脑海里久久退不去,缠绕心头的感觉复杂难名。 晚上,季元熙回到家里。早上闹了一回,一天没有见面,两人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一句话都不说,气氛说不出得古怪,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尴尬。 以前如果季元熙心情不好,卫子阳为了稳固在他身边的地位,总是换着法子逗他开心,所以家里不会存在冷场这回事。 可现在卫子阳已没有了逗他开心的*。 对于早上的事,卫子阳心存愧疚,想挑个话说声抱歉,误会他了,可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季元熙则始终神情严肃,不怎么吃饭,一个劲地盯着卫子阳,但是又不说话,看上去像是在生闷气,其实身体的本能*在作祟。 眼前这个人,鼓着腮帮子嚼着食物,怎么就跟小松鼠似的,还有他那张樱红色的嘴,不停的动着,那么诱人,还有他的皮肤,那么白那么细,他真的是当兵的?骗谁呢? 想着想着,小腹的*不断腾升,燃烧着,变成熊熊大火。满桌子的菜在季元熙眼里都不存在了,卫子阳变成了那唯一一盘大餐,真想直接把他吃干抹净。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遵从本能,直接提枪上阵,可现在,似乎有了一层隔阂,让他无法立刻下手。 卫子阳哪里知道他在想这些,只当他瞪着自己是在生气,心想着他未免太过小气,这点事都能从早上计较到晚上。 “你板着个脸干什么?”季元熙打破沉默僵局。 天地良心,到底是谁板着脸?卫子阳心道。 “赶快给我笑一个!”季元熙霸道地下令。 卫子阳脸抽了抽:“我笑不出来。” “快笑!” “你以前不是嫌我笑得不好看,不许我乱笑嘛。” “是因为露出真面目了,所以装不出来了?”季元熙本来没想这么说,只是单纯地想看他笑,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变得刺人。 卫子阳的脸当即垮了下来。 真面目?什么真面目?虚伪?欺骗?他想说的是这个吗? 季元熙话一出口就后悔不已,想要说点什么补偿的话,但是半句都说不出来。 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尴尬,更深了。 但是身体的*并没有因此有丝毫减退,反而烧得更旺了。 季元熙一把抓住卫子阳的手,放低了姿态:“别跟我闹了好吗,你骗我的事情不也不跟你计较了,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这叫不计较?时不时来句话刺我一下,然后没人似的说不计较?” “我现在说话你嫌难听了?要我考虑你的感受了?你背叛我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还说你不计较?你就是这么不计较的?你在别扭个什么劲?” “你又在别扭个什么劲!” 是啊,别扭,怎么能不别扭么呢? 谁骗过谁?谁打过谁?谁戏耍过谁?谁又差点毁了谁? 这些记忆都深深烙在他们脑海里,岂是轻易能抹去的? 破镜真能重圆吗?那些破碎的裂痕,如何修复? 季元熙身体里的火还在烧,使劲捏了捏他的手,想去抱他:“别跟我闹了,听到吗?” 他的性暗示,卫子阳怎会不明白,可是一点*都没有,他起身推开季元熙,冷冷道:“我没兴致。” 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求欢被拒绝,骄傲如季元熙更是如此。 他要找人上床何其容易,还需要软着脾气求人? 怒火取代了欲.火,身体骤然冷却。 瞪着卫子阳离去的背影,季元熙沉下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蕊小嘉和kissylovep的雷~么么哒~ 第54章 第二天卫子阳和往常一样起床,梳洗过后下楼吃早饭,但是没想到,还没有走到饭厅,就听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笑声。 季元熙家是没有年轻女人的,有几个女的也是像唐嫂这样上了年纪的。 竟然一大早在家里听到女人的声音?他昨晚找女人回家了? 慢慢地走进饭厅,看见了声音的主人,没想到竟然是老相识了,是那夜慈善晚宴特意跑来挑衅自己的柳妍乔。 季元熙还是坐在他的座位上,柳妍乔坐在他身上,像只八爪鱼一样扒住他。 “季总,你对我真好,等我新戏上映了,你一定要来捧场啊!”柳妍乔娇滴滴地笑着,在季元熙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唇印。 季元熙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脸,喝了一口咖啡。 卫子阳视而不见地走进饭厅,季元熙看了他一眼,在柳妍乔屁股上捏了一下,示意她坐好。卫子阳看到桌上,他常坐的位置上有一份早餐,也就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拉开椅子,刚想坐下去,柳妍乔水蛇似的腰一扭,抢先坐了上去,还回头貌似礼貌地说:“谢谢。”那眼神,别提有多得意了。 看着她已吃起了早点,卫子阳修眉挑了挑,没有说什么。 唐嫂见状,连忙端着一份早点放在对面,拉出椅子:“卫先生,你坐这边吃。” 卫子阳虽然脚不太方便,但还是慢悠悠地走过去,坐下时瞥了季元熙一眼,后者看都没有朝他看一样,专心致志地看着报纸。 “卫先生,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唐嫂问道。 “再帮我煎个蛋吧,谢谢唐嫂。” “好的,你稍等一下。” 卫子阳吃了口早点,视线落到柳妍乔身上,因为就是面对面坐着,不看她也难。 她的衣领开得极低,露出大半个丰满的胸脯,看上去弹性十足,呈半球形的很是好看,再加她长得漂亮,演技也不错,不红也难。 应该是真材实料的吧?卫子阳一边看一边想。 她的胸脯和脖子,满是红色的印记,充满了*的气息,看来是昨晚季元熙寂寞难耐,所以找上她了。而且不但留过夜,还让她在这里吃早饭,难怪她开心成这样。 一夜风流,他惯是如此,这才是他的本性。 卫子阳冷笑了一下。 察觉到卫子阳一直盯着自己,柳妍乔更加骄傲了,刻意压着身子挺了挺傲人的双峰,看着卫子阳,眼神轻蔑。 唐嫂端着刚煎好的蛋过来:“卫先生,煎蛋。” “谢谢唐嫂。” 卫子阳刚想开动,柳妍乔娇媚地说道:“这个煎蛋看上去真不错,我能尝一下吗?” 一旁唐嫂为难道:“柳小姐要是想吃的话,我马上再去煎一个。” “可我现在就想吃了。”柳妍乔嘟着嘴,摇着季元熙的手臂撒娇,“季总,人家想吃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季元熙下流思想荼毒太深,卫子阳总觉得这句话有歧义。 季元熙放下报纸,冷冷扫了卫子阳一眼,对柳妍乔道:“想吃就吃吧,反正他还没有动过。” “季总,你真好!” 有了季元熙撑腰,柳妍乔愈发得意,扬着脖子看卫子阳。 卫子阳把煎蛋送到柳妍乔面前:“吃吧,多吃点蛋,胸大。” 季元熙的视线从报纸上面挪开,在卫子阳脸上割了一下。 “那当然,总比有些人没有胸好。”柳妍乔骄傲道。 唐嫂怕卫子阳不开心,连忙道:“卫先生,我再帮你煎一个吧。” “不用了,唐嫂,这点差不多够吃了,别忙了。” 吃着现成的早点,有大胸脯可以看,卫子阳觉得这样日子挺不错的。 “今天晚上杨承锦那边有个聚会,你陪我去。”季元熙忽然开口,但他还在看着报纸,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柳妍乔看看卫子阳,又看看季元熙,一脸的期待。 卫子阳看看季元熙,又看看柳妍乔的胸,懒洋洋的样子。 “听到了没有?”季元熙放下报纸,瞪着柳妍乔。 柳妍乔欣喜若狂,扑过去用力亲了一下:“好的,季总!谢谢,季总!” 刚吃过煎蛋油光光的嘴亲在季元熙脸上,也是油光光地,季元熙皱起眉头,拿了张纸巾,厌恶地擦着脸。 卫子阳努力低着头,不让自己笑出来。 柳妍乔讨好地拿纸巾帮季元熙擦脸,一边撒娇道:“可是,这么突然,人家都没有合适的衣服。” 季元熙瞪着表情怪异的卫子阳,转念一想回答道:“一会我带你去买。” “谢谢季总!”柳妍乔幸福地快要晕倒了。 季元熙一把推开挂在他身上的柳妍乔,整了整被她弄乱的衣服。 “卫子阳,去给我准备出门的衣服。”季元熙居高临下地吩咐。 “我?”卫子阳惊讶道。 “干什么?不乐意了?”季元熙瞪着眼。 卫子阳无奈,心底咒骂着,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上楼,拿了一套衣服下来。 季元熙已坐在沙发上,等着人伺候。 他瞄了一眼卫子阳拿来的衣服,厌弃道:“那么难看,换一套。” 卫子阳捧着衣服,脸色微变。 唐嫂连忙过来:“季先生,你想穿什么样的,我帮你去拿。” “我在跟卫子阳说话,做你自己的事去。”季元熙死死盯着卫子阳。 这是明摆着戏弄他了? 柳妍乔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喝着橙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卫子阳冷笑,转身上楼,又拿了一套衣服。 “难看!再换!”季元熙把衣服丢在了他脸上。 就这么反复好几次。 当最后一次卫子阳捧着衣服不动时,季元熙出言讥讽:“怎么了?我现在既没有打你,也没有骂你,就让你拿几套衣服,你就不乐意了,是不是准备去告状?” 他上下楼本来就不方便,来回一次可要花上不少时间,平地走路还好些,上楼几乎就是用蹦的了,这长长的楼梯蹦上去,可是累得很。 卫子阳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就是休息一下,不满意我再去拿。” 看着他平静如常地转过身,晃晃悠悠地上楼,季元熙反倒先恼了,想要在那张脸上看到愤怒的表情,可是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算什么?无声地抗议吗? 因为卫子阳上下楼花的时间实在太长,这一折腾都一个小时过去了。柳妍乔可坐不住了,要知道这浪费的可是她买衣服的时间啊。她扑到季元熙身上:“季总,算了,你不管穿什么都那么好看,我们不为这种人生气,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去吧。” “什么这种人?”季元熙瞬间眉毛倒竖,把柳妍乔甩开,“这里有你什么事?别在我面前吵吵嚷嚷的,一边呆着!” 柳妍乔委屈地坐回到刚才的沙发。 季元熙朝楼上望了一眼,火气更旺,突然起身朝楼上跑。 更衣室里已是乱七八糟的,像是被打劫过一样,拿出来的衣服也没有放进去,堆在外面。 卫子阳随便拎了一套衣服走出来,看到季元熙站在外面。 “自己上来挑衣服了?真不容易啊。”卫子阳淡淡道。 季元熙夺过他手里的衣服,在更衣室里挑了件卫子阳的衣服扔在他身上:“你穿这件。” “我?我换衣服干什么?” “你也一起跟我出去。”季元熙没好气道。 “我去干嘛,你不是有人陪了吗?” 季元熙抓住卫子阳,把他拖到面前,两人的距离近得脸都要贴在一起了。 “你吃醋了?”季元熙沉声道。 卫子阳又好气又好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 “那你说这种怪话?” 卫子阳无奈,把他推开少许:“好,那我换衣服陪你们去就是了。” 季元熙不依不饶地不肯松手:“你刚才偷看她胸部了?” 他的话题转换地飞快,也幸亏卫子阳能跟得上他的节奏:“啥?都快蹦出来了,还需要我偷看?” “反正你就是看了。” “她穿那么暴露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这到底是谁在吃醋啊? 卫子阳抓狂:“不好看你还那么用力得亲?” “所以你还是吃醋了是不是?” 卫子阳崩溃:“放手,我换衣服。” 这回季元熙松手了。卫子阳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换衣服。 视线落到他活动不便的脚上,季元熙心颤了一下:“脚疼吗?” 卫子阳抬起头,清冷一笑:“你真的关心吗?” 季元熙怔在当场,看着一地凌乱的衣物,久久回不过神来,胸口被捶过似的,又闷又疼。 这种语气,是什么意思?他在表示不屑吗? “卫子阳!你还真以为我非你不可?” “不敢,有的是人愿意上你的床,前赴后继。” “你知道就好!” ————*————*————*————*————*————*———— 好不容易等几人准备妥当才出门。 季元熙当然是第一个坐进了他的车,随后柳妍乔迫不及待地挤进后座,柔若无骨地靠在了季元熙身上。 卫子阳扫了他们一眼,向后走去。 “去哪儿?”季元熙一看他要走,立刻问道。 卫子阳指了指后面的车:“坐后面那辆车。” 除了司机,副驾驶是江海的位置,总不能和他们挤后座吧,他季元熙应该没有这么重口吧? “坐前面去。”季元熙指着副驾驶位置。 “那江海呢?” “江海坐后面的车去。”季元熙快刀斩乱麻解决了这个问题。 卫子阳无奈坐上了副驾驶。 不管是什么情况,对女人来说购物总是愉快的,尤其是在有人买单的前提下。 卫子阳的衣服也都是季元熙花钱的,可那些都是别人送来的,而不是他去买的,所以这其中的意义就大不相同。 对于逛街,卫子阳肯定是没什么兴趣的。可是柳妍乔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从一家店逛到另一家店,珠宝、化妆品、晚礼服,什么都买,这些精品店也没有什么人,几个店员围着她一个人转。 当柳妍乔在店里转悠的时候,卫子阳就坐在角落里休息,季元熙则坐在店中间,盯着角落里的卫子阳。 这实在是一个有些诡异的画面,一个男人陪一个女人逛街,还要另外一个男人陪着,当女人在买东西的时候,两个男人互相瞪着眼。 “季总,你来看看这件衣服我穿得好看吗?”柳妍乔拉着季元熙走到镜子前。 季元熙敷衍地扫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可是,这件、这件还有这件也都很好看。”柳妍乔难以抉择,一脸痛苦,明明只是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却好像把一年的衣服都采购了。 季元熙不耐烦:“那就都买了。” 店员都是年轻女孩,都是认识季元熙和柳妍乔的,一个是风云人物,一个是当红明星,她们的目光无一不是艳羡的。 坐在角落里的卫子阳百无聊赖地望着他们,他们一个成熟稳重,一个青春貌美,从外表上看,珠联璧合,多么美好的一对。 其实,不管是什么大牌明星,还是哪家名门闺秀,像季元熙这样的人,早晚会有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挽着他手臂同进同出的,那才是世人眼中的佳偶天成,天作之合,自己参合在里面,又算什么呢? 他故意带个女人在面前晃悠,是想提醒他记清自己的身份?是想要证明,他不是非我卫子阳不可的? 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他想要暗示的,自己都明白。 卫子阳忽然觉得,被他揭穿身份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扫地出门,现在了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到真的把心交出去了再分手,不如现在就斩断情丝。 他低垂着头,莫名有些低落。 正想着,忽然面前一暗,回神一看,季元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跟前。 “换衣服去。”季元熙迎面丢了一件衣服过来,冷冰冰地说。 卫子阳把衣服从脸上扒拉下来:“我也要换衣服?” “当然,你也要去聚会的。” 卫子阳本想说为什么他也一定要去之类的,想想肯定又会被用吃醋之类的理由反驳一顿,所以一句话不说,乖乖地抱着衣服走向更衣室。 “等一下。”季元熙走在男装区域,拎出一件衬衫扔过去,拎出一条裤子扔过去,又拎出一双鞋扔过去,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配了一套,“快去换!” 要不要这么麻烦?卫子阳腹诽着,扛着衣服走进更衣室。 当他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季元熙守在外面,一双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卫子阳照了照镜子,一身衣服衬得他精致清俊,纯出天然又自带魅颜,晶亮的眼眸含着春水,微微一笑,勾人魂魄。 “蛮好看的。”卫子阳说。 “废话!我挑的衣服能不好看吗!”季元熙凶巴巴地说,又打量了一下,“还缺一点。” 他又去挑了一条浅灰色的长围巾,挂在他脖子上。 镜子里,季元熙站在卫子阳身后,亲手帮他戴围巾,一圈一圈,缠缠绕绕,动作又轻又慢,像是要用这根围巾把他牢牢拴住。季元熙要比卫子阳高半个头,手臂一展刚好能圈住他,看上去是那么的亲昵,那么的和谐。 望着镜中的两个人,季元熙眼中露出一丝痴迷,好想就永远这么痴缠下去。 卫子阳有刹那间的愰神,当他的手臂绕过身体时,那种温暖的感觉令人贪恋。 可是这些美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又妄想什么呢? “差不多就行了,我又不是主角,打扮得那么漂亮干什么?”卫子阳一脸嫌弃。 季元熙一怔后愠怒:“卫子阳,你不要不识好歹!” 卫子阳扯下围巾,笑盈盈道:“季总,柳小姐还在等你刷卡呢。” 季元熙脸一沉,夺过围巾,往他脖子上一套,用力一扯,拽到脸前:“卫子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以为我会无限制地放纵你。” 脖子被勒着,呼吸不太顺畅,卫子阳微微张开了嘴呼吸:“幼稚。” “你说什么?”季元熙怒道。 卫子阳瞥了眼那边的柳妍乔:“我说你做这种事幼稚。” 季元熙面色铁青,围巾越勒越紧。 “季总,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柳妍乔又拎了一件衣服过来,看到他们两个暧昧地挤在角落里,脸色僵硬了一下。 季元熙压抑着情绪,松开了围巾,替他摆摆正:“给我穿漂亮点,一会不要丢我的脸!” 依稀记得刚刚跟他在一起那会,他也是这么霸道地对自己下命令:穿漂亮点,敢丢我脸,就把你扔出去。 其实很多东西,从最初到现在,并没有什么变化。 终于等柳妍乔买够了东西,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出发去杨承锦那儿了。 季元熙已经在里面呆得腻味了,先一步走出商店。 柳妍乔从店员手上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塞到卫子阳手面前,趾高气昂道:“帮我拿着。” 对于卫子阳,柳妍乔很是仇视,要不是他,怎么会被季总威胁说封杀? 被经纪人通知说停止一切通告,正在拍摄的电影也立即暂停,她天天在家以泪洗面,幸好被人劝说试试给季总打电话,求求情,看看能不能挽回。 本来以为希望不大,可没想到,季总不但同意了,还叫她来陪他,简直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 看来自己在季总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 可是,卫子阳这个家伙还是阴魂不散,跟季总出来玩,还要在旁边坐电灯泡,害得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放不开。 而且明明季总好好地陪自己买东西,怎么突然又跑去亲自给他挑衣服?肯定是这家伙不死心,又想着勾搭季总。 卫子阳斜了她一眼,没有与她争辩什么,接过东西。 可他的眼神还是激怒了柳妍乔,她撩了撩长发,挺着胸道:“卫子阳,不要以为你跟过季总几天就可以给我脸色看,现在我让你做什么你还不是得乖乖做什么?” 卫子阳瞄了眼她的胸脯:“我不是帮你提东西了吗?” “你识相就好,就你这样的,不过是季总的玩物而已,等他新鲜劲过去了,你什么都不是。” 卫子阳充耳不闻,慢悠悠地走出商店,站在门口:“柳小姐,你想要季总等你多久?” 柳妍乔哼了一声,蹬着高跟鞋,骄傲地从他面前走过。 ————*————*————*————*————*————*———— 杨承锦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三天两头喜欢弄点事情然后搞个聚会,把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叫来,玩得天翻地覆,不正经起来,无遮大会都直接来。 这一次,是他新买了一栋半山别墅,风景极好,所以就叫了点人热闹,顺便把这阵子比较郁闷的季元熙也一起喊来了。 已经是晚上了,五色灯光把别墅照得了如白昼,如同一颗珍珠嵌在半山腰,季元熙他们到的时候里面早聚集了很多人玩开了。 杨承锦睡在躺椅上,身边都是半裸美女,左右手各一个,身后一个在给他揉肩,脚边一个在给他捶脚,令人不得不佩服的是,在这寒风凛冽冬夜,这些年轻女孩还穿着暴露的泳衣。 一看到季元熙来了,杨承锦从躺椅上跳了下来。他一看季元熙身边跟着得意洋洋的柳妍乔,身后跟着打着哈欠的卫子阳,桃花眼就笑开了:“季哥,享齐人之福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在更新了,泪目qaq,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55章 季元熙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女孩:“没有你的福气好。” 杨承锦风流一笑,对女孩们说:“美女们,季总嫌你们不够热情。” 女孩们一听这话立刻涌了上来,但是柳妍乔紧紧贴在季元熙身上,抱住他的胳膊宣示主权:“杨总真是大方,自己的人都能往季总身边送。” 杨承锦桃花眼瞟过来,笑得放浪形骸:“妹妹这话酸得哥哥我牙都疼了,我跟季哥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他说着还放肆地伸出修长的手,在柳妍乔脸上捏了一把。 这动作带着明显侮辱性质,柳妍乔好歹也是一线明星了,被他这轻浮的举动气得不清,可又不敢翻脸,而且身边的季元熙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随便摸的样子,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季元熙没有玩闹的心思,推开柳妍乔的手,勾着杨承锦的肩膀:“走,我们进去聊。” 两人进了屋,丢下一群美女还有柳妍乔和卫子阳。 因为今天柳妍乔是以季元熙女伴的身份来的,顿时成为人们关注的目标,不少人已上前攀谈巴结。 “乔姐,你又和季总在一起啦?” “哇,乔姐,你这身衣服好漂亮,是季总给你买的吗?” “乔姐,好羡慕你啊,季总对你真好。” 一干人里,柳妍乔如同百鸟朝凤的凤凰,展示着新买的衣服首饰,享受着他人羡慕的目光,她原本就漂亮,一身华服更显得她光彩照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相比之下,卫子阳那边就冷清很多,他本来就不认得这些人,也懒得与他们打交道。 别墅里热闹非凡,随处可见俊男靓女,有的在草坪上烧烤,有的在房间里跳舞,也有的在院子里聊天喝酒。 天气很冷,所以游泳池里没有人,但是因为那里灯光最亮,所以很多人聚集在池边,甚至有不少人,里面穿着清凉的泳衣,外面披着皮草大衣。这是他们消遣的生活,公子哥儿,明星嫩模,看对眼了,楼上房间对他们开着门。 季元熙和杨承锦两人进了屋,关上房门,把吵闹的音乐隔绝于外。 杨承锦走到吧台,倒了两杯酒,递给季元熙一杯。 “季哥,瞧你这脸愁的,在苦水里泡过了吧?”杨承锦笑嘻嘻道,“你看弟弟我对你多好,还叫你来开心开心。” “你少得意啊。”季元熙接过酒,喝了一口。 “一个小情儿,把你折腾成这样,我说你这是何苦呢?” “我也搞不明白了,他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这是想咋样?瞧他那个闹腾的劲儿!” 杨承锦流里流气地笑着:“哟呵,我们的季哥也会给人下软?你怎么来软的,告诉弟弟。” 季元熙回忆了一下,脸微微一红,支支吾吾道:“就是叫他别生气了。” “就这样?”杨承锦炸了眨眼。 “那还能怎样?” “哥哥哎,你真厉害!”杨承锦翘了翘大拇指。 “够了啊,小心我翻脸啊。是他先惹得我,非常严重得惹了我,具体细节我不方便和你多说罢了。” “季哥,做生意,你在行,谈情说爱,我在行。”杨承锦拍着胸脯道,“要不弟弟我教你几招?保证你把他训得服服帖帖的,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你要停他不敢走。” 季元熙忽然表情异常严肃道:“你睡过他吗?” 杨承锦正在喝酒,猛地被他一吓,呛得他一个劲地咳嗽,脸憋得通红。 “咳咳……季哥,我们好好说话行不?咳咳咳……” “我是在好好说话,我很认真的,到底睡过没?”季元熙又露出了要杀人的表情。 “没有!”杨承锦立即否认,他觉得再不否认,他的人头就要不保。 “真的?”季元熙怀疑? “真的!季哥,你怎么可以怀疑自家兄弟呢?”杨承锦信誓旦旦。 “你是他的客人,就你这偷腥的速度,会没动过歪脑子?” “季哥,你可真冤枉我了。”杨承锦笑道,“我是他的客人不错,可这小子的架子不是一般的大。” “架子大?什么意思?”季元熙怎么看卫子阳都不像有架子的人,不管是以前贱兮兮的样子,还是现在冷淡的样子。 “他不坐台也不出台的,他的客人都知道的。不瞒你说,一开始我在他身上砸了不少钱,不过最多也就是换他陪我喝了几杯酒,后来我想想也就算了,反正他也挺讨人喜欢的,钱花了就花了。周维嘉你知道的吧,那可是傻了吧唧不死心的,扔掉的钱海了去了,他嘴上不承认,其实阳阳对他笑一下,他魂就没了,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嘛。所以那时候听说阳阳跟了你,我还真的挺意外的,不愧是季哥,有魅力。” “少拍马屁。”季元熙说是这么说,可是嘴角却勾起又得意又贱的笑。 没有人会介意别人说自己有魅力,哪怕季元熙被人捧得再高也是,更何况听他说卫子阳谁都看不上就跟了自己。不过,季元熙忽然又想起他找上自己的真正原因,脸一下子又沉了下来。心里又开始不舒服。 但是再一想,季元熙又有些怅然若失。如果不是那个原因,可能这辈子和卫子阳都不会有太大的交集,不会有那么多欢乐,也不会有那么多痛苦,就这么在人海茫茫中错过。 错过?会吗?季元熙有点害怕,又有点庆幸。 幸好……幸好没有错过…… “所以说啊……”杨承锦悠哉道,“这么多人都没有攻克的阵地被你攻陷了,季哥我还是有点羡慕你的。” “可我真的已经下软了,难道还要我跪下来不成?” 杨承锦又是一笑:“季哥,有的跪就不错了,怕就怕连跪的机会都没有。” 季元熙怔怔地看着他。 院子里,卫子阳拿了一杯果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意兴阑珊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热闹,他是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吃了点蛋糕,几杯果汁下肚,卫子阳感到有些冷,便打算到屋里坐一会。 刚起身,一个身影抓住了他的视线,皮肤上刹那间起了鸡皮疙瘩。 那人穿着侍应生的制服,手中的托盘放着几个喝完的空杯子,急匆匆地在人群里穿梭。那个人的脸不认识,那个人的身形也不熟悉,但是那个人就朝卫子阳扫了一眼,卫子阳就是一凉。 厉源?那个人是厉源? 相貌,身材完全不像,但是卫子阳肯定那个人就是厉源。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谢少青有什么阴谋? 卫子阳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 那人明明是背对着卫子阳的,但似乎眼睛长在背后一样,卫子阳一过来,他就立刻走开,敏捷地绕过几个擦身而过的客人,迅速地朝花园深处遁去。 肯定是厉源!不能让他跑了! 卫子阳加快了脚步,可他瘸着脚,想加快也加快不了,眼看那人就要跑了,卫子阳穿过人群,经过游泳池,正打算追过去,突然旁边有个人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手一抬,把那人推开。 “哎呀!”那人跌跌撞撞退了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卫子阳顿足一看,好死不死,竟然是柳妍乔。再抬头一看,那个侍应生已经不见了。 “我的耳环!我的耳环!”柳妍乔趴在游泳池边上叫着。 卫子阳没空理会她,刚想追过去找人,被柳妍乔扯住衣服。 “你把我的耳环撞到水里去了,你陪我的耳环!”柳妍乔杏眼圆睁,拉着卫子阳不放手。 “什么耳环?”卫子阳恼道。 “季总今天刚给我买的珍珠耳环!被你撞没了!”柳妍乔不顾形象地骂道,“你故意的!你嫉妒季总对我好!眼红他给我买东西,所以故意冲过来把我的东西撞到水里的!” 之前她正在向人炫耀这对耳环,相撞之后,手一抬,耳环就飞了。 “刚才明明是你撞我的。” “我好好地站着,撞你干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站在旁边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连忙去搀扶她:“乔姐,我先扶你起来,他这明摆着就是嫉妒你。” “就是,看乔姐受宠,你看着不爽了是不是?”其他人纷纷应和。 卫子阳冷着脸,不屑与他们辩解。 柳妍乔的样子十分狼狈,这一撞一摔,发型都撞歪了,手里满满一杯葡萄酒全部都撒在了衣服上,胸口一片酒渍。她气势汹汹,又长又尖的水晶指甲指着卫子阳:“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撞我的!” 追人没有追到,不知道厉源现在躲到哪里去了,卫子阳心头窝火,说出来的话也带着火气:“你除了胸大,能不能有点脑子,我干什么要故意撞你?” “你……你居然敢骂我!”柳妍乔气得柳眉倒竖。 身边的人围了过来,开始站队帮着掐架。 “你这人什么态度啊,撞人就撞人了,不肯承认还骂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就是,老老实实向乔姐陪个罪不就得了,乔姐大人有大量,会跟你计较?” “比不过乔姐就耍这种小手段,真是下作!” “不知道是哪个妓院里爬出来的贱人,敢跟乔姐争?” 季元熙带人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都看在了眼里,一个是搂在怀里的,一个是跟在身后的,谁得宠,谁过气,一目了然。 捧高踩低人之常情,没有人会帮卫子阳说话。就算有些人认为是柳妍乔欺人太甚,也事不关己地远远看着,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常见的争风吃醋,根本不会关心。 有了人帮忙说话,柳妍乔更是得意:“卫子阳,你嫉妒就嫉妒了,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季总现在就是喜欢我了,你要认清这个现实。” 帮腔的人说话更是难听。 “不要脸,一个男人还死缠着季总不放。” “贱货,还想跟乔姐比?真是白日做梦!” “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在众人指指点点之下,肮脏的话语卫子阳不胜其烦,他推开挡住路的人:“无聊!让开!” “想走?把我的东西撞没了,还想就这么走了?”柳妍乔扬着头说。 “乔姐,让他赔。”一个人说道。 “陪?他赔得起吗?季总给乔姐买的肯定价值连城,把他卖了他都赔不起!” “乔姐,掉哪儿了?” “撞游泳池里了。” “那就让他下去捡呗。”不知道什么人阴恻恻地说。 短暂的沉默之后,都叫了起来:“对,让他下去捡!” “下去捡!” 在这寒冷的冬季,下温水游泳池都嫌冷,不要说这室外的游泳池了,真下水,不冻出一身病来? 卫子阳又不傻,当然不会帮她去捡什么耳环。 “让开!你有本事让季元熙再给你买!反正他钱多得烧!” 卫子阳试图挤出一条路出去,可没想到,对方人多势众,把他围得严严实实地,根本走不动半步。 “怎么着?弄丢了乔姐的东西,想这么便宜就跑了?” 他们堵着路,推搡着他,把他往游泳池推。 “捡!去捡!”这群人吵吵嚷嚷的,恶鬼似地步步逼近。 卫子阳步步后退,他本来就站在泳池边上,已被他们挤到了边缘,眼看再退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要想逃脱,就只能动粗了,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动粗,太过高调,绝对会引起人注意的。 怎么办? 孤军奋战的卫子阳,无计可施。 柳妍乔看到卫子阳受辱,得意万分地笑着,她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好像在欣赏什么好玩的事,仿佛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让她高兴了。 卫子阳退无可退,不知道是谁推了最后一把,卫子阳重心一歪,掉进了水里。 “下去了!下去了!”他们拍着手,起着哄,兴高采烈地看着在落水的卫子阳。 身体一下子坠入冰凉刺骨的泳池,水从衣领袖口里冲进去,裹着肌肤,恶寒无比,卫子阳扑通了一下从水里钻出来,试图爬上岸。 “他要上来了!别让他上来!” 一个人一脚踹在卫子阳头上,又把他踢进水里。 冷!冰冷冰冷!浑身上下像被针扎一样,这股寒意直往骨头里钻。卫子阳湿透了,嘴唇瞬间冻得发白,在水里哆嗦着,游泳池的水极深,根本踩不到底,只能不停地踩水,但是极度的寒冷,让他无法正常地做出动作,慌乱之下,淹入水里,呛了好几口水。喝进口中的水也是冰冷冰冷的,胃和肺都要被冻坏了。 “哈哈哈,你看他的丑样,笑死我了!” “太好玩了!” 岸上的人欢呼兴奋着。 挣扎着从水里扑腾上来,看来从这边上去是别想了,卫子阳向旁边没人的地方游去。 “他想从那边上来了,别让他跑了!” 一群人立刻涌过去,卫子阳游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身上的衣服完全吃透了水,重得把卫子阳直往水里拖,卫子阳干脆脱去外套,可这样就更加冷了。 不管他游到哪里,都上不了岸,都会有人堵着,水里游是怎么都快不过岸上人跑步的,只能徒劳地在水里上上下下。 游泳池里,卫子阳无助地浮着,他抬头看着岸上这些幸灾乐祸的人,一张张扭曲的脸,欢呼着,怪叫着,看人受苦就是他们最大的快乐。寒冷让他脸色发青,动作变得迟缓,意识开始模糊。 冷……好冷……怎么会那么冷…… 忽然之间,手臂就停止了滑动,就要往下沉。 房间里,季元熙和杨承锦还在聊着天,聊完卫子阳,又聊了点生意上的事。 一个侍应生急急忙忙地来通报:“杨先生,泳池那边闹事了。” 每次聚会多多少少总要闹点事,杨承锦也不当回事,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有人掉到游泳池里了。” “那就捞上来呗,多大点事?” “一群人堵着不让上来。”侍应生怯怯地瞄了季元熙一眼,“是季先生带来的那位先生。” “什么?”季元熙和杨承锦同时变脸。 “砰!” 季元熙的杯子没有放好,摔在了地上,人已经冲了出去。 跑到泳池那边,季元熙远远就看到一群人站在岸上起哄,有个身影在水里扑腾。 怒火一下子窜到了顶点:“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暴喝像晴天里的一颗闷雷在耳边炸响,所有人回头,看到了雷霆震怒的季元熙。 他们立刻朝两边散去,让出一条路。 季元熙扑倒池边,看到在水里挣扎的不是卫子阳还能是谁? 扑通一声,在众人的惊呼当中,季元熙跳进了水里。 卫子阳意识还在,可是四肢已被冻得僵硬,他摇晃着手臂,渐渐往下沉。 在明亮与昏暗的界限里,他看到有人朝他游了过来,拉住了他,把他往水面上拖。 哗啦啦,冲出水面,卫子阳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还不快把人拉上来!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杨承锦在岸上大喊大叫。 季元熙带着卫子阳游到岸边,把卫子阳推了上去,借着杨承锦的力爬上了岸。 操!真他妈冷!季元熙一个哆嗦。 只不过下水那么一会,就已经冷得不行了,更何况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的卫子阳? 再看卫子阳,他跪在地上拼命地咳嗽着,四肢无法控制得剧烈颤抖。 “快点拿毛巾过来!” 已经有机灵的人拿来浴巾,季元熙一把夺过把卫子阳牢牢裹住,抱在怀里,紧张地问道:“没事吧?要不要紧?” 卫子阳冷得牙齿直打磕,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摇着头,证明自己没事。 可这样,能说没事吗? 季元熙心疼得不行,像一只发怒地雄狮,对着围观的人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兴奋得像磕了药一样的人,这会一个个都焉了,战战兢兢地看着季元熙,恨不得躲到后面去。 柳妍乔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几乎想拔腿就跑。 从来没有想过季元熙会为了一个人这么生气,还以为他已经玩腻他了,还以为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说话呀!这是怎么回事!”季元熙怒吼。 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他把乔姐的耳环弄丢了……所以让他捡……捡……” “捡什么捡!”季元熙喷火的眼睛瞪向柳妍乔。 这个女人!不过是带来摆个样子的,居然不自量力!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我……他……他故意撞我……我……”柳妍乔哭丧着脸,耀武扬威的样子早就不见了。 季元熙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重重一个巴掌甩上去:“我不介意打女人的!你敢动他就是找死!” “对不起,季总,我……是他撞我的……呜呜呜……” 江海又拿着一块毛巾赶到季元熙身边:“季先生,赶快擦干净,当心着凉,你跟卫先生先去换身衣服吧。” 季元熙回头看到还在发抖的卫子阳,又是一阵戳心地疼,这冷风吹的,再不换衣服,真要冻死了。他暂时克制住怒气,一把抱起卫子阳进屋。 幸好卫子阳有白天换下的衣服,杨承锦让人给他找了间房间换衣服,但是季元熙没有带衣服,所以向杨承锦借了一套衣服换上。 换上干燥的衣服,把房间里的空调开大,又倒了一杯热牛奶暖胃捂手,卫子阳总算缓过劲来了。 他绝对不怀疑,刚才要是季元熙再晚一点来,他不是冻死就是淹死。 卫子阳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身上裹着毛巾,头发还湿湿地耷拉着,嘴唇还是青白色的。 季元熙坐在他身边,双手握住他的手,关心地问道:“好点了吗?” 卫子阳很是恼火,手一甩,把他推开,要不是他把柳妍乔带出来,怎会闹出这种事,害自己被那么多人羞辱。 被人羞辱……其实这种痛苦,并不陌生…… 在名楼时,三天两头会被人羞辱,那时候只能默默承受。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怎么还会那么难受呢? 见他不领情,季元熙憋屈,差点又想发作,但是看着卫子阳病态的脸,硬生生忍住,好声好气地说道:“那个女人我会教训他的,你别跟我生气,好不好?” “烦死了。”卫子阳扭过头去。 季元熙尴尬,这种状态的卫子阳,真的是软硬不吃,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一生叱咤风云的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都说了别生气了,小乖乖,我以后再也不会沾其他人了,行不行?求你了,别生气了,你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我这辈子还没有求过人呢。”季元熙做梦都有没有想过他会用这种口气说话,可他真的这么说了,不顾一切的。 好久,他好久没有叫自己小乖乖了,卫子阳心动了一动。 他每次这么叫的时候,用的都是最温柔的语调,美得让人心尖颤。 面前的季元熙可怜兮兮的脸,哪里还有高不可攀的样子,心就这么软了一软。 可是,就这么算了的话,实在太便宜他了,今天的事,说到底祸根还是在他身上。 “我要回家。”卫子阳淡淡道。 “好好好,我们回家,马上回家。”季元熙忙道。 就在这时,别墅里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把所有人都惊得一吓。 “啊──死人了!柳妍乔死了!" 第56章 这一声惊呼,撕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卫子阳和季元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死了?” 居然出人命了? 卫子阳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手掌。 “没事的,我们去看看。”季元熙面色沉稳,看上去是那么可靠。 两人立刻来到事发地点,那里早已围了不少人。 卫子阳一看她死的地方,就意识到不好。因为她在二楼右手边的第一间房间的浴室里,而这件房间正是他刚才换衣服的房间。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明明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怎么会现在死在里面? 这是彻头彻尾的阴谋! 只见浴缸里放满了水,地上也溢满了水,柳妍乔半裸着身体,像是衣服脱了一半的样子,身上和头发都湿透了,脸色发青像是溺毙。 卫子阳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季元熙见状,把他往怀里一搂。 一个女孩泪流满面地坐在地上,吓得腿都软了:“因为乔姐衣服脏了,就让她上来换衣服,后来看她很久都没有下来,所以我就上来找她,没想到……没想到……” 人群里,有人害怕,有人看热闹,有人讥笑,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是有人恼羞成怒,杀人泄愤吧?”不知道是谁躲在人群里说道。 “报警!快去报警!” 这分明指的就是卫子阳,先前卫子阳换衣服时,因为冻得不清,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这点时间足够他把柳妍乔淹死了。 如今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有作案地点,什么都齐了,完全是冲着卫子阳去的。 “我不想听到谁在这里乱说话,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季元熙厉声喝道,搂着卫子阳说,“我们走。” 卫子阳被他带着走了几步,木然地跟上他的步伐,在江海的护卫上,进了另一间空房。 一进屋,门一关,季元熙的脸色就一变,像是忍耐了许久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卫子阳,你怎么那么能演?要不是我事先知道,就又被你骗了!你这个小骗子!你当兵真是太可惜了!你去拍戏吧!我给你投资!” 卫子阳揉着眉角,扯□上的浴巾,扔在地上,再一抬头,哪里还有先前胆怯紧张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冷冽:“这回玩儿大了,人都死了……” 季元熙对江海正色道:“这女人怎么死了?” 江海郝然:“因为说是去换衣服,所以我的人没有盯太紧,没想到那么突然她就……” “我看到厉源了。”卫子阳突然说,“这事不是季元光搞出来的,是谢少青。” 当看到事情演变成陷害卫子阳谋杀,季元熙也猜到了八成是谢少青:“别墅大门和外墙有摄像头,可调取录像。” “没用的,相貌和身形他都有伪装,摄像头找不到他的人,但是我肯定那就是厉源,而且以他的身份,肯定不会直接参与谋杀,从他入手也查不到什么。” “你还发现有什么人古怪?” 卫子阳回忆了一下,对江海道:“有两个人你派人留意一下。一个是女的,柳妍乔进来后,第一个冲她打招呼,后来也一直跟在她身边,我经过时就是她推了柳妍乔一下。她短发,圆眼,小嘴,身高165,年龄23至25,身穿蓝色比基尼,外面套了一件白色衬衫,手指甲和脚趾甲涂蓝色指甲,左上臂外侧有一颗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她鼓动那个长头发的小姑娘去看柳妍乔有没有换好衣服,然后让她发现尸体的。” “胸围多少?”季元熙突然插嘴。 “34b”卫子阳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靠,你还真记得!”季元熙大怒。 “这个……”卫子阳尴尬,“女人的胸围直接影响狙击效果,我枪法不好,不太懂,我想江海大哥肯定是懂行的。像柳妍乔这种36d跟34b,打起来肯定不一样,对吧,江海。” 莫名其妙被拖下水的江海脸都红了。 季元熙愤怒:“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喜欢看女人胸部这种恶趣味!” “我是随时随地锻炼观察力。” “被废话了!还有哪个人?” 卫子阳继续回忆:“还有一个是男的,那女的推柳妍乔的时候,是他在远处假装和她们打招呼,另外在那群人围攻我的时候,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也是他提出叫我下水捡耳环的,刚才暗示我杀人的也是他。他长脸,三角眼,头发微卷,身高179,年龄27至29,穿花衣服白裤子。” 说到这里,卫子阳突然抬头看向季元熙:“要目测diao长吗?” 季元熙一个巴掌扇在他脑后,怒骂:“下流胚子!” “暂时我就观察到这两个人。”卫子阳揉着被他拍疼的脑袋,“追踪他们,应该会有线索。”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江海离开房间去布置任务。 房间里安静下来,毕竟出了人命,没有人会感到轻松。 季元熙站在窗口,看到外面混乱的人群,不少受惊的客人想要离开,但是都被杨承锦和季元熙的保镖拦住,警察很快就会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肯定还在别墅里。 卫子阳有点疲惫地坐在床上,不管是演戏也好,别的也好,在水里冻那么久可不是假的,那可是实打实的冰水。本来想快点回去好好窝在被窝里睡一觉,这回全泡汤了,对手远比自己想象得心狠手辣。 回忆起早上离家前,还在纠结换衣服的时候…… “卫子阳!你还真以为我非你不可?” “不敢,有的是人愿意上你的床,前赴后继。” “你知道就好!” 卫子阳低头换着衣服。 季元熙气呼呼地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开口道:“我不跟你扯这些废话了!今天有正事要做!” 卫子阳抬头瞄了他一眼,表示自己在听。 “柳妍乔是昨天晚上突然给我打电话的,言语里无意中透露出来是有人劝说她来求我,还说既然我现在与你不和,再考虑考虑她。虽然最近我封杀她,她会来求我是合情合理,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就先答应了下来,要知道柳妍乔是当年季元光捧红的人。后来我又跟萧远交流了一下,他说可以考虑把她带在身边,看她想干什么,有没有跟什么特别的人接触,他还说交给你就行了,这种戏码你最擅长了。” 季元熙一直认为自己挺有警觉性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卫子阳的事上栽了个大跟头。 卫子阳有一种被远哥出卖的感觉:“我知道了。” 季元熙见他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又是一阵不爽:“你除了会骗人还会干什么!” 卫子阳无奈:“我也就是个配角,那女人才是主角,一线女星,我哪比得上?” “你比她厉害多了!你才是主角,主角一开始不都是被配角欺负的吗?” 卫子阳斜眼:“你小说看多了吧?” “反正我要交代的都跟你交代了,你好好办事吧!” “那你今天可得多给她买点东西了。” “为什么!”季元熙气道。 卫子阳悠悠道:“前戏不做足,怎么高.潮得起来?” 故意让柳妍乔得意,借此观察到底什么人在接近她,煽动她,并且想抓住煽动者顺藤摸瓜抓住幕后指使者,但是没想到柳妍乔得意忘形,竟然欺人太甚地把卫子阳推到水里,害他冻得半死,当然这一切是在对方的计划之内,借着几人换衣服的契机,杀人陷害,手段狠毒超出了季元熙等人的预计。 对方设了一局,那也设一个局去应对,圈套撞圈套,谁输谁赢,还是未知,但是暂时卫子阳落了下风,因为他现在是杀人嫌疑犯了。 …… “在想什么?”季元熙回头看到他呆呆的样子。 卫子阳躺倒在床上,闭上眼叹了一口气:“这回真的是玩儿大了,我得进警察局了。” 这么多不利证据指向他,他进警局是必然的,进去之后,不管是季元熙还是萧远,都不可能百分百护他周全,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季元熙沉了沉脸,拨了一个电话:“萧远,我这边事情你知道了吧?” 萧远一成不变地冰冷:“知道。” “你找律师还是我找律师?” 季元熙这边找个好的律师也很方便,但是考虑到卫子阳的真实身份,就有些麻烦了。 “我指定一个人,你负责联系,警局那边你去打点。” 萧远命令式的口吻,让季元熙非常不舒服,可特殊时期,也没有办法:“那你快点把联系方式给我。” 挂上电话,季元熙看着闭目养神的卫子阳,说了句:“别怕。” 他的声音沉稳,如同山岳一般,让听得人感到特别安心,尤其是他在对他说别怕的时候。 虽然,卫子阳根本不怕,可这句话听来还是很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场陷害把他们逼到了一个险境,那些关于是你在吃醋还是我吃醋的无聊问题,他们没有再争执。 季元熙看着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卫子阳,又涌起了淫邪的*,于是侧身躺在卫子阳身边,一只手搭在了腰上,在他耳边轻喃:“还冷不冷?” 卫子阳微微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季元熙:“你的女人死了,不伤心吗?” 季元熙一脸黑线:“卫子阳,我真是无时无刻不想掐死你!” 卫子阳扬起脖子,露出雪白的一节:“来吧。” 那白藕似的一节,勾人似的耀眼,又脆弱又坚强,晃得季元熙心中一荡,他张嘴一口咬下去。 “哎哟!”卫子阳吃痛地喊了声。 季元熙干脆抖开床上的被子把两人裹了起来,压在了他身上,双臂收拢,把他抱紧,吻住他的唇。 饥渴得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舌尖挑开他的牙关,卷了进去,勾住他的舌头吮吸。 卫子阳奋力扭过头,把他推开:“别拿亲过别人的嘴来亲我,真恶心。” “你敢嫌我恶心?”季元熙怒道。 “柳妍乔胸口那么多印子难道不是你亲的?是她自己亲的?嘴长胸上了?” “卫子阳,你说你嘴毒不毒?再说了,嘴长胸上就更亲不到了。” “恶心,离我远点!昨天晚上你都跟她做过了,还来跟我腻乎什么劲?” 季元熙抓着他的手压在两边,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肌肤隔着布料,越来越热:“昨天我没有跟她做。” 卫子阳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你痿了?” “你他妈才痿了呢!卫子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还有!你这个是什么表情!”季元熙破口大骂,没有男人能够忍受被质疑这方面的事,尤其是像季元熙这种雄赳赳气昂昂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 “卫子阳!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季元熙气死了,粗鲁地把他衣服扯开,手更是胆大妄为地伸到他裤子里,“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雄风!” 卫子阳急急忙忙地推他,喘着气道:“干什么呢!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干什么呢!” “来了正好,我可以向他们证明我是向着你的,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嫉妒而杀人,我来帮你减减轻嫌疑。” “哪有你这么减轻嫌疑的,快放手,要是让人看见了……” 突然之间,房门被打开,杨承锦撞了进来。 当他看见两个人正在被窝里妖精打架,非常没有退出去,反而更加厚脸皮地走了进来,笑嘻嘻道:“这是干嘛呢?那么猴急?这么开心,我也参与一下?” 一个枕头飞到了杨承锦的脸上。 杨承锦拎着枕头摇晃着:“季哥,警察来了,你们准备一下吧。” 对于现在不利于卫子阳的情况,杨承锦也是知道的。 季元熙又掐了卫子阳一下,走到杨承锦身边:“闹出人命来了,真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新房子死了人,总是很晦气的。 杨承锦却无所谓:“季哥,这话生分了不是?有什么需要你开口就是了。” 季元熙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其中牵涉到方方面面,很多事不方便明说。杨承锦是个有眼力劲的人,也不多问。 警察很快控制了别墅里所有人,把人分隔开来做简单的询问。 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不想沾这是要走,可季元熙和杨承锦说不让人,也没人敢动。 所有人的证词都指向了卫子阳,因为绝大部分都看见了柳妍乔是怎么戏弄卫子阳,然后卫子阳是有多么狼狈,而且尸体又是在卫子阳呆过的房间里发现的。 当卫子阳被警察带走时,季元熙就站在门口看着,面色沉重。 江海在他身边说道:“季先生,我们先进去吧,外面风大,卫先生他会没事的。” 季元熙握紧了拳头:“警察从我手里把他带走了。” 他陈述了一遍这个事实,虽然当柳妍乔死后,他已预计到了会有这种情况,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他一直认为他无所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他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卫子阳被人带走。 “不要担心,季先生,就算真的没有办法证明卫先生的清白,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把这个案子压下来的。” 季元熙双唇紧抿:“你想得太简单了,江海。” 谢少青,你真的要逼我到这种程度吗? 那就看看到底谁斗得过谁! 从不否认对谢少青是有过很深的情意的,也曾想过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事,即使不做恋人了,起码也做做朋友。 可是这种想法在他一次次杀害卫子阳后,逐渐被消磨殆尽。 从未如此希望,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在警局附近酒店订间房,等明天卫子阳出来了再一起回去。”季元熙吩咐道。 “是,季先生。” ————*————*————*————*————*————*———— 卫子阳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以这种身份进警察局,一个杀人犯,好吧,是犯罪嫌疑人。抓了那么些年罪犯,竟然被当成坏人抓起来了,这是多么讽刺的事。 杀人? 还记得当年刚当兵时,还问过萧远:“远哥,我以后会要杀人吗?” 萧远冷冷回答说:“一般情况下,不会需要你杀人,但是必要时,你必须拿起武器。” 他也曾经听见他教导作战部队的士兵克服杀人的心理障碍,他说,不要把对方想成人,那是敌人,如果你犹豫了,他就会杀死你,杀死你的父母,杀死你的家人。 今天被柳妍乔挑衅侮辱还不够,竟然还成了杀人犯,真是多姿多彩的一天啊! 卫子阳苦笑。 “你在杨先生家时,曾经和死者发生过争执,有这回事吗?”隔离铁窗后,坐着两个警员,一个在向他问话,另一个做记录。 “有这回事。”卫子阳答道。 “具体是什么事?” “当时我看到一个熟人,想过去跟他打声招呼,在经过柳妍乔身边时,她正好撞了过来,然后她就说她的耳环掉了,抓着我不放。”卫子阳如实回答。 “但是其他人都说是你故意撞她的。” “我真要故意撞她就直接把她撞到游泳池里了,那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卫子阳不屑道。 两个警员似乎对他这个回答非常不满:“卫子阳,你现在有很大的嫌疑,所有的证词都对你不利,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不要有逆反心理,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定案的关键。” “对不起。”卫子阳淡淡一笑。 “那么后来呢,你撞了她之后呢?” 警员虽然没有直接否定他的话,但从问话中明显看出不相信他。 “后来她的朋友过来帮她说话,要我下水帮她找耳环,我当然不愿意了,他们就把我推下水了。” “是谁把你推下去的?” “我不知道,当时太乱了,没有看清楚吗?” “是柳小姐吗?” “我不知道,确实没看清楚。”卫子阳越发感到不利,如果承认是柳妍乔推的,那就更加坐实了嫉恨她这件事了。这种带有诱导性的话,一不小心,就会上当。 “你掉进水里时,柳小姐笑话你了,是吗?” “不知道,人太多,看不清,水也太冷,没心思看。” “是人太多还是水太冷?” “人多水也冷。” “所以她害你被人笑话了,你很生气对不对?” “水太冷了,没空生气。” 卫子阳的眼神始终清明,甚至带着淡淡笑意。 开玩笑,在江海手里都问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这两个警察这么“温柔”的询问,怎么可能会有结果呢。 “你恨柳小姐在那么多人面前侮辱你,所以你趁你们换衣服时,杀了她是吗?” “没有,我冻得脑子都要坏了,怎么杀人?” “你嫉妒她是吗?因为你本来是季先生的情人,但是她现在取代了你的位置?” “我不嫉妒她。她没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季先生现在宠她,所以你嫉妒。” “我不嫉妒,她胸大,季先生不喜欢胸大的女人。” 那个做记录的警员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问话的那个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连忙埋头在电脑前。 “卫子阳,我们现在正在调查,希望你严肃点。” “警察先生。”卫子阳也扳起了脸,“你现在根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我杀人,你不能试图诱导我认罪。” 警员愣住,意识到这回碰到了一个棘手的人,岂止是本人棘手,连他背后给他撑腰的人也棘手。 “那你是自信季先生喜欢你了?”这个警员也有了点情绪。 这个问题倒是把卫子阳问住了。 季元熙喜欢他?季元熙喜欢他吗? 他为自己做过那么多事,他开了象征着他们的餐厅,他还跟萧远打架,因为不让别人背他,但他恨自己骗他,恨到那么残暴地殴打他,恨到拿枪指着他。 季元熙喜欢我吗?有多喜欢?会喜欢多久? 卫子阳陷入了沉思,心跳有些混乱。 警员见他表情在变化:“卫子阳,问你话呢,老老实实回答。” “啊?什么?”他习惯性装了一下傻,做为思考缓冲。 “你自信季先生喜欢你?” 卫子阳瞄了一眼审讯室里的摄像头,想到可能会看到这段审讯的几个人,于是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明艳照人,如同春日里醉人的桃花,迷得人心乱:“反正他不喜欢别人。” 第57章 审讯录像通过各种隐秘的途径传到了几个权势滔天的人手里。 “你自信季先生喜欢你?” 季元熙一听到这个问题,眉毛情不自禁地弹了一下,身体前倾,为了听清这个问题的答案,整个人都快趴到电脑屏幕上了。 没想到卫子阳笑嘻嘻地把这个问题给混过去了。 “小痞子!”季元熙气呼呼地敲着桌子,也不知道是在气什么。 …… “你自信季先生喜欢你?” 萧远夹着香烟的手一个停顿,冷眸盯紧了屏幕。 当他听到卫子阳避重就轻的回答后,他咬住滤嘴,深深吸了一口烟,青烟缭绕下,他的眼睛更冷了。 …… “你自信季先生喜欢你?” 谢少青微微抬起头,脸庞的弧线在黑暗中像一柄弯刀。当他看到卫子阳瞄了一眼镜头,他分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挑衅意味。 听完回答,他冷笑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笔,拗成了两段。 …… 审讯了一个晚上,最终没有任何结果,到了后半夜,警员给卫子阳送了点吃的,让他趴着睡一会。 门没有关紧,做记录的那个在屋里看着卫子阳,问话的那个在门口和人聊天,他们说话声音很低,一般情况下里面的人是听不到的,但是卫子阳受过特别训练,基本能把他们的对话听个大概。 “小陈,有没有问出什么?” “没有。”这个叫小陈的警察语气明显有点烦躁,“精明得很,尽跟我绕弯子。” “没别的办法了?” 陈警员压低了声音:“知道吗,里面这个人,他人都还没有进局里,上面就已经关照下来了,说要文明执法什么的,不就意思是照顾着,别让他吃苦头嘛。” “那么有来头?” “最烦这种特权阶级了,他这种人不就是傍上一个有钱人吗,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简直就是社会蛀虫!” 卫子阳听了非常汗颜。 “那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卫子阳本以为这警察会义愤填膺地说,肯定是他杀的之类,没想到这人沉默了半天说道:“那还真不好说,没有能确定他是凶手的证据,眼下的确是他最可疑,但是光凭这些推论,不能给他乱定罪。” 留在屋里的警察已经把盒饭吃了一半了,看了眼趴着的卫子阳:“喂,你不吃吗?” 给卫子阳送来的盒饭很丰盛,两荤三素还有热汤,但是卫子阳怕被人动过手脚,不敢去吃。 “我不饿。”卫子阳说。 警察扒拉了几口饭;“是你自己不吃的,一会我可收了,别说我们虐待你啊。” 卫子阳瞄了眼还热乎乎的饭,低声道:“谢谢。” 那警察差点没把饭喷出来,不吃饭还给人说谢谢,什么人啊这是。 “你可真厉害,杀大明星,你知道柳妍乔有多少粉丝吗?喷都能把你喷死。”警察边吃饭边闲聊。 “我没有杀人。”卫子阳懒洋洋地回答。 警察瞄了眼外面的人,压低了声音问:“你真的是那个季总的情人?你是男的啊!” “警察先生,你真八卦。”卫子阳继续懒洋洋。 “哎呀,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又搞女人又搞男人,还为了争风吃醋把杀人的事都搞出来了,啧啧。” “我没有杀人……” “你们今天去杨承锦那边就是玩的?哎呀,玩得可真猛啊!” 总之,这位警察算是总结出来了:贵圈真乱。 卫子阳真的懒的理他了,趴在小桌上睡觉,既然不敢吃东西,只能尽量减少热量消耗了。 第二天,全国的媒体都疯狂地报道这起案件,在场的关键人物,从季元熙、卫子阳、柳妍乔到主人家杨承锦没有一个逃得脱。这几人的影响力本来就非同小可,柳妍乔又是偶像级的人物,她的死怎会不造成轰动。 一夜之间,从电视到纸媒,到网络,再到茶余饭后老百姓的餐桌上,没有人不在议论这件事,所有人都在说:禾木季总的小男朋友争风吃醋把当红女星谋杀了。 季元熙看着这些铺天盖地而来的新闻,眉头紧皱,他的电话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响个不停,都是想打听消息的。 “这背后一定有推手,否则不会一下子炒得那么热。”江海手里拿着一份早上刚印刷出来的报纸,头版整个版面都在讲这件事,大半个版面放了季元熙和卫子阳当日在慈善晚宴的携手合照,旁边放了柳妍乔美艳的照片和杨承锦那幢半山别墅照片。 网络上的言论更加夸张,舆论明显向柳妍乔一边倒,口调一致地对卫子阳口诛笔伐,什么难听恶毒的话都骂得出来。只不过一个晚上,卫子阳从一个无名人士,变成了一个众人皆知的人物,红透了半边天,只不过是黑红黑红。 季元熙的脸黑得像锅底:“去查一下是哪家媒体最先报道的,还有网络上这些,去查查有什么线索。” “要不要控制一下?”江海看了眼打印出来的一些网络评论,把卫子阳的祖宗十八代都鞭挞了千百遍。 “没有用的,一旦干涉被人抓到把柄,只会说我们心虚。”季元熙脸上阴云密布,这场阴谋像一张巨大的网,疏而不漏,把他和他身边的人都罩在了里面,这背后有一只黑手,试图掌控一切。 对手,很强大。 “季先生,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江海问。 “什么事?” “这件事情明显对季先生你也有非常大的负面影响,难道谢少青已经决定和你决裂了,所以才会这么不顾一切吗?” “你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方式去想他,他一直都想毁掉我在这里的根基。”季元熙沉声道,“只有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成为罪人,甚至是国家叛徒,让我走投无路,他才有机会说服我跟他走,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我怀疑,是他一直在帮季元光栽赃我。” “我明白了。” “季元光那边你盯紧点,速度放慢,不能让勾结um的事和这件谋杀案撞在一起,否则……”季元熙神情严肃,没有把话说完。 “明白。” “他的计划可谓一石多鸟,能弄死卫子阳,能弄脏我,还能在毒品和军火生意上大赚一笔,他这局棋盘算得可真好,我们丢先手了。” “我们有机会赢的,季先生。” “不是有机会。”季元熙眸光一厉,突然爆发出迫人的气势,“是必须要赢!” 这时,季元熙的手机响了,这个号码知道的人不多,都是亲朋好友,他拿起来一看,脸色更加阴沉。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爸爸。” 电话那头声音沉稳老练,更带着一份岁月的沧桑:“元熙,你在搞什么?” 季元熙的父亲季正宏已进中央,是实权派人物,出于一个父亲的威严,他极少给季元熙打电话,如果是公事,都是秘书打电话来,如果是家事,都是母亲打电话来,然后他插几句话,真正自己亲自来电,恐怕屈指可数。 “爸爸,没什么,我会摆平的。”季元熙不咸不淡地回答。 这父子两个,如果说关系好吧,这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但说关系不好吧,季元熙还是挺尊重这位父亲的,除了当年为了谢少青的事忤逆他外,还真没对着干过,季正宏也从不干涉季元熙那些混乱的事。 “都闹出人命来了,还说没什么事?在你眼里什么事才是大事?今天我出门拿报纸的时候,都听到年家的两个帮佣在那边议论!” “这些都是一时的,爸爸,我会谨慎处理。” “元熙,你真的有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扯不清楚吗?” 季正宏并不质疑季元熙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他关心的是真正发生在季元熙身上事。 “等事情过去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所以你现在就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是吗?你以为我查不到吗?”季正宏提高了音量,中气十足,毕竟是久居上位的人,说起话来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问题还没有解决之前,和您说也没用,还给您平白无故增添烦恼不是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季元熙寸步不让。 “你知道的话几年前就不会跟那个黑社会私奔了!” “爸爸,我不喜欢旧事重提的。”季元熙的声音骤然变冷。 似乎感觉到了儿子的怒意,季正宏也不在硬逼,但还是强势地说道:“我不管你这么多,爸妈你就这么一个儿子,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不要让白发人为黑发人操心!” “行了,爸爸,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季元熙急匆匆地说完,不等听对方反应,就按掉了电话。 看到季元熙脸色不太好,江海也不敢多问:“季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季元熙思索片刻:“联系秘书室,让他们准备点关于柳妍乔私生活混乱的负面消息,看好时机放出去,卫子阳这边的正面消息你负责准备,尤其是他高中时候的,就塑造一个迫于生计,苦苦支撑破碎家庭的形象吧,记得放出去前要先给萧远看过。我们先把舆论扳回来。” “是,季先生。” “警局那边怎么样?” “卫子阳情况良好,警方暂时没有证据指证他。” “去打听一下今天能不能放出来。” “是,季先生。” 安排好这一切,季元熙并没有放松。舆论只是附加物,最重要的是要能替卫子阳洗清罪名,他不相信谢少青只是设计了一个“有可能”谋杀的局面,是否还藏了什么杀招,尚不得而知,那才是他最担心的。 在警局的24小时,卫子阳并没有受到什么恶劣的待遇,虽然几个警员轮番向他提问,但也没能问出什么,唯一的痛苦来自于他自己,就是他拒绝一切饮食。 “卫子阳,出来吧。”最一开始那个不太喜欢他的陈姓警员走进审讯室。 传讯时间到了? 卫子阳站起来,一下子血压过低,头晕目眩,差一点摔倒。 陈警员扶住他道:“这么怕死,就不要杀人啊。” 卫子阳碎碎念:“我没有杀人……” 他非常怕死,不知道谢少青会不会毒死他,这个风险他一丁点儿都不想冒。谢少青岂会不明白夜长梦多这个道理,与其等待一次审判,不如干脆毒死他,一了百了,再弄个畏罪自杀的假象。 所以警员拿过来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他一点都不敢碰,哪怕他觉得都快饿死了。 陈警员一边扶着他走一边嘀咕着:“怎么还要换地方?以前没有过啊。” 卫子阳神经一紧,当即停下脚步:“现在几点?” 没有手表和手机,被关了一天的他完全没有时间观念。 陈警员看了下时间,强硬地拖着他走:“三点多一点。” 三点,那就是根本还没有到24小时了? “不是放我出去吗?” “带你到另外的地方审讯,上头批了文件下来,把传讯时间延长到48小时,你的问题严重了!”陈警员严肃地说。 说话间,卫子阳已看到走廊尽头有两个同样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在等着他们,他们均是身材高大,神情冷峻。 “我不去!”卫子阳突然叫道,“他们的手续齐备吗?” 这警察被他这么一叫,慌了一下:“当、当然,手续当然是齐的。” “为什么要把我转移到其他地方,有这规定吗?我不去!” 陈警员本来也有些狐疑,认为像这种案子不太会在传讯期间转移嫌疑人,被他这么一吼,更是觉得奇怪。 “我不去!我不去!”卫子阳见他有点动摇,吼得更急了,“他们肯定不是警察!他们的身份肯定是假的!他们要害我!” 那边两个人看到卫子阳在反抗,立刻赶了过来,一左一右夹住卫子阳,厉声喝道:“老实点!不要乱动!” “你们是谁派来的?你们放开我!”卫子阳挣扎了一下,试图去撞其中一个人,可他从昨天晚上饿到现在,前胸贴后背一点力气都没有,哪有力气反抗? 难道谢少青知道自己会留心饮食,所以没在上面下功夫,故意等到快要饿死了,派人来劫吗? “放手!我不跟你们走!我……” “安静点!”其中一个一拳揍在卫子阳的小腹上,疼得他缩起身子,一下子被带出好几米。 陈警员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路跟着出来,但是又不好胡乱阻止,如果上头真的是要把嫌疑犯带走,他不成了妨碍执法了? “喂!你们……你们……你们要文明执法……”他跟在后面,好半天憋出一句话。 “不用过来了,嫌疑犯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审问他的。”他们回头说。 他们把卫子阳往侧门方向拖,外面停着一辆警车,一旦上了他们的车,肯定死定了! 卫子阳心急如焚,可是又手脚无力,眼看人被他们拽出了警局,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一脚踩往一个人脚踝上踩去。 在那人疼痛停顿之际,一个肘击往他最脆弱的喉咙攻去。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攻击,这一击绝对可以把人的喉咙击穿致命,现在虽然无法致命,但也把那人撞得当即昏厥。 但是有这么个间隙就够了,卫子阳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朝外逃,肯定不行,就成逃犯了,于是他猛地挣脱另一人的手,转身朝警察局里面逃。 一直跟在后面的陈警员 突然看见卫子阳扑了进来,然后警察中的一个也冲了进来,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哐当一声,头边上挂在走廊上的一个镜框被打爆了。 那人单手持枪,直朝卫子阳追去。 陈警员当警察好些年了,从来没有子弹这么近地擦着他的耳朵飞过,炸开来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脸,有丝丝痛,有丝丝热。 他做梦都想经历这种枪林弹雨,可真遇到了才知道这有多可怕。但是,也好爽! 警察对于枪械的使用限制 非常严格,如果嫌疑犯是在往外逃,那他开枪还情有可原,但是卫子阳还在警察局里面,他居然想都不想就开枪射击,太可疑了! 陈警员立刻拔枪:“站住!把枪放下!” 卫子阳一扑进警察局就没命地跑,但他也不是瞎跑,余光瞟到楼梯就往楼梯上逃。 背后一枪射来,墙上出现一个小坑。再一枪,角落里的花瓶碎了。 上楼梯是个体力活,饿极了的卫子阳没跑几步就眼冒金星,在这紧要关头,他的脚又开始疼了起来。此时此刻他无比痛恨他这只受伤的脚,不知道多少次误了事。 他越跑越慢,眼角几乎看见那个“警察”就在几步远的拐角处用枪指着他。 卫子阳心一慌,身子一歪,扑倒在地上。 完蛋了!要死翘翘了! 呯! 卫子阳身体抖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他定睛一看,陈警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上来,从背后扑向那人,把他按倒在地,子弹击中了天花板。 鬼门关走了一遭,卫子阳不敢耽搁,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逃。 “警察”反身一枪打在陈警员身上,顿时鲜血从迸出,然后一脚把他踹开,追了上去。 卫子阳这回不敢再爬楼梯了,迎面冲进一间正对楼梯的办公室。里面没有人,反手就将门锁上,扑到窗口。 呯呯呯! 那人也追到了门口,对着门锁开了几枪。 咚! 他狠狠地踹了一下门,木质的门震动了一下,当即出现一个凹陷。 呯呯呯! 门锁快被他打掉了。 完蛋了!又要完蛋了! 卫子阳顾不得脚的疼痛,翻出了窗口。 警察局的外墙比较平整,基本没有任何可以支撑借力的地方,卫子阳从三楼的窗户爬出去,双手悬挂在窗台上,脚底空荡荡的,眼更加花了,一阵眩目。 而最重要的是,他很饿,他抓不住了! 这时一辆车横冲直撞地开进警察局,撞断了栏杆,一个急刹车停在楼下,轮胎擦出深深的痕迹。 “快点跳下来!”季元熙冲出了车。 他的人一直有盯着警局,一有风吹草动都掌握地一清二楚。所以在得知要被转移时,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去晚了一刻就是生死之别。在路上时,他又得到最新消息,警局发生了枪战,疯狂地催促司机赶路,恨不得坐的是火箭。 跳?怎么跳? 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摔个半身不遂还是没有问题的。 卫子阳的手快要抓不住了,慢慢向下滑。 “快点跳啊!我接着你!”季元熙咆哮着,急得直跳脚。 “季先生!不要乱来!会受伤的!”江海一边指挥保镖上楼,一边试图把季元熙往旁边拉。 “滚开!”季元熙推开江海,仰着脖子,瞪着挂在墙上的卫子阳。 办公室里就听到咣的一声,门被踹开了,那人冲进来了。 卫子阳手一软,掉了下去。 季元熙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啊!”在围观人群的惊呼声中,卫子阳撞在了二楼窗户上,抓住了窗台。 那“警察”冲到窗口,瞄准了卫子阳。 脑中的什么快要绷断了,季元熙嘶声力竭地吼:“卫子阳,快跳!再不跳我打死你!” 卫子阳手臂一推,脚一瞪,跳了下去。 那一刻,时间似乎特别缓慢,他看见了那人在扣动扳机,他看到了江海想要把季元熙推走但被他野蛮地撞开,他看到了季元熙向他伸出双臂,他看到了季元熙眼中的恐惧。 然后他就扑了过去,扑到了季元熙身上,两人摔倒在地,在落地的刹那,季元熙侧转了身子,把他护在身下。 呯── 然后他才听到枪响。 听觉渐渐恢复,他仰面倒在地上,看见那“警察”已被制伏。他觉得身上很重,那是季元熙紧紧抱着他,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拥抱,快要把他勒死了。 卫子阳试图推了推他,却推不动,手上却有什么粘粘热热的东西。 一看,是血…… 刺痛以每秒百米的速度冲向大脑,他反抱住季元熙用力喊道:“他受伤了!” 第58章 季元熙忍着痛,低头看了一眼胳膊,鲜血已经染红了衬衫,浸湿了大衣。 “叫你早点跳你不跳!你害我中枪了!”季元熙扯着嗓子对卫子阳吼。 卫子阳吓得脸都白了,但看他还那么精神,摸了摸他的脸:“还能吼我,说明伤得不重,那你先起来好吗,你压着我了。” “没良心的东西!我中枪了!你看不见吗?” 江海等人迅速并小心地把他扶起,扶到车里:“赶快送医院!” 卫子阳慌慌张张地要跟上去,却被一个警察拉了下来:“你还不能走,你还需要……” 话没说完,季元熙一把将卫子阳拉进了车,对那警察吼道:“我现在就要把他带走!你有疑义就把你们局长叫来!我要投诉你们!你们有严重的安全漏洞!居然让这么凶残的杀手混进警局!让无辜的人民受伤!你们需要好好整顿纪律!我要向上级部门投诉你们!” 一通话吼完,季元熙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关上车门,命令司机立即开车。 “还有一个警察!他救我被打了一枪!也要马上送医院!”卫子阳紧张道。 江海看了下季元熙的眼色,立刻打电话安排其他保镖救人。 季元熙瞪着卫子阳:“你就知道惦记别人,我为你中枪了!”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强调自己中枪了,卫子阳安慰他道:“疼吗?我给你吹吹。” 季元熙把胳膊一横:“快吹!使劲吹!” 卫子阳扶着他的胳膊,查看伤口。小心翼翼地脱去半边大衣,衬衫的袖子血肉模糊,子弹击中他的左上臂,流了很多血。 别看他吼得还很大声,其实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毕竟是舒服惯了的人,枪伤的疼痛对他来说还是很难忍受的。他的头上迸出汗水,卫子阳伸手给他擦去,季元熙一把握住他的手,揣在怀里。 真的是很疼啊,幸好是打在自己身上,要是打在他身上,岂不是又要心疼死?季元熙想着。 “卫子阳给我讲个笑话!”季元熙命令道。 卫子阳哭笑不得,也只有他在这个时候会提这种要求。 “赶紧的,不好笑我就不要你了。” “那个,你流那么多血还是想想怎么止血吧?我下车给你买包卫生巾?” 前座江海严肃的脸抽了抽,司机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好开你的车!”季元熙吼道。 司机立刻憋住笑。 “小痞子!”季元熙干脆一把抓住卫子阳,用力按进怀里,再也不肯松手。 紧急送到医院,手术室已准备好了,季元熙一进医院就被推去手术。 不幸中之万幸是子弹被顺利取出,没有伤到骨头。 看着躺在床上的季元熙,卫子阳心情复杂。 他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那一幕不断在眼前重现,在生死一瞬间,做出的所有选择都是出于本能,不会参杂太多俗世的杂念。 那一刻他真的害怕自己会死,哪怕用身体保护自己也在所不惜。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有人愿意誓死保护,感动不言而喻。 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季元熙,没有了发脾气时的暴戾,显得安静而优雅,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卫子阳就这么趴在床边上看着他。 “看我看呆了?”季元熙忽然睁开眼睛。 卫子阳被吓了一跳:“你没睡着?” “我手臂中枪,又不是全身麻醉,你还是龙刃的兵呢,你好意思吗?” “你流了那么多血,应该要多休息。” “卫子阳,我饿了。”季元熙眨着眼睛看着卫子阳。 卫子阳眨着眼睛看着季元熙,揣测他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卫子阳你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快点拿些吃的给我。”季元熙大义凌然。 唐嫂煮了很多食物带过来,卫子阳趁他做手术的时候把肚子填饱了,其余的在小厨房里热着。 卫子阳连忙从厨房里端了饭菜出来,铺了一桌子,盛好饭,把床抬高,把筷子递到他面前:“吃吧。” “卫子阳,你喂我吃饭。”季元熙连动都不动一下,看着卫子阳。 这分明就是耍赖了!“你伤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 “没良心的!我这手是为谁受伤的?” 要挟!这是赤.裸裸的要挟!他怎么能把无赖耍得这么堂而皇之? 卫子阳无奈,有去拿了一个勺子喂他吃饭。 他舀了一勺饭。 “太多了,少点。” 他把饭抖掉一点。 “太少了,塞牙缝吗?” 他又舀起一点。 “太烫了,你给我吹吹。” 他喂好一口,又舀了一勺饭。 “我要吃菜。” 他换筷子夹了一筷子蔬菜。 “我要吃虾。” 他擦了擦手,剥了一只虾。 “我要吃鱼。” 他剔去鱼刺喂鱼肉。 “我要喝汤。” 他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 这是季元熙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吃得他眉开眼笑,心花怒放。每一口吃下去都是甜的,好像放过糖一样。 卫子阳抢忍住把饭泼在他脸上的冲动,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对,看在他为自己受伤的份上! 季元熙吃着送到嘴边的饭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卫子阳,像是要把他也吞到肚子里。此时此刻,季元熙深深觉得,这手臂真没白伤,绝对赚到了! 好不容易把饭吃好,卫子阳收拾好碗筷,刚想休息一下。 “卫子阳,帮我洗澡。”季元熙毫无愧色地说。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什么得寸进尺,我以前不是一直帮你洗澡的吗,还有那时候你被狗咬了,我也好心帮你洗的,你现在帮我洗一次怎么了?小气鬼!” “你那是好心吗?你是故意占我便宜吧!我可没求你帮我洗!” “没良心的东西!我这手是为谁……” “好了好了好了!我帮你洗……”卫子阳投降,“我先去倒水。” 卫子阳有种以头抢地的冲动,拖着沉重的步子进浴室倒洗澡水。 季元熙得意洋洋,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禾木总裁,也不是身份显赫的豪门继承人,不过是个绞尽脑汁讨要福利的大男孩。 虽然他们经常裸裎相对,但这还是第一次卫子阳仔仔细细看脱光了的季元熙。 他的身材好得没有话说,本身就是个衣服架子,又因为他有经常在锻炼,身上的肌肉有力而不夸张。手臂的肌肉结实有型,虽然一只手受伤了,但丝毫无损整体美感,小腹紧实地没有一丝赘肉,那是他持久战的资本,大腿的肌肉更是发达,视线总会情不自禁地扫过,还有他腿间蠢蠢欲动的*。 清澈透明的水珠滚过他的肌肤,沿着他肌肉的凸起和凹陷滚动,在光线的照耀下,折射出光彩,有着致命的诱惑。 “好看吗?”季元熙对他的身材是非常自信的。 卫子阳别过脸去:“臭美。” “看着我洗啊,你把水都弄到浴缸外面了。” “给你洗澡还这么啰嗦。”卫子阳抱怨。 季元熙扣住他的下巴,逼他把脸对着自己:“小流氓,你也会不好意思?” “我没有你那么不要脸。” 季元熙哗啦一声从水里坐起来,在他耳边呢喃:“脱了给我一起洗。” 命令式的情话,又霸道,又勾人,撩得人心里痒痒的。 “这是医院!季元熙你规矩点!” “医院怎么了?这医院我开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季元熙勾住卫子阳的脖子,咬住了他的嘴唇。好像他的唇上涂了蜜似的,季元熙又舔又咬,肆意蹂躏着,不放过每一寸细小的角落。继而舌尖钻了进去,品味着他口中的滋味,着了魔似的喜欢做这件事,虽然他身上已经没有那种柠檬香,可为什么还是那么好闻,还是会忍不住覆在他身上嗅他的气息。 还不够啊,季元熙抓着他的手往小腹上按,哑着声音道:“快帮我洗啊,小乖乖,你这是要急死我吗?” “你确定这么洗能洗干净?” 卫子阳轻轻握住,用挠痒似的力度揉捏,清晰地感觉到这东西在手心里跳动。 “小混蛋!你想整死我是不是!”季元熙的欲.火一下子窜了上来。 卫子阳笑嘻嘻道:“你的命根子现在在我手上,你不说点好听的让我高兴高兴,小心我捏断他。” 季元熙在他耳边呵着气:“小乖乖,我们打个折好吧,不要捏断,用你后面夹断好吗?他死在你里面也是心甘情愿的。” 卫子阳瞪着眼,冷不防用力一捏,疼得季元熙叫唤了一声。 “作死啊!不要性福了?” “让你在胡说八道?” “给我进来!”季元熙揪着他的衣服往浴缸里拽。 卫子阳咚地一声栽进水里,水花四溅。 季元熙托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捧着他的头狂风暴雨似的亲吻。 “别闹,你还要不要洗了,都湿了。”卫子阳扯着浸湿的衣服。 季元熙咬着他的耳朵,含含糊糊地说:“湿了好,好让我进去。” “你不曲解我的话会死啊?” “不把你解决了我会死!” 他一边说一边脱他衣服,几下就把他脱了几个精光,凶器抵在他身下,时不时磨蹭一下,已经硬得像铁一样。 “我们到床上去。”季元熙急吼吼地把卫子阳从水里捞出来,动作又迅速又敏捷,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喂!你不是伤得很重吗?连饭都不能吃,澡都不能洗,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吗?怎么干起这事来一点都没有影响?” “男人别的事可以让人代劳,这种事必须亲力亲为!” “你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你真伤着呢!别把伤口绷了!” 湿漉漉的身体也不擦干净,直接按倒在床上,扑了上去,手在身上各个角落点火。 经过抑制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季元熙死死地抱着他,怎么都嫌不够紧。 “叫我。”季元熙凝望着他,眸光深不见底。 卫子阳抬眼看他,眼中的星芒璀璨得耀眼:“叫你什么?” “像以前一样叫我,快点,我想听。” 季爷!这是他一贯对自己的称呼,别人叫起来听上去满是恭维,可他叫起来,就是充满了痞劲,有种挠人心尖儿的感觉。 卫子阳迟疑了一下,经过了这么多事,一时叫不出口。 “叫我,快,小乖乖,叫我,像你以前那样叫我,快啊!”季元熙催促着。 卫子阳张了张嘴,低声道:“季爷……”心头莫名一酸。 季元熙欣喜若狂,这一声季爷叫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快地跳跃。 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季元熙迫不及待地把膨胀的*挤入他身体,□被紧紧吸附住,*而刺激。 卫子阳忍不住哼了一声,肿胀充盈的感觉难受中又带着兴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些日子没做了,那一刹那季元熙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他的声音让自己兴奋,他的身体让自己疯狂。 男人、女人,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识过?按有些理论,这脱了衣服关了灯,不是都一样吗? 扯淡!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季元熙卖力地抽动着,加快节奏。 这个躺在自己身下轻喘颤抖的人,他妈就是不一样啊! …… 吃干抹净,季元熙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觉得要是能每天这么做一次,整个世界都完美了。 那么多天,终于跟这个人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觉,还付出一条手臂受伤的代价,不过也值了。 他翻身搂住躺在身边的卫子阳,意犹未尽地在他身上蹭着。 “适可而止啊!”卫子阳恼道。 季元熙顶着他的后脑勺,用哀求的声音道:“还不够,一会再来一次。” “你再这样明天不喂饭给你吃了!” 季元熙又惊又喜,使劲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原来你明天还想喂饭给我吃啊!小乖乖,你越来越乖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卫子阳摸着被他亲得湿乎乎的脸,发现自己好像又上当了。 ————*————*————*————*————*————*———— 第二天,江海拿来了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卫子阳留在警局的杂物。 卫子阳没有多看,就拿出了手机,刚一打开,一连串消息和来电提醒震得手机都快掉地上了。他随手翻看了一些,有孟易然的,有周维嘉的,还有小杰的,徐一鸣的等等,另他意外的事,还有卫子祁的。 回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卫子祁还是被他从周维嘉的房间里赶出去,那时候他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和嫉妒。 这个时候他还会想到给自己打电话,是问候还是嘲笑?他有没有因为双胞胎的关系,受到什么困扰? 要不要给他回电呢? “想谁呢!”季元熙在他身边嚷嚷着,对于他的表现表示严重抗议,本来好好地在喂自己吃饭,突然江海就拿东西过来,然后他就扔下勺子,自顾自看起手机来了,看了手机还不算,竟然又发起了呆。 “自己吃吧,我有点事!”卫子阳扔下季元熙就跑了出去。 走到阳台上,他拨通了卫子祁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边噪杂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齐声喊。 “杀人犯!杀人偿命!杀人犯!杀人偿命!” 卫子阳吓了一跳:“子祁?怎么回事?” “你们这群神经病!再不走我报警了!”电话里,卫子祁远远地在喊。 卫子祁跟卫子阳可不一样,是个乖巧的大男孩,从来不会任何粗鲁的话,能把他逼成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可见场面有多混乱。 卫子阳慌道:“子祁?你在听吗?你那边怎么了?” 嘭的一声,是重重的关门声,电话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传来的卫子祁温和干净的声音:“没事了。”可是下一秒他又提高了音量,“哥,你到底在搞什么?满世界都说你杀人了!” 卫子阳苦笑:“你信吗?” 电话里是乒乒乓乓开关冰箱,拿杯子盘子等各种声音,卫子祁嘁了一声:“你连鸡都没有杀过,还杀人?” 明明是一种不屑的语气,可卫子阳却听得心头一暖,原以为这个弟弟早就和自己决裂了,没想到在被人唾骂的时期,他居然会相信自己。 “我没事的。”卫子阳温柔道,“你保护好你自己。” “我能有什么事啊,谁像你啊……”卫子祁嘀咕着,对这个哥哥还是心怀怨怼的。 “你在干什么?” “吃早饭啊,本来想出去买点早饭的,结果……” 表达过亲情之后,卫子阳思索起刚才电话里听到的异样声音:“有很多人堵着你的门?” 卫子祁又怒了起来:“一群神经病,不知道是谁曝了我的住址,好多举着那女人粉丝牌子的人站在我家门口呢!” 卫子阳还是感到奇怪:“你没有在家吗?为什么会有人堵门?” 继父家是高档小区,都有保安看着,怎么可能会让人聚在家门口? “我搬出来住了,在外面租了一间公寓,也就刚住进来没几天,还想着等学校开学了就要回去的……” “那你没有跟周维嘉住吗?”卫子阳打断了他的絮叨。 卫子祁没有回答,咕咚咕咚地喝着牛奶。 “子祁?人在吗?”卫子阳着急,半天没听到声音,生怕那边出什么事。 “我在。” “子祁,这段时期你不要一个人住外面啊,你让周维嘉……”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卫子祁淡淡地说。 卫子阳怔住,好半天没说出话,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开了?虽然是有段日子没有主动联系弟弟,可那会他不是正恨着自己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呀?被我抓到跟别人睡了呗。”卫子祁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可即使是隔着电话,都能听见悲伤的感觉。 “这……哎呀,傻弟弟,他这人就这样,风流惯了,你立时三刻叫他改他肯定改不过来的,你得多教育教育他,给他点时间,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 “不要给他打电话!”卫子祁刹那间有一点失控,“我不许你给他打电话!不许!” 对于周维嘉对自己哥哥念念不忘这事,卫子祁虽然不说,但其实还是非常介怀的。 卫子阳哑然。倒不是他盼望着卫子祁跟周维嘉在一起,换做平时,他巴不得看到弟弟早点看清这个花花公子的本性。可这阵子谢少青步步紧逼,谁知道他会不会向自己亲人下毒手?像卫子祁这种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人,非常需要有人来保障他的安全,那周维嘉这种有势力,又跟整件事无关的人,就是最佳人选。 早不分晚不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分了呢? 卫子阳还在试图劝说:“子祁啊,你再观察观察他嘛……” “有什么好观察的,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死乞白赖地跟着他也没意思。” 话语中那浓浓的哀伤,听得卫子阳心里难受。 “子祁……” 这时,又听见电话里咣当一声,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和卫子祁受到惊吓的喊声。 “子祁!你怎么了!”卫子阳急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看的人好少,好悲伤啊,难道我写得不好看了吗,55555 第59章 又是一阵混乱的敲砸声,卫子阳听着万分揪心,恨不得直接冲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卫子祁紧张地说道,“他们拿砖头把玻璃砸了。” “你赶快报警。” “先前通知过警察了,警察已经过来赶人了,所以他们才激动的。” “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 卫子阳根本无法对弟弟放心:“子祁,你听话,这段时期还是跟周维嘉在一起吧。” “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怎么还在跟我提他?” “……你的想法怎么变得那么快呢?” “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玩玩的,玩腻了就散,难道还指望一辈子凑一块儿?” 卫子祁用轻慢的语气说着这些话,说得卫子阳哑口无言,从来没有想过温顺听话的弟弟会说出这么游戏人生的话。 不知道这段日子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你那边人散了吗?”卫子阳担心地问。 “差不多了,不过警察一走,估计他们又会聚集在一起。” “你现在住哪?” “干什么?我住在……”卫子祁报出了地址。 “行,我知道了,反正你小心点,我不多说了,先挂了。” 挂断电话,卫子阳急匆匆地回到病房。 季元熙面前地早点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连勺子放的位置都没有挪过。 “你还没吃完?”卫子阳哭笑不得。 “等你来喂。”季元熙理直气壮。 “你要不要这么幼稚?粥都要凉了。” “谁让你一个电话打那么久,找哪个野男人去了?” “跟你商量个事。”卫子阳舀了一勺粥塞到他嘴里。 “求我。” 卫子阳直接无视他的要求:“你派点人保护一下我弟弟,他一个人住在外面很不安全。” “快求我。” 卫子阳继续无视:“他现在住在……” “求我啊。” 卫子阳无视,拿出手机拨电话:“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拜托远哥,他肯定……” “哎哎,我马上派人,电话放下。” “这种粗活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还是找远哥吧。” “求求你,给我这个机会保护你弟弟。” “真不用了。” “要的要的,一定要的,地址给江海,让他马上派最优秀的人去。” 卫子阳笑了笑,凑近了亲了他一下,算是感谢。 季元熙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卫子阳笑道:“这种事情也能开心成这样。” “我开心的不是你亲我。”季元熙正色道,“我开心的是你遇到麻烦第一个是想到找我求助,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一个人在遇到困难时,总是会第一时间想到最亲近可靠的人,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赖。 季元熙享受他对自己的信赖。 吃完早饭,方思荣也来到了医院。 手胆敢伸到警局,可见谢少青胆子之大,已为所欲为到了一个境界,他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昨天警局那两个人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江海说道,“两个人的身份和证件完全是真的,所以才能骗过警局的识别系统,但是人是假的,另外他们拿出来的批示文件,也全部都是真实的。” “这不稀奇,以谢少青的能力完全能做到,就是没想到他的决心这么大。”季元熙所说的决心是指弄死卫子阳的决心,谢少青真是铁了心想要卫子阳死了。 “那两个可疑的男女追踪情况怎样?”卫子阳问。 “暂时没有什么进展,就怕他们会就此蛰伏,等风头过去再恢复联系,这样就晚了。” “继续盯着吧。”卫子阳想了想又对方思荣道,“你电脑有带来吗?” “有。”方思荣进屋时就提着一只厚重的箱子。 他打开来,是一台看上去非常笨重的笔记本电脑。 “那天警察把所有人的身份都记录下来了,看看这两人留下的是什么身份。”卫子阳抱着电脑坐在季元熙身边,操作起了电脑。 屏幕显示的乍一看都是很普通的软件画面,卫子阳的操作非常迅速,十指的跳动充满了韵律。 “你在干什么?”季元熙好奇地问。 “进公安部的网络系统里找点东西。” 卫子阳的口气好像只是在家里找一件什么普通的东西。 十分钟后,屏幕上滚过一连串信息,很明显卫子阳已经地侵入了网络系统。 “你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我们国家的公安系统这么容易突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窃取信息了?”季元熙一方面惊叹卫子阳的能干,另一方面又担忧起来,甚至考虑应该把这情况向谁汇报一下。 “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那么快进到系统里去的。”卫子阳一边说,一边寻找着,“但是……这个系统的核心部分是我一年前编写的,我给自己预留了后门。” 他眯起眼睛得意地笑了笑,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这事你也会参与?” “那时候公安部门更新系统,向军方借技术人员,我一开始觉得好玩就编了一小部分,远哥看下来认为不错,就让我参与了。我当时就想着说不定哪天会有需要,就留了一手,没想到真的用到了。” “小乖乖,你真厉害!”季元熙抱着他亲了一下。 “那当然。”卫子阳翘起尾巴。 他们这腻腻歪歪的样子,一旁江海早就习以为常,根本无动于衷,但是方思荣完全不能接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尤其是那天卫子阳离家时,还跟季元熙吵得不可开交,怎么再见面就是这副样子了? “喂!你们两个考虑一下围观群众的心情好吗?”方思荣抗议道。 季元熙一个眼刀击中方思荣,一击毙命,吓得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谁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跟卫子阳亲近,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找到了。”卫子阳很快调出了一份资料,是那晚聚会所有人的名单、身份证信息和口供记录。 那一男一女的信息出现在了屏幕上。 女的名叫孙瑶,是一名化妆师,一周前刚刚与柳妍乔结识,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这次在聚会上也是巧遇。 男的名叫赵平,是一名摄影师,与柳妍乔并不认识,是受另一位朋友邀请,前来参加聚会的。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说辞,实际上的情况谁都说不准。 “你们仔细回忆回忆,那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至少能证明卫子阳清白的证据。”方思荣说。 “那天我在锦子屋里换了衣服,很快就跟他一起下楼了。”季元熙回忆,又问卫子阳,“你换衣服倒是花了很长时间,难道没有听见什么异样吗?毕竟尸体是在你那屋发现的。” 卫子阳摇头:“我换好衣服离开之前,绝对没有其他人在房间里,因为我走时还在浴室里用热水洗了洗脸,从我离开房间到尸体被发现为止,把人劫过去淹死,时间上有点悬,我认为我那屋肯定不是第一现场。” “那就是很有可能她是在她自己屋里被淹死的,然后被拖到你那边伪装杀人现场的?那她屋的浴室肯定有痕迹啊,比如有水啊什么的,尸体拖动也会留下水渍的,警察现场侦查的时候,肯定会拍下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用处不大,浴室里有水,完全可以说是她清洗时弄的,房间里过道里有水,因为当时你们身上都是湿的,所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江海说道。 众人又沉默了下来,如果谢少青布下的局那么好破,他也做不了家族的龙头老大。 “难道那天你在盯梢柳妍乔时,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接近吗?”卫子阳问江海。 江海回答道:“当时二楼除了换衣服的几位,本身就没什么人,这也是我的人不方便近身盯梢的原因,以至于发生意外而不知晓。那时候因为季先生在发火,所以大家都没有了玩乐的心思,基本都在一楼或者院子里坐着,走来走去的也就是几个侍应生。” “难道真的没有破绽可寻吗?”方思荣愁道,看到卫子阳还在不断浏览名单里的其他人,又问,“你还在找谁?” “厉源,那天我看到他了,看看有没有留下踪迹。”卫子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几个人都凑在电脑前看,几十个人的信息依次出现在屏幕上。 “有找到厉源吗?”方思荣问。 卫子阳遗憾摇头:“那天他有易容,要么留下的是假信息,要么事发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让我来看看吧。”方思荣说。 卫子阳把电脑挪到他面前,走到窗边叹了口气,难道真的没辙了吗?虽然现在能证明他杀人的证据不足,但调查没有任何进展,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他有一种被扔进迷宫,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出路又找不到的茫然之感。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医院外面,不少记者模样的人蹲守在院外,昨天警察局发生枪战,季元熙受伤的事,肯定又传遍了大小媒体,记者们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看能不能抓到什么最新消息。 他不敢去看现在媒体是怎么描述自己的,那种感觉肯定像中了面目全非脚一样。 “这是什么?”那边方思荣忽然说道。 卫子阳过去一看,是这起案件的新证据。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仔细阅读起资料。 最新证据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一块手帕,手帕上有口红的印子,推测是在劫人时用来蒙住柳妍乔口鼻的,实验室的分析结果显示,上面除了有柳妍乔的痕迹,还有另一个人使用过的痕迹,那就是卫子阳。 这个证据足以证明凶手就是卫子阳了。 难道这就是谢少青的后招? 卫子阳愣愣地看着屏幕,顿时手脚冰冷。 季元熙看了眉头紧皱:“这是你的手帕?” “那天我没有带手帕。” “那这证据就是伪造的了?他们串通了负责检验的警察?” 卫子阳猛然间想起一件事:“音乐会。” “什么?” “你带我去听音乐会那天,我的衣服被人动过了,你忘记了吗?那天我带着用过的手帕。” 季元熙脸沉了沉:“手帕丢了你没发现?” “问题就是手帕没有丢,江海拿去化验时是有手帕的,也就是说被掉包的。” 那天江海在给他看口袋里东西时,他一数都在,就没往深处想,更何况衣服拿回来后,他就因为身份被揭穿的事和季元熙崩了,根本没有机会仔细检查。 居然从那么早开始,这个阴谋就已经开始了,即使没有柳妍乔,也会有别人,只是这个女人正好撞在枪口上。 这回就不仅仅是有作案动机的推论了,而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了。 一时间,病房里没有人说话,均是神情严肃。 局面越来越不利了,可他们还没有找到突破口。 这时一名护士进来慌慌张张地说:“季总,有警察来了。” 来抓人了,这速度还真快。 季元熙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两名警察已直接走进了病房。 “打扰了,季先生。” 两名警察神情严肃,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他们并没有对季元熙多说什么,直接向卫子阳出示了证件和拘留证,拿出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 其中一个对卫子阳说:“卫子阳,你涉嫌谋杀柳妍乔,现在跟我们走。” 另一个对季元熙说:“不好意思,季先生,我们执行公务,打扰您休息了。” 这一次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上一次还只是带去警局问话,这一次是直接戴上手铐拘留了,卫子阳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等一下。”眼看卫子阳就要被带走,季元熙出声道。 他黑沉着脸,掀开被子缓缓起身,虽然他一只手还打着绷带,脸色也不是很好,但是威慑力却是实打实的。 两个警察立刻做出反应,一个警惕季元熙,一个警惕江海,毕竟江海这个保镖看上去更具有攻击性。他们同时心里也不太有低,来逮人之前就被告知季元熙的身份地位与众不同,抓他的人要格外小心,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前途不保,性命会丢,但又想着,就是因为他身份高,应该不会光天化日当众拘捕吧? 季元熙一步步走向卫子阳,两个警察扣着卫子阳后退,手已经摸在了枪上。 “我送你们出去。”季元熙冷声道。 两个警察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把气势搞那么大,就是为了要送他们出门? 季元熙微微扬着头,傲然道:“怎么了?发什么愣?你们不抓人了?” 一个警察清了清嗓子道:“多谢季先生能够体谅我们。” “那还不快走?”虽然季元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怒气。 他非常想气势汹汹地把这两个警察扔出去,对他们吼休想碰我的人,或者更干脆点,直接把他们打出病房,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一旦他这么做了,会影响的东西太多了,他的形象,舆论对这起案件的态度,等等等等,但是这些都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对证明卫子阳的清白没有益处,只有害处,而且如果让媒体知道了,只会对卫子阳更加不利,会说他利用特权公然藐视国家法律。 警察押着卫子阳走出病房,季元熙不远不近地跟着。 照理说,应该是被抓的人压力很大,心情紧张,但是这回恰恰相反,因为有季元熙在身边,卫子阳看上去神情自然,但他制造出来的低气压,让那两个警察紧张地差点路都不会走了。 一路上,不少医护人员和病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一行人充耳不闻,向外面走去。 走出医院大楼,警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因为大楼离医院外墙距离不远,守候的记者们一看到警察押着卫子阳出来,争先恐后地拍照。 江海看到外面站满了记者,先一步挡在季元熙面前:“季先生,外面记者太多,你还是不要出去了,被他们拍到不太好。” “你让开!”季元熙沉着脸把他推开,跟着卫子阳走出大楼。 记者们看到季元熙跟了出来,响起了更加密集的拍照声。 就在卫子阳要被警察塞进警车时,季元熙一把拉住了他。 警察慌道:“季先生,我们是执行公务,希望你能理解……” “我有话跟他说!”季元熙寒冰似的眼神扫过去,震得警察向后退了一步。 季元熙握住了卫子阳那双戴着手铐的手,把他拉近了一步,眼底是至深的柔情:“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卫子阳原本还有点不安的心情被他这句话彻底安抚,他笑了笑道:“别担心。” 季元熙点点头,捏了捏他的手:“保护好自己,等我来接你。” 自信到了狂妄的地步,虽然眼下暂时分别,但是他们很快就能扫除一切障碍重逢,这一点季元熙坚信,卫子阳也坚信。 说完,季元熙又把卫子阳向自己拉了拉,一个轻轻的吻落到了他唇上。 温温热热的感觉,不同于*来时那种带着情.欲的热吻,而是没有半点杂念,干净到只有温情的吻,当着警察的面,当着围观记者们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轻轻的吻。 记者们彻底疯狂了,一下子骚乱了起来,拥挤着医院的临时关闭的大门,甚至能听到一些没有能抓拍到的记者在哭叫。 卫子阳也呆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亲自己,尴尬之余甜蜜泛滥。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吧? 在众人面前,在自己是个杀人嫌疑犯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留下了一个吻。 “傻了?”季元熙拍了拍他的脸,反而催促他道,“瞧你这傻样,丑死了,快走吧。” 卫子阳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上了警车。 就在警察开出医院,大门开启时,保安们再也当不住人数众多的记者,记者们一下子冲了进来,围住了还站在门口的季元熙。 “季先生,你对你男朋友杀人有什么看法?” “季总,哪怕他杀了人,你对他的感情也不会改变吗?” “季先生,刚才你公开亲吻他,是为了证明你们的爱吗?” “季先生,你的手是因为他才受伤的吗?” 江海和几个保镖护在季元熙面前,用身体拦住这些狂热的记者,呵斥着他们后退,保安们也围过来赶人。 季元熙站在台阶上,目送警车远去,他扫了一些激动的记者们,居高临下地说道:“卫子阳没有杀人。” 记者们安静了一瞬之后,又吵吵闹闹地问开了。 “季先生,你说这话是有证据的还是仅仅是因为爱情?” “季先生,为什么你那么相信他是无辜的?” 季元熙再也不理会他们,转身走进了医院。 门一关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一直跟在后面的方思荣激动不已:“太帅了,季先生你跟萧队一样帅!” 比了一个不该比的人,季元熙恶狠狠地瞪着这个烦人的家伙。 但是方思荣完全感受不到身边的怒意,自顾自说着:“太棒了,有季先生这一手,我们在舆论上肯定能扳回来!” “舆论战不管是输是赢,真正的输家永远都是我们。”季元熙严肃道。 “为什么?” 季元熙沉默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如果弄到最后真的无法用证据证明卫子阳的清白,那只有动用特殊手段压住这个案子,但是在舆情热度如此之高的情况下,特殊手段就根本无法使用,真的要什么都不顾强行压制的话,会造成更加强烈的反弹。这也正是谢少青伊始就发动舆论的原因。 方思荣意味他在担心卫子阳,于是安慰道:“别担心了,季先生,萧队说了,如果实在没办法,他会想办法找理由让龙刃接手这案子的,龙刃做事没有人能干涉得到,卫子阳不会有事的,你大可……” 话没说完,季元熙突然暴怒,拎起方思荣的衣领把他砸在墙上,他眼底怒意燃烧,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杀气:“少在我面前提龙刃!我的人我自己保护!你告诉萧远让他给我滚远点,别想碰卫子阳!” 他季元熙的人还需要假他人之手来保护?如果传出去简直笑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们以为他们的感情就此稳固了那就太天真啦~哼哼~ 第60章 进看守所的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倒不是说他吃不起这份苦,而是那种失去自由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穿了一件土黄色印有看守所名字的马甲,卫子阳觉得自己丑爆了,幸亏不能见人。 “这一间,进去吧。”走到一间监号,狱警给他解了手铐。 门关上,卫子阳扫了一圈,一间不大的屋子,关了十来个人,他们懒懒散散地在他们的板床上或坐或躺,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卫子阳揉了揉手腕,抱着被子坐到了一张空床上。 狱警走后,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动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不太友善。关在里面的人大多外貌粗鄙,表情凶悍,像卫子阳这种长相俊秀的,唯他一个。 “小兄弟,犯的什么事啊?”一个眉角有条疤的男人声音粗哑地问道。 “看这身板,偷东西吧?”另一个人冷笑道。 “长这么俊俏,是骗钱吧?骗女人钱?”又有一个人尖声尖气地插嘴。 卫子阳自顾自地把被子铺在床上,然后坐了上去。 伤疤男晃着粗壮的身体走了过来,推了他一把:“问你话呢,犯什么事?有什么不好说的,进这儿的不都是犯事的?” 另有几个人也跟了过来,站在他身后。 这人是这个监号的狱霸? 卫子阳抬眼看着他,眼睛笑了笑,用轻松至极的语调说:“杀人。” 一屋子的人呆了呆,这十来个人有抢劫的,有盗窃的,有诈骗的,甚至还有强.奸的,还真就没有一个是杀人的,卫子阳是里面独一个。 而且他还用这么淡定的口吻说杀人,这是多么牛逼的心理素质。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地窃窃私语。 “骗你们我多块肉吗?”卫子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没有杀人,他们硬说我杀人,我也没有办法。” 进来的不都这么说?我没杀人,我没抢劫,我没偷东西,我没骗人……谁信?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伤疤男好奇道。 “没什么感觉。”因为我没杀人啊。 “哇……都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难道你经常杀人?” “这真没有。”只杀过一次,就是t国那次,那次是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听听这口气,真霸气……你怎么杀人的?” “把她按在水里闷死的。”警察是这么说的。 “真残忍……当时你害怕吗?” “不害怕。”我没杀人啊,我当时怎么害怕。 “哇……你现在害怕吗?” “不害怕。”虽然说指望别人不是什么好习惯,可季爷和远哥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判刑的,与其去害怕被枪毙,不如害怕谢少青使诈更实在。 “哇……” 监号里所有人对他肃然起敬,连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敢再对他有任何轻视,一边听他谈“心路历程”,一边情不自禁聚了过来。 “咦?你们都过来干什么?”卫子阳奇怪道,冲他们霸气地挥了挥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伤疤男立刻站起来主持大局:“哎,听到没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打扰这位小兄弟休息。” 季元熙送别卫子阳上警车的新闻几个小时后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如同一锅沸水又扔进了一块巨石,滚烫的水花四溅,让这起案件的热度又上升了几分。 在镜头前,季元熙那一句“卫子阳没有杀人”掷地有声,再配上警车前的深情一吻,俨然成了本年度真情告白。 原本一边倒的舆论开始有了倾斜,本来就有很多人并不是柳妍乔的粉丝,是受舆论导向才会对卫子阳进行攻击。经过之前柳妍乔的负面消息和卫子阳正面消息的铺垫,再加季元熙的这句辩护,不少人尤其是众多女性的立场发生了转变,纷纷质疑起卫子阳杀人的可能性。 谢少青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刚刚印刷出来的报纸,上面把两人亲吻的照片放到了最大,这张照片拍得极为传神,照片上卫子阳手上还带着手铐,季元熙手上还绑着吊带,两人看上去都有点凄惨,可他们脸上的表情都那么柔和温暖,微微闭着眼,唇与唇贴在一起。标题更是煽情:禾木季总维护男友,公开示爱不畏人言。 “公开示爱,不畏人言?”谢少青阴冷地自言自语,“季元熙,你还真做得出来!” 面前的电视里也在反复播放他们的新闻,他关掉了声音,可是画面不断地循环,刺激着他的神经,一时间仿佛全世界都在议论这对人。 “难道你已经把我们之间的感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谢少青按了下遥控器,电视画面消失了,整个人没入了黑暗。 他向来是什么都敢做的! 往日种种,无法控制地涌上心头。 和他相遇实属偶然,那是在一次聚会上,刚被家族派到国内打理景洲事务,和国内的企业家都还不熟悉,努力结识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让他心力交瘁,实在疲累到了极点准备提早离开。姗姗来迟的季元熙则刚刚到场,举手投足尽显贵气。但他也没有多在意,看了一眼后就匆匆离去,但当两人擦肩而过时,季元熙突然拉住了他。 这实在不是一个礼貌的举动,但是在季元熙做来,就显得那么的自然,没有任何突兀。 “抱歉,能认识一下你吗?”季元熙优雅地笑着。 没有这么一拦就没有了后面的事,相见恨晚的两人就此走在了一起。 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那夜会突然拉住他,他总是笑而不答。 一件件往事刻骨铭心,他在知道了自己身份背景后,握着自己的手久久不放,他把自己带到他的家人面前,被长辈训斥,他为了自己和家族决裂,他带着自己来到异乡说要独自生活,他身无分文,饿着肚子求人做小工赚了第一份苦力钱,他像天才一样,用几个星期就盘下了一家超市,然后笑着对自己说,看,我能喂饱你。 这些深情每次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让人恋恋不舍。 这些过往,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为什么等我继承家业回来,你身边都是些不干不净的人,像老鼠一样,灭了一个还有一群? 尤其是现在这个,顽强地简直就像蟑螂一样,怎么都弄不死! 已经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了,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你移情别恋了? 曾经的海誓山盟,你都背弃了吗? 看着这张季元熙吻着别人的照片,谢少青心如刀割。 憎恨像毒瘤一样在心头。 他忽然抓起报纸,缓缓地掀起一角。 嘶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再掀起一角,再撕…… 一张报纸被他撕得粉碎,不管是卫子阳还是季元熙,都碎成了一块一块,散落一地。 看守所里的日子单调枯燥到了极点,每天准点起床吃饭放风做手工活,有时会被带去审讯,回来之后还是做手工活或者蹲在监号里发呆。 晚上也会有些娱乐时间,一般他们都聚在一起打牌。 “小兄弟,打牌吗?”伤疤男招呼卫子阳。 卫子阳抓起两副牌熟练地洗牌:“玩什么?” 其他人看到他堪称专业的洗牌手势惊得目瞪口呆,那一张张牌像被串起来一样,从左手弹到右手,从右手滑到左手,杂耍似的。 这也是在名楼做侍应生的基本功,有喜欢玩牌的客人就得陪着一起玩,玩着玩着就熟练了。 “小兄弟,厉害啊!”狱友们越来越佩服这位杀过人的小兄弟了。 “小意思,玩什么?” “斗地主吧。” 卫子阳把一堆零食堆在桌上,一屋子的人围在他身边打牌吃东西。 看守所里也有小卖部,东西不多而且非常贵,但是季元熙可以差别的,就是不差钱,卫子阳进来后,他就让律师带了一笔钱给他,供他在里面打点,那架势简直就像是让他在里面常住似的。 卫子阳也不吝啬,买了不少东西大家一起分享,不过几天功夫,似乎快成了狱友们的老大了,也就是那句话:跟着他,有肉吃。 这点交际应付手段,对卫子阳来说根本不是难事。首先杀人犯在里面敢去招惹的就不多,其次,想他在名楼那么多年,没少遇到想睡他的客人,而且那些可都是有权有势的高智商人,他都能应付自如,没有被人占到过便宜,对付这些粗人,他更是游刃有余。 他们玩得开心,眼看短暂的娱乐时间就要结束了,忽然有个瘦子缩在角落里嚎叫起来。 “吵什么呢?这最后一把呢!赶紧的闭嘴!”伤疤男吼道。 “他毒瘾犯了。”一个人答道。 这个瘦子是今天刚刚关进来的,说是吸毒贩毒,别人怕他有什么脏病,都不爱搭理他,他也不太理别人,没日没夜地睡在他的床上。 本来大家都以为他嚎一会就结束了,都不理他,但是他似乎特别痛苦,好久都不见他停。 伤疤男因为输了好多把,心情特别不好,粗鲁地骂道:“操他娘的,还有完没完了?把他的嘴给我堵起来了!” 有人试图靠近他,但是刚刚靠近他,就被他歇斯底里的样子给吓退了。 卫子阳也被吵得心烦,他放下牌说道:“我去看看。” “小兄弟,别理他。”伤疤男好心地拉住他,“这种吸毒的人不知道有没有沾过什么脏东西,还是小心点别靠近他。” “没事,我会小心的。” 卫子阳走了过去。 瘦子毒瘾发作得厉害,已经瞳孔缩小,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卫子阳一看知道不好:“快叫人来,这得送医院。” 旁人赶紧跑到门口叫人。 但是就在这时,瘦子突然暴起扑向离他最近的卫子阳。 这是怎么回事? 卫子阳一扫打牌时的懒散,眼中精光四射,飞起一脚踹在他腹部,这一脚凝聚了全身的力气,可是非同小可,一脚把他踢飞,撞到墙上。 瘦子被踢得直翻白眼,可他还是不罢休,挣扎地站起来,冲向卫子阳,张着流着口水的嘴,好像要咬他的样子。 卫子阳脑中一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煞气顿现。 刚才一脚还是影响到了他受伤的脚踝,可他顾不得疼痛,又是一脚踢在瘦子胸口,但这次没有把他踢飞,而是趁他踉跄后退时,扣住他的下巴,一扯一拉,卸了他的下巴,然后眼疾手快握住他抓过来的手,一个拧转,把他的腕关节也卸了。 这回瘦子没有了攻击力,摔倒在地上,口水流了一地。 卫子阳后退了几步,胃里一阵恶心。 狱警已经被叫来了,几个人把瘦子拖出了监号,他们都被关照过不许动卫子阳,所以对他的攻击行为也没有多说什么,再加监号里所有的人都指证是瘦子先袭击他的。 “关进来前,你们给他验过血吗?”卫子阳忽然开口问道。 狱警被他问愣了:“验、验过,当然验过……” “哦,验准了吗?”卫子阳又追了一句,但是并没有期待他们给什么答案,冷着脸自顾自地收拾起扑克牌,因为娱乐时间已经结束了。 狱警面面相觑,赶紧把人拖走。 他们一走,狱友们又围在了卫子阳身边,他们都被卫子阳刚才不小心露的这一手震撼到了,对他更加崇拜了。 “小兄弟身手不错啊!”伤疤男是他的头号粉丝。 “小意思。”卫子阳风轻云淡。 有人挤过来说:“什么时候教我两招吧?” “去去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想跟小兄弟讨教?滚一边去!”伤疤男替他赶人,讨好地问卫子阳,“你刚那招,是分筋错骨手吧?”他说着还照着武侠剧里的样子比划了一下。 卫子阳哭笑不得:“大哥,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闹归闹,对于刚才那一幕,卫子阳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这瘦子身上是不是真有脏病,不知道万一不慎被他咬到会有什么后果,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看到自己才扑过来的,更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什么深层次的缘故。 巧合也好,设计也罢,总之对卫子阳来说,每天都是如履薄冰,必须时时刻刻小心。 “真是的,这混蛋要是再敢回这屋,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伤疤男还为卫子阳愤愤不平。 对这瘦子,卫子阳可是一点都没有手软,他板着脸,含着恨意。毒品害人,对于贩毒的人,他最是憎恨,他是真的希望能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毒品都销毁,所有毒枭都杀掉。 这几天,季元熙也没有松懈过,几天下来,他人都瘦了一圈。 便携式监控画面上那个可疑男子,摄影师赵平背着摄影包走出家,锁上门,然后开车离去。有消息得知他今天会去拍一组写真,大概要用一天的时间,这也是他最近第一次较长时间出门。 “季先生,他走了。”江海说道,“差不多五分钟后我派人进去。” “我也进去看看。”季元熙坐在车里,朝小区里看了一眼。 江海没有反对,而且知道反对肯定无效。 五分钟后,季元熙站在了男人的家门口,一个保镖用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了门。 季元熙走进屋里环顾了一圈,基本上可以看出这是个充满了艺术气息的家,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设计感,有整一面墙都贴满了男人拍摄的人物照或者风景照。 但他坐都懒得坐下来,吩咐道:“快去搜。” 保镖们分工明确,走进各个房间搜索起来。 反复回忆当日情景,既然说二楼没有人上去,那这男人上楼怎么可能会没人看到?而且柳妍乔被发现时是浑身湿透的,既然柳妍乔是被淹死的,凶手肯定也会弄得湿漉漉的,但是那天这男人再度出现时,身上是却是干的。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性,他有换过衣服,那伪装起来最方便的就是侍应生了。 那天杨承锦是专门从星级酒店请的人,他们的制服都是统一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外面就能买到的,所以处理起来也不能随随便便处理,经过这段日子的盯梢,并没有看到他处理衣服,所以如果真的是像猜测的那样,那他杀人时的衣服一定还藏在家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季元熙的保镖们搜索起来非常专业,既不弄乱东西,又搜索到了每一个隐蔽的角落。 江海四处巡视着,用专业的眼光查看看似不起眼的地方。 他盯着墙上的一幅油画看了半天,在墙壁上发现有油画移动摩擦的痕迹,便让人把画搬开。 画的后面,别有洞天,竟然还藏着一个保险柜。 季元熙上前看了看,沉声道:“直接撬开。” 原封不动打开然后关上比较难,直接撬开就简单容易得多,江海立刻让人拿来切割工具。 当然容易也是相对而言的,又花了不少时间,保险柜被割开了。 里面真的藏了一件皱巴巴的酒店制服,还有一个人脸面具,一副手套。 看到这些东西季元熙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还是没有丝毫笑意,再卫子阳回到他视线范围之前,他都没有办法笑出来。 “东西放好,打电话给警察。”季元熙吩咐江海。 江海立刻拿出电话,可还没有拨出去,季元熙的电话先响了起来。 竟然是谢少青。 季元熙眉头一皱,接起电话,但是没有主动说话。 默然许久,那一头谢少青率先开口:“元熙。” 季元熙淡淡地说:“这么着急给我打电话?” 谢少青苦笑:“何必这么说。” “少青,不要太过分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这一点我想你是知道的。” “有空吗,我们间个面?” “最近比较忙,过阵子再说吧。” “一点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吗?”他顿了顿道,“我就在楼下。” “你还在监视我?”季元熙声音一变。 谢少青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监视的是你,就不会那么晚给你打电话了。下来吧,我们聊聊,我不会耽误你时间的。” 季元熙没有回答,直接挂上了电话。 他看了眼乱糟糟的衣服,脸色阴沉,他一想到卫子阳现在还被关在看守所里,一想到他几次差点死掉,心里就更加恼火。 “季先生,要不要报警?”江海问。 “要。”季元熙果断道,“我去见他一面。” 江海立刻吩咐一个保镖跟着季元熙,但是季元熙拒绝道:“你们不用跟着。” “季先生,这太危险了吧?” “没事,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去了。” 下了楼,季元熙就看到了谢少青,他一身长大衣,温文儒雅,斜靠在他的车上,看到自己过来,他柔和地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陪我走一走吧。” 谢少青水润的眼温和地看着他,好像一切可怕的事都与他无关。 “好。”季元熙点头。 他们并肩走出小区,漫步在冬季的街道上。 已经到了最冷的季节,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了,剩下孤零零的几片也是有气无力地悬在树梢上,风一吹就摇摇晃晃。街上的人并不多,偶尔有几个路人,都是缩着脑袋匆匆赶路,恨不得把脸都用衣服包住。 “我们好久都没有这么悠闲地散步了。”谢少青说话,呵出的气凝成白雾,“真可惜天气不太好。” “可惜的不只是天气,少青,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你的心也变了,是吗?” 季元熙勾起一丝冷笑,在这冬季里更显寒冷:“是你先背叛我对你的爱。” 谢少青表情僵了僵,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言:“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做的不对,真的不能再给我机会了吗?” “人生若只如初见,少青,你中文学得那么好,应该听得懂这句话。如果时间再早一点,如果你还是我刚认识那样,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如果时间再早一点?”谢少青抓住了其中的一句,俊美的脸上浮起怒意,“你对这个卫子阳认真了?” “这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你对他认真了,所以才会对我冷漠的,是不是?” “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了。” 谢少青停下了脚步:“你爱上他了?” “是的。” 谢少青面色冰冷:“你想清楚了?” 季元熙迎上他的目光,从容道:“想清楚了。” “那他爱你吗?” “我会让他爱我的。” 谢少青忽然笑了,这种笑充满了深深的恶意,令人不寒而栗:“即使让他知道,是你害死他的养父母,他也会爱你?” 季元熙脸色骤变。 谢少青继续道:“即使让他知道,他以前差点死在你手上,他也会爱你?” 季元熙勃然大怒,一把揪住谢少青的衣领:“谢少青,你想干什么?” “他会爱你吗?”谢少青笑意更深。 “你不要忘记,那时候我是为了你才做那些事的!”季元熙气急败坏。 谢少青笑得灿若春花,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我真喜欢听这句话:为了我。” 第61章 “你这是在威胁我?” 谢少青眉毛微微上挑:“是的。” “你说出来对你只有损失,没有好处。” “与其看着你跟别人在一起,这点损失我承受得起。” 季元熙怒极反笑:“那你这是打算现在就把这事抖出来了?” “你可以选择让他怀着仇恨离开,或者无爱无恨地离开。”谢少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么告诉卫子阳真相,让他带着对季元熙得憎恨离开,要么季元熙自己选择放手,虽然卫子阳或许也会有恨,但这种恨不一样,至少在他心中季元熙还是有一个美好的形象。 “我只知道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我怀着仇恨离开你。”季元熙压制了怒气,冷着脸说道。 谢少青笑容凝固了一瞬:“反正你心里也没有我了,不是吗?” “这倒也是。”季元熙淡淡道,“你好自为之。” 季元熙转身离去,只留下谢少青一人伫立在原地。 冷风呼啸,吹在谢少青脸上如同刀割一样,他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望着季元熙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还是静静站立着。 厉源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恭敬道:“少爷,上车吧,他人已经走了。” 谢少青凝视远方,望着那个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的方向。 “少爷……” “给赵平编套说词,不要在法庭上说错话。” “是。” “还有那个女的,杀了不用留了,肯定也被季元熙盯上了。” “是。” “走吧。” 厉源低头跟在谢少青身后,看到了他掌心一片殷红,惊道:“少爷,你的手!” 谢少青抬手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掌心已被他掐地血肉模糊。他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在手掌上缠绕了一圈,然后捏住,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往前走。 风还在吹,冰冷刺骨,他忽然觉得这么冷,真好,最好再冷一点,就能把他眼底的湿湿的热意吹散。 ————*————*————*————*————*————*———— 当卫子阳抱着他的东西走出看守所的时候,还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那天的天空瓦蓝瓦蓝,万里无云,阳光虽然力度不够,可还是十分明媚。天气晴朗,他的心情也晴朗,他伸了个懒腰,看到季元熙的车停在看守所外。 他笑了笑,径直向那辆车走去,司机给他打开车门,他看到了端坐在里面的季元熙,膝盖交叠,双手握着随意地放在膝盖上,一副优雅的做派。 “随便派个人来不就行了?还要你亲自来接我?”卫子阳歪着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季元熙笑容温和:“我说过我会来接你的。” “要是让记者们看到,又是一条新闻。” “我求之不得。” 季元熙伸手把卫子阳拉进了车里,紧紧抱住,只有把这个人抱在怀里,才觉得踏实。 清冽的薄荷清香充溢鼻间,还是那熟悉的气息,还是那熟悉的拥抱,卫子阳轻靠在他身上,心里满满的。 “开车,回家。” 回到金水港,唐嫂早就等在门口了。 “来来来,洗洗手,祛祛晦气,洗了再进屋。”唐嫂端着一盆水过来。 “这是什么呀?”卫子阳撩起袖子。 “柚子叶水,把你最近这身霉运啊,给洗掉。” “唐嫂,你真迷信。” “这不是迷信,这都是老法,你们年轻人不懂。” 方思荣也从保镖楼那边出来,挥舞着双臂跑了过来:“阳阳,你终于出来了,我担心死你了。” 还没有抱打卫子阳,就被季元熙一脚踹在地上。 “再让我看到你对卫子阳图谋不轨,我就要跟萧远退货!”季元熙瞪着眼睛威胁。 方思荣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躲到后面。 唐嫂亲热地拉着卫子阳进屋:“快进来,外面冷。唐嫂做了好多好吃的东西等你回来吃。” “谢谢唐嫂。” 卫子阳的回归让别墅里充满了喜气,所有人的脸上笑容洋溢。 一顿晚饭,吃得开开心心的,有了卫子阳在,从来都不会怕冷清。季元熙大部分时候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听着,当听到他说他在看守所里把一个瘾君子给打趴下,阴云又在他眉间笼罩。 吃过晚饭,卫子阳洗完澡出来,看到卧室还是黑漆漆的,季元熙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开着灯,急吼吼地等他出来,而是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 他大半个身影淹没在阴影里,带着黑暗的气息,他的脚搁在矮凳上,姿态慵懒,指尖还夹着一根烟。 卫子阳不由得一愣:“心情不好?” 他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烟。对于他抽烟这回事,卫子阳一直觉得很奇怪,平日从不见他身上或身边什么地方有烟,但是每当他想抽的时候,总能在手里变出来。 “那你抽什么烟?” “等你,你动作真慢。”季元熙掐灭了烟头。 卫子阳擦干了湿漉漉的头发,随手把毛巾扔在地上,赤着脚走到他身边。 只是这些随性的动作,就足够性感勾人,季元熙紧紧盯着他,喉咙口又干又热,喉结用力滚了滚,立刻喝了一大口冰冷的酒来压制这份燥热。 卫子阳微微一笑,昏暗中魅惑如妖,他腿一跨坐在了他身上。 季元熙闷哼了声,不是因为他的重量,而是因为一刹那的肌肤接触让他的*猛得一跳。 卫子阳从他手里拿过葡萄酒,扬起光滑的脖子,两三口把剩下的酒液喝光,他每吞咽一次,喉结就耸动一次,令人浮想联翩。 最后一口酒,他没有咽下去,含在嘴里,俯身捧住季元熙的脸吻了下去。 酒液唇齿相渡,带着身体的温度,流到季元熙嘴里,他咬着伸过来的舌头,把葡萄酒咽了下去。 酒精刺激着兴奋神经,氤氲着*的气息,爱欲逐渐升腾。 一部分酒透过双唇间的缝隙从嘴角流出,从脸颊流到脖子上,卫子阳就沿着酒液一路亲吻,一路吮吸,湿润的舌尖滑过脖子上敏感的肌肤。 季元熙按耐不住,一下子弹坐起来,抱紧他的腰。 “小混蛋,又在勾引我了?” 卫子阳故意在他小腹磨蹭着,手指在他颈间瘙痒:“你不喜欢我勾引你吗?” 季元熙眸色一暗:“喜欢!我喜欢死了!” “我都回来了,你还一脸不高兴,摆谱给我看?” “我哪敢对你摆谱?我都快要死在你身上了!” “怎么死?” “精尽人亡!” 季元熙一把抱起卫子阳,两人相拥摔倒在床上。 情.欲相互拨撩着,欲.火焚身的两个人急不可耐地赤身相对,肌肤与肌肤摩擦着,做着最本能的接触。 当季元熙进入卫子阳身体的时候,他像被电击了似的,快感从小腹传遍全身的经脉。 “哦,天哪,小乖乖,你太美了!”季元熙忍不住叹息,他不敢立刻抽动,怕当场缴械。 疼痛和欣快一起向卫子阳袭来,他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努力沉□子,双腿夹住季元熙的腰。 殊不知,他这不假思索的动作更加让季元熙难以自控。 季元熙扶住他的腰,轻轻抽.插了一下,美妙的感觉让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跳舞。 动作慢慢加快,慢慢变得有力,体.液让出入变得顺畅,身体的撞击发出一下下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季元熙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一个动作,进攻进攻再进攻,利落的短发随着他的每一次动作而抖动,鼻尖渗出汗水。 卫子阳半睁开眼,深深地望进他眼里,从他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情.欲迷蒙的脸。 季元熙兴奋得快要爆炸了,他真想一辈子都能把身下这个人拥在怀里,猛然间心头一阵绞痛:“天哪,小乖乖,你太棒了,你这样……你这样……叫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 此时的卫子阳沉醉在性.爱当中,并没有深思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 欢爱过后,两个人都有一些疲倦。 季元熙打开台灯,依靠在床头,把卫子阳搂在怀里。 好些日子没有睡那么柔软的床了,卫子阳枕在季元熙手上,昏昏欲睡。 季元熙却半点睡意都没有,抖了抖卫子阳:“卫子阳,醒醒。” “嗯?”卫子阳眼睛都睁不开了。 “卫子阳,卫子阳!”季元熙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我有话跟你说,你这只小懒猪。” “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吗,累死了。”卫子阳翻了个身,又睡了下去。 “哎?我说你累个什么劲啊?明明都是我在动。” “行啊,那下次换我操.你,我来动。” “滚!”季元熙扒开他的眼睛,“会说这句话说明你脑子清醒得很,快把眼睛睁开,别装了。” “谁装了,真的累死了。”卫子阳勉强坐起身,睁开睡眼,“你要说什么?”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你养父母落葬?” 这跳跃性实在太大的一句话,让卫子阳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瞪了好一会眼,气恼地缩回被窝:“季爷,你脑子进水了?问这种事情干什么?” “这难道不是重要的大事吗?”季元熙又把他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冬至落葬,现在冬至早过了,等明年啊,这有什么好多问的?” “墓碑我已经让人刻好了,什么时候你去看看?然后选个日子去按上?” 卫子阳点头:“劳烦季爷你操心了。” “我不操心,操.你就行了。” “你突然说这事干什么?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也不怕晦气?等过完年再弄丧事吧。” “这有什么晦气的,你还说唐嫂迷信呢,自己也迷信得一塌糊涂。我就是觉得你养父母对你这么好,他们不在了你为他们做点小事也是应该的。”季元熙貌似随意地感叹了一句,暗地里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每次提及养父母,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哀伤:“所以我谢谢你嘛,以前我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吗?” “为什么你以前没有找萧远帮忙?” “他帮我帮得已经太多了,我不想麻烦远哥。” “怎么帮你了?没看出来。就让你住那小破屋?”季元熙不屑,“别告诉我那是任务需要,就算你要在名楼做情报工作,住稍微好点也是正常的。” 卫子阳显得不太高兴:“那是有原因的,我跟远哥之间的事你别管。” 季元熙一听这话就上火:“看把你惯的,你的事我还不能管了是吧?我警告过你的,不许再叫什么远哥!” 卫子阳嘁了一声干脆躺下:“没功夫跟你吵架,我睡觉了。” “哎哎,别睡,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滚蛋!动不动就甩脸子,谁稀罕跟你说话?” 还没有扯到正题上就跑了题,还拌起了嘴,这怎么行? 季元熙只得求饶:“我稀罕跟你说话,行了吧,小祖宗,快起来我还有话说。”说着,还讨好地在他脸上亲了几口。 “你说吧。”卫子阳懒洋洋地说。 “你养父母是怎么死的?” 卫子阳皱眉:“那些事你不是早就都查过了吗?还来问我干什么?” “我想听你说。” “警察在林叔的药厂里搜到大量毒品,后来查到说林叔是给一个毒枭卖命的,专门替他加工毒品然后运输出去,就把厂关了,财产全部没收了。但是有天晚上林叔突然逃了出来,带着林姨逃跑,结果人还没逃出去,就出车祸死了。” 季元熙静静地听着,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卫子阳看他没有反应,又加了一句:“就是这样。” 季元熙回神:“但是其中有诈?” “林叔是个实在人,怎么可能是为毒枭做事呢?我不相信。再说了,看守所那是什么地方?我现在可是有经验的人了,想要自己从里面逃出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当时你想找出害他们的人,结果自己差点死掉,然后萧远就是那时候救的你?” 卫子阳点头:“我当时也是太天真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弄得差点没命,结果也没有查出什么道道。” 季元熙又是长久地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子阳用头撞了撞他:“想什么呢?” 季元熙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在想,他们的亲生儿子都不管那么多,你却做那么多事,是为了什么,而且现在还帮他们在养儿子。” “你拿我跟谁比呢?林祥不像话,难道我也要跟他一样不像话吗?” “如果你现在知道是谁害了他们,会为他们报仇吗?” “会啊。”卫子阳脱口而出,但是并不是那种满腔恨意的口吻,反而是平淡至极,但正是这种平淡,让人感到一阵寒凉。 “杀了那个人?” 卫子阳摇头,眼神坚定:“我跟那时不一样了,现在我也有我的能力了,如果让我知道谁是幕后黑手,我一定会想办法将那人绳之以法。” 季元熙再度沉默,盯着他看了半晌,心底一个叹息,不知道是怜是爱是哀? 卫子阳打了个哈欠,靠在了季元熙的肩膀上:“这种事你什么时候不能问啊,一定要现在说干什么?困死了。” “睡吧,小乖乖。”季元熙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关掉灯替他掖好被子,半靠在他身上抱着他。 卫子阳安心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季元熙借着月色又坐了起来。 黑暗中,他思索良久,最终蹑手蹑脚地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 又确定一边卫子阳还在床上熟睡,季元熙小心地关上门。外面冷的他直发抖,只穿了一件睡衣的他冷得差点手机都拿不稳,但他甘愿受着冻,借以抚平心中的焦躁。 迟疑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拨通了电话。 “谢少青。” 电话那头的笑声带着苦涩的意味:“我等你这通电话等很久了。” “我会让卫子阳走的,你不要乱来。” “什么时候?”谢少青步步紧逼。 “你得给我时间,我刚把他从警局捞出来,媒体还在大肆宣扬我跟他的事,我不可能那么快就甩了他,我得顾忌我的形象。” “你在跟我玩拖延战术?”谢少青精明万分。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你先让我过个安稳年吧。” 谢少青似乎是在斟酌,过了好半天才回答了一个字:“好。” 挂上电话,季元熙又拨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季元熙透过玻璃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卫子阳,对电话里的人说:“我想有件事情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而谢少青在挂上电话后,陷入了沉思,像一尊凝固的石像一样坐在床上。 许久,他揉了揉太阳穴,按下了床边的电铃。 “给我倒杯水。” 不一会儿,厉源端着一杯温水进屋。 谢少青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两粒,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嫌不够,又倒出了两粒,接过水吞了下去。 厉源犹豫了一下道:“少爷……你最近药是不是服用过量了?” 谢少青阴冷地扫了他一眼:“滚出去!” 厉源怯生生地退了出去。 “站住!”谢少青又喝道。 厉源连忙回头:“少爷。” 谢少青移开视线,不想再看着他:“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最近小心一点,怕季元熙可能会有什么动作。” 厉源惊讶,但没有多问,低头称是。 ————*————*————*————*————*————*———— 炒得风风火火的柳妍乔被杀一案,突然之间就有了结论,说是一个摄影师因为爱慕柳妍乔,求爱被拒,因爱生恨,所以起了杀念。因为看卫子阳跟柳妍乔有矛盾,所以趁机栽赃陷害。 有证据,有动机,真相大白。 当这个结果公之于众的时候,又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很多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多出了一个摄影师? 一些倾向于卫子阳的人发表了各种言论,什么早就料到他是被陷害的,什么真相只有一个。 也有一些人坚信卫子阳才是真凶的,大肆攻击说黑幕之类。 “近日,引起全社会关注的女星柳妍乔一案,在某法院公开开庭审理……”电视里还在播放这案子的新闻,卫子阳不耐烦地转频道。 方思荣在旁边啃着开心果笑道:“阳阳,你可真红,比那些个二三流明星都红,照你这张脸,这个红火的程度,拍电影保准有人看。” 卫子阳歪着头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什么深层次的意味,但还是那么的猥琐,于是拿起桌上的一个开心果砸过去,正中他脑门。 “季爷。”卫子阳转向正在看报纸的季元熙,“你不是说我演技好吗?你说我能拍电影吗?” 季元熙放下报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在他眼中找到了一丝狡黠。 “少管闲事。”季元熙呵斥。 “季爷,我是专业的,你不帮我,我就另想法子了。” 季元熙脸一板:“另想什么法子?” 卫子阳笑嘻嘻地靠过去,在他嘴里塞了一颗剥了壳的开心果:“上次那谁来的时候,还要我跟他走来着。” “你敢!”季元熙青筋暴起。 “那怎么办呢?”卫子阳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 季元熙心中咆哮着草泥马,一脸愤然地拿起了电话,语气平静:“元光,陆鸿的那部新戏还有没有什么小角色可以演?” 于是,可以预见的是,舆论的论调会转为:原来这一切热闹,都是因为禾木要捧新人出道。 第62章 捧个小情人拍几出戏,这种事再寻常不过了,所以季元光虽暗骂季元熙事多,可根本没有往不好的方面想,于是答应了下来,很快差人送了一份剧本过来,拟了几个角色让季元熙挑。 这部戏叫《时空之钥》,它赶着时髦,是一部时空交错的科幻爱情剧,男主人公为了纠正错乱的时空,不断穿越在各个空间,不断在不同国家与女主角相遇,来表现平行空间概念和爱情的有缘必相会。 卫子阳在看了剧本后挑了一个十分讨喜,又十分适合他这个明面上“花瓶”身份的人来演的角色。就是在每个时空,这个角色都有用一种路人甲的方式出现在男女主角共同的视线里,有时候是卖冰激凌的小贩,有时候是搬家公司的搬运工,有时候是公园里的画家。这个角色因为是反映了这部戏多空间的科幻核心,而且台词不多,大多只需要摆pose,所以又讨喜,又好演。 但是对卫子阳来说,他选这个角色理由是,角色的特殊性可以让他跟随剧组前去每一个国家。 虽然卫子阳演的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可他还是打算去参加这部戏的开机仪式。 但是那天上午,当他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一看到门口排成长龙的车队,就吓得缩了回来,连忙打电话给已去公司的季元熙:“季爷……不用那么夸张吧,我只是演芝麻一样的角色,你给我搞的排场比男女主角还要大,这像话吗?” “把这份资料复印一份,我一会要用。”季元熙一边吩咐助理做事,一边接听他的电话,“啊?你说什么?角色大小跟排场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再说了,这怎么叫排场呢,这是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他们有被人追杀到警察局吗?他们有被诬陷杀人吗?” 这还不都是你害的?卫子阳心想,嘴上道:“季爷,你稍微为我考虑考虑吧,带那么多人我怎么出门啊?你以为我是你啊?” “这份企划我看过了,有点问题,你通知他来找我一下。”季元熙很忙碌的样子,“什么你啊我啊?我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 “我们打个折好吗?我带方思荣去就行了。” “方思荣?他还没你能打吧?他保护你还是你保护他啊?” “还有司机呢。” “再多带一个人吧,这是底线了,再废话多就不要去了。演什么戏啊?抛头露面的不像话!”季元熙霸道地说。 简直就是封建大家长!卫子阳挂上电话,暗自骂着。 好不容易只带了一个保镖出门,一抵达开机仪式举行的酒店,卫子阳就深深后悔了这个决定。 他一下车就被守在门口的记者给堵住了。 以前他跟着季元熙出门,被围追堵截的是季元熙,自己只是个附加物,现在当被围堵的人变成自己时,才发现这太恐怖了。 “卫先生,能不能谈一下你对柳妍乔一案的看法?” “卫先生,你被卷入柳妍乔一案是因为你要出演这部戏做的预热吗?” 卫子阳低着头,直往酒店里面冲,保镖忽前忽后,替他挡住汹涌而来的记者,忙得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进了酒店的休息室,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呼,太吓人了,阳阳,你太能招人了。”方思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也被挤得够呛。 “你还说呢,你现在可是我的保镖!你说说,就门口这十几步路,你踩了我几脚?你考虑过我的脚还伤着吗?” “不就是踩了几脚吗,真是小气。” “我裤子都被你踩脏了好吗?” 卫子阳的出现同时也引起了休息室里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对这个不久以前还是杀人犯的人行注目礼。 保镖给他找了张椅子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方思荣正蹲在地上替他查看脚踝的伤势。 有保镖有助理,又恭敬又殷勤,这分明是大牌的架势,可问题是,卫子阳什么都不是啊。 “什么玩意儿,戏都还没有演一部,就张扬成这样!想红想疯了!”有演员在旁边窃窃私语。 卫子阳六识灵敏,听到这句话后泪流满面:真的不是我想红的! 他又庆幸幸好只带了一个保镖,要是听季元熙安排的,一排保镖站在他身后,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热热闹闹的开机仪式之后就是酒会,卫子阳并没有参与在其中,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太扎眼,实在不想再招人嫌,另一方面是这样能方便他观察到场的每一个人。 导演陆鸿看上去艺术气息十足,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话不多,总是主持人问很多句,他才回答一句,颇有一种惜字如金的意思。 男主角蒋越桐是当红小生,长得英俊潇洒,笑容迷人,身材也十分有型,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女主角金菱则是走的是清纯路线,始终保持着甜美的微笑,和每个人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男女主角都是一线偶像,导演也是正红,再加有卫子阳这家伙搅合在里面,这部戏未拍先红。 “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方思荣跟在卫子阳身边问道。 “嗯。”卫子阳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方思荣惊恐:“谁?” “你看到那个穿格子衬衫,暗红色记者背心的人了吗?” “看到了,他有问题?他不是记者?是谢少青的杀手?” “他从酒会开始喝了三杯鸡尾酒,四盘大龙虾,五盘鹅肝,六盘蛋糕……” 方思荣一脸黑线,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然后呢。” “他一定是拿着记者证进来混吃混喝的。” “你就发现了这个?” 卫子阳白了他一眼:“你当我x光吗?扫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大脑的构造。” “我还以为你的观察力有多敏锐呢。” “你看陆鸿,他手里的酒一口都没有动过,每次跟碰杯都是假装喝一小口,其实他喜欢喝橙汁,每次经过有橙汁的桌子都会不自觉地瞄一眼。” 方思荣嘴角抽了抽。 “蒋越桐他好像喜欢他的经纪人,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好像?” “感情的事不好说。” “他经纪人比他大多了。” “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 “可是性别不同怎么恋爱?” “金菱是个大近视,她对每个人都笑得那么温柔其实是因为她什么人都看不清,至少得七八百度了吧?” “……这你都能发现?” “废话!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会引起季元熙注意?你知道他其实最喜欢做的事是听冷笑话吗?” “真的?”方思荣惊讶。 “假的。” “卫子阳,你能观察点正经事吗?” “你再看十点钟方向立柱旁边的那个人。” “看到了,他怎么了?吃巧克力吃到吐了?” 卫子阳垂下眼帘,抿了一口酒:“杨承锦的聚会他也去了,但是在警方的名单里我没有看到他,也就是说他有提前离开。” 方思荣不得不惊叹地看着卫子阳:“他是谁?” “副导演张瑞文。” “他很可疑?” “不好说,那天聚会娱乐圈去了不少人,他刚巧被朋友拉去玩,也是正常。” “要不要让萧队查一下底细?” 卫子阳拿出手机,打开一份资料给他看。 “你已经让萧队查过了?你什么时候干的?” “就在你以为我在看他有没有因为吃巧克力吃到吐的时候。” 这回,方思荣打心眼里把卫子阳佩服得五体投地。 卫子阳随手把喝光了的空杯子放在侍应生的盘子里:“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走晚了又要被人堵了,我可不想总是被人说招摇。” “这么早就走,是觉得这酒会没有办法吸引你吗?”迎面季元光从门口走进来。 他的脸上虽然在笑,可这笑容里非但没有暖意,反而还充满了怒气。他没有出席开机仪式,却在酒会过半时出现在了现场。他的出现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他是禾木仅次于季元熙的人。 卫子阳笑了笑:“我有点累了,所以想回去休息。” “晚上陪我二哥陪累了?” 周围还是有很多人能听到他们对话的,他却说得那么肆无忌惮。 卫子阳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季元光却浑然不觉似的,抱着卫子阳的肩膀往里走:“不要那么着急,赏个脸再陪大家喝几杯?” “季总,你说笑了,我也就是个凑热闹的,什么都不是。” “你可是我二哥看重的人。” 季元光用力压着卫子阳,卫子阳扭了扭肩膀,但是动不了分毫。 记者和剧组的人看到季元光出现纷纷围了过来向他敬酒:“季总,您来了。” “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季元光热情地向众人打招呼,记者们的镜头全部转向了他,同时也转向了与他站在一起的卫子阳身上。闪光灯打在他脸上,照得他心里发慌,总觉得身边的季元光想要做什么不好的事。 “卫子阳,我向大家介绍一下你吧。”季元光邪佞地笑着。 越是不想惹眼,越是被推到人前,卫子阳已经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在向他汇聚。 “其实我今天来,是特意为了一个人。”季元光对大家道。 他的声音并不响,但是场内每个人都在屏息静听,所以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特别的清晰。 “我要隆重介绍一下我们禾木的新人——卫子阳,他将会在这部戏里出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我本人对他报以极大的期待,希望他能够给禾木的这部新戏带来成功。” 他兴师动众地跑来参加开机仪式,不提戏,不提导演,不提男女主角,偏偏提了卫子阳这个无足轻重的人,还说什么重要角色?还说什么希望他能带来成功?他一个小角色,对这部戏能有什么影响? 他想要做的,就是把卫子阳像个笑话一样挂在那么多人面前,供人嘲笑。 可他又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让卫子阳只能僵硬地笑着,不能说他的不是。 陆鸿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苏越桐好奇地打量着卫子阳,而金菱还是保持着微笑,估计她还是看不清楚。 但是更多的,卫子阳感受到的,是恶意的目光,万一不是带着厌恶、嫉恨、审视的,凌迟一般一刀刀割在他身上。 他知道,以后在这个剧组他更难混下去了,幸好他不是真的要拍戏。 “回去告诉季元熙。”季元光扣着卫子阳的后腰咬牙切齿道,“休想在我这里耍花样,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卫子阳双眼蓦然睁大,心头一紧。 他说什么?知道季元熙想干什么? 他是没有根据地威吓,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他说这句警告,究竟是什么意思? 卫子阳侧身看向季元光,他已经丢下自己走向人群,人们簇拥着他,众星拱月一般。他微笑着,向众人展示着他的优雅,和季元熙有几分相似,毕竟是流着相同的血,长相也有些相近,可比起季元熙,他还是少了几分大气和霸气。 ————*————*————*————*————*————*———— 当酒会结束卫子阳终于得以离开,他立刻打电话给了季元熙。 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季元熙先命令道:“快回家,我等着你呢。” 卫子阳好奇:“你从公司回来了?那么着急是要干什么?”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一起去置办年货。” 卫子阳傻了眼,这位爷还真是想的一出是一出:“季爷,你知道要置办点什么年货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虚张声势地嚷道:“不就是买东西吗?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快回来!” 一回到金水港别墅,就看到季元熙真的已在等他了,还来不及进屋换件衣服什么的,就被季元熙拖上了他的车。 “季先生,我们去哪儿?”司机问。 季元熙认真思考了一下:“有年货的地方。” 司机似乎对这个概念太大的地方非常茫然,在看了江海的眼色之后,发动了汽车。 “今天开机仪式,季元光也去了。”卫子阳先说起正事,“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知道你想干什么,叫我别耍花样。” 季元熙闻言,没有任何忧虑的表情,反而不出所料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他以为我想抢他负责的行业。” “你做了什么?” “今天早上我要了他手下几个影视传媒公司这两年的收益报告,他自危了。” 卫子阳似乎明白了什么。 季元熙继续说:“既然你一定要进剧组调查,再加我以后配合萧远的动作难免也会对他有所干涉,与其到那个时候突然插手,让他怀疑,不如现在就做出我有图谋的假象,将来再有其他举动,也不会打草惊蛇。” “难怪他会突然跑来让我难堪。” “你现在可是个争议人物,偏偏还要处处露脸,真拿你没有办法。” “专门派其他情报人员打入剧组还要费一番功夫,我直接进去不是正好。” “你是劳动模范,懒得跟你多说了。” 这时江海回过头来:“季先生,我们就在前面置办年货吧。” 季元熙朝外看了一眼:“什么地方?” “大卖场,里面什么都有。” 就在卫子阳想鄙视一下的时候,季元熙已高兴地说:“好,就去那里吧。” 江海是个了解老板心思的好保镖。置办年货?走个形式而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季爷,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卫子阳苦笑,要知道季元熙可是个大爷惯了的人,从来不会亲自去买什么东西。 季元熙认真地回答:“和你一起过年。” 卫子阳一下子愣住了。 自从养父母过世后,这几年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过过年,林祥也不见回家,他一个人无非是稍微弄点像样的晚饭,枕着外面的鞭炮声入眠。 过年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他都快感觉不出来了。 忽然之间,他说要一起过年,那种沉睡在心底的家的感觉,又慢慢地苏醒。 “好,那我们先去置办年货。”卫子阳笑道。 大卖场里布置得充满年味,到处都挂着红色灯笼,贴着红色的春字,随处可见红彤彤的中国结,连写着价格的标牌都是红色的。商场里面人山人海,大家都在忙着采购,热闹非凡。 “我们应该买点什么?”看着一望无际,琳琅满目的商品,季元熙终于眼花了。 “嗯……我想,也许我们应该买点糖果。”其实,卫子阳对买东西之类的事也是一窍不通,所以两个人傻傻地站在大卖场的一头,对着热火朝天的大卖场发呆。 “季先生,卫先生,唐嫂已经买好了各色糖果、花生、瓜子。”江海在他们身后冷冷地说。 “哦……那买点水果?” “唐嫂已经预订了各色瓜果,每天早上会有专人把刚刚采摘下来的、最新鲜的瓜果送到别墅。” “这个……买点肉?” “别墅的菜都是专门配送的,唐嫂已经把未来一个月需要的菜品都搭配好了。” 江海越说,季元熙的脸就越黑沉。 这唐嫂是不是太勤快了? “要不……买点新衣服?”卫子阳弱弱地说。 这话说出来,连卫子阳自己都觉得心虚,他哪天没穿新衣服? 季元熙看了眼江海,这回江海没有发言,他松了一口气,可当他看到卖场里挂着的廉价衣服,他的脸又沉了下来。 “唐嫂买鞭炮了吗?”季元熙忽然想到一样东西。 江海一本正经道:“还没有。” “太好了,那我们今天就买鞭炮吧!”季元熙得意,终于想到一样唐嫂没有来得及买的东西。 “季先生,鞭炮只有指定网点才能买,卖场里没有。” 季元熙的脸沉到了海底。 江海拿出电话:“我马上打电话给厂家订购。” “算了!”季元熙恼了,“这是我们两个买年货,我们两个,这就够了,买什么不重要!购物车你也用推了,给我!” 他说着一把抓起卫子阳的手,一只手推车购物车朝里走去。 本来还在愁眉苦脸的卫子阳笑了起来。 很多事情不就是这么简单吗?两个人,在一起,过个年,其他的,真的不重要…… 人潮中,他们推着车,穿梭在一排排货架中,看见中意的东西就拿下来放在车里,然后相视一笑,就像很多个家庭逢年过节都会做的那样,普通但又温馨。 他们欢笑着挑着每一样东西,凑在一起傻乎乎地看包装上的说明,又或者趁人不注意,偷吻一下,要是被人发现了就飞快地溜走。 甜蜜就像泡在了最纯净蜂蜜里,都快要融化了…… “我们买个榴莲吧!”卫子阳站在一堆榴莲面前。 季元熙则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减少呼吸的次数:“臭死啦,买这种臭烘烘的东西干什么!” “榴莲好吃啊!” “不许吃!吃了我就不亲你了!” “谁稀罕你亲我!我来挑个好的!”卫子阳几乎把脸贴在了榴莲上。 季元熙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别把自己熏臭了!一会我还怎么抱你?” “你怎么那么不识货呢,真的好吃的,你吃吃看。”卫子阳拿起旁边试吃的榴莲,用牙签挑了一小块,送到他嘴边。 “快拿走!臭死了!”季元熙捂着鼻子吼道。 “吃吧。” “卫子阳!” “吃吧,你吃一口,我就亲你一下。” 季元熙犹豫了,为了能让他主动亲一下,他非常没有原则地说:“真的?” “真的!” “啊——”季元熙像吃毒药一样的拧着眉毛张嘴。 这时季元熙的手机响了起来。 卫子阳故意把榴莲塞到自己嘴里,夸张地嚼了几下,做了美味的表情。 季元熙忙着对卫子阳瞪眼,也没看手机,直接接了起来。 “元熙。” 听到那人的声音,季元熙立刻转过身去,生怕被卫子阳看到骤变的脸色。 “什么事?” 谢少青悠悠地说:“你能过来一下吗 第63章 “我没有空。”季元熙冷硬地回答。 “你会有空的。”谢少青用一种极轻极淡的口吻说着这句话,然后挂断了电话。 季元熙内心一阵烦躁,刚才的好心情刹那间一扫而空。 “怎么了?谁的电话?”卫子阳看到他脸色不对劲。 “没事……”季元熙敷衍了一句,随手拿起货架上的苹果摆弄着。 一抬头,在卖场远远的另一头,看见了谢少青正伫立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心跳漏了一拍,握着苹果的手猛然收紧。 卫子阳察觉到他这一细微的动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可是那个方向除了热闹的人群,什么都没有。 “在看什么?”卫子阳问道。 “没有。”季元熙把卫子阳往旁边拉了几步,用微笑掩饰不安,“我突然想起来公司有点事还没有处理,我必须赶回去一次,让江海先送你回去吧。” 卫子阳眉毛轻轻弹跳了一下,随后笑道:“好啊,反正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 “嗯。”季元熙搂了搂他的肩膀,“我很快就回家,不要乱跑,那我先走了。” 卫子阳摆了摆手,微笑着告别。 季元熙匆匆忙忙离开,在避开了卫子阳的视线,他拨通了电话:“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会有空来见我的。”谢少青淡淡地说。 “谢少青,你知道如果把我逼急了的后果的!”季元熙压着嗓子一字一句道。 谢少青沉默着,电话里只听得到嘈杂地背景音。 “对不起。”谢少青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我控制不住。” 那颤抖的尾音让季元熙的怒气一下子熄灭了不少,但心中还是烦躁得要命:“你在哪?” “你往电梯那边走,就能看到我。” 季元熙四处看了看方向,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 在季元熙走后,卫子阳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在水果摊位又徘徊了一阵。 突然之间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心里空落落的,周围的人还是那么热闹,唯独他这边冷清了下来。 实在是感到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卫子阳才推动购物车,准备离开。 “子阳。”有人叫住了他,那个声音有点匆忙,有点喜悦,叫得还那么亲热。 是个熟悉的声音,卫子阳回头一看,也是个熟悉的人,于是笑道:“易然哥。” 孟易然穿过拥挤的人群,朝他挤了过来,因为太着急,还撞了别人一下,他一边道歉,一边紧张地看着卫子阳,生怕走了。 “那么巧啊。”卫子阳扶着购物车等他。 孟易然终于站在了他面前,温文尔雅地笑着,如同绅士一般俊雅:“是啊,真巧。” “你也来买年货吗?”卫子阳打趣道,看他一身西装笔挺,两手空空,肯定不会是来买东西的,而且他孟家大少爷正常情况下,也不会亲自来置办东西。 “就是因为过年了,我来卖场视察。”孟易然温柔地看着卫子阳,眼神润泽如水。 卫子阳想起来,这家卖场是属于孟家的产业,他拍了拍塞得满满的购物车:“我给你家增加销售量了。” 孟易然笑出了声:“那我可要谢谢你了。” “我正准备走了,你要是再晚点叫我,可就看不见我了。” 听了这句话,孟易然脸色黯了黯,但随即还是温和地笑着:“我盯着你们看了很久了。”他顿了顿,表情复杂,“你和季元熙。” 那刚才和季元熙胡闹的样子都被他看去了?卫子阳尴尬。 “我可不是专门来跟踪你的。”看到卫子阳怪异的表情,孟易然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是正巧今天来这个门店视察,无意中看到你跟季元熙在买东西的,当时我还惊讶得不行,想季元熙怎么会自己跑来买东西。” 他看着季元熙和卫子阳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逛着卖场,看着他们时不时笑闹在一起,那种温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的心中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恨意。 本来他想就这么远远看着就好,不要去轻易打扰,可就在他想离开时,忽然看见季元熙匆匆离去,于是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冒出来,他管不住自己的腿了。 “我看到季元熙丢下你走了。”孟易然说。 卫子阳对他的用词苦笑了一下:“他说公司有事。” 孟易然的脸上露出嘲讽:“还和你一起买年货,真是能装。” “也算是他的一份心。” 见卫子阳替他说话,孟易然难过了一下:“他也就只能陪你买买年货了,难道还真能陪你过年吗?年三十,他总得回季宅的。” 卫子阳愣了一下,他还没有想过过年,不过想想也是,过年他总是要回家的,到时候还是自己孤零零一个。 想到这些,心沉了一沉。 孟易然一看他情绪低落了,马上慌张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说这些的。你还要买什么?我陪你买好吗?” 他在说这句话时,竟然有点紧张,心跳有点加速,突然间有种像情窦初开的大男孩第一次向心仪的人发出邀请的感觉。 “呃……我已经买得……” “我对这个卖场很熟悉哦。”卫子阳刚想拒绝,孟易然就打断了他的话,俏皮地挤了挤眼。 卫子阳微微一怔,有多久没有在孟易然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表情了?虽然重逢后见面的机会不多,可每次见他,总觉得他身上带着浓浓的忧伤,重得根本就化不开,脸笑容都带着苦涩。 “那好吧。”卫子阳笑了笑。 孟易然也跟着笑了起来,温柔地像春风一般。 “卫先生……”这时,接到季元熙指令的江海找到了他,还没有说什么,先警惕地扫了孟易然一眼。 孟易然瞥了眼江海,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 “孟先生,我在这边负责卫先生的安全,现在我要送他回去。”江海严肃地对孟易然说。 “请你转告季总,子阳在我的商场里很安全,不需要额外的保护。”孟易然毫不退让。他再怎么说也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说起话来自有一股气势,不让江海半分。 江海不想与他正面冲突,便对卫子阳说:“卫先生,我送你回去。” 没想到卫子阳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着急,我再买点东西。我让商场老板陪着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在人潮拥挤的商场里,就算谢少青想动歪脑子也没那么容易,江海担心的当然不会是安全,可卫子阳故意把话题的重心放在了安全问题上。 江海不由得皱眉:“可是季先生他说……” “他忙着呢,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事。”卫子阳的视线朝远处瞟了瞟,隐约可以看到直达电梯正在下沉,站在里面的正是季元熙,而站在他身边的分明就是谢少青。 呵呵……果然…… 卫子阳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呼吸停滞了几秒钟,虽然做了点心理准备,可真的看见还是那么难受。 但是从表面上看,他还是笑得那么开心。 “他不是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吗?我在逛一会没事的。”卫子阳眯着眼睛冲江海笑了笑,“不如购物车先给你,你先帮我去结账?” 江海刚想阻拦,卫子阳已经把车推了过来,他只得扶住,再想说什么,卫子阳已经拉着孟易然走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立刻又叫来一个保镖去结账,自己不远不近地跟在卫子阳身后。 不但要保证老板的人生安全,还要帮老板看着情人防止他出轨,这究竟是什么事啊! “击退”了江海,孟易然感到无比痛快,自从受制于季元熙以来,他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气了,今天总算稍微解了点气。 可他又担心起卫子阳:“子阳,我让你为难了吗?” “没事。”卫子阳不在乎道,季元熙和谢少青一同离去的一幕反复在他眼前出现。 “季元熙他……会不会骂你……”孟易然担心。 “没有关系。” 孟易然听弦知音,注意他说的是“没有关系”,而不是“不会”。 “如果你会有麻烦的话,我还是不强留你了。” 卫子阳停下脚步,望着他道:“我还没有怕,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孟易然断然,“我是担心你。” 卫子阳舒心一笑:“真的没事,我不会明知是死路,还往里走的。” “之前我去过季元熙家一次,可是没有看到你,是不是和季元熙吵架了?” 卫子阳回想起身份暴露的那几天,被押出去又莫名其妙地送回来,看来果然是孟易然的缘故。 “没事了,都过去了。”卫子阳轻松道。 “那你现在……”孟易然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应该算是挺好的吧,季元熙大部分时间还是宠着他的,什么都以他为先,情报调查工作也在正常进行。 可是,那鬼魅般来无影去无踪的谢少青,又算什么呢? 心头又被刺痛了一下。 “还行吧。”卫子阳把难过隐藏在心底。 “我看季元熙一直都很不尊重你,那他现在……” “我挺好的,易然哥,你不用担心我。”卫子阳抢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孟易然喃喃道,语调低了几分,踌躇了一下又道,“那你以后就准备这么过了?” 卫子阳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孟易然解释道:“不明不白地跟着季元熙?” 卫子阳苦笑,对于这些事,他还真没有想那么远,更多的他只是想着如何收集季元光和谢少青勾结um的证据,对于自己的将来,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等季元熙对你腻味了,你准备怎么办?”孟易然压低了声音问,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生怕这个问题惹恼了他。 腻味了?他会腻味吗? 卫子阳伪装得再好,微笑的脸还是僵了僵。 他忽然又想起了卫子祁说的话: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玩玩的,玩腻了就散,难道还指望一辈子凑一块儿? 季元熙总有一天要继承家业,要替季家传宗接代,怎么可能一辈子跟自己厮混在一起? 这个道理,连卫子祁都懂…… 他会腻味吗?觉得小柠檬跟烂苹果没有什么两样? 会吗? 等他腻味了,我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听从萧远的指示,执行下一个任务? 季元熙和谢少青离去的那幕再次冲击着他的脑海。 还是……他已经腻味了? “腻味了,我就回名楼继续做事呗。”卫子阳的脸上还是笑盈盈的。 “子阳……”孟易然欲言又止。 “那你呢!”卫子阳不想纠缠与这个话题,反过来问他,“我们见了好几次,我也都没机会问你的情况。你还好吗?” 孟易然苦笑:“我又能好到哪去呢?” “都有家庭了,还能不好?” “陆倩倩是季元熙逼我娶的。” 虽然卫子阳早就猜测到,但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难免有点诧异:“他还能逼你娶老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季元熙权势滔天,对付我们家易如反掌。他这种人,为了一己私欲,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孟易然深深望了卫子阳一眼,“子阳,跟在他身边,你要小心点才是。” “瞧你说的。”卫子阳故作轻松。 “对了,子阳,你想不想回家看看?”孟易然又笑了起来。 “我家?”卫子阳第一反应是贫民窟的破屋,一脸茫然。 “就是你林叔家。” “这怎么看啊,那房子不都……” “我已经买回来了。”孟易然满心期待地看着卫子阳,“你搬走后我一直有留意,去年这套房子又转让,我就买了下来。我凭记忆照着以前的样子装修了一下,想回去看看吗?” 卫子阳动容,那幢房子,那里的一草一木,都让他怀念,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但是早已被毁得支离破碎,如今他把那些碎掉的记忆又拼了回去?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孟易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动心了。 江海一看不对劲,当即插了进来:“孟先生,你没有权利带卫先生走。” 孟易然不悦地说道:“你说得对,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随便带他走,你也没有,让子阳自己说要去哪里吧。” “卫先生,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江海急道。 卫子阳也有些犹豫,是想去看看那个留下快乐回忆的家,可又不想为了这事与季元熙闹矛盾,两人的关系维系不易,能少一点冲突就尽量少一点。 既然这样,那就让季元熙决定吧,这个时候,他和谢少青在干什么呢? 卫子阳缓缓拿出手机:“我打电话给他,如果他同意,你就不能拦我,如果他不同意,那我就不去了。” 江海松了口气,老板那醋劲,肯定不会同意他跟孟易然走了,自己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可他太过自信,完全没有察觉卫子阳眼底滑过的黯然。 号码拨出去,卫子阳按下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一个公式化的女声:“您拨打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竟然关机了! 卫子阳瞳孔蓦地收缩,手轻颤了一下。 他和谢少青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关机? 心里又堵又痛,好想伸到身体里用力揉一揉。 江海也脸色变了变,竟然愣在了那里,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老板会关机。 卫子阳挂断电话,嘴角勾起弧度,笑容里带着苦涩和讥讽:“他关机了,那我就当他默认了。易然哥,我们走吧。”他转身走在了前面,孟易然跟了上去。 “哎,卫先生……”江海做保镖经验十足,可是应付这种事完全没有办法,只得继续跟着他们。 卫子阳刚走了几步,迎面一个小男孩冲了过来,跟他撞了个满怀。 以卫子阳敏捷的程度,他完全是可以避开的,可不怎的,那一瞬间他就是呆愣着,眼看着男孩撞过来没能做出闪避动作。 咣当一声手机掉在地上,男孩刹不住,一脚踩在了手机上,就听到咔嚓一下。 “你这孩子,乱跑什么!”一位母亲急急忙忙跑过来,抓住了小男孩。 卫子阳面无表情地捡起手机,一条裂缝横贯手机,再也开不亮了。 这手机一看就很高档的样子,母亲当即慌了:“对、对不起啊,这、这手机多、多少钱……” 卫子阳盯着暗掉的手机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那语气好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没关系,好好照顾孩子,撞伤了就麻烦了。” ————*————*————*————*————*————*———— 季元熙和谢少青走出电梯,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 他的这一举动,谢少青尽收眼底,淡淡一笑:“怕被人看到?” 季元熙也觉这个动作有点丢人,脸色更加冷了:“叫我来干什么?”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谢少青的车边,依次上了车。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吗?” “谢少青!” “以前你不是……” “谢少青,在你威胁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两清了,不要再跟我提过去的事情。” 谢少青嘴唇颤抖了一下:“好,不提。那就专心地陪我一会吧,手机给我。” 他的动作很快,说话间就从季元熙的口袋里抽出了手机。 “你想干嘛!”季元熙伸手要夺。 “就一次!元熙!”谢少青一条胳膊架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机往身后藏,“就一次!安安静静地陪我一次!没有任何人打扰!我回国就是为了你,这你是知道的!这里对我来说除了你什么都没有!”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从未见过他这么慌张。季元熙没有坚持,无奈地看着他关掉了自己的手机。 “总得找件事做吧,干坐着也没意思。”季元熙说。 “你陪我去买条狗吧。”谢少青说,“家里就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养条狗热闹一些。” 季元熙不置可否,谢少青吩咐司机开车。 “你养的那条狗还好吗?”谢少青问。 季元熙望着车窗外,随口答道:“被我处理了。” “为什么?少有血统那么纯正的狗,太可惜了吧?” “因为他把卫子阳咬伤了。” 谢少青眼中闪过嫉恨:“那你现在不养狗了?” “养着一条捡来的串儿。” “串儿?”谢少青轻蔑地笑了笑,“太不适合你了。” 一下午季元熙就陪着谢少青去看狗挑狗,然后陪着到他家,又稍微坐了一会,等到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打开手机翻了遍消息,都是公事或无关紧要的事,没有卫子阳的,又是庆幸,又有点小小的失落。 这么晚,他一定等得着急了吧? 季元熙迫不及待地拨电话,但是按到一半又关掉了手机,这个点他应该说不定已躺在床上休息了吧?还是快点回去才是。 于是放好手机,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当他回到金水港,在客厅里没有看见卫子阳,随手脱了外套交给唐嫂:“卫子阳睡了?” 唐嫂奇怪道:“卫先生没有回来啊,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手顿时停在半空中,季元熙心里咯噔一下:“卫子阳没回来?” “没有啊。” “那江海呢?” “也没有回来啊。”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难道谢少青是故意叫开我,然后又去杀卫子阳? 季元熙连忙拿出手机拨卫子阳的电话,可听到的是关机的声音。 整个人顿时像被悬在了半空中,心跳骤然加速。 难道真的出事了? 就在这时,大门口灯光闪了一下,一辆车驶进了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圣诞快乐o(n_n)o 第64章 季元熙的心绷得紧紧的,几步冲到门口,看到卫子阳从车上下来。 没出什么意外,太好了! 季元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随即怒火又噌得窜了上来。 “卫子阳,你死哪儿去了!”季元熙站在门口吼道,那架势,跟盼着夜不归宿的男人回家的深闺怨妇没有本质区别。 “哦,你回来啦。”卫子阳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进了屋子。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季元熙一把拉住他。 卫子阳淡淡道:“我怎么了?” 一个像火一个像冰,季元熙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更是来气:“你去哪儿混了?我叫你回家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我跟孟易然回了趟林家。” “孟易然?”季元熙酸劲立刻飙了上来,“你居然一下午跟孟易然在一起?卫子阳,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混?” 一知道他没有回来,担心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没想到他是玩得乐不思蜀! 这就是恶人先告状吗?卫子阳冷笑:“我没有背着你,我给你打电话了,但是你关机了。” 季元熙当即语塞,心底一虚,嘴上却吼得更大声了:“所以你就可以更他鬼混?所以你也关机来报复我?” “季元熙,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我叫你回家你跑去跟孟易然鬼混!”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卫子阳怒气冲冲地走进门。 “你说什么?你学会跟我顶嘴了是不是!”季元熙怒道。 卫子阳充耳不闻,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他也有点累。 “卫子阳,你他妈给我站住!我跟你说话呢!”季元熙一把揪住卫子阳,把他拖了回来。 “放手!我累了!” 季元熙脑子里的筋抽得都快蹦出来了:“你累什么!你一下午跟他干什么了!” 一听这话,卫子阳更加火冒三丈,尊重这个词,季元熙懂吗? “我跟他上床都不关你的事!” 啪!怒气攻心的季元熙想都没想,一巴掌扇了上去。 卫子阳被他扇得连连后退,半边脸火辣辣的。 “你跟他上床了?”季元熙嘶吼。 卫子阳捂着脸,气得心头直烧:“季元熙,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跟他上床了?”季元熙无比执着这个问题。 “你脑子里除了上床,还有没有点干净的东西!” “我好心陪你买年货,你跑去跟别人鬼混?” “好心?季元熙,你他妈是不是觉得你在施舍我?” “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一会好,一会坏,你这脾气,谁受得了你!” “受不了就滚!”季元熙脱口而出。 卫子阳愣住。 他竟然叫他滚?他竟然叫他滚! 曾经,哪怕他把自己打得半死,都要厚着脸皮留在他身边,因为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但现在,这个理由已不存在了,既然他要自己滚,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他卫子阳也是有自尊心的! 卫子阳心一阵绞痛,毫不犹豫地走向门口。 一发脾气就这么吼他,反正他也不会真滚的,吼着吼着似乎就成了习惯。 可这一回卫子阳真的头都不回地走了,季元熙傻眼了。 眼看他就要走到门口。 季元熙的心顿时慌了:“你去哪!” 卫子阳理都不理他,打开大门。 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季元熙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抓住卫子阳:“你他妈去哪!” “我正在滚!”卫子阳怒目而视。 季元熙嘭地一下甩上门:“卫子阳,你反了天了啊!” “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一种从未又过的恐惧席卷了季元熙。 他居然要走?他居然要走!这怎么可以! 心慌得没了边了,情绪逐渐失控:“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卫子阳突然问道。 季元熙心重重跳了一下,这一下问得他毫无防备:“我……我去公司处理事情……” 他居然还在撒谎?为了掩饰自己偷偷和人约会,高人一等,举世无双的季元熙居然要撒这种拙劣的谎?实在是太可笑了! 卫子阳冷笑了几声,眼中带着恶意:“季爷,你可真出息啊!” 季元熙心虚得眼神都乱了:“你什么意思?” 卫子阳厌恶地避开他的视线:“放手!让我走!” “我不放!你给我说清楚!” “放手!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不放!你哪儿都别想去!”季元熙顶住大门,把他往里推。 “怎么着?又想玩囚禁那一套是不是?”卫子阳梗着脖子,一字一句地顶回去。 一直以来,卫子阳都是好脾气的,季元熙发火吼他,他总是默默地忍受,偶尔惹恼了也是回骂几句,但是像现在这样针尖对麦芒地用嘲讽的语气说话,还是第一次。 季元熙只觉喉咙里哽了什么,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卫子阳甩开他的手,见他堵着门口,就往楼上走。 “站住!”季元熙还是吼他,再次粗鲁地拉住他。 “你还想怎么样?” “卫子阳,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季元熙不依不挠。 “我跟你没有话好说!” 没有话好说?他居然敢对我说没有话好说? “那你跟谁有话说?孟易然?还是萧远?”季元熙眦目欲裂,拽着卫子阳就往沙发上扔。 “季元熙!这个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卫子阳用力挣脱,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看着他坚定离去的背影,季元熙懵了,平生头一遭他竟然被人甩脸。 “你知不知道你关机让我很担心!”季元熙重重地喘着气,冲他喊道。 卫子阳一只脚跨在楼梯上,顿住了脚步,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担心我吗?他和谢少青在一起的时候,会担心我吗? “这句话我原样还给你。”卫子阳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碎裂的手机,扔在沙发上,一步步上了楼。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季元熙紧绷着身子站在原地。 在向他示软之后,他竟然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元熙忽然觉得,快要掌控不住这个挠人心肝的家伙了。 怒火灼烧着,季元熙拿起他扔下的手机一看,碎裂的锐角扎得他手指一痛。 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地上,已经坏掉的手机彻底断裂开。 他颓然倒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那团怒火在他身体里作祟,可又无处发泄。 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丢下手头的工作,跑来带他去买年货,他竟然趁自己一不留神,就跑到别的男人身边去了! 怎么孟易然别人不找,偏偏来找他?有他这么招蜂引蝶的吗? 对他那么好,他还不领情,还理直气壮的? 可是,他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元熙猛地一个激灵。 他为什么要问自己下午到底去哪儿了?他知道了什么? 季元熙用力捏住拳头,努力止住颤抖。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跟谢少青在一起? 因为他知道,才会是这种反应? 他真的知道了? 季元熙想着想着,忽然笑了起来,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以前,他季元熙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还不是排着队送上门来。现在,为了一个坏脾气的小情儿,还是一个曾经坑惨了自己的小骗子,竟然心虚到了害怕的程度? 这是作的什么孽? 季元熙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小心地放在桌上,他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迟缓,像是害怕弄坏了什么。 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回想着卫子阳丢下手机那冷漠的样子,混乱的心跳无法控制,季元熙拨通了江海的电话。 “马上让人送一台手机过来!”季元熙命令道,“方思荣睡了吗,把他给我拎过来!” 几个小时后,一台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新手机和碎裂的手机并排放在桌上,方思荣顶着一张睡脸,苦逼地坐在旁边。 “快点!把你们龙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装好!”季元熙眼中布满血丝,凶悍地瞪着他。 在方思荣眼里,这个季元熙就像拿着皮鞭的监工,而自己是个苦哈哈的劳工。 “季总,这手机涉及军事机密,你看你是不是……”方思荣做了个回避的手势。 季元熙一脸不屑得走到旁边:“谁稀罕!” 沙发很软,屋子里很暖,但是季元熙毫无睡意,只要一想到卫子阳可能知道些什么,他就心慌。 安不下心,他干脆走进了书房。 书桌上的大柠檬憨态可掬,永远扯着嘴角笑,圆滚滚的身体清新明亮。 他拿起大柠檬,转动把手,叮叮咚咚的音乐像泉水一般清澈。 他知道了卫子阳身上的香味是服药的缘故,一段时间不服药后,已经没有了柠檬香,可他还是觉得很好闻,干干净净的怎么都舒服。 如果这颗柠檬能永远这么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该多好。 ————*————*————*————*————*————*———— 第二天,卫子阳懒洋洋地起床,懒洋洋地下楼吃早饭,当他看到季元熙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时,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 差点以为看错了时间,从来没有这个点,季元熙还会在吃早饭。 走到桌前,卫子阳就看到一部手机放在了桌上,跟原来那部一样,但是是崭新的。打开手机按弄了几下,已更新了龙刃的系统。 卫子阳意外地看了季元熙一眼,淡然落座,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季爷,你报纸拿反了。” 季元熙哗啦啦地把报纸翻了过来,再一想不对劲,啪地一下把报纸收起砸在桌上,脸黑得像锅底,烦躁地搅着咖啡杯里的调羹。 “手机给你换好了,你要是敢再关机你试试看!”季元熙粗声粗气道。 卫子阳充耳不闻,埋头吃着早饭。 “卫子阳,我跟你说话呢!”季元熙嚷道。 “然后呢?拿着手机滚吗?”卫子阳淡淡道。 季元熙噎了一下:“够了啊,卫子阳,大过年的不要闹情绪。” “那要我把另外半边脸送过来给你打吗?” 季元熙猛得把调羹摔进咖啡杯,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一般来说,他的教养是比较好的,吃饭时杯盘勺筷从不发出任何声音,可这会他已经制造了不少噪音。 他突然一把抓住卫子阳的手往自己脸上送:“那我让你打回来行不行?” 吐司被碰掉在地上,卫子阳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季元熙,你干什么!” “我让你打回来!别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卫子阳!快点,我让你打!” “你以为我是你吗?动不动就打人!” 季元熙根本不罢休,抓着他的手拍自己的脸:“快打!男人说到做到!让你打你就打!” “不打!” “不行!一定要打!” 卫子阳直翻白眼,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催着赶着要他打,这才是真正的把脸送上去让人打啊。 “行了啊,卫子阳!你打也打过了,不许再闹了!”季元熙一脸吃亏的样子。 卫子阳快抓狂了:“我这是在闹吗?” “你已经打还过了!”季元熙严肃道。 这是我要打的吗?卫子阳深深感到跟这位爷不在一个空间。 可看他认真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我以后不会关机了!”季元熙又道,他在说这句话时,神情异常专注,“我会让你24小时都能找到我!” 卫子阳的心又为了这句话动了动。 他说,24小时的承诺,24小时的守候,随时,随地…… “所以……你也不许再关机!我也要24小时能找到你!” 果然还是那么不讲道理。卫子阳腹诽。 “听到没有,卫子阳!” “我那是手机坏了。” “我不管!”季元熙蛮恨道,“还有,不许跟别人跑!男的女的都不行!” “别过分啊,季元熙。” “过分?这有什么过分?我还没有不许你跟人说话呢!叫我说你跟人说话也不行!让你这张嘴再招引人!” 卫子阳实在是懒得跟这种异次空间的人说话:“唐嫂,再帮我煮一份早点好吗,被某个人弄在地上了。” “卫子阳!看着我!” 卫子阳懒懒地瞄着他。 “你还生气吗?”季元熙执着道。 要是说还生气,他会不会又要逼着自己打他一顿? “我惹不起你,行了吧,季爷。” “那给爷笑一个。”季元熙摆出一副欺男霸女的流氓样。 卫子阳横了他一眼:“要不,你给小爷笑一个?” 两只眼睛瞪着两只眼睛,季元熙何时被人这么占便宜过? “不笑拉倒,谁稀罕?” “我稀罕!你懂吗?”季元熙大声道,“卫子阳,我稀罕!” 他忽然坐到卫子阳身边,跟他挤在一张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新手机,打开相机。 “你……你又来!”卫子阳别扭地扭着身体。 “别动!你原来手机坏了,得重新拍一张!”季元熙按着他的肩膀,“来笑一个。” “哪有你这样总是逼人拍照的?”卫子阳啼笑皆非。 “说茄子。” “你踩到吐司了,地板都给你踩脏了。” 季元熙掰着他的嘴逼他笑,可他扭来扭去就是不乖乖听话,反而被他撩出一身的燥热来,干脆一把将他抱过来,一侧头,朝着他喋喋不休的嘴亲了上去。 咔擦一声,照下了这亲吻的画面。 不得不承认,季元熙抓拍的本事还挺大,照片上的自己半睁着眼,微仰着头,好像极为享受的样子,而季元熙也是一脸深情,眼中柔情似水。 明明是被强吻,为什么拍出来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卫子阳擦着口水,眼睁睁看着他更换壁纸。 “还可以。”季元熙欣赏了一下,满意地点头。 卫子阳悲哀地捧着自己刚到手又沦陷的新手机。 “敢换掉我抽你!”季元熙照理威胁了一句。 原来两人合照已经很傻逼了,这回居然是接吻的照片,这手机是真的拿不出手了! 季元熙捧起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卫子阳,我在乎,你懂吗?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你的气息,我都在乎,懂吗?” 分明是霸道得不能再霸道的话语,为什么听他说来就这么的自然而然,而且,那么的动听? 那一瞬间,卫子阳只觉头晕目眩,思维完全混乱了。 那么霸道,那么不讲道理,却又是,那么吸引人…… 这时,唐嫂捧着别墅的电话过来:“季先生,夫人来电话。” 季元熙有点意外,他松开卫子阳,回到座位上,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才接听:“妈妈?” “元熙啊,你还没去公司啊。”电话里传来季元熙母亲俞雯瑾温柔的声音。 “嗯,有点事,所以晚点去。” “元熙,你什么时候回家?” 季元熙看了卫子阳一眼:“还早呢。” “还早?什么还早?”俞雯瑾不高兴道,“今天小年夜,明天就是大年夜了,还早什么?你算算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我知道了。” “今天就回来,否则我就让人去接你。” 季元熙忙道:“妈妈,你急什么?让人笑话呢?” “你上次惹你爸爸生气,他到现在气都还没消呢,你也不回来跟他道歉,还有你爷爷奶奶,他们……” “行了,妈,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你又嫌我啰嗦了是不是?你这孩子,主意大,心思也多……” 季元熙在人前再威风八面,也吃不消母亲的唠叨,只得拿着电话坐到沙发上,任凭她说。 等他打完电话,揉着耳朵回来,卫子阳一看,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你家里人叫你回去过年?”卫子阳问。 季元熙嗯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着急。”季元熙又拨弄了一会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思索了半晌忽然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卫子阳噗地一下把牛奶喷了出来。 “卫子阳!你真恶心!”季元熙一脸嫌弃地擦着被牛奶溅到的脸。 “季爷,你说这话觉得合适吗?我跟你回去?这算什么事啊?” 季元熙想了想又道:“好像是不合适。” 季元光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谢少青还在那边纠缠不休,卫子阳的身份还不明不白,不知道会担上什么罪名,现在带他回家,的确是不合适。虽然是过年,但还是不易操之过急。 但是这话在卫子阳听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合适,一个情人,一个男人,一个名楼的侍应生,他季家,深宅大院,这么一个奇怪的人,永远没有踏进去的可能。 当年谢少青好歹也是出生显赫,自己又算什么呢?贫民窟的野狗? “快点吃早饭。”季元熙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催促他吃饭,“吃完了跟我去公司。” “去公司?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去公司?” “谁知道放你在家,你会不会又跟什么人出去鬼混?” “季元熙!” “我在。” “你再说这种混蛋话我跟你翻脸!” 季元熙又瞪起了眼:“当初你跟我说什么一个人在家无聊,要跟我去公司,合着全是在骗我!把你要的情报搞到手了就想甩了我是不是?” 卫子阳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这种怨妇口吻又是怎么回事啊? 第65章 对于季元熙,卫子阳觉得他有的时候是个温柔的情圣,有的时候是个霸道的暴君,有的时候又让人无奈到想要扶额,比如现在就是。 “季爷,我去你公司也没事干,就让我在家休息吧。” 季元熙哼了一声,想了半天说道,“那我也不去了,在家看着你。” 卫子阳崩溃,“你不用这样吧,” “反正现在戏还没有拍,你也没事干,又是过年,我在家陪你不好吗?你还一脸嫌弃的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你不是那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季元熙眸色一深:“你这是在向我发出性邀请?” 卫子阳镇定地拿起牛奶:“喝你的咖啡吧。”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今天就在家陪你了。” “你准备干什么?陪我打泡泡龙?”卫子阳扔了一个白眼。 “卫子阳,你能不能玩点高端的东西?” “我就是个低俗的人啊,季爷。” “你不是还有一个不穿衣服的游戏吗?” “我穿衣服了!那是巴蜀风情好吗?”卫子阳捶桌。 “风骚!”季元熙评价,不过转而又得意地笑了笑,“不过我就喜欢你风骚,不过只能风骚给我看!” 卫子阳昨天晚上有一巴掌扇回去的冲动,这会有把牛奶泼他脸上的冲动。 吃过早饭,没去公司的季元熙真的催促着卫子阳要陪他玩游戏。 卫子阳无奈之下,只得打开电脑点开游戏,这种被逼着打游戏的感觉实在是非常奇怪。 “季爷,你要玩什么?”卫子阳问道。 季元熙看着各种各样的游戏人物出现在面前,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我要玩厉害的。” “季爷,只有厉害的玩家没有厉害的角色。” “不要废话了,就是要厉害的。” 跟不讲道理的人是不能讲道理的,卫子阳放弃了争论,随便点开了一个人物:“这个吧,很猛的,拿长枪,可以骑马打架,大家叫他军爷。” “军爷?跟萧远一样?不行,换一个!” 卫子阳一滴汗:“那这个吧,也很猛的,出生少林,大家叫他大师。” “少林?你要我做和尚?卫子阳,你什么意思?” 卫子阳满脸黑线:“那这个总行了吧,远程攻击的,不管是打怪还是打人都是超猛的,大家叫他炮哥。” “炮哥?”季元熙眼睛一亮,“这个好,就玩这个。” 卫子阳斜了他一眼:“季爷,你确定你没有误会什么吗?” “误会什么?难道不是火力超猛的意思吗?”季元熙一本正经地回答,“快点帮我建人物。” “你连人物也要我帮你建,你敢不敢再大爷一点?”卫子阳边抱怨边动操作,“叫什么名字?” “霸气一点的。” “百里雄风?一夜十次郎?” “卫子阳,你在对我暗示什么?你对我的表现不满是吗?” “这真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卫子阳迟疑了一下,还是报出了自己的id:“卫小羊。” 季元熙鄙视道:“卫子阳,你起的名字真是太没有水准了!” “那你准备叫什么?季小熙?” “不要把我的水准拉得跟你一样低!” “那你自己输名字吧。” 季元熙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卫子阳一看,名字是“保卫小羊”。 “你这名字档次很高吗?” “比你长一点。”季元熙意味深长道。 终于建好了人物,点击进入游戏,总算出现在了游戏画面里。 “快点再搬台电脑过来,把你的卫小羊开过来。” 在季元熙的呼喝下,卫子阳搬了台笔记本坐在了他旁边,弄了好半天才登上游戏。再一看季元熙电脑上,人物还在出生地,摇头晃脑,一动都没有动过。 “季爷,都那么久了,你还是一级,不会自己先练级吗?” “还要练级?那么麻烦?你帮我弄。” “是你玩游戏还是我玩游戏啊?” “本来就是我在陪你玩游戏啊。” “你大爷似的什么都要人伺候,谁要你陪啊?” 季元熙根本不认为有什么不对:“你来帮我练级,我来操作你的。”说着拽着卫子阳换了个座位。 卫子阳仰天长叹,这是玩游戏呢还是做代练呢? “你看看你,连衣服都没有,真不害臊。”季元熙对着屏幕上的人物大肆批评。 “这是现阶段最高端的一套装备好吗?不懂不要乱说。” 季元熙又看看在城里跑来跑去的其他玩家:“你看,这个人穿得很严实,大冬天的就要穿得严实一点,去换套跟这个人一样的。” 卫子阳扫了一眼:“这是外观,是要花钱买的。” 和季元熙谈钱?卫子阳犯了个大错误。 季元熙冷冷地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金灿灿的卡,拍在桌上:“快去换严实的,不许再这么暴露了!” 卫子阳深深感到,他真的和季元熙不在一个空间里。 他们两个就这么坐在电脑前面,卫子阳玩着他的“保卫小羊”,季元熙盯着卫子阳看。 虽然都不说话,但充满了温馨的感觉。 玩着玩着,卫子阳又发现一个问题,季元熙也就是今天心血来潮说要玩游戏,肯定很快就腻了,自己还死命帮他练级干什么? 于是,他停了下来,看着季元熙。 “怎么不练了?”季元熙又发挥了监工本质。 “休息一下。” 季元熙眼眸闪烁,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我们一起休息。” “跟你一起还能休息吗?” “瞧你说的,昨天你都休息了一个晚上了。”季元熙抱起卫子阳大步往卧室走,撞开门就把他压在床上。 “季爷,现在是白天,你还真不消停!” 季元熙胡乱亲了几下,趴在他身上搂紧他,头枕在他颈边。 他的身体沉沉的,卫子阳被他压得有点痛,不由得扭了几下。 “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别玩火,否则后果自负!”季元熙威胁道。 卫子阳只得乖乖地一动不动。 季元熙就这么抱着他,浑身上下都舒坦,惬意地逼上了眼。 “今天晚上我得回家。”季元熙忽然说。 卫子阳明白他说的家是季家,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早就回去了吧,虽然早晚他都要走,但真的发生在眼前,心中难免失落。 “哦。”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然后可能要住几天。” 卫子阳又哦了一声,但明显又比刚才那声更加低落了。 “不高兴了?” “没有,过年嘛,总是要一家人团聚的。” 季元熙又亲了他一下:“那你准备怎么过?” “跟平时一样呗,我妈和我弟肯定在新家过,我又不能去。” “你一个人?” “那还能怎么?我找林祥过?” “你敢?”季元熙怒道。 “所以咯。” “你一个人?”季元熙又重复问了一遍,似乎是不信。 “反正每年都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季元熙若有所思,下巴在他脸上蹭着,低声说道:“明天唐嫂和江海他们也要回家过年……” 卫子阳心底凉了凉,居然连他们都不在,这回可真的是一个人了,这么大的别墅就他一个人,他想想就慎得慌。 “不管了,那你就乖乖呆在家不许乱跑,不许出门,等我回来。”季元熙决定道。 卫子阳应了声,他也的确没有地方可去,不管是谁,这个时候都在阖家团聚。 “等我回来,知道吗?”季元熙捧着他的脸庞,细细密密地吻了一遍,手又变得不规矩。 卫子阳挣扎起来:“季爷,不是不来吗?” “谁说不来的?”季元熙义正言辞,“只是先说会话再来,快亲一个。” 整一天,这两个人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腻腻乎乎地从床上滚到地上,从卧室滚到客厅,总是能滚的地方都滚过了。 本来季元熙也是说好晚上回季家的,结果磨蹭地还不走,季家的电话催了好几个,到最后还是第二天除夕夜才回去。 江海送季元熙回季家,所以提前离开,平日里一些常见的帮佣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家,当唐嫂也向他告别的时候,卫子阳忽然感到冷清了许多。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真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 季元熙的车离开金水港,回到了季家所在的军区别墅,算起来真的是有段日子没有回来了。 下了车,季元熙信步走入别墅,在人前他还是那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禾木总裁,即使是在家人面前他也始终保持着这种状态,以成熟稳重的形象示人。 “元熙,总算盼到你回来了,不是说昨天回来吗,为什么又拖到今天,什么事又耽搁了?”俞雯瑾在厨房里主持大局,一看到季元熙立刻迎了出来。 “大妈,二哥忙着呢,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跟他的私人助理处理呢。”这一句冷嘲热讽自然来自于季元光,他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干果。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好奇地打量着季元熙,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俞雯瑾又去厨房忙碌了,厅堂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二哥,全家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了,怎么不把你的私人助理也一起带来呢?我还等着捧他出道呢。”季元光阴笑。 “真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的事。”季元熙扫了女人一眼,坐在他们对面,“带女朋友回来啊?”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李婉。”他又对那女人说,“这就是我二哥,季元熙。” “二哥。”李婉跟着季元光叫,“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真是气度非凡,百闻不如一见。” “你这么夸我二哥,我可是要吃醋的。”季元光笑眯眯道。 李婉嗔道:“小气鬼,他是你哥哥嘛。”两人说话的语气十分亲昵,看上去情投意合。 “前阵子还听你说没有女人,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还带回家了?爷爷奶奶一定很高兴。”季元熙接过帮佣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那是肯定,我也想快点结婚,爷爷奶奶不就是希望我们早点成家抱第四代吗,这也是我们做晚辈的孝心。”季元光说这句话时,直勾勾地盯着季元熙,眼中充满了敌意。 李婉则一听到结婚两个字,双眼期待地看着季元光。 “第四代是吗,你可真着急啊。”季元熙笑了笑。 “我不着急,是爷爷奶奶着急。” 两人视线交锋,电光火石。 看来季元光已把目光放得很长远,他已不甘心总是做家中的最小,如果能先一步有第四代,先一步讨得长辈欢心,那他在季家就更有分量,如果季元熙迟迟没有结婚生子,早晚会被他踩下去的。 “小婉,我带你去我房里坐坐。”季元光道。 “太好了,我好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李婉拍着手道。 两人携手上楼,季元熙抓起桌上的花生吃了两粒,目光沉了下来。 这时一个帮佣走了过来:“季先生,老首长在大书房,让你去过去一下。” 爷爷找他?对于爷爷要说什么,他心里有几分数,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壳,向书房走去。 宽敞的书房,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带着几分暖意,宽大的书桌上,一盆水仙花开得正好,纯白色的花瓣衬托着嫩黄色的花蕊,散发着幽幽清香。 一位满头白发,但是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书桌前,桌上铺着雪白的宣纸,老人正在磨墨。 “元熙,你回来啦。”老人抬起头,表情严肃但是眼神慈祥,他就是季元熙的爷爷,季凯。 “爷爷。” “嗯,过来帮我磨墨。”老人的语气是命令式的,季元熙完完全全继承了下来。 季元熙连忙走到书桌旁磨墨,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均匀有力,清水逐渐变成了浓墨。 老人拿起一支大豪,蘸饱了墨汁,全神贯注地落笔。 一个遒劲有力的“家”字出现在纸上。 “力透纸背,雄健洒脱,写得真好。”季元熙赞道。 “哈哈哈。”老人爽朗地笑道,“臭小子,就会拍马屁,爷爷不吃这套!” “爷爷,你不吃这套还笑得那么开心?” “你奶奶说得对,你就这张嘴会说话。” “要让人裱起来吗?” 老人摆了摆手,充满着上位者的气势:“不用了,随便写个都裱,家里哪里还放得下。” 季元熙小心地把字放在一边晾干。 “坐吧。”季凯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 季元熙信然落座,望着对面老当益壮的爷爷。 季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抬眼眼中充满了肃杀之气,这是久经沙场之人才会有的行伍正气:“关于元光的事,是真的吗?” 家族中有人涉嫌勾结恐怖分子,这可是头等大事,就算想要清理门户,季元熙也不可能瞒着所有人进行,尤其是面前这位肩膀上扛着三颗将星,至今仍然肩负保卫国家使命的老人。 “资料您都看过了,爷爷,何必再多此一问呢?而且,就算你质疑我的能力,你也应该相信龙刃的实力。” “龙刃……” “龙之利刃,这可是您一手建起来的队伍。” 老人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质疑你,而是……” 季凯透着精光的眸子露出老态,他没有把话说完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他戎马一生,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没想到在人生的暮年,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能不伤心吗?所以这事他一定要处理谨慎,以免晚节不保。 “我也跟方队萧队约定好了,考虑到对我们家声誉的影响 ,整件事尽量保密,如果是冤枉的,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如果真有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不能姑息养奸!”老人厉声道。 “我会办好的,请爷爷放心。”季元熙观察着老人的脸色,试探道,“他今天又带女朋友回来,奶奶肯定高兴坏了吧,好像说是想快点结婚。” “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免得糟蹋了人家姑娘。”季凯严肃道。 季元熙的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 “倒是你!”季凯话锋一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赶紧断了,早点找个正经姑娘结婚。” “爷爷,我有安排。”季元熙无奈道。 到了晚上,季家人围坐在圆桌边吃着年夜饭,虽然季家人丁并不兴旺,但也正好凑了一桌人,热热闹闹的。 季元熙听他们聊家常,眼睛却望着漆黑的窗外,这个时候,卫子阳在干什么? ————*————*————*————*————*————*———— 又是一个人的春节。 卫子阳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卷了被子裹在身上,把电视开得震天响,好像这样能掩盖心中寂寞。 唐嫂走前预订了小区餐厅的菜肴,让服务员准时送上门,虽然她不在,也不能让他大过年的饿肚子。 冷热菜齐全,还很丰盛,卫子阳把菜在客厅的桌子上铺开,放了满满一桌。偶尔吃上一口,味道还不错,可他没有什么胃口。 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正在说相声,说到有趣处,他也跟着咯咯直笑,可笑过之后,还是冷清。 实在是没有什么事可做,卫子阳抱起电话,拨了号码。 “喂?哪位?”电话里传来温柔的女声。 但是卫子阳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极力忍住,让声音听上去轻松愉快。 “妈妈,是我,阳阳啊,我给你拜年啦。”卫子阳笑容满面,眼眶红红的。 “啊,阳阳啊,新年好。”卫子阳的母亲高兴道,“今年你在哪里过年啊?” “我跟朋友一起过。”春节晚会正好在表演歌舞节目,音乐喜庆热闹。 “你那边很吵啊,我听不太清楚。” “我说我跟朋友一起过!”卫子阳提高了音量,却没有把电视机调低的意思。 “哦,你那边人一定很多吧,那么吵。” “是啊,很多人,我也快听不见你说话了。”至少可以做出一种热闹的假相。 “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你放心吧。” “那我就放心了,自己注意身体啊。” “知道了。子祁在吗,让他跟我说几句吧。” “好的好的,你等一下啊。” 不一会儿,电话里传来卫子祁的声音:“哥,新年好。” “新年好。” “哥,你那边吵死啦,快把电视机关小点声,对你耳朵不好。” 卫子阳连忙按下静音,斥道:“不要乱说话,小心被妈听到。” “没事,我已经在隔壁了。” 电话的两边都安静了下来,能清晰得听到兄弟俩的说话声,可他们又没什么好说了,彼此沉默着。 “哥,你一个人啊?” “嗯,是啊。” “在季元熙家?” “是啊。” “你还跟他在一起啊?” 卫子阳苦笑:“是啊。”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说过两天吧。” 又是沉默,但比刚才来得短暂一些,卫子祁低声道:“要不要我来陪你啊?” 卫子阳又笑:“不用了,我一个人习惯的。” “那你要小心点啊。”卫子祁也没有勉强。 “嗯,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过了十五就回去。” “好好念书啊,不要像哥哥这样没出息,只能看人脸色混。”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是在提醒他,以后不要再识人不清。 卫子祁却低低地说:“我羡慕你啊。” 卫子阳深深叹息:“傻弟弟,不要羡慕我,我的事情,你不懂。” 又聊了一会,他才挂上电话,电视机无声地演着节目,像一出哑剧。 他又打了几个电话给朋友,一一拜过年,一直到最后没有电话可打。 无聊到了极致,他干脆关掉了电视,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 一个人,终究还是寂寞啊。 他紧了紧被子,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季元熙。 还会打电话过来,看来还挺有心的。 卫子阳微微一笑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季元熙霸道的声音:“卫子阳,出来给我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又几乎木有人留言了~太伤心了qaq 第66章 “啊,”开门,开什么门, “啊什么啊,快点出来,” 卫子阳趴在窗口往外看,就看到大门口隐约停着一辆车。 季元熙回来了, 落落寡欢的脸上刹那间堆满了微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冰冷的房子都似乎暖了起来,那是一种彻底的喜悦。 他丢开被子,跳下沙发,穿上拖鞋就匆匆忙忙冲了出去。 滴滴—— 季元熙又催赶催赶地按了几下喇叭,静夜里,特别得响。 卫子阳打开大门,季元熙把车开了进来,停在了门口。 大雪像鹅毛似的压下来,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跑出来的卫子阳冻得直哆嗦,牙齿都打颤:“你、你怎么、那……” 季元熙跳下车,甩上门,一把将卫子阳抱在怀里。 温暖的气息一下子包裹住了他,热得能把冰雪都融化。 “怎么啦,看到我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季元熙把他紧紧箍着,开心得笑着。 “滚蛋!我这是、是冷、冷……” 季元熙在一看,才发现他穿得太少,连忙把大衣脱下来罩在他身上:“你傻啊,穿那么少就出来,快穿好了。” “还不是你催的?” “好好好,是我不对,快进屋。”季元熙连抱带拖地把他拽进了屋。 “那车还……” “不管了,进屋!来不及了!” 进了屋一下子暖和多了,卫子阳搓着手呵气,笑容像春日般明媚:“你怎么回来了?” “陪你过年啊。”季元熙脱下围巾手套扔在一边,用热乎乎的手握住卫子阳冰冷的手,“来,给你暖和暖和。” 暖意传到了心里,卫子阳笑道:“不用在家过年吗?” “家里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 “那这里呢?” “这里有你,小乖乖,你是不是就想听这句话?”季元熙揉着他的脸,郑重重复道,“这里有你!” 笑容像花一般在卫子阳脸上绽放,搂着他脖子用力亲了一下。 季元熙笑得合不拢嘴,抱住卫子阳像啄米似的亲了起来。 “哎呀,行了,亲得我一脸口水。”卫子阳擦着脸道。 “你还嫌弃我啊,我的口水你吃得还少吗?” “季元熙,你真恶心!” 季元熙往客厅一瞅,菜铺了一桌也没吃几口,被子乱糟糟地一半在沙发上,一半拖在地上,电视开着却没有声音:“你就这么在家过年啊?” “那还能怎么着?有饭吃有电视看。” “唐嫂不在,没人伺候你,就这么过日子啊。” “你说什么呢。”卫子阳转念一想又道,“对啊,没人伺候我,你伺候我?” 季元熙笑道:“好,我伺候你。”他说着还真跑进了厨房。 卫子阳奇道:“你干什么去?” “伺候你。” “厨房门在哪知道吗?” “小混蛋,好好呆着。” 卫子阳乐了,也跟进了厨房,在这家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进厨房,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只见季元熙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碗做好的饺子馅,又拿出一摞擀好的饺子皮。 “呀,这什么时候弄的?”卫子阳惊道。 “我让唐嫂临走时弄好的。”季元熙随口道。 卫子阳意外地不行,心里又酸又甜,凑到他身边:“你早就想好要回来了?” “我是想啊,这家里藏着个招蜂引蝶的东西就是不安心,指不定我得回来查岗什么的,唐嫂不在,家里总得先备点吃的吧。” “大过年的,我去哪儿招蜂引蝶啊?你又神经了是不是?” 季元熙真的手动包起了饺子。 卫子阳围着他直转,稀奇得不得了:“你还真会包饺子啊?” “你当我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 季元熙拿了张皮子摊在手心里,用筷子挑了点馅,掐着皮子包成一个饺子。这模样虽然称不上漂亮,但也算是像模像样。 “行啊,季爷,这饺子包得不错啊。”卫子阳拿起饺子左看右看。 季元熙啪地一下打在他手上:“别碰!手洗了吗?” “你包饺子刚才洗手了吗?” “哎呀,好像真的忘记了。”季元熙紧张了一下,一手拿着皮子,一手拿着筷子,“要不现在补洗?” “饺子都包了好几个了,现在洗还来得及吗?” “那怎么办啊?” “算啦。”卫子阳咬着他的耳朵说,“我还嫌弃你吗?”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快出去。” “我看你包饺子呀。” “有什么好看的?”季元熙忙着赶人。 卫子阳笑嘻嘻道:“季爷,你包个饺子还不好意思了啊?” 季元熙脸微微一红:“快滚!” “季爷,你包饺子,我给你揉肩。”卫子阳两只手在他肩上敲了几下。 “行了行了,快出去,等着吃吧。” “那我就真的出去咯?” “出去。”季元熙把他往外推,“把桌子收拾收拾去,我们就在客厅里吃了。” 卫子阳走出厨房,脸上还洋溢着笑容,他把桌上零零落落的菜都收了起来,又把被子放回了卧室。 等忙得差不多了,季元熙已端了两碗饺子出来了。 “可以啊,季爷,挺像样的啊。”卫子阳接过碗放在桌上,“再拿点醋来。” “嘿,你还真使唤上我了?” “快去啊。” “好好,今天我就伺候到底了。”季元熙又转身走进厨房。 可又等了好久他才拿了两碟醋回来。 “你磨蹭什么呢?” “我这不是找不到醋在哪,找了半天吗?”他瞄了眼电视,“怎么不开声啊,你这看什么电视啊?” 他开启声音,巨响一下子从喇叭里冲出来,把季元熙吓得向后一退,连忙调低声音:“哎呀,这开那么大声干什么呀?你也不怕耳朵聋了啊?” “净不说好话。”卫子阳拉着他坐下。 季元熙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半,正好。” “饿死我了都。” “现在知道饿了?吃吃看。”季元熙夹了一个,蘸了点醋,送到他嘴边。 卫子阳看着这香喷喷的饺子:“这季爷煮的饺子,我都感动得舍不得吃了。” “别贫嘴了,快吃。” 卫子阳就着咬了一口。 季元熙一脸期待:“熟了吗?” “咳咳……” 卫子阳呛得直咳嗽。 正常情况下人都问好吃吗,他季爷与众不同,问的是熟了吗? “这没熟的你都敢端上来?”卫子阳努力咽了下去。 “我就问你熟不熟嘛。” “所以让我先吃,当小白鼠是不是?” 季元熙拿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嘴:“瞧你这话说的,小没良心的东西,给你先吃还怨上我了,我就问你熟没熟嘛。” 卫子阳也夹了一个饺子,笑眯眯地送过去:“你吃吃看。” 季元熙警惕地盯着卫子阳,难道这饺子真没熟?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 “嗯,馅香皮薄,挺好的呀。”而且最重要的是,熟了呀。 “是挺好的呀。” “那你刚才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好吃的意思呀。”卫子阳歪着脑袋笑。 季元熙勾起嘴角笑,掐着他的腰:“小混蛋,你耍我是不是?” “快吃吧,快吃吧。” “哎呀,我包的饺子就是好吃。”季元熙又吃了一个得意道。 卫子阳的嘴也塞得满满的:“臭美吧,馅是唐嫂和的,皮也是唐嫂擀的,你就把它们凑一块罢了。” “小混蛋,说句好听的不会啊。” 卫子阳讨好地抱了他一下:“季爷,你真是太能干了!实在是太好吃了!我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饺子!” 明知道是假话,可季元熙还是听得喜滋滋的,这句好话美得他吃饺子都是甜的。 卫子阳望着他,热腾腾的饺子吃得心里都是暖洋洋的,语气也正经了些:“真的,特别好吃。” 季元熙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得骨头都软了,一展臂把他搂进怀里,在他额角亲了一下。 已经临近十二点了,电视里的主持人和演员都站在舞台上一起倒数迎接新年。 季元熙放下碗筷,拉起卫子阳:“走。” “去哪儿啊?外面那么大雪。” “我们去放鞭炮。” 只见季元熙真的从储藏室里拖出一箱鞭炮。 “咦?上次我们不是没买鞭炮吗?你什么时候弄的?” “我做事还能让你看见呀?” 卫子阳穿好外套,又拿着季元熙的外套跑了出去:“穿好衣服,一会冻死你!” 季元熙已经把鞭炮拖到了门,把长长的鞭炮从箱子里抱了出来放在门口。 “要不要摆成心形?”季元熙扭头看着卫子阳。 “神经!过年又不是结婚,还摆什么心形?”卫子阳站在走廊下。 季元熙笑了笑,把鞭炮摆成了一个圆形:“那就圆的,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电视里主持人热情洋溢:“……让我们一起倒数,迎接新的一年,十、九、八……” 季元熙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鞭炮,然后跑回了走廊下。 “高兴吗?”季元熙一把抱住卫子阳。 热热闹闹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心里却像火烧似的暖。 卫子阳心是热的,脸是热的,眼眶也是热的:“高兴 。” 季元熙得意,俯身在他耳边:“我说过我要和你过年的。” 鞭炮声,电视机里的音乐声,各种喜庆的声音笼罩着他们。 季元熙把卫子阳压在柱子上就吻了起来,天再冷,也敌不过他们的热烈,雪再大,也挡不住他们的深情。炽热的吻就在这喧闹声里,在寒风里,在这缠绵的新年里。 “卫子阳,以后我们要一直这样。”季元熙低声道,“你听到了吗?一直这样……” 卫子阳心中一片潮湿:“好……” 鞭炮放完了,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但是他们的热情还在继续燃烧,越烧越旺。 “我们进屋去。”季元熙哑着嗓子道。 “这乱糟糟一地的……” “你别管了,快进屋去,我想要你了。”季元熙说着还把他往里推。 “嘿,你说来就来啊。” “那当然,我是一个随性的人。”特别的咬字让话语变得暧昧。 一进屋,季元熙就从背后抱着卫子阳,把他的衣服从裤子里扯出来,半冷不暖的手摸到他胸口。 “今天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就在沙发上做吧?”季元熙蹭着他的后颈说。 “说得好像你没有在沙发上做过一样。”卫子阳被他摸得身上燥热。 季元熙喘着气低笑:“那我们再换个地方,去厨房?我包完饺子还没收拾呢,做起来有感觉。” 今天他算是在厨房里干过活了,对那里特别留恋。 “厨房里会冷。” “那去哪?找个没做过的地方。” “有本事你到狗窝里做!” 季元熙哈哈大笑 ,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小混蛋,你太重口了。” “快洗澡去。” “一起一起。” …………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还在搂抱在一起沉醉在睡梦之中,季元熙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好吵……”卫子阳翻了个身,把辈子蒙在头上。 季元熙也是睡意朦胧,迷迷糊糊地抱着他乱亲。 手机还在响,不断驱逐着睡意。 “接电话去。”卫子阳不耐烦地推着季元熙。 季元熙打着哈欠,摸索着寻找手机,好不容易才把手机找到:“喂?” 这个电话一接,季元熙当即精神了:“什么?好,我马上过来。” 卫子阳一听他语气都变了,睡意也完全没了:“出什么事了?” “我奶奶在家摔了一跤,送医院了,我去看看。”季元熙边说边捡起丢得满地都是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穿。 年纪大的人摔跤可不是小事,卫子阳也穿衣起床:“那你快去吧。” “你再睡会吧,小乖乖,要是没事我就回来。”季元熙亲了他一口,匆匆忙忙地离开。 卫子阳追了出去:“厨房里有面包,你将就吃点?” “你吃,别一个人在家饿着了。”季元熙说着说着就已经跑远了。 季元熙驾车赶到医院,全家人都在医院了。 远远的,季元熙就看到季元光站在走廊里,李婉坐在椅子上,伤心地抽泣。 “哭什么哭,烦不烦人!哭丧呢?大过年的晦不晦气?再哭滚远点哭!”季元光怒气冲冲地吼她。 李婉哭得更加伤心了。 看到季元熙走过来,季元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季元熙无暇多想,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里,季元熙的奶奶苏柔躺在床上,脸色显得不太好,而季凯则黑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其他人都小心谨慎地站在旁边。 季元熙先走到苏柔身边:“奶奶,您没事吧?” 苏柔虚弱地摇头:“没事,昨晚你跑哪儿去了?” “咳咳,外面有点事。” 虽然苏柔说没事,可季元熙总觉病房里气氛不太对劲,不像是普通的出意外。 季元熙退后几步,走到俞雯瑾边上:“妈妈,怎么了?” 俞雯瑾向外撇了撇头,示意外面说话,两人退到病房外,季元光和李婉已不在外面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到底怎么了呀?” “元熙,你昨晚去哪儿了?这过年能有什么事啊?” “我回自己家了啊,奶奶摔跤还能跟我有关?” “唉,你要是在不就能劝劝了吗,爷爷奶奶最疼你了,偏偏你不在,你爸也不在,连个劝的人都没有。” “到底什么事,妈,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还不是为了元光嘛,他提出要结婚,奶奶这高兴啊,但是爷爷坚决不同意,意思说长幼有序,你都没结婚,他怎么能先结婚,奶奶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个,老两口就闹别扭了,爷爷一个不小心推了奶奶一下。” 季元熙明白了,早料到会有这么一争,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激烈,还闹到送了医院:“爷爷那脾气奶奶不知道吗?她非得争一时吗?” 俞雯瑾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李婉怀孕了。” 季元熙一愣,心道糟糕,这早晚给季家闹出不名誉的事:“季元光这家伙动作还真快啊。” “不许你这么说弟弟。”俞雯瑾责备道。 “爸爸呢?他怎么没来?”一家人都在这里,就差季正宏。 “今天是大年初一,你爸一早就下基层慰问了,我不想打扰他工作。” “行,那我再进去陪陪奶奶。” “多说点让人开心的话啊。” 开心的话?季元熙心底哀叹,这事到最后总会有人哭。 ————*————*————*————*————*————*———— 季元熙走后,卫子阳也没有再睡,刷了牙洗了脸,懒得从餐厅叫吃的,直接抱了一袋面包啃。 刚啃了一口,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在敲门。 是谁?难道季元熙又回来了? 跑到门口打开大门,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一个秘书随从似的人物。 中年男人看上去有点脸熟,卫子阳总觉哪里见过似的,最重要的是,他跟季元熙长得有几分相似。 完蛋了!老爷找上门了! 卫子阳心中叫,脸上笑道:“您哪位?找谁?” “卫子阳先生是吗?”秘书开口问道。 “对。” “我们是……” 季正宏拍了拍秘书的肩膀,示意他后退,向卫子阳伸出手:“你好,我是季元熙的父亲季正宏,能进去坐一会吗?” 原以为他会直接扇个巴掌过来,没想到居然是握手,卫子阳抓过面包还沾着面包屑的手就握了上去:“你好,里面请。” 季正宏看着手上的面包屑,走进了大门,上下打量的一下卫子阳,目光当然称不上友善。 卫子阳此时的形象实在有些差,乱糟糟的头发还没有梳,身上胡乱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赤脚穿着拖鞋,手上还拎着袋面包。 他心里打着鼓:这老爷驾到是打着什么主意呀? “那个,进去坐,外面冷死了。”卫子阳尴尬地笑着,“要喝茶吗?还是咖啡?” 季正宏一进门就环顾四周,察看这儿子跟情人住的房子:“不用了,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哎呀,这当领导的就是忙呀。”卫子阳嬉笑道。 季正宏眼神复杂地又打量了他一遍:“带我参观一下这里吧。” “哦哦,好。”卫子阳放下面包,“你要参观哪里啊,啊啊,从他书房开始吧,在……” “卧室吧。” “啊?”卫子阳下巴都要掉了。这卧室昨晚刚被他俩糟蹋过,还是乱糟糟的没整理呢,怎么能见人? “怎么了?我想看看儿子的起居生活。” “那个……我去收拾收拾!”卫子阳飞一般地窜上楼。 季正宏被他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也是跟着上了楼,健步如飞。 “别进来啊,我铺一下床!” “不用那么麻烦。” 说话间,季正宏已站在了门口,看着扔了一地的被子、衣服、鞋子,不由得皱起眉头。当他看到一个扔在地上的撕开的安全套外包装,脑门上的青筋明显一跳。 卫子阳顿时有种想跳楼的冲动,一脚踩在包装壳上,做掩耳盗铃状。 季正宏退出了卧室,在其他房间转了一圈,卫子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转悠着,他来到了厨房,看到了乱七八糟的饺子馅和饺子皮。 “昨晚你给他包饺子过年了?”季正宏问。 “事先声明啊!”卫子阳严肃道,“这饺子是你儿子包的,不是我包的,我要是包出来可比他的好看多了。” 季正宏威严的目光扫过卫子阳的脸,停留了片刻。 他又看到窝在屋子角落里的黄小毛,因为这两天雪下得太大,狗窝那边也没人手看着,所以卫子阳就把狗抱进了屋。 “这只狗……” “这狗是我养的。”卫子阳解释道,“你儿子嫌弃得不行。” 季正宏听了,眉头锁得更紧了,卫子阳看着他那张黑沉的脸,觉得他随时随地会吼道:把这妖人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可季正宏只是看了看表:“我走了,感谢你的招待。” “走了?”卫子阳惊讶。 “有问题吗?”季正宏停下脚步。 “没有没有。”卫子阳连连摆手,“就是,我还以为你会签一张支票什么的砸我脸上,然后叫我滚远点,再也不要出现在季元熙面前。” 季正宏表情诡异:“怎么,你很想要这张支票吗?” 卫子阳笑道:“暂时不想要。” “暂时?”季正宏又皱眉。 “对啊,暂时还不想,但是以后要是哪天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很欢迎你拿支票来砸我脸上。”卫子阳贱兮兮地笑。 季正宏冷厉的眼神在卫子阳身上扫来扫去,以为他还会说什么的时候,他沉默着转身离去。 “您慢走啊,有空再来做啊。”卫子阳客套地冲他背影喊。 季正宏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加快了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篇文呢,要是按照每天3000多字的更,写到这段正好差不多是春节~~ 可惜我日更更得多,所以都赶在元旦前头了~但是因为经常更得晚了,似乎有点吃力不讨好呀qaq 第67章 医院里,季元熙把各方面安排好,与医生沟通了后续治疗,让俞雯瑾和二叔二婶先回家休息,陪苏柔说了会话,然后哄她入睡。 替奶奶盖好被子,季元熙走到阳台上,季凯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爷爷,外面风太大,坐屋里去吧。” 季凯摇头,“我再站一会。” “他们都回去了,要不您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本是好心,没想到季凯瞪了他一眼,“我老婆躺在这呢,你赶我回去算什么意思?” 霸道作风一脉相承,季元熙只得苦笑。季凯和苏柔相爱一生,失手把苏柔弄伤,季凯也是愧疚不已。 “倒是你,这里忙完了就回去吧。”季凯一脸威严。 “那怎么行,爸不在,我身为长孙当然要尽责。” 季凯沉默许久,沉声问道:“元熙,你说这事怎么处理才能影响最小。” 此事横生枝节,另季元熙始料不及。如今李婉怀孕,如果拖着不结婚,别人会说季家仗着权大势大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不认账,如果结婚吧,没几个月这新郎官怕是就要出事,又会被人说活活糟蹋人家姑娘。这孩子的处理也是问题,打掉吧,肯定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留着吧,将来大人孩子的安置都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更何况,李婉的父亲也是高官,虽然比起季家有差距,但势力也不小。 “要是元光是被冤枉的就好了。”季凯叹道。 可这是季元熙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眼中冷光一闪。 “要是元光那么想结婚,就让他结吧。”反正再过不久,十个季元光都威胁不到他了。 季凯也觉没有其他办法,一张老脸死命虎着:“你说这事闹的……” “爷爷,要降低影响我们就只能婚礼低调点,一来你可以说不主张铺张浪费,二来就说女方有身孕了,也不适合大办,影响孩子。到时候我们主动只请最近的人,李家肯定不可能多请。” 季凯左思右想,也觉只能这样。 爷孙俩又说了会话,苏柔睡了不多一会儿,也醒了过来。 她坐在床上,沉着一张脸,也没见多凶悍,就是冷冰冰的。 人前威风八面的季凯这会大气都不敢出,极力放软了语调说:“阿柔,感觉好些了吗?身上疼吗?” 苏柔冷哼了一声:“老头子,反正你就是想让我不舒坦。” “你看你这话说的。”季凯急得头上直冒汗,拼命向季元熙使眼色。 季元熙暗自偷笑,努力忍住不笑出来:“奶奶,您就别生气了,我都跟爷爷说好了,我结不结婚的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都得快点给我结婚!”苏柔打断话道。 “是是,有所谓,有所谓。我意思是说,我结不结婚不能影响元光的婚事,李婉既然有了季家的种,那就趁热打铁,早日把他们的婚事办了。” 苏柔不冷不热得瞥了季凯一眼,不直接对他说话,反而问季元熙:“他同意了?” “是啊,爷爷都同意了。”季元熙笑道。身边季凯配合得连连点头,脸上都是讨好的笑容。 苏柔这才露出笑容,可又把笑脸收着:“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一把老骨头了还泡在这里,让元熙陪我就行了。” “没关系,我再留一会。”见苏柔不再生气了,季凯也松了一口气。 季元熙悄悄退出病房,留他们在病房里聊天。过了好一会,季凯的确有点累了,苏柔也心疼他,才劝他回去。 送走季凯,季元熙又回到病房,见苏柔已是满面春风。 “奶奶,瞧你高兴的。” “元熙,过来坐。”苏柔拉着季元熙坐下,“还是你有本事,能说动你爷爷,他这个脾气啊……” “他这个脾气,只有奶奶你降得住,你一生气,爷爷不知道有多慌呢。这回奶奶你又赢了一场,高兴不?” “混小子。”苏柔笑道,“我跟你说过的,这人哪怕再威风,总会有另一个人来收拾你的。” 这话季元熙听过好多遍,可今天听来心头一动,什么深藏着的东西被触碰到了,脑中不由自主地浮起卫子阳那张又贱又勾人的笑脸。 怎么想起他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这到底是谁收拾谁啊? 季元熙拼命摇着头,想把他的脸从脑子里摇出去。 “想什么呢,这么紧张?”苏柔拍着他的手道。 “没事没事,奶奶你最厉害了。” “元熙,元光的事情解决了,那你呢?” 季元熙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问:“我知道了奶奶,你别着急,着急影响身体。” “你又敷衍我。” ————*————*————*————*————*————*———— 季元熙陪了一天,一直到下午,季正宏处理好了工作上的是,也赶到了病房。 陪了一会后,就把季元熙叫到一边说话。 “今天辛苦你了,元熙。”季正宏板着脸道。 “没什么辛苦的,事情都有护士在做,我也就是陪奶奶解闷罢了。” “我这几天都会很忙,医院里怕是顾不上,你多担待点。” “应该的,元光说吃过饭会来替我,我明天早上再来。”这么好的机会,季元光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季正宏点着头,看着季元熙,冷不防说道:“今天早上,我去你金水港的别墅看了看。” 这话说得季元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着实吓了一跳:“什么?爸,你去我家了,那你……” “那孩子没给你打电话吗?”季正宏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多年官场的浸淫,察言观色最是敏锐,儿子的意外和紧张是掩饰不了的。 中午的时候,又打电话给卫子阳,但是他根本没提这事。 “没有。”季元熙摇头,显然不太高兴,“爸,你这是干什么呀?搞突击检查吗?” “你住的地方,我还不能看了?大过年的不呆在家里,偷偷溜回去,把你的魂都勾没了,我不应该去亲眼看看?” “爸爸,你在说什么啊?这是我的私生活,正经事我可一件没耽搁。”季元熙严肃道。 “私生活?”季正宏面露讥讽之色。 季元熙心有不忿,也不说话。 季正宏叹了口气,父子俩的对话始终无法顺利进行,又挑了句话说:“你那窝,还真够乱的啊。” 季元熙顿时尴尬:“这几天不是唐嫂回家了吗?” “所以就乱成那样?” “那怎么办?那么大的房子,你让他收拾?这笨手笨脚的能收拾?” “笨手笨脚?我看他精怪得很。”季正宏面无表情地说,“你以前在家都爱干净,桌子上有点脏的就要重新擦一遍,如今倒是改性子了,我看狗都在屋子里,你不是不喜欢宠物进屋的吗?” “我是不喜欢啊,他一定要放屋里,我也没有办法啊。”季元熙话说出口,才觉不对劲,这种被人骑在脖子上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季正宏瞳孔一紧,看着季元熙的目光变得深邃。 季元熙被他看得发慌:“我知道了,回去我就打电话叫小区家政来打扫。” 季正宏还是定定地看着他。 “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叫家政,行了吧?” “这是你的事,我管不了。”季正宏叹了口气,“我在担心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 季元熙正色道:“为了元光的婚事?” “照眼下的情形,元光这婚肯定得结,那算时间,孩子今年十一差不多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可就是长曾孙了。禾木本来就是你和元光平分的,虽然你职位是比他高一点,可那些都是表面的,到时候,你怎么办?”父亲到底是父亲,不同于母亲,不同于爷爷奶奶,他所关心的是男人最重要的权利和地位。 从这一点来说,季元熙不得不佩服季正宏,父亲对自己的担心最切实际,而且不来半点虚的。 季正宏还在说:“如果没元光这回事,你继续风流胡闹,我也懒得管你,人不风流枉少年,爸爸也年轻过,就算你赶时髦跟男的玩,也随便你。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明白吗?” 季元熙当然明白父亲的担忧,可问题是他又不能跟父亲说实话,只能扯别的说:“爸爸,那肚子里的还不一定是男孩呢。” “你怎么能把希望寄托于别人?”季正宏厉声道。指望着他人如何如何,这是最靠不住的,只有把事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关键,这是他一生历练的总结。 “爸爸,你现在叫我找个女人,搞个孩子出来,也比季元光晚了不是?”季元熙又道。 季正宏脸上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季元熙虽有七十二变,季正宏也是火眼金金:“元熙,我要听你的真实想法。” 季元熙知道糊弄不过季正宏:“爸爸,这事我还真有想法,但是我也真不能跟你说。你要是还信我这个儿子,就给我点时间,三个月,不,大概两个月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什么都解决了。” 季正宏的眼中分明都是疑惑,可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重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儿子的本事,当父亲的还是知道的。 “爸爸,你早上去我家,没为难人家吧?”季元熙还是忍不住问道。 季正宏眼神又是一变:“你这么担心?” 季元熙扭过头去:“我随便问问。” 季正宏其实也不知如何处理才妥当,当年季元熙把谢少青带到家里,被训斥了一顿,竟然就带人私奔了,几个月后才重新看到儿子,这件事对季正宏来说一直心有余悸。这一次他还真不敢乱来,万一儿子再带人私奔,该如何是好?他年纪也大了,可吃不消再来这么一次。他就搞不明白了,儿子明明跟很多女人也有往来,为什么每次弄到最后都是男人呢? ————*————*————*————*————*————*———— 傍晚时分,季元光来到医院,虽然医院里肯定能尽心照顾好,可季家还是很讲究晚辈侍疾,而且也不能错过这个表现孝心的机会。 “听说二哥劝服爷爷,同意我跟小婉的婚事了。”季元光和季元熙站在病房门口说话。 “是爷爷心疼奶奶,我也就是顺水推舟罢了。”季元熙淡淡道。 季元光冷笑一声:“不好意思啊,二哥,这次赶在你前面了,有的时候情难自禁,我想你懂的。” “恭喜你,元光。奶奶这边问题不大,我看着就行了,你多照顾照顾小婉吧,怀孕初期要小心一些,而且不是都说结婚前容易焦虑吗,你多陪陪她。” “谢谢二哥关心。” 他们闲聊着,在外人看来兄弟两个关系和睦友好。 “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季元熙说。 “二哥。”季元光眼中闪过一丝得逞,“你不会怪我吧。” 季元熙笑道:“说什么呢,兄弟之前有什么怪不怪的,再说了,这是喜事啊。” “二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进去陪奶奶了。” “有状况给我打电话。” 离开医院,季元熙回到金水港别墅,因为提前让卫子阳叫了餐厅的饭菜,所以回到家正好看到卫子阳在铺碗筷。 再一看家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没有想象中东西乱扔,满地垃圾的样子。 “你叫家政了?”季元熙脱下外套道。 “没有啊,我又不知道电话号码。”卫子阳一边把菜放在桌上,一边偷吃。虽然小区餐厅是可以派服务员做这些事的,可是卫子阳不放心让外人进屋。 “那这房间是谁打扫的?” 卫子阳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当然是我,难道有小精灵帮你打扫房间吗?” “你还会打扫房间?” “多新鲜?你会包饺子我就不能会打扫房间了?否则我过去跟林祥的几年怎么活?” “什么跟林祥的几年,别说得好像你们有什么似的。” 季元熙抱着卫子阳亲了几下,在他的座位落座,看着满满一桌丰富的菜,心中有种别样的感觉,虽然唐嫂在时,每天也是这样,可今天就是不一样。 满足感踏踏实实地充盈心间,望着坐在他身边的卫子阳,感到幸福不过如此了。 可他看到桌上有几盘菜明显分量只有一半,甚至有一盘已经吃完了,只剩下几根香菜,瞬间他又抓狂了:“卫子阳,你能不能不要先偷吃,就算偷吃也吃得有水平一点好吗?把吃完的菜都摆出来算什么意思!” 卫子阳不屑地瞥着季元熙:“还有那么多菜呢,我吃一点怎么了,真是个小气鬼。” 这回反而是季元熙不对了,他甚至怀疑,如果真的跟卫子阳这么生活几年,会不会被他气死,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只能忍气吞声地开吃。 “你今天又住回来不要紧吗?家里人不说吗?”卫子阳问。 “没事,奶奶住院了,他们也没心思管我住哪。” “老夫人还好吗?” “没事,摔得不厉害,养几天就好了。今天我爸爸来过了?”季元熙转而问道。 卫子阳边吃边点头:“是啊,一大早就来了,吓死我了。” 季元熙仔细看他的表情,没有看到任何“吓死了”的痕迹:“我打电话来的时候,为什么没跟我说?” “我忘记啦。”卫子阳面无愧色。 季元熙无奈,卫子阳果然是卫子阳,家长突然造访什么的,对他来说完全是小场面,一转身就会忘记:“我爸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啊,就板着张脸瞪着我,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大概是嫌屋子太脏了吧。” “所以你才动手打扫的?” “我吃你睡你,不能再让你打扫屋子啊,太不厚道了。” “原来你有过让我打扫屋子的想法啊!”季元熙加大了嗓门。 卫子阳面不改色:“吼啥呢,我这不打扫了吗?呐,吃肉。”卫子阳夹了块肉放在他碗里。 季元熙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他刚才的话又回忆了一遍,又发觉不对劲:“你吃我的是真的,你怎么睡我了,是我睡你才对。” 卫子阳也装模作样想了想:“对,那既然你睡我,我吃亏了,明天你来打扫屋子。” “卫子阳!” “吃鱼!”卫子阳又夹了块鱼放在他碗里。 季元熙又高兴了。 “那你跟我爸爸说什么了?”季元熙又问。 “也没说什么,我说我以为他会拿支票砸我脸上。” 季元熙脸抽了一下。 卫子阳表情认真地思索:“你说,他为什么不拿支票来砸我呢?他一定很想你结婚,很想抱孙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事如果钱不能解决,他拿再多钱也没用,如果钱能解决,当然是你跟着我时间越长,钱越多。我爸爸又不傻,怎么会用这么低级的方法解决问题?” “那你爸会出什么高级的招?他肯定讨厌死我了。” “我想他暂时不会动你吧,毕竟有谢少青的前车之鉴,他会有点顾忌。” “那我岂不是要谢谢谢少青了?你说你爸会派人杀我灭口吗?” 卫子阳越说越离谱,季元熙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我认为他能派出的杀手,基本上水准很难超过谢少青的,你连谢少青的连环追杀都能活下来,对付其他人应该不成问题。” “我太厉害了!”卫子阳得意道。 “如果说我爷爷要派人杀你,我就要担心了。”季元熙继续危言耸听。 “为什么?” “我爷爷派出的那绝对都是龙刃级别的,你可以想象一下,被一堆萧远追杀,那该多刺激。” 卫子阳脑中真的想象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激灵。 一堆萧远……太可怕了……那完全就是超越人类的存在了吧…… “吃饭吧!你瞎想什么呢!”季元熙横了他一眼。 卫子阳嘻嘻一笑,加紧吃饭。 “剧组有通知你什么时候开拍吗?”季元熙终于问起了正事。 “没有,但是之前说过过完年就开始的,第一站是去f国。” 季元熙思忖片刻:“f国?有点意思啊,如果要在那里谈军火生意的话,的确是个好地方。” “着急了?”卫子阳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想法。 “季元光找了个女人,肚子都有了,准备立刻结婚呢?” 卫子阳瞬间洞察了季元光的意图:“这夺权夺得还真积极啊,季爷,你落后了呀。” 季元熙凶狠地瞪着卫子阳:“你很希望我去搞女人吗?” 卫子阳表情僵了僵,本想再说点玩笑话,可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来了,心情莫名低落:“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季元熙脸沉了沉:“别乱想啊,你给我乖一点,不要去勾引别人就行了。” 他说完表情更加阴沉,一些纷乱的念头在脑中出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季爷,想女人了?”卫子阳用筷子戳了戳他。 “滚!我在想你要是去国外拍戏了,我怎么办?” 卫子阳满脸黑线:“季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怨妇啊?” “我会去探班的!”季元熙决然道,“不要妄想背着我干坏事!” 第68章 新年一转眼就过去,一切都恢复到了正轨上,卫子阳也正式开启了其“演艺生涯”。 像他这种小角色其实并不需要全程跟着剧组,但是他打着想要去玩的旗号,也没有人会怀疑,反正他不就是大老板送来玩的小情人嘛。 对他来说,临行前的准备工作是最特别的。 方思荣在新购置的笔记本电脑上倒腾了半天,“监听系统已调试好了,这是三个接收器。”他摊开手掌,上面有一个白色的小盒子,里面装了三粒芝麻大小的玩意儿,“到时候把接收器装在追踪对象身上就行了。” “你先收好吧,到时候我需要了再从你这边拿。”卫子阳头戴墨镜帽子,手里还拿着一份旅游手册,一副游客的装扮。 “电脑里预装了你平时玩的游戏做伪装,你看看还需要添加什么吗?” 一旁的季元熙瞄了一眼插嘴道:“再给他装个泡泡龙吧。” “季元熙!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玩泡泡龙!”卫子阳恼道。 方思荣则完全无视卫子阳的抗议,把电脑转到季元熙的方向,得意洋洋地说:“泡泡龙已经装好了。” “方思荣!把这种幼稚的东西从我电脑里删掉!”卫子阳掉转矛头。 “泡泡龙是龙刃通讯接口,切换密码和你手机一样。”方思荣面无表情地回答。 卫子阳彻底无语。 这时江海又带了一个保镖进来:“季先生,人都挑好了,等在外面了。” 季元熙点头,对卫子阳道:“那几个人你带去,自己小心点。” 卫子阳已经可以预感他在剧组会多招人嫌,靠着杀人的新闻出名,靠爬大老板的床获得角色,出入又带着保镖,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出卖色相,不劳而获的蛀虫。 “卫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说话的是这几个保镖的领头吴默,平时江海跟着季元熙外出时,大多都是他负责保护安排卫子阳的出行。 “我能少带点人吗?”卫子阳弱弱地问季元熙。 季元熙挑了挑眉毛,果断道:“不行!” 卫子阳暗自啜泣,其实他也有些紧张,出了国门,谢少青就会肆无忌惮,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还真说不准。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季元熙驱赶走闲杂人等。当人都走光了之后,季元熙一把扯下卫子阳脸上的墨镜:“还没走呢,眼镜就戴好了,这么迫不及待?” “我这不是提前进入状态吗?” “几点走?” 卫子阳看了下表:“再过半个小时吧,两点走。” “有问题的话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问题呀?”卫子阳苦着脸,“我的机票都是你给我单订的,就差没给我包机了,我一定是剧组史上最招人厌的演员。” “招人厌那就最好了,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到了给我报平安。” “知道了。” “每天固定时间给我个电话。” “知道了。” “不许跟别人多说话。” “……知道了。” “眼睛不许乱勾人。” “……知道了……” “握手不许超过三秒钟。” “……” “还有……” “季元熙,有完没完!” 季元熙一把抱住卫子阳,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要离我这么远了,我真是放心不下。” 普普通通一句话,从季元熙嘴里说出来就特别让人动容。 卫子阳心里感动,嘴上一点不让:“瞧你说的,那我没认识你之前,岂不是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以前我管不着,既然现在进入我的领地了,那就受我管辖了!”季元熙随时随地展现着领土意识。 “季爷,你是担心谢少青杀我呢,还是担心我在查季元光时出意外?”两者看似结果差不多,实际上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一提及谢少青,季元熙又想起了与他的约定,表情立刻暗沉了几分。年过完了,有些事情不得不提上议程,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难道真的要跟卫子阳分开吗? 卫子阳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季元熙还认真思索上了,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他一定在想谢少青,年前在卖场他跟谢少青一同离去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情绪也跟着低落。 一直都没有问他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是忙着吵架没想到问,后来是忙着亲热没有机会问,再后来,时间久了,就更不好提起了。 可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哽在喉咙里,时不时扎得难受。 “一会我送你去机场。”季元熙回过神,淡淡地说。 “好。”卫子阳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好好的告别气氛硬生生搅僵了,心中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 送走了卫子阳,季元熙心中空荡荡的,好像魂也被他带走了。 回家的路上,季元熙沉默地坐在车里,脑中正勾画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江海接了一个电话回头说道:“季先生,陆倩倩小姐打电话来说,她家里正在办个聚会,问你要不要过去玩。” 季元熙的电话号码不止一个,亲疏远近各有区别,许多电话就由秘书室或者江海代接,免得整天电话都接不过来。 “她挺着肚子不安心养着,办什么聚会?”季元熙不耐烦地说。 “那我回绝掉。” “等等。”季元熙略一思索,脑中某一根神经弹跳了一下,随即勾出一丝冷笑,“反正晚上也没事,就去吧。” 江海明了,电话里答应了下来,同时吩咐司机转向。 车开到陆倩倩和孟易然的家,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吃喝玩乐了,季元熙的出现让聚会一下子掀起了一个小j□j,平日里想见一下季元熙本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没点身份的是根本邀请不到他的,所以他一进屋,不少人就围到了他身边,殷勤地打招呼。 季元熙一边懒洋洋地向众人问好,一双厉眼一边朝四周扫视。 陆倩倩活奔乱跳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没想到真的肯赏脸,我真是太高兴了。” 季元熙望了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都是快要当妈的人了,学着安静点,别到处乱跑。” “我没事,你要是让我整天坐着不动,那才难受呢。” “孟易然呢?” “他这人闷得很,说是不喜欢参加聚会,正在楼上休息呢。你要见他?我让人叫他下来。” “不用,我不用见他,我不是来参加你的聚会的嘛。”季元熙的视线落在通向花园方向。 “哥,你真好!”陆倩倩欢喜道。 季元熙拍了拍她的手:“你去玩吧,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走的话就不通知你了。” “嗯,哥,你随意啊,有需要叫我。” 季元熙独自走向花园,推开雕花大门,一条精心装饰过的石子路向花圃延伸,他径直走了过去,来到一处幽静之所。 正值冬季,花圃里没有什么鲜花,但一些四季长青的植物还是把这里营造出了一份田园气息。 有个人正背对着季元熙坐在镂空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壶红茶。 “我就知道是你。”季元熙冷冰冰地说。 那人回过头来,举止高贵,眉眼如画,笑如春风:“来了啊,坐吧。” “谢少青,你要找我直接打我电话就是了,何必耍这种小手段,真是越来越不直接了。”季元熙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季元熙对陆倩倩那种好中的疏远,她也能感觉到,所以平日极少会仗着所谓“妹妹”的身份叫他来玩,这异常举动之下必定有人指使。 谢少青拎起红茶给他倒了一杯,半透明的液体滑进精致的玻璃杯里,折射着光芒:“要加糖吗?” “不用。” “我也不想的。”谢少青毫不动气,优雅地放下茶壶,泰然落座,“我怕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来,岂不是很丢脸,让人代为邀请,你不来,我起码还能留点面子。” “你现在拿着我的要害,你还怕我不来?”季元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动作赏心悦目,无需刻意做作,自然而然透着一种贵气。 他忽然想起如果卫子阳在的话,一定用鼻孔对着他说:人前衣冠楚楚,人后衣冠禽兽。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嘴角勾了勾,可又意识到谢少青还在面前,立刻把笑脸收了起来。 谢少青的眼神多利,一下子就看出他在想卫子阳。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居然在想别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这种侮辱,高傲如谢少青如何能忍,眼底当即阴霾深藏。 “要害?”谢少青淡淡一笑,“他已经能称作你的要害了吗?” “你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些,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找上了我,我还真佩服你。” “凑巧罢了,正好倩倩叫朋友来玩,我就想到了你。” 季元熙沉默不语,一口一口地喝着微涩的红茶。 气氛随着寒冷的天气和两人的静默,变得冷清。 谢少青望着季元熙,眼中是浓地化不开的情意。 “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倩倩。”谢少青微笑。 “我答应过照顾她,就一定会做到,给她想要的生活,给她想要的丈夫。” “你比我这个做哥哥的尽责。” “我只是比你更信守承诺。”季元熙冷声道。 谢少青抬眼:“你这是在责怪我?” “你言重了,我不太在意了。”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背叛你,但是如果我真的想背叛你,陆倩倩早就死了!”谢少青一改温和,神情阴冷至极,“杀掉陆倩倩是家里派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到现在都没有完成!我要是心里只有谢家,她还能活到现在吗?” 陆倩倩的父亲是一个叛出谢家的人,算起来是谢少青的叔父,在隐姓埋名生下陆倩倩后被谢家追杀除名。当年谢少青来国内,其中一个任务就是杀掉这个遗留的小孩,这个小孩对谢家没有任何威胁,但对谢少青来说是一个考验,是一个人从清白走向血腥之路的考验。 “是你对我说,要做一个好人!是你说你来代替我做这个哥哥,来照顾她!我背叛的是家族,不是你!” 陆倩倩就像一个标识,只要她还活着,对谢少青来说,就是一片清白之地。 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季元熙却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用淡到不能再淡的口吻说:“喝茶吧。” 谢少青愣愣地看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就像在看一出戏,一出与他完全无关的戏,戏里的人多么的可笑,而那个可笑的人就是自己。他已经完全释然了,无情地释然,而自己还在纠缠不休,让人笑他的痴狂。 于是,谢少青也笑了,笑得干涩狠戾。他忽然觉得头很痛,痛得像要裂开似的,但他极力忍住,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疯狂的破坏欲在体内窜动。 “你怎么了?”季元熙察觉到他不对劲。 谢少青攥紧拳头,用手心的疼痛压制脑中的疼痛:“没事。” 季元熙歪着头:“你要不要进屋坐一会?这里毕竟还是很冷的。” “呵,你走吧。” 季元熙略感错愕,这还是第一次谢少青主动叫自己走,以前都是巴不得粘在他身上。既然叫他走了,他也不客气,起身整了整衣裤:“那我走了。” 就在他走出花圃时,又听到谢少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希望你能像信守照顾倩倩的承诺一样,遵守另一个与我的承诺。” 他总算提到了卫子阳的事,季元熙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大步离开。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谢少青喘着气,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倒出几粒,就着红茶一口吞了下去。 ————*————*————*————*————*————*———— 对卫子阳来说,拍戏还真是件好玩的事,尤其是根本没有什么人限制他,他想到哪里转悠,就到哪里转悠。 但最主要的是,他可以利用这个身份的便利,到任何一个地方观察任何一个人。 虽然剧组大部分的人因为误解不喜欢他,但碍于他大老板情人的身份,表面上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的,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个人的一句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饭碗。 卫子阳也乐得跟他们保持距离,太亲近了会增加交际,做起一些事来反而会不方便。 这一天剧组借了公园的一角拍摄,这里的风景很是优美,成林的树木落下金黄色的树叶,树林旁还有一个优美的人工湖。 卫子阳没有戏份,他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舒舒服服地坐在躺椅上看他们拍戏,怀里还抱着电脑在玩。那可是明星才有的待遇,大部分剧组的人休息也就随便找个地方就地坐下,哪里像他还有专人扛躺椅。 方思荣搬了个小凳坐在他旁边,吴默带着另一个保镖站在他身后,还带着黑漆漆的墨镜,那架势别提多威风了。 但是实际上卫子阳正在安排行动计划,让吴默警惕不要让人靠近,听到他们谈话。 “基本上我认为还是这个副导演张瑞文需要特别关注,我今天想办法把接收器放在他身上。”卫子阳轻声对方思荣说。 “你想放在哪里?” “手表。”卫子阳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瞟过站在陆鸿身边的张瑞文,“他带的是很普通的电子手表,基本上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可以完成安装。” “你准备怎么做?” “这是酒店的用水用电监控系统。”卫子阳把电脑转向方思荣,屏幕上许多数字在跳动,“每天拍完戏回到酒店,他都会立刻去洗澡,我可以利用他洗澡的时间进他的房间,如果能顺利找到他的手表,就没有问题,我需要你帮我监视一下,如果有意外,立即通知我终止行动。” “没问题,这种小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方思荣拍着胸脯道。 “一会等拍戏拍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提前回去布置一下。”卫子阳又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这是从我们住的房间到张瑞文的房间路上摄像头的分布情况,我会提前替换掉,真实情况你也记得即使告诉我。” 方思荣仔仔细细地听着,不由得好奇:“要是没我,你一个人怎么干?” “要是没你,这些数据我就得连到手机上,一边装接收器,一边观察各项数据,但是手机会有延迟,而且屏幕又那么小,肯定会影响我操作速度的。” 方思荣看着屏幕上五花八门的数据,眼都看花了:“这个任务太艰巨了,还不如呆在实验室帮你改造装备呢。” 卫子阳真想把电脑拍在他脸上:“这点小事你都要叫唤,我岂不是要跑到远哥面前痛哭流涕了?你把我军不怕苦不怕累的作风丢到哪儿去了!好歹我还带你出来公差旅游呢!你就知足吧!” “你看看你,我就说了一句,你要说那么多句,你把我军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作风丢哪儿去了?”方思荣摇头晃脑道。 “我军哪有这种作风!” 于是,当别人还在拍戏的时候,卫子阳已经带人先回酒店了,于是他的不良品行又增加了一条:迟到早退,毫无纪律。 从摄像头里看到张瑞文回到房间,卫子阳把耳机插入手机,戴在了耳朵上。 “测试,测试,能听见吗?”方思荣说。 卫子阳做了个ok的手势,把监控换成一个小时前的录像:“好了,我去了,他洗澡了通知我。” 走出房间,卫子阳心中估算着时间和他的步速,当他走到张瑞文那一层时,方思荣通知他道:“他开始洗了,你可以进去了。” 卫子阳表情从容地走到张瑞文房间门口,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房卡,好像进自己屋一样自然地刷了一下,然后悄然进屋,轻轻关上门。 房间里可以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卫子阳先是扫视了一圈屋子,在桌上找到了那人的手表、皮夹等物。 太好了! 卫子阳瞄了一眼浴室,悄无声息地走到桌边拿起手表,口袋里掏出几把微型工具,花了十来秒观察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把后盖拆开,然后把接收器粘在手表内侧,再把手表原样装回去,原封不动地放回到桌上。 退回到门口,卫子阳看了下时间,只花了八分钟,实在是非常之顺利。 向方思荣发送了一个信号,耳机里传来他的回应:“可以出来,外面没有人。” 卫子阳立刻打开门,身子轻盈一闪,走出了房间。 再轻轻地把门合上,完全看不出有人曾经进去过。 卫子阳松了一口气,走向电梯,回去之后就能开始监听了。 走到电梯门口,还没有按电梯,电梯门刚巧就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人看到卫子阳后愣了愣。 “咦?卫子阳?你怎么在这里?你住的不是这一层吧?” 卫子阳心中一紧,脸上笑眯眯道:“你好呀,大明星。” 电梯里走出来的是男主角苏越桐。 第69章 蒋越桐一身休闲装,利落的短发英俊潇洒,有一种明星的派头,也有一种大男孩的亲和力,是剧组里少见的对卫子阳比较友好的人。 当然这是表面,实际上怎样谁都不知道。 “你来找谁啊,”蒋越桐好奇地问道。 卫子阳随口编着谎话,“我这不是闲着无聊想找人出去逛逛吗,结果大家都很忙,就我一个闲人。” 蒋越桐眨着好看的眼睛,帅气地笑着,“我陪你啊,我们去游泳吧,我刚好想游泳,是上来拿泳裤的。”他这几天拍的也都是比较轻松的戏,看来有无限精力没处发泄。 哎?我还急着回去调试监听设备呢,哪有空去游泳?可是顺口编了话说要想玩,现在人家主动说陪他玩,再拒绝就显得突兀了。 “可是我没有带泳裤。”卫子阳说,“我还是晚点出去玩吧。” “泳裤酒店里买一条,你不是那么挑剔的人吧?快去快去,我一会来你房间找你。”蒋越桐的热情让卫子阳难以推却。 卫子阳虽不愿意,可脸上还是得表现出一副“和大明星一起玩真开心啊”的表情。 把卫子阳推上电梯,蒋越桐又顽皮地挤着眼:“动作快点哦!” 剧组租的酒店有一个温水游泳池,环境优雅,干净整洁,不少客人闲暇之余都会来游上几圈。 卫子阳游了一会就懒洋洋地趴在水池边上休息,看着水池里游得正高兴的蒋越桐。 脑子里还想着张瑞文的事,哗啦一声,蒋越桐游到他身边,从水里钻出来。 他不亏是人气偶像,一张脸完美得没话说,季元熙也长得很帅,但更多的是令人无法直视的气势,谢少青也长得很好看,但带着让人不敢亲近的清冷之气,而蒋越桐完全是全年龄无死角那种类型。 只穿泳裤的他露出了一身紧致的肌肉,他靠在泳池边上,胸部因为运动而上下起伏,胸肌有力地一扩一收,水珠从他肤色均匀的皮肤上滚落,那种诱惑力绝对能让他的粉丝尖叫。 “累了?”蒋越桐笑道。 卫子阳一脸疲倦地说:“长期缺乏锻炼,不能跟你比,我看你们拍戏的每天体力消耗也很大,身体不好也吃不消。” 蒋越桐打量了一下卫子阳:“你这身肌肉,可不像长期缺乏锻炼的样子啊。” 卫子阳穿着衣服看上去瘦一些,衣服一脱,身体像是雕出来似的,每一块肌肉多一分嫌壮,少一分嫌弱,没这样的身体做底子,怎逃得过谢少青的杀手。 “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卫子阳叹道,“生存所需,我要是脱了衣服一身肥肉,季总看着也恶心不是?” 蒋越桐爽朗一笑:“那我们其实一样啦,都是为了满足别人的视觉需要。” 卫子阳看向蒋越桐的目光变得凌厉,前面他说的那句话明显带有自轻的意思,但没想到蒋越桐居然自贬身份,说什么其实一样?他蒋越桐是众星拱月的影视红人,怎么能跟一个被包养的情人比?他这种故意套近乎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是出于人本性的友好?是别有目的?如果是有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因为自己能在大老板面前说话?可凭他现在的程度,应该不至于到亲自来跟他热络感情的地步。而且根据现有资料对蒋越桐的分析,他不是那种酷爱结交三教九流的类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再去游一会。”蒋越桐意犹未尽,一转身像一条鱼一样钻进了水里。 卫子阳还是懒散地趴在池边上,百无聊赖地四处闲看,他打了个哈欠,看到了不远处的吴默。他来游泳,吴默当然跟着保护他的安全,可这时吴默没有了平时的酷劲,正在接一个电话,就看到他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好像非常痛苦的样子。 不好!卫子阳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慵懒地掏了掏耳朵,准备迎接挑战。 果然吴默拿着电话走了过来,哭丧着脸道:“卫先生,季先生找你。” 卫子阳手臂一撑,爬上了岸,从躺椅上拿起毛巾披在肩膀上,接过了电话:“喂……” “卫子阳!你在干什么!”季元熙毫不意外地在怒吼。 卫子阳把电话拿远了一点,生怕把耳朵震聋:“季爷,我在游泳。” “游泳?跟谁游泳!你穿衣服了吗!” 卫子阳小心翼翼地回答:“季爷,你穿棉袄游泳的?” “卫子阳!不要跟我废话!打你电话你不接!造反吗!” “我这不是让吴默听着吗?” “赶紧给我回屋呆着!不许赤身*地给人看到!” 卫子阳怎么听都觉这句话不对劲:“我穿泳裤了,没有裸泳。” “那也不行!以后不许你游泳!现在立刻马上回房间!” 挂掉电话,卫子阳仍然觉得耳朵嗡嗡的,好像还有回声。 他一边拿毛巾擦着头,一边走到池边。 蒋越桐已又游了一圈回来了,笑着说:“季先生找你了?” 卫子阳无可奈何地点头。 “季先生可真紧张你。” “那我先回去,不陪你了。” “等一下。”蒋越桐矫健地翻上岸,笑容暧昧,“晚上有空吗,我知道这里有几家不错的酒吧,我们去转转?” 卫子阳眼眸波光一转,欣然回答:“好啊。” ————*————*————*————*————*————*———— 在卫子阳忙着“拍戏”的时候,季元熙也非常忙碌。 入夜,他来到一家休闲会所,不同于名楼那种富丽堂皇的风格,这家会所装潢典雅,古色古香,背景音乐也是选用的琵琶古筝一类的民乐。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他走进一间包厢,经过检查,又在另一名服务员的带领下,穿过暗门,进入内室。 里面房间一下子变得单调朴素,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透着硬朗的气息。 他左右看了看,轻笑一声:“琅园我也来过好几次了,没想到真是别有洞天。” “出于谨慎原则,接待不同身份的人,安排不同的地点,最大限度地减少可疑程度。”萧远公式化地回答。 季元熙则没什么心思跟他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取出了一个精密的存储器:“都在里面了,你看看吧。” 萧远接过存储器插入电脑,大致浏览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眉毛微微上挑。 “有价值吗?”季元熙姿态闲适。 岂止是有价值,简直就是无价。存储器里的资料都是这些年季元熙查到的关于谢家在国内的一些不法资金往来,内部人员据点,通讯手段密码等信息,这对打击谢家在国内的危害国家安全的活动极有帮助。虽然龙刃的情报库里也有不少关于谢家的资料,但因为季元熙跟谢少青往来密切,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感谢你的配合。” 萧远的回答让季元熙忍不住想皱眉。 “但是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你之前没有把这些信息提供给我们,是什么突然让你改变主意了?”萧远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算是心存疑问也是平平静静的。 季元熙挥了挥手:“我当然有我的想法,不要逼我对你撒谎。” 理由他可以给出很多,什么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世界和平,但这些都不是季元熙想说的,有些秘密他之所以知道,与过去谢少青的情意不无关系,当他拿出来交给龙刃,就意味着彻底斩断与他的瓜葛。 “为了卫子阳?”萧远冷眸扫视。 “我很讨厌从你嘴里听到卫子阳的名字。”季元熙燃起敌意。 “我提不提他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想法。” 季元熙骄傲地扬起头:“他的情况你不是很清楚吗?他现在在我身边很好。” “他早晚会完成任务的。” 刹那间戾气横生,季元熙气势一盛:“萧远,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萧远不为所动。 “萧远,你要跟我抢人也不垫垫自己的分量?” “他是龙刃的兵,他是军人,他得去任何一个需要他的地方。” “军人也可以转业的。” “你当龙刃是什么地方?” “你这分明是以权谋私!”季元熙眼眸薄眯,“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招他进龙刃。” “是他自己想当兵的,而且他很优秀。” “我希望以后你也能尊重他的意愿,如果他要留在我身边,你不要用上级的身份来阻拦!” 萧远薄唇微张:“你根本就不适合他?” 季元熙失笑:“我不适合?难道你适合?” “我也不适合。”萧远淡淡地说,“卫子阳是我训练出来的兵,如果他是委曲求全在你身边,我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委曲求全?” “不是说你解决了季元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季家如何走,哪怕是你也说了不算。” 季元熙眼芒如针,盯着萧远看了好一会,忽然笑了起来,他身子前倾凑到萧远面前:“萧远,你不敢做的事情,不要以为我也不敢做。” 萧远冰冷着一张脸,像一尊冰雕似的。 “萧远,我承认你是很男人,龙刃这担子不是普通人能挑得起来的。”季元熙笑着说,“但我看你是当兵当久了,太压抑*了,以至于对于一些事情反而没有了应有的魄力。” 萧远眼中冰霜万里。 “你怕过,我说得对吗?” 这是一种纯雄性原始本能的对抗,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你太小看我了,季元熙。”萧远眼神冰凉刺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怕这个字,只是对我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龙刃。” “我明白了。”季元熙耸了耸肩,“那太可惜了。” “不过我也有话提醒你。”萧远不急不缓道,“卫子阳看上去好说话,其实骨子里倔得很。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不是无所事事给你暖床。在他做完他想做的事情之前,我劝你最好不要对他抱太大的希望。” 季元熙不动声色,内心却如同惊涛骇浪。 他完全明白萧远在说什么,卫子阳要报仇,要为他的养父母报仇,这对他的人生来说意义非凡。 可是…… 报仇?他的仇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啊! 季元熙可以无视谢少青的威胁,可以无视萧远的阻碍,但他无法无视卫子阳心中的仇恨。 惶恐又在心底滋生,像烧不尽的野草,风一吹就疯狂地生长。 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虚握着的拳头微微收拢,季元熙暗自发狠。 萧远偏着头,凌厉的眼始终停留在他脸上。 莫名其妙的,蒋越桐和卫子阳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每天剧组一收工,蒋越桐就拉着卫子阳到处玩,那份积极劲,让所有人都看不懂。 剧组甚至都传出了一些对蒋越桐不利的流言,说他不顾脸面,巴结大老板的情人,就为了以后能有更好的演出机会什么的。 但是蒋越桐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还是整天和卫子阳有说有笑,相见恨晚的样子。 卫子阳更是无所谓,面对他人的热情,他宁可选择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如果蒋越桐真心与他往来,多交一个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蒋越桐是有目的的接近,在搞清楚真相之前,他也无法制定相应的对策。不如多看看,再做进一步判断。 而且对张瑞文的监听有方思荣负责,他也帮不了什么忙,他的戏总共就几个镜头,也早就拍完了,有人带他到处玩,他乐得放松。 他也曾经想在蒋越桐身上装监听接收器,可蒋越桐不同于张瑞文,他是个造型百变的明星,身上的衣服首饰配件几乎每天都在变换,根本没有固定的东西,后来只得趁机在他的房间里装了一个,但他每天回到房间基本就是睡觉休息,连续监听了几天也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这天,卫子阳和往常一样跟蒋越桐出去玩乐,很晚才回到酒店。 “阳阳,你来听听我听到了什么。”方思荣向他招呼着。 卫子阳戴上耳机,方思荣打开了一段录音。 “这是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他接到的电话。”方思荣说。 录音里只有张瑞文的声音,他说的不是中文,而是f国当地语言,根据这段日子张瑞文在剧组的表现,根本看不出他还会这门语言。话不多,只有几句,卫子阳扶着耳机仔细听了一会后,放下耳机。 “他说什么?你听得懂吗?”方思荣问。 “他说人已经到了,希望能尽快做安排,有事再联系。” “你能听懂?”方思荣惊讶,“我还打算把这段录音传回总部让他们翻译呢。” 卫子阳不屑地瞥着他:“我会的还多着呢,让你都知道了还了得。” 方思荣用崇拜地眼神看着他:“阳阳你太厉害了。” “这个张瑞文果然有问题,得继续盯着,说不定他就会和人接头了。” “好的。”真要办事,方思荣还是很认真的,“不过我还是得去总部联系一个翻译,这些天你总是在外面,万一他又跟人打电话我听不懂就麻烦了。” 卫子阳想了想又道:“蒋越桐屋里有听到什么吗?” “没有,他现在拍完戏就跟你出去玩,玩累了回来就睡觉,再正常没有了。” “我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你说别人都避我如蛇蝎,他却一个劲地凑上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卫子阳怎么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猜他看上你了。” “我可不自恋,我说过他喜欢他的经纪人,这点我不会搞错的。” “那说不定是……” “嘘!”卫子阳忽然要他噤声,仔细听电脑里的声音。 有人敲响了张瑞文的房门,原本已准备睡下的张瑞文又起床开门:“谁啊?” 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张导,睡了没,聊聊?” 卫子阳猛得一精神,是蒋越桐。 蒋越桐的戏一般都是陆鸿亲自指导,不太会轮到张瑞文来说,更何况现在已是半夜三更,他不睡觉来聊戏? “有必要吗?”张瑞文似乎也有点疑惑。 “有啊,非常有。”蒋越桐呵呵一笑。 “那你请进。” “我们去楼下咖啡吧里聊?” 张瑞文迟疑了一下:“好。” 又听到窸窸窣窣穿衣服声,随后砰地一声轻响,房门关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卫子阳和方思荣面面相觑:张瑞文没有带手表! “怎么办?”方思荣束手无策地看着卫子阳。 卫子阳果断地丢下耳机:“去喝咖啡!” 方思荣也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跟上去。 “不行!”卫子阳又停下脚步,脑中飞快地思索,“我们这么去喝咖啡太突兀了,他们肯定什么关键的问题都不会谈了。” “那不去?” “那怎么行!如果他们聊要紧的事怎么办?” 卫子阳迅速地把监听设备连接到手机上,拿了最后一个接收器,迅速出门。 两人来到咖啡吧,借着一棵绿植挡住身形,卫子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蒋越桐和张瑞文坐在最角落里的位置说话,因为时间太晚,所以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客人。 “你准备怎么做?”方思荣完全没有思路。 卫子阳眉头紧皱,思索片刻,有了主意,他拍了拍脸,等手放下,愁苦的脸已变成微笑的脸。 他走向吧台,从容地跟服务员说了几句话,然后神秘兮兮地指了指角落的蒋越桐两人,服务员看了看他们,会心一笑,取出两块蛋糕,卫子阳似随意地摸着盘子看了看,向服务员做了个真棒的手势,然后付了钱。服务员高高兴兴地把蛋糕给两人送了过去。 “你说了些什么?”方思荣问回来的卫子阳。 “我对服务员说,那两个人是我朋友,我想给他们一份蛋糕惊喜,但是不要说是我送的,可以说成是赠送的,希望他能帮助我,然后他就很高兴地配合我了。” “你把接收器粘在盘子上了?” “是的,粘在盘子底下了。” 方思荣惊叹道:“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你演那么小的角色可惜了,你是影帝啊!” “别说话,我能听到他们声音了。”卫子阳调节着手机。 耳机里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晰,可能跟手机接受有关。 “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张瑞文感叹。 “张导,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呢。” 张瑞文向他伸出手:“很高兴能和你聊天,有需要的话尽可来找我。” 蒋越桐握了握他的手:“我也很高兴,反正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说完他们两个起身一同离开,送去的蛋糕也只动了一点点。 “他们走了!”方思荣压低了声音道。 “我看得见,我没有瞎。” “你听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听到,他们已经说完了。”卫子阳懊恼道。 等他们离去,卫子阳收回接收器,长叹一口气。对这段日子蒋越桐的亲近更加生疑。 他有意跟自己亲近,又突然找张瑞文夜谈,这两件事只是巧合吗? “蒋越桐会和张瑞文是一伙的吗?”方思荣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可是明星,是公众人物啊。”卫子阳不敢相信。 “有的时候,你越认为不可能,就越是一种身份掩护,不是吗?” 卫子阳的眉头再一次深深锁紧。 作者有话要说:本月最后一次求留言~~o(n_n)o 第70章 白天拍戏还是一切照旧,每一个人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卫子阳更是表现如常,白天耀武扬威,晚上跟蒋越桐厮混。 这天蒋越桐拍了几天的动作戏,上窜下跳很是辛苦,他不用替身,从两层楼的高度往下跳,底下铺着厚厚的气垫,拍一组奔逃的镜头。 卫子阳在一旁好奇地闲看。 蒋越桐身姿矫健,凌空跃下,帅气潇洒。 “好,这个镜头过,”导演陆鸿说,“今天就到这里,越桐这几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大家都辛苦了。”蒋越桐魅力四射,一一向工作人员告别。 大家都在收工回酒店,吴默他们忙着帮卫子阳收拾椅子。 “阳阳!”蒋越桐热情地走过来,“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卫子阳抹汗:“越桐,你不累吗?” “这点戏,小意思。”蒋越桐满不在乎,亲昵地勾住他的肩膀,警惕了一下四周,“阳阳,我跟你说个事。” 他煞有介事地把卫子阳带到角落里。 “什么事?” 蒋越桐咬着耳朵说:“阳阳,想回家吗?” “回家?”卫子阳奇道。 “明后两天我没戏,正好国内有点事,想回去转转,你不也是闲着吗?咱俩做个伴,你陪我一起回去?” 他要回国?是要去干什么呢? 卫子阳心下生疑。 “怎么样?想不想回去?“蒋越桐挤了挤眼。 既然无法监听他,只能尽可能把他掌控在范围内,张瑞文那边有方思荣盯着,那蒋越桐这边就得自己看着了。 “阳阳。”蒋越桐拍着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出国那么久,你就不怕季总找新欢?” 季元熙找新欢?怎么可能?昨天跟他通话,他还吆三喝四地吼自己不要跟蒋越桐走太近呢,他会偷偷找别人? “不会的。”卫子阳摆了摆手,不在意道。 蒋越桐不可思议地看着卫子阳:“阳阳,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也不是什么信心……” “阳阳,这话可是我们关系好我才跟你说。季总什么身份的人,想攀上他的人多如牛毛,陪他睡一夜又如何?再说季总是个那么有魅力的男人,倒贴都愿意上。”蒋越桐正色道,“你算算你出国多久了,有大半个月近一个月了吧?季总看样子就是个精力旺盛的人吧,你一个月不陪他,他不寂寞?” 一番话,说得挖心掏肺,好像真的是至交好友在交流恋爱心得。 “想不想给季总一个惊喜?”蒋越桐不断劝说。 “可你这偷偷回去……”卫子阳迟疑。 “呵呵。”蒋越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所以你陪我回去吧,就当帮我个忙,我自己回去被知道了,陆导肯定批我,有你作伴,他们就不会说我了。” “原来你拿我做挡箭牌啊。”卫子阳斜了他一眼。 蒋越桐拱了拱手:“好兄弟,帮个忙。” 卫子阳也做了决定,一方面看看蒋越桐究竟去干什么,一方面正好回去看看季元熙,快一个月没见了,每天最多打个电话,倒还真的有点想念。 匆匆安排好了这边的事,当天晚上卫子阳就和蒋越桐乘飞机回国。 ————*————*————*————*————*————*———— 下午,季元熙还在公司里,就接到了谢少青的电话。 “元熙,在忙吗?”谢少青和声问。 季元熙淡淡地回答:“什么事?” “赵叔来了,我刚派人去机场接回来,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他从t国来了?” “对,农产品基地的销售运输不是正准备改革吗?所以他亲自过来谈一下,看一看具体情况。” 终于有行动了,季元熙暗自道。和周氏合作东南亚运输项目,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这些项目都是他负责的,季元熙以自己做饵,既然他们想要让他背这个黑锅,就一定会上钩。 “好的。”季元熙欣然同意,“你接待一下,把具体安排通知我办公室。” “没有问题,晚上见。” 挂上电话,季元熙立即联系了萧远。 “他们行动了。” 萧远并不意外,他心中也有谱:张瑞文那边行动诡异,赵叔又从t国来到国内活动,几条线索即将汇聚到一起,事情逐渐有了眉目,马上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我马上派人过来协助你。”萧远说。 萧远口中所说的协助,实际上是指来给他安装监听设备。自从季元熙同意与龙刃合作以来,几乎每次与季元光或者谢少青会面,都会事先安装,几次下来,季元熙心中非常抵触,这种被全面监视,每一句话都被人听在耳中的感觉,实在令人非常不快。 “我认为不用了。”季元熙拒绝道,“我们谈话的内容我会转告你的,你们的监听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萧远并没有勉强:“可以,如果有需要其他帮助的话,及时联系我。” “没问题。” 到了傍晚,在谢少青的安排下,季元熙准时抵达餐厅和赵叔会面,几个人商讨了关于农产品基地的一些事。 公事就是公事,季元熙并不忌讳与谢少青见面,毕竟两人在生意上有不少往来,谢少青勾结um的证据也待他捕捉。 他们边喝边聊,席间喝了不少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状态不好,几杯酒下肚,季元熙便有了醉意,吃到一半,他的脑子便昏昏沉沉的。 “季先生,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紧?”江海忠心地护在他身边。 谢少青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元熙,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季元熙胳膊撑着桌子,揉了揉眉角,看样子是喝醉了,可平时的酒量也不至于只有这么点,怎么就醉了呢?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季元熙起身向众人打了声招呼。 可刚一站起来,一下子头晕目眩,差点晕倒。 “元熙!”谢少青连忙扶住他。 江海也立刻上前,搀住他另一边,同时警惕谢少青是不是图谋不轨。 但是谢少青脸上除了紧张没有任何异样:“元熙,旁边坐一下。” 他们扶着季元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吩咐服务员倒茶醒酒。 季元熙撑着脑袋,一阵一阵的眩晕。 “元熙,不舒服的话赶紧休息吧,不要再回家了,旁边就有酒店,我帮你去订个房间。”谢少青提议道。 江海当即警觉:“不用了,谢先生,季先生在外面睡不惯,我马上安排车子送季先生回去,我会照顾好他的。” “元熙在外面睡不惯?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呢?”谢少青冷下了脸,“江海,你这算是护主心切,怕我对元熙不利吗?” “谢先生,你误会了,季先生真的是……” “江海,叫司机把车开来,送我回去。”季元熙还保持着些许清醒。 “元熙,你真的认为我会害你?”谢少青极为不悦,“你醉成这样,我才叫不放心。” “没事的,我回家而已,再说还有江海在。”季元熙捶着脑袋说。 见季元熙态度冷淡,谢少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妥协:“好吧,那江海你先送元熙走吧,这里的事我来收尾。” 把季元熙送出餐厅,谢少青回到席间,清冷中多了几分阴寒。 “你确定这药不会对人体有害?”谢少青问厉源。 厉源恭敬道:“少爷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害,就跟酒醉完全一样,二十四小时之后会随人体新陈代谢排出体外。” “越桐那边顺利吗?” “很顺利,他们已经在机场了。” “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谢少青点点头,“我绝不能容忍像卫子阳这样的人再呆在元熙身边,他想要拖延时间,我定不能让他如愿。”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脸上浮起寒凉的笑意。 夜深,天空中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冬天的雨尤为寒冷,冻得人骨头都发酸。 雨这一下,就一直没有停的迹象,直到第二天早晨,仍然是灰蒙蒙的,好像天空中蒙了一层厚厚的布,雨虽不大,但是非常密,细细密密地交织成网。 谢少青一早就来到金水港季元熙的别墅,江海撑着伞,从雨雾中跑过来。 “我来给元熙送钱包,昨天他落在餐厅里了,顺便来看看他酒醒了没有。”谢少青坐在车里,表情冷峻。 丢钱包是假,趁他坐在沙发上休息时,顺出来是真。 江海有些为难,他站在雨中思考着如何才能把他拒之门外。 “怎么了,不欢迎我?”谢少青阴柔中带着杀气的目光射向江海,“江海,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不过只是一个保镖。” “不敢。”江海无奈,只得吩咐门卫,“开门。” 厉源给谢少青打着伞,谢少青一进门,就看到季元熙正从楼上走下来。 他扶着楼梯,一只手还按在太阳穴上。 这酒怎会这么厉害?睡了一夜竟然还有宿醉,季元熙的头疼得厉害,好像撕裂般难受。 “元熙,你感觉好些了吗?”谢少青抬头看着他,面带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拜访亲戚,所以更得晚了,这个月日更会减字数,所以正常情况下会保证准点更新。 就是还蛮难过的吧,写那么多,看的人只有一点点。。。如果以后看的人多再多更吧。。 大家新年快乐~ 第71章 “啊,我还以为飞机会延误呢,幸好幸好。”蒋越桐带着一副蛤蟆墨镜,遮住了上半张脸,又围了一条长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还戴了一顶帽子,把额头也遮住了。 这是他在国内出行必备的装备,一路上卫子阳都觉得他在跟一个见不得人的人同行。 卫子阳走下飞机,看了看暗沉的天,细雨降低了能见度,不远处的候机楼都是模模糊糊的。 他们一同走出机场,有人开车来接蒋越桐。 蒋越桐亲热地抱着他的肩膀,“阳阳,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回去的机票我会帮你订好。” “行,到时候给我电话。” 蒋越桐打开车门:“阳阳,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你去忙吧,我打车回去就行。” “我这有车,你还打什么车?上来吧,别跟我客气!”蒋越桐不由分说地把他拉上车。 卫子阳没有多想,坐他车就坐他车吧。 “金水港,是吗?”蒋越桐摘下墨镜,松了松围巾,兴奋道,“我们去给季总一个惊喜!” 细雨迷蒙,车速并不快。一路上蒋越桐都在玩手机发消息,卫子阳则望着窗外的雨帘。 给季爷一个惊喜?似乎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突然回来会是什么反应。 卫子阳心中有了小小的期待,回家的念头迫不及待。 抵达金水港,卫子阳冒雨下了车。 “你等一下啊,我车里好像有伞的。”蒋越桐放箱倒柜地找伞。 卫子阳看了近在咫尺的别墅一眼:“不用了,我跑进去就是了。” “那好吧。”蒋越桐探出头,挥挥手,“回见。” 当卫子阳转过身的刹那,蒋越桐阳光般的笑容瞬间变得阴冷。 跑到大门口,卫子阳刚按下门铃,就看到江海从里面跑出来。 “卫先生,你怎么回来了?”江海慌慌张张道。 水雾遮挡了视线,卫子阳忙着抹去脸上的雨水,没有察觉到江海异样的表情。 “嗯,回来查岗。”卫子阳开玩笑地说着。 却不想,玩笑变成真。 “等一下……”江海惊慌失措,想要拦住他。 但卫子阳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季元熙,几步就跑了进去,推开了房门。 “为什么会头疼?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宿醉而已。” “肯定是人疲劳了,我来帮你揉揉。” 当卫子阳进屋时,就看到他们背对着他,季元熙四肢舒展地坐在沙发上,头扬起靠在后面,谢少青一条腿跪在他身边,手按着他的头两侧,身子都快扑在了他身上。 心口被撞了一下,很闷很痛。 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给了自己一个惊讶。 原来自己不在的时候,季元熙是这个状态的?喝醉了酒和谢少青在一起? 他们在干什么?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们昨晚在干什么? 明明昨天早上和他通话时,他还腻歪着说什么想得不行,说什么孤枕难眠。 原来他就是这么想念自己的,是这么孤枕难眠的? 这种感觉酸痛难忍。 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应该上去喊醒他们,还是悄悄离去不打扰?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稳住心神,拿出电话。 季元熙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找到电话,接了起来:“卫子阳?” 他的声音从房间里和电话里依次传来,有一点点时间差。 卫子阳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想要说什么?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想要打破他们腻在一起的样子。 “说话呀,卫子阳!”季元熙不耐烦地嚷。 卫子阳握着电话,盯着他们,谢少青已看见了他,他侧身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架在沙发背上,眼中带着笑意,却像蛇一样阴毒。 “卫子阳?怎么不说话?干什么呢?”季元熙用一贯霸道的语气吼了起来。 卫子阳挂断了电话,手重重垂落。他身上淋了点雨,衣服半湿不干地粘在身上,因为站得太久,脚底下形成了一滩水。 “搞什么?”季元熙看着被掐断的电话,酒醉让他的心情极度糟糕。 谢少青碰了碰他的手臂,眼底满是讥笑。 季元熙看了他一眼,忽觉不对劲,猛地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卫子阳。 他怎么回来了! 季元熙腾地一下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卫子阳。 刹那间,脑子懵了。 “卫子阳?你怎么……” “很意外?”卫子阳扯了扯嘴角,神情冰冷,视线在他和谢少青两人身上转悠。 季元熙慌了,心底涌起恶寒:“卫子阳,我这是……” “你还想要留他多久?”谢少青冷冷开口。 季元熙惊诧地看着谢少青。 谢少青傲然抬头:“元熙,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概念模糊的一句话,提醒着季元熙,又迷惑着卫子阳。 约定?他们之间什么约定?他们不是早就玩完了吗?他不是正准备把他送进大牢吗? 卫子阳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季元熙。 季元熙则死死瞪着谢少青,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狠!这招太狠!太绝! 谢少青不为所动,依然神情冷淡,眼睛看着卫子阳,却在对季元熙说话:“有些事情我也认为他没有知道的必要,元熙,是时候做个决断了,对吗?” 他这么说话,摆明了就是要让人误解,可偏偏季元熙又半句都无法反驳。 季元熙紧咬着牙,燃起滔天恨意。 脑中又回想起萧远的话: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是的,他有事情要做的,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江海。”季元熙每个字都说得极慢,“先把卫子阳带出去。” 后面跟进来的江海一脸尴尬地站在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季元熙叫他把人带出去,他彻底糊涂了,茫然地看着老板:带出去?带去哪儿? 季元熙气恼,这江海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脑子就不灵了呢? 随便带去哪儿!他有那么多房子,随便带去哪幢房子,暂时安顿一下就好! 江海还是没有看懂季元熙的眼色,但他依然尽职:“卫先生,我们先出去吧。” 卫子阳拍开江海的手,执拗道:“等一下,我要问清楚。” 问什么?他还想问什么! 季元熙表面看不出来,心里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身边谢少青咄咄逼人,一定要把人逼走,面前卫子阳寸步不让,一定要给个说法。 “有什么好多问的!我这边有些事要处理!”季元熙语气不善,就希望他快点跟江海走,免得谢少青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卫子阳头偏了偏,平静得像一滩死水:“你这算是赶我走吗?”明明内心已是翻江倒海,可到了脸上只有虚无,连卫子阳自己都没想到能镇定成这样。 赶?季元熙心头像触电一样。 “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有这么难回答吗?”卫子阳冷冷道。 季元熙微微张口,唇瓣抽动了一下。 谢少青阴冷的眼眸扫了眼季元熙,又扫了眼卫子阳,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子阳。”谢少青的称呼还是这么亲切,“元熙有他的难处,你何必勉强要他说出个答案来?不如你跟我走吧。” 他说得和颜悦色,而且还是在对卫子阳说话,但是话语里却是对季元熙浓浓的威胁。 这威胁是多重的,有告诉卫子阳真相的威胁,有对卫子阳生命的威胁。 卫子阳瞳仁收缩,根本看都不看谢少青一眼。 季元熙的头疼得快炸开了,他恨不得卫子阳什么都不要多问,马上走人,过了这阵,等他把谢少青解决了,再把他接回来。 “江海,你还发什么愣!”季元熙冲江海吼道。 他扭头避开卫子阳的视线,闭上眼睛,用力按了按脑侧。 卫子阳冷笑不止,原来自己的质问让他头疼了? 他为什么不敢看我?是在心虚吗?在谢少青面前,他就心虚成这样?是怕谢少青不高兴? 季元熙的确在心虚,可他心虚的是曾经做过对不起卫子阳的事,与卫子阳理解的心虚完全不同。 江海跨上一步,又拉了他一下:“卫先生,我们先……” “别碰我!”卫子阳再一次甩开他的手,只盯着季元熙一个人,“你要我走,没问题,我走,但是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语气平淡到极致,好像只是在说要出去吃顿饭。 季元熙的心却狂跳不止,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像是要去拉他,但是手上猛地一沉,那句“不要走”卡在了喉咙里,低头一看,谢少青抓着他的手臂,冷冷地盯着他。 这两人眉眼的对视像在卫子阳心头剜肉,割一刀,鲜血淋淋,再割一刀,血流如注。 没有等到任何回答,卫子阳心冷。他一转身,走出别墅,冲入连绵细雨中。 门重重得被甩上,像拍在季元熙身上,拍得他几乎站不住。 他突然暴起,一脚踹在矮桌上,把桌子踹翻,玻璃碎了一地。 屋子里的人屏息静视,低垂着头,无人敢上前。 谢少青眼眸沉了沉:“元熙。” “你满意了?”季元熙红着眼,瞪着谢少青。 谢少青无辜道:“我这是在帮你,你再不跟他说,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帮我?”季元熙眼眶欲裂,指着谢少青的鼻子,“你给我滚!” 谢少青缓缓起身,脸上笑容僵硬:“好,我滚。元熙,他不适合你的,他不过是条走街串巷的野狗,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滚!”季元熙嘶声力竭,抓起沙发旁的台灯砸在地上。 碎片溅了一地。 谢少青瞥了一眼,转身离去:“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第72章 雨似乎比早上大了一些,朦朦胧胧地遮蔽了视线,卫子阳一个人走出在小区里。 他没有带伞,雨打湿了他的衣服,沉甸甸地套在身上,头发也被淋湿了,耷拉着贴在头皮上。 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离开这幢房子会是怎样离开的,是因为有新任务,不得不离开,还是受不了季元熙忽好忽坏的暴烈脾气,还是对他腻味了,自己离开, 没想到,都不是。 没有争吵,没有打骂,只有一个阴魂不散的旧情人,平平静静地就这么离去。 他把自己甩了,那么简单,那么轻松。 雨珠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雨水从他脸颊滚落,然后越来越多的水在他脸上滑过。他胡乱抹了一把,可还是看不太清楚。 雨真的是太大了。 好难受啊,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难受得气都透不过来了…… 像一只被遗弃的狗,瑟缩在雨中无家可归。 卫子阳感觉自己走了好久,为什么还没有走出小区,这条路以前也走过,好像没有那么漫长。 好累……好累…… 他走不动了,他几乎就想蹲在地上,可是自尊心让他强撑着。 不能丢脸,咱丢不起这个脸! 本来就是一无所有,不能连走出这个小区的勇气都没有。 卫子阳紧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子。 雨点似乎都变得沉重,打得他抬不起头来,他低着头,拼命地走。 一辆车飞快地从他身边经过,唰地一下溅起泥水,卫子阳避让不及,干净的衣衫瞬间沾满泥浆。 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满心欢喜回家制造惊喜,接过被扫地出门,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难堪? 小雨转成了大雨,终于走出了小区,卫子阳舒了口气,茫然地环顾四周。 怎么办?去哪儿? 因为是临时回来,所以身上除了钱包和必要证件什么都没有带,这会手上也是空空如也。 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从贫民窟来,那就回到贫民窟去。 卫子阳想要拦一辆出租车,可是这里本来就鲜有出租车经过,再加雨太大,偶尔开过的也是私车。 足足在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都没能拦到一辆。 回贫民窟还打车?一定是疯了吧?好日子过惯了,竟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卫子阳干笑着,忽然腿一软,再也站不住,狼狈地坐在了花坛上。 ————*————*————*————*————*————*———— 屋子里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所有可以砸的东西都砸了。 季元熙垂首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江海!”季元熙吼道。 江海从角落里站出来:“季先生,我在。” “卫子阳人呢!” “他……他走了……”江海怯声道。 “真的走了?”季元熙咆哮着,“他竟然真的敢走!” 江海低着头缩在旁边,不敢吭气。 “他竟然真的敢走!敢走!”季元熙撕心裂肺地吼着,他没有东西可砸了,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沙发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江海试探地说:“季先生,要不要我派人把他叫回来?” “叫回来?你是想要他死还是我死!”季元熙不分青红皂白地骂道。 江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乱出主意。 “谢少青!谢少青!”季元熙咬牙切齿,拳头的关节咯咯作响。 此时他深刻领悟到,什么叫做一步错,步步错,什么叫做悔不当初。这个错一旦被捏着,就成了死穴,变得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伤人伤己。 越是害怕失去,越是伤害到他,越是容易失去,渐渐失控。 “江海!” “季先生,什么吩咐?” “派人看好卫子阳!” “是的,季先生。” “还有!”季元熙眯了眯眼,“查一下为什么卫子阳会突然回来。” “是,季先生。”江海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鼓气勇气问道,“那谢少青那边要不要有什么动作。” “他跟季元光蹦跶不了多久了!”季元熙极力控制住情绪,杀气沸腾,“我要亲手把他送上断头台!” ————*————*————*————*————*————*———— 坐在花坛上的卫子阳无力动弹,连摸出手机这个动作都有些困难。 雨水滴在屏幕上,几次都按不出号码,好不容易才拨通电话。 “喂?” 此刻,这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温暖,卫子阳的鼻子酸了一下。 “远哥……” 卫子阳又在雨中呆坐了许久,当阴冷的雨冻得他肌肤发紫时,他忽然发现雨变小了。 艰难地抬起头,原来不是雨小了,而是头上多了一把伞,再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挡住了风雨。 卫子阳动了动唇:“远哥……” 萧远把伞遮在了他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淋到了雨。 “太难看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对不起……”卫子阳低头。 对不起,给你丢脸了,对不起,给龙刃丢脸了。 “上车。”萧远的车停在不远处。 卫子阳站起身,寒冷让身体僵硬得差点站不稳,萧远托了一把,稳稳地扶住。 上了萧远的车,卫子阳局促不安,紧张地挪动着身子:“对不起,远哥,把你的车弄脏了。” “去哪儿?”萧远淡淡地问道。 还能去哪儿呢?“回我租的那屋吧。” 萧远扫了他一眼,发动了汽车。 但是萧远并没有把他送回贫民窟,而是带去了一个小公寓。 可卫子阳一看,却惊呆了:“远、远哥,不太好吧。” 萧远解开安全带,又帮卫子阳解开锁扣:“下车吧。”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多层楼房,一层有四户人家,外墙显得有些老旧,楼梯也不太明亮。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这里是特别的。 因为这里是萧远的家。 萧家也是名门,有着显赫的家史,财富虽不能和季家比,但在这地界也是能排上号的,随便买几套豪宅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萧远与季元熙截然不同,季元熙是搞了套别墅自己住,而萧远则是买了套不起眼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说是配不上他身份的一室一厅的小屋。 按他的话说,他经常住在龙刃的宿舍,极少回这个家,买大了是浪费资源。 “进来。”萧远看了眼呆立在门口的卫子阳,从鞋柜上给他拿了一双拖鞋。 卫子阳尴尬道:“我的脚都是湿的,会弄脏的。” “别站在外面了,赶紧洗个澡去。”萧远也不催促他,自己进了屋。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傻站在门口也不行,卫子阳硬着头皮进屋,换下湿答答的鞋子。 小小的屋子,装修简单,充满军人硬朗的气息,家具也极为朴实,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 萧远从屋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明明他说话的口气也总是命令式的,可听上去和季元熙就是不太一样,但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赶紧抱着衣服去浴室,当温暖的水冲刷在身上,卫子阳感觉又活过来了。 可是思维活跃了,脑中又开始胡思乱想,季元熙把自己赶出家门的一幕,在眼前循环播放。 如同钝刀子割肉,一刀下去割不断,来回磨着,疼得撕心裂肺。 有些画面越来越清晰,他把自己丢在卖场跟着谢少青离开,谢少青伏在他身上,替他揉着太阳穴。 神经跳动着,每弹一下就疼一下,恨不得直接拿把刀,把这根神经挑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再想下去,会崩溃的! 卫子阳用力敲了敲脑袋,想把这些画面从脑中赶出去。 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迎面浇上来,卫子阳闭着眼睛,拍打着脸颊。 好不容易把澡洗好,卫子阳换上萧远的衣服走出浴室。 衣服大上了一号,卫子阳卷起袖子,走到客厅,再一次愣住。 萧远已趁他洗澡的当口去小区外面买了点饭菜,正在桌上摆开。 “远哥,我来。”卫子阳连忙上前帮忙,他怎么好意思让萧远伺候他呢。 简简单单的两荤一素一汤,再加两盒饭,但是色香味俱全。 折腾了大半天的卫子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叫了一下。 萧远拿了两双筷子,递给他一双:“吃吧。” 卫子阳吃了一口菜,又吃了一口饭,犹豫着开口:“对不起,远哥,我……” “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好饭再说。”萧远连吃饭也是一丝不苟的。 饿极了的卫子阳低头猛吃,他发现萧远有意识地放慢了速度,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抓紧动筷。 吃过饭,卫子阳抢着收拾饭盒,洗了筷子,擦干净桌子。 像个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坐在萧远面前,手放在膝盖上。 “去睡一会吧。”萧远说。 原以为他会一顿训诫,没想到只是劝他去睡觉。 算起来,他从前一天看人拍戏,到机场,再回到国内,因为时差的关系,就没有合过眼,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睡了。被他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困了。 可是,怎么能冒冒失失地就跑他家睡觉呢? “睡吧,睡醒了我们聊会。” 萧远走进卧室,铺开被子。 “我自己来!”卫子阳赶紧跑了过去。 萧远也没有面前,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铺好被子,然后钻进被窝。他走到窗口,拉下窗帘,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昏暗。 “睡吧,有事情叫我。”萧远退出卧室,轻轻关上房门。 这可是远哥的家!远哥的床!远哥的枕头!远哥的被子! 如果这事发生在几个月前,卫子阳一定会高兴疯了,可如今已没有了这份激动。 好累,人累,心也累……真的好想睡啊…… 卫子阳裹紧被子,闭上眼睛,困意袭来。 第73章 一觉醒来居然已经是傍晚了,他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卫子阳坐在床上,闻到了一股菜香味。 他一惊,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厨房,愣在当场。 萧远围着围裙,正在狭小的厨房里烧菜。平时见他拿枪时冷酷帅气,男人味十足,没想到他烧菜时也是这么帅气,只见他一手扶锅,一手拿铲,动作娴熟,菜肴在炒锅里翻滚,潇洒自如,白烟里,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像是刀削似的,刚毅冷峻。他烧的是黄芽菜炒年糕,不一会儿就香气四溢。 卫子阳怎么都想不到,像萧远这样的男人,居然会有这么居家的一面,可即使是他在烧菜,他的神情还是那么严肃,冷得像一块冰。 “醒了?坐一会吧,马上就好。”萧远头都没有动一下,但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卫子阳。 坐着等远哥烧饭给他吃?这怎么好意思呢! 卫子阳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 萧远瞥了他一眼,看明白了他的心思:“冰箱里有啤酒,再拿两个杯子。” 卫子阳立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麻利地拿杯子倒酒。 两杯酒倒好,萧远也端着两盘炒年糕出来了。 和萧远两人独处在他家,睡过了,他还亲自下厨吃上了,这是卫子阳曾经梦寐以求的事。 可现在,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喜悦。 萧远的冷眸盯着他看了一会,习惯性地取出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一缕青烟,缭绕消散。 “对不起啊,远哥。”卫子阳几乎要把头埋进地板里。 被人甩了,彷徨无依,被萧远捡回去,还在他家吃喝,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丢人的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问,但那双凌厉的眼洞悉了一切。 “先吃饭。”萧远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卫子阳连忙吃了一口,黄芽菜很嫩,年糕很糯,萧远的手艺很好。 忽然之间,心一酸,眼眶就一热,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卫子阳头一低,揉了一下,面无人色地抬起头,装作没事似的继续吃。 “对不起,远哥,我吃晚饭就走。”今天他已经对萧远说了无数个对不起了。 萧远自顾自喝酒吃饭:“今天睡在这里吧,明天再回去。” 卫子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生怕他不高兴,默不作声地吃饭。 “很难过吗?”萧远低声问道。 这一问,卫子阳又是眼眶发胀。情绪极度饱和,好像一只充了太多气的气球,一点点都碰不得,稍一碰触,就有崩溃的可能。 “卫子阳。”萧远叫了他一声。 “在。” “你为什么选择当兵?” “希望林叔林姨的悲剧不要再别人身上重演。” “为什么选择去名楼?” “因为名楼的工作不好做又容易吃亏,位置空缺了很久,你也愁了很久。” “为什么选择住小平房?” “我已经受了你很多恩惠,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当初是卫子阳执意要当兵,萧远见他各方面素质不错,才在集训后特招入龙刃。入伍后,曾经给过他很多去向供选择,但他独独选了没人去的名楼。凭萧远的财力,给他购置一套宜居的房子小菜一碟,但是他却拒绝了。 萧远从不勉强人,他更多的是让卫子阳做选择,但他选的每一条路都艰险无比。 “你善良、勇敢、顽强,我一直相信我的眼光。”萧远淡淡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守住这优良的品性。把你的眼泪擦干净,卫子阳。” 卫子阳咬了咬牙,狠狠抹了一下双眼。 “你还可以难过一个晚上,明天早上醒来,把你的背给我挺直了!你是个男人,如果你不坚强,没有人会替你坚强!如果你不挺起胸膛,你怎么保护你身后的人?记住了,你是个军人。” 他的声音并不响,可每一个字都像扇在他脸上,一下又一下,试图把他打醒。 卫子阳挺了挺背脊,用力咽了咽哽咽的喉咙。 “吃饭。” 卫子阳低下头,拼命地扒饭。 他炒的年糕真的很好吃,平时根本看不出来。 “谢谢你,远哥。”卫子阳嘴里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地说,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变调。 萧远的薄唇微张,叹了口气,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 吃晚饭消了会食,萧远就催促卫子阳休息,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实在不像样。 “要不,我睡客厅吧。”卫子阳不好意思地说。萧远人长脚长,客厅沙发那么小,怎么能让他睡呢? “睡觉。”萧远的话简短有力,就像在部队里对他的兵喊口令。 卫子阳没有办法,只得睡在床上。 萧远关掉了灯,抱了床被子准备去客厅睡。 “远哥。”卫子阳叫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暗黑中,萧远冰冷的眸子闪烁着光芒,毫无预兆的,他放下被子,俯身抱住了卫子阳。 卫子阳身子一下子僵住,他的人是冷冷淡淡的,可他的身体是滚烫滚烫的。 “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的。”萧远是不惯安慰人的,难得一句,说得人心里湿湿热热的。 卫子阳贪婪地汲取他的体温,眷恋不舍。 可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萧远拍了拍他的背,起身离去。 屋里只剩下寂静和黑暗,卫子阳钻进被子里,身上还留有萧远的体温。 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容易乱想,一些伤人的记忆碎片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季元熙紧绷的脸,谢少青的冷笑,交替出现在眼前。 眼底又热了起来。 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没想到人可以难过成这样…… 远哥说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的,还说可以难过一个晚上…… 那么今晚,就暂且放纵一下…… 卫子阳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蒙住了眼睛。 窗外,一辆不属于普通百姓小区的豪车停在街边上。 车里,季元熙双目充血,死死瞪着某一扇窗户,呼吸沉重。 把江海看着卫子阳,不一会儿就得到了他被萧远接走的消息,于是心急火燎地追了出来,追到这个小区。但他又不进去找,连车都不下,就这么守着。 他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像要把那扇窗凿穿似的。 几个小时下来,他没有挪过窝,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吃过一口饭。 司机和江海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季元熙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在干什么?”季元熙厉声问道。 江海和司机面面相觑,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这个点……大概在吃饭吧……”江海试探着说,顺便想提醒老板现在是吃饭时间,该吃饭了。 “吃饭?”季元熙喃喃重复,忽然暴喝,“萧远早就想把卫子阳抢走了,他怎么会吃饭呢!” 江海不敢再说什么。 季元熙捏着拳头:“他一直喜欢卫子阳,我早就看出来了!别以为他装得那么清白!现在他如愿以偿了!” 江海担忧地看了眼季元熙。 “你说他们会干什么!”季元熙突然从后座揪住江海。 江海艰难地往后仰:“我不知道……” “他们是不是在上床!” “不……” “萧远一直喜欢卫子阳!现在机会来了!他们是不是在上床!” 江海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又不敢说什么。 季元熙暴怒地推开江海,又一把拽住司机,大声吼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在上床!” 司机吓得发抖:“不会……不会……” “卫子阳一直念着萧远!一直念着!” “是……” “是什么!你他妈说是什么!” “……不是……不……” “你要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会不会上床!” “……我……会……不会……”司机被狂暴的季元熙吓得不轻。 “他们一定在上床,是不是!” “……季先生……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司机快要哭了。 季元熙狂躁地甩开司机,一拳砸在车窗上,呼吸愈发急促沉重,瞪着那扇窗户,眼睛通红。 就在这时,那扇窗的灯关了,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如同火山喷发,季元熙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们关灯了!他们竟敢关灯!” 相互有意的两个人,关了灯,还能做什么? 他们一定在□!对不对! 季元熙眼睛能喷出火来,浑身上下充满了狂暴的气息,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嚎叫着把身边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他的卫子阳,刚从他家里离开,就去了别的男人家里。 那张魅惑的笑脸,被别人捧在手心里亲吻,那妖精似的身体,在别人身下扭动。 只要一想到这些,季元熙就要气疯了。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坐在车里,像望夫石似的,眼巴巴盯着窗户。 他非常像冲上去,把卫子阳拽出来。 可是,终究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是他,亲手把他推出家门的。 他还说,他不会再回来了…… 卫子阳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第74章 在车里熬了一夜,季元熙始终无法合眼,直到天快亮了,才稍微睡了一会,可很快又醒了过来,继续盯着窗户。 只一夜,季元熙便看上去憔悴不堪,四肢僵硬地无法舒展开,衣服也带着褶皱,哪里还有往日高傲盛气的样子。 清晨,居民区从睡梦中苏醒,早锻炼的人早早出来跑步,卖菜的和卖早点的陆陆续续出来摆摊,夜晚安静的街道活了过来。 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对这辆车张望一下,因为在小区里,这样的车太扎眼了。 江海他们也是陪着饿了一夜,壮着胆子问道:“季先生,我去买点吃的吧。” 季元熙聋了似的不搭理。 江海见状也只能暗自叹气。 季元熙忽然动了动,趴在了车窗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外面。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江海看到了从小区里走出来的卫子阳。 季元熙面若死灰的脸上刹那间有了光彩,脸颊笼上痴痴的笑意,只不过一个晚上没见,就好像隔了千年。 可下一秒,季元熙的脸瞬间变成黑炭。因为卫子阳身上明显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这不是他的衣服!这是萧远的衣服! 他竟然穿着萧远的衣服就这么大大咧咧出门了? 季元熙拳头紧扣,微微颤抖着。 难道他昨天真的跟萧远…… 卫子阳走到一个早餐铺前,挑了一会买了两份早点。 两份……两份! 季元熙的心揪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早点!他竟然给萧远买早点! 买完早点,卫子阳原路返回,习惯性地环视四周,视线落到了车上。 季元熙没有开平日那辆车,但还是非常显眼。 卫子阳惊疑地挑了挑眉,像是在思索什么,一副要走过来看个究竟的样子。 季元熙心跳加速,无比期待地看着他,脸都快贴在了车窗上。 如果他走过来,就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把他拖进车里。 季元熙打定了主意。 可卫子阳刚跨出一步,视线就被其他事物吸引了,萧远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卫子阳当即调整方向,快步迎向他。 他走了…… 季元熙傻愣愣的看着,像被遗弃了似的。 只见萧远和卫子阳说了什么,卫子阳温和地笑了笑,两人并肩朝小区里面走。 心被挖走了一块,季元熙在玻璃上抓了几下,但是什么都没有抓住,手重重垂落。 江海回头看了一眼,又是叹了一口气。 “卫子阳买了什么?”季元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别人。 其实他看得很清楚,卫子阳买了几个包子。 江海回答:“买了包子。” “去买包子。”季元熙又冷冷道。 江海像获得了大赦一样,立刻冲出车买包子,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买了一袋包子回到车里,江海又犹豫了,让老板吃这包子? 这种街边摊,老板从来不吃的啊。 “给我吃。”季元熙又冷冰冰道。 江海连忙用小袋子装了一个,递给季元熙。 季元熙咬了一大口,认真咀嚼,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视线依旧转向窗外。 面揉得不够松软,肉也不太新鲜,汤汁也不足,比起唐嫂做的包子差远了。 可是季元熙还是一口接一口,吃得有滋有味,吃完一个再要一个。 至少在和卫子阳吃一样的早点…… 假装,这是卫子阳买的…… 卫子阳和萧远一同回到家里。 看卫子阳有点失神的样子,萧远问:“在想什么?” “刚才路旁边看到一辆不错的车,差点以为是……”卫子阳摇了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呢,是我犯傻了。” 萧远也看到了那辆车,事实上,从昨天晚上他就看到了那辆陌生的车。 “如果是季元熙,你跟他回去吗?”萧远说。 卫子阳自嘲一笑:“他都那样赶我走了,我还跟他回去,我还没贱到这种程度。” 回到家里,两人坐在一起吃早点。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萧远问。 “我听从组织安排。”卫子阳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笑嘻嘻地说。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过两天我跟蒋越桐回剧组,先看看那边再说吧。” 萧远思索片刻:“你现在和季元熙关系比较僵,要是回剧组跟以前一样会很可疑,还是暂时不要回去了。” “那监视张瑞文的事呢?” “我会把方思荣先撤回来,派别的人接替他的工作,监视张瑞文。” “对不起,远哥,给你添麻烦了。” “我暂时先放你一段时间的假,你好好休息几天,等我做好新的安排,再来通知你。” 多少有点被停职的意思,卫子阳黯然:“好的,那我一会就回去了。” 萧远拍着他的肩膀:“利用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不要想太多。” 卫子阳扯着嘴角点头。 从入伍至今确实没有休息过,就当成福利吧。卫子阳收拾了早餐的垃圾,丢到厨房,经过窗口时,不知怎的,心念一动,朝外看了一眼。 马路上人来人往,那辆车已不在了。 心随即沉了沉,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 一收到消息,季元熙就立刻吩咐司机开车。 “你是说卫子阳突然回来是因为蒋越桐?”季元熙问。 江海确认道:“是的,吴默说自从去了f国,卫先生和蒋越桐就走得很近,蒋越桐这几天没有戏,就偷偷拉着卫先生一起回国。” “蒋越桐……” “季先生,我们到了。” 他们停在一家餐厅外,季元熙透过餐厅的玻璃窗户,看到蒋越桐正和一个女人在开心地吃饭,那个女人是他的经纪人。 “季先生,要不要想办法逼问他?” “不用。”季元熙冷冰冰地盯着蒋越桐,“如果他是为谢少青办事的,早晚会露出马脚,我们不宜打草惊蛇。” 江海又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听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季先生,吴默说方思荣准备回国了。” “是萧远在调遣。”季元熙眼眸一深,“让他也回来吧,卫子阳都回来了,他还呆在那边干什么。” “季先生,难道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了吗?”身为季元熙的心腹,看着谢少青这么阴谋算计,江海也是窝火。 季元熙眼眸微凝,一味的等待不是他的作风,他很急,急着想把卫子阳接回去,所以他必须有所行动,让某些人比他更急。 “回老宅。”季元熙吩咐道。 ————*————*————*————*————*————*———— 卫子阳回到了贫民窟的小破屋,兜了一大圈,被打回原形,又回到了这里。 入眼的是熟悉的破败,空气中还是飘着那股永远都散不去的臭味,地面也永远是干不透的油腻污水。 上一次回到这里还是来拿林叔林姨的照片,然后还捡到了黄小毛。 不知道黄小毛在季元熙那边怎么样了,希望不会像自己一样,被赶出家门,不过看平日里季元熙嫌弃的样子,估计下场也会跟自己差不多。 回到家里,推开房门,令他意外的是林祥居然在家。 林祥看到他也是意外:“哟,你怎么回来了?” 卫子阳嗯了声,走进屋子,拖了张椅子坐下,玩着手机对林祥说:“你没有去上班?” 林祥正抱着盒饭吃着,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他。其实卫子阳对他近况多少也知道一些。虽然季元熙给他找了份工作,但懒惰惯了的他根本没正儿八经上过几天班,都在混日子,公司因为是季元熙放进来的人,所以也不管他,每月照发工资。而以前他常去的地下赌场则被人下了通牒,谁家敢让林祥进门,谁就等着被警察查封,所以变相阻止了他去赌博。所以虽然他还是游手好闲,但至少没做出什么荒唐的事。 这些都是季元熙默默做的事,从来都没有跟卫子阳说过,都是卫子阳从萧远那边打听来的。 想起季元熙做过的点点滴滴,又想起他赶自己时无情的样子,卫子阳又是一阵难过。 林祥见他不是回来拿东西,好像是要呆在这里的样子,脸上露出嘲讽:“怎么了?被大老板赶出家门了?” 卫子阳没有理他,继续玩手机。 “哼,这臭架子倒是不小啊!”林祥的眼睛转来转去,“季元熙真的不要你了?” “是啊。”卫子阳淡淡道。 林祥凑过来,两眼放光:“拿了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卫子阳皱眉。 “分手费啊!”林祥摊开五指,“这个数有吗?有房子吗?有车吗?” 卫子阳不耐烦:“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给我滚远点!” 林祥冷下了脸:“你有没有搞错?你没要分手费?你被他操了那么久,白操的啊?” 卫子阳对他用词十分恼火:“我有没有拿钱关你屁事?” 林祥脸色一变:“你拿钱了对不对?你藏着不给我对不对!你想独吞是不是?” 第75章 卫子阳实在无法理解林祥的大脑构造,就算他真拿钱了,跟林祥也没有半毛钱关系,何来独吞一说,于是卫子阳不再理会林祥,把椅子转了半圈,背对着他。 “好啊,还给我看脸色了,就你这样,活该被人甩,活该被人白操,” 不管怎么说,林祥现在能有份工作,吃顿饱饭,都是因为卫子阳的关系,可他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反而会对他的遭遇幸灾乐祸,就好像以前吃他的住他的,也从未心存感恩。 “那你现在是不是准备回名楼工作?” “不关你的事。”卫子阳烦他。 “我告诉你啊,别指望我养你!没钱自己要饭去!” 卫子阳冷笑:“你养我?你养得起吗?” 林祥脸部肌肉抽搐着:“跟季元熙睡了几天就长脾气了是不是?你这贱人!你以为你还有这么好命,被其他有钱人看上吗?” 卫子阳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人废话了,干脆起身离开。走了很远,都能听到背后林祥的咒骂声。 可不回家又能去哪儿呢? 卫子阳在街上徘徊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一个去处,乘上了公交。 他来到了小杰的家。 小杰出院后他来看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坐不多一会就被季元熙催着走,正好可以趁这机会多聊一会。 “阳阳!”开门一看是卫子阳,小杰高兴不已。 他柱着拐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又是拿杯子,又是倒水。 “你别忙了,你走路不方便,小心碰着。”卫子阳赶忙让他坐下。 “哎呀,我呆在家里都快闷死了,你也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多来慰问慰问我。” 如果是普通公司,像小杰这种情况已经可以恢复上班了,可名楼不是普通公司,小杰是一名侍应生,名楼不需要柱着拐杖的侍应生。 卫子阳看了看他脚上的石膏:“还要多久才能拆啊?” “大概再一个月吧。” “有没有问过徐总管什么时候能去上班?” “他是说等我能正常走路了,就可以去上班。”小杰说了这句话,脸就暗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卫子阳担心道。 小杰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医生说,我这脚伤得比较重,可能会有后遗症。” 卫子阳一惊,立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徐总管怎么说?” “他说等好了看实际情况,真不行就往下调呗。”小杰越说越轻。 后遗症无非就是走路会跛,像名楼这种高档会所,怎么可能让一个外形有损的瘸子做vip客户组的侍应生?往下调的意思就是降小杰的级别,做低档次客户的侍应生。这还算是好的,如果他真的瘸得很严重,就算徐一鸣有心,怕是也保不住他。 名楼九层是svip会员,八层是vip会员,六七层高级会员,三四五层是普通会员,一二层是非会员。 都是侍应生,可级别完全不同,首先奖金上就是天壤之别,其次越是低级的会员越是容易对侍应生揩油动粗,当年卫子阳进去,为了往上爬,也是动足了脑筋。 “那你家里怎么办?”卫子阳问。 小杰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工作的,老家一大家子人全靠他寄回去的工资过。 “不知道,只能再说了。”小杰揉着头发,“这两个月没有寄钱,我妈打电话来说年都没过好。” 看着小杰受伤的腿,卫子阳又想起谢少青阴冷的脸,心中燃起恨意。 只为一时之妒,就毁人一生,谢少青如毒蛇一般狠辣,或许在这个人眼里,其他人的都是如蝼蚁一般。 卫子阳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不少钱,你有需要的话就先用。” 小杰看了一眼,没有接,笑嘻嘻道:“这是季总给你的吧?” 卫子阳点点头,反正跟季元熙没关系了,不花白不花。 小杰推了一把:“你收好吧,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你赚钱也不容易,我暂时也不缺钱。” “我用不了……” “别废话了,我要是真缺钱会来跟你要的,到时候你别赶我走就行了。” 见小杰执意不肯收,卫子阳也没有办法,只得放了回去。 “你跟季总怎么样了呀?”小杰顶着一张笑脸。 卫子阳淡然地摇了摇头:“没怎么样,我已经不跟他了。” “啊?怎么回事啊?前阵子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那么突然就……” “这有什么稀奇的?”卫子阳笑了笑,“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 小杰摸了摸鼻子,想想也是,有钱人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人说得准。既然这是伤心事,小杰也不好意思多问,心里咒骂了季元熙几句。 他盯着半空的水壶看了半天,忽然道:“我去添点水。”不顾卫子阳阻拦,跑到厨房去倒水。 回来后他们又坐着聊天,什么八卦都聊。 聊了好一会,小杰看了眼钟,不好意思地说:“阳阳,我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卫子阳疑惑道:“你干什么了?” 小杰又瞄了一眼钟:“你先答应我,不要跟我生气。” “你到底干什么了?”卫子阳犹如惊弓之鸟,板起了脸。 小杰苦着脸:“你别生气啊,我想也是对你有好处的。” “快说!” 小杰轻声道:“我刚刚把你跟季总分手的事告诉周维嘉了。” 卫子阳傻了眼:“你告诉周维嘉干什么?” “因为他一直念着你,又怕季总打击报复,不敢直接查你的事。他知道你跟我要好,所以给我塞了不少钱,说有你的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他……”小杰扁着嘴道。 卫子阳哭笑不得:“你这算什么呀?” “阳阳,你不要生气。其实周维嘉对你挺好的,虽然他是风流了点,可有钱人哪个不风流啊。反正你现在都跟季总分手了……” 面对朋友的一番“好意”,卫子阳又好气又好笑。 “哎呦喂,你真能给我惹事。”卫子阳忙着穿衣穿鞋,“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哎哎,别急着走啊,周维嘉马上就到了。” “什么!”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周维嘉来了。 卫子阳头皮发麻:“你这是想害死我啊!” 小杰莫名:“我这怎么是害你呢?” 小杰认为他明明是在做好事。被人甩了,再帮他找个男朋友,这种大公无私的好朋友去哪里找? “我去开门。” “别开门!”卫子阳慌慌张张想找地方躲,可房间就这么大一点,能躲哪里去? 小杰已经打开了门,果然是周维嘉。 他飞一般地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拉住卫子阳:“跟我走!” “不要拉我!”卫子阳急道。 周维嘉哪容得他反抗,直接就把他拖走。 混乱中,卫子阳回头看见小杰正向他挥手,一副祝福的样子。 一路跌跌撞撞被周维嘉拉着走,下了楼直接被他塞进了车里。 卫子阳扑过去想开车门走,周维嘉一只手拽住他,另一只手锁住了车门。 “你还想往哪里逃?”周维嘉冷着脸。 卫子阳苦笑:“周总,请你注意形象。” 周维嘉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跟季元熙分了?” 卫子阳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周总,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关系大了!”周维嘉喊道,“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 “你叫我跟我就跟?” 周维嘉急道:“季元熙给你多少钱?我也给得起!” 他后悔死了,每当看到季元熙带着卫子阳进进出出,他就后悔死了,要不是当初为了那一百万,说不定卫子阳早就是他的人了。他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当初会心疼区区一百万。 卫子阳只是冷笑,在他们眼里,自己做什么都是为了钱。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啊。”卫子阳冷冷说。 “因为你现在是一个人了,卫子祁也走了,我也是一个人!” 卫子阳挑眉一笑:“周总,你情人那么多,又不差这么一个。” “没有情人!没有!你要是愿意跟我,没有什么情人!”周维嘉眼巴巴地看着卫子阳。 卫子阳叹了口气:“行了,周总,放我下去吧。” 周维嘉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季元熙以前情人也是多得数不清,为什么他不在乎?为什么答应给他钱,他都不要?他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当初我给你一百万,你会不会跟我?”周维嘉一直很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卫子阳又是一叹:“放我下去吧,周总。” 果然……季元熙有什么好?为什么他要直奔而去?周维嘉不服气。 “不放!我们去吃饭!” “周总,你这是干什么呀。” “不放!我现在就要你!”周维嘉扣住卫子阳的手,嘴凑过来亲他。 这突如其来的侵犯,让卫子阳火冒三丈,双手撑着不让他靠近:“你别乱来!” “我就是要来,我都想了这么久了,我现在就要!” 两人拉扯间,卫子阳的电话突然响了。 “电话!我接电话!”卫子阳手脚并用地把他推开。 周维嘉扯着领子,饿狼似的盯着他。 卫子阳刚接通电话,喂了一声,里面就传来季元熙熟悉的吼声:“卫子阳,你给我从他车里下来!” 着实愣了半天,好久没有回神。 都已经分手了,他还来管自己上谁的车?他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一点?这个季元熙,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更重要的是…… 卫子阳朝车外张望了一下:“你派人跟踪我?” 季元熙哑了半天,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管我是不是跟踪你!赶快给我滚下来!” “我在谁车上,跟你有什么关系?”卫子阳淡淡道。 他的每个字,都像戳在心窝上,季元熙疼得直哆嗦:“怎么没关系?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 “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卫子阳说完,挂断了电话。 “是季元熙?他还纠缠不休?”周维嘉瞪着眼。 卫子阳神情冷淡:“你刚才说去吃饭?那我们去吃饭吧。” 周维嘉眼神瞬间狂热,立即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听到电话里没有了声响,季元熙怒火中烧,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地上,手机掉在草坪上,跳了几跳。 昨天萧远,今天周维嘉,明天是谁?季元熙气得发疯。 这个卫子阳,怎么就这么不消停!刚刚把他放手,就招来这么多苍蝇蜜蜂! 这日子谁受得了!这日子怎么过!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跟周维嘉在干什么!”季元熙冲江海吼道。 江海的电话也没有停过,立刻问了一下,然后回答季元熙:“他们开走了,我正让人跟着。” 季元熙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地徘徊着。 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卫子阳睡别人的屋,上别人的车。 江海忍不住安慰道:“季先生,你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叫我怎么稍安勿躁?他说他跟我没关系了!他亲口说的!”季元熙失控道。 江海不知还能说什么。 这时一个佣人走了过来:“季先生,老夫人醒了,你可以进去看她了。” 季元熙一下子把脸绷紧了,薄唇紧抿。 不能慌,不能急! 季元熙告诫着自己。 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把障碍都扫除了,然后再把他接回来了,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他调整着呼吸,黑沉着脸,走进屋里。 但是苏柔也是个年老成精的,一看季元熙那张脸,就知道他有心事。 “元熙,不开心啊?”苏柔拉着他坐下。 季元熙笑容苦涩:“奶奶,我这是被你说准了,老天爷看我过得太舒坦,派人来收拾我了。” 苏柔的脸上容光焕发,期待地问:“你看上哪家闺女了?” 季元熙摆了摆手:“不提这事,奶奶,我有要紧事跟您商量。” 第76章 卫子阳和周维嘉吃了饭后,拒绝了他胡搅蛮缠要送回家的要求,独自一个人走大街上。 其实周维嘉的心思他多少也明白一点,因为周维嘉从刚认识他起,就想着要把他搞上床,没想到钱花了不少,结果一场空,于是这个念头就变成了执念。 人总是爱犯贱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室外的风有点冷,他把自己缩在衣服里,就这么走回家。 季元熙现在在干什么, 和周维嘉吃饭多少带点赌气的意思,原以为吃饭时还会接到他的骚扰电话,没想到一切太平。 看来他也不过如此,不会真的在意的。 卫子阳忽然狠狠捶了几下脑袋。他在意又怎样,不在意又怎样?怎么还在想着这个混蛋? 他加快了步伐,努力放空大脑。这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回到家门口已是傍晚了,他经过一家便利店,准备买点东西当明天的早饭。 他拿了几个面包,付了钱,漫不经心地继续走。 忽然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从小巷子里冲出来,撞在卫子阳身上,抢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就逃。 卫子阳是什么人?他可是从杀手手中三番五次活命的特种军人,就这么个抢劫他会对付不了? 他五指收拢,抓着塑料袋往回一扯,那人被这么大力一拽,当即失去重心,卫子阳手一抓,拎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是一个五六岁大,干干瘦瘦的小男孩。 卫子阳瞪着眼:“臭小子,敢抢我早饭?吃了豹子胆了?” “救命!救命!放我下来!”小男孩瞪着脚,双手拍打卫子阳的手,试图挣脱。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学人抢劫?”卫子阳说着朝四周张望了一下,一般这种偷东西抢东西的小孩,不远处都会有大人指示,他得提防着大人出来找茬。 “我没有!放我下来!救命!”小男孩拼命扭动着身体。 卫子阳把他提在手里,只觉像提一只小鸡似的,浑身上下没几斤重。 “救命!”小男孩忽然尖叫了一声,腿一蹬,头一低,昏了过去。 卫子阳晃了晃他:“喂!别装死!老子不吃你这套!” 小男孩瘦弱的身体叶子一样飘了飘。 卫子阳有点慌了,他犯不着为了几块面包跟个小抢劫犯过不去,万一真出什么事赖上他,可就说不清了,就算他是装的,被骗就骗吧,反正早饭也还在,不吃亏。 于是连忙把小男孩放下。 原因为会看到他蹦起来然后逃走,没想到小男孩就这么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喂?你搞什么?”卫子阳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 真晕了? 卫子阳探了探鼻息,摸了摸颈动脉,又掐了掐人中。 人活着,真晕了…… “靠,邪门了!”卫子阳连忙抱起小男孩冲向一辆出租车,“停车!停车!去医院!” 急急忙忙地送到医院急症室,卫子阳为难了。 急症室里可谓人山人海,一个小护士一连串的问题把他问倒了。 “病人姓名?” “不知道。” “年龄?” “不知道……” “有没有药物过敏、家族病史?” “……不知道……”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你是谁?” “不知道……哦,不,我就一路人甲……看到这小孩儿突然晕了,我就把他送医院了。”看到小护士狐疑的眼神,卫子阳又补充道,“我没撞他,是他撞我的。” “病人清醒了。”正在急救的医生忽然说道。 卫子阳连忙凑过去看,只见小男孩乌黑的瞳仁滴溜溜地转着,惊恐地看着身边的人。 “哪里不舒服?”医生问。 小男孩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不要紧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医生柔声问道。 “我饿……”小男孩虚弱地回答。 卫子阳怔了怔,又看了一下男孩,他一身衣服还算整齐,就是有点脏,看上去不像游荡在街头的流浪儿。怎么还会喊饿?是跟父母走丢了? 卫子阳也好声好气地微笑:“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爸爸妈妈在哪儿啊?” 小男孩冲他眨了眨眼,扭过头去不理他。 臭小子!抢我早饭,还给我脸色看! 医生已在那边开单子边吩咐:“可能是低血糖导致昏迷,先喂点糖水,抽血验血糖。”说完,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卫子阳让护士帮忙看一下小孩,又是去付钱,又是带着小孩验血,忙活了一圈才发现,为什么他这个抢劫的受害者还在赔着钱? 好不容易等他坐下来休息,小男孩已经把他的面包偷偷吃了大半。 早饭还是没了,这算什么事啊…… 再看那小孩可怜巴巴一副饿极了的样子,又不忍心再责怪他。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卫子阳耐心地问道。 小男孩自始自终什么话都不说,就一个劲地吃,好像八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喂,小朋友,你这样不行啊?你爸爸妈妈呢?你告诉我名字,我帮你找他们好不好?”卫子阳渐渐不耐烦了。 小男孩斜了他一眼,继续吃。 “你头摔坏了?哑巴?”卫子阳对一旁的小护士说,“护士小姐,你快来看看这个小朋友,是不是应该再去做个脑部ct什么的,或者看看是不是哑巴?” “我不是哑巴。”小男孩脆生生地开口。 卫子阳问:“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你都那么大了,不会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吧?” 小男孩又低下头,啃起了面包。 卫子阳彻底失去了耐心。 这时小男孩的验血报告出来了,卫子阳又拿着报告去找医生,医生埋头看着报告:“你儿子身体不太好啊。” 卫子阳汗珠立刻蹦了出来,连忙摆手:“他不是我儿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就是路边看到的。” 医生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卫子阳:“报警了吗?” “报警?”卫子阳忙得早就昏头了,“我一会就去报警。” “你留在这里吧,我会通知护士报警的。”看医生那眼神,估计一系列拐卖儿童之类的罪名已经按在他头上了,还生怕他逃走。 卫子阳无暇做过多解释:“那这小朋友到底什么情况?” “低血糖。抽空可以再到医院做个检查,看他样子可能有点……”医生忽然想起这个人号称不是病人家属,就没有说下去。 “可能有点什么?” 医生抬头扫了他一眼:“有点营养不良。” 卫子阳看看小男孩,又看看医生,不禁觉得不可思议,大城市里的孩子,大多营养过剩,哪里还会有小孩营养不良的? 抱着小男孩坐在过道里,卫子阳最后一次发问:“小朋友,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再不说,警察叔叔就要来把你抓走咯。” 不知道这句话触到了小男孩哪根神经,他突然跳了起来,没命似地就跑。卫子阳一个不慎,没有能抓住他。 “喂!别跑啊!”卫子阳追了上去。 如果是平地,这小孩肯定是跑不过卫子阳的,但是医院里到处都是人,过道上都被病床占满了,根本就跑不快,但是小孩人小,上窜下跳的人堆里一钻,就找不到了。 根本就想象不到,刚才还是昏死过去的一个人,竟然能这么灵活。 “你们别跑!抓住那个人!”护士看他们跑了,也是着急,不能让拐卖儿童嫌疑犯逃跑啊。 于是一个追一个,在混乱中追逐。 不过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他逃跑的方向不是医院门口,而是医院深处,跑了不多一会就无路可走了。 “你往哪里跑!”卫子阳一把揪住小男孩,又像拎小鸡一样地把他拎了起来。 “放我下来!不要抓我!”小男孩尖叫。 卫子阳狰狞地威吓,抬起手作势要打:“胆子不小啊,叫你站住你还拼命逃!” “救命!”男孩抱着脑袋,扯着嗓子喊。 这一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拐卖儿童嫌疑犯的嫌疑两个字都可以扔掉了,所有的病人和家属都对卫子阳怒目而视。 小护士也追了过来,很是勇敢地揪住卫子阳头发:“不许逃!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哪里都不许去!” 卫子阳头发虽然短,但是被揪住还是很疼的:“痛痛痛!放手!” “你先把小孩放了!” “你先把我放了!” “放手!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卫子阳现在一听到警察,就头皮发麻,他可不想再进警察局,只得松手把小男孩放开。 小男孩一落地,又撒腿就跑,可是毕竟他身体虚弱,刚才急跑了一阵,体力已透支,再一跑,一口气没跟上来,眼冒金星,又栽倒在地。 又有护士跑来心疼地扶起男孩:“小朋友,别怕,警察叔叔马上就来了,不会有坏人欺负你的。” 卫子阳一脸黑线,明明他是个受害者,医药费不说连早饭都配出去了,结果落个坏人的名声,幸好他现在闲着没事, 否则不被拖死在医院里? 没想到小男孩非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加激动了,眼神晃动,惊恐不已,如同溺水一般在护士怀里挣扎。 卫子阳不禁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两名警察在一名护士的指引下走了过来。 一看到身穿制服的警察,小男孩吓得浑身颤抖,他猛地挣脱护士的手,飞身扑到卫子阳身上,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大声喊道:“爸爸!” 卫子阳的下巴掉了下来。 第77章 一下子从拐卖儿童,变成遗弃儿童了。 可怜见的,卫子阳连女人都没碰过,就有人叫他爸爸了。 考虑到男孩的身体状况,就不把人带去警局了,医院临时找了个小房间,让警察问话。 自从警察出现,男孩就像身上抹了胶水粘在了卫子阳身上一样,怎么都扒不掉,不管是警察还是护士都休想说动他,就一门心思抱着卫子阳的大腿。 两个警察轮番试图和小男孩对话,询问一点信息,都徒劳无功。他紧闭着嘴,什么都不说,抱着卫子阳不放,像一只树袋熊。 “警察先生,这真不是我儿子。”卫子阳要哭了,“这是我的身份证,我才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男孩可怜巴巴地抱着卫子阳,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其实警察也有点不信,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两人长得又不像,再看卫子阳一脸清秀,苦哈哈地强调这不是亲儿子,真要丢孩子,也没这么镇定吧。 “那这小孩儿为什么盯着你叫爸爸?” “我怎么知道?”卫子阳愁眉苦脸,“大概他昏迷把脑子弄坏了。” 一个警察拿起卫子阳的身份证,神情忽然变得严肃,来来回回对比身份证和真人,拍了拍同伴,耳语了几句。 卫子阳意识到,曾经杀人嫌疑犯的身份被认出来了。 真是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走路上都会多出个儿子。 警察看他的目光变得不太友善了:“这样吧,做个血缘鉴定确认一下。” 卫子阳无所谓:“是不是抽好血我就能走了?” 警察对男孩说:“小朋友,我们去做个检查好吗?” 小男孩对做检查没有什么反应,可当警察试图去拉他时,他突然尖叫着反抗,把卫子阳的大腿抱得更紧了。 “乖啊,跟警察叔叔去做检查!”卫子阳恨不得直接把他从腿上撕下来丢掉。 “不要!不要!”小男孩像要他命似的急叫,“我不要跟爸爸分开!我不要跟你们走!” “鬼才是你爸爸!”卫子阳急了。 “爸爸,你不要丢下我不管!”男孩眼泪汪汪,我见犹怜。 卫子阳倒抽一口,这才是演技派,他甘拜下风。 小房间里又闹成一片,卫子阳要把小孩扯开,警察拉着小孩不放,那小孩又拼死抱着卫子阳。 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管警察说什么,都不肯去做检查,一碰他就扯着嗓子叫。 “警察先生,你们得救我啊,他真的不是我儿子。”卫子阳都快跪了。 两个警察也很无奈,他们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来硬的倒显得他们像是来劫持孩子的。 “要不你今天先把这小孩带回去?”一个警察提议。 “什么?要是这小孩在我家偷东西怎么办?故意演这出苦肉计,就是为了潜进我家什么的。” 听了这句话,警察用眼神表示了深深的鄙视,这么个五六岁的小孩如果说是大街上偷东西,还说得过去,进了人家门,一个幼童对上一个成年人,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其实,说完这句话,卫子阳自己都深深地鄙视自己,别的不说,就自己那个家,有什么值得人偷的,卖给收破烂的人还要挑挑捡捡。 可是这小孩又缠着卫子阳,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几番讨价还价后,警察决定送卫子阳回家,然后回警局查查有没有报幼童失踪,明天再派女警过来,尝试接走小孩,然后该调查的调查,该做鉴定的做鉴定。 卫子阳又坐了一回警车,心中百感交集,上次是被当成犯人押走,这次是警察护送回家,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总是感到诡异。 这般折腾一番回到家里,已是半夜了,小男孩吃饱喝足,在警车上睡了一会,下车后又是精神奕奕,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卫子阳的小破屋,有点被吓到的样子。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叫警察回来。”卫子阳瞥了他一眼。 小男孩立刻头一低,继续像八爪鱼一样趴在卫子阳腿上。 卫子阳无奈开门,但当他的手碰到门时,又迟疑了一下,没有开门进去,而是把男孩带到了隔壁的房间。 那间屋子是季元熙租来装旧家具的,那些家具堆在里面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凌乱地堆了一整屋,而且积了不少灰尘,但好歹也算有张床。 卫子阳让男孩等在外面,自己进去收拾了一阵,再把人带进屋:“今晚我们就睡这里。” 要是让林祥知道自己又带了张吃饭的嘴回来,非得烦死他不可,只能在这间屋将就了。 “真搞不懂,你干嘛要死缠着我?你脑子没坏吧?”卫子阳嘴坏得很。 小男孩坐在床上,东看西看,不管看什么都一脸好奇。 “我告诉你啊,在我这里冬天没暖气,夏天没空调,老鼠蟑螂常有,美味佳肴看不见,聪明的快点去找警察叔叔。”卫子阳边说边盯着男孩的表情,可他还是闷声不响,拨弄着床垫上漏出来的棉絮。 卫子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认命,他从外面打了点水端进屋。 “行了,洗洗睡吧,明天我再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卫子阳动作粗鲁地抓着男孩,要帮他洗手洗脸,可手刚一捏到他的手臂,小男孩的身子微微抽搐了一下。 之前又抓又扯因为比较热闹,小男孩的反应又总是那么激烈,所以没有察觉,这会安安静静的,他这么轻微的一个颤抖,当即引起警觉。 卫子阳握住男孩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撩他的袖子。 “放开我!”小男孩又急叫起来。 可他哪里强得过卫子阳,卫子阳把他袖子一卷,就看到他手臂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卫子阳眉毛挑了挑,又看了眼小男孩,眼神变得复杂,可说出来的话又变得毒舌:“喂,臭小子,明天见了警察,可别说是我打的。” 小男孩水灵灵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卫子阳。 “是你爸妈打的?”卫子阳眼中多了些凉意。 小男孩咬着唇,不说话。 “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 还是不说话。 “你除了会说,放开我,救命啊,不要抓我,这种娘娘腔的话,还会说什么?”卫子阳没好气地说,把袖子松了下来。 卫子阳帮他擦洗干净,把他按在床上,自己坐在了他身边。 “喂,你知不知道你跟着一个陌生人走很危险?”卫子阳苦口婆心,“如果我是人贩子怎么办?如果我把你卖去挖煤怎么办?如果我变态,把你煮了吃掉怎么办?” 小男孩眨巴着眼,明显没有明白挖煤是怎么回事,但是对吃掉有了反应,露出惊恐的神色。 可看他还是无动于衷,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卫子阳只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他长叹一口气,对男孩说:“那你至少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才轻声说道:“我叫阮艾。” 卫子阳笑了笑,温和地揉了揉他的头:“乖。” 他走出小屋,拨通了方思荣的电话:“喂,帮我个忙,帮我查一个叫阮艾的小男孩,大概是这个发音,本市,五六岁,查一下他住哪,父母是谁,拜托了。” “五六岁的小男孩?你的狩猎范围也太广了点。”方思荣不正经地说。 “别废话了,快点查好发给我。” 挂掉电话,卫子阳回到房间,发现小男孩正歪着脑袋看着他,一张小脸洗干净了后,长相清秀标致,还真讨人喜欢,就是瘦了点。 可是……再漂亮的小孩也是很麻烦啊…… “睡觉吧。”卫子阳把他挤到床的里面,自己睡在了外侧。 阮艾乖巧地钻进被窝,紧挨着卫子阳躺下。 习惯了季元熙高大炽热的身体,一下子身边贴着个软趴趴的小孩,还真是浑身不自在,生怕自己一个翻身就把他压死了。 夜静悄悄的,卫子阳有了点朦胧的睡意。 那小小的身子,拱来拱去,趴在了他身上。 “干什么!”卫子阳睁开眼睛瞪着他。 阮艾裹在单薄的被子里,只露一个头在外面:“你会赶我走吗?” “睡觉!”卫子阳凶巴巴道。 阮艾像乌龟一样缩回了被窝,可过了一会又探出头来,怯声道:“我不想回家。” 卫子阳心里咯噔一下,可下一秒还是板起脸:“睡觉!” 阮艾只得蔫蔫地缩了回去,闭上了眼,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可即使是他睡着,双手还是紧紧拽着卫子阳的衣服,生怕他逃跑似的。 正琢磨着明天怎么甩掉他,卫子阳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方思荣的消息,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是在城市的另一边,离得还挺远的,卫子阳低头看了看熟睡的男孩,不由暗叹这么小一个小孩,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到这边来的。 第78章 第二天醒来,卫子阳一早就出门买了早点。阮艾实在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几样普通的早点就让他笑得像朵花一样,扬着一张可爱的脸,眼睛弯成了新月。 卫子阳把一杯豆奶塞到他面前,“快吃吧,吃了带你出去玩。” 阮艾兴奋道,“是带我去公园吗,” 卫子阳抓着头发,“反正好玩的地方,你快点吃就是了。” “嗯。”阮艾笑得更加灿烂了。 卫子阳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笑脸,忽然不太忍心骗他,看他身上伤痕累累,父母必定不疼他,执意把人送回去,是不是害了他? 可是就卫子阳现在的情况,自顾不暇,哪有空闲去为一个陌生小孩操心,刚刚冒头的恻隐之心又被他压了下去。 偷偷和警局联系了一下,然后把阮艾带出了门,耐着性子带他到附近公园转了一圈,然后直奔方思荣给他地址而去。 可当他们刚下车,阮艾一看到熟悉的街区,就什么都明白了。 但他的反应不像昨天那么激烈,反而非常平静,平静得不太正常。 这一带是普通的居民小区,卫子阳摸索着找到门牌号,当他准备敲门时,低头看见了阮艾乌黑的眼眸正盯着他。 “你不喜欢我是吗?”阮艾脆生生地问道。 卫子阳愣住,没想到这孩子敏感成这样,于是蹲□子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叔叔有其他事,你也应该回家,对吗?” 阮艾扭过头去:“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大家都不喜欢我。” “这就是你从家里逃出来的原因?” 阮艾小小的眉毛拧在一起,又不说话了。 卫子阳顾不得那么多了,敲了几下门,没有人来开门,他执着地敲了半天,终于听到里面传来声响。 “谁啊?”一个女人不耐烦地嚷道。 门咣地一声被扯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站在门口,她打着哈欠,抓了几下头发,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 她看到门外的卫子阳,明显一愣,再看到阮艾,当即瞪起眼睛,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死小孩,你知道回来了!这几天到哪里去野了!” 阮艾被她扇地晃了晃身子,但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只是捂着脑袋,把头垂得更低了。 卫子阳心中一寒,这么小的小孩在外面几天了,她都漠不关心,没有想过要报警,好不容易人回来了,竟是这个反应。 “你是他妈妈?”卫子阳问。 女人的眼睛露骨地打量着卫子阳:“你是什么人?” 她说着把阮艾扯进屋。 “他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你这么打他我完全可以报警的……” “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神经病!”女人砰地一声摔上门,把卫子阳关在外面。 还能听到里面的声音,那女人发泄似的喊道:“你怎么还没死!还回来干什么!” 伴随着她的斥骂,是一下又一下殴打声,但是却听不到男孩的哭喊声,就像打在一团死肉上。 卫子阳恼火万分,想要砸门,可刚举起拳头,又 放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说得不错,自己在多管闲事,这个小孩是死是活,他妈妈是打是骂,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吃些苦头的。 走出小区,卫子阳正想着该去干什么,他突然之间发现,没有了萧远的指令,他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琢磨着去什么地方玩一玩,放松一下,手机响了起来,是方思荣打来电话。 “阳阳,我有好东西给你看。”方思荣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啊?”卫子阳懒洋洋地问。 “咦,你好像没精打采的样子,怎么啦,被季元熙抛弃了开始自暴自弃了?” “滚你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卫子阳怒道。 方思荣根本无所畏惧:“瞧你急的,那什么来着,欲速则不达,季元熙这边呢……” “没事我挂电话啦!” “哎哎哎,你不听我说完以后可别后悔哦。”方思荣急道,“是关于你昨天叫我查的那个小孩的。” 卫子阳兴致缺缺:“这关我什么事?我已经把人送回家了。” “真的不敢兴趣?”方思荣卖着关子,“我这边有些资料,跟你养父母的死有关哦。” 卫子阳表情一变,正色道:“什么意思?” “嘿嘿,约个地方,我给你看看。” 约好时间地点,卫子阳迫不及待地拦了辆出租车赶去。 一直以来对养父母的死,心怀疑问,虽然进了龙刃,能接触到不少机密信息,也曾调查过一些当年的事,可至今没有半点头绪,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方思荣突然说有关于养父母的信息,怎能不让他激动? 可是,这个小孩,又能跟他们的死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死的时候,他不过才两三岁,连路都走不稳呢。 方思荣约他在一家茶坊见面,赶到茶坊,推开包间的门,方思荣已经等在里面了。 “阳阳,你看我对你对好,一有消息马上就通知你了。”方思荣猥琐地笑着,拍了拍面前的电脑。 卫子阳没有与他扯闲的功夫,一坐下就冲他勾了勾手:“给我看看。” “看你这急性子,不先点一杯什么喝喝?” “那么小的小孩,怎么跟我养父母的死有关呢?”卫子阳直接忽略他的闲聊。 “有关的当然不是那个小孩。”方思荣悠哉地说,把电脑转了过去,“有关的是他的妈妈。” “他妈妈?”卫子阳脑子里立刻冒出了那个凶悍女人的样子,手上忙着开电脑。 方思荣喝了口饮料说:“他妈妈以前警察。” 卫子阳不屑:“就那样还警察?” 方思荣怪异地扫了他一眼:“你见过?” “对啊,刚才在他家见过,当着我的面就打孩子,真是有够泼辣的。” 方思荣眼神愈发怪异:“你见鬼了吧,他妈妈两年多前就死了。” 原来那个不是他妈妈,难怪舍得下手。 卫子阳恍然大悟,打开电脑,在方思荣的指点下打开一个文件,第一页就是关于阮艾妈妈阮曼的资料。 “这孩子跟他妈姓啊。”卫子阳随口说道。 “嗯,没有他爸爸的信息,你看阮曼的婚姻状况写的还是未婚,你看到的估计是阮曼的妹妹,阮妮。”方思荣解释道。 “是不是亲生的?该不是包养的吧?” “是亲生的,她过世后孩子就寄养在了妹妹家,这小孩的户口还是后来人口普查报的呢。” 卫子阳摇了摇头,为这孩子叹息了一下,急急忙忙地翻看后面的资料:“她跟我叔姨到底有什么关系?” 方思荣坐到他身边,将资料迅速往后翻:“她曾是负责你林叔那案子的警察。” 卫子阳眉头一紧,不再看资料,直接问道:“她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在你林叔林姨死后一个月,死于意外。”方思荣指着其中一段,“记录显示她是参加同学聚会,然后在回家的途中,经过一座桥,不小心跌入水里,溺水而亡。是不是很巧?” 卫子阳绷紧了脸。 “而且有迹象表明,她在你养父母死后,私下里有在继续查你养父制毒贩毒的案子。” 卫子阳拿出手机连上电脑,开始信息传输。 “怎么样,对你帮助大不大?你该怎么感谢我?”方思荣得意道。 “你想听实话?”卫子阳笑眯眯道。 “不用太客气,给我个百八十万就行了。” “亏你还是干情报工作的!要是远哥知道了,非批你不可。”卫子阳横了他一眼,“这警察死了两年多,很多信息都缺失了,看她妹妹那副样子,估计不会留着她姐姐的遗物,她孩子又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你说顺着这线索,我又能查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好歹也是条线索,真不知足,有本事这些信息你别拿走。”方思荣撇了撇嘴,伸手去抢电脑。 卫子阳清脆响亮地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把资料传到手机里,然后泰然自若地塞进口袋,脑中开始思索下一步行动。 ————*————*————*————*————*————*———— 禾木大厦里,季元熙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发呆。 卫子阳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每隔五分钟他就要想一次,一想到他现在可能跟别人混在一起,心里就毛躁得很,做什么都没心思。 桌上的电话响了,是秘书室打来的内线,季元熙按了一下电话。 “季总,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去会议室了?” 这是禾木新年第一次高层会议,全国各地分公司的负责人都要参与,汇报上一年工作和安排新一年计划,意义非同寻常。 季元熙提起精神:“好。” 他带着助理走出总裁办公室,迎面就看到季元光也正好带着人走过来。 “二哥。”季元光微笑地打招呼,满面春风。 他人面前,季元熙完美微笑:“正好一起过去。” 季元光走到他身边,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二哥,今天奶奶说她不出席。”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回来晚,真不好意思。。。 第79章 “是啊,我也收到通知了,她委派了刘秘书来主持会议。”季元熙淡淡地回答。 “以前奶奶每年都会出席会议的,这次突然说不来了,还真少了一种有人主持大局的感觉。”季元光说着还望了季元熙一眼。 季元熙笑道,“奶奶毕竟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她是相信我们兄弟俩。” “也是时候让奶奶休息一下了。” “对了,你的婚期定了吗,” “定了下个月十六日。” “你小子动作还真快啊。”季元熙貌似亲昵地说,“看来我得快点准备贺礼了。” “亲兄弟还来这套干什么。” “要的要的,就在禾晨酒店摆喜宴吧,回头我让负责人来找你。” 禾晨是禾木旗下最高档的酒店,更是国内一流酒店。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走向会议室。 他们聊得热络,季元熙心底却是冷笑不止,这个婚结不结得成,还不一定呢。 两人一同走进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苏柔的刘秘书已经等在里面了,她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看上去成熟干练,跟了苏柔很多年,是公司元老级的人物了,就连季元熙和季元光也要敬她几分。 寒暄了几句,几人一起进了会议室,禾木集团的高层都汇聚在了这间屋子里,在其他城市的人也通过视频连接到了这里。 长圆形的桌子,季元熙和季元光一左一右坐在两边的最前端,刘秘书作为会议主持人,坐在斜正面,而正面最中间的座位则空着,那是苏柔的位置。 季元熙和季元光面对面坐着,季元光春风得意,眼中多有挑衅,季元熙则微笑着,暗含冷光。 刘秘书简单地说了开场白进入正题。“今天,董事长苏柔女士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能够出席。”她顿了顿,环视了在座的人一圈,“现在先有请总裁季元熙先生代表苏柔女士说几句,请大家欢迎。” 季元光听到这句话,脸色煞白,在他惊中带怒的目光下,季元熙从容地起身,在众人的掌声中,在苏柔的座位上落座。 “很高兴能与大家一同坐在这里……”季元熙侃侃而谈。 他说什么对季元光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代表苏柔?苏柔是可以随便代表吗?他今天在这里代表董事长讲话,意味着什么?不仅季元光知道,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苏柔打算让他接替她的位置? 如果真是这样,那季元光又算什么呢?永远比他低一头的弟弟? 季元光越想越恼火,在他脸上再也找不到任何得意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除之而后快的愤怒。 季元熙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观察季元光的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他着急了。 着急就好,一着急就会加快行动的速度,正中下怀。 季元熙的唇角勾起了弧度。 ————*————*————*————*————*————*———— 卫子阳与方思荣告别后,又去了阮艾的家,这回他是往死里敲都没有人来开门,看来是真没人在家。 看了下时间,他又从资料里找出一个地址寻去,那是阮艾的幼儿园。 思前想后,还是只能先跟阮艾熟悉熟悉,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信息。 来到幼儿园,还没有到下课时间,卫子阳在外面转了几圈,正想打听开园时间,隐约就看到了什么。 在幼儿园的侧面,有一处栏杆坏了个洞,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试图从里面钻出来。 那身影不是阮艾还能是谁? 咦?这孩子还真够折腾的,又在展开新的一次大逃亡? 卫子阳暗自好笑,躲在一旁看。 虽说这个空挡正好够一个幼童出入,可因为比较高,想要爬出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稍微一不小心就会擦伤。 但阮艾身子灵活,大概翻过这个洞很多次了,所以动作熟练,一下子就趴了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从一条小路走了。 卫子阳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阮艾熟门熟路地从小路走出去,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左右各看了看,挑了一个方向走。 卫子阳不由得皱眉,很难想象像这么小的小孩,会一个人在街上走。 阮艾走着走着就走到热闹的商业街区,渐渐迎来了下班高峰,行人穿梭如流。阮艾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卫子阳生怕跟丢了,便加快了脚步。 可是阮艾偏偏是哪里人多往哪里走,卫子阳走得急,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手提大包小包的路人,东西撒了一地。 “不好意思。”卫子阳连忙把东西拾起来。 可当他再抬头一看,哪里还有阮艾的影子? 这孩子去哪儿了? 卫子阳四处张望,来回转了几圈,都没有看到人。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一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阮艾已站在了脚边,瘦瘦小小不起眼的样子。 卫子阳脸微微一红,好歹也是搞情报工作的,跟踪一个小孩子还能被发现,然后甩掉,还被人反过来质问。虽然他并没有很用心去隐藏自己,但对手可是个幼儿园小孩啊。 “你什么时候发现叔叔跟着你的?”卫子阳蹲□子,亲切地笑着。 阮艾歪着头:“走到冰激凌店的时候,从门口的镜子里看到的。” 卫子阳回忆了一下,的确是有经过一个冰激凌店,而且还挺远的,看来这孩子是有意往人多的地方走,来摆脱自己的。没想到这孩子看上去不起眼,但有种独特的敏锐,而且还很聪明大胆。 “那你想不想吃冰激凌,叔叔买给你吃好不好?”卫子阳继续扮演好心叔叔的角色。 阮艾嘟着嘴:“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哪有?我最喜欢小孩子了。”卫子阳口是心非道。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你是小孩儿,小孩儿回自己家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能一直住叔叔家呢?”卫子阳头痛不已。 阮艾黯然低头:“那个不是我的家。” 卫子阳知道这小孩别扭了,立刻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去吃冰激凌吧。” 阮艾防备地扫了他几眼,可毕竟是孩子心性,再加卫子阳对他也不错,于是又开心了:“好的。” 用好吃的哄骗小孩子的嘴,卫子阳对付小孩也没有太多招式,他买了两个蛋筒,带阮艾坐在了一处街心花园坐下,一人一个吃了起来。 大冬天吃冰激凌绝对是一件刺激的事,卫子阳冻得嘴唇都快冰住了,但是阮艾却舔得有滋有味。 卫子阳随便找了个话题开聊:“小朋友,你总是逃家这是不对的,如果真的遇到坏人怎么办?像你这样的小男孩是很值钱的,卖到农村给人当儿子。” 阮艾津津有味地吃着冰激凌:“那不是正好。” “正好?你以为是富裕的农村吗?都是山沟沟里,几天几夜都走不出来的偏远农村。” 阮艾显然根本不明白卫子阳在说什么,卫子阳翻了个白眼,跟这么小的孩子说什么富裕偏远。 “反正就过得不是好日子。” 阮艾拧着衣角,轻声道:“那也比现在好。” 卫子阳瞅了他一眼,故作不知地问道:“你妈妈经常打你吗?” 阮艾抬起脸:“那不是我妈妈,那是我阿姨。” “这样啊,那你妈妈去哪儿了?” “她已经死了。”阮艾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哀伤之色,这也难怪,他毕竟太小,他妈妈死的时候,估计他连记忆都没有。 但卫子阳还是循序渐进地问着:“真可怜,你还那么小,是什么时候的事?” 阮艾摇头:“不知道,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完蛋!果然要白费功夫了。 “你以前就住在你阿姨家吗?” “大概是吧,我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你妈妈的样子吗?” 阮艾的头摇了一下又一下。 卫子阳忽然心生不忍,居然坐在这里,用一个冰激凌来骗一个不懂事的娃娃,说着人世间最悲惨的生死之别。无父无母,寄人篱下,还会搞得营养不良,本来就是这个孩子的不幸,居然还能这么安然地去揭人伤疤,这是他应该做的事吗? 可是,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呢?好不容易挖到一点林叔林姨死的线索,就这么放弃吗? 卫子阳烦躁不安,大大咬了一口冰激凌,冻得他颤抖了一下。 阮艾抬着头,眨着眼睛看他:“我今天能再到你家住吗?” 这孩子还真会打蛇随棍上。 卫子阳板起脸:“不行,你也看到了,我家可没多余的地方让你睡。再说了,就算你阿姨对你不好,你不回去她还是会担心的,如果她报警怎么办?” “她不会担心的。”阮艾吃完了冰激凌,擦了擦嘴,“她巴不得我永远都不回去,被别人抱走。” “这样吧。”卫子阳妥协道,“我先送你回去,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阮艾明亮的眼睛深不见底,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他跳下椅子:“我走了,再见。” “再见?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反正我不要回家。” “你这样不行的!”卫子阳急了,一把拉住他。 阮艾不高兴了:“你又不喜欢我,干嘛要拦着我,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送回家呢?” 卫子阳被他问傻了,最终无可奈何地摸出手机:“方思荣,组织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干什么?”方思荣警惕道。 “帮我照顾一个人。” “美女吗?” “帅哥可以吗?” “我的性取向正常,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你不帮我,我就告诉远哥,你偷他的烟。” “卫子阳,是你说他烟抽太多了,要我帮助他戒烟的!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家伙!”方思荣破口大骂。 “快点滚过来,帮我照顾一下这个小孩。” “那个阮艾?”方思荣哭道,“阳阳,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像话吗?我还要找老婆呢!” “让你提前体验做爸爸的感觉。”卫子阳不由分说地报出地址,不等他回话,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第80章 夜色笼罩,禾木大厦里的职员陆陆续续下班,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但有些办公室里还是灯火通明。 “顾姐,我们先走了。”年轻的秘书向顾助理告别。 “嗯,拜拜。”顾助理望了季元熙的办公室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姐,还不走啊,”一人问道。 顾助理收拾了一下文件,“再等一会吧。” 季总不走,她也不好下班,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有什么事差遣。 那人靠近了一点,低声道,“季总还不下班呢,” “可能忙吧?”顾助理随口答道。 “我今天进去送文件时,看到季总在发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不要乱嚼舌头。”顾助理装作严肃,“快下班吧,不要磨蹭了。” “那我先走啦。” 顾助理又望了一眼办公室,拨打了内线。 “什么事?”季元熙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沉闷。 “季总,快七点了,我叫餐厅送一份晚饭上来吧。” 季元熙看了一下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七点了,都那么晚了啊。 他不是一个主张加班的人,可最近在办公室越呆越晚。 可回去干什么呢?还不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季元熙纳闷了,以前还不认识卫子阳的时候,不也是过着一个人的生活?想跟谁吃饭就跟谁吃饭,想睡哪个情人就睡哪个情人,日子过得逍遥得不得了。可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了,就连名楼这么灯红酒绿的地方,都没有兴趣了。 为什么现在的日子,每一分钟都是这么难熬呢? 许久没有听到季元熙的回应,顾助理忍不住叫了几声:“季总?要叫晚饭吗?” 季元熙回神,揉了揉脸:“不用了,没什么事你就早点走吧。” 顾助理犹豫道:“那季总你呢?” 季元熙呆滞了片刻,回答道:“我也走了。” 他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从衣帽架上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季元熙站在门口遥遥望了一眼别墅,竟有了种不想踏进去的感觉。 在外面,至少还人来人往,回去就是一个人了。 “季先生,怎么了?”江海还意味他发现了什么异样。 季元熙摇了摇头,走进了大门。 江海叹气,自从卫子阳走后,老板总是魂不守舍的,动不动就出神,都快习惯了。 季元熙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要经过深思熟虑。经过前院草坪,那天卫子阳跟周维嘉在酒店里独处了很久,就在这里,他拿水枪狠狠地把人冲洗了一番。经过门廊,那天发现了卫子阳的真实身份,就在这里,他让保镖把人狠狠揍了一顿,他就站在窗前看着,恨不得亲手打死他。走进别墅,看到了沙发,那天林祥故意调拨离间,就在这里,把他扇倒在地。 季元熙忽然感到惊恐万分,为什么回忆起来的,全部都是打他的记忆?真的有打过他那么多次吗?为什么以前都没有意识到?那些甜蜜的记忆,到哪里去了? 那么,他呢?他回忆起来,会不会都是自己打他的记忆?全部都是屈辱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恐惧感占据了季元熙的内心,步子变得虚浮。 如果他记住的都是不愉快的事,他会不会不肯再回到自己身边?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 如果他肯不回来,该怎么办? 唐嫂看到季元熙回来了,连忙跑了过来:“季先生,饿了吧,菜我都烧好了,快趁热吃吧。” 季元熙脱下外套,走进饭厅。 菜摆了满满一桌,一个人吃饭总是有诸多不便,菜少了,单调,菜多了,吃不下。 以前自己一个人时,唐嫂也不会烧那么多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也习惯了烧那么多。 望了那张空空的座椅,季元熙坐了下来,随便夹了几口菜。 明明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可就是没什么胃口。 “唐嫂,你的手艺变差了,烧得一点都不好吃。”季元熙抱怨着,放下碗筷,离开了饭厅。 唐嫂大受打击,尝尝这个,又尝尝那个,没烧坏啊,一直都是这么烧的。 “撤了吧,煮点粥备着,免得季先生饿了没东西吃。”江海走了过来,帮忙收拾。 唐嫂朝书房方向看了一眼:“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江海耸了耸肩:“我是没辙,要不你去劝几句?” 唐嫂捶着腰,把一盘菜端去厨房:“哎呦,一把老骨头了,我这腰啊。” 季元熙离开饭厅后并没有回卧室,而是来到了书房。 这些日子他都在书房过夜,不曾回过卧室,因为呆在卧室里反而会睡不着,只要一躺在那张床上,就会错以为卫子阳还在这间屋子里,可能在洗澡,可能在玩游戏,又可能在看电视,过一会就会推门进来,笑眯眯地走向自己,然后趴在自己身上,他的手会摸到自己的衣服里,在身上作怪,到处点火。 一想到那些,身体就会发烫发硬,难以抑制。 但是卫子阳根本就不会来,有了火,却灭不掉,下腹的坠胀让他难以忍受,即使冲凉水澡都无法平静下来,反复折腾一夜。 所以他就干脆呆在了书房里,看看文件,看看书,实在累了就在桌上趴一会,天天如此。 桌上的大柠檬咧着嘴,嘲笑似的看着他,他上紧了发条,让纯净的音乐抚平心中的烦躁。 前段日子这招还管用,可今晚不知怎么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听着这音乐声,反而让他更加想念卫子阳,不管是他的笑,还是他的怒,都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音乐戛然而止,季元熙再也坐不住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车钥匙,独自把一辆车开出了别墅。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径直开到了卫子阳居住的贫民窟,停在了街区外。 他没有下车,没有做任何事,只是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那片破败的屋子。明知道这个点,卫子阳不可能出来,可他就是坐在那里看,似乎只要看着这些破房子,心就能平静下来。 这是一辆又旧又小的车,与季元熙平时用的车完全不同,这是他特意弄来的,为的就是做这种事不引人注意。 他知道自己在做荒唐的事,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傻乎乎地盯着这些小破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如果真的要监视卫子阳什么的,完全可以让江海派人来,可他并没有。 他只是想,能看一眼卫子阳就好。 心境渐渐平复,睡意笼上了心头,眼皮变得沉重,季元熙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坐姿,闭上了眼睛。 等他醒来时,已是早上了。 季元熙揉着眼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 他向来喜欢舒适整洁的生活,可这些天过得真是有够狼狈的。 看了下表,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去公司,季元熙刚发动了车子,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片破屋里出现。 是卫子阳。 连季元熙自己都没有发现,脸上的笑容突然之间就发到了最大。 他靠在了车窗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还远在街对面的卫子阳,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和洗旧了的牛仔裤,外面裹了一件厚实的衣服,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学生。他的头发有点凌乱,好像还没有好好打理过,但还是很好看。他正站在街边,左右望着来往的车辆,正打算过马路。 季元熙的心跳突然加快,手摸在了车窗上,隔着玻璃摩挲着,好像这样就能摸到他似的。 卫子阳的目光来回扫视,掠过了季元熙的车,视线停留了一下。 仿佛四目相对,季元熙像被雷电击中一样,几乎要跳起来。 绿灯变成了红灯,卫子阳迈开了步子,朝他的车走来。 季元熙顿时慌乱,他看见自己了?他怎么可能看见自己?这车玻璃明明做过处理了!怎么办?要跟他说什么?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跑来监视他的?他会不会生气? 太糟糕了,顶着一张隔夜脸,怎么见他? 他又手忙脚乱了一阵,把后视镜掰过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可看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 风度,气场,都跑去哪儿了? 正在他忙碌之际,卫子阳经过他的车,直接走向了街边的早餐铺。 季元熙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表情僵硬。 原来他不是发现自己了,而是去买早餐的。 幸好 ,这种乱糟糟的样子不用被他看见了。 季元熙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失落。 为什么会失落呢,是在期待什么吗? 趴在方向盘上,季元熙看着买早餐的卫子阳,他看上去不错,脸色红润,神情自如,没有任何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离开了我,竟然一点都不伤心吗?我连饭都吃不下,还能悠哉地出门买早点? 刹那间,心中又充满了怨气。 我那么想他,他居然,一点都不想我! 季元熙看到他买完早点,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站在路边,就站在他的车边,就离他两三步远,摸出了手机,眼睛还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车。 他在打电话给谁? 季元熙的心又被吊了起来,下意识地盯着放在身边的手机。 就在那个瞬间,手机突然亮了,出现了卫子阳的照片。 季元熙心情激动,看都不看立刻接了起来。 不行!不能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用平淡至极的声音说:“喂?” 电话里传来江海紧张的声音:“季先生,你现在……” 妈的! 季元熙愤怒地扔掉电话,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搞了半天是他自作多情! 扭头再看卫子阳,他正在开心地和人通话。 他的神情是那么专注,他的表情是那么温柔。 他到底在跟谁说话?跟谁! 季元熙看着站在他车边的卫子阳,恶狠狠地盯着那支手机,恨不得把手机里的人拖出来暴打一顿。 第81章 卫子阳站在寒风里足足聊了十多分钟才挂掉电话,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搓了搓冻僵的手。 站在路边,他又左右看了看,准备回去。 就在他迈出步子的瞬间,一个人横向里冲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季元熙,你干什么,”卫子阳大惊,大清早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元熙拽着他拖到车边,打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这辆破车居然是季元熙的, 卫子阳来不及过多惊叹,爬到另一边想要开门。 季元熙已跟了进来,咔嚓一下锁上了车门。 “你想干什么!”卫子阳大怒。 季元熙不说话,扑过去抓着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腰,吻住了他的唇。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狂风暴雨一般席卷,带着难以抑制的狂暴,如同野兽撕扯猎物一样。这个吻没有任何温柔性可言,吻变成了撕咬,季元熙为了不让他逃走,咬住了他的唇,疯狂地吮吸着他的唇。 卫子阳一下子被他亲晕了,被他压在座椅上,忘记了反抗,他疯子似的行径,与平日里判若两人,几乎要以为是别人整容成季元熙的样子跑来亲他。 直到呼吸跟不上,快要窒息了,卫子阳才回过神来。 让人这么欺负,就不是卫子阳的作风了。 一拳揍在季元熙的小腹上,又狠又准。 季元熙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弓起了背。 “你居然敢打我!”季元熙疼得五官挤在了一起。 “我打你怎么了?开门!否则我砸门了!”卫子阳挑了挑眉毛。 “卫子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季元熙骂着,可就是不开门。 卫子阳刚想回嘴,可当他看清季元熙的模样时,着实一惊。 满脸的倦容,眼中布满血丝,衣服上都是褶皱,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过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初识时高贵优雅的样子。 看到他这样子,心中忽然一痛。 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能改变他把自己赶走的事实,更何况卫子阳根本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 “我跟你没关系了,你还来骚扰我干什么?有病看医生去,别来我跟前嚎!”卫子阳嘴毒起来不饶人。 “你看到我了是不是?看到我了还要装模作样在我旁边打电话?你打给哪个男人?” 卫子阳愣了愣,又看了看车外,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假思索地吼了回去:“别自以为是了,谁看到你了?我爱在哪里打电话关你什么事?” “你明明盯着我的车看了好几眼!” “我这是出于职业习惯好不好!” 季元熙哑了,重重地喘息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原来他没有看到自己,原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卫子阳心中堵得慌,着急想下车,再不下车,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又要失控。 “快开门!”他吼道。 季元熙目无焦点,低头不语。 卫子阳干脆伸过手去按门锁,可被季元熙一把抓住。 他抓得很用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好像要把手捏断似的。 “你想怎样!”卫子阳甩了甩手,没能甩脱。 季元熙瞟了他一眼,哑声道:“我硬了。” 他居然能把这句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卫子阳不自觉地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裤裆上,果然看到那里鼓起了小山,脸红了一瞬,可刹那间又被愤怒取代:“关我屁事!” “你帮我弄一下,我难受。”季元熙的语调里竟有一丝哀求的意味。 “我说了!关我屁事!找谢少青去!你找我还要付钱呢,找他他倒贴都来不及!” 季元熙皱眉:“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不喜欢就滚蛋!” 季元熙气急,说不过他,干脆又扑了上去,又摸又啃,手迫不及待地去解他的皮带,又是捏他屁股,又是在他腿间乱摸。 卫子阳又是一拳揍了上去,这回季元熙有了防备,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碍于姿势的原因,卫子阳使不上劲,愣是被他占了半天便宜。 季元熙欲.火焚身,呼吸急促,不住地亲他,嘴上念叨着:“小乖乖,我想死了,帮我弄一下,就一回好不好?” 被他从别墅赶走的那一幕一遍遍冲击大脑,像有一把锋利的剑把自己戳得千疮百孔,卫子阳越想越恼火,越想越心痛,但是身体却停止了反抗,可也没有任何回应,就好一只木偶一样被人压着。 急躁的季元熙感觉到了身下人的异常,不禁抬起头看他。 卫子阳迎上他的视线,眼中只有冰冷:“老板这次想要什么姿势?” 季元熙身体瞬间僵硬,怔怔地看着卫子阳。 卫子阳冷笑一声:“一会给现金啊。” 如同一盆冷水迎面浇上来,把季元熙冻得一哆嗦,他猛地抽身,心脏疼得厉害。 卫子阳勾魂一笑:“不要了?嫌贵我们可以再商量,看在回头客的份上,给你打个折。” “你不要再说了!”季元熙怒吼。 卫子阳收起笑脸,把皮带系好,衣服整好:“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 季元熙的肺快要炸开了,欲.火怒火交杂在一起,无处发泄。他抓着头发,胸口剧烈起伏。 下一秒他突然暴起,捏紧拳头砸了一下方向盘。咚地一声,犹嫌不解恨,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差点把方向盘砸下来。 看他暴躁失控的模样,卫子阳又心生不忍。 曾几何时,他的真性情,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表露? 卫子阳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季元熙,你是不是有把柄落在谢少青手里了?” 季元熙的心脏猛得收缩了一下,不管什么火,刹那间熄灭。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任何回答,卫子阳看着他紧绷的脸,又是冷笑:“看来我是不值得你信任的。” 哪里是不信任,而是没法说,不能说啊! 季元熙像被架在了火上烤,至少有一点是放心的,他还不知道过去的破事,否则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说话。 卫子阳看他还是没有反应,不由得烦了:“开门!不想操就让我走,我忙得很!” “你有什么可忙的?”季元熙脱口而出。 “在你眼里,我就是吃闲饭的是不是?”卫子阳怒道。 他的嗓门大,季元熙的嗓门更大:“我是问你忙什么事?你刚才跟谁打电话,说那么久!” “不可理喻!”卫子阳恼火,“你再不开门,我可要动粗了!” 季元熙瞥了他一眼,当即发动汽车。 “喂!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卫子阳急道。 季元熙看也不看他,闷头开车。 其实他也不知道能去哪,只知道把车开起来了,他就没法下车,没法离开自己了,虽然不能直接把他绑回去,但是能拖延一秒就拖延一秒。 卫子阳看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也懒得再跟他啰嗦,打开手上的早点袋子。 买完早点后又是打了个电话,又是跟季元熙吵了半天,这煎饼果子早就凉了,但饿了的他也管不了许多,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香味飘散在车里,季元熙昨晚就没吃东西,这回又被这香味勾引,饿得头晕眼花。 “给我吃一个。”季元熙闷声道。 卫子阳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还有一个是林祥的。” 季元熙闻言又是大怒:“你总是给别人买早点,怎么从来不给我买!” “伺候你的人排前赴后继,还需要我给你买?” 季元熙吼道:“我不稀罕别人!我只稀罕你!” 卫子阳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可我不稀罕你。” 最能伤人的,莫过于言语,季元熙的心被刺了一下,一个分神,车头一歪,朝着一辆公交撞了过去。 “喂!小心!”卫子阳大惊失色,抓住方向盘一个急转弯。 车身险险地与公交车擦过。 “你找死啊!”卫子阳大骂。 死?多好,不用再烦恼什么谢少青,什么萧远,什么陈年旧事! 季元熙面颊抽了一下,沉声道:“那我们就一起死。” 他说着就打方向盘,越过双黄线,逆向行驶。 卫子阳扑过去抢方向盘:“神经病!你想死别拉着我!我还没有活够!” “我要是死了不会让你活着的,你休想再勾搭别人!” “季元熙!你有病!” “我是有病!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两人争抢着方向盘,车像蛇一样在马路中间扭来扭去,路上的车辆看到了纷纷避让,有的司机探出头来怒骂。 “季元熙,你有完没完!”卫子阳看着一辆辆车从两边擦过,吓得魂不附体。 季元熙紧抿着唇,像是一味求死。 “给你吃!给你吃!行了吧!”卫子阳把煎饼果子砸到他脸上。 季元熙抬手挡了一下,卫子阳抢回方向盘的控制权,把车开进正道。 “我今天真有要紧事!你别折腾!” “什么要紧事?” “我要去开家长会!” 季元熙猛地踩下刹车,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你说什么?家长会?” 第82章 买完早饭后,卫子阳是打电话给方思荣,当然跟方思荣是没有什么太多话可说的,主要是和阮艾在通话。 自从那天把阮艾拜托给方思荣后,这孩子就住在了他家,卫子阳有空就会去陪他,有时候还接他幼儿园下课,而他阿姨这边巴不得有人要这孩子,一听卫子阳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就立刻把孩子的衣服一股脑儿地打包给了卫子阳,问都不多问。 不过就是苦了方思荣这个单身汉,本来逍遥的日子,平白无故多了个娃。但他嘴上抱怨,行动上还是尽心照顾,没几天阮艾脸上就有了红晕。 但是对卫子阳来说,虽然跟这孩子很熟了,可是对他妈妈的调查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不管问孩子什么,他一概摇头不知。 阮艾很是粘卫子阳,早上的电话里,阮艾就说今天幼儿园要开家长会,这个差事自然落到了卫子阳头上。 “家长会?”季元熙又重复了一遍,不可思议地看着卫子阳,“你给谁开家长会呢?” 卫子阳没好气道:“我私生子,行了不?” 季元熙眉毛抬了抬:“多大了?” “五岁。” 季元熙眉毛又抬了抬:“孩子他妈呢?” “死了。” 两人对视,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几秒钟后,季元熙再次发动汽车:“在哪?我送你去。” 卫子阳有些傻眼,照这位爷平日里的脾气,不是应该气急败坏地质问自己跟哪个女人生的,然后再凶神恶煞地把他从车里扔出去吗? 他这是信了还是不信呢? 不等卫子阳再问,季元熙已念叨开了:“私生子?你敢再扯一点吗?就你这样的,还能有私生子?” “什么意思!”卫子阳怒道,“我这样是哪样?” “我意思是说,你要是抱个一两岁的娃来我还真信是你私生子。五岁大?那会你才多大点?摸过女人手没有?我的私生子还差不多。” “就凭你那个勤奋劲,私生子都够一个连了吧?” “吃醋了?” “神经!” 季元熙瞥了一眼:“在哪?告诉我地址。” 卫子阳报出幼儿园的地址:“家长会晚上开,现在过去干什么?” 季元熙又把车停了下来,整个人就如同这辆车一样,熄了火,神情颓然。 卫子阳扫了他一眼:“可以开门让我走了吗?” 季元熙涩然:“卫子阳,你可真够狠心的。” “你赶我走还来说我狠心?季元熙,你恶人先告状也没有这样的。” 季元熙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解释什么:“至少我没有闲心去捡个小孩来养。” “我这是有目的的,因为那个小孩的妈妈曾经是……” 话没说完,季元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一看,是萧远。 “季元光那边有动静了,而且我们用你提供的信息,截到了一条季元光和谢少青的通讯记录。”萧远凉凉的声音传来。 终于忍不住了吗?季元熙精神一振。 “需要我这边做什么吗?” “是谢少青一直压着季元光,不让他与交易方接触,但是季元光急了,所以你这边尽量保持紧逼的状态。另外谢少青太过谨慎小心,你不要大意,不要做出让他怀疑的事,所以他那边你反而要放松,不要给他压迫感。” 季元熙瞄了身边的卫子阳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说得轻松,你知道你一句话我需要承担多少东西吗?” “我不清楚你究竟在搞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季元熙心头一阵烦躁,按掉了电话。 卫子阳漫不经心地把剩下的煎饼果子啃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季元熙默默地看着,好像在欣赏什么绝世名作,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吸引人,哪怕只是擦嘴。 “电话说完了?”卫子阳见他好久没有反应,便问。 “你也不问我是谁?” 卫子阳一脸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季元熙眼中闪过哀痛,打开了门锁:“你走吧。” 这回轮到卫子阳意外了,这是耍够了准备撤的意思吗? 看着他冷淡的脸,卫子阳拿起另一个煎饼果子,打开车门。 季元熙一把扯过袋子,瞪着眼睛:“这是我的!你拿我的早饭干什么!” 卫子阳嘴角抽了抽:“这是我买的……” “你给我了就是我的!”季元熙示威似的啃了一大口。 卫子阳无奈,只得空着手下车。看着汽车扬长而去,卫子阳心中没来由一阵烦躁,刚才季元熙乱开车,开出了好几个街区,这会还得走回去,现在早饭又被他抢走,零钱又没有多带,而且还磨蹭了那么久,回去之后,不知道林祥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胡乱抓了抓头发,卫子阳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往回走。 从后视镜里看着卫子阳头也不回的背影,季元熙用最慢的速度开着车,以至于跟在后面的司机不停地用灯闪他,但他也无动于衷。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谢少青的电话。 这些天,他每天一个电话,雷打不动。 本来想直接忽略,但想起萧远的话,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谢少青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车里:“元熙,今天心情好些了吗?” 季元熙不冷不热道:“什么事?” “就是关心一下你。” “我很好,不是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中吗?” “别这么说,元熙。对了,听说你弟弟要结婚了。” 季元熙微微眯起了眼:“是的,下个月十六号。” “那没有几天了,我送什么贺礼好?” “随便你。” “怎么了,你弟弟结婚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季元熙每一句话都集中了精力:“没什么不高兴的,他这么着急结婚,不就是想着霸占禾木吗?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即使他抢在我前面有了孩子,禾木也是我的。” “你很自信啊。” “我向来如此。”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少青又笑道:“我就是喜欢你的自信,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没有这个必要吧。”季元熙冷漠地说。 “我过几天会回家一次,就当给我送别吧。” 季元熙神经一紧:“那好吧。” 挂掉手机,季元熙又立刻拨通了萧远的电话。 ————*————*————*————*————*————*———— 傍晚,卫子阳开完家长会,领着阮艾回家。 阮艾明显比前阵子活泼许多,跟在卫子阳身边蹦蹦跳跳的,说着幼儿园里的事,一刻不停。 当他们走出幼儿园时,一个女人喊住了他们。 “阮艾!”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跑了过来,拉住阮艾,警惕地瞪着卫子阳,“你是什么人?” 卫子阳反问:“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阮艾的阿姨!” 怎么又冒出一个阿姨,从资料上看,这孩子没有其他亲人了啊。 女人紧张地护住阮艾:“阮艾,你怎么能随便跟着陌生人呢,快跟杨姨回去。” 阮艾拉了拉这个自称杨姨的女人的手:“杨姨,他不是陌生人,他是卫叔叔。” 杨姨看着卫子阳的眼神充满了敌意:“什么叔叔?你不要被坏人骗了。” “这位女士,你可以污蔑我的人格,但是你不能污蔑阮艾的智商啊。”卫子阳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得出来你和这孩子挺熟的,那你知道他被他阿姨打的事吗?你知道他阿姨总是几天不回家,他经常挨饿吗?” 杨姨心疼道:“那女人又打你了?给我看看。” 她说着要去拉阮艾的袖子,但他抗拒地缩回了手,抱住了卫子阳的大腿。 “既然你关心他,要不把他领走吧。”卫子阳说道。 “不要!”阮艾把他抱得更紧了。 杨姨为难道:“如果我能把这孩子带回去养,我早就带回去了。” “他现在住在我朋友家,有饭吃,有地方睡,不会挨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不过我首先得知道你到底和这孩子什么关系。” “我是他妈妈的朋友。” 卫子阳心中一亮:“你也是警察?” 女人摇头:“我不是。” 竟然是和他妈妈有关系的人,卫子阳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但他表面不动声色:“走吧,去我朋友家看看。” 卫子阳带着这个女人去方思荣的家,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事情,卫子阳不断地套话,把她的情况了解了大概。 她叫杨颖,和阮艾的母亲阮曼是高中同学,也是至交好友。阮曼死后也经常会来看阮艾,本想把阮艾领回去养,但家人不同意,只得作罢。 高中同学?卫子阳忽然想起,阮曼不就是在同学聚会后意外死亡的吗? “这么说,阮曼死前你也在了?”卫子阳小心翼翼地问着,观察着她的表情。 回忆起好友的死,杨颖一脸悲痛:“是啊,真没想到那就是最后一面了。” “那天她喝了很多酒吗?” “是喝了不少,但是她酒量一向很好,没想到就……” 眼看方思荣家就要到了,卫子阳还没有说到正题,有一点着急:“你既然是她的好朋友,有没有保留过她的遗物什么的?” 杨颖当即警觉,防备之心又起:“你想问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低雨燕的雷~争取明天更6q~ 第83章 卫子阳笑了笑,此时他亲和力十足,任谁都会不由自主地愿意与他亲近,“我就是想了解下阮曼当年的情况。”他说着低头看了一下手机,里面是他刚刚让人查的杨颖的资料,来了解此人是否可以说一些秘密。 杨颖依然警惕,“你了解她干什么,” “不瞒你说。”卫子阳面露哀伤之色,令人看了就心痛,“当年她调查的最后一个案子,和我的亲人有关。” 杨颖脸色微变,但是什么都没有说,显然她知道当年有这么一件事。 她表情细微的变化被卫子阳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继续说:“其实说亲人也不准确,他们只是我的养父母,但养育之恩重如山,我是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来看的。没想到他们卷入一个贩毒大案,他们死后真正让我感受到什么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在。” 卫子阳悲痛的样子,让杨颖不禁叹息。 “可我一直认为他们是无辜的!我一定要还他们一个清白!”卫子阳语气一变,“我前阵子刚得知,阮曼曾经暗中调查这起案件,只可惜没来得及查出什么,就意外身亡了。她是个好警察,不应该就这么死去,所以我想找找她当年是否有留下什么线索,可以让我继续调查,你是她的好友,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做点什么,完成她的遗愿?” 明明是卫子阳自己的事,可话到了他嘴边,变成帮阮曼完成遗愿,又勾起了杨颖对好友的怀念,一时伤感万分。 “可是……”杨颖哀伤道,“那个时候阮曼是有跟我提起过一点她在查的案件,可是这毕竟是警方的机密,她是不可能告诉我的。” “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吗?”卫子阳追问。 杨颖摇头:“没有。” 无法言明的失望涌上卫子阳心头,难道这真的是一条死胡同吗?难道林叔林姨的死,真的不能大白于真相了吗? 说话间,他们已停在方思荣家门口,卫子阳敲了会门,没有回应,好像没有人在家的样子,于是拨了方思荣的电话。 杨颖站在他身后,低着头做着思想斗争,阮曼是个有正义感的女人,她拉着自己偷偷说案件的奇怪之处,好像还是昨天,可是她也只是说说,证据线索之类的根本不可能交给别人。 脑海里忽然想起一样东西,虽然和案件无关,但至少是阮曼的遗物。 “我这边倒是有一件……” “喂,方思荣,跑哪去了?我在你家门口呢。”卫子阳拨通了电话,没有注意到杨颖说什么。 方思荣听上去很忙碌:“临时派了任务,门垫下面有把备用钥匙,你找找。” 卫子阳掀开门垫,下面果然藏了一把钥匙:“藏那么粗糙,你也不怕有小偷?” “我穷得很,不怕偷。” “那么突然忙什么呢?” “季元熙和谢少青去吃饭,你说,是不是该盯紧点?” 卫子阳开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早上刚来骚扰自己,这会又去和谢少青吃饭,他的生活可真够丰富的。 冷笑一声,卫子阳推门进屋。“进来吧。”他随口对站在门外发呆的杨颖说道。 ————*————*————*————*————*————*———— 这一顿晚饭吃得季元熙心不在焉,对面的谢少青不时地找话题闲聊,他偶尔应一句,大多数时候只是做听众。 但是谢少青始终耐心,仿佛他有无数的话可讲,哪怕你不回应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坐在面前听就好。 就在季元熙走神之际,他收到了一条消息,拿起手机看了看,是萧远的:“交易定在三天后,谢少青想逃,不能放他走,想办法留住他。” 这个萧远,看人挑担不累!季元熙心底骂着。 谢少青摆明了就是要回避,在交易期间置身事外,哪怕出事也与他无关。留?怎么留?现在与谢少青的关系并不和睦,如果突然之间变得很热情,不是很反常吗? “你什么时候回去?”季元熙放下手机。 这是这顿饭季元熙主动挑起的唯一一个话题,谢少青脸上流露出暖意:“定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怎么?把卫子阳从我身边赶走,然后你也一走了之,把我一个人晾着?”季元熙显得非常不爽。 谢少青却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因为季元熙有了回应而高兴起来:“我回去一段日子就回来。” 季元熙把叉子往桌上一搁,冷着脸起身:“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元熙。”谢少青连忙拉住他,“那么着急走干什么?再陪我坐一会。” 恳求的语气把姿态放得极低,他没有什么奢求,只要季元熙肯跟他说话,怎么样都好。 季元熙捏住了他的心态,控制着他的反应。 在没有了感情之后,把人玩弄于鼓掌轻而易举。 “还有什么可说的。”季元熙表现出不耐烦,但还是坐了下来,“你在报复我,我知道的。” “我没有。”谢少青急忙否定。 “你有!你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弄走弄死,然后你扭头就走。你走吧,不用再回来了,我不想看到你,禾木和景洲的合作我会中止,具体事宜我会让律师发到你办公室,这件事奶奶已催了我很久了,我现在觉得再拖着也没有意思了。” 他说的话极为巧妙,听上去很生气很绝情,又时不时透露点希望给谢少青,让他感到本来他们还有和好的可能,如果他就这么走了,两人的关系就真的断了。 谢少青内心矛盾重重,提前离开是他必要的自我保护,但会不会真的因为走了而失去挽回的机会? 情和命,孰轻孰重,敢不敢赌? 季元熙目光敏锐,每一点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松懈:“你搞得我烦得不行,我准备去度假,找个地方休息几天。” 谢少青眼眸一亮,揣摩起话里的深意。 他对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陪你吧。 这句话差点就要冲口而出。 可是还是在犹豫,季元光这次搞得很大,如果人在国内,万一出什么意外,很难脱身。 季元熙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心里也是万分紧张。 他会不会上钩?会不会发现异常?会不会弄巧成拙? 季元熙眉头一皱,冷笑着说:“行,你狠!我再找人吧。” “我陪你。” 最后一根稻草压下,天枰倾斜了。 ————*————*————*————*————*————*———— 把阮艾哄下睡觉已经快十一点了,和方思荣交代了一下,然后回家,卫子阳困顿到走路都能打瞌睡。 借着月光,卫子阳走在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子里,脑中忽然想起了季元熙。 搞辆破车来监视自己,真亏他想得出来,举止行为就像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什么都搞不明白的大男孩。 虽然知道他是不可能和谢少青在一起的,但是卫子阳知道,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季元熙是对谢少青演一场戏,萧远怎么可能不事先告诉他?如果不是被谢少青抓到把柄,为什么又会受制于他?更何况,早上问他时,他那诡异的表情更加说明了问题。 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种被隐瞒的感觉非常不好。 一边想着,卫子阳一边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光。 可在这黑暗中,卫子阳嗅到一丝异样。 屋里有人,而且不是林祥。 除了林祥谁还会来这破屋? 难道又是季元熙?他跟谢少青约会结束了?他早上来戏弄自己一遍还不够,晚上还要再来一次? 把门开最大,让更多的月光照进屋里。 那个人走出阴影,卫子阳惊讶道:“远哥?” 心里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失落感。 萧远停在他面前:“不想见到我?” “不是。”卫子阳连忙解释,“我就是意外,林祥怎么不在。” 萧远是何其敏锐的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要妄想在他面前有丝毫掩饰,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我看到他出门,所以干脆就进来等你。” “你坐啊,远哥。”卫子阳关上门,打开一盏小灯,把屋子照出一片温馨的黄。 “我一进门就闻到屋里味道不对,就找到了这个,你及时处理一下。”萧远摊开手掌,竟然是一些吸毒的工具。 卫子阳又惊又怒:“林祥这家伙,真是太不像话了!” 好不容易阻止了他的赌瘾,他又染上了毒瘾,林祥从来不是让人省心的,怪不得一回来就翻着花样要钱。 可是明明都已经禁止他去那种混乱的场所,他是从哪里搞到毒品的? “我知道了,远哥,我会把他带去戒毒所的。” 卫子阳收拾着凌乱地桌子,拿出待客的一次性杯子准备倒茶。 “别忙了,我一会就走。”萧远淡淡地说,“我就是担心你,看你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 卫子阳心中一暖:“谢谢远哥。” “我们准备收网了。”当萧远说出这句话时,浑身上下的气势都变了,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和自信。 这种气势有着振奋人心的力量,卫子阳不由得血一热,以前的那些没有白白付出。 萧远的眼中燃起战意:“卫子阳,归队。” 卫子阳整个人都沸腾了,腿一收,挺直了腰板,朗声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双更就双更,只是比较晚~今天还会有一更~早睡的姑娘不要等~ 第84章 三天后的清晨,季元熙在度假村醒来,这些天他和谢少青住在城外的度假酒店里,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季元熙和萧远保持联系,了解最新情况。 眼看着弟弟即将被抓捕,哪怕平日里关系再不好,也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刚刚洗漱好,谢少青便来到他的房间。 “早啊,元熙。”谢少青笑容温和,“一起去吃早饭,” “好。”季元熙不置可否,“今天有什么想玩的,” 他的语气虽然淡然,谢少青却感到无比满足,离上一次两人单独外出,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元熙,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家族里急事要我回去处理,我今天必须回去。” 季元熙心沉了沉,他还是谨慎得不允许有丝毫可趁之机,虽然拖延了他几天时间,可他竟然还是要赶在交易前出境。 “跟我呆一起腻味了是不是?”季元熙讥讽道,“看来你果然不喜欢平静的生活,以前是,现在也是,一点都没变。” 谢少青的呼吸有刹那间的紊乱:“我不舍得跟你分开的,但是有事要我处理,我也没有办法。” “哼,你总是没有办法的,在你心里没有比谢家家主地位更重要的东西了。”季元熙说着这些刺激人的话语,但是心里也没底,他明显感觉到谢少青今天离开的决心较前几天来得坚定。 毕竟是过的杀人越货,刀口舔血的生活,小心是第一要事。 “去机场送我好吗?”谢少青请求道。 “你先去吃早饭吧,我收拾一下东西。” 季元熙把他推出了房间,立刻联系了萧远。 “你们什么时候抓季元光?”季元熙焦急地问。 “交易时间是晚上,季元光不会亲自出现在交易现场,度假村里我们已布置好了人手,谢少青你稳住,时间一到,三条线同时出击。”萧远冷冰冰地说着计划。 “我稳不住了,他要走。” “不能让他走,他走了后患无穷。” 季元熙其实比萧远更希望把谢少青抓起来:“能提早动手吗?你不是说你的人已经到位了吗?” “不能提前动手,季元光一旦发现无法联系上谢少青,会立即中止交易的。”情况紧急,但是萧远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四平八稳的。 “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萧远思索片刻:“尽量拖延时间,我来想办法。” 吃过早饭,季元熙慢吞吞地和谢少青去机场。他表面看上去一脸不耐烦,实际上焦急万分。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抓谢少青,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可哪怕再慢,也总有到机场的时候,如何才能拖延时间呢?季元熙愁得不行。 眼看再过不多久,飞机就要起飞了,萧远似乎还没有任何行动,季元熙心急如焚,人坐在舒适的候机室里,思绪早就飞到天外,他交代了江海几句,江海立刻前去安排。 不一会儿,地勤人员来到他们面前,笑容甜美:“谢先生,很抱歉地通知您,您乘坐的航班发生延误,请耐心等待,请问您需要吃点什么吗?” “都快要起飞了,怎么会突然延误呢?”谢少青眉头紧皱,疑心顿起。 “是飞机临时出现了点问题,正在检查,暂时还不能起飞,给您造成麻烦了,很抱歉。” “我知道了。”谢少青挥手示意她离开,朝厉源使了个眼色。 厉源立即点头离去,核实情况。 季元熙瞥了厉源一眼,又看到江海对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季元熙只能使出不让飞机起飞这种绝招。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一飞机的人等着乘飞机,能拖的时间有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快三个小时了…… 萧远那边还没有动作! 眼看快要撑不住了,季元熙心里把萧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萧远终于来了消息。 看完消息,季元熙放下报纸:“我出去逛逛。” “你需要什么让人帮你拿吧。” “坐在这里太闷了,我走走去。” “那我陪你。” 这是季元熙的谎话,也是他的实话,他的确是坐得屁股都疼了,再不走动走动,怕是要生痔疮了。 两人随意地在商店里转看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谢少青一边看着时间,一边闲逛。 “那么着急干什么?”季元熙好似随口说着,“你平时不是很有耐心的吗?” 谢少青掩饰地笑了笑:“我也是闷了,而且跟族里的人说好了时间,这回要迟到了。” “跟他们解释一下,意外情况不是你能控制的。” 谢少青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季先生。”江海走到他们身边,低声喊了一声。 季元熙看看江海,又看看谢少青:“我去一下。”说着,他跟江海走到远处,两人交流着什么。 谢少青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瓶酒,心不在焉地看着。 放下酒瓶,转身之际,一个人迎面撞了过来,碰了个满怀。 “呀,不好意思。”那人连忙道歉。 谢少青定睛一看,面色一沉:“卫子阳?” 卫子阳抬头扫了他一眼,好像极不愿意看到他,当即收起歉意,扭头就走。 “子阳。”谢少青亲热地叫住他。 卫子阳顿住脚步,脸上充满敌意:“有事?” 谢少青温柔地笑着:“这么巧,这里也能遇到你。” 卫子阳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扬着头道:“是啊,我送人,怎么,我不能来机场吗?” 谢少青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只是你见到我好像不太高兴。” “难道我还要对你笑脸相迎吗?你付我钱吗?”卫子阳语气十分冲。 “子阳,你在怪我是吗?” “你说呢?坏我生意,害我又过穷日子。谢董,您是人上人,给我留口饭吃行不行?” “我只是不习惯别人动我的东西。”谢少青说得轻描淡写,眼神阴鸷,“我要离开国内一段日子,即使我不在,你也休想再靠近元熙。” 卫子阳嘿了一声:“你哪儿来的自信?” 谢少青冷冷道:“你不配。” 卫子阳脸色一变,打开咖啡杯的盖子,毫不留情地泼了上去。 “啊——”谢少青惨叫一声。他猝不及防,整整一杯滚烫的咖啡浇在了他脸上,脸上一片红肿,瞬间起了水泡。 一张像画出来似的漂亮脸蛋,当即毁容。 谢少青的叫声把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了。营业员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路人躲在旁边,又好奇地围观,厉源因为站得远,没能保护好自家少爷,一声怒吼冲了过来,猛得把卫子阳掀翻,按倒在地。 季元熙也赶了过来,他先看到被按在地上的卫子阳,惊讶了一下,在看到被毁容的谢少青,又吓了一跳。 他心里极想一脚把厉源踹开,但是行动上只能跑到谢少青身边。 “快送医院!”他喊了一声,又冲厉源吼道,“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把你家少爷送医院!” 谢少青疼得直抽气,又看不见自己脸上的情况,下意识地想去摸。 季元熙抓住他的手:“别乱摸!江海,赶快安排车子!” 卫子阳趴在地上,看着季元熙护着谢少青,一脸关切的样子,心脏被狠狠绞了一下。 真关心也好,假关心也好,总之心在痛,是真的…… 谢少青已端不住平日的优雅,失控地吼道:“不行,我不能去医院!” 去医院就不能赶在交易前抽身了!这怎么行! 尽管他脸上火辣辣得疼,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件关键的事。 季元熙瞪大了眼:“你伤成这样还不去医院?你的脑子在想什么!” 如此严重的烫伤必须立即处理,谢少青想走都走不掉,卫子阳一出现,就下狠招。 “可是……不行……”谢少青挣扎着,气势弱了很多。 “什么不行?伤口会感染的!快走!你为什么那么着急?有什么事情能比你命还重要!” 再坚持反而可疑了,谢少青只得妥协。 季元熙拖着谢少青就走,匆匆忙忙,他回头看了眼被安保人员抓住的卫子阳,但是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眼睁睁看着他挨了几记黑拳,狠狠心,扭头离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卫子阳万般不是滋味。 第85章 躺在床上的谢少青恐怖得不行,曾经那张精致的脸好像腐烂了似的,完全没有了往日风采。 谢少青双目紧闭,说话有气无力,“你出去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季元熙不忍直视,避开视线,嘴上安慰道,“会好的,你不用担心,就是这几天难受些。” 谢少青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他一眼,阴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听上去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充满了森冷寒意。 季元熙冷下了脸:“你想干什么?” “你还护着他?”谢少青面容扭曲,看上去更加狰狞,“他这次敢用咖啡泼我,下次就敢用硫酸了!” “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季元熙走到窗边,看到外面驶入几辆经过伪装的车,再看了一下表,时间是差不多了。 “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是你吧?” 谢少青惊愕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季元熙回过头来,面无表情:“你什么时候搭上季元光的?” 即使是谢少青那张毁容的脸,仍然能看出他变了脸色:“我跟你弟弟不熟。” “你一直以谢家家主自居,我也一样,我不会容忍有人做对季家不利的事。” “你意思是我在做对季家不利的事?” “不要装傻,你的所作所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季元熙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少青,“勾结um,你应该明白对我们季家来说,这是多大的罪名。” 谢少青僵着脸,脑中不停思索这些天的异常。 “你故意留我在度假村的?”谢少青阴沉着脸。 季元熙一言不发。 “你一直在骗我是吗?”谢少青撑起上身,好像一具起尸的僵尸,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凹凸不平的肌肤抽搐着,双眼瞪得圆圆的,“是你把卫子阳叫来的?是你故意让卫子阳泼我的?” 季元熙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谢少青拔高了音量:“季元熙,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季元熙逼近一步:“你伤害得还不够多吗?” 谢少青水晶似的眼眸剧烈晃动,下一瞬间跳下床,几步冲到门口,想要逃跑。 季元熙早就料到他有这么一招,眼明手快,先一步堵在门口。 “季元熙!”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打开,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 ————*————*————*————*————*————*———— 很多事情有了变化,很多事情依旧不变。 季元光被抓了,婚礼是进行不下去了,他的父母哭得呼天抢地,求季凯救人,季凯硬着心肠不去理会。虽然龙刃极力把影响缩到最小,可季家上上下下都受到了负面影响,最直接的就是禾木。 这个消息公开的当日,禾木股价狂跌不止,直接跌停板。 幸亏季元熙事先有所准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出现在公众场合,尤其是以前季元光管理的行业,表达自己接管他工作的信心和能力。他整个人忙得都快转了起来,工作量岂止是原来的两倍? 可即使是这样,有一件事他不能不做。 夜深,卫子阳从方思荣家回来,已接近午夜。 静悄悄的夜,人们早已睡去,这里的人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安静地没有人声。 眼看他就要到家,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横刺里出来,把他拖到角落,压在墙上。 以为是遇到偷袭,卫子阳刚想反击,才看清这个粗鲁的人是季元熙。 “这么晚回来到哪鬼混去了!”季元熙劈头盖脑地质问。 卫子阳一听就恼了:“你三更半夜不回家好好睡觉,蹲在臭水沟旁边,就为了问我这句话?” “我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又不是我让你等的。” 季元熙见他要走,连忙抱住他,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你可以回来了。” 卫子阳失笑,这个季元熙永远是这么自我为中心,想要人走人就必须得走,想要人回来,人就必须立刻回来。 “我已经到家了。” “这么破的地方能称之为家?” “是不是家不是由房子的豪华程度决定的,而是由人决定的。” 季元熙把他抱得更紧了:“所以你更加应该回来,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一个人过得有多艰难。” 卫子阳厌恶道:“我说过,我一旦离开就不会再回去。” 季元熙盯着他看了半晌,拿出手机:“江海,派人把古茗苑的别墅打扫一下,我要搬过去住。” 他挂掉电话,看着卫子阳,“那我们就不回去,我们换个地方住。” 季元熙把随机应变这一招使得炉火纯青。 “季元熙,这不是换套房子住的问题好吗?”卫子阳怒道。 “那是什么问题?谢少青已经伏法了,我们之间没有障碍了。”季元熙急道,“以前是我脾气不好,总是拿你撒气,我道歉,你不要生气,跟我回去好不好?” 季元熙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地求过人,但是为了眼前这个看似好说话,其实油盐不进的家伙,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卫子阳心底动容,看着眼前这个苦着一张脸的人,内心矛盾重重。 回去?似乎看上去一切都解决了,犯罪分子已解决,再也没有任何阻隔。 卫子阳的心中有根刺,他跟谢少青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解开谜底,他永远无法安心。 与其心怀芥蒂地回去,不如就此放手,反正早晚都会分开的。 “我已经归队了。”卫子阳冷冷回答。 季元熙茫然:“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季元光和谢少青都已经被抓了,我在你身边的协调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不需要再呆在你身边了。” 季元熙抓紧了卫子阳的胳膊:“需要?你和我在一起怎么是需要呢?” 卫子阳微微扬起头:“怎么不是需要呢?任务需要,生理需要,物质需要,都是需要。” 季元熙眉毛弹动了一下,怒气隐忍:“当然不是需要,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卫子阳忽然魅惑一笑:“行了,季爷,你什么世面没见过,还来跟我谈感情,不嫌肉麻?” 和往日一样的一声季爷,却有着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感觉,分明没有了半点亲昵,完全是嘲讽的意味。 季元熙表情凝固,眉角一阵一阵的跳动。 见他没有反应,卫子阳把他推开,转身离去。 “你给我回来!”季元熙粗鲁地把他拽回来。 “还有什么吩咐?”卫子阳笑盈盈地说道。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 卫子阳拍了拍他的脸:“我哪有那么多闲功夫跟你开玩笑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季爷,好好过你的风流日子吧。” “什么风流日子!你在说什么?”季元熙心慌意乱,“我只要你!听到了吗,卫子阳,我只要你!” 卫子阳皱起了眉头:“季爷,你这么纠缠不休的很没有风度啊,好歹我们也有过床第之欢,我们好聚好散,成不?以后要是有机会再见面的话,还能做个j□j。” “你在说什么!你他妈在说什么!”季元熙暴躁不已。 不敢想象,在忙碌了一天之后,眼巴巴地赶来接他回家,得到的是居然这种回答。 卫子阳板起了脸:“季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付钱玩的,我是出于任务,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谁说结束了?我同意你结束了吗?”季元熙咬牙切齿,“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他反反复复地重复这句话,像是拼命要抓住什么快要失去的东西,可是最终抓住的只是一片虚妄。 “我对你没有感情。” 季元熙哽咽了一下,央求道:“别闹了好吗,卫子阳,跟我回去,我们还是好好的不行吗?” “别烦我了,你这样真是讨人嫌。” 季元熙面颊抽了一下,平生第一次,被人嫌,从来只有他玩腻了别人,没有别人敢甩他。 “到底是为什么,你总得给我理由吧?”季元熙纠缠不休。 “理由?你想要什么?性格不和?腻味了?审美疲劳了?你随便挑一个吧。” “卫子阳!” 卫子阳坚决地把他推开:“结束就结束了,还有什么好多问的,你烦不烦?你甩别人的时候有那么多理由吗?” “你不是别人。”季元熙声音低沉。 “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好好回去睡吧,再见。”卫子阳抽身而出,头也不回地离开。 “卫子阳!” 呼喊喊不回他的人,季元熙像抓着一只高飞的风筝,越抓越紧,眼看就能拿在手心里,结果一个用力,线断了,风筝飞走了。 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平日里被揣在怀里,任他揉捏的人,竟然就这么走了,而且他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人越走越远,走进了那间破屋,季元熙呆立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 作者有话要说:先半章 第86章 林祥被卫子阳送进了一家戒毒医疗机构,这里的环境相比起戒毒所来说,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可对林祥来说与坐牢无异。 “子阳,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们回家去戒毒,我保证不会再碰那东西了。”林祥恳求道。 “家里戒毒,你知道家里戒毒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吗,你有这意志力吗,”卫子阳太佩服自己了,明明不想跟林祥再有任何关系了,可还是不自觉地会去管他的事,都快成了一种习惯。 “不是由你管着我吗,一定可以的,我保证!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 “我根本就不想管你,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戒毒,这里住得好,吃得好,哪里不比家里好?” “你把我像精神病人一样关起来?” “这是医疗所,不是精神病院。” “有什么区别!”林祥见他拒绝,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恶狠狠地瞪着卫子阳,“卫子阳,你根本是想弄死我是不是?每天让这些医生不知道给我吃什么药!你想我死是不是!” “我要是想你死,你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还用得着我下毒?” “你把我关在这里,就是想害我!” 卫子阳沉下了脸:“林祥,你忘了你爸妈是因为什么出事的吗?” 林祥嘴唇嚅动了一下,嘴硬道:“那又怎么样?” 卫子阳眼中满是恨意和痛意:“他们就是因为毒品送命的,你居然还碰这种东西,你对得起他们吗?” 林祥最烦他拿父母来教育他:“你别跟我啰嗦了,我父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孝子的样子。” “我问你林祥,你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别人给的,这你都管?改行缉毒了?” “不是有限制你去娱乐场所吗?你到底在哪家弄的?”卫子阳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虽然表面上看,像林祥这样的人会沾上毒品也没什么稀奇的,可卫子阳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林祥更是愤怒:“你不让我去娱乐场所,我就没法去了?卫子阳,你当你能通天吗?” 卫子阳眼睛一转:“这样吧,你要是告诉我在哪弄到的,或者谁给你的,我就允许你回家戒毒。” “真的?”林祥将信将疑地看着卫子阳。 卫子阳信誓旦旦:“当然是真的。” 所以说林祥又疯又傻,卫子阳随便开张空头支票,他就会信,到底能不能出去,还是卫子阳说了算,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左右。 林祥却面露为难之色:“其实我也不认识他,他说他叫阿金,有次我刚被一个棋牌室赶出来,正郁闷着,他就过来问我想不想快活一下,后来有瘾了,就一直跟他买,很便宜。” “很便宜?” “后来我有问过别人这东西的价格,才他每次卖给我的价格不到市场价的一半。” 卫子阳实在是受不了他:“林祥,你是j□j长大的?你不用你脑子想想,这其中有古怪吗?人家凭什么便宜卖给你啊?是你长得帅还是多一条腿?” “那人家把我当兄弟不行啊?”林祥嘟囔着。 “你有什么能耐让人把你当兄弟啊?” “哎呀,行了,别多说了!快点,我们去办出院手续,我们回家去。” 卫子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到底都没有告诉我到底谁给你的毒品,所以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安心戒毒,我会经常给你送点衣服水果来的。” 林祥大怒:“卫子阳,你竟然敢耍我!” 卫子阳不再离他,跑去叮嘱护工,千万要看好这个人。 ————*————*————*————*————*————*———— 如果说季元熙的办公室里有一场风暴,那他就是那个暴风眼。 办公室门口,几个年轻的秘书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其中一个女孩碰着一大盒纸巾,一张接一张抽,哭得梨花带雨。 顾助理办完事情回来,看到他们围成一堆,不由得批评道:“你们不好好干活,站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女孩哭得更加大声了:“呜呜呜,我不干了,真是太欺负人了。” 顾助理头痛:“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秘书也唉声叹气:“季总又发脾气了,小赵刚巧进去送文件,这不是撞到枪口上了吗?” “呜呜呜,这文件又不是我做的,我只是送一下而已,做得不好怪我干什么,呜呜呜。”小赵呜咽着。 “季总发脾气?为什么?因为那个季总的业务又出问题了?” “哪儿啊,能出什么问题啊,我们季总出马,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那他发什么脾气?” “谁知道啊?” 顾助理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别哭了,人在职场哪能不受委屈?到盥洗室里洗把脸,回来好好工作,都散了吧,围在这里干什么,你们都太闲了吗?” 众人纷纷散去,开始忙手头上的事,毕竟不干了这种话也只能口头上说说,禾木的高薪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比得上,更何况总裁秘书这个职位,要是不愿干,有的是人抢破头。 顾助理看了看手上文件,调整了一下情绪,深呼吸一口,敲了敲门。 “进来!”季元熙的声音听上去就不太友善。 其实顾助理也不敢直面季元熙的怒火,但是工作必须得做,她鼓起勇气敲门入内。 “季总,这些文件您审批一下。” 季元熙面色黑沉,那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了,像是陷入无底深渊,怎么都拔不出来。他随手翻看了第一份文件,刷刷刷签上大名,又翻了第二份文件,眉头一紧,哗啦一声摔在地上:“让他滚过来见我!” “他”自然是起草这份文件的又一个倒霉鬼。 顾助理心里哀悼了一下,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 她看了看季元熙,又有些不太忍心:“季总,您要是累的话,回去休息一下吧。” “累?我不累!我精神好着呢!”季元熙瞪着眼,眼中布满血丝。 “可是您这样……” “我怎么了!”季元熙一声怒吼,把顾助理吓了一跳,连忙退出办公室。 一个一个,都是烦得不行! 季元熙火冒三丈。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没好气地吼:“喂!” 对面沉默了一下,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季总。” 一听这个声音,季元熙更怒:“萧远!没事别来烦我!” “有个很重要的事。”萧远淡淡地说,“谢少青逃跑了。” 第87章 季元熙愣了足足有十秒钟,以至于让萧远一度以为自己电话出了问题。 十秒钟之后他吼了出来,“你让他跑了,” “是因为……” 季元熙话没有听完,啪地一声把手机摔在桌上,拿起电话迅速地拨通另一个号码。 电话里是绵长的等待音,缓慢悠长。 “快接,快接,”季元熙碎碎念着。 直到等待音结束,电话都没有被接起。 季元熙脑中嗡地一下,那种惊恐的感觉如同无数根针扎在了他身上。 不会这么一会就出事了吧, 按下重播键,等待音再次响起。 季元熙数着呼吸,紧张地差点拿不住电话。 终于,这次电话被接了起来,那一头的声音非常吵闹,还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 “卫子阳!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季元熙怒道。 卫子阳把电话拿开了一点,无奈道:“你吼什么呀?” 好像一盆热水泼在寒风里,瞬间化为冰霜,卫子阳懒洋洋的语调让季元熙哽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听到他不冷不热的声音,季元熙一下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哦,嗯,没事……” “那我挂了哦。” “哎,等等!你在哪里?有件事……”话没说完,就听到电话挂断声。季元熙气恼地又拿起手机,意外的事,等了那么久,萧远居然还没有挂断,于是他以一副纳税人指责权力机构的口吻:“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让这么重要的人逃跑呢?” “他的伤势需要住院观察,所以在转押时……” “行了,我不关心细节。” “我会派人追捕的,我就是来通知你,小心一点,以防报复。” “我知道了,你们快点抓人吧。” 挂掉电话,季元熙犹在生气,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把谢少青抓了,居然又让他跑了?萧远这家伙果然靠不住。 总之在季元熙看来,一切的因素归结起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萧远靠不住。 略微平静了之后,季元熙又思考起来,他反复想着谢少青逃跑之后会去做什么,越想越不对劲。 卫子阳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还是应该通知他一下。 他又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还是很久都没有人接,季元熙耐着性子等待。 可这一次与上次不同,当他第二次重播后,心跳开始变得紊乱,第四次第五次重播,季元熙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陷入了无限的恐惧。 佛家七苦,爱别离。 季元熙面孔紧绷,面色阴沉,放下电话,他知道卫子阳肯定出事了!他重重地坐下,身体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前后连个电话,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萧远的通知是及时的,所以离谢少青逃跑也不会很久,他的行动居然这么快。 如果卫子阳真的遭遇不测,该如何是好?还没有把他劝回来,还没有跟他痛痛快快地做一场,他怎么能就这么出事呢? 控制住情绪,拨打原先谢少青的电话,无法打通。 预料之中的事,季元熙心急如焚地联系了萧远。 卫子阳挂了季元熙的电话,继续四处张望着。 他正在一个鱼龙混杂的集市里,这里卖什么都有,什么拖把扫帚,什么南北干货,什么情趣用品。林祥就是在这里与那个叫阿金的人交易的,所以有必要到这里来看一看。 看上去似乎就是一个层次不齐的集市,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卫子阳一看是龙刃总部发来的通知。 谢少青逃跑了。 卫子阳呼吸一深,居然让他逃了。 谢家是个有底子的家族,他家除了在全球范围内雇佣杀手,自家训练出来的人也不乏高手,没想到竟然让他逃跑了。 卫子阳抬头环顾四周,一时只觉每一个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不怀好意。稍作沉思,不再深入,准备离开,至少这段日子减少出入混乱场合的次数。 刚后退一步,一个身材精壮的男人靠了过来:“要买什么东西?到我店里看看?” 卫子阳扫了他一眼:“不用了,谢谢。” “哎,不要急着走啊。”男人拦住了他,眼中透着凶光。 卫子阳警惕地后撤一步,突然之间一个人从背后扑过来,勒住了他,他刚想反击,忽然问道一股迷药的气味,视线当即模糊。 在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他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子阳迷迷糊糊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环境,完全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有节奏的晃动,好像在一辆车里。他挣扎了一下,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而且捆绑的手法绝对娴熟,靠自己根本无法解开。 车子颠簸得很厉害,卫子阳努力调整平衡,试图站起来,几次摔倒之后,终于能勉强站起身。 凭着微弱的光线,卫子阳断定他在一种厢式货车里,只是不知道车辆车要开往什么方向。 劫持自己的十有**就是谢少青,现在的谢少青对自己恨之入骨,又是抢了男人,又是毁容,落在他手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卫子阳平复着心绪,重新坐在地上,事已至此,保存体力,伺机行动才是关键。 忽然之间车停了下来,这是到目的地了吗? 咣当一声,车厢的门被打开,刺眼的亮光一下子照了进来。 习惯了黑暗的卫子阳被照得几乎睁不开眼,但他还是用力睁大眼睛,因为他要抓紧每一个可以看清周围情况的机会。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是厉源。 他面孔僵硬得没有一丝表情,像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 卫子阳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们居然没有被关起来?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他喊得很大声,抱着一丝希望能有人听见,哪怕是被人注意到也行。 厉源根本不理他,对身边的人喝道:“把他给我拖下来。” 立刻有一个彪形大汉冲进车厢,粗鲁地把卫子阳拖出车外。 卫子阳双目用极快的速度查看了一圈。 完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荒凉得连一间小屋都没有,一边是乱石杂草,另一边有一个破旧的码头。 谢少青不在。当然啦,从出生天的他这会肯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免得再被抓回去,绑人这种粗活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 看来这里暂时只是一个中转,接下来肯定是要坐船了。 他刚想再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想看看有没有可以逃跑的机会,一个黑布袋子就迎面罩了下来,把他的脸全部蒙住,什么都看不见了。 卫子阳心道不好,这样下去,不知道会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要是带到什么荒无人烟,尿布拉屎的地方,别人找都找不到怎么办?他可不想若干年后,被人在垃圾堆里找到一具白骨。 什么人拽了他一下,卫子阳狠狠心,突然奋起反抗,胳膊一横把那人撞飞,然后撒腿就跑。 他完全看不见,只能闷头瞎跑。 咻地一声,是装了消音器的枪声。 卫子阳只觉大腿一痛,脚一软,整个身子摔倒在地。 腿上有湿热感,液体从脚上涌出,又热又痛,那是鲜血。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还是得这么做。不管希望有多大,都要留下痕迹,否则真的会死得悄无声息。 “快押他上船!”厉源阴声喝道。 一个人把卫子阳从地上拉起来,拖着往一个方向走,根本不顾他的伤势。 从头套底下的缝隙里,卫子阳看到自己的血滴在地上,划出一条长线。 他被推上一艘船,扔进了舱底。 船开了,还以为能暂时喘口气,没想到随后又跟进来几个人,有人一把扯掉他的头套,抓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厉源恶鬼似的站在他面前。 卫子阳的脸上只有恐惧的表情:“你们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警察抓你们的,求求你放了我,我对你们一点用处都没有。”他眼神闪烁,说话的语调还带着哭腔,身体微微颤抖,好像真的害怕到了极点。 “知道害怕了?”厉源冷笑。 “痛!好痛!放了我吧,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卫子阳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厉源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这力道完全是往死里打,卫子阳喉中一口腥甜,不住地咳嗽,咳出一口血。 “血!”卫子阳更加惊恐了。 厉源从一边拿来一根木棍,劈头盖脑地殴打他,棍棒雨点似的落在他肩膀上,背上,还有他的腿上。 卫子阳极力把身子缩成一团,护住头部腹部,把受伤的腿藏在下面,嘴上凄厉地喊着:“救命啊!不要打我!你们想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们!救命啊!不要打了!” 厉源打得越重,卫子阳喊得越大声,抛弃一切尊严地在地上打滚。 明明是想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尝点皮肉之苦,可厉源看他这副窝囊相,就没了什么劲道,打起来也觉得没劲。 “救命啊!不要打了!放了我吧!求求你!”卫子阳还在喊。 厉源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想着用什么好玩的方法折磨他。 这时又有人从上面走下来,卫子阳抬头一看,眼神一冷,是谢少青。 谢少青阴冷的眼眸在卫子阳身上一扫,浑身上下充满了煞气。 厉源凑了过来:“少爷……” 话没说完,谢少青一个耳光甩上去:“没用的东西,我让你教训教训他,你这是干什么?给他瘙痒吗?” “不是……我……他……” “他在耍你,你看不出来吗?” 卫子阳脸色微变,低下头去,一副不敢看人的样子。 谢少青走到他面前,飞起一脚把他踹翻,一脚踩在他胸口。 卫子阳只觉胸口一闷,胸部的扩张被压制,有点喘不过气来。 谢少青低下头,他那张原本好看的脸,说不出的恐怖,凹凸不平,眼色诡异,还有被挑破的水泡,看上去烂糟糟的。 没有看到过这样子的脸,尤其是差距那么大,卫子阳着实吓了一跳。 “我这样很难看是吗?”谢少青阴沉道。 卫子阳挤出笑容:“您大人有大量……” 谢少青用看着尸体的眼神看着卫子阳,手向后面一伸,后面的人递上一把匕首。 冰凉的匕首贴在了卫子阳的脸上,刀锋上冷光一闪。 “想跟我一样吗?”谢少青不紧不慢地说。 卫子阳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说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他到底靠这张脸占了不少便宜。 谢少青表情阴毒:“我把你这漂亮的脸蛋割了,看你还怎么勾引人。” 手腕翻转,锋利的匕首刺进脸庞。 第88章 谢少青用力掐住卫子阳的下颚,不让他动弹。 利器刺破皮肤,有着尖锐的疼痛感,一颗血珠从他额头迸出来,沿着他的肌肤滚落,划出一条红色的线。 谢少青向下一划,刀锋划过卫子阳的眼,在他的面颊上划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刀口,深可见骨。 皮肤裂开,肉从里面翻出来,刹那间血流满面,温热的血不停地从伤口里流出来,变得狰狞恐怖,精致的脸蛋,毁于一旦。 卫子阳疼得直哆嗦,但他紧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 谢少青端详了一下他的“杰作”,满意地点头:“还不错。” 怒意充满了卫子阳的胸腔,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谢少青。 “啧啧,你不喜欢吗?”谢少青把沾了血的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又歪着头看了看,露出恶劣的笑容,“也是,不对称,是不太好看,另一边也画一条吧。” 他把卫子阳的脸掰向另一侧,指甲几乎抠进了肉里,刀锋抵在另外半边脸上。 这时一个手下走进船舱,手里拿着一部卫星电话:“少爷,族里来的电话。” “给我继续打!打死了扔海里!”谢少青命令厉源,像扔垃圾一样把卫子阳扔到一边,走出船舱接电话。 卫子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虚脱瘫软。 厉源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拿起棍棒,朝卫子阳身上打去,生怕打轻了又被斥骂。 卫子阳几次昏死过去,又被他们弄醒,再继续打。胸口和四肢痛得厉害,恐怕骨头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淤青和挫伤更不用说了。只有一口气吊着,维系着脆弱的生命。 ————*————*————*————*————*————*———— 季元熙和萧远那边立刻展开追踪。 卫子阳的手机在龙刃系统里有定位功能,但当他们根据电脑坐标显示找到卫子阳被劫持的地方,只在垃圾桶里捡到了他的手机钱包等物。 唯一可以追踪到他位置的东西也没有了,想来谢少青的人也不会那么粗心,把这么可疑的东西留在卫子阳身上。 他们迅速调取了附近这一带的监控录像和车辆往来记录,调查蛛丝马迹,终于查到了一丝线索。 “他们的车最后出现在这个位置。”一个士兵指着电子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季元熙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上车,飞一般驶出去。 萧远见状,紧跟其后。 天黑了,但是他们没有半点睡意,因为他们知道,早一刻获得卫子阳的消息,他生还的希望就多一分。 他们不断地搜索,最终找到了那个旧码头。 手电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晃,在一片碎石地上,他们找到了一滩干涸的血迹,一路向岸边延伸。 “他们乘船逃了。”萧远说。 “他们带着卫子阳乘船逃了。”季元熙强调了一遍,“你有没有其他追踪的方法?” “你是说追踪谢少青,还是卫子阳?” “有区别吗?” “有。”萧远淡淡地说,“追踪谢少青我可以从长计议,但是卫子阳不行。他抓卫子阳不是为了要挟,而是纯粹的报复,这才是棘手之处。”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还用你跟我说!”季元熙对江海道,“走,我们回去。” “不继续找了?”江海问。 “去哪儿找?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另外想想办法。”季元熙眉头紧蹙,冷静地说道。 卫子阳被绑,没有人比他更着急,可是着急没有半点用处,反而会让人思路混乱,这个时候,必须冷静。 季元熙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萧远说:“萧远,我知道他们谢家内部有专门的通讯系统,你以你们龙刃的技术,能不能想点办法?” “你想联系谢少青?你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季元熙沉声道:“我明白,可事到如今已经不会有再坏的情况了。” 萧远思索片刻:“我知道了。” ————*————*————*————*————*————*———— 船开了一整天,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岛上。 不过卫子阳并不太清楚他身在何处,他又被戴上了头套,意识已模糊,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只知道天黑了。 他被推进了一间屋子,再也没有人管他。 疼痛折磨着他,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另他痛不欲生。 空空的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桌子,没有窗户,更不会有床,卫子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样下去,肯定会死的! 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肯定是以这里为中转,等待救援。 谢少青也根本不可能多带一个累赘逃跑,所以,不是被他们打死,就是被他们丢在这里饿死。 卫子阳恢复了一点体力,挣扎着坐起身,可在这件封闭的屋子里,什么都观察不到。 等待,等待希望的出现。 其实这是一个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小岛,位处领海和公海的临界线上,谢家把这座岛占为己有,建成了一个基地,在上面盖了一幢豪华的别墅,上面常年储备了食物和枪支,定期有人打扫,闲暇时可以来这里度假,关键时可以来这里避难,比如现在。 温暖如春的房间里,谢少青坐在柔软的摇椅上,房间里的装潢极具海洋气息,简洁舒适,唯一不协调的就是他那张恐怖的脸。 不仅仅是烫伤的伤势,还有恶毒的表情。 厉源进屋,恭敬地站在门口:“少爷,族里时候来接我们,我先做安排。” “三天。”谢少青声音嘶哑,“他们派船来需要三天,这是最快的速度了。” 三天,有点长,凡事就怕夜长梦多。 但是三天,对有些人来说,也很短。 厉源笔挺地站着,头低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们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这个岛他连季元熙都没有告诉过,所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一想起季元熙对他的背叛,谢少青就痛不欲生。 只不过卑微地祈求能留在他身边,结果被他害得差点身陷囹圄。 “三天……”谢少青喃喃自语,忽然阴邪一笑,“幸好带了玩具过来。对了,那个人你带来了吗?” “我刚才问过了,再有几个小时就到了。” 谢少青点头,开心地咧嘴一笑,腐烂似的脸颊抖动了一下:“很好,我不能让他太舒服了。” 对卫子阳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活命,只要留有一口气在,就是胜利。 所以他早早得睡下,哪怕身上疼得不行,他也拼命让自己睡觉调整。 在这间房间里看不到外面,所以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卫子阳一觉睡醒,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就在他打算继续睡觉的时候,房间的门打开,谢少青走了进来。 “昨晚睡得好吗?”谢少青声音温和得好像是招待贵宾。 卫子阳低声下气地求着:“你打也打过了,脸也割过了,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只想活命。” 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痛,因为伤口太长,划伤了面部肌肉,所以连说话都艰难,每说一个字,脸就像要撕开一样,疼痛不已,唯一让他庆幸的是眼睛没有瞎。 “活命?”谢少青冷笑,“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拼死拼活地就为了活命吗?你现在还活着你应该感谢我!” 活命?别的不敢说,但是对生存一词,卫子阳是深有体会的。 曾经离家寄人篱下,曾经差点命丧黄泉,曾经在名楼没有尊严地求生,他深深地明白什么是活命。 “我什么都不要了,放了我吧,我不会再跟季元熙在一起了。” “你还有脸提他!你以为凭你现在这样,还有什么能吸引他的目光吗!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了!”谢少青厉声道。 卫子阳低头,他不想触怒谢少青。 “其实你真的应该谢谢我。”谢少青又放柔了声调,“在这个时候我还这么为你着想,让你和亲人团聚。” 卫子阳疑惑,他在说什么?亲人?他忽然想起妈妈和远在国外的弟弟,该不会谢少青为了报复,把他们抓起来了吧? 谢少青没有要吊他胃口的意思,冲外面招招手:“把人带进来。” 几个手下压着一个人进屋,居然是林祥。 只见林祥身体抖个不停,神情痛苦,眼神涣散,这分明是毒瘾发作的症状。 “果然是你给他提供毒品的。”卫子阳恨道。 “是你哥哥要,我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打折卖给他,怎么变成我不对了?”谢少青笑道。 一个人毒瘾发作起来,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卫子阳隐隐明白了他带林祥过来的目的。 “你要干什么?” “瞧你紧张的,我说了,是亲人团聚嘛。”谢少青眼中淬了毒,随手将一把匕首扔在地上,“林祥,杀了他,我就让你解脱痛苦。” 毒瘾发作,痛苦难耐的林祥看看谢少青,看看卫子阳,又看看地上明晃晃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毁容的事情以后当然会解决的~大家莫急~主角光环满满的 第89章 卫子阳费力地扬着头,盯着林祥,试图从他眼中看透他的内心。 林祥是个意志薄弱的人,经不起挫折,受不起诱惑,所以林父林母死后,他的世界观一下子崩溃了,所以他混迹于**,染上赌瘾,甚至毒瘾,哪怕卫子阳努力地想要救他,都徒劳无功。如今,他被谢少青挟持,成为攻击卫子阳利器。 “去,我知道你忍了很久了,杀了他,你很快就能得到你需要的。”谢少青蛊惑着,他的声音如同有魔力似的,在驱使林祥。 林祥艰难地迈出一步,走向匕首。因为毒瘾的关系,他步履蹒跚,似乎随时都要摔倒。 几步路并不长,哪怕林祥走得再慢,还是很快就走到了。 在林祥的手碰到那把匕首时,卫子阳整颗心都吊了起来,而谢少青的表情也同时变化,头微微抬起。 匕首被他捏在手心里,林祥抬起头,浑浊的眼球看着卫子阳。 当卫子阳看到林祥向他走来,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 “林祥!你杀了我,他们也不会留你性命的!”卫子阳试图喊醒他。 可是一个毒瘾发作的人哪里会考虑到这么远?只要能解决眼下的痛苦就行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厉源,拿进来。”谢少青适闲地坐在椅子上。 厉源立刻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放着一支注射器,里面有什么显而易见。 不需要任何语言,林祥的眼睛一下子发亮了,一看到那东西就像饿极了的野兽,一回头看着卫子阳的眼神变得凶恶。 卫子阳心头一紧,又退了一步。 林祥的手紧了紧,把匕首捏得更紧了。 “林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卫子阳急道。 “你想想,是谁把你送进戒毒所,把你和疯子关在一起的!他根本就不在意你!他是想早点把你这个包袱甩掉!”谢少青也跟着说。 林祥大喝一声,猛得朝卫子阳扑过去。 虚弱的卫子阳承受不住,一下子被他扑倒,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那一瞬间,卫子阳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盯着林祥。 谢少青的嘴角勾了起来。 可说是迟那时快,林祥突然从地上弹起来,转身朝谢少青冲过来,匕首对准了他的胸膛。 “林祥!”卫子阳大叫。 谢少青霍然起身,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从腰间掏出一把枪。 “不要!”卫子阳眦目欲裂。 呯呯呯呯! 谢少青和他的手下同时开枪,枪口都对准了林祥,他的身上瞬间出现许多血窟窿,身体在枪风中不停地抽搐。 卫子阳压低了身子不敢抬头,生怕被流弹击中。 林祥一头栽倒在地,像一块落地的石头。 “我还是知道……谁对我好的……”林祥艰难地说着,吐出一口鲜血,几个喘息后停止了呼吸。 粘稠的血从他的身底流出,不断向外扩张。 鲜血染红了卫子阳的眼,他无法想象一直给自己添麻烦,一直被自己嫌弃的林祥,竟然为自己舍弃生命。 从来都是自己这个做弟弟的照顾哥哥,给他钱花,管着他,甚至以为这辈子都得背着这个累赘,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给了自己生的希望,然后挡在自己身前。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尽管浑,但他还是知道好歹的。 卫子阳看着没有了生息的林祥,心底万般不是滋味,那么多年的共同生活,说完全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谢少青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万万没想到牵来咬人的狗,竟然反过来咬了自己一口。 他恶狠狠地瞪着逃过一劫的卫子阳,望了那毒品注射器一眼,冒出了一个更加恶毒的念头。 “给他注射!”谢少青修长的手指指着卫子阳。 卫子阳愕然,惊恐在心底蔓延。不是看得起谢少青,他拿出来的肯定是毒性强纯度高的毒品,再用静脉注射,几次就可成瘾。 厉源也是二话不说,冲上来按住卫子阳。 卫子阳挣扎着:“谢少青!你太狠毒了!” 谢少青柔声道:“子阳,你伤得那么重,疼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腿上的枪伤,脸上的刀伤,再加身上的棍伤,伤痕累累。 “我来减轻你的痛苦。”谢少青转向厉源,声调一变,厉声道,“还等什么!” 厉源接过注射器,扎入卫子阳的静脉。 卫子阳眼睁睁看着液体注入手臂里,心中狂风暴雨骤然侵袭。 滔天的恨意在他胸中燃起,这个谢少青竟然把他最恨的东西强加在了他身上。 这是无法忍受的侮辱! 很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愉悦感觉充满了全身,安宁祥和,仿佛所有的痛苦和不快都消失了,身上的伤痛再也感觉不到了,温暖的感觉包裹着全身,好像置身云暖,每踩一步都是柔软的,有一只轻柔的手,在心头温柔地抚摸着。卫子阳觉得自己好像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树叶,在微风中,东飘西荡,自由畅快。 这是吸毒的快感,难怪会另那么多人着急。 看着卫子阳脸上浮现出的快乐表情,谢少青阴冷一笑。 “走了,不要打扰他享受,过几个小时再给他注射。”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房间,只剩下飘飘欲仙的卫子阳,和林祥的尸体,满地的鲜血,妖异恐怖。 ————*————*————*————*————*————*———— 季元熙彻底陷入了狂暴之中,如果可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卫子阳从谢少青手里抢过来,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卫子阳在哪里。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令他坐立不安。 季元熙的状态很差,短发凌乱,面色疲倦,衣服几天都没有换过,公司也都不去了,看上去憔悴万分,整个人就像一只刺猬,见人就扎,家里谁都不敢接近他。 他无法想像卫子阳现在正在遭受什么,谢少青有多恨卫子阳,就会做出多残忍的事。 看到江海走进房间,季元熙立刻问道:“找到了吗?” 他断定谢少青绝不可能直接乘船逃到国外,必须要在某个地方中转,所以这几天他花了极大的代价找了海上搜救队在各个海域,寻找卫子阳的下落,可是海上大大小小的岛屿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即使是排除许多有人居住的到,范围也是太过广泛。更何况卫子阳到底被谢少青带往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找得到? 江海摇了摇头:“季先生,这么找不是办法,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大海捞针?”季元熙怒道,“就算是大海捞芝麻也得捞出来!” 江海暗自腹诽,连西瓜都捞不出来,怎么可能捞到芝麻。 季元熙也觉强人所难,可是病急乱投医,他实在没有了其他办法。 正常联系谢少青的途径都无法找到他,所有的办法都想过了。 “萧远那边有没有进展?” “也没有。” 季元熙握着拳头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想再次看到卫子阳时,只有一具尸体或者一个墓碑。 他忽然发现,当卫子阳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他整个人生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这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小岛上,厉源向谢少青汇报:“少爷,族里又来了电话,说船今天下午就能到。” 谢少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卫子阳什么情况?” “半死不活。” 谢少青的心情非常好,脸上的烫伤也逐渐好转,不像刚开始那么痛苦了。 “少爷,我们要带卫子阳走吗?” “带他干什么?”谢少青横了他一眼,“就扔在这里好了,锁上门不要让他出来。他现在身体状况那么差,用不了几天就会活活饿死,难受死。” “是。” 谢少青想像着卫子阳难受得满地打滚的样子,就更加开心了:“我去看看他。” 短短几天,卫子阳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毒品的刺激一过,谢少青的人就过来殴打他,像是在他身上发泄多余精力一样。每过一段时间,厉源就会亲自来给他注射毒品,快感一次次将他包裹,快感退去后涌起的是悲伤和沮丧,迫不及待希望再次得到毒品,这种感觉是源于生理的,卫子阳很清楚,身体对毒品的依赖性越来越大了,而这种依赖性是他以往最为痛恨的。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痛苦不停地折磨着他,手臂上一个个针孔,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厌恶。 林祥的尸体始终都没有人来处理,就这么躺在那。卫子阳天天面对着尸体,有恶心也有悲痛。 有时候觉得,如果能像林祥这么干脆得死了,倒也是一种解脱。 忽然身体难受了起来。 身上每一个关节像是要炸开来似的,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皮肤里爬,毒瘾发作了。卫子阳在身上挠着,皮肤上被他抓得一道一道的,可根本没有任何缓解。 恨不得直接拿把刀在身上捅几下才畅快。 就在这时,谢少青进来了。 一看卫子阳这难受的样子,无限满足了他施虐的**。 “怎么了,子阳,难受吗?”他说话还是那么温和。 卫子阳哆嗦着,狠狠地瞪着他。 “瞧你,就像只野狗一样可怜。”谢少青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要吗?我有最上等的。” 卫子阳强忍着难受劲,指甲用力抠着地面。 “干嘛那么为难自己呢?”谢少青笑道。 “我……要杀了……”卫子阳一字一句艰难地说。 谢少青笑得更欢了:“等你有命再来说这句话吧。”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做人都死在我手里,做鬼还想跟我斗?”谢少青眼中露出邪恶的光芒,“求我。” 卫子阳难受到了极点。 “求我,我就给你毒品。”谢少青阴邪地说道。 第90章 龙刃总部的分析室里有了动静,一个士兵激动地冲萧远喊,“头儿,捕捉到一条通讯记录,” 萧远的样子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脸的憔悴,卫子阳是他的爱将,不到迫不得己都不想失去他,听到士兵汇报萧远当即过去查看。 “通话已结束,”士兵即时说着情况。 “能不能接入他们的通讯系统,” 士兵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紧张地破译,他重重地敲下按键,看着屏幕上的反馈,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可以。” 萧远脸上没有丝毫放松,立刻吩咐另一个士兵联系季元熙。 书房里的季元熙一筹莫展,忽然之间江海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季先生,是龙刃那边来的消息。”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季元熙绷着脸,接过电话。 “季总,可以联系谢少青,是否确定要和他对话?” 季元熙心里一阵狂喜,终于有了一点眉目了,可是狂喜之后又是格外地沉重。谢少青的一切联系方式都已失效,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想与季元熙有对话,千辛万苦联系到他,是会有转机,还是弄巧成拙,害了卫子阳? 可是与其等待,若干年后再给卫子阳收尸,不妨现在试一下,反正不会有更坏的结局了。 “马上帮我安排。”季元熙肃穆道。 不多一会儿,方思荣就帮季元熙和萧远做了链接,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萧远冷冰冰的脸。 根据龙刃技术人员的指示,季元熙拨通了电话。 听着电话铃声,季元熙的心跳无法抑制地加快。 小岛上,那间关押的房间里,卫子阳奄奄一息,毒瘾折磨着他的**,谢少青的话折磨着他的神经。 谢少青扯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声音如同地狱的恶魔:“求我!” 卫子阳紧咬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 一个手下悄悄进屋,把一个电话交给厉源,低语了几句。 厉源微一变色,看看谢少青,又看看卫子阳。不敢有所耽搁,立刻跑到谢少青身边,垂首耳语。 卫子阳努力让混乱的大脑保持一丝清醒,他看到谢少青错愕的神情,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谢少青扔掉卫子阳,拿起了电话,但是他并没有马上接听,而是拿在手上,沉吟不语。 他盯着卫子阳看了许久,下了个决定似的,接起电话:“喂?” 季元熙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谢少青,你把卫子阳抓走了?” 谢少青向后走了几步,厉源及时地递上一张椅子,他舒适地坐了下来:“你怎么打进这个电话的?” 卫子阳猛地扬起头,身体的颤抖变得更加剧烈。 脑子里面只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是季元熙? 他在想办法救自己吗?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你动足脑筋联系我,就是为了问他?”谢少青先前邪佞的笑容变得苦涩。 “谢少青,是我设局害你被抓的,跟卫子阳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想报复就找我。” 谢少青淡淡一笑:“我知道是你卖了我,我也知道和他没关系,可我不想报复你,你说该怎么办呢?” “卫子阳是无辜的。” “那又怎么样?我讨厌他,我讨厌的人都得死。” 季元熙的伶牙俐齿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极力克制着不说一些刺激人的话,尽可能温柔地说:“谢少青,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提,我都会满足你。” 一旁萧远冷声提醒:“季总,请你谨慎言语,我们不和恐怖分子讲条件。” 谢少青又是一笑:“元熙,你当我是劫持人质呢?” “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他死呢?” 季元熙的手颤抖了一下。 该如何才能让他放手呢? 季元熙百般思索,如果替卫子阳求太多情,势必会激怒谢少青,如果威胁他,更会加快卫子阳的死亡速度。什么话才能说到他心里? “谢少青……”季元熙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就当你再做一次好人,就好像我刚认识你那样。” 就好像我刚认识你那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 谢少青的眼眶刹那间一热,一股难以言明的悲哀涌上心头。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和季元熙分开,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继续走下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会有多远? 可是,没有如果。 一切都回不去了…… 季元熙焦急等待着回答,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期盼一个答案。 卫子阳则趴在地上,暗自观察谢少青的表情。 果然是季元熙的电话。 季元熙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如此难过? 谢少青的视线又落在了卫子阳身上,四目相对,妒意和恨意深不见底:“我拒绝。” “谢少青!”季元熙急道。 卫子阳心念电转,谢少青都已经把自己逼到这份绝路上,是不可能放了自己的,巴不得自己死得越惨越好。 干等是等不了救援的,必须要做点什么! 希望他能领会我的意思! 就在这时,卫子阳突然跳起来,一头撞向身边最近的一个人,那人猝不及防被他撞倒。 谢少青修眉一挑:“给我打!” 几个人同时冲上去,抡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打。 “哎呀!痛!痛!”卫子阳承受不住痛,嘶声力竭地叫了起来。 季元熙从电话里听到了卫子阳的惨叫声,顿时怒极攻心:“谢少青,你不要乱来!我知道你在谢家一直都是很为难的,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来证明什么!放了他!他完全是个局外人 !”。 “元熙,我们回不去了,是吗?”喧闹声中,谢少青的声音平静如水。 季元熙犹豫了一下,怎么回答?我还是爱你的?我们一定可以像过去那样的?我不能没有你? 那些虚伪肉麻的话,他一时还真说不出来,尤其是卫子阳还在那一边。 而就是这短短的犹豫,谢少青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我们回不去了,我还做什么好人呢?” 卫子阳呼痛的叫声从电话里传出来,刺痛了季元熙的心:“谢少青!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你放了他,我们之间的事慢慢谈!” “痛!痛!别打了!救命啊!”卫子阳叫得更加大声了。 季元熙听得心都慌了,刚想再说什么,电话咔地一声被掐断了。 五脏六腑都像在火上烤,季元熙心急火燎地再次拨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 从屏幕上,季元熙看到萧远那边正在忙碌:“萧远,能不能从刚才的通话定位?” 萧远看了屏幕一眼:“不行,他用的卫星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 季元熙气得一拳砸在桌上。 回忆起电话里卫子阳的声音,尽管他叫得很大声,但是又沙哑,又虚弱,完全没有平日的精气神,可见这几天他是有多受罪。 谢少青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不敢去想象他在那里会受到什么虐待。 “你们都先出去!”季元熙对江海和方思荣吼。 情绪眼看就要失控,他不想别人看到他这副颓丧暴躁的样子。 真的会失去他吗?季元熙的内心深处深深恐惧。 如果那天气势再凶一点,及时把他吼住了,是不是他就不会被谢少青抓走了?再如果,那天晚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绑回家关起来,是不是也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季元熙抱着脑袋,用力砸了几下。 他把电话录音倒回去,重新播放。 当卫子阳的叫声再次响起时,季元熙又是心痛又是眷恋,他每叫一声,心就抖动一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天不见就是十年了,思念蔓延成海。 他喊得那么大声,一定是疼极了,季元熙捏紧了拳头,平日里他倔起来,就算是刀捅在身上都不会叫唤半声。 大声?季元熙心念一动。 卫子阳向来讨厌谢少青的,在讨厌的人面前,他怎会示弱喊疼?这不像是卫子阳一贯的风格啊。 再次把录音倒回去,季元熙仔细分辨卫子阳的声音,想要听清他在喊什么。 除了“哎呀”就是“痛”,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听上去挺有节奏感的。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再听一遍,季元熙越发觉得古怪,可是他又听不出什么明堂,于是连忙呼叫萧远。 “萧远!你仔细听听卫子阳在喊什么?是不是你们龙刃的暗语?” 萧远僵硬的脸上有了点表情,似乎也先到了什么,立刻让人重新分析电话录音。 第91章 谢少青挂掉电话,也不去理会卫子阳离开了房间,他的手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厉源去而复返,手里拿着注射器,撩起卫子阳袖子,注射进他的静脉,“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快乐吧。” 最后,他们准备逃走了, 卫子阳暗自思索,嘴上说道,“那么high的东西,你多留点给我,” 厉源阴沉地扫了他一眼,“别耍花招。” 房间里又剩下了卫子阳一个人,毒品流入血脉中,发生了化合作用,身体处于祥和安逸之中,可心却在受着煎熬,当毒品带来的快感渐渐散去,内心仓皇一片。 季元熙能听懂自己在电话里喊什么吗? 他们对话肯定是在龙刃的控制之下的,就算季元熙听不懂,远哥肯定能听懂,怕就怕他们没有想到。 谢少青就要逃跑了,该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吧? 卫子阳仰面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季元熙那边心急如焚,每隔五分钟就要催促萧远一次:“萧远,好了没有!你的兵动作太慢了!” 萧远看都不看季元熙,一言不发。 季元熙几乎什么事都不干,就看着时钟一秒一秒地转动:“萧远,卫子阳要是有什么事,我就要你……” “结果出来了。”萧远打断他的话,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卫子阳说的是一个位置坐标,应该是提示我们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季元熙激动不已:“他在哪里?你赶快发给我!” “我会立刻派人去救他的,你等我的消息。” “你说什么!”季元熙瞪着眼,“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在家等消息?我告诉你萧远,我是一定要去救卫子阳的!你告诉我机场位置,我现在就过来!” “季总,我们可不是去度假,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我必须要去!”季元熙对着屏幕上的萧远吼,“萧远,难道你不想抓谢少青了吗?如果他还肯听得进话,那也只有我能说得动他!” 萧远叹了一口气:“好吧。” 小岛上,谢少青正坐在阳台上小憩,午后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舒适。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危险逐渐逼近。 龙刃的士兵潜伏上了小岛,绕过了谢少青安排的巡逻。 别墅三面环山,他们从正面进攻,在干掉了岗哨后,悄无声息地摸进别墅。 砰! 第一枪打响。 谢少青猛得惊醒:“哪来的枪声!” 厉源从外面冲进来:“少爷!有当兵的冲进来了!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少爷,我们快从后门走!” 谢少青跟着厉源走了几步,猛得停下脚步,面色阴冷:“肯定是卫子阳搞得鬼!这个贱人!” 他冲出房间朝关押卫子阳的房间跑去。 “少爷!我们必须赶快走!我们的人可以抵挡一阵!” 枪声不断响起,仿佛近在咫尺,谢少青充耳不闻,一脚踹开房门。 听到枪声的卫子阳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谢少青冲进来,心脏颤抖了一下。 密集的枪声越来越近了,士兵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时不时能听到人的惨叫声。 谢少青一把揪起卫子阳的头发,凶神恶煞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诉季元熙了?” 卫子阳装傻:“你说什么呀!” 谢少青无暇与他多说,扯着他的头发往外拖。 卫子阳只觉头皮都快被他扯下来了,虚弱的他步伐不稳,一路东碰西磕地撞过去。 他们人手一把枪,几个手下护着谢少青从别墅后侧逃跑。 基地设计之初已考虑到了暴露的可能性,所以预先留有后路,厉源打开一扇暗门,一行人走入通道,很快就再也听不见枪声了。 通道建在山腹中,直接通向后山,方便逃跑。 另一端的门打开,一股暖风吹来,许久没见天日的卫子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得笑了笑。 谢少青看到他舒服就浑身不痛快,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他的头往山壁上撞。 卫子阳当即血流满面,原本就充满了血污的脸上更加恐怖了。 “死到临头了还笑?”谢少青用枪指着他的脸。 卫子阳斜着眼瞥了一下黝黑的手枪,把脸绷紧了,再也不露出半点表情。 头顶上传来轰隆的响声,他们抬头一看,竟然是武装直升机从头顶飞过,有几个人当场变了脸。他们所处的通道出口都是密林,遮蔽了空中的视线,所以直升机上的士兵并没有发现他们,看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前山。 “少爷,这边走。”厉源指着一侧的小路。 他们穿梭在山林里,茂密的树林是天然的屏障,一路朝海边逃窜。 但是他们远远低估了龙刃的作战能力,正当他们以为就能逃出围捕时,砰地一声,一个走得好好的手下突然惨叫一声,身子一抽,栽倒在地。 当萧远在飞机上获得小岛的地形图时,他就已经考虑到了敌人可能会从后山逃跑,于是事先安排了几个埋伏点。 又一个手下栽倒,谢少青蹲□子,一手勒住卫子阳的脖子,另一只手抵住他的太阳穴。 “放下武器!停止反抗!”士兵开始喊话。 厉源护在谢少青身前,开枪还击:“少爷,你从西面走,我带几个人掩护你!” “你、你,跟我走!”谢少青随手指了几个人,扭头朝另一个方向撤退,身后瞬间爆发出一连串的枪声,连续听到几声惨叫。 谢少青头也不回,更加加快了速度,他脸色发青,额头上迸出了汗水。 卫子阳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在他耳边轻语:“你逃不掉的,死到临头的是你。” 谢少青并未露出恐惧,冷笑一声:“放心,我会拉你一起死的。” 卫子阳看到后面士兵没有跟上,心里很是着急,突然一个踉跄,身子向后一倒,差点把谢少青带倒。 “你干什么!”谢少青吼道。 卫子阳故意磨蹭,苦着一张脸:“我走不动。” 谢少青面色狰狞:“本来我还想在季元熙面前杀了你,现在你既然跟我玩花样,我也就不留你了。” 他打开保险,枪口对准卫子阳的眉心。 一声枪响,卫子阳双目紧闭身子跟着一抖,面对死亡,完全面不改色他还有点做不到。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卫子阳睁开眼睛一看,谢少青痛苦地捂着右手臂,指缝间流出鲜血,他还没有来得及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右手无力地下垂。 砰砰连续两声枪响,他的两个手下接连倒下。 谢少青当即拽起卫子阳,用他的身体挡住自己,强忍着痛意,枪口对着他的太阳穴。 “谢少青,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把枪放下。”萧远从树后走出来,一身迷彩,手里端着一把步枪。 谢少青只是冷笑:“我从来就不怕死,我怕你们死不起。” 生的概念,死的概念,其实对他来说,从很早以前就很模糊,当家中长辈塞给他一把枪,把他逼进一间关满了妇孺的屋子,他们说那些人是敌对帮会的家属,要杀了他们斩草除根。很久很久以后,他浑身是血的从里面出来,他觉得自己就已经死了。 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头疼,找了很多医生都查不出原因,不管什么药都没有效果,最后只能靠止疼片来止痛。 谢少青动作迅速,手一晃朝萧远开了一枪,幸亏萧远早有准备,及时卧倒,避开了子弹。 枪口再一次对准了卫子阳的脑袋,谢少青躲得很小心,几乎整个人都藏在了卫子阳身后,不给人射击的机会。 “走!”谢少青勒着卫子阳,继续向林中退。 “谢少青!”哗啦啦一阵树丛晃动的声音,季元熙在几个士兵的保护下走了出来。当他看到卫子阳这副凄惨的样子,又惊又痛,尤其是脸上那条扭曲外翻的刀伤,心像被用力揪起。 谢少青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变化,有愤怒,有悲伤,但是更多的是苦涩:“你终于还是来了,为了这个人……”他勒着卫子阳的手臂紧了紧。 “我肯定要来的。”季元熙上前了几步。 “很好,那现在就打死他。” “等等!”季元熙的手颤抖了一下,从他的面部肌肉可以看出他现在紧张到了极点,只要谢少青手指动一动,卫子阳的脑袋就会开花。 谢少青又带着卫子阳向后退了几步,笑容变得温柔了一些:“不希望他死?那你是希望我死了?” 季元熙安抚他:“我当然不希望他死,但是我也一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元熙,人不能这么贪心的。”他笑着,又后退了一步。 第92章 “谢少青,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季元熙说道。 谢少青摇头,“你们这么多人,我只有死路,没有后路。” 两人对峙着,不想退让也无法退让。 “元熙,你已经带人抓过我一次了,这是第二次。”谢少青随意地笑了笑,丝毫没有被枪指着的觉悟,眼神诡异闪烁,“不如这样吧,放了卫子阳也可以,你来陪我死,一个换一个,很公平。” “好!”季元熙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向前走了几步,“你快把枪放下,我来代替他。” 卫子阳一听,立刻抬起头:“快过来换我,我快扛不住了!” 他这句话绝对破坏气,原本是严肃的劫持威胁,怎么到他这里就变味了?这个时候的台词,难道不应该是:不要!亲爱的,不要管我!只要你活着就好! 季元熙瞪着眼:“小没良心的东西!这么着急盼着我死?我死了你好勾搭别人是不是?” “死道友不死贫道!” 谢少青脸色顿时铁青,掐住了卫子阳的喉咙:“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打情骂俏,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反正你根本没有打算放过我,我临死前苦中作乐一下,难道不行吗?”卫子阳透不过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见心思被说穿,谢少青也没有任何尴尬:“让你活着不是太便宜你了吗?” “你已经有我一个做垫背了,何苦还要拖别人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相提并论?既然你们想要我死,我就要你们所有人陪葬!”他说着拿出了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时,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 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爆炸声从前山传来,听方向应该是别墅那边。那边还有士兵在和谢少青的人奋战,他这一炸,不分敌我,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里面。 萧远朝远处望了一眼,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是眼中露出了凶光。 “在建这个岛的时候,我就在这个小岛的各个地方事先埋好了炸药,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就尽情享受这死亡盛宴吧!” 谢少青说完又按下了一个按钮,东侧上山路的方向也传来爆炸声。 “谢少青,不要冲动!”季元熙忙劝道。 “你怕了?”谢少青看着季元熙,“你刚才还答应陪我一起死,怎么这么快就害怕了?” “这事两码事!” “听到了吗?这是两码事。”卫子阳扭头对谢少青道,“你要这么多人陪你干什么?刚才以为你喜欢3p,还觉得你挺潮的,原来你喜欢的是群p,太重口了。这么多人,还都是一个赛一个猛的兵哥哥,谢少青,你抗得住吗?” 论荤话,谢少青是怎么都比不过卫子阳,顿时被他说恼了:“你胡言乱语什么?” “难道不是吗?其实季总很纯情的,接受不了3p,更不要说群p了,难怪季总不爱你。” 卫子阳口没遮拦,句句往他伤口上戳。 谢少青气得火冒三丈,烫伤的脸不停颤抖。 就在他情绪失控的刹那,卫子阳的头猛得朝后一撞,坚硬的后脑壳硬生生撞在他鼻子上。 谢少青的鼻梁骨当即被撞断,又酸又痛,鲜血从鼻子里涌出来,脸上的伤口也因为受到牵连,裂开了不少。 卫子阳趁他眼冒金星的刹那,弯腰捂鼻的刹那,一扭身挣脱了他的手,奋力朝季元熙跑去。 他的腿上有伤,根本跑不快,可死亡的威胁激发了他的潜能,求生的**让他暂时忘却了伤痛,火烧屁股似的奔跑。 “卫子阳!”季元熙朝他冲了过去。 谢少青被他撞得又退后了几步,盯着卫子阳的背影,目露凶光,再次捏紧了遥控器。 萧远顿时脸色大变,大吼一声:“趴下!” 季元熙一把握住卫子阳的手,顺势把他掀翻,按在地上,把他的头护在怀里。 又是一声轰响,谢少青所在的地方发生了爆炸,浑浊的白色烟雾喷发出来,夹着碎石、泥土,树叶铺天盖地卷来。 卫子阳只觉一股热浪从他身上滚过,快要把他压扁了,爆炸瞬间消耗掉了周围的空气,吸到肺里的全部都是炽热的毒气。 季元熙死死把他护在身下,背上不知道被多少石头碎片划过,像无数把刀在他身上割,顿时血肉模糊,但他还是一动不动,承受着这一切。 许久,爆炸的余波才散尽。 卫子阳推开季元熙,连忙朝谢少青刚才的位置看去。 哪里还能看到人影,处于爆炸的中心,恐怕早就炸成碎末了吧。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一些黑红的东西粘在四面八方的树上草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不但尸骨无存,连快好肉都找不到了。 卫子阳不禁感叹。 “卫子阳!”季元熙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这力道跟谢少青勒他时的力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体力严重透支的卫子阳只觉得头晕目眩,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你没事吧?”季元熙上上下下把他摸了个遍,脸、手、脚都在,这才松了口气,再次把他拥入怀中。 萧远也及时跑了过来,查看周围环境,用手摸了摸树上那粘稠的液体。 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终究还是被阎王爷一脚踢了出来。可是代价也是惨重的,子弹还没有从他腿里取出来,在他体内发炎滚浓,持续低烧了几天,脸上过长的伤口也随时有感染的风险,更别提布满全身的棍伤了,更可怕的是毒瘾,吸毒对大脑的损害,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他。 受伤的不只是**,还有心灵,对毒品的依赖不是普通人能克服的,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卫子阳不得而知。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卫子阳拍了拍身上的季元熙:“快起来,重死了,我伤得那么重,你稍微考虑一下我的身体情况好不好?” 没想到季元熙晃了晃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卫子阳一愣:“季元熙?” 季元熙没有半点反应。 “季元熙!我还没死呢,你装什么死!” 卫子阳嘴上这么说着,脸色已是大变,他一摸季元熙的后脑,摸到了一手又热又湿的鲜血。 刚才他完全替卫子阳承受了爆炸的冲击波,冲击波的力量虽然无形,却远胜于有实质的凶器。 且不说夹杂在热浪里的碎片,如果割到人体要害,与锋利的刀无疑,哪怕仅仅只是空气波动,也能造成脑震荡。 卫子阳脸色惨白,有些回不过神,别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他先挂了。 萧远发现了他们的异样,立刻过来初步检查了一下季元熙的状况,命令士兵赶紧把两人抬去急救。 心里绷着的弦一下子松了,当他躺上担架,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 等卫子阳清醒过来,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看了看自己,几乎跟木乃伊没有区别了,半张脸被缠紧,视线受到阻碍,手上脚上都打着石膏,中枪的地方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他又看了看四周,是那间他曾经住过的病房,只是原本只有一张床的豪华病房又加了一张床,季元熙正躺在上面。 季元熙双目紧闭,手脚并拢,规规矩矩地躺着,头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也是一个木乃伊。 卫子阳眉头一紧。 我都醒了,他还没有醒?他伤得如此之重?不会变成植物人什么的吧? 这可罪过了,禾木的继承人,季家的独苗就在这交待了,他家长辈会来找我算账吗? 他扭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元熙。 这么安静睡着的季元熙不再高高在上,不再盛气凌人,有的只是安静和平和。 如果他真的变成植物人,就这么睡下去,倒也不错,至少他的时间就停止在这里了。 忽然,季元熙的手指动了动。 刚才还期盼他变成植物人的卫子阳心头一片喜悦,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季元熙轻哼了几声,睁开了眼,转向卫子阳这边。 他的眼眸深邃,深不见底,但是黑却透着有力的光,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他眼中带着疑惑,清了清嗓子,有点沙哑地说:“你是谁?” 卫子阳傻了眼。 这家伙没变成植物人,玩失忆?要不要这么狗血? 卫子阳的神经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绷紧了。 他把我忘了? 心飘在了空中,没了着落。 季元熙眼一弯,笑嘻嘻道:“逗你呢,瞧你紧张的。” 卫子阳大怒,抓起放在床头的苹果,朝他砸去。 第93章 其实,季元熙比卫子阳醒得早得多,当他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问卫子阳情况如何,在得知卫子阳还在隔壁昏迷时,硬是要把病床搬到他旁边守着他。 卫子阳受的伤比他表面上看上去还要重,只不过今天功夫就消瘦得不成人形。 季元熙陪在身边,哪怕是躺着陪也是好的。 当季元熙小睡了一会,发现卫子阳已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心里得意万分,不由得起了戏谑之心。 看到卫子阳那惊惶的样子,季元熙那颗空了许久的心,别提有多满了。 卫子阳气恼地把脸扭过去,懒得再理他,闭上眼睛准备继续休息。 可忽然身边一沉,病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一个温暖宽厚的身体靠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一看,季元熙已坐到了他的床上,火热的双眼紧紧盯着他。而本来插在季元熙身上的管子,早被他扯掉了。 “喂,季元熙,你不顾忌你自己的身体,你也顾忌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好吗?”卫子阳没好气道。 季元熙硬是钻进了他的被子,把他往旁边挤了挤,睡在他边上。 “你伤得那么重?不好好躺着,还到处乱跑?” 季元熙根本不理他的反抗,握住他的手:“小伤,不碍事。” “不碍事?看你包成这样,我还以为你脑壳都碎了。” 季元熙俯□,在他额头亲了亲,又靠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乐此不疲的样子就像一只大型动物。 卫子阳被他蹭得心里软软的,无比地舒适,他身上炽热的气息包裹着自己,无比地安心。 可嘴上丝毫不让:“行了,别腻歪。” “我终于又能抱着你了。”季元熙窝在他颈间低声道,“能这样抱着你,别说脑壳碎了,全身碎了都行。” 卫子阳心中一柔,忽然之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两个人能相互拥抱着就好。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否则你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肯理我。”那委屈的口吻,好像被抢了棒棒糖的小孩。 卫子阳看了看伤痕累累的身体:“因祸得福?这祸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医生说了,你伤得很重,要好好养伤,我会照顾你的。”季元熙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我染上了毒瘾。”说了这句话,卫子阳的神情明显黯淡了许多。 “没事,我会陪你戒。”季元熙信心满满。 卫子阳抬眼看着他:“要是戒不掉呢?” 季元熙歪着脑袋,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我有钱,供你吸。” 听着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卫子阳哭笑不得,一巴掌拍了过去。 季元熙笑着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视线落在他被纱布裹住的半边脸,季元熙的眼中露出疼惜,宽大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庞。 卫子阳也摸了摸半边脸:“他在我脸上割了一刀。” “嗯,我看到过,伤口很长,从这里……”季元熙摸着他的额角,轻轻地,慢慢地滑向他的下巴,“……一直到这里。” “那不是完全毁了?”卫子阳惊道。其实被割伤之后,他都还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只知道伤口肯定很长很深很丑,但到底多长多深多丑,他并不清楚。 “嗯。”季元熙用力地点了点头,“全毁了。” 卫子阳眼神异样地扫了他一眼:“那我现在不是变成丑八怪了?” 季元熙又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丑八怪。” 没人愿意被人说丑,更何况是原本漂亮的人。卫子阳心中一恼,一把将他推开:“我是丑八怪你还抱着我干嘛?” “谁规定我不能抱着丑八怪了?” 他一口一个丑八怪,卫子阳更加气了:“滚滚滚,看到你烦。” “没良心的东西,你看我伤得这么重,你还叫我滚,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季元熙死皮赖脸地趴在了卫子阳身上,欺他现在体弱无力。 “你不是曾经说过,如果我长得不好看,就算是变成一棵柠檬树,你也不会上我的吗?” “可是你这颗柠檬已经长在我心里了,拔不掉了,怎么办?” 总算说了一句动听的话,卫子阳心情好转了一点,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扬。 可季元熙又抓了这句话的另外一个重点:“咦?原来你是担心我不上你?” “我什么时候担心过这个!”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季元熙在他身上磨蹭着,巧妙地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为了证明我每时每刻都想上你,不如我现在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一下。” “滚!” 季元熙笑眯眯地抱紧他,他当然不会真这么禽兽,卫子阳伤成这样,根本做不了这种剧烈运动。他停止了一切动作,不再点火,否则浴火真的烧起来,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盯着卫子阳受伤的脸看了半天,季元熙忽然高兴道:“太好了。” 被毁容了他还说太好了?还有没有点人性?卫子阳瞪大了另外一只眼睛:“好什么?” “你丑成这样,看你还怎么勾引人。”他居然说了一句跟谢少青一样的话。 “你再敢说一个丑字看看?” “你现在这样让我太有安全感了,我的寿命也会因此延长几年,不用整天担惊受怕。”季元熙拍着胸脯道。 卫子阳刚想回嘴,忽然感到身体一阵不适。 是毒瘾发作了。 身体冷得发抖,好像掉进了冰窟,冷风钻进了骨头里,从身体里冷到外面,精神一下子涣散,无法集中。 季元熙发现他不对劲,脸色一变:“是不是发作了?” 卫子阳缩紧了身体,好像这样能给身体带来一些暖意。 “我叫医生。”季元熙立刻伸手去按床边的铃。 “不用!”卫子阳大叫一声,抓住了他的手,但是完全控制不住力道,硬是在他手背上抓住一道血痕。 季元熙疼得一皱眉,可并没有退缩,牢牢抱住了他的身体:“我陪你,我会陪你的卫子阳,你听到了吗?” 卫子阳又感到身体开始发热,像是身上着火了,五脏六腑都被烤焦了,心脏想要炸开似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季元熙心疼得不行,如果可以,他真想为他分担一点痛楚。 但是能做的只能是陪着他。 卫子阳一会冷一会热,头疼得要裂开,只想找个地方狠狠地撞上去,把头撞破了才舒服。 季元熙抓着他的手脚,生怕他弄伤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季元熙从门上的窗户,看到了有人站在门外。 竟然是他的父亲季正宏。 看到他们两人纠缠在被窝里,季正宏的脸黑沉到了极点,即使是隔着一道门,都能感受到那雄浑逼人的气势。 季元熙心沉了沉,一丝担忧涌上心头,但是这个时候,季元熙无暇理会他,专心保护住卫子阳。 当他再次回头,季正宏已不在那里了。 过了许久,卫子阳折腾得精疲力竭,沉沉地睡去。 季元熙也同样是累得不行,本来身体状况也不太好的他,也是阵阵头晕。 把卫子阳安顿好,替他盖好被子,季元熙才走出病房。 门外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是季正宏等不了,先走了。 刚想回去躺一会,季正宏的秘书从不远处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季总,你父亲在休息室里等你。” 季正宏可是个大忙人,季元熙下意识地看了看表,他竟然真的等了那么久? 看到季元熙进来,季正宏放下了手上的书,摘下眼镜,威严地望着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看来真的伤得不重。” 季元熙无所谓道:“你都知道了啊。” 跟着龙刃去救人,然后受伤住院,这一切他都瞒着家里,不想让他们担心,更不想听到唠叨。 “元熙,你真以为你手眼通天了吗!”季正宏一拍桌子,气势惊人,那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自然而然散发出来。 季元熙毫不畏惧:“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 当季正宏得知季元熙重伤住院,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当即担心不已,要知道季元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季家唯一的继承人,于是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到医院,可没想到一到医院居然看到的是那副情景,当即气得差点发心脏病。 季正宏仔细看了他头上的纱布,见他脸色尚可,便放下心来,但是脸板得更凶了:“还是那个卫子阳?” 他也是知道这儿子向来心性不定的,所以也没太多干涉,只要不闹太大就行,反正过阵子等新鲜劲过了就会换人了,可没想到这次居然缠了那么久。 “是的,还是那个卫子阳。”季元熙面不改色地坐了下来,对上父亲的视线,“等他病好了,我带他回家吃饭。” 第94章 季元熙说得从容淡定,季正宏听得心惊肉跳。 带回家吃饭?这是见家长的意思吗? 纵然是见惯风浪,季正宏也不禁眉角一跳。 但他并没有像大部分做父亲的人那样大声呵斥,或者威逼他改变决定,还是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你说的病,是指他的毒瘾吗?” 第一句话就说得季元熙措手不及,不说他们有多不应该在一起,只提醒卫子阳有多糟糕。因为季正宏太了解这个儿子了,压迫越大,反抗也就越大,很多恋爱就是这样,家长越是反对,子女就越坚决,好像真的就天底下非那人不可了,死都要在一起,而当父母不再反对,反而没有了挑战性,然后不断发现对方缺点,自然而然就分了。 所以这事,与其堵不如疏,等时间长了,说不定就散了,就像当初他和谢少青一样。 但季元熙也不是吃素的,坦然地承认:“是的,但他的毒瘾是被逼的,不是自己染上的,我正在陪他戒毒。” “听说他以前在名楼做事,与很多客人来往密切?” “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对老板来说他就是个好员工。” “他的哥哥经常出入赌场,总是被高利贷追债追到家里,是吗?” “那是他的哥哥,不是他。” 季正宏字字诛心,季元熙寸步不让。 季元熙暗自惊心,看来父亲已把卫子阳调查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一切浮于表面的资料所显示的那样,卫子阳是个卑贱的,肮脏的,生活糜烂的人,一个正常家庭都无法接受的人,更何况是季家这样的大家庭。 “元熙。”季正宏见他百般维护卫子阳,脸色更沉,“你应该知道爸爸是个很开明的人,你娶什么样的姑娘我都接受,只要身家清白,人品好,但是你带个男孩子回家,算什么意思?”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开明。” “你……”季正宏气急,“你不能只考虑自己,也要为我和你妈妈考虑,他们年纪大了,想要抱孙子。” 季元熙没来由一烦:“这事你们不要着急,急也急不来。” “看来你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季正宏拍案而起,准备离开。 “爸爸。”看着季正宏气急败坏的样子,季元熙不由得担心,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意味深长地说,“爸爸,我希望你不要做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 卫子阳现在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需要安静地静养,不希望他再发生任何意外,受到任何刺激。 季正宏闻言,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了一下,看着季元熙的眼神愈发深沉:“元熙,你是我儿子,不是我的敌人。” 季元熙心中一凛,站了起来:“对不起,爸爸,我只是担心他。” 季正宏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当季元熙离开时,其实卫子阳并没有睡着,只是非常疲倦地闭上眼睛休息。 他也在窗户上看到了季正宏,知道季元熙需要一点时间。 毒瘾发作时的难受,比想象中还要厉害,折磨得他苦不堪言,几次都感到快要昏厥,或者心脏承受不住。 他深深地呼吸着,一想到过一段时间,毒瘾又会发作,不禁生出一丝胆怯。 一定要戒掉,不能让这个恶魔缠着自己! 卫子阳自我暗示着,他知道这种负面情绪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生理的。毒品对大脑的破坏,使得吸毒者很难从正常的事情当中感到快乐,当戒断毒品时,沮丧、悲观、抑郁,不断积累,使得戒毒变得异常困难。所以,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很难真正意义上戒掉毒品。 这时房门响了几下,卫子阳一看,是萧远。 “远哥。”卫子阳从床上坐起来。 萧远连忙进屋,示意他躺下,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柔和:“躺着就好,不用跟我客气。”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看着他憔悴的脸,萧远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 “远哥,你这么忙还来看我,真让我过意不去。” “你伤得这么重,我是一定要来看看你的。”萧远把买来的水果放在床边,香蕉和苹果,他探望病人也没有什么创意。 “子弹没有及时从腿上拿出来,所以有些感染,脸上的伤大概就比较吓人了,不过都是皮肉伤。”卫子阳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毒瘾呢?” 提及毒瘾,卫子阳紧张地回答:“正在戒,远哥,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戒掉的。” 萧远点了点头,凝眸望了他一眼:“我听医生说,你拒绝使用药物戒断?” “那种方法太慢了,我可以自己克制的。”卫子阳的脸庞笼上一层阴翳,“我不想被人再在我身体里注射奇怪的东西。” “你的身体状况很差,不太适合用干戒法。” “我可以的。”卫子阳抬起头,多了几分决然,“你不是一直教导我,要我记住我是一名军人吗?这个世界上没有军人吃不起的苦!更何况毒品这种鬼东西,我一点都不想多碰。” 萧远揉了揉他的头,眼神带着亲昵。 “对了,远哥,那岛上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对消灭um组织有帮助吗?” “有一些他们谢家内部的资料,暂时还在分析当中,等你回来了,再学习研究。” “谢家失去了家主,有得好乱一阵了,要是能借机把他们铲除,对um也是一个重大打击,只可惜他们的老巢不在国内。” 听着卫子阳絮絮叨叨地说话,萧远陷入了沉思,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干扰着他,脸上阴云密布。 “远哥?” “什么?”萧远回神。 卫子阳看他情绪不高,也跟着忧心:“远哥,干掉了谢少青,抓住了季元光,你不高兴吗?” 萧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还有点事……” “有事就快滚!”季元熙突然冲了进来,粗声粗气地对着萧远说。 跟父亲说完话,季元熙就急急忙忙回到病房,没想到就这么一会时间,又被萧远这家伙趁机了。 季元熙非常得不开心,非常得不爽,卫子阳都毁容成这样了,为什么还在招引人!为什么还是没有安全感!这太不公平了! 萧远起身对季元熙淡淡地点了点头,离开了病房。 又剩下他们二人世界,季元熙顿时阳光灿烂,一个翻身又钻进了卫子阳的被子里:“小乖乖,我回来了,你等急了吧?” 在卫子阳看来,分明就是季元熙的闯入把远哥给赶走了。 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还没有把战果问清楚,萧远就急匆匆离开了,他在担心什么呢? “我跟远哥聊得好好的,你捣什么乱?” 季元熙一恼,就想去抓他的下巴。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卫子阳眉毛一挑,“你想对一个重伤不起的人干什么!” 现在重伤就是卫子阳最好的盾牌。 季元熙甩了甩手,讨好地笑道:“没干什么,就是活动活动手。” 卫子阳横了他一眼,懒洋洋地缩进被窝,把后背对着他。 “不高兴了?”季元熙在他背后探头探脑。 “我在睡觉。” 季元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多说什么。医生曾经跟他说过,护理戒毒的人要尽可能让他保持舒畅愉快的心情。 可是如何才能保持舒畅愉快的心情呢? 从来没有被任何问题难倒过的季元熙这回为难了。 他偷偷摸摸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了一通,看着屏幕上的东西,眉头拧成一股。 真的要做这种蠢事吗? 季元熙迟疑着。 舒畅的心情!愉快的心情! 他推了推卫子阳:“卫子阳,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卫子阳真的扭过了头,只是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咳咳。”季元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瞄了一眼手机:“从前有一只鹿,他在公路上跑着跑着,就变成了高速公路。” 卫子阳的脸抽了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季元熙满心期盼的眼神。 “季爷,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你还是处男呢。” “啊?那么早。”季元熙惊道。 卫子阳的脸又抽了抽。 他是说他不是处男那么早,还是听过笑话那么早呢? “咳咳……再讲一个……”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季元熙又咳嗽了一下,又瞄了一眼手机,“唐老鸭姓唐,所以喜欢吃糖,米老鼠姓米,所以喜欢吃米,然后你知道怪物史克莱喜欢吃什么了吧?” 卫子阳的脸继续抽出:“季爷,那叫史莱克。” 季元熙把手机拿到面前仔细看了看,怒气冲冲道:“这个编笑话的太没水准了,连名字都写错!” 第95章 卫子阳忽然想起在不久的以前,自己刚认识季元熙那会,还在绞尽脑汁吸引他的注意力,想要留在他身边,没事就找点冷笑话来讲给他听,逗他开心。 现在完全颠倒了,卫子阳没精打采地不想理人,季元熙则拼命用热脸贴上来,千方百计哄着他,连说冷笑话这招都使出来了。 “还不好笑吗?”季元熙发愁。 到底怎样才能让他保持舒畅愉快的心情呢?这可真是一个千古难题啊。 卫子阳心底不由得好笑,转身支起半边身子:“季爷,好闷啊,不如你给我唱个歌吧。”他边说边把玩着季元熙病号服胸口的褶皱,一副刻意摆出来的风情万种,只是配合他包裹成木乃伊的样子,看上去比较奇怪。 他的手这么一拂,季元熙还是胸口一烫,可季元熙一听要他唱歌,当即为难:“我不会唱歌。” “国歌总会唱吧。” “这个……”季元熙纠结万分,唱,影响形象,不唱,影响感情。 “不给面子啊,不唱算了。” “好好,我唱还不行吗?”季元熙败给他了,“那个……咳咳……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卫子阳皱眉:“季爷,你的音乐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小混蛋!从来只有别人唱歌给我听,哪有我唱歌给别人听,你还不满意?” 卫子阳咧嘴一笑:“那你愿不愿意?” 生死抉择的时刻到了,季元熙正色道:“我愿意!” 卫子阳拍手道:“愿意就再唱支小星星吧。” “卫子阳!你得寸进尺!” “小星星都不会唱,你有没有童年啊?” 季元熙愤然起身,a计划失败,只能采用n b。 不一会儿,他从小厨房里拿出一碗香气四溢的香菇瘦肉粥,端到卫子阳面前:“吃点粥吧,这是我特意让唐嫂用鸡汤熬的,撇去了油,很清淡,你现在胃口不好,吃点容易消化的。” 他从段子手华丽转身成了厨神。 卫子阳摸了一下,冷热刚好,又喝了一口,唐嫂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我来喂你。”季元熙殷勤道。 卫子阳推开了他:“我自己能喝,你别瞎起劲。” “不行,我一定要喂你。”季元熙抢过碗,舀了一勺,像模像样地吹了一口,送到他嘴边。 卫子阳白了他一眼,吃了一口。 “好吃吗?” 卫子阳点了点头。 季元熙看上去比卫子阳还要开心,俯身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一语双关:“嗯,的确很好吃。” 可是这一亲非但没有解馋,反而更加撩起了他温饱思□的念头。 他讨好地蹭了蹭身体:“小乖乖,我想你了。” 卫子阳张开嘴:“继续喂啊。” 季元熙又喂了一口,咬着他的耳朵说:“我小弟弟也想你了。” 卫子阳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你小弟弟不是快要被枪毙了吗?” 这话说得季元熙小腹一紧,又往他身上靠:“我另外个小弟弟想你了。” 卫子阳故意抬起没有受伤的腿,在他小腹上擦过。 季元熙被他弄得差点跳起来。 卫子阳声音温柔,但是问出了一句让季元熙立即冷下来的话:“你父亲来看望你,跟你说什么了?” 季元熙收起邪念,一本正经地说道:“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带你回季宅。” “啊?”卫子阳大惊,“你带我去季家干什么?” “我们要是想长久地在一起,你总得见一下我爸妈啊。” “不用了吧,我不去,这事太蠢了。”卫子阳连连摆手。 “我是一定要带你去的,你在犹豫什么?该犹豫的难道不是我吗?毕竟你无亲无故的,我却被这么多世俗的事困扰。” 卫子阳尴尬地笑:“我们俩的关系差不多就行了,要那么正式干什么,以后要是不开心了,那散起来也……” “什么不开心?什么散起来?你说什么!”季元熙一把抓住他。 “痛!” 季元熙连忙放手,但神情更加肃穆:“你整天勾搭人,你知道我心脏都不好了吗?再下去我要神经衰弱了!” “我哪里勾搭人了?再说,这跟我们现在说的事有关系吗?”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我要公开!要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的人,给你打上标签,让别人别再肖想!” 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卫子阳抓狂不已,什么见父母?太尴尬愚蠢了吧? “以后再有人接近你,我见一个打一个!”他挥舞了一下手,一副斩立决的样子。 卫子阳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心中却是一片暖意,似乎真的就能这么安安心心地养伤戒毒,再也没有人打扰。 “好了!我爸爸的事情解决了。”季元熙抱住卫子阳,“下面来解决一下我小弟弟的事情吧。” 卫子阳撑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开:“滚远点。” ————*————*————*————*————*————*———— 经过一段日子的休养,两人的身体都有所好转。卫子阳每天忍受戒毒的煎熬,身体消瘦不少。季元熙尽心尽力陪着,没少辛苦。 季元熙虽然有伤在身,还有脑震荡,但并不代表他能休息,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但是他也的确需要留在医院做观察,所以上午去公司处理公事,下午回到医院陪着卫子阳。可即使是在医院里,也总是有人送来批示的文件,时不时有人来面谈,忙得跟在公司一样。 这天季元熙在公司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到中午有机会能喘口气,刚回医院卫子阳一起吃饭,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孟易然。 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季元熙疑惑地接起电话:“易然?” “二哥。”孟易然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紧张,还有一丝惊慌,“我这边出了一点事……” 听他言辞闪烁,季元熙更加迷惑:“出了什么事?” “那个……二哥,倩倩她死了。” 季元熙惊道:“怎么回事?” “刚才警察打电话给我,说……” “你怎么搞的,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她可是有身孕的人!” 孟易然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她早上说想出去散散步,我就让司机陪她出门,刚才警察打电话说,凶手骑着一辆摩托经过他们身边,把他们打死了,倩倩一尸两命。” 这个结果是好是坏,孟易然自己也说不清楚,一场莫名其妙的婚姻结束了,凭他孟家少爷的身份再找个登对的名门千金并不难,可是陆倩倩除了娇蛮了一些,并不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杀了,多少替她可怜。 可季元熙不这么想,总觉得这事有蹊跷:“警察怎么说?” “暂时还没有定论,警察按惯例问了我一些话,有没有仇人,最近有没有惹上什么事,所以我一来向你通报,二来想问问你有没有线索。” 季元熙的脑中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一个温和却阴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我真的想背叛你,陆倩倩早就死了! 是谢少青! 曾经谢少青来到国内就是为了完成家族任务,杀掉陆倩倩,是在季元熙的劝说之下,放弃了这个念头,以示求善之心。 陆倩倩能有什么仇人,一定要到当街杀人这种地步,除了谢少青还能有谁? 他杀陆倩倩就是为了表明态度,从此以后,恩断义绝,分道扬镳,再也不做什么好人。 谢少青他还没有死? 他竟然还没有死?都炸成那样,肉块都没有了,怎么可能还没死呢? 季元熙心下惊疑。 如果谢少青没死,那么……卫子阳! 糟糕了,该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季元熙像一阵风一样冲出办公室。 ————*————*————*————*————*————*———— 卫子阳一觉睡醒,看了下时间快要到中午了,每天这个时候季元熙都会回来,今天应该也不例外。 “卫先生。”一个护士敲门入内,“有一个你的包裹。” “我的包裹?”卫子阳奇怪,他没什么朋友,熟悉的几个也不会寄什么包裹。 卫子阳接过包裹,先观察了一下,包裹不过比巴掌大一点,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快递,包装简单,只是快递单上并没有发货人。他查询了一下快递单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没有发货人就是最大的异常。 到底是谁寄来的?卫子阳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掏出里面的海绵,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u盘,打开电脑插上u盘,里面只有一段音频。 “我必须马上离开,警方已经盯上我了。” 卫子阳惊愕不已,这是谢少青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之后,另一个声音响起:“那你快走,我帮你想办法。” 竟然是季元熙。 卫子阳按住了耳机,集中精力听下去。 “我自己能走,可我的那批货怎么办?” “那么多毒品你还留着干什么?你早就可以处理了。” “不行,这批货的量那么大,如果丢了会受到家里惩罚的。 又是一段沉默,季元熙说道:“我有办法,我帮你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风波过了再拿回来。” “藏起来,藏哪?” “林氏药业。” 第96章 卫子阳懵了,他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对话。 连忙把进度条拖回去,重新再听一遍。可当他听到季元熙说出林氏药业四个字时,心更冷了。 是季元熙提出把毒品藏在林家的药厂里的?是他害得林叔锒铛入狱的?是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 想尽办法寻找当年陷害家人的凶手,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身边日日夜夜陪伴自己的季元熙? 而且更重要的事,他把自己的身世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从认识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一直找寻的仇人就是他,他却始终隐瞒,百般欺骗,还装模作样地买墓地,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曾经他痛斥自己是骗子,其实真正的骗子是他才对! 卫子阳心里乱成一团,一时大脑都要转不开了。 他连忙拿出手机,可号码拨了一半又被他擦掉。 不行!不能打电话给远哥,他藏毒陷害,那是犯罪,如果被远哥知道了,那是要坐牢的。 卫子阳突然干嚎了一声,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事到如今,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坐牢?像他这种人,跟谢少青就是一丘之貉! 卫子阳捏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手微微发抖,最终还是改拨了另一个号码。 “方思荣,帮我个忙。”他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什么事啊?又要养小孩?哎,我说,你什么时候把阮艾领走啊,总寄养在我家不是回事啊。”方思荣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 “我一会传你一段音频,你帮我分析一下是不是伪造的。记住了,不要把内容告诉任何一个人,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行,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大恩不言谢。” “哟,这么拽文,看来挺严重,你可别吓唬我啊,我的小心肝可经不起吓唬。把音频发过来吧。” 卫子阳发送了音频,心急如焚地守着手机。 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每一秒钟都被拉长了十倍,恐惧占据了心头每一个角落。 手机刚响起,卫子阳立刻接通:“怎么样?” 方思荣的语气变得严肃:“哪来的?” “我就问你,这段电话录音是真是假?”卫子阳急了。 方思荣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不排除尖端技术合成的这种可能性,但根据我的判断,录音是真的。” 卫子阳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 为什么会是真的?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不早点知道,为什么要在沉溺于他的温情之后才知道? 该怎么办?如何再去面对他? “阳阳,你可真会害我,那么大的事叫我保密?你不准备向萧队汇报?” “不要!”卫子阳大声吼道。 方思荣掏了掏耳朵:“行行,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萧队的,你别吼我。这段音频你是哪弄来的?” 酸痛的感觉充溢鼻间,卫子阳哽咽了一下:“我想,是有知情人故意想让我知道真相的。” “阳阳,你可要想清楚了,养父母的事你查了那么久,是为了什么啊?” 卫子阳的头一胀一胀得疼,连日来身体的疲惫似乎一下子席卷而来:“方思荣,你说我该怎么办?” 方思荣听了一阵难过,他认识的卫子阳,是多么独立,多么有想法的人,当这样一个人在问别人该怎么办,可见六神无主到了怎样的地步。 “对了,阳阳,有件事情有必要让你知道,萧队怕影响你休养,所以命令我们保密,但是你又突然收到了这种匿名音频,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方思荣肃然。 “什么事?” “萧队怀疑谢少青没有死。” “怎么可能?”卫子阳脱口而出,他极力想要反驳,但一看到这个奇怪的快递,一切反驳都变得苍白无力。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更比谢少青更希望自己跟季元熙分开呢? “这个怀疑在今天上午已被证实了。我们派人重新检查了谢少青自爆的地点,在极深的地底发现一条密道,报告上说,爆炸只是地面表层,血肉是事先埋在里面的伪装,谢少青肯定提前钻进了密道。同时,我们在国外的情报人员,发现了谢少青的踪迹。” 卫子阳面色惨白:“我知道了。” “阳阳,我想你还是……” “先别说了,让我想想。”卫子阳有气无力地说。 “也好,有需要及时联系我,不要跟我客气。” “谢谢。” 世界像进入了真空,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曾经以为可以安安心心地先把身体养好,然后再慢悠悠地考虑怎么跟季元熙在一起,可现在突如其来的真想把自己砸得晕头转向,完全没了方向。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再经历了一番磨难之后,还以为雨过天晴了,可原来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兆。 怎么办?等季元熙回来质问一番?可之后呢,他承认了该怎么办?不承认又该怎么办? 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想到这里,卫子阳还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远哥。” “什么事?身体好些了吗?” “我可以归队吗?” “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就……” “我想回去。” 萧远对他坚决的态度感到意外,但随即同意道:“好,你一个人能回来吗?需要我派人接你吗?” “我可以,我马上回来。” ————*————*————*————*————*————*———— 季元熙一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往医院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因为谢少青?季元熙说不清楚。 就算谢少青真的没有死,也不可能直接冲到医院杀人吧?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在他家地盘,谢少青想杀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么这种不好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好像去晚了,就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急急忙忙地冲到医院,季元熙三步并做两步回到病房,看到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卫子阳呢? 手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卫子阳的电话,已是关机状态。 心,急速下坠。 他一把抓住经过门口的护士:“里面的病人呢?” 护士紧张地看了一眼:“不、不知道,刚才还在里面的,是不是去花园里散步了?” 散步? 季元熙又飞一般跑到花园里,可医院的花园毕竟不大,几圈转下来没有看到卫子阳的人。 他去哪儿了?被谢少青抓走了? 季元熙慌乱地环顾四周,希望能从来来去去的病人中找到卫子阳的身影,可是最终一无所获。 刚刚把他从谢少青手里救出来,如果再被他抓去,一定性命不保。 季元熙的心像缺了一块似的疼,懊恼得不行,早知道就不去什么公司了,有事让他们来医院不就行了,要是陪在身边肯定不会让谢少青有机可乘。 不敢去想象卫子阳的情况,生怕会控制不住,急忙拨弄了另外一个电话。 “萧远,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萧远语调平静:“什么事?” “我怀疑谢少青没有死!” 萧远怔了怔,沉声道:“他的确没死。” “什么!” “我们的人发现了他在国外的行踪。” “什么!”季元熙大惊。 “你要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什么!”季元熙急道,“卫子阳失踪了!” 萧远那边沉默不语。 季元熙不假思索地继续说:“你的人在哪里看到谢少青的?卫子阳肯定又被他抓走了,你能不能查到他现在在哪里?我们必须要赶快,卫子阳这次被抓走肯定比上次还要危险,万一晚了他们就直接动手杀人了怎么办!你还这么慢吞吞地跟我说谢少青的确没死?你有没有点警惕性?如果……” “你不用担心卫子阳安全。”萧远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什么意思?我不担心难道还要你担心吗?你别以为你是他上级……” “卫子阳现在在我这里。” “什么!”季元熙不知道是该惊还是该喜。 “他回到龙刃了,他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这是怎么回事?季元熙一头雾水:“他为什么在你那里?让他听电话!” 萧远看了眼身边一脸冷淡的卫子阳:“他现在不方便听电话。” “不方便?什么叫做不方便!萧远!你到底什么意思!”季元熙勃然大怒。 “他既然回到龙刃,就归属龙刃机密部门,你现在已经没有权利和他通话了,就这样,再见。”萧远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抬头看着卫子阳,“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怎么了吗?” 第97章 卫子阳垂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他是说要带我去他家,这事太蠢了,我不想干。” “所以你就逃走了?” “是啊。”卫子阳耸了耸肩,“他们季家的门槛多高,我可不奢望踏进去,也不想踏进去,到时候肯定有数不尽的麻烦上身。远哥你知道我是怕麻烦的人,如果只是我个人的麻烦也就算了,万一暴露身份影响任务,那才是真麻烦。” 萧远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就在他以为萧远会指责或者揭穿他什么的时候,萧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卫子阳狐疑。 萧远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精明得就像一头身经百战的头狼。但他没有再追问,为了顾及卫子阳仅存的一点点面子。 手机又震天响了起来,还是季元熙的。 “你先去休息吧,其他的事养好身体再说。”萧远不假思索地按掉电话,抬起头道。 “远哥,我……” 话没说完,萧远桌上的座机又响了起来,离着几步远的卫子阳却紧张地一颤。 萧远接起电话,果然是季元熙。 “萧远!”即使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愤怒。 萧远冲卫子阳挥了挥手,卫子阳瞟了电话一眼,低头离开。 “季总。”萧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 季元熙呼吸沉重,声音完全变了调:“萧远,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是我龙刃的兵,这个解释可以吗?” 季元熙的喉咙里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哽着,吐出不来,也咽不下去:“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卫子阳的意思。” “有区别吗?” “有,当然有!”季元熙咬牙切齿,“是卫子阳要走的是吗?为什么?我们昨天还是好好的,这是为什么!” “这个你问我也没有用。” “那就让卫子阳听电话!” 萧远冷冷回答:“不行。” “就算让我死,也总得让我知道是怎么死的吧!”季元熙咆哮。 “算了吧,季总。”听着他失控的声音,萧远也不忍心,“就当这是一场梦,也差不多该醒了,反正你们也不适合。”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 “可是卫子阳……” “卫子阳说了不算!谁说了都不算!” 季元熙彻底崩溃,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卫子阳突然就离开了他。明明昨夜还有说有笑,明明那甜蜜的气息还萦绕鼻间,明明想好了要带他回家…… 可为什么,睡了一夜,什么都变了? 湿热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重重地滑落,他胡乱抹了一把。 这是为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季元熙不明白…… “萧远,我求你了,让卫子阳听电话好不好?”季元熙放下一切尊严和骄傲,开口求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我求求你,让他来听,我要亲口问问他到底为什么,或者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萧远错愕,他也没想到,眼高于顶的季元熙居然会为了卫子阳开口相求。 办公室的门晃动了一下,萧远瞄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 门外,卫子阳呆若木鸡,因为季元熙吼得很大声,从虚掩的门缝断断续续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哀求像一把剑一样刺进胸膛,疼得窒息。 他竟然在求人!为了得到自己的下落,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几乎忍不住就要冲进去,夺过电话,吼一句: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可是脚像灌了铅一样的沉,怎么都迈不开。 养父母慈爱的容颜浮现在眼前,他们死,无法挽回,所以这一步,他终其一生,都跨不进去。 门悄悄被关上,完全隔绝了声音,什么都听不见了,卫子阳慢慢地向外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望着合拢的门,萧远摇了摇头:“季总,真的不行,我们是纪律部队……” “萧远!别跟我来这套!” “忘了吧。” 季元熙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只不过几个小时的分别,竟然就这么遥不可及了。 他走了?那个会勾引自己的人,那个会笑着叫自己季爷人,那个爱撒谎的小骗子,走了? 他失魂落魄地原地徘徊,像一个无法转世的孤魂野鬼,郁闷的情绪郁结心中,快要把神经崩坏。 突然之间,他紧握拳头,低沉的怒吼从他喉咙深处冲出来。 ————*————*————*————*————*————*———— 一听说卫子阳回龙刃总部了,方思荣立刻抽空去探望他。 一进病房,就看到卫子阳灰沉沉的脸,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死人。 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关上病房的门,坐在卫子阳身边:“阳阳,我来看你啦。” “嗯。”卫子阳没精打彩地哼了声。 “其实你回来养病也好,你住在季家医院里我想去看你都不行,你不知道季元熙那个醋劲啊,好像全世界都对你有兴趣似的,我一说要来看你,他就……” 卫子阳瞅了他一眼,寒着一张脸。 方思荣意识到自己失言,嘿嘿笑了一声:“不说了,不说了。这个,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卫子阳眼神茫然,不禁发起呆来。 往后?曾经计划的往后是和一个人有关的,突然之间那人不在了,往后也完全变了味道。 “往后……我服从命令,听组织安排。” 方思荣不屑地嘁了一声:“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 卫子阳想了想:“我可以申请调到国外第一线。” 方思荣叹息:“你真准备就这么离开他?” “那我还能怎么样?你该不会想劝我说,放下林叔林姨的仇,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和他厮混在一起?” “这个……” “我没有去告发他,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方思荣搔了搔头:“不觉得可惜?” 卫子阳眼神黯然:“反正早晚都是要分开的,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 “好吧,反正我是说不过你,可你的脸伤得那么重,回一线合适吗?” 卫子阳摸了摸受伤的半边脸,眼睛上面的部分已结了疤,眼睛下面的部分还贴着胶布。 “给我看看。”方思荣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灵机一动,“有了,我保证还你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这时,萧远走进病房,方思荣立刻起身行礼,萧远回了个礼,视线转向了卫子阳。 离开龙刃,方思荣从幼儿园接了阮艾回家,他真觉得自己倒大霉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居然莫名其妙就摊上个孩子。卫子阳这家伙典型的管杀不管埋,指望他把这孩子领回去,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方叔叔。”阮艾最近又沉闷孤僻了许多,“卫叔叔最近怎么都没来看我啊?” “你很想你卫叔叔吗?” 阮艾用力点头。 “你卫叔叔生病了,等他病好了,他就会来看你了。” “他不要我了吗?”小男孩仰着天真的脸,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方思荣。 “不会,他最疼你了。” 阮艾噘着小嘴,鼓着腮帮子,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看着大门口。 方思荣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守在他家门口的居然是季元熙。 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身快跑,可是带着个小孩,又能跑到哪里去? “嘿嘿,季总。”方思荣笑嘻嘻地迎上去。 季元熙面色如霜:“卫子阳在哪?” 萧远不肯松口,他只能来找方思荣。 方思荣眼珠子一转:“季总,龙刃情报人员的去向,真的不能随便告诉你的。不如你回去问问你爷爷,看他……” 季元熙一个箭步冲过来,揪住方思荣的衣领,把他按在墙壁上:“少跟我玩花样!让他跟我通话,我要问清楚!” “你想要问什么呢?”方思荣叹息。 “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他怎么狠得下心?”季元熙憋屈,“他到底在哪!” “他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季元熙手一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方思荣被勒得脸色通红:“他出新任务了。” “胡说八道!他伤都没养好,毒都没有戒干净!”季元熙瞪大了眼。 “咳咳!真的,萧队提前做部署。” 一旁的阮艾不明白两个大人在干什么,一看到方思荣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小小的身体扑到季元熙身上:“你放开他!” 季元熙急促地呼吸着,狠狠地把方思荣砸了一下,撕心裂肺地喊道:“他走了我怎么办!” 不在了,看不见了,摸不到了,听不见了……季元熙心空了……满腔的委屈堵在胸口…… 暴怒之下,他无意识地甩了一下腿,阮艾一下子被他摔在地上。 “别伤着孩子!”方思荣推开他,连忙扶起阮艾。 季元熙凶狠地盯着方思荣和阮艾,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孩子是不是卫子阳捡来的那个?” 没等方思荣回答,季元熙一把抢过孩子,抱着他就走。 “干什么!你把孩子放下来!”方思荣急道。 阮艾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可季元熙根本不为所动,眉头都不皱一下。 方思荣追了上去:“你跟卫子阳的事跟这小孩无关,你不能抢小孩啊。” “滚!”季元熙双目赤红。 第98章 卫子阳不在了,季元熙的世界缺了一半,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卫子阳这一走,竟然就过去了五年。 十岁的阮艾下课回家,他望着车窗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五年前。其实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他依稀记得那天好好地跟方叔叔回家,莫名其妙就被一个凶巴巴的人劫持了,他吓得哇哇大哭,也万万没想到,这一劫持就被劫了五年。 “小艾回来啦。”唐嫂打开门,帮他脱下书包,关切地询问,“晚饭想吃什么?” 阮艾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我想吃糖醋排骨。” 唐嫂开心地笑:“好,我马上去烧,你先休息一下,想要喝果汁吗?要看电视吗?” 阮艾朝厅里望了一眼:“季叔还没有回家吗?” 提及季元熙,唐嫂笑容消散,担忧地叹了口气:“已经回来了,在院子里给狗洗澡呢。” “哦,那我去看看。” “去吧,也只有你在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有点笑容,唉……”唐嫂一边哀叹着一边往厨房走。 走到花园,阮艾远远就看见了季元熙,虽然他只有十岁,但是无父无母的他自幼就比别的孩子来得早熟,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像什么都看得懂。 季元熙正蹲在地上给黄小毛洗澡,他动作轻柔,神情凝重,好像在做什么神圣的事,黄小毛舒服地眯着眼睛,是不是发出呜呜的叫声。 这也是阮艾一直奇怪的事情,从小他就知道季叔是个极为富有的人,管理着一家很大的公司,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普通人家吃了,但他却养了一条什么种都不像的串儿,而且还当成宝贝似的,不许别人碰,不管是喂食、洗澡还是逗耍,都亲自动手。 整个家里,也只有阮艾可以跟黄小毛玩,他看着这只狗从一只路都走不稳的狗崽长成了一条健壮的大狗。黄小毛小时候又瘦又小,丑得不行,可如今长大了,长开了,有着不输于纯种狗的品相,宝石般莹润的眼睛,宽厚的后背,有力的四肢,油光发亮的皮毛,看着就讨人喜欢。 季元熙关掉水龙头,把狗身上的水擦干净,又拿起吹风机。他冷着一张脸,沉重的哀伤凝聚在他眉头,忧伤不断蔓延,连他身边的花草似乎都没有了生气。他熟练地抄起皮毛,让热风能吹到毛发根部,金黄色的毛被风吹得不断晃动,蓬松柔软,他似乎一点都不嫌麻烦,仔仔细细地吹着每一根毛发,他厚实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细心地呵护每一处,甚至连耳朵脚爪也不放过,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只狗,而是一个人。 阮艾没有上前,只是站在远处看着。 经常能看到季元熙叔带着黄小毛在花园里玩,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牵着它在花园或者小区里散步,有时候走累了,他就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默默地望着远方,黄小毛就在他脚边转悠,或者趴在他脚上睡觉,季元熙就这么盯着狗看,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日落西山,才会出现一人一狗拉长的身影。 在他的记忆里,季叔总是这么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紧蹙的眉头从来就没有松开过,那种感觉太沉太重,压抑得幼小的阮艾无法靠近。 为什么,季叔会那么哀伤呢?怎样才能让这张脸上露出笑容呢? “回来了?”季元熙头也不回地说,继续手上的活。 “嗯!我来帮你!”阮艾扬起灿烂的笑容,走到季元熙身边,帮忙梳理皮毛。 “今天挺早的。” “我们考试考完了,我考了第一名。”阮艾骄傲地说着,向季元熙献宝。 自从季元熙把他劫持去之后,就帮他换了幼儿园,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阮艾聪明机灵,不论学什么都很快,又长得漂亮,十分讨人喜欢。 季元熙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好,明天带你去度假。” “谢谢季叔!”阮艾高兴地说。 季元熙紧绷的脸上,哀伤减淡了一些。 仿佛一夜之间,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不管是公司的年报有多漂亮,还是被人众星拱月般捧着,都不能让他的心起半点涟漪,这些年来,也只有这条狗和这个孩子能给他带来些许快乐。 季元熙深深地望着阮艾,这个孩子其实跟卫子阳没有任何关系,长得也根本不像,可只要一想到他曾经号称这孩子是他的私生子,就能让季元熙死一般的心一阵悸动。 至少这孩子跟卫子阳一样聪明,季元熙自我安慰着。 五年前,卫子阳的突然离去,如同一记重拳,打得季元熙措手不及。一开始他发疯似得到处寻找,但是毫无头绪,这五年里,不知道去找了萧远多少次麻烦,不知道多少次试图利用爷爷的关系查找卫子阳的行踪,可最终一无所获。龙刃不是普通的部队,只要他们想保密的事情,没有人能知道。 江海走到花园,看到季元熙和阮艾在一起,本不想破坏这份温馨,刚想离开,没想到季元熙先看到了他。 “江海。” 江海只得走过去:“季先生。” “有没有结果?”季元熙的眼中充满期冀,五年来,从未减弱。 江海低声道:“对不起,季先生。” 季元熙眼中的光芒瞬间消散,这些年已经无数次从江海嘴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了。这次是据说有在某国看到一个长得跟卫子阳极像的人,于是派江海出去寻找,没想到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失望多了,也成了习惯,季元熙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你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江海低下头。 阮艾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海,他知道这位叔叔每次出去都是为了找卫叔叔,可每次都是一个人回来。他很想问卫叔叔到底去哪儿了,可是他不敢问,生怕这个问题换来的是长久的冰冷沉默。 江海转身离开,下意识地多看了阮艾一眼,当年老板突然把这个小孩抢来,很是吓了他一跳。这孩子哭得那是天昏地暗,惊天地泣鬼神,要不是后来把方思荣叫来安抚,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哭到断气。 这么多年下来,这孩子也长大了,可这两年看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具体要问什么不对,也说不上来,江海抓了抓头离开。 “我们也回去吧。”季元熙把黄小毛带回狗窝,洗了洗手,牵着阮艾进屋。 一进门,季元熙稍稍变得柔和的脸又板了起来。 一个端庄美丽的女人从站在客厅里,微笑地看着季元熙,一个四岁的漂亮男孩从沙发上蹦下来,欢天喜地地朝季元熙跑来。 ————*————*————*————*————*————*————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操场上,军装男儿们身姿英武,像一根根桩子似的挺拔,他们目光炯炯有神,散发着阳刚的气息,嘹亮的口号让人热血沸腾。 “好,很好!”季凯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这是又一年龙刃新兵的入队仪式。 “小方,小萧,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检阅你们的队伍了,以后龙刃就完全交给你们了。”季凯感慨万分,由两位队长的陪同着,在龙刃总部闲步,他虽然年纪大了,可背脊还是挺得像年轻人一样直。 “请首长放心!” “我放心,有你们在,我肯定放心。” 过往的士兵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挺起胸膛向他们行礼,季凯也认真地一一回礼,每次来到这里,他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十岁。 “又赢了!鼓掌!” 忽然之间,他听到一间休息室里传来一阵欢呼声,于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靠,这都能赢?你偷看了吧?是不是偷看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难以置信地瞪着眼,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同样年轻的士兵,眼睛上蒙着黑布,他们的中间放着一盘下完的象棋,一群士兵正兴高采烈地围着他们。 原来他们在下棋。 “明明是你水平差,他需要偷看吗?输不起是不是啊?”一个围观的士兵起哄。 那个士兵悠闲地解开蒙在眼上的黑布,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前一个士兵气恼地甩了甩手:“唉,技不如人!不来了!” “下一个谁来啊?”那人晃着黑布,颇有些得意。 “我来。”季凯心痒手痒技痒。 好些年没有看到能下盲棋的人了,而且还那么年轻。 “首长好!”一屋子人看到季凯肩膀上的将花,神情紧张地举手行礼。 那个年轻人唰地一声站起来行礼,一看黑布还捏在手上,很不礼貌的样子,连忙丢在一边,绷紧了身子。 第99章 当季凯看清卫子阳的样子时,很是惊讶地多了几眼:“这位小同志的脸是?” 萧远上前一步:“前几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点伤。” “哦,原来是这样啊。”季凯了然地点头,“年轻人,把眼睛蒙上,再陪我来一局?” “这个,首长要是想下棋的话,就这么玩吧,别蒙眼睛了。”卫子阳不好意思了,和同伴下盲棋,不管输赢,笑闹一阵就过去了,可和首长下棋还蒙着眼睛,那就有点藐视长官的意思了。 “哎,别,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有多厉害。”季凯故作不悦,“怎么,不愿意跟我老头子玩?” “首长给你下战书了,阳阳,上!”旁边的士兵起哄道。 刚才那输了棋的士兵也叫道:“快把眼蒙上,给我们龙刃长长脸。” 卫子阳看了眼萧远,在得到他默许之后,只得笑道:“那好,那我就试试吧。” “我来帮阳阳下。”身边的人积极道。 在士兵们的簇拥下,卫子阳坐回到座位上,蒙上了眼睛。 “年轻人,你先吧。”季凯说。 卫子阳也不多谦让,中规中矩开局:“炮二平五。” “马8进7。”季凯走了一步,身边的人替他说了出来。 卫子阳棋风凌厉,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季凯老当益壮,步步为营,两人不相上下。 二十分钟后,季凯落子就变慢了,每走一步都思考许久,似乎极难应付的样子。 胜负难料,围观的士兵屏息静观,他们一会看看卫子阳,一会看看季凯,一会又看看残局,除了报下法的那个士兵,没有人插嘴。 卫子阳的神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帅五平六。”吃掉了对方一个卒。 “马3进4。”季凯随即下了一步,吃掉卫子阳一个兵。 “兵六平五。”卫子阳步步紧逼。 季凯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忙退让:“将5平4。” 卫子阳忽然一笑,似是松了口气:“马三退五,将军!首长,承让了。”他摘下黑布,笑盈盈道。 季凯还低着头,琢磨着这局棋,似乎还沉浸其中。 “又赢了!鼓掌!”士兵们噼里啪啦又拍起手来。 季凯抬起头,豪迈一笑,一点头没有输棋的窘迫,看着卫子阳的眼神多是赞许:“好,很好!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是该退位了!” 这下盲棋还是卫子阳无心插柳,当年毒瘾戒掉之后他总是觉得记忆力大不如前,还经常会莫名其妙发呆,所以就自我加强了记忆力方面的训练,这下盲棋就是其中一项。 方豫立走到季凯身边:“首长,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也好,你们小朋友玩,我就不参合了。”季凯撑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四肢,在方豫立的陪同下离开了休息室。 萧远和方豫立耳语了几句,没有跟上。 “卫子阳,过来一下。” 卫子阳立刻放下黑布,跟上了萧远的步伐,休息室里其他士兵继续玩了起来。 “你的评估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都很优秀。”萧远边走边说。 每隔一段时间,或者执行完某项任务,龙刃都会把自己的情报人员召回总部做测评,评估是综合性的,包括了思想、体能、技能等多个方面,如果是体能、技能不合格,就得去集训营回炉,如果是思想上出问题,那更要严肃处理。 这次卫子阳也是刚刚完成任务回到国内。 卫子阳表情轻松:“那是当然,我一直都是优秀的。” “um又在国内活动了。”萧远淡淡地说。 卫子阳停下脚步,身子一下子绷紧,握紧了拳头,他张了张嘴,想要问点什么,但是并没有问出来。 五年前,在季元光被捕,谢少青潜逃后,um一度在国内销声匿迹,没想到五年后,这群老鼠又卷土重来。 萧远扫了他一眼:“这次我希望你配合另一位情报人员的工作,我现在带你去见他,具体工作内容你们见面了我再详细说。” 卫子阳刚想点头,可忽然又迟疑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次任务在国内?” 萧远眼神深邃,视线在他留有伤疤的半边脸上转了一圈:“是的。” “远哥,我……”卫子阳为难道,“给我换个差事吧……”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想过用别人,可是考虑到你比较熟悉他们的情况……”萧远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真的……” “我明白,我服从命令。”卫子阳挤了个笑容。 “那走吧。”萧远并未多说,走在了前面。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卫子阳叹了口气,紧跟而上。 ————*————*————*————*————*————*———— 在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卫子阳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装,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在房间里忙碌着的人——他的新搭档,朱宁,万宁集团的总裁——当然这只是他表面上的身份,实际上他和卫子阳一样,是龙刃的情报人员,就连他的公司其实也是国家财产。 他们正准备去参加一场商业谈判,交易对象是g国的钻石原石商,根据龙刃的情报显示,这个钻石商极有可能在向um提供活动资金。 朱宁反复检查身上的监听设备,生怕露出蛛丝马迹。 “别紧张,我们这次还不一定能见到本人呢,你就当成一次普通的商业交流嘛。”卫子阳安慰他道。 朱宁重重地坐在他身边,长舒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是太紧张了。” 卫子阳抓起茶几上的报纸:“看会电视吧,放松放松。” 朱宁拿起遥控器,心不在焉地随便开了一个频道,电视里正在放着八卦新闻。 “近日,有记者拍到禾木董事长季元熙携神秘女子出入某高级酒店,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三人举起亲昵,关系密切。有关人士推测,商界精英季元熙董事长极有可能早在多年前就隐婚,并育有一子。禾木集团资本雄厚,横跨各个行业,是多个行业的领头羊……” 卫子阳哗地一声放下报纸,瞄了电视机一眼,举起报纸又翻了一页,可没想到报纸上也用大量篇幅报道季元熙被偷拍一事。 报纸上的照片占据了小半个版面,但是看上去很模糊,隐约能看见一个男人手里抱着个孩子,身后跟着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至于脸是根本看不清的。 真是哪儿都能看到他,不得安宁!卫子阳没来由一阵烦躁。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已经全面掌控禾木,成为了禾木的董事长,凡是有关他的报道都是铺天盖地而来。更何况他年纪已不小,他的婚姻可是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们出发吧。”卫子阳不耐烦道。 “咦,时间还早呢。”朱宁看了下时间。 “早点去,显得我们有诚意。再说了,万一路上堵车怎么办?” “这有什么诚意不诚意的。”朱宁嘀咕着,但他是个好脾气的,既然搭档说早点出发,那就早点出发。 一走出房间,卫子阳的神态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和朱宁走在一起,眉眼之间魅惑横生,见人就带着三分笑意,那笑容,比阳春三月的春水还要香甜。 朱宁也是一派风流,细微之处对卫子阳多有照顾,显得十分亲热。 出了酒店,司机并没有及时把车开来,两人便站在门口等待。 就在这时,卫子阳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另一扇门里走出来。 不是季元熙还能是谁? 我操!卫子阳心底吼了一声,下意识地朝朱宁靠了靠,朱宁顺手搂住,指着不远处:“车来了。” 与此同时,季元熙察觉到了视线,朝他们看了过来。 当他看到卫子阳的刹那,瞳孔瞬间睁大,平静的脸上爆发出狂喜,比暗夜里的烟花还要耀眼炫目。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时隔多年,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去寻找都没找到,现在,这个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就站在离自己十步远处? 是因为太过想念,所以白日做梦吗? 季元熙掐了一下手背。 痛!不是梦!竟然不是梦!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一瞬间,季元熙内心波涛汹涌,差一点就流出眼泪。 下一秒,他又看到了搭在卫子阳肩膀上的咸猪手,愤怒同时冲上脑门。 “卫子阳!”季元熙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卫子阳急急忙忙跑向朱宁的车,还没等停稳就想开车门。 一只大手像铁钳似的扣在他手腕上,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的手捏断。 “你还想往哪里逃!”季元熙抓狂地怒吼。 好不容易找到他了,他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扭头就跑?季元熙心揪了起来,心尖上从未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开。 意外,惊讶,又有些怯意,卫子阳脸上的表情也是几番变化,但最终还是化为平静,淡淡一句:“有事吗?” 季元熙呆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思念多少牵挂,日夜盼望,终于盼来重逢,没想到只是一句淡而无味的有事吗…… 他卫子阳,竟能狠心至此!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元熙!”一个女人惊讶地在背后喊他。 卫子阳朝他身后看去,是个漂亮有气质的女人,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新闻里的一家三口到齐了啊。 卫子阳冷呵一声,神情更淡:“还不放手?” 季元熙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卫子阳,那么久没有看到了,真想把这张脸烙在心上。但当他看清卫子阳的模样时,惊愕得不能自已。 朱宁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连忙上前试图拉开季元熙:“季董,你这是什么意思?请你放开我的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季元熙表情顿时狰狞恐怖。 当年,向人介绍卫子阳时,不也是号称他是自己的私人助理吗?这个混蛋居然敢说卫子阳是他的私人助理? 什么狗屁私人助理!他是想死吗? 下一瞬间,季元熙抡起胳膊,一拳揍到朱宁的脸上。 第100章 “啊!”朱宁惨叫一声,猝不及防被季元熙一拳揍倒。 卫子阳傻了眼,季元熙虽然在他面前时不时会暴露暴力本性,但在人前还是温文尔雅的,这会竟如此狂暴。 “你敢再碰他一下,我剁了你的手!”季元熙凶神恶煞地瞪着朱宁。 朱宁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卫子阳心跳快如疾鼓,拉开车门就想躲进去。 季元熙眼疾手快,拽住他的手死都不放。 “放手!”卫子阳吼道。 季元熙眉头一拧,拉开车门,把他推进车里,自己也跟了进去。 “元熙!”那个牵着小孩的女人追了过来,神色慌张。 季元熙扭头眼睛一瞪,气势惊人,无需任何语言,就把她吓得倒退几步。 卫子阳先急了:“你干什么!下车!” 季元熙嘭地一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世界,目不转睛地盯着卫子阳,视线怎么都挪不开,心一阵悸动。 五年了,卫子阳的模样有了细微的变化,眉眼之间,从容沉稳之气更深。不知怎的,季元熙就想到了黄小毛,长开了,从男孩到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气质。 一条细细的伤疤从他的额角蜿蜒到脸颊,如同一条藤蔓匍匐在细白的脸上,一片片白色的薄荷叶生长在藤蔓上,那是白色的纹身,一股子妖娆味撩得人转身燥火。 明明是一条丑陋的伤疤,被纹身这么一遮盖,竟然如此勾魂,如此惊心动魄。 冶艳不可方物! 季元熙看得体内的火熊熊燃烧,可一想到这美是摆在脸上的,人人都能看到,心底就万分不爽。 怎么可以这样?他的妖,他的美,只能自己拥有,藏在自己家里才对! 猛得伸手扣住他的下颚,季元熙怒道:“你的脸怎么回事!勾引人都摆在脸上了?” 卫子阳一怔之后,勃然大怒:“这关你屁……唔……” 季元熙扑在他身上,紧紧搂住他,火热的吻如同骤然袭来的暴风雨,贴住了他的唇,灵巧的舌头探入他口中,累积了五年的思念瞬间喷发,急不可耐地,炽热地,肆意吮吸着,像野兽一般撕咬着,若无旁人。 五年来,日日夜夜,他都想这么抱着他,吻着他,把他嵌在自己身体里。 时隔五年的拥抱,终于如愿以偿。 卫子阳头晕目眩,如同缺氧一般,思维完全停滞。 坐在前座的司机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老板的车里挤进了一个陌生人,抱着老板的情人,这算怎么回事? 朱宁已反应过来,连忙打开车门,当他看到卫子阳和季元熙在他车里拥吻在一起,再一次石化。 “季董,您这是……” 季元熙是业界的风云人物,朱宁凭其万宁集团总裁的身份也偶有联系,但终究不熟,他怎么都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季元熙有了交集。 好端端的亲热被打扰,季元熙咆哮道;“给我滚开!” 朱宁眉角一跳,他也是有血性的,莫名被季元熙这么一闹,心中一团火在烧,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卫子阳不停地冲他使眼色。不得已,只能把怒火强压下去。 开车的司机也鬼鬼祟祟地瞅他们。 季元熙怒吼:“你也给我滚!” 司机被吓得直发抖,连滚带爬地逃出车子。 卫子阳看不下去了:“季元熙!你不要太过分了!” 季元熙脸上含霜,眼中含火:“我过分?还有什么人比你更过分?”尾音带着一丝颤抖,“五年了!一声招呼不打!你一走就是五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那种委屈憋在心里,足足五年了,终于说了出来。 卫子阳还是冷着一张脸:“我做什么事,没有向你汇报的义务!” 季元熙呼吸一滞,向徘徊在车外的朱宁一指:“这就是你们龙刃做事的方式吗?把你送上不同男人的床,来获取情报!” “季元熙!你给我闭嘴!”卫子阳气得发抖。 五年的每个夜里,午夜梦迴,季元熙都会在想,卫子阳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哪个男人身边,博人欢笑?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整夜整夜睡不着。 一个令他心生恐惧的念头在脑中窜出来:“你有没有跟他……” 卫子阳眼睛一瞪:“跟他怎么样?” 季元熙噎了一下:“跟他上……” “上什么!”卫子阳吼道。 “上……”季元熙脸色发白,当即改口,“这些年……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 卫子阳的视线朝徘徊在车外的那个女人瞟了一眼,冷笑了几声:“与我无关。” 季元熙的心猛地一抽。 “行了,季总,哦,不,季董,闲话聊完了,你下车疤,我还有事。” 他又要走?季元熙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行!这次我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你走了!” “你这算什么?死缠烂打了?” 季元熙高高在上惯了,何时被人骂作死缠烂打?但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对,我死缠烂打怎么了,反正我就是不会放手的!” 卫子阳看了下表,被这么一闹,时间已不早了:“你不能不讲道理啊!我还有事!” “有事也不行!” “我真有事!” “我不管!”季元熙大吼一声,耍起了无赖,“你不跟我把话说清楚,你哪儿都别想去!” 卫子阳看了眼不耐烦的朱宁:“等有空再说。” “不行!”季元熙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我要是放手,你就会溜走的!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我害怕!你懂吗!这五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想你!我很想你啊!” 手上的力道沉得动不起来,可沉的不只是手,还有心。卫子阳闭了闭眼,许久才张开,把波动隐藏在心底,冷淡道:“那又如何?” 季元熙的心凉了凉,可没有丝毫动摇:“不如何,只要你知道就好,反正我不松手。” “季元熙,我有任务啊!你别耽误我正事!”卫子阳急道。 “什么任务?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我的男朋友丢下我,跑了五年,现在终于被我逮到了,我要是再让你跑了,我就不是个男人!”季元熙装起傻来,也是一流。 “跟你睡过几次就是你男朋友了,那你男朋友可真不少!”卫子阳停顿了一下,又恶意地加上一句,“那我的男朋友也数不过来了!” 戳心的话像锋利的刀,狠狠剜了一下,季元熙的手微微一颤,可还是不放,哑声道:“你拿这种话来气我也没用。” “季元熙,你要怎样!” “至少你得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改还不行吗?” 五年来,这个问题始终缠绕着他,他始终不明白,明明好好的两个人,为什么他就走了? “你不知道?”卫子阳瞪着眼。 “我不知道啊!” “好!我今天就让你明白!”卫子阳哼了一声,一想起往事,憎恶之情又升起,看他的眼神都有了变化:“我问你,季元熙,我养父母是不是你害死的?” 季元熙神情骤变,惊愕地合不拢嘴,面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目光闪烁不定,最终低下了头。 他知道了?他为什么会知道? 一看他这副样子,卫子阳什么都明白,什么都不想多说了。 “你还不放手!” 愧疚二字写在了季元熙脸上,可他缓缓摇头,还是不肯放手。 他承认了,他终于承认了,卫子阳没有任何得知真相的快感:“你杀我养父母,你还想我跟你在一起?季元熙,是你脑子进水还是我脑子进水!” 季元熙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你别这样……我会补偿你的……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加倍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你快滚!”卫子阳怒道,“补偿?亏你说得出口!怎么补偿?你知道我养父母死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每天陪不同的人喝酒,还要对他们陪笑脸你知道吗?讨债的逼到家里来,我被他们按在马桶里打你知道吗?” 他说得痛,季元熙也跟着痛:“所以我会补偿你,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不会再让你吃苦。” “你懂个屁!”卫子阳几乎跳了起来,“已经发生的事补偿得回来吗?那是人命!你知道什么是人命吗!要不是你,林叔林姨会活得好好的,我也不会受那么多罪,林祥也不会堕落成那样,又被人打成马蜂窝!你根本就没有资格碰我,你懂吗!” 季元熙被他骂得好半天回不过神,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还不快放手!”卫子阳嘶吼。 “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我没有资格碰你。”季元熙虚弱地说着,唇不可抑制地抖动,可手还是牢牢抓着,“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松手了……” 卫子阳握了握拳,骨节摩擦发出爆裂的声响,一字一句道:“季元熙,我再重复一遍,我在执行任务!你要是还有点人性的话,就不要妨碍我做正事!也不要逼我动粗!” 车外,朱宁已经快把手表看烂了,几次敲响车窗。 季元熙眼神黯淡无光,咬了咬牙,终于放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春快乐!红包多多!! 第101章 季元熙木然地看着朱宁坐到了卫子阳身边,然后两人扬长而去。 辛辛苦苦寻找了五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季元熙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说什么都要把他争取回来,他立刻回到自己的车,命令江海:“开车!跟上他们!” “是,季先生。” “元熙,你要去哪儿啊?你不带小俊去游乐场了?”女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拉住季元熙,身边的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他。 季元熙瞄了眼卫子阳远去的方向,匆忙安抚了一下小俊:“小俊乖,二伯这会有急事,改天再带你去游乐场。” “元熙,我们……”女人还是拉着他不放。 季元熙急了,都快看不到卫子阳的车了,眼睛一瞪:“李婉,不要叫得那么亲热,我们没这么熟,把小俊带回家照顾好他。”他说完就钻进了车里,“快跟上!” 远远地看着卫子阳的车,季元熙陷入沉思,一颗心沉到了湖底。 那些陈年往事,卫子阳是从哪里知晓的? “江海,再查查跟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敢当众跟卫子阳搂搂抱抱,他妈活腻了! 季元熙握紧了拳头。 卫子阳坐在车里,情不自禁地朝后面望了一眼。 “你跟季董很熟吗?”朱宁忽然问。 “算是吧。”卫子阳不置可否地说道。 “算是?”朱宁揉着还在微微发痛的眼睛,“他都把我打成这样了,应该不是什么算是吧?” 怎么说都是做情报出生的,朱宁就算再不了解状况,都能看出一二。 卫子阳叹气:“以前执行任务时认识的。” “仅此而已?” 卫子阳无奈:“比较熟而已。” “多熟?” 卫子阳横了一眼:“睡过,算熟吗?” 朱宁尴尬地摸了摸眉角:“可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 “还能怎样?” 朱宁凑到他耳边,笑嘻嘻道:“我觉得他喜欢你啊,而且喜欢惨了。” 卫子阳扭过脸:“胡说八道!” “真的,像季元熙这样的人我接触得多了,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他大庭广众之下就对我动手,可见是快疯了,你看他把我揍的。”朱宁扒着眼睛偷笑,“哎呀,没想到堂堂禾木的季董也会有这么一天啊。” “你跟他有仇吗?”卫子阳瞅着他。 “没有啊。”朱宁无辜地摊了摊手。 “那你这副幸灾乐祸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你心疼了?” 卫子阳嗤笑:“无聊。” “没想到他真的喜欢男人。”朱宁兴致盎然,八卦劲十足。 “不是一直有流言吗?”否则当年卫子阳也不会去试图爬他床了。 “那他追你追得那么凶,你干嘛不接受呢?有他做靠山,你八辈子都不用愁了。” 卫子阳斜眼:“朱总,您真出息啊。” “嘿嘿,不过也是。像他这样的人,女人玩腻了玩男人,不新鲜,但是最后终究会再找个上流名媛娶妻生子,继承家业,更何况像他们季家那么大个家族。” “你也知道他终究会娶妻生子,继承家业了,你还怂恿我个什么劲?”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别往心里去,我们还是准备一下一会的谈判吧。”朱宁收起嬉笑,表情变得严肃。 卫子阳也暂且放下私事,调整心态执行任务。 谈判的结果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的确没有见到目标本人,只是和他的手下做了初步交谈,两人与对方虚与委蛇,不断试探。 可当他们准备回酒店时,却看到了季元熙的车正停在外面不远处。 卫子阳暗惊:他们的谈判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季元熙也在外面干等了两个多小时? 可是,那又如何? 卫子阳摇了摇头,和朱宁上了车。 但没想到,卫子阳狠,季元熙比他更绝,硬是一路跟着他们回到了酒店。 朱宁凑过来说:“阳阳,看不出来你魅力四射啊。” “少说几句,想想办法吧。” “他到底想怎样?” “不如你帮我去问问?”卫子阳期待道。 朱宁摸着脸连连摇头:“我可不想再被揍一拳。” “停车。”卫子阳无可奈何。 当他们的车一停,季元熙的车也同时停了下来,卫子阳下车向他走去。 季元熙一看卫子阳过来,脸上当即挂上灿烂的笑容,可当他看清卫子阳的表情时,笑容变成了紧张,连忙下车迎了上去。 “季元熙,你到底想干什么?”卫子阳不耐烦。 搞跟踪j□j这套实在不适合季元熙。 “卫子阳,我们找个地方再好好谈一谈行吗?”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卫子阳……” “季元熙,趁我没有发火前快走,拿得起放得下,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季元熙脸色一沉:“我放不下。” 卫子阳不为所动,最后警告道:“别跟着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季元熙心如刀割。卫子阳的拒绝让他无计可施,为什么他对别人都是笑眯眯的,对自己却如此冰冷?还有那个车里的男人,哪儿冒出来的不长眼的家伙? 季元熙阴沉着脸,心底涌起强烈的不甘。 ————*————*————*————*————*————*———— 大半个月过去了,季元熙并没有紧追不舍,可表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暗地里波涛汹涌。 朱宁忧心忡忡,整个人焦虑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他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急的不是任务的进展,而是他的万宁集团。 前几天,万宁集团的股价突然被人打压,狂跌不止,连续几个跌停板,几乎破发,然后一直在低价位徘徊。 这背后必定有人在搞鬼,朱宁隐约想到一个人。 这时他的助理神情紧张地进了他的办公室:“朱总,我从一些操盘手那儿查到一些消息……” 他附耳对朱宁一说,朱宁苦涩一笑。 真的是季元熙?万宁的规模可不小,搞垮万宁,需要多大的资金量,季元熙真舍得下血本,这该有多大的仇啊? 酒店里,卫子阳睡了个午觉刚刚醒来,就接到了朱宁的电话。 当朱宁把这事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卫子阳沉下了脸。 “阳阳,你跟季元熙到底有什么事啊?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我跟他没什么事。”卫子阳不悦。 “他把我当情敌啊!我多无辜啊!我们俩可是纯洁无暇的同志关系!”朱宁一惊一乍地,“这事你得帮我解决了,让他高抬贵手,别折腾我行不行?你也知道这公司可是国家的,这么损失下去,我可是会被记过的。你就当帮帮哥哥,行不?” 卫子阳为难:“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跟队长去说吧。” “可根源在你这儿啊,就算我跟队长说了,还是得找你。” “就这么把我卖了,你还是不是我搭档啊?” “上了战场,给你挡子弹我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这明明是你们俩的私事啊,你们床头吵架不要殃及床头柜行不行?” “朱宁!” “就当哥求你了,我不管你跟季元熙什么关系,你跟他把话说清楚,行不?” 挂上电话,卫子阳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有一点缺氧的感觉。 捏着手机,缓缓地按下一个个数字,这串数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刻在了脑海深处,时隔五年都无法忘记。 几声电话铃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沉稳沙哑:“喂,哪位?” 从离开后旧的号码就处理了,季元熙无法得到新的联系方式,所以并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卫子阳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好言相劝?还是痛斥一顿?他忽然又想到,干嘛要打这个电话呢?直接不理会不是更好?万宁集团出问题,龙刃肯定不会置之不理。本就放下的人,何必再去主动联系呢? “卫子阳?”季元熙激动地问道,“是不是你?卫子阳?” 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会打过来却不说话的更不多,那轻轻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一下又一下地撩着,能这么轻易拨撩起自己情绪的,这个世界上除了卫子阳还会有谁? “嗯,是我。”卫子阳声音冷淡,“别搞万宁,你不就是想见我吗?你说个时间地点,我们见面谈。” “你是为了朱宁才找我的?”季元熙一酸。 “见或者不见,你看着办。” “见!见!我现在就有空!你在哪?我马上来接你!”季元熙的气势一下子弱了。 “不用了,你定地点,我自己去。” 第102章 一个小时后,卫子阳来到了季元熙定的度假酒店,一进门就有殷勤的服务员领他入内。 他来到了一个幽静的花园式庭院里,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屋外盛开的桃花、山石和人工小溪以及溪上的曲桥。桃花盛开,粉嫩花瓣飘落在水面上,荡漾出满园的春意。 另他意外的是,原以为季元熙为了表现诚意,会早早赶来等他,没想到来得还没有他早。 不过十分钟后,他就知道了季元熙晚来的原因了。 他左手牵着黄小毛,右手牵着阮艾,甚至看到了唐嫂被人带到了隔壁房间,随时候命。这个点学校还在上课,他特意回家牵来了狗,又去学校接了阮艾,再赶到这里,能不迟到吗? 他这是动员了所有可以动员的力量,来说服自己回去吗? 其实季元熙本想约他去第一次见面的酒店,来勾起他更多的回忆,可是考虑到那一晚分明是抱着随便玩一下的心态上床的,万一勾起了卫子阳不好的回忆就弄巧成拙了,保险起见,还是另约安静之所。 可卫子阳看着他这副样子,莫名就联想到带着孩子去找陈世美的秦香莲,不由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卫子阳。”季元熙的笑容里带着期待,卫子阳肯见他就证明有机会,不管这个机会是用什么方法要来的。 季元熙先什么都不说,把阮艾推了过去:“小艾,快去和卫叔叔问好,你不是一直很想他吗?” 阮艾一进屋卫子阳,好半天没回过神,卫子阳脸上藤蔓状的纹身平添了几分妖娆,再加五年前他才只有五岁,记忆早就模糊了。 季元熙这么一推,阮艾才反应过来,记忆力的卫叔叔又复苏了,欢快地扑过去:“卫叔叔。” 不得不说,见到阮艾卫子阳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打心眼里的高兴,他抱住飞扑过来的阮艾:“长大了,都快认不出你了。” 阮艾好奇地摸了摸卫子阳的脸:“卫叔叔,你才长得快认不出来了。” 黄小毛也跑过来凑热闹,虽然它不可能对卫子阳还有记忆,但它生性调皮好动,围着卫子阳不停地绕圈,用鼻子嗅着。 卫子阳轻拂着黄小毛的后背,它兴奋地吐着舌头,摇着尾巴。 这只狗长得漂亮精神,颇有黄毛的风范。 “小艾,这些年你都跟着季叔叔吗?”阮艾的事,卫子阳已从方思荣口中得知了,但他还是想亲口问一下。 阮艾回头看了季元熙一眼,点头道:“是的,阿姨不愿意我给她添麻烦,我都是住在季叔叔家的。” “他对你好吗?” 阮艾又回头看着季元熙,季元熙顶着一张威胁脸:敢说不好,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挺好的,季叔叔经常会送我去上学,接我放下,还给我看作业。” 季元熙宽慰,这么多年这孩子没白养,总算能给自己加点砝码,于是更多了几分期待。 卫子阳扫了眼在角落里暗自得意的季元熙,不得不感叹这些年他是有心的,但是这又如何,比起养父母的死,养一条狗,养一个小孩,对富足的季元熙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事呢? 看到卫子阳若有所思的样子,季元熙知道同情分加得差不多了,不能耽误正事,便对阮艾说:“小艾,带黄小毛出去玩,季叔叔要跟卫叔叔谈事情。” 阮艾懂事地哦了一声,牵着狗离开房间。 当阮艾和季元熙擦肩而过时,卫子阳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凭借多年强化训练过的观察力,他发现阮艾和季元熙在相貌特征上,似乎有相似之处。 五年前阮艾还小,还不觉得,如今阮艾十岁了,长得有模有样了,一些特点就显露出来了,尤其是眼睛和鼻子,阮艾的眼睛虽然清澈稚嫩,但微笑时闪烁的眸光分明和季元熙十分相似。 可是阮艾怎么可能跟季元熙像呢?这不科学啊! 卫子阳摇了摇头,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也便没有细想。 季元熙倒了一杯茶,递到卫子阳面前这家酒店的所有用具都是上等的,就连这茶船上的小小茶具都是古董级紫砂,泡着上好的铁观音,如果需要还能让专人来表演茶道,不过季元熙当然不会让闲杂人等打扰他们的谈话。 “你肯见我,我真的很高兴。”季元熙谨慎地开口。 卫子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万宁集团的事,你可以收手了。” 季元熙表情一僵,没想到他说话那么直接,连一点铺垫都没有,就直切正题。 “那天你说你在执行任务,是萧远把你派到朱宁身边的?”季元熙小心翼翼地问。 卫子阳点了点头,他明白季元熙有误会,但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因为每一个情报人员的身份都是秘密,季元熙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吧。 季元熙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杯中的茶水不停地晃动,几乎要翻出来,短短几秒他已经想过各种卫子阳和朱宁在一起的画面,可怕到他不敢去想,但又完全控制不住。 卫子阳看着季元熙挣扎的样子,脑中也是思绪万千。换了多年前的季元熙,他必定会暴起一巴掌先把自己扇倒,然后掐着喉咙问,有没有跟朱宁上过床。 可如今他已不敢这么做了。 这算是一种进步吗?卫子阳苦笑。 “他每天都和你在一起,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我搞他一下吗?”季元熙愤然。 “你要是蛮不讲理,那也没什么好谈了。” 季元熙当即垮了脸:“我知道了,我这就收手。” “嗯,那我走了。”卫子阳喝光杯子里的茶。 “哎哎!你这就走了?”季元熙急道。 “不是事情谈完了吗?” “这不是事情还没有开始谈吗?” “我叫你别搞万宁,你同意了,这不结了吗?” 季元熙抓狂:“卫子阳!别跟我装傻,你坐好!” 卫子阳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其实还能和季元熙谈什么呢?那个话题,他碰都不想碰。 “卫子阳。”季元熙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了半天才苍白无力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不好,不要影响我们现在……” 卫子阳修眉一挑,带了几分怒意:“季元熙,这是血仇,你懂吗?” 季元熙尴尬:“那你要如何?我去投案自首?告诉警察,林氏药业查获的那批毒品是我让人藏的?” 卫子阳冷笑:“你敢吗?” 如果真相大白于天下,那影响可不是一点点。当年季元光被捕,给禾木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幸亏有季元熙顶着,才能度过那道坎,如今季元熙对禾木的重要性,远远大过当年的季元光,而且苏柔年事已高,再无别人可接替,季元熙若有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公司,完全有崩溃的可能。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禾木集团,还有季家。出了一个季元光,可以清理门户,如果季元熙也被查出有犯罪行径,那对这个家族来说是彻底的名誉扫地。 季元熙脸色惨白,似乎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如果我去自首,你肯原谅我吗?” 卫子阳愣了一下,但料想他也不敢真去,所以讥讽:“季元熙,你是不是太藐视法律了,难道去自首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吗?和我原不原谅你,又有什么关系?” 季元熙愕然,盯着卫子阳看了好一会,他冷漠的表情像冰锥子似的在心头刺了一下又一下。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去报警,或者告诉萧远呢?”季元熙问。 卫子阳毫无预兆地被激怒了,脸上闪过一道怨愤,这个问题五年来他问过自己无数遍,为什么不向远哥汇报,一了百了,为什么还要帮他隐瞒。 “够了,季元熙,总之你没事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 季元熙拉住想走的卫子阳:“别这样,卫子阳,我们再谈谈,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 “还要解决什么?你那么心狠手辣的事都能做得出来,我跟你还有什么好多说的?” “我没有想过要害他们的,当时只是权宜之计,我没有想到会出问题。”季元熙急得火烧眉毛,再这么谈下去,很有可能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没有想到?你白痴吗?那么多毒品藏在那里,还没有想到会出问题?” “林伟明被捕后,我有采取补救措施的!我有动用关系帮他逃出拘留所的!” “把他从拘留所里弄出来,然后再弄死在外面,让警察没有办法再查下去,不会把你从幕后扯出来,对吗?” “我哪有?那纯粹是……” “别说了!”卫子阳吼道,“反正我今天话就撂在这里了,别搞万宁,别来烦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几乎话吼出口,卫子阳却没有任何畅快的感觉,反而更加烦闷,火越烧越旺,他一推桌子,甩门离开。 精心准备的一切,都没能起作用,季元熙面无人色地靠在桌子上,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第103章 卫子阳一走出房间,就看到阮艾和黄小毛正在院子里玩耍,阮艾一边抛球逗弄狗,一边在打电话。 一看到卫子阳出来,阮艾惊讶地跑了过来:“卫叔叔,你要走了?那么快啊。” 卫子阳摸了摸他的脑袋:“小艾,你好好读书,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方叔叔。” 他长年任务的不确定性,决定了他根本无法照顾阮艾,拜托给季元熙指不定他哪天就腻了,变卦了,只能指望方思荣。 可是阮艾一听到他把自己推给了别人,当即小脸又耷拉了下来:“季叔叔说要帮他说好话,把你留下来,可你走得那么快,我真是没有用……” “别听他瞎说,这跟你没关系……” 阮艾的手机里有个女人在喊:“小艾?你没事吧,小艾?” 阮艾拿起电话:“杨姨,我没事,我正在跟卫叔叔说话。” 卫子阳一听,心道,是阮艾妈妈的那个朋友? 电话那头杨颖也回忆起:“卫叔叔?是那个把你从你阿姨那边带走的卫子阳?” “对啊,就是他。” “他又出现了?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让他听一下电话吧。” 阮艾把手机递到卫子阳面前:“卫叔叔,杨姨要跟你说话。” 卫子阳接起电话:“你好。” “卫子阳?这几年你失踪了?” 对于这个几乎陌生的女人,卫子阳保持着一定距离,淡淡地说:“我出国了。” “怪不得,后来我给你打电话就打不通了。” 卫子阳意外:“你有给我打电话?” 自从他离开季元熙后,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过了,再加林祥也死了,原来租的破房子也退了,连季元熙都联系不到,别说这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了。 “有啊,后来我想起来我这里有一件阮曼留下的遗物,你说过你想要查她走之前的事,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需要,结果就找不到你了。” “是什么遗物?” “是她的日记本,不过我从头到尾看过,我是没有看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可以拿去看一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线索。” 如果杨颖五年前告诉她有本阮曼的日记本,卫子阳一定会激动地立刻取来翻阅,可时间能冲淡一切,五年过去了,季元熙也认了,还有什么可查的呢? 更重要的是,现在只要一听到任何与林叔林姨死亡有关的事,卫子阳从内心深处就有强烈的抵触,不想再听,不想再看,连想都不愿再想,不想再让季元熙的脸出现在脑海里。 “喂?你在听吗?”见卫子阳好久没出声,杨颖催问。 “哦,我在。”卫子阳心若死灰,没有半点涟漪,“算了,没有这个必要了。” “那好吧,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一看到我就难过,我就烧给她吧。” “还是谢谢你。” “不用谢,那就这样吧,再见。” “再见。” 阮艾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卫子阳,边听他讲电话,边露出思索的样子,一见他要挂电话,连忙叫道:“等一下!” “怎么了?”卫子阳低下头。 “你们刚才是在说我妈妈吗?是有我妈妈留下的东西?” 卫子阳忽然意识到他们太过忽略阮艾了,虽然阮艾还小,可他才是最有权利决定如何处理母亲遗物的人,其他人都是外人,都没有这个私自决定的权利。 更何况阮艾聪慧早熟,自有无父无母,让他对妈妈这个词多了一点眷恋。 “是不是杨姨有我妈妈的东西?我要!我要!”阮艾拉着卫子阳着急地说,生活在季元熙身边,他衣食无忧,从未如此迫切想要得到一样东西。 “对不起,小艾,是我疏忽了。”卫子阳揉着他的头道,“我这就去帮你拿你妈妈的东西。” 他点开通讯记录,回拨给了杨颖。 当季元熙终于缓过劲来,有力气走出房间时,他看见了卫子阳渐渐走远的背影,但是他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卫子阳又走了,再一次把背影留给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能力留住他。 那么绝情,那么冷漠。 如果可以,他宁愿跪下来求卫子阳原谅,可是此时此刻他发现,他连跪下的机会都没有。 “季叔叔。”阮艾牵着狗跑过来,看见季元熙落寞难看的脸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乖巧地握住他的手,“季叔叔,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卫叔叔才不肯留下来?” 季元熙哀恸地摇头:“不是你的错,是老天在收拾我。” 命里的克星,克得季元熙死去活来,除了卫子阳,还能有谁? 沉思许久,季元熙暗下决心,蹲□子扶着阮艾的肩膀:“小艾,你先回家,季叔叔还有一点事。” “好的。” ————*————*————*————*————*————*———— 季元熙安排好车送阮艾回家,神情凝重地坐上自己的车。 “季先生,要去哪儿?”坐在副驾驶的江海问道。 季元熙深深地换了一口气:“警察局。” 江海愕然:“什么?” 季元熙郑重地看着他,以示自己没有开玩笑:“去警察局。” “季先生,我们去警察局干什么?” 季元熙的视线转向车外,但却没有焦点:“自首。” 司机看看江海,紧张地方向盘都快抓不住了,江海只觉汗流浃背:“季先生,你这是……” “开车啊,还在等什么?”季元熙威严地喝道。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季元熙一眼,硬着头皮发动汽车,江海也不敢再说什么,一筹莫展的苦着脸。 季元熙像一尊雕像似的,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不奢求太多,只希望他心中不要有恨。 季元熙暗暗握了一下拳。 来到警局,在江海的陪同下,季元熙神情冷峻地走进警察局。 警员见他豪车送来,气度不凡,一脸昂然,还有保镖陪同,就算不认识季元熙这张脸,也丝毫不敢怠慢,严肃地把他接进办公室,泡了一杯茶。 “这位先生,你是来报案的吗?遇到什么麻烦尽管说,商业诈骗?亲人被绑架?还是别的什么?”警员认真地问道。 季元熙也认真地回答:“我不是来报案的,我是来自首的。” “自首?”警员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元熙,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 “关于七八年前林氏药业制毒贩毒的案件。” 年轻的警员显然并不太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案子,另一位警员连忙打开一旁的电话,进入公安系统查询。 当电脑上弹出警示标识时,几位警员再一次呆住,面面相觑,许久说不出话来。 立刻有一名警员急急忙忙走出办公室。 另一位警员向季元熙示意:“先生,请跟我走。” 季元熙独自跟着他走进了一间小房间,不同于普通的问讯室,但绝对没有人打扰。 “请你在这里耐心等一会。” 说完这句话,把他带来的警员便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问话,好像把他忘记在这里似的。 自个首也这么麻烦?季元熙皱起眉头。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季元熙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走进来一个令他大感意外的人。 萧远! 萧远一身军装,英武挺拔,高大硬朗,看着季元熙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 “好久不见了,季董。”还是萧远先开了口,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季元熙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意外?我也很意外。不是你要自首关于林氏的案子吗?这案子归我们龙刃管。”萧远拿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两支,其中一支扔给了季元熙。 “卫子阳没有说过他养父母的案子归你们管啊。” 萧远把烟叼在了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随后把打火机抛给了季元熙。 “龙刃的机密,卫子阳不知道的有很多。” 季元熙把烟和打火机捏在手里,没有急着点烟:“当年警察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怎么又到你们这边的?” “警方结案,不代表我们龙刃结案。”萧远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袅袅升起,“你想要说什么,可以说了。” 季元熙不由自主地又想到卫子阳,眸色一暗,难掩痛楚。他把烟含入口中,点燃打火机,一手护着火苗烧着烟头,一点红光冒了出来,暗光跳跃,他用力吸了一口,吐出白烟。 这两个人,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面对面坐着抽烟,气氛沉重,这情形说不出的古怪。 第104章 季元熙在回家的路上一直都在回忆和萧远的谈话。 萧远并没有扣押他,而是光明正大地让他回去了。不过说穿了,抓不抓人,一时半会并不着急,反正季元熙根本跑不了。 在询问过程中,萧远不断追问一些细节,顺着时间线问,逆着时间线问,把时间线拆碎了问,反反复复,就是为了寻找记忆漏洞和逻辑漏洞。季元熙虽然不懂审讯技巧,但是他深谙商业斡旋,其精髓是相同的,他很快分析出了萧远关心的重点是林氏如何被告发藏毒,和帮助林伟明逃跑的细节。 为什么他会关心这两个点呢?季元熙暗暗思索。 当年是林氏一位内部员工向警方告发药厂藏毒,难道这其中还有内情?在林伟明车祸后,他也有派人调查车祸原因,调查报告显示就是意外事故,难道其中又有猫腻? 以前从未怀疑过是否有问题,因为曾经是那么的相信谢少青,并希望与他携手一生。 但是现在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了,眼光也有了变化。 回忆起卫子阳和自己争吵时的一些对不上号的话,疑惑更深。当时只顾一心安抚卫子阳,把他留下,再加心慌意乱,所以对他的斥责并未细细咀嚼,此刻冷静下来,总觉得不太对劲。 难道当年的事谢少青插手了?可是那时候谢少青为了避风头,先一步离开国内了,不应该有插手的余力啊。 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出了问题?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整天季元熙都在想这个问题,等着萧远告诉他最终答案,始终不踏实,想让江海去查,可一来时间间隔太久,二来也无从下手。 难道想办法问谢少青? 五年来,从未和谢少青有任何联系,头一两年还担心他会打击报复,但慢慢地也就淡忘了,如果不刻意去想,似乎那个人已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但是没想到,始终阴魂不散。 入夜,季元熙和往常一样,和阮艾道晚安。 走进他的房间,微亮的台灯照得他床头一片昏黄,他正全神贯注地捧着一本书看。 “太暗了,这么看书对眼睛不好。”季元熙走到他身边,“别看了,很晚了。” 阮艾从书里抬起头:“我再看一会好吗?就一会儿。”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我妈妈的日记本。” “日记本?”季元熙这才发现,他看的不是什么书,而是一本发黄破旧的日记本,还是非常老式的那种。 “嗯,是卫叔叔今天拿来给我的。”阮艾的眼中闪烁着兴奋。 “让我看看好吗?”季元熙拿起日记本,翻来覆去看了几页。 一想到这日记本是卫子阳摸过的,内心就忍不住骚动,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变态,连忙把日记本还给阮艾。 “看一会就睡,好吗?” 阮艾乖巧地点头。 季元熙走到门口,忽然又问道:“卫子阳说过你妈妈是为了查案才过世的,她是查什么案子?” 对于阮艾的一些事情,季元熙知道的并不清楚。那个时候卫子阳突然不知所踪,一时气急才把阮艾抱来养,并没有太过追究孩子的身世。一开始想着卫子阳总得回来,有这孩子多少能威胁他,后来时间长了就想,等卫子阳回来,多少能有感动,再后来,心都快死了,养着这孩子都快习惯了,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而且阮艾聪明懂事,从不惹麻烦。 “方叔叔说,我妈妈查的就是卫叔叔的案子。” 卫子阳除了林氏药业还能有什么案子?阮艾竟然也牵扯其中。 视线落到那本日记本上,季元熙开口:“能让我看一下你妈妈的日记本吗?” 阮艾爽快地合起日记本,递给季元熙:“给你,小心别弄坏了哦。” 回到房间,季元熙躺在床上翻阅起日记本。 原本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的**他是没有兴趣看的,可是一想到可能和卫子阳有关,就想一探究竟。 到底那件事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日记本的纸张已经很脆弱了,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只要稍微用力一点,发脆的纸页就会裂开。 说是日记也并不太准确,阮曼并不会天天记录,而是隔三差五有事才会写几笔,不太厚的日记本只写了一小半,最后一篇应该离她出意外那天不远。 季元熙小心翼翼地一页页翻看,生怕漏掉什么有用的信息。 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季元熙揉着发酸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日记里除了有提及对林氏一案的疑惑,具体情况连半个字都没有,只是反复提到“奇怪”“有疑问”等字眼,就连为什么奇怪,是什么疑问,她都没有写。 细想来也不难理解,作为一个警察的职业素养,本来就不能随意公开案件调查的细节,她只是在日记里表达一下情绪,具体的无法言明。 当看到最后一篇,有一个新的字眼引起了季元熙的注意,那就是“调查有所进展”。 就是因为“有所进展”,所以才会出意外吗? 以谢家的手段来讲,不排除这个可能。 是谢少青干的,还是真的是巧合? 总体来说,这本日记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想必卫子阳也看过,所以才会给阮艾。 季元熙合上日记本,轻轻放在床头,不敢多碰,生怕弄坏。 如果这事真的有谢少青在暗中使坏,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背了黑锅,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机会和卫子阳冰释前嫌? 季元熙一阵悸动,有些期盼,又有些紧张。望着床头的大柠檬,季元熙拿起来捧在了手上。 柠檬娃娃已经很旧了,原来上面画着的眼睛嘴巴的漆已经掉光了,只剩下亮黄色的柠檬身体。自从卫子阳离开后,他就把柠檬音乐盒拿进了卧室,几年来,只要心里头一堵,就会上紧发条,让八音盒转动,然后幻想卫子阳还在身边。可这就像毒品一样,一开始能让心情愉悦,但后来不听就难受,听了更加难受。 转动把手,奏响了始终不变的音乐,仿佛能洗涤心灵般清澈,季元熙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 朱宁回到家里,看到卫子阳的房间里灯还亮着,就毫不犹豫地进去。 “回来啦。”卫子阳抬了下眼皮,继续看书。 朱宁夺过书看了一眼,是他家里的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你还真孜孜不倦啊。” “随便看看。” “今天你跟季元熙见过面了?”朱宁问道。 卫子阳拿回书心不在焉地回答:“嗯,见过了,有效果吗?” “有!太有了!”朱宁一拍大腿,“我从操盘手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已经收到收手的信号了。” “那就好。” 朱宁说完这事,可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卫子阳看。 卫子阳斜了他一眼:“看什么?卖完搭档还要打什么主意?”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卖搭档啊?”朱宁讪笑,“这不是因为你关键吗?你一出马,什么都解决了。哎我说,这季元熙还真舍得下血本啊,你知道做这种事,他得花多少钱吗?” “没兴趣。”卫子阳懒洋洋地说。 “啧啧,行啊你,以前还看不出来。那什么,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季元熙巨资斗情敌,这真是……” “操,你烦不烦!再屁话多,别怪我向队里打小报告啊!”卫子阳恼火地跳了起来,本来一想到季元熙就够心烦的了,偏偏这朱宁还不知轻重地拼命说。 一看卫子阳真怒了,朱宁意识到踩雷了,连忙正经地道歉:“对不起,没想到你会那么在意,我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 卫子阳也觉自己反应过激了,可就是无法抚平心中的躁火,不知道是气朱宁,还是气自己。 “我就是……”朱宁忍了一下没有忍住,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我就是挺同情季元熙的……” “你不知道内情。”卫子阳烦躁道,“既然公司没事就好,休息吧。” “还有件事。”提及正事,朱宁神情严肃,“今天下午收到波瑞的回音了,接下来就是实地考察,我跟队里汇报过了。” 波瑞就是那个钻石商,谈了这段时间,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好,我知道了。”卫子阳也严肃地应下。 “我们这边只需要做好辅助工作,建立起这条线,任务就算完成了,等到交易正式开始之后,总部自有人会追踪资金去向,做进一步的情报分析。” “我们什么时候去考察?” “明天下午就动身去g国,你准备一下。” “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实在是太忙,到处拜年,所以更新不稳定了。。。之后应该会继续日更~ 基本上已进入大结局阶段~ 第105章 第二天,卫子阳便同朱宁一同来到g国,一下飞机,那干燥炎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连吸到肺里的空气都是灼热的。 朱宁长年待在国内,从未来过这么炎热的地方,没走几步路就汗流浃背,卫子阳则有过在热带执行任务的经历,相对来说还好一些,可也是热得满头大汗。 来到下榻的酒店,波瑞抽着雪茄,大腹便便,一摇一摆地迎了上来。 “欢迎你,我的朋友。”波瑞热情地和朱宁拥抱在一起,英文的发音听上去有点古怪。 “我都迫不及待地想来见你了。”朱宁也回报同样的热情。 卫子阳站在朱宁身侧,视线朝波瑞身后那些荷枪实弹的保镖们身上扫去,他们一个个带着墨镜,气势生猛,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刀疤。像波瑞这样的钻石商,双手肯定干净不了,在这块土地上,只有用武力站稳脚跟,才能有钱赚。 “我们进去再聊。”波瑞带头走进酒店,他并不住在这座城市里,但是在这家酒店有长期租下的房间,在有客户来访时会带到这里来。 进了房间,卫子阳敏锐地环视一圈,发现了几个监视用的摄像头,几乎没有死角,就连厕所都有,这让卫子阳浑身不自在。 朱宁也已观察完毕,走到卫子阳身边,轻搂了一下他,这是两人的暗号,在不方便说话的时候,确认彼此表现出来的亲近程度。 “先去洗一下澡换身衣服吧,一会还要和波瑞会面。”朱宁说道。 洗澡?卫子阳想到厕所里的摄像头,脸抽了一下,可还是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们按响了波瑞房间的门铃。 “这家酒店是这里最好的,住在这里还习惯吗?”波瑞笑眯眯地问。 他还是那么热情,背后那群身穿沙漠迷彩的保镖也还是那么威武,相比之下,朱宁带的保镖看上去就瘦弱一些。但是这只是表象,跟随朱宁同去的保镖全部都是龙刃作战部队的士兵,因为人种的关系看上去不象波瑞的人那么壮实,实际上一个比一个精壮,一拳能把人脑袋打爆。 “习惯不了,实在是太热了。”朱宁笑道,“我现在就希望能有个游泳池,一直泡在里面。” 波瑞大笑:“你可以先准备一个游泳池,然后等着装我的钻石。” 他说着让人拿来几颗原钻,随意地用一个小袋子装着,好像里面装的不是钻石而是玻璃,然后随手把原钻倒在桌上。 朱宁立刻示意一个他带来的鉴定师上前,摆出一副正经商人的样子。 随后他们聊起了正事,波瑞向朱宁介绍了他出售的原钻都是什么品质的,产量多少,朱宁不断询问其中细节。 卫子阳先是认真地听了一会,可没过多久就表现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停地打着哈欠,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不停地在房间里扫视。 虽说这是酒店的房间,但因为是波瑞常用的,所以里面放了不少精美的艺术品来提升品味,卫子阳眼睛转了半天,似乎很感兴趣似的起身,走向一幅油画。 这一举动当即引起了波瑞保镖们的注意,唰地一声,七八杆步枪的枪口对准了卫子阳。 卫子阳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惊恐地瞪着他们,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 与此同时,龙刃士兵也及时做出反应,把枪口对准了对方,双方对峙。 朱宁扫了眼卫子阳,又扫了眼波瑞身后的人,放下手里的原钻,面露不悦之色:“波瑞,不至于那么紧张吧,把我当敌人?” 波瑞看了眼吓得半死的卫子阳,肥胖的脸恢复了笑容:“习惯了,你也知道,这里乱得很,我要是不谨慎些,早就没命了。” 他示意保镖们退下,可老奸巨猾的他又怎么会真的放心卫子阳,暗地里向其中两个使了下眼色,那两人会意,巧妙地挪动了几步,紧盯着卫子阳每一个动作。 卫子阳心底冷笑,走到油画面前,冲那两人哼了一声,那眼神又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又有色厉内荏的恐惧,不得不说,这么些年,他的演技更加精湛了。 他表现出真的对这幅画很感兴趣的样子,时而凑近脸几乎要贴在画上,时而退后几步,远远欣赏,几次想要用手去摸,但碍于那黑洞洞的枪口,还是没敢摸上去。 欣赏完画作,他又对一个老鹰雕像起了兴趣,抓起雕像,翻来覆去地看。 那两个保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卫子阳在上面做手脚。 放下老鹰雕像,卫子阳又对房间里的鲜花产生了兴趣。当然啦,这些花的确特别,都不是本地能种植出来的品种,明显都是当天空运过来装饰房间的。 卫子阳露出欣喜之色,从花瓶里抽出一枝花。 这一抽力气用得太大,只听哐当一声,花瓶砸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咔嚓咔嚓,一连串枪支上膛声,卫子阳再一次成为了靶子,成为了房间里所有人的焦点。 他立刻举起双手,无辜地像是受惊的小鹿。 这回朱宁也怒了:“过来,东摸西摸地干什么,别丢我脸。”他向波瑞歉意道,“对不起,我的人不太规矩,不要介意。” 波瑞虽然不太高兴,可并不想得罪朱宁这个财主:“没有关系。” 卫子阳不情愿地坐回到朱宁身边,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 事实上,朱宁的那一声呵斥同样是两人约定的暗号。在卫子阳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刹那,没人会注意到朱宁把微型窃听器粘在了沙发底下,而朱宁的责骂就是在对卫子阳说:搞定了,可以别装了。 回到座位上的卫子阳没过几分钟又不安分了,但又不敢做其他的事,只能拿出手机玩。 玩着玩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响,但足够让朱宁听到。 朱宁回头看了卫子阳一眼,卫子阳拿起手机给他看了一眼,上面是一条冷到爆的冷笑话。 这是卫子阳的暗语:总部发来信息,已经成功连接监听设备,可以撤了。 朱宁了然,又和波瑞扯了几句,约定了第二天参观矿场的时间,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至于监听的事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龙刃会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他们只要像普通来采购钻石的商人一样,考察完矿场,签下合约,一切完美。 第二天他们在波瑞的邀请下前往矿场,一路上,波瑞都在吹嘘他与这里的部落首领有多熟络,货源绝对稳定。 坐在越野车上向外看,经常能在路边看到衣衫褴褛,身形瘦弱的矿工,和扛着步枪的雇佣兵,甚至装甲车也随处可见。在这里没有王法,只有拳头,时有为了争夺一条矿脉,血洗一个部族的事发生,任何人在这里都没有绝对的安全。 卫子阳站在矿场边上,向下眺望,巨大的矿坑像一个漏斗似的,一圈一圈向地心延伸,此时此刻人是那么的渺小。 朱宁走到卫子阳身边,低声道:“差不多今天谈好,明天最晚后天就能回去了。” 卫子阳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波瑞,肥胖的身体不停地晃动。 “又能立功,又能赚钱,得意吧你。” 朱宁笑了笑:“这种小任务,能立什么功,而且钱赚得再多,也不是我的。” 波瑞边打电话边往远处走,又有一辆越野车,从远处驶来,扬起一路的尘土。 “走吧,我们准备收工了。” 两人离开矿场,正要上车,看到那越野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戴着墨镜的亚裔男人从车上下来,和波瑞一起向他们走来。 那个男人温文尔雅,即使是在那么炎热的环境里还能那么从容不迫,他笑容恬淡,微翘的唇仿佛是嵌在脸上的,美得就像从画里走下来的人。 他动作优雅地摘掉墨镜,向朱宁伸出手,温和地笑道:“你好,朱先生。” 朱宁风度翩翩地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好。” 那人又把目光转到了卫子阳身上,笑容更深。 虽然卫子阳一直跟在朱宁身边,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而是当成一个花瓶的存在,这个人是唯一一个会正视卫子阳的人。 卫子阳面色铁青,眼底露出彻骨的寒芒,事实上,从这个男人一进入视线,卫子阳就骤然变脸。 “好久不见了,子阳。”男人的笑容像春风一样。 卫子阳冷着脸,向朱宁靠近一步,勾住了他的胳膊。 朱宁察觉到搭档的变化,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顺势夹住他的手臂。 那个男人的手悬在半空中,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好像不握到手誓不罢休。 卫子阳头脑冷静,脸上却表现出憎愤之色,啪地一声拍掉男人的手。 第106章 “别叫得那么亲热!少恶心我了!”卫子阳凶悍地吼着,手却牢牢抓紧了朱宁,一副又气愤又胆怯的样子。 谢少青揉了揉被他拍疼的手,笑容不变。他脸上的烫伤早已痊愈,恢复了最初的荣光,还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可只要他一出现,卫子阳就打心眼里冒火。 “阳阳,注意礼貌,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朱宁非常配合地训了他一句。 卫子阳扬着头,指着脸上的纹身:“我脸上这条疤就是这混蛋割的!他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朱宁眸光一冷,重新打量了一下看似温和的谢少青。 卫子阳不依不挠地叫着:“你不死了吗?还出来祸害人?你死缠着我干什么!你有种就让我也在你脸上割几刀!” 谢少青冷笑着看着他发飙,好像在看猴戏似的。 朱宁扯了卫子阳一把,视线在谢少青和他身后的波瑞身上转了一圈:“宝贝,你现在这样更加漂亮,也算是因祸得福。” “别拉我!”卫子阳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混蛋!敢毁我容!我操死你祖宗十八代!” “够了!”朱宁呵斥着,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对谢少青笑道,“天气太热他烧昏头了,别介意。” “没关系,我想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谢少青大度地说。 “误会个屁!我差点死在你手上!” “我这跟人谈生意呢,你闹什么?带你出来是让我开心的,别逼我发火!”朱宁低声斥责,可音量又恰好能被谢少青听到。 卫子阳一脸愤慨,但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谢少青眼眸朝朱宁转了转,对卫子阳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和元熙分手了?” 卫子阳趾高气昂地拉住朱宁:“你以为我是你吗?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我当然要找对我更好的人。” 朱宁闻言宠溺地抱住他的腰。 “也只有你,明明别人对你还没兴趣了,还死抱着不放手,真贱!” 谢少青的眼中戾气顿生,虽然他隐藏得很深,可还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 “别在我面前讨论别的男人。太不像话了,跟我过来!”朱宁霸道地把卫子阳拉到了一旁。 卫子阳一边瞪着谢少青,一边别扭地被朱宁拖走,两人避开了谢少青。 “这人是谁?”朱宁压低了声音。 “谢少青,谢家家主。”卫子阳一改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冷静地对朱宁说。 “我知道他,以前景洲集团的董事长,他具体什么情况?” “um的支持者,他的档案号是……”不方便对朱宁详细说谢少青的情况,卫子阳报出了他的档案号,只要朱宁从萧远哪里获得权限,就可以查看。 “啧啧,有点麻烦啊。”虽然朱宁还没有看过谢少青的资料,但从卫子阳的态度就能猜出一二。 “我们得想办法尽快离开,有他在我总是不安心。” “没问题,今天把事情谈完我们就走。” 卫子阳附在朱宁耳边,轻声地与他交谈,朱宁也微侧着头,两人贴得极近,举止十分亲昵。 谢少青望着他们,眼中充满了憎恶。 这么一个下贱不要脸的人,一个随便跟谁都能上床的人,居然能得到季元熙的青睐,还被弄得差点命丧黄泉!为什么?季元熙看上了他哪点?为什么?自己哪点不如他了? 谢少青紧咬着牙,拿出手机,对准在远处如交颈缠绵的两人,拍下了照片,点开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发送了出去。 夜晚,季元熙洗过澡,疲倦地躺在床上。 他不想让自己太闲,因为只要一放空,脑子里就会想起卫子阳,又酸又痛,以至于他难以承受。 所以他宁可把自己累到一碰枕头就能睡着的地步。 可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更多的时候,是明明已经累到极点,可还是睡不着。 那就再处理一会公事吧。 季元熙这么想着,来到书房打开电脑,一封一封的邮件看下来。 一封没有发件人,也没有标题的邮件进入视线,季元熙并未在意,以为只是一封垃圾邮件,打算打开之后就删除。 可没想到,一张并不太清晰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那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人,正是卫子阳和朱宁。 血冲入大脑,季元熙只觉血管要炸开。 在过去的五年里,季元熙曾无数次地想过,卫子阳会不会在别人的怀抱里,每次一想到都能把自己搞得气血翻腾,但想像终究是想像,当亲眼看到他和别人抱在一起时,那种感觉就像硬生生被人咬掉心口的一块肉。 只要一看到朱宁,就会想起刚认识卫子阳时,他是怎么百般讨好自己,不管自己怎么粗暴对待,他都赖在身边不肯离去。现在他是不是也把这一套用在了朱宁身上,施展浑身解数来勾引朱宁? 照片上的两人亲昵恨不得变成一个人。 他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怎么可以去勾搭别人?在他眼里,自己和朱宁是不是一样,只是一个任务目标,没有任何特别? 季元熙憋屈得很,他死死盯着屏幕,想要把朱宁从里面抠出来。 再看下去,怕是会控制不住砸电脑,季元熙连忙关掉邮件,大口大口地呼吸。 可是那张照片像是烙在脑海里似的,根本抹不掉。 大脑更加疲倦了,季元熙重重趴倒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有点痛,可远不及心里的痛。 他闭上了眼,慢慢平复心境,毕竟他是个见惯风云的人,在短暂的愤怒和伤心之后,还是能够慢慢平静下来,最后化为一丝抑郁,压在心头,逐渐积累。 冷静之后,停滞的思维又开始转动。 卫子阳和朱宁的照片,是谁拍的? 他猛得抬起头,眼中透出精芒。 那照片外的第三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拍他们相拥的亲昵照片?又为什么会发给自己? 这个发照片过来的人,显然不怀好意。 一个沉寂多年的身影在脑海里出现。 季元熙脸色蓦然一变,重新打开那张照片,仔细地看。 努力忽视掉照片上的人,着重观察人身后的背景。 那是一片荒凉之地,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虽然只是照片,都能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热度。再看他们的衣着,单薄但却是长袖长裤,分明是在既炎热,又是在高强度紫外线照射的环境下。 这是哪儿?国内这种又热又荒的地方并不多,是在西北荒漠地带?又或者,根本就不在国内。 季元熙心下一紧,立刻拨打卫子阳的手机。 此时卫子阳那边是上午,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和朱宁离开酒店去机场。 看到是季元熙的电话,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电话一通,季元熙劈头盖脑地问道。 卫子阳对他这种自我为中心的说话方式极为不满,于是冷淡地回答:“有事吗?” “你在哪儿?是不是不在国内?”季元熙急道。 “这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你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有关系!谢少青有没有在你那儿?” 如果说季元熙蛮横的说话方式,还只是让卫子阳不耐烦,那这一句话,简直就让卫子阳差点吐血。 下一秒,卫子阳吼道:“你要找谢少青自己去找他!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吼完,他就按断了电话。 “喂喂?喂喂?”季元熙气得扔掉电话,在房间里徘徊转悠了半天。 不行!不能这么干坐着,万一卫子阳有什么事,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立刻拨打内线,叫醒江海:“江海,你马上给我去查卫子阳的出境记录!马上!” 正常情况下,像他这种去境外都是通过正常途径出国的,一定可以追寻到卫子阳的行踪。 再说卫子阳,挂掉季元熙的电话后气得不行。 这什么人啊?打电话给我却问谢少青?他脑子进水了吧? 朱宁把两人的护照放进箱子,走出房间,看见卫子阳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谁的电话?”他随口问道。 “一个神经病。”卫子阳斜着眼道。 朱宁挑了挑眉毛,卫子阳很少会用这种口气说话,接完电话这个反应,有够诡异的。 不过他正忙着安排回国的事,也没空关心到底什么事。 “吃过饭我们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了。”朱宁说。 卫子阳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手机的指示灯亮起特殊的眼色。 不只是卫子阳的手机,朱宁的手机也同样如此。两人对视一眼,这是龙刃发出紧急通知的信号。 找了个避开监控的死角,他们打开手机,阅读萧远的紧急指示,越看两人脸色越是难看。 萧远命令他们暂时不要离开g国,继续和波瑞等人周旋,因为通过对他的监视,就在半个小时前,他的房间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um的头号人物,宰希尔。 这可是龙刃多年来力图除掉的危险人物之一! 神出鬼没的宰希尔曾几次从龙刃的抓捕行动中逃脱,这些年更是隐藏行踪,根本不在国内出现,呆在国外遥控一些破坏国家安全的行动。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被他们撞见了。 萧远和方豫立当即决定展开行动,定点清除,于是向卫子阳等人发出猎杀指令。 一般情况下,部队是不能随便在境外作战的,但是他们龙刃是特别的,随时随地都要准备迎接最恶劣的战斗,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战死,也无法荣归故里。 这一次队长发出的是黑色猎杀令,不同颜色代表了不同级别,简单来分,绿色代表了抓捕,红色代表了优先抓捕,在有困难的情况下可以击杀,而黑色就代表了直接击杀。指令的最后甚至提及,哪怕舍弃万宁集团都可以。 看完萧远的命令,卫子阳和朱宁神情严峻,他们知道这道命令肯定也下达给了扮作他们保镖的战士,而他们两个的任务就是为战士们创造机会。 根据监听得到的信息,宰希尔会呆在这里一直到晚上才离开,对他们来说,可以布置的时间不多了。 朱宁不敢耽搁,立刻联系保镖队伍里的小队长,商量对策。 第107章 几人以作战小队队长为首,制定了作战计划,论情报搜集,是卫子阳和朱宁的强项,但是论猎杀斩首,这是作战部队的强项,所以两人完全听小队长指挥。 时间定在了四个小时后,因为萧远告诉他们,已经派出了一支小队过来支援他们,约四个小时后能够抵达。 他们决定在汇合后,由朱宁和卫子阳带一部分人牵制波瑞,还有谢少青,另一波人则去击杀宰希尔。 但就在时间快到时,监视宰希尔的人传来信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和谢少青波瑞三人准备提前离开。 怎么办?支援小队还没有来,就凭现在手上这些人,根本无法对付他们,波瑞本就有一批手下,谢少青来的时候又带了一群人,再加宰希尔的手下,数量可不少。单从人数上来说,就有着巨大差距,如果贸然进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其次,朱宁带的人本来只是为了普通的护卫,所以携带的都是常见的武器,在杀伤力上也远远不够,相比之下,尤其是宰希尔带的人,那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必须要等支援到了才能展开行动,否则会打草惊蛇。”小队长说,“你们得去想办法拖住他们。” 可说是拖延,又谈何容易?卫子阳和朱宁对视一眼,露出担忧之色。 稍作商议,卫子阳和朱宁急急忙忙来到波瑞的房间,刚走到那一层走廊,就看到波瑞和谢少青从房间里出来,还有他们身后被重重保镖护卫着,几乎连脸都看不清的中年人。 “波瑞!”朱宁反而放慢了脚步,一副随意从容的样子。 “有事吗,朱先生?”波瑞迎了过来。 “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朱宁和他拥抱了一下,“来到这里看了那么多闪亮的钻石,我的兴趣越来越浓了,想先带一批回去,不知道你能不能安排一下?” 根据对他们谈话的监听,得知宰希尔亲自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资金,朱宁有把握,这句话一定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果然,波瑞转了转眼珠子,看了其他两人一眼,把朱宁带进了房间。 卫子阳跟着朱宁,在进门时,他看到谢少青和宰希尔进了另一间房间。 “我本来计划回去之后,让人拟好合同给你送过来,可这样又得要等好些天,我实在是有些心痒。”朱宁说道。 波瑞哈哈一笑:“你要是想现在就买,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我最喜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他的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宰希尔为了钱来,如果能让他拿着钱回去,那便是大功一件。 朱宁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的行程算是暂时缓下来了。 “你放心,钱我让人去取,你看我这里也正好带着鉴定师,你先拿一批货,我今天就带回去。” 按朱宁的设想,等他拿钻石来可以磨一段时间,检验原钻又能磨不少时间,这样算下来,支援小队总该就位了吧?然后这边他拖着波瑞,让卫子阳想办法把谢少青叫走,那就剩宰希尔一个人了,剩下的就看那些精锐战士了。 “没问题,你先等着,我……” “想买钻石,就跟我们走。”谢少青突然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一听到谢少青的声音,卫子阳的脸一下子绷紧了,只要他出现,就准没好事。 朱宁谨慎地回答:“跟你们走?这是为什么?难道这里不能交易吗?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应该不需要躲躲藏藏的吧?还是有其他不方便的原因?”他说着看向波瑞。 波瑞也疑惑地看着谢少青,但没有开口。 谢少青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面带微笑:“朱总你多心了,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我这个人有点坏习惯,计划好了的事,不太喜欢改变。朱总你本来不是已经计划回国了吗?” 卫子阳心中暗叹,谢少青这人果然小心,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事,以前是,现在更是,难怪能年纪轻轻就能继承谢家,做尽坏事还能活到现在。 朱宁心中也是担忧,怕被谢少青察觉什么,但表面上还是应对自如:“是啊,是准备走了,可是既然来了,不带点什么回去,总少了许多乐趣。” “波瑞在这里有一处产业,我们正打算过去,不如你们跟我们一起?正好我对钻石也有一些心得,我们还能交流交流,波瑞你说呢?” 最后一句话是对波瑞说的,波瑞当然是连连点头。 朱宁摆出不悦的表情:“如果我不想去呢?” 谢少青淡淡一笑:“我刚才说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改变计划。” 不去,就等于眼睁睁看着宰希尔从他们手底下溜走 。去,有点自投罗网的感觉,不知道谢少青按的什么心,是真的处于谨慎换个地方做买卖,还是有其他陷阱?而且支援小队能否及时跟进,也是两说。 不过再一想,交易一事还是自己临时提出来的,谢少青应该不太可能提前做准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宰希尔跑掉! 朱宁和卫子阳交换了一下眼色,朱宁不太情愿地应下:“那好吧,我就跟你们去一趟,谁让我爱死了这些亮晶晶的石头呢。” 谢少青笑道:“我保证,不管是价钱还是钻石成色,一定让你满意。” 十分钟后,一行人离开酒店。 支援小队还没有来,卫子阳惴惴不安地跟着他们走出酒店大门,他望了眼走在前面的谢少青,一层阴影笼罩心头。 上一次被他劫持,差点把命丢在他手里,这回虽然有搭档朱宁,还有那么多龙刃的士兵,可这种不安还是如影随形。 “走吧。”朱宁催促了一下。 卫子阳收回视线,跟在他身后。 就在他们上车刚要关上车门时,一个彪悍的雇佣兵跟着坐上了副驾驶,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扫了两人一眼:“司机不太熟悉路,我来指路。” 那么多辆车排成车队,还能有什么熟不熟悉路的,这分明是带着监视意味。 朱宁并未迟疑,冲他点了一下头,又对自己的保镖队长示意去坐后面的车。 越野车开动,那雇佣兵时不时地拿眼睛瞟后座的两人,卫子阳和朱宁也不多话,安静地只能听见车辆开动的声音。 忽然卫子阳好像无聊一样,拿出手机,打开了游戏泡泡龙,自顾自玩了起来,顿时车厢里充满了欢快活泼的游戏背景音乐,还有嘟嘟嘟的炮弹发射音效。那雇佣兵似乎嫌吵,回头愤怒地用眼刀子割他,但卫子阳视而不见,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实际上,他正把他们眼下的情况汇报给龙刃总部,通知支援小队更改作战计划。 出了并不算大的市区,经过一片荒地,偶尔路边会出现一些砖石结构的房子,那些房子又破又小,还有一些瘦得跟竹竿似的孩子在追打玩闹。 卫子阳打了一个哈欠,刚想闭目养神,远方就出现了异样。 在远处热气氤氲的地方,有一道滚滚烟尘从地平线上席卷而来,尘埃飞扬在半空中,看不真切。 卫子阳当即精神一震,瞪着那扑来的尘土,其余想朱宁、谢少青等敏锐的人,也纷纷注意到了这一景象。 等到尘土逼近,他们才看清,这也是一队车队,因为车速极快,所以才带出那么多的沙尘。车的数量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有这种出行规模的一般都是当地一方势力,不容小觑,不少人暗地里把手放在了枪上警惕着。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能避则避,双方相安无事过去那就最好了。 可没想到那车队像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打头的那辆车不断加速,径直超过了他们,开在了最前面,突然一个转弯,车身一横,挡住了路,扬起满天尘土。 其他车辆也紧跟而至,停在他们两翼,形成了半包围状态。 这是什么情况,居然有人敢挡道? 谢少青眉毛一跳,向手下一个示意。 整个车队紧急刹车,保镖们的车把谢少青等人的车围在中间,迅速地跳下车,以车门做盾牌,架起轻重武器,严阵以待。 看到这架势,卫子阳不由得眼睛一冷,他们的反应如此迅速,如此训练有素,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他刚想出去看一下,就被一双手按住了肩膀,回头看去,朱宁对他摇了摇头。 又有一辆车从远处疾驶而来,吱地一声停在众人面前,一个人气势汹汹地从车里下来,毫不犹豫地向他们走来。 卫子阳双眼蓦然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人。 连续听来了几声子弹上膛的声音,谢少青当即摇下车窗,高声呵斥:“别乱来!” 那人大步流星地穿过手执武器的雇佣兵们,走向最中心的几辆车,一辆一辆地看过来,最后在卫子阳的车前停下脚步,飞起一脚踹在车门上,大声吼道:“开门!” 第108章 卫子阳恶狠狠地瞪着在车外凶神恶煞的季元熙,恨不得八辈子都没有认识过他,有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感觉。 许久等不到反应,季元熙又撩起脚踹了一下车门:“快开门!” 谢少青从车里下来,阴沉地看着对着车门发飙的季元熙和没有反应的卫子阳。季元熙的疯狂,他曾经见识过,那时候他不顾一切,不管任何人的眼光,都要和自己在一起,可这一次,他的疯狂与自己无关。 越野车被他踢得一抖一抖,卫子阳扭过头去,有想自戳双目的冲动。 终于,朱宁看不下去了,吩咐司机打开门锁,越过卫子阳,就要开门。 “你干嘛?”卫子阳拉住朱宁的手,“你真要让他上车?” “那还能怎么办?”朱宁一脸无辜,“让所有人耗在这里看白戏?” “可是……” “可是什么啊,他还能把你吃了?” 我是怕他把你吃了!卫子阳心道。 打开车门,季元熙一点都不客气地挤进了后座,虽然说这辆车很大,里面很宽敞,但是三个大男人挤在后座上还是很怪异。 车队重新开动,季元熙不舒服地挪动了一下位置,瞪着朱宁:“你给我下车!” 不等朱宁说话,卫子阳先暴起:“季元熙!不要得寸进尺!” “那你坐过来点,靠近我,跟这个男人保持一米以上距离。”季元熙理直气壮。 卫子阳抓狂了:“季元熙!这是朱总的车,不是你的车!” “这辆车我征用了!” “征用?我还征用你带来的车队呢!” 季元熙高兴道:“我的人你随便征用!快用!不用我不舒服!” 卫子阳彻底无语,不想再和他说话,要不是有重要任务在身,怕是他就直接弃车走了。 季元熙视线转向朱宁:“朱总这是去忙什么?” 朱宁好脾气地笑着:“我想买些钻石。” 季元熙盯着卫子阳:“你现在跟我回去,我把钻石矿买下来给你。” 朱宁汗颜,用得着这样吗? 卫子阳充耳不闻,闭上眼睛,但是眉头拧得紧紧的。 季元熙也不再多说什么,一把抓住卫子阳的手腕,再也不肯放开。 “干嘛抓着我,松手!”卫子阳甩着手臂,他的力气大得骨头都被捏疼了。 “不放!”季元熙把视线转向车外,“我要是再松手,你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这回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朱宁摸着鼻子,对自己该表演什么样的角色犹豫不决。 按照正常剧本,作为卫子阳现在的金主,这两个人公然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应该表现出嫉妒、愤怒等情绪。 可是面对来势汹汹的季元熙,他又有点怒不起来。 斟酌再三,考虑到组织的培养,人民的信任,朱宁还是决定照着剧本演,他咳嗽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气浪袭来,一下子把他们的车给掀翻了。 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车子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翻起,在空中翻了一个滚,摔到路边的深沟里。 朱宁毫无防备,头重重地撞在窗玻璃上,顿时头破血流,当即昏迷。 卫子阳只觉得身体被翻了过来,浮在半空中,眼看就要撞向车顶,一双强有力的手把他拽了过去,紧紧按在了怀里。 明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可又是那么漫长,卫子阳被季元熙护在身下,跟着车子翻了好几个滚,但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巨大的爆炸声让卫子阳短暂失聪,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听力,他晃了晃晕眩的头,张望了一下四周。 发生什么事了? 不仅仅是他们的车被炸翻,还有好几辆车也有同样的遭遇,甚至有一辆车被炸掉了后半截,里面血肉模糊,相比之下他们只是受到了迫击炮的余波。 耳边只听到惊心动魄的枪声和震耳欲聋的炮声,虽然也曾经经历过战斗,可从未那么近,近得就在身边。 为什么遭到埋伏?为什么突然打起来了?是谁和谁在打? 卫子阳强压下心头慌乱,朝车外看去。 一眼望去,地上已经躺着不少人,不知是死是活,还有人被炸断了肢体,趴在地上j□j,随处可见喷射的血液和子弹激起的尘土。因为事出突然,车队有了不少的损伤。 “有没有受伤?”季元熙大声吼道,因为枪炮声太响,只有用吼的才能听见。 卫子阳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额角不知道是被碎玻璃划到了还是怎么,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喂!你怎么样?傻了?”季元熙急道。 “我没事!”卫子阳吼回去。 幸好他们的车掉进了沟里,相对来说安全一些,季元熙冲着有点变形的车门踹了几脚,把门踹开。 “先出来!” 卫子阳一看,脸色大变:“朱宁!” 他摸了一下朱宁的头,沾了一手的血,不敢再耽搁,拽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昏迷中的人死沉死沉,车厢里不便发力,卫子阳面前拖出一些。 季元熙看了一眼破损的油箱,心急如焚:“你快点出来!” “吼什么!你还不来帮忙!”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这个男人! 季元熙憋了一肚子火,上前架住朱宁的一条胳膊,一起发力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快走快走!”季元熙指着不远处几棵树几堆枯黄的灌木,两人扛着朱宁,没命似的狂奔。 一跑到树下里,他们就扑进了草堆,头都不敢抬一下。 原以为车会爆炸,没想到等了半天,除了哒哒哒的枪声,并没有听到爆炸声。卫子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刚想看一眼,被季元熙一巴掌按在草里。 “看什么!想死啊!”季元熙怒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卫子阳又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季元熙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状况。 谢少青这边的人已经从最初的那记闷棍中回过神来,以车辆做掩体,组织起反击,不时能听到他们的吼叫。 “是宗布达的人!” “快快快!左边快去几个人!” “我受伤了!他们火力太猛!啊!” 卫子阳听得心惊肉跳,低声道:“好像是他们遭到了敌对部落的人偷袭。” 龙刃的斩首行动还没有展开,居然就有人意外地横插一脚,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刚才的袭击太过突然,也不知道有没有龙刃的士兵受伤,慌乱之下,卫子阳和季元熙只能顾得上自己,根本无暇管其他人。 躲在草丛里,卫子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腰间的手枪,不过这纯粹是自保用,他还没有不自量力到头脑发热上阵杀敌。 季元熙瞄了他一眼,也拿出了一把枪握在手上。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并不安全,不断有人试图翻过来袭击他们,但是他们占据有力地形,不断开枪还击。 卫子阳冷冷瞥向他:“如果我现在杀了你,没人会怀疑,只会以为你是在部落冲突中不小心死掉的倒霉蛋。” 季元熙原本还在探头张望,听到他这句话,心底一沉:“你是要为你养父母报仇?” “杀人偿命?不对吗?” 季元熙凝视了他一会,扯开衣领,露出一小片胸膛:“朝这打。” 卫子阳微微怔神。 “我朝你开过枪,你现在也朝我开几枪,我们就扯平了。来,朝这打,打准一点。”季元熙拍了拍胸口。 卫子阳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他。 “只要你想打,我随时随地让你打。”季元熙深深地望着他,认真道。 “别以为我真不敢打!”卫子阳咬牙。 “你休想离开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明明是一句威胁的话,可季元熙说出来是那么的诡异。卫子阳强行把杂念从脑中抹去,朝打得正激烈的地方望去。 忽然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在视线里划过,他身形矫健,目光如鹰,每扣一下扳机,都有一个人倒在枪口,他不断变换着位置,不着痕迹地朝宰希尔所在的位置靠近。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人不是龙刺分队的队长陆一飞吗?这可是一位战斗英雄级别的人物,他怎么会在这里?朱宁的保镖队伍里没有他啊。 卫子阳挪了挪身子,刚想再看仔细一点,突然生出一道危机感。 “趴下!”季元熙大吼一声,把卫子阳按倒。 子弹划破空气,击中卫子阳面前的树,卫子阳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脖子,树叶碎木落了他满头。侧目一看,谢少青正蹲在一个破箱子后面,双眸如同发现猎物的毒蛇,冷冰冰地盯着他。 第109章 卫子阳心中一凛,这个时候谢少青露出这种眼神,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还没来得及从惊异中回过神来,谢少青已经又举起了枪,瞄准了谢少青。 “谢少青,你干什么!”季元熙大吼一声,把卫子阳拨到身后,按在地上。 谢少青面色清冷,吐出两个字:“杀人。” “谢少青!不要乱来!” “乱来?”谢少青冷笑,“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卫子阳被拍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正憋着一肚子的火,他推开季元熙,拿起枪:“让开!我早就想一枪打死他了!” 谢少青条件反射地向箱子后面躲藏。 却听到咔地一声撞针敲击的声音,没有子弹了。他只带了一把自卫手枪,本来就是迫不得己时保命用的,在先前的对峙中已然打空。 卫子阳脸色一变,向后一靠。 谢少青虽然听不见空枪声,可一看他做出射击动作但没有枪响,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季元熙眉头一跳,把他护得更牢了。 谢少青眸光闪烁,一丝嫉恨和哀痛划过:“元熙,你来我这边。” 季元熙把枪对准了谢少青,以作回应:“谢少青,把枪放下。” “如果我不放,你就会开枪吗?”谢少青苦笑。 “不要试图尝试这种事情。” 卫子阳暴躁地叫道:“哪那么多废话呢!把枪给我!” 谢少青怒火中烧,从箱子后面站起来,竟然不顾不远处正打得激烈,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看着陷入疯狂的谢少青,卫子阳也不禁紧张,伸手就要夺季元熙的枪,他毫不怀疑谢少青会把他的脑袋打烂。 就在这时一声爆炸声传来,一股热浪像鞭子一样抽了过来,谢少青一下子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连打了几个滚,卫子阳两人也被吹得抬不起头来。 那辆车终于坚持不住爆炸了,炸开的汽车碎片还伤到了不少人。 虽然隔得有些距离,可卫子阳还是被炸得头晕眼花,他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看到谢少青扶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但他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似的,弓着腰执意朝卫子阳走来。 砰! 季元熙枪口一抬,毫不犹豫地扫向谢少青,击中了他的肩膀。 谢少青身子一顿,捂住受伤的左肩,在离他们三步远处停住。 “你真开枪?”谢少青表情狰狞,难以置信地瞪着季元熙。 “把枪放下!我枪法再不好,这么近的距离我也能打中!”季元熙冷漠道。 谢少青低着头,额前的一缕发丝垂在眼前,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袖。 “呵呵……”谢少青忽然笑了,肩膀微微耸动。 卫子阳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下意识地握紧了已打空的枪。季元熙也绷紧了神经,毕竟他比较擅长的是命令别人开枪,而不是自己开枪。 “呵呵……哈哈……哈哈哈……”笑声逐渐变大,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谢少青抬起头,五官扭曲,眼眶欲裂,再也不见往日淡然温和的风度,彻底陷入了绝望的疯狂。 季元熙拧着眉头,双手持枪,瞄准谢少青。 “很好……”谢少青大笑,“季元熙,你狠!我这辈子都赶不上你!你永远都是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说走就走,说要杀我就杀我!” 季元熙冷声道:“我也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谢少青狞笑地举起枪,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季元熙。 卫子阳一怔,他不相信谢少青会对季元熙开枪,可是心还是咯噔一下,大脑的第一反应是去拉季元熙。 季元熙被卫子阳拉得一晃,差点没能挡住卫子阳,恼火地对他吼道:“拉我干什么!在我身后呆着!” “你不信我会开枪?”谢少青笑道。 季元熙沉着脸,一声不吭。 今天以前,他仍旧相信谢少青对他留有旧情,就算做出再过分的事,都不会伤害到他的性命,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把握,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像是一根弹簧被拉伸到了极点,再多使一点点力,就会断开。 “把枪放下,我们好好说话。”季元熙开口道。 “是好好说话,还是敷衍我?”谢少青的眼中忽然恢复了一些清明,一抹淡淡的怅然若失浮现在脸上。 “谢少青,这么多年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是啊,这么多年了……”谢少青表情哀伤,可下一秒,杀气燃烧到了极致,“八年的心魔,我亲手结束!” 卫子阳脑中的那根弹簧拉断了,砰地一下,他分不清楚是脑子里的声音,还是现实里的声音,他只感觉到季元熙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倒在他怀里,鲜血喷溅。 左胸口瞬间血红一片。 卫子阳倒抽一口气,大脑刹那间空白。 他开枪了?他真的开枪了! 谢少青双目赤红,这回瞄准了卫子阳。 卫子阳脑神经一跳,一甩手把打空了的枪甩了出去。 手枪猛地击中谢少青的手腕,一脱手飞了出去,谢少青吃痛地捂住手腕。 卫子阳左脚一蹬,右脚大步一跨,纵身扑了上去。 谢少青身手敏捷,轻盈地向后一跃,避开了他这一扑,弯腰捡起了枪。 但这个动作毕竟需要至少一秒钟的时间,卫子阳瞬间闪到他跟前,抓住他持枪的手,把他压倒在地,右手抠在他中枪的伤口上。 “啊——”谢少青嚎叫一声,曲起膝盖,冲卫子阳小腹踹去。 谢少青本就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这一脚踹上去非同小可,卫子阳只觉小腹钻心地疼。 可是,不能松劲,他手里的枪可是真家伙。 “你杀了他!”卫子阳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 “我马上送你去陪他!”谢少青憋红了脸。 卫子阳手上用力,手指抠进了他伤口的肉里,深深插了进去。 谢少青疼得直冒冷汗,要紧了牙关,握着枪的手扭转手腕,试图把枪口对着卫子阳。 只不过是几厘米的距离,两人对峙着,谁先扛不住,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卫子阳的脑中一片混乱,一些破碎的画面不断出现在眼前,他冷漠的样子,他笑的样子,他生气的样子,甚至于他暴躁地殴打自己的样子,零零碎碎,杂乱无序。 五年,这五年的每一天都试图在忘记,可发现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忘就能忘记的。 也曾经想过就这么疏远着,等时间再长一点,或许也就不会在意了。 可这个想法,在季元熙中弹的瞬间,被彻底摧毁。 “我要你去死!”卫子阳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嘶哑阴沉。 他爆发了出惊人的力量,拧着谢少青的手腕把枪口转向了他的头。 谢少青盯着卫子阳,忽然咧嘴一笑,另一只手从腰间又拔出一把枪,指着卫子阳的腹部。 卫子阳大吃一惊,刹那间做出反应,向左侧一让,抓住他另一只拿枪的手。 就这么一个闪身,优势尽失,谢少青反过来压在了卫子阳身上,冰冷的枪抵在卫子阳的脑门上。 “去死吧!”谢少青狞笑。 砰! 枪声响起,卫子阳只觉脸上一热,一捧温热的血洒在脸上。 不仅是血,还有一些粘粘的白色液体,劈头盖脑地砸在他脸上。 卫子阳脑中嗡嗡作响,等他反应过来,身上已没有了压制的力量,他轻轻一推,把谢少青推到了一边。 再一看,一阵恶心从胃里泛出来,他捂着嘴差点没吐出来。 子弹近距离命中谢少青的头颅,直接被打爆,洒了他一身血和脑浆。 在千钧一发之际,陆一飞赶了过来,把卫子阳救了下来。 突然从紧张到松懈,卫子阳整个人虚脱无力,怎么都站不起来。 “任务完成,撤退!”陆一飞一把拽起瘫软在地上的卫子阳,冲队员们下达指令。 任务完成?他们击杀了宰希尔? 卫子阳缓不过劲来,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拼命地挣扎:“季元熙!” 已有士兵蹲在那里检查季元熙的伤势:“队长,伤得很重,生命体征快没有了。” 伤得很重? 卫子阳一片木然。 陆一飞硬挺的眉毛一皱,不假思索道:“一小队救人,二小队殿后掩护,撤!” 他们背起季元熙和朱宁,迅速离开了激战现场。 卫子阳精神恍惚地被他们带走,他的大脑也像是虚脱了,不再转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季元熙,久久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元宵节快乐~~ 第110章 一切都结束了吗? 卫子阳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敢相信噩梦一样的谢少青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浑浑噩噩地看着季元熙被送进医院急救,又浑浑噩噩地上了回国的包机。他看着躺在病床上,靠机器维持生命的季元熙,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已经从陆一飞那里得知,是季元熙带他们来的,让他们扮作保镖,自然而然地混进车队,本想等抵达波瑞的别墅再行动,没想到中途发生意外,就随机应变,完成了任务。 可是卫子阳只是神情呆滞地听他讲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至于为什么季元熙会带着龙刃的人,又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卫子阳都没有问,好像这些都与他无关似的。 偶尔他会瞟一眼陆一飞,后者冷峻得没有一点表情。一直听说龙刺的人都很恐怖,这回亲眼见识到了他们的恐怖,近距离看着人被爆头,那种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的多重冲击,多少在卫子阳心中留下点阴影,只要一想起来,恶心的感觉就涌上喉咙口,哪怕死掉的是阴魂不散的谢少青,但是这种事对龙刺战士来说,跟打爆一个西瓜没有什么两样。 季元熙的脸雪白雪白,卫子阳看着大量的血从他身体里流出,好像身体里所有的血会这么流尽似的,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只有仪器的屏幕上显示着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证明他还活着。 他会不会死啊? 卫子阳第一次想到了这个字眼儿,不寒而慄。 朱宁已经清醒了过来,他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他看着呆若木鸡的卫子阳,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子阳长叹一口气,他忽然觉得,在生死面前,很多事都不重要了。 “别担心,他还有气……”朱宁挠了挠头,努力安慰他。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卫子阳鄙夷地扫了他一眼。 朱宁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懊恼的是居然从战斗伊始他就昏过去了,直到战斗结束才清醒过来,完全错过了这个场面。庆幸的是,看卫子阳青白的脸色,必定是场噩梦般的经历。 “你说他会死吗?”卫子阳对朱宁说话,但是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季元熙。 “你希望他死还是活?” 卫子阳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就想说“他杀死了我养父母,杀人就要偿命”,但是转念一想,又把这话吞下去了。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呢,哪怕朱宁和自己关系不错,哪怕和他搭档十分默契。 居然还想着维护他的名誉,还真是有够忘恩的,卫子阳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好好的我怎么会希望一个人死呢?” “他要是死了,也算是为国捐躯。” 卫子阳扭头,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为国捐躯,他还有气呢!” “这回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朱宁苦笑。 他中弹的那一瞬间,像慢镜头一样,不断在眼前重放,前一刻他还挺着腰,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后一刻他就倒在了眼前。那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他的身子好沉。 所谓死沉死沉,就是像死人一样沉。 “别想了。”朱宁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破头也救不了他的命,你脸色那么差,不如闭上眼睛睡一觉,睡醒了就到家了。” 被他这么一说,苦撑着的卫子阳感到疲倦万分,便依言合上了眼。 昏沉沉中,飞机轻微地震动,降落在地上面滑行,卫子阳被震醒了。 同样睡醒了的还有朱宁,拍了拍脸清醒了一下,并没有收到萧远说撤掉万宁集团的命令,所以他还是以万宁的总裁身份处理事情,这家飞机也是以他的名义和大使馆沟通之后包下的。 他一方面安排龙刃战士离开,另一方面忙着抢救季元熙。在上飞机前,他就已通知了医院,所以一下飞机,就有救护车守在了机场。 和救护车一起来的,还有季元熙的父母,那个哭得泣不成声的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而另外一个表情严峻,气度威严的男人,卫子阳一眼便认出,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季元熙的父亲,季正宏。 季元熙的母亲哭哭啼啼什么都顾不上了,跟着季元熙上了救护车。季正宏则黑沉着脸,礼貌性地与朱宁握了一下手,双目却愤怒地看着卫子阳,他本就是个充满了威慑力的男人,此刻更是散发着压迫性的气势,尤其是在他看见卫子阳脸上妖冶的纹身时,厌恶更深。 卫子阳避开他的视线,担心地看着担架上的季元熙,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想上救护车。 忽然横刺里伸出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推了一下他的胸口,把他推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抬头一看,对上了季正宏憎恶的目光。 这是来自一位父亲的震怒。 卫子阳冷不丁一凛,哑然无语地看着他。 季正宏漠然上车,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个字,可是威压迫人。 胸口被他推得生痛,卫子阳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在季正宏眼里,自己就是个勾引他儿子,把他儿子魂都勾跑了,还千里迢迢追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又半死不活地被人抬回来的下贱东西。 朱宁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尴尬不已,连忙上前搂了搂他的肩膀:“别放在心上。” 为人父母,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孩子,人之常情,卫子阳又能说什么,只是心中酸涩不已。 “我没事。”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可却发现声音都变了调。 “真没事?”朱宁担心道。 “没事。”卫子阳扯了扯嘴角,“正好我先回去睡一觉,等远哥召集我们。” 朱宁忧心忡忡地看着卫子阳,不知说什么好。 卫子阳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朱宁:“走啊,发什么愣。” 朱宁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 整整几天几夜,卫子阳都安不下心,朱宁知道卫子阳为什么焦虑,不断派人打听季元熙的伤势,但是始终都没有结果。 什么消息都没有,就最让人烦躁了,在煎熬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的卫子阳,甚至觉得如果真的是得到季元熙的死讯,也算是一个解脱。 “……哦,好,我知道了,谢谢。”朱宁挂上电话,看着坐在身边的卫子阳,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眼神分明在问,情况如何。 “这个……”朱宁吞吞吐吐道,“情况还是不好,据说病危通知书开了好几次了,他家里人都快哭死了。” 卫子阳眨了几下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不过,能开出病危通知,说明还没死。”朱宁强调。 卫子阳沉默不语,他疲倦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更加着急了。 “我还是想去看看。”卫子阳固执道。 朱宁为难,他想劝卫子阳不要去,因为就算去了,也不能改变现状,这几天卫子阳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如果再被季家的人赶出来,那又是一次打击。 可犹豫了半天,劝阻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换位思考,如果站在卫子阳的角度,不亲眼见一下,是怎么都放不下心的。 “那我送你去医院?” 卫子阳意外地瞅了朱宁一眼,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朱宁反对,然后他坚持,这个心理准备,没想到朱宁竟然什么都没有多说。 心中多了一分暖意,有人支持的感觉真的很好。 “谢谢。”卫子阳笑了笑。 朱宁不多话,立刻安排车辆,亲自从他去医院。 他们很快抵达了医院,卫子阳再次谢过朱宁,让他不要等,然后走进了医院。 还是季家的医院,卫子阳已经来过多次,熟得不能再熟。几年过去,这里的格局没有什么变化,卫子阳穿梭在走廊里,感慨万分。 他神情自然地走进一间医生休息室,等出来后,已经套上了白大褂,脸上带着口罩,基本遮住了纹身。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乘坐电梯,他来到重症监护室,猜测季元熙应该在这里。 一出拐角,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彪悍的保镖站在走廊的尽头,季元熙一定在里面。 再往前,可就混不过去了,肯定只有认识的医生和护士才能进去,其他闲杂人等一概会被拦在外面。 怎么办呢?怎么才能进去呢?哪怕看一眼,亲眼确认一下也好啊。 卫子阳思索着,向后退了一步,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 第111章 卫子阳回头一看,铁塔似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江海。 江海也一眼认出了卫子阳,惊讶过后立刻恢复如常。 “江海,能不能让我见一下季元熙?”卫子阳看到希望似的拉住江海。 江海张望了一下四周,把他带到一个小隔间,是医院留给他休息用的。谨慎地关上门,江海看了眼有些着急的卫子阳,摇了摇头:“不能见他。” 卫子阳眉头一拧,刚要再说什么,江海摆了摆手:“现在季先生的妈妈正在里面呢,你不方便进去,这几天夫人二十四小时都在医院,好几天没回去了。” 多少能猜到这种情况,卫子阳叹了口气:“那他爸爸呢?”只要一想起那天季正宏看他的眼神,卫子阳就忍不住发寒。 “季正宏先生比较忙,一开始在医院陪了两天,这几天白天工作,晚上也会住在医院。” 这么说来,即使没有保镖看着,也进不去了? 卫子阳发愁,看来今天还是白跑一趟了。 江海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要是愿意等的话,后半夜吧。” “后半夜?”卫子阳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季先生的父母毕竟年纪大了,几天下来身体根本扛不住,所以到了后半夜他们会在隔壁病房休息。等他们睡下了,我带你进去吧。” 卫子阳大喜,原以为要费劲口舌才能说动他替自己想办法,没想到还没说什么,他就主动做了安排。 “为什么要帮我?”卫子阳问道,想起来和江海共处的几个月,谈不上有多少交情。 江海似乎认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我原来是跟着老首长的,首长认为季先生身边需要帮手,所以才让我跟着季先生做事的,那时候我问他,以后我做事,听谁的?他说,听季先生的。” 江海说了一堆,没有直接回答卫子阳的问题,但是答案呼之欲出,因为他听季元熙的,所以做任何事都站在季元熙的立场看,季元熙会希望卫子阳来看望他,所以他才会出手帮忙。 在卫子阳看来,江海是个顶真到有点死板的人,但就是这份顶真帮了他大忙。 “谢谢!对了,为什么这次你没有跟季元熙一起来g国?”如果当时江海在场的话,季元熙肯定不会挨这一枪,谢少青也肯定早就被干掉了。 “我知道他出行是跟龙刃任务有关,所以季先生考虑之后,就没有让我同行。” 卫子阳已经知道了是萧远让季元熙带着龙刃队员支援的,可心中还是存有疑惑,为什么他来找自己,还要事先通知萧远呢? 似是看出了卫子阳的疑惑,江海说道:“关于你养父母的事,季先生去自首了。” “自首?”卫子阳吓了一跳。 忽然想起那天他不经意说出要去自首,曾挑衅地反问他敢不敢。 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做了。 “对,结果发现是龙刃负责这案子。当时萧远并没有扣留季先生,但是他的行动还是必须受龙刃控制,所以当他发现谢少青可能和你在一起时,就联系了萧远。” 江海说得平淡,可是卫子阳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季元熙和萧远向来不对盘,但是季元熙却甘心放下骄傲,把自由交到萧远手上。 卫子阳心中五味陈杂,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就在这里休息等候吧,想吃什么,我正好要让人去订晚餐。” “你安排吧,我都可以。”卫子阳坐了下来,等待夜幕降临。 到了晚上,卫子阳打了会瞌睡,被江海叫醒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江海支开了守在门口的保镖,直接带着卫子阳走了进去。但其实还是不能走近季元熙身边,只能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卫子阳面容平静,但是看着季元熙的眼神却专注无比,好像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他。 不过是几天没见,床上的人就看上去虚弱到了极点,仿佛那生命的气息随时都会消失。 江海在他身边说道:“季先生运气比较好,子弹没有击中他的心脏。” 这叫运气好?卫子阳苦笑,运气好就根本不会中弹了。 “你说他能醒过来吗?”卫子阳问。 江海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中弹时,季元熙失血过多,抢救也不是很即使,即使是最专业的医生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更何况是江海。 又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卫子阳淡淡道:“我回去了,谢谢你帮忙。” 江海的眼中掠过一丝意外,原以为他会至少会守到第二天早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但随即一想也是释然,现在卫子阳和季元熙的关系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旦季元熙的病情发生变化,不管是转好还是恶化,都会打破这种平衡。 “季先生醒了要通知你吗?”江海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说。 卫子阳摆了摆手,很多时候不知道真的会比知道快乐许多。 事实上,哪怕江海不通知,以季元熙的知名度,不管是生是死,都会有媒体报道,只要卫子阳还有眼睛还有耳朵,就肯定会知道。 ————*————*————*————*————*————*———— 又过了几天,季元熙的状况逐渐趋于稳定,再几天之后他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 季元熙看着一屋子喜极而泣的人,想着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也是心有余悸。他仔仔细细扫了屋子里的人一遍,没有看到卫子阳。 或者说,果然没有看到卫子阳。 他是生是死?回国了没有?如果活着,有没有来看过自己?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在这么多季家人的场合下,卫子阳怎么可能在呢?可明知如此,还是忍不住要难过。 有气无力地安抚了一遍家人,把父母劝去休息,季元熙才得以喘口气。 在镇痛药物的作用下,他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身体的虚弱是实实在在的,他静卧在床上,除了脖子能转动外,四肢沉重地抬都抬不起来。 这实在是太糟糕的感觉,因为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在医生反复强调病人需要静养,家里人慢慢退出病房后,季元熙把江海叫了进来。 他张了张嘴,没有力气,半天说不出话。 江海会意:“卫先生很好,已经回来了。” 季元熙点了点头,随即露出挣扎之色。 “你想去找他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你父母,还是你的身体状况都不允许。”江海说。 季元熙露出思索之色。 “让他来看你也不太可能,他的手机号码又已经更换,无法直接联系到他。” 季元熙愤怒。 “在你昏迷期间,他来过一次,我派人跟踪他了。等你身体好一些,随时随地可以找到他。” 季元熙眯起眼睛笑了笑,张着嘴努力想要说什么。 江海俯身在他耳边,听到他用气息说出四个字:“给你加薪。” ————*————*————*————*————*————*————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明明是春日里,却冷得让人忍不住要把脖子缩进衣服里。 卫子阳手里捧着一束菊花,缓缓走在陵园的林荫道上。他的养父母被葬在了这里,五年前他没有等他们落葬,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国内,是后来季元熙一手操办的。 不可谓不用心,比起他,自己可是不孝地把养父母的骨灰丢在殡仪馆好几年,要不是季元熙,恐怖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安身之所,更说不定早就被当作垃圾清理掉了。 可那又如何,人都是他弄死的,买墓地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当年他出钱买下这块墓地时,是否有部分原因是出于愧疚? 卫子阳在他养父母的墓前驻足,他看见墓碑上除了又养父母的名字,还有林祥也刻在了上面。 那时候林祥的尸体随着爆炸被烧得一干二净,这个墓只能算一个衣冠冢。 卫子阳仔细看了一下这块墓,意外之下又有暖意,墓碑很干净,没有什么灰尘,像是经常有人来擦拭的样子,就连碑前的鲜花也是新鲜的,好像是刚刚换上去的。 他并不是买了墓地,把骨灰放进去就当完事的,看起来他有安排人照看。 卫子阳还是掏出手帕把墓碑擦拭了一遍,尤其是那几张照片,手指轻轻划过他们的脸。其实那么多年过去了,心中的哀伤早就淡了,变成化不去的执念。 把花束放在碑前,卫子阳默然伫立。 许久,他才转身看向身边这个等了半天的人。 江海上前一步:“季先生不想坐着轮椅过来,所以请你去他车里坐一会。” 坐着轮椅的季元熙?卫子阳想象不出。他点点头:“带路吧。” 卫子阳一坐进车里,就迎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差点令他窒息。 “我想死你了。”季元熙靠在他肩头,“我刚能下床就来找你了,迫不及待想看到你。” “你派人监视我了?否则怎么会那么清楚我的行踪?”卫子阳一下就揭穿了他的小计谋。 季元熙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嘿嘿,我这不是怕你又溜走吗?” 卫子阳看着一脸病容的季元熙,微微凹陷的脸颊,蜡黄的脸色,就连原本富态的手都瘦了一圈,腕关节突起。比起以前飞扬贵气的模样,现在的季元熙让人看得心痛。 他很想伸手去摸摸这张瘦了的脸,但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住了。 季元熙则根本无暇考虑这么多,他是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的,没有太多时间浪费,他抓住卫子阳的手就不放:“去医院陪我。” 卫子阳沉了下脸:“我不去。” “你别怕我爸妈,有我在,他们不会说什么的,你不在我的伤都好不了!” “这根本就不是你爸妈的问题好吗?”卫子阳甩开他的手。 季元熙黯然:“你还是记恨我?我都差点……差点……” 他想说为了保护你差点死掉,可这种仗着一点功劳就要挟的话,他说不出口,虽然这搭上性命的功并不是一点点。 “不记恨,真的。”卫子阳望向墓园的方向,“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再陪在你身边了。” 如果卫子阳是愤怒地说出这句话,那季元熙一定会想出一大堆理由来反驳,但是偏偏他说话时的语气无比冷静,以至于季元熙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已经去自首了。”季元熙急急道。 “我知道。”卫子阳笑了笑,他勇于承认过去的错误,不枉曾经为他动过心。 “律师已经通知我要开庭了。” 卫子阳淡淡道:“我知道。” 他的冷淡让季元熙黯然:“难道趁我没坐牢前,你多陪陪我都不愿意吗?” “我们都应该学会忘记。” “你让我怎么忘?现在你哪怕杀了我,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卫子阳摇了摇头,去推车门:“我该走了。” “卫子阳!” “你好好养伤。” 他可以锁上车门不让卫子阳走,可他最终并没有这么做,看着卫子阳缓缓离去,季元熙忍不住吼道:“卫子阳,我不会放过你的!” 卫子阳哭笑不得,脚下略一顿足,继续往前走。为什么挽留的话他也能说得这么气势汹汹? 看着卫子阳越走越远,季元熙心里有团火在燃烧,突然他一个呼吸不顺,剧烈地咳嗽起来,胸部的疼痛让他蜷缩起身子。 “季先生,我们先回医院吧。”江海回到车上,担心地看着季元熙,立刻吩咐司机开车。 要怎样,才能挽回? 季元熙按着胸口,脸色更加难看了。 回到医院,季元熙始终黑着一张脸,心情郁卒。 推开房门,江海推着季元熙回到病房,一个似乎等了很久的男人站了起来,看着季元熙。 “不好好在医院呆着,溜到哪里去了?”这个男人面容严峻,眼神坚毅,但话语中还是透着温柔和关切。 季元熙看着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112章 卫子阳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逐渐退离朱宁身边,暂时回到龙刃,等待进一步指示。 这日萧远正在办公室里办公,有人敲了敲门。 “请进。” 卫子阳推门而入,行了个礼。 “坐吧。”萧远淡然。 “远哥,找我有事吗?” “明天授奖仪式你准备好了?”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我又不需要讲话。”卫子阳笑笑说。 因为击毙了um的头号人物,彻底打压了um的气焰,所以所有人都记了功,卫子阳和朱宁是二等功,龙刺大队的参战小队获集体一等功,而陆一飞因为亲手击毙宰希尔,被记为一等功。 萧远眼神柔和了一些:“给你提干的事,也批下来了,基本没有问题。” “谢谢远哥!”卫子阳大声道。其实他对提干之类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被人看重还是让他非常高兴。 “是你努力的结果,跟我没关系。” “多谢远哥提拔!” “少拍马屁,这招对我没用。” 卫子阳咧嘴一笑:“远哥,你叫我来就是说这事啊?” “我有份档案要给你看。”萧远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案袋,递给了卫子阳,“是关于你养父母的。” 卫子阳一怔,笑容尽敛,严肃地抽出文件。 他一页一页翻看着,越看神情越凝重。 大量的原始照片,详尽的口供,以及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报告,几乎把当年的案情原原本本地还原了出来。 “这些……这些证据是哪里来的?” “谢少青死后,龙影大队趁谢家内乱,一举剿灭了几个重要窝点,摧毁了他们和um的联系。这些是龙影获取的机密信息。” 卫子阳握紧了拳头,肩膀微微耸动,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上,照片里血肉模糊的两个人,正是他的养父母。 “谢少青当年在国内的犯罪行动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急于脱身,谢家几位叔伯帮他找了替罪羊,也就是林伟明,并且制造了车祸,弄死了林伟明夫妻。” 突然揭开真相的面纱,卫子阳措手不及,这个埋藏在他心里七八年的谜,终于解开了。 两个无辜的人,在血腥的黑手下死亡,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这么说来,谢少青害死了林家一家三口,罪大恶极,最后也死无全尸。 “可是季元熙他明明承认……而且我也的确有证据……”卫子阳疑惑。 “季元熙的确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做了帮手,当时就连谢少青恐怕都不太了解情况,更别说季元熙了,所以难怪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是他害死了林家。” “这么说,我错怪季元熙了?” “谢家杀人,他帮着磨了刀,是非由你自己来判断。”萧远正色道。 不管怎么说,他藏毒还是事实,哪怕是在稀里糊涂的情况做的,这个罪名是怎么都开脱不了的。可是当得知季元熙不是主谋,只是因为迷恋而糊涂,所以才做下错事,卫子阳忽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卫子阳捏了捏档案袋,季元熙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浮现在了眼前。 ————*————*————*————*————*————*———— 第二天,龙刃总部的一间会议室里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因为这里即将举办授奖仪式。 仪式非常简单,既没有在操场上召集所有在总部的官兵,也没有大肆宣扬,因为对龙刃的兵来说,荣誉仅仅代表过去,而且龙刃执行的任务出生入死,立功的机会也比其他部队多一些。 但是立功的这些人还是情绪高涨。 尤其是朱宁,满脸红光,见人就笑。 “行了,你嘴都歪了。”卫子阳摸了摸衣领,一脸鄙夷。今天他难得穿齐了一身军装,笔挺的制服衬得他多了几分冷硬的气质。 仪式时间还没有到,两人坐在会议室里闲扯。 “小样儿,我高兴不行?”朱宁也是穿着军装,和他平时西装革履完全不同,他鬼鬼祟祟地附耳低语,“我跟你说个最新消息,我刚打听到的。” “什么最新消息?你的二等功被撤了?”卫子阳懒洋洋道。 “胡扯!”朱宁瞪了下眼,“你知道一会给我们授奖的哪位首长吗?” “有区别吗?” “你这人怎么没有好奇心呢?一点都不要求进步!” “说重点!” “给我们授奖的是龙刃新队长。” “新队长?”卫子阳这回打起了精神。 龙刃两位队长萧远主要负责情报,方豫立主要负责作战,一直配合地完美无权,怎么又冒出一个新队长? “其实说新队长也不是太准确。”朱宁摸了摸下巴,“那个人可是萧队和方队的老班长,龙刃刚刚改编成立时,就是他们三人一起领导的,后来他去了敌后组建龙影,现在龙影已成型,他就回国正式率领龙刃了。” 龙影?这是这两天第二次听到龙影的名号了。 对龙影大队,卫子阳了解不多,只知道是龙刃里最隐秘的部队,专门在敌后执行情报搜集、策反和刺杀等危险任务,是真正的影子部队。 朱宁还在一边感叹不止:“听说这人现在是大校,但是马上就四颗星变一颗星了,啧啧,真是人外有人啊。” 卫子阳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情,说到底龙刃谁来领导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宁看着卫子阳的眼神忽然多了几分诡异:“要不要我告诉你这个人是谁?” “你不是都说了吗?龙影之父,队长的老班长。”卫子阳横了他一眼。 “靠,我都说你这人没有好奇心,真是没劲,浪费我口水!”朱宁愤怒了。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卫子阳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萧远和方豫立陪着一个人走进了会议室。 那人身形高大,脸庞犹如刀刻,英武不凡。 但是卫子阳只看了一眼,就傻了眼。 这个人不就是再年长几岁的季元熙吗? 朱宁一脸看好戏似的表情,显然早就知道了。 卫子阳几乎脱口而出,想大吼一声:你他妈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 他便是季元熙的大哥,季元鸿。 见到一个复活的死人,卫子阳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而且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还那么的复杂纠结。这个人身为龙刃队长,有什么不知道的,卫子阳只想把帽子盖在脸上,谁都看不到。 ————*————*————*————*————*————*———— 当天下午,卫子阳离开总部去接阮艾下课,因为季元熙住院的关系,方思荣放心不下,又跑来照顾阮艾,而卫子阳也是趁这段休息的日子,经常来陪阮艾。 回想起上午的授奖仪式,卫子阳仍然心有余悸,他几乎头都不敢抬,不敢对上季元鸿的视线,但是季元鸿则始终微笑从容,给每一个有军功章的人佩戴奖章,并且比较官方地表扬鼓励了几句。没有对卫子阳多看一眼,也没有少看一眼。 难道萧远没有告诉他自己跟季元熙的奇怪关系? 卫子阳快被弄糊涂了。 总之他不来找自己麻烦就最好。 “卫叔叔!”阮艾看到站在校门口的卫子阳,高兴地扑了过来。 看见阮艾无忧无虑的笑脸,卫子阳的心情也转好:“小艾,我带你回家。” 卫子阳张望了一下四周,一只手拉住阮艾,另一只手拨通了方思荣的电话:“你在哪呢?我已经接到小艾了,你不是说开车来的吗?” 电话那头,方思荣好像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我突然发现忘记带一样东西了,我正在回去拿。” “什么?你意思是说,你还没有出门?你好意思吗,方思荣?你还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这要是解救人质,人质都被打死了!” “我这不是已经出门了,再折回去的嘛。” “有本质的区别吗?你能跟劫匪说,我枪没带,让我回去拿吗?” “卫子阳!别唧唧歪歪!我……哎呀……”方思荣慌乱间把阮艾放在床头的日记本碰在了地上。 就是那本他妈妈的日记本,早就已经脆弱不堪,被他这么一摔,完全散了架,纸页一张张散落。 从封面和内页松脱的地方,一张原本藏在里面的旧照片掉了出来,方思荣弯腰捡起。 “天哪。”方思荣深深抽了一口气。 “方思荣,你在干什么呢?” 方思荣不可思议地盯着照片上的人,那是一张两人的合影,双手紧握,神态亲昵,女的自然是阮曼,而那男的,不就是年轻时候的季元熙吗? 他翻过照片,背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季元鸿与阮曼摄于x年x月” “喂?方思荣?说话!你来不来?不来我打车了。” “阳阳,我大概知道阮艾的爸爸是谁了,真是想不到啊,小艾真可怜,从小就死了爹,我就说季元熙养这孩子不会白养的,这就该他来养嘛,唉唉……”方思荣絮絮叨叨地说,听卫子阳好半天没有反应,“喂?阳阳,你在听我说吗?你知道阮艾爸爸是谁吗?我给你三次猜的机会哦。” 卫子阳捏着电话,愣愣地看着远处,和杨颖并肩走来的季元鸿,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可能也知道阮艾的爸爸是谁了……”卫子阳直想找个地方撞一下,看看会不会从梦里醒过来。 挂上电话,季元鸿已站在了他们面前。 季元鸿微笑地向他伸出手:“卫子阳,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卧槽!你知道什么了?要不要这么吓人? 季元鸿低头看了一眼阮艾:“关于小艾,还有你养父母。” 我擦?首长,咱们说话能不能不带这么大喘气的? 季元熙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咖啡馆:“我们坐下聊一会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明天就是最后一章了~ 第113章 两人在咖啡馆坐下,阮艾完全不知道两个大人在干什么,一双大眼睛不安分的四处张望。 “小艾,我带你去外面玩,好不好?”杨颖识趣地招呼阮艾。 阮艾有些抗拒,看了一眼卫子阳。 “去吧,卫叔叔有点事,一会带你回家。”卫子阳对阮艾说。 阮艾这才同意,可还是不情愿地在卫子阳身边腻了一会,叮嘱道:“那你要快点哦。” “去吧。” 阮艾又冲季元鸿摆了摆手,示意再见,但那纯粹是礼貌性的,不带任何感情因素。 季元鸿的眼神瞬间一黯,闪过一丝痛楚,但转瞬即逝,好像从未存在过。 卫子阳只觉气氛尴尬,清了清嗓子:“你认识阮艾?” 直接问有没有血缘关系实在是太劲爆了,卫子阳还是打算完全一点。 季元鸿微笑点头:“他是我儿子。”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卫子阳还是吃了一惊。 首长真是直接啊! “你还没有告诉他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说?怎么说?” 季元鸿摇头:“我还没有想好。” “没想好?你这当爸爸的太不负责任了吧?只管生,不管养啊?”卫子阳脱口而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上下级,他至今忘不了刚认识阮艾时,小小的身体上布满淤青。 季元鸿苦笑:“你倒是一副监护人的口气。” “监护人还真不是我,监护人不是季元熙吗?首长,您这么厉害,应该知道的呀。” 在五年前卫子阳走后,季元熙就想办法把阮艾的监护权转到了他手里。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对小艾的帮助,如果没有你,小艾不知道会多吃多少苦。” 季元鸿也没有计较他的不礼貌,只是笑着,这事本就是他理亏,害得阮艾从小就缺少了双亲的关爱,若不是卫子阳把他领出来,他还不知道会吃多少苦。 “你……”卫子阳迟疑了半天,还是选择直接的方式,“你不是死了吗?” “那次是在执行任务,的确是差一点就死了。”既然季元鸿已经回来,那当年的事就不再是秘密了,“后来就干脆将计就计,已经死了的人是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会比较方便。” “敌后的工作很辛苦吧?” 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季元鸿看见在外面玩耍的阮艾:“相比之下,他才是辛苦的。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如果我知道小曼怀孕了,大概就不会这么做了。” “还是大概?”卫子阳撇了撇嘴,“那恐怕你还是会照走不误的。” 季元鸿再次苦笑:“我之所以会关注林氏夫妇的案子,就是因为得知小曼在国内出了意外,于是顺着线索继续调查,发现了谢家在背后的小动作。” 卫子阳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太确定地问道:“你在国外的时候,会参与龙刃在国内的行动吗?” 季元鸿已猜到了卫子阳心中所想,笑道:“龙刃是一体的,你说呢?” “那……” “小萧之所以查元熙,是我提供的情报。” 卫子阳惊讶:“他是你弟弟啊。” “那又如何?”季元鸿肃然,“如果他真的有在做危害国家的事,我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幸好他还没糊涂到那种程度,不过查出来是元光,还是让我很痛心。” 卫子阳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季元鸿继续道:“选你执行任务,也不是偶然。” 卫子阳嘴角抽了抽:“不会是你选的吧?” “小萧提供了几个人,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 “因为你是林氏案的受害者,你经历的特殊性,决定了你对谢家的敏感度很有可能会高于其他情报人员。” 卫子阳叹息一声,原来,许多事情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了。 他的视线也落在了阮艾的身上,阮艾察觉到了卫子阳的视线,冲他甜甜一笑。 “小艾面前,还需要你帮我多说说好话。”季元鸿无奈道,“希望他不要抗拒我才好。” ———————————————————————————— 所有的偶然都有着必然。 卫子阳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天卫子阳刚结束一天的训练,洗了个澡,就有人来通知他,大门外有人等。 皱着眉头走到大门口,卫子阳果然看到季元熙的车停在不远处。 迟疑了一下,卫子阳还是打算回去,可就是这么一个迟疑,江海已冲过来拦住了他。 “卫先生,你就见一下季先生吧。” 那边季元熙急急忙忙从车里下来,但是伤重的他根本没法走路,一钻出车就疼得他直弯腰,看着卫子阳的眼中带着哀求。 卫子阳终究还是不忍心,只得走了过去。 车门关上,明明很宽敞的后座,季元熙偏要挤过来,卫子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开车!” 果然!“季元熙,别过分!” 季元熙略显激动地抓着卫子阳的手臂:“我哥没跟你说吗?你养父母不是我害死的!” “你好意思说,你这个帮凶!” “可我已经知错了。” 卫子阳扭过脸,看着窗外,气氛顿时冷到极点。 季元熙垮下了脸,难掩失落。 沉默凝固了空气,如有实质般压在两人肩头。 “其实,自从我醒过来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谢少青那枪把我打死了,可能才是最好的结局。” 卫子阳心头咯噔一下,看着季元熙。 季元熙自嘲一笑:“我死了,至少你就能一直念着我的好,不会像现在这样都不正眼瞧我。” 卫子阳心里沉甸甸的,像灌满了铅水:“我们好过就够了。” “我不喜欢过去时,我要的是现在进行时!” “我过不去我心里的坎。” “那就求你报复我,我这辈子就交给你了,求你使劲报复,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你已经把我收拾地快死了。” 卫子阳哭笑不得,骄傲一生的季元熙难得低三下四地求人,还是求虐,要是让人听去了,保准吓死。 “别闹了你……” “我不和你开玩笑!”季元熙提高了音量,表情是史无前例地严肃。 “我……” “不要说分开的话!我好不容易熬了那么多年!我好不容易还能活着跟你说话!你不要拒绝我!” 季元熙霸道依旧,扣住卫子阳的后颈,急切地吻住他的唇。 有多久没有亲吻过这双唇了?日子长得都快数不清了,当碰到他唇瓣的刹那,季元熙激动不已。像是品尝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甘甜的汁液,急不可耐地吮吸着,就像是沾上剧毒,如同飞蛾扑火,哪怕下一秒就死去也值得。 卫子阳处在了缺氧状态,他张着嘴,努力想从空气中汲取氧气,却换来他更深的索取。思维在刹那间停滞。 这个吻绵长缠绵,季元熙的呼吸逐渐沉重。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时隔五年再度听到,卫子阳知道他蠢蠢欲动了。 “哎呦。”季元熙痛呼一声,捂住胸口,剧烈的动作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伤口。 “叫你再对我动手动脚!”卫子阳急道,毕竟他这次伤得太重,“疼不疼?” 季元熙痛苦万分,他痛苦的不仅仅是胸口,还有他的欲求不满。 “小乖乖,我真想现在办了你。”季元熙喘着气,一半是火烧的,一半是疼的。 “你还是安分点吧。” 季元熙再次握住他的手,牢牢的,像是要把他的手腕捏断似的:“不要离开我!” 卫子阳不安地挪动了一□子:“我又没走。” 季元熙一听这话似乎有了转机,高兴了一下,可又怒道:“上次就偷偷溜走了,还一走就是五年,这回我说什么都不能放手了。” “我是军人,去哪里不由我。” “我哥是你们老大,你还想去哪?” “我们老大是你大哥,不是你,你威风个什么劲?我相信他不是你这么公私不分的。” “你不是我的私人助理吗?” “早八百年前的事了好吗?”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走!”季元熙紧了紧手,眼中充满热切,“我发誓,我会拿命对你好的!” 卫子阳沉默不语。 “你不信吗?”季元熙急道。 “我信……”如何不信?他还没这么说前,就已经这么做了。 “那你还犹豫什么呢?” “可是……” “可是什么!当初是你跑来勾搭我的!你要对我负责任!”季元熙从来没有这么理直气壮过。 “我……” “我什么!你不可以始乱终弃!” 卫子阳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了他们的对话。 “不对……” “什么不对?你睡了我,还想抵赖!” “啊?” “我爱你!” 卫子阳一怔。 “我爱你,你要是再说一句要走的话,我现在就从车上跳下去,你信不信!我季元熙说到做到!”季元熙怒目圆睁。 卫子阳望了一眼车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他想像不出,为什么我爱你这句话都能被他说得那么凶狠? “我们在一起吧。”季元熙坚定道,“不要离开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眼热得要烧起来,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一旦拒绝,这双眼中的神采会碎裂吧? “好不好……”季元熙忍不住催促。 卫子阳张着嘴,没能发出声音,迎上他火热的视线,轻轻点了一下头。 心里面有什么似乎也放下了,一下子轻松许多。 季元熙的神情刹那间变得狂热,兴奋地说不出话来,一个不小心又碰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不顾疼痛,一把抱住卫子阳,恨不得把他嵌进身体里。 这有力的臂膀,温暖的气息,卫子阳也禁不住意乱。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打扰他们的拥抱,只要他们依靠在一起,不论什么都威胁不到他们。 季元熙靠在卫子阳肩膀上轻语:“小乖乖,等我坐牢了,你会来给我送牢饭吗?” 卫子阳怎么都想不到他在这个时候会说这个话题:“远哥都说了,因为你有重大立功表现,而且身体状况也非常不好,所以缓刑是没问题的,根本就不用坐牢!” “突然觉得如果你给我送牢饭,那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季元熙,其实你中枪的是脑子吧?” “我的脑子早就被你吃了,所以才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你。” 肉麻!卫子阳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突然他发现不对劲,在他们说话间,车已经开了很久。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我家。” “不行!” “什么不行!你刚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不许耍赖!” “我出来没请假。” “你们老大就在我家里,你当面请假。” “哎……不是……这……我去你家干什么呀?” “今天家宴。” “那我更不能去了……” “不准!我都跟他们说了要带人回去吃饭!” “你爸那么讨厌我,不把我拆了?” “他在外面说了算,在家里说了不算!” 车辆很快抵达季宅,两人拉拉扯扯,卫子阳生怕碰到他伤口,不敢太用力,硬是被他拖进了门。 一进门,两人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本来屋子里的人在各自做事,一下子都看着冲进来的两个人。 季元鸿正和阮艾趴在窗台下,阮艾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枪,正在季元鸿的指导下有模有样地瞄准。阮艾看到卫子阳,高兴地打招呼,但又沉浸到了枪支上。季元鸿则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波澜不惊地继续陪阮艾。 季凯坐在正厅的沙发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正在看报纸。当他看见卫子阳时,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卫子阳,心道:这不是和我下盲棋的小子吗。 苏柔本来正慢条斯理地剥桔子,看到人进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如果地上有条缝,卫子阳直想沿着这条缝钻到地心去。 最恼火的就要数季正宏了,他霍然起身,对季元熙道:“元熙,你带他回家干什么?” 季元熙坦然自若:“给你们认识一下。” “元熙!趁我没发火前,让他走!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时,苏柔开口道:“正宏,那么大声干什么?你吓着孩子了。” “妈,我就知道元熙说带人回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你知不知道这个人以前是干什么的?这个人是在娱乐场所做的,还吸过毒……” “哎,正宏,不要乱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季凯开口道。 季正宏愣了愣:“谁说我没有调查过?” “看问题不能光看表相。”季凯严肃道。 季正宏完全摸不着头脑:“可是,爸,他是个男的,难道这也需要透过表相看内在吗?” 季凯点了点头:“嗯,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季正宏对他的反应有点着急:“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爸爸。”一旁的季元鸿插嘴,摸了摸阮艾的头,“爸爸,你已经有孙子了。” 阮艾丢下枪,跑到卫子阳身边,指着季元鸿兴奋地说:“卫叔叔!你也来吃饭啊,真是太好了!我有爸爸了!你看!我有爸爸了!” 季正宏哑然无语,他不明白,今天家里人都怎么了。 “看吧,我说了,在家里他说了不算。”季元熙咬着卫子阳的耳朵说。 卫子阳忍不住一笑,那份尴尬慢慢化解。 “我要和他在一起。”季元熙深情地看着卫子阳,握住他的手,“这辈子,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松了一口气谢谢大家那么久的支持 如果觉得我写的东西还能看的话,请在我专栏收藏作者万分感谢 休息几天写新文《星际修真学园》,希望能让大家喜欢 再次谢谢大家 附上新文文案: 有一所学校,不需要学语数外, 但需要学习法术,炼器,制符,阵法…… 有一群人,性别不只是男女, 还分alpha,beta,omega…… 有一个世界,与我们已知的世界完全不同, 没有仙凡之分,以修行为上,人人修仙…… 石,背着储物袋,睬着飞剑,来到学校,开始一天的修行一觉睡醒,啃一口灵这就是修真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