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 001 危险人物 金都城向南三百里外,罗浮山下有姑母河,水绕青山山绕水,景致极为静美清幽,然而,身在其中的云天边,却无心逗留欣赏。睍莼璩晓 由于幼年时不慎表露出的惊世骇俗,云天边自三岁起便被带到仙麓山。 至今已经十三年。 祖父来信说家中突生变故,事关全家生死存亡,请她务必赶回去帮忙,奔波颠簸了十多天,如今金都城在望,云天边愈发归心似箭。 扑通—— 面前水花飞溅,有人笑若狼嚎,“哦哈哈哈哈,水很清凉,真舒服哇……” 冷眼瞧着河中央的轻狂少年,云天边蹙了眉不悦提醒道:“温言渊,咱们在赶路。” “不是快到了吗,不差这一会儿。”温言渊赤着上身搓胸膛,站在云天边的正前方,试图向她展示好身材,“师姐你看你看,一路风尘仆仆,我身上都要臭啦!” “给你半刻钟。”言语精简,斩钉截铁。 无视他那单薄的胸肌,云天边随手洗了把脸,便远远的离了河岸。 温言渊不满的垮下了脸,但却在瞟见左手变形的食指后,把到嘴边的牢骚给咽了下去。 前不久,那根食指被她踩断过,还疼着呢。 云天边迎着拂面轻风,在河边草地上漫步,舒展肢体活动筋骨。 忽然心生警兆,云天边脚步一顿,身子钉在当地。 温言渊! 此刻与河流已经有了些距离,云天边霍然回首,对河中央的温言渊喝道:“快上来!” 温言渊正洗澡洗得欢快,听到厉喝声愣了愣,顺着云天边的目光,抬头向上方望去,怔忡片刻惊呼道:“哇!什么东西啊?” 半空出现了一不明物体,像是后方巍峨高山上的人,用尽大力抛出,穿越重重郁郁葱葱的密林,正以不可思议的状态,呼啸着向河中心栽落。 眼看就要砸温言渊个脑袋开花,温言渊却傻愣着忘了躲避,情急之下云天边虚空一掌拍出,河面顿时水幕高涨,温言渊嗷嗷惊叫着,被水浪掀翻栽了个跟头。 总算堪堪躲过一劫。 云天边不但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盯着那不明物的眼神却愈发警惕。 不明物落下来时云天边看清了,那是一辆马车的车厢部分,并且是极其豪奢的那种。 车厢落在河面上却没有下沉,在车底碰到水面的那一刹那,竟然奇异的在水面滑动了起来,幽灵船一般推开层层波浪,笔直地朝着河岸的方向驶去,最后在岸边停下来没了动静。 “哇哈哈,天上怎么会掉下个马车来?真有意思!”温言渊拍打着身前的水面,乐不可支地窜上前去。 空气中有香气随风飘散,华贵浓郁却又十分好闻,云天边感觉到了危险,并莫名地觉得紧张,又恼又无奈的瞪着温言渊,失声道:“别过去!” 显然那诡异的车厢里是有人的,且多半还是个危险的存在!这货出门把脑子忘在仙麓山上了吗?挨了那么多次揍都不长记性! 对于云天边的示警呼喝,好奇宝宝温言渊充耳不闻,乐颠颠靠近车厢并挑开帘子。 温言渊只觉眼前一阵模糊,还未看清楚里头究竟有什么,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不可抗拒地席卷了他。 002 蛇蝎美男 云天边距离遥远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温言渊犯傻,然后,整个人被吸入了车厢之中。睍莼璩晓 该死的!又给她惹事!这货简直就是个超级大累赘! 说得好听,什么下山历练由她代为看管,实际上,她就是个负责收拾烂摊子的! 云天边的牙是紧咬的,心中是愤怒的,表情是想杀人的,对温言渊是厌恶的,可不管怎样,都不能对他置之不理。 否则没法对师叔交代。 疾掠如风的身形停在车厢之前,云天边谨而又慎的感知里面的动静,温言渊并未发出惨叫和呼救,云天边倒是听到了某种细微的,十分怪异的声响。 不符合常理! 衣袖一拂,车帘割裂。 车厢正中央的位置上,有男子盘腿端坐,宽袍广袖雍容华贵,姿态风流浓艳魅惑。 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却分外阴沉幽深,像是远天里铺开的一匹锦缎,浓墨重彩携了夜之暗沉,华丽艳美惊心动魄。 他的状态非常虚弱,似乎是受了重伤。 虽然他不露声色维持得很好,一般人或许察觉不了,可却瞒不过云天边的眼。 迎上云天边审慎戒备的目光,男子淡定自若笑容温柔。 那是近乎极致的柔软,那是无法形容的温情,简直让人无力抗拒。 云天边有点喘不过气来,感觉有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附着她的脊背滑行游动,随时会缠住她的脖颈。 “赫……咯……师……师姐……” 温言渊躺倒在车厢里,目瞪口圆表情痛苦夸张,身子却僵挺不能动弹,喉咙间发出古怪的咯咯声响,双眉间微微凸起蠕动,似乎是一只活着的虫子。 温言渊被下蛊了,没被直接杀死,算他命大。 云天边松了口气的同时,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但仍然心存了一丝侥幸,“师弟鲁莽无意冒犯,望先生手下留情。” 那男子笑得摇曳生姿,“替我做一件事,我保他性命。” 果然不出所料。 “你最好言而有信。”云天边叹了口气,从雍容男子身上收回目光,平静的转过身去。 男子目露赞赏之色。 好个聪慧丫头,希望接下来的表现,别让他失望才好。 云天边抬头望去,八名面具白衣人由远及近奔来,剑尖划出森凉迫人的寒光,转瞬之间便已经近在眼前。 不用问也知道车中男子要她做什么——替他动手解决这群杀手! 被利用了。 云天边却不得不违心遵循,因为温言渊的命在对方手上。 她只擅长医道,却不通蛊术,救不了温言渊。 那八名戴面具的白衣人,周身散发的骇人杀气,是经由血与火的淬炼,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饮血无数的刀锋。 拜温言渊所赐,他们初踏红尘,便与最顶级的强者,正面交锋。 艺高胆大的云天边并不畏惧,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以她一人之力抵挡这八名绝顶杀手,而且还不能让他们靠近车厢,非常困难,可是云天边不得不拼尽全力,因为她知道,倘若任由那群杀手穿过她,奔向车厢中的男子而去,那么无论那已受重创的男子,是否能够抵挡得住杀手,第一个死的或伤的,必定只会是温言渊。 003 脸裂了! 云天边赤手空拳迎风疾去,浅绿色的身影优雅灵动,像是一朵花开的诠释,莹洁高贵精雅绝伦。睍莼璩晓 空气中,独属于车厢中男子的奢华香气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味。 香韵浓郁,盈盈浮动,幽沁肺腑,令人陶醉。 车厢中的男子微微动容,一拂衣袖,将那股异香彻底打散。 望着云天边背影的目光中,染上了一丝探究和好奇。 瞧这丫头年纪轻轻,心思倒缜密得很。 女子身上有香味是很正常的,尽管这股味道有些奇异,却不足以令人如临大敌,于是,白衣杀手们并未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车中那男子身上。 还有半路杀出的云天边。 阅人无数的白衣杀手们,自然不会小瞧这少女。 而车中那位,则是个绝对危险的人物,哪怕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他们也不敢不全力防备。 不料刚与云天边交上手,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的动作迟钝了好多,更要命的是,丹田像是被人掏过一般,原本集聚的雄厚的内力,竟然莫名消失了一部分! 香味有毒! 他们中毒了! 他们所忽略的香气,正是这少女的武器! 高手过招,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而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形,已经让他们的能力大打折扣! 云天边的出手霸道狠厉毫不容情,被她所伤之后便再无还手之功,但她又精准的把握住了分寸,没有伤及对方的根本。 当第三个白衣人惨遭云天边重创之后,领头之人虽不甘却十分理智的道:“撤!” 云天边恩怨分明,既与白衣杀手们无仇无怨,也就没有痛下杀手。 待白衣杀手们从视野里消失,确认了暂时不会有危险后,云天边方返回岸边车厢。 车厢内的情形已不复先前,温言渊面色发青趴在门边,眼泪汪汪望着云天边,痛苦哽咽道:“师姐,救命啊……” “难受吗?” “嗯。” “非常难受?” “嗯。” “快死了?” “应应应应……应该该……没没没有吧……” “扼腕。” “师姐,呜呜!” 云天边一脚踹过去,让温言渊滚到一边,对里头的男子道:“我已替你解决了大麻烦,先生,现在该兑现承诺了吧。” 那男子歪倒在车厢角落里,身躯不住的癫狂发抖,看样子,像是在极力忍受痛苦。伤势太重撑不住了?云天边唤了几声,没得到应答,不由得皱了眉,“温言渊,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温言渊这会儿不敢不听话了,连滚带爬很快冲了过去,推了推那男子的肩膀,“喂,嗷嗷嗷啊——” 仿佛见了鬼似的,温言渊惊悚大叫,下意识往后退,重重跌了一跤。 那男子被温言渊推翻,面部完全呈现在云天边眼前,云天边瞧见后为之一震,惊得浑身发紧头皮发麻。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原本绝色倾国的脸庞,竟然四分五裂!就像是被大刀阔斧,生生劈破开来!那些裂缝深可见骨,更诡异的是,裂缝的颜色,并非血红也非肉白,而是墨汁般的黑色! 好端端的脸居然裂了!且裂缝是黑漆漆的! 什么情况啊? 走火入魔?也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得病了?饶是云天边浸淫医道多年,也不曾见过这般的怪病! 云天边震惊不解,“温言渊,他刚被人砍过?” “呜呜呜呜,没有啊,那些人不都被师姐打跑了嘛,好恐怖啊嗷嗷啊师姐……”温家少年被吓哭了,一点一点的,往车厢外蹭。 004 可怕的男人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跟他说话他也没法回应,更没法子给温言渊解蛊了,云天边郁闷的蹙了眉。睍莼璩晓 从仙麓山到金都城的这一路上,温言渊也不知惹了多少闲事,已经耽搁了好些日子,现在快到家门口了,又给她搞出这么一茬儿! 真想与这混球划清界限,然后拍屁股走人,再也不管他的死活! 温言渊攥着云天边的衣角,抖抖索索带着哭腔道:“师姐,咱咱……咱们走吧。”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啦!云天边嘲讽的勾了唇,语调是一贯的慵懒,“你真要想死的话,我是喜闻乐见的。” 温言渊这才想起自己中了暗算,摸了摸额间的蠕动着的活物,满含期盼的咽了咽口水道:“师姐医术出神入化,仙麓上下皆知,我身上的区区小毒,应该难不倒师姐的吧?” 云天边粲然一笑,“抱歉啊师弟,我不会解蛊。” “蛊?蛊?!”温言渊大惊失色,傻眼了一会儿,转身钻入车厢中,猛推那男子,愤而又怒的咆哮,“混蛋!你给我下了什么蛊?快给我解了!听到没有!喂!别装死,快给我解蛊!” 男子的身体仍在癫狂般的颤抖,却在推搡之中忽然睁开了眼。 温言渊心中遽然一紧,再也无法动弹,僵直的脊背上,似压了万千之重。 那般幽深莫测的目光,不见得有多么森然酷厉,却仿佛一柄漆黑刀刃,悄无声息搁在颈间,逼得人在等待中崩溃,刹那钩带出血色一线! 温言渊惊惧地往后退,直到抱住云天边的腿,温言渊才找回了魂儿,声音发抖的呜咽,“师姐……” 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混蛋好可怕吖! 他明明还那么虚弱。 “把他拖出来。” “呜呜,我不!” “温言渊!” “车厢里又没有机关,师姐你怕什么啊!” 机关?直觉告诉她,那个半死不活的男子,比任何机关都可怕! 按照云天边的推测,先前他应该是在山道上,遇见了白衣杀手,当他穷途末途之时,选择了连人带车跳崖。 从上面掉下来之后,那家伙在最短的时间内,便发现了她的可用之处,于是下蛊控制了温言渊,用以驱使她给他当保镖。 这人很不是个东西,他的敏锐和洞察,已经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她不得不谨慎。 盯着那男子打量了半晌,确认他对她构不成威胁,云天边这才钻入车厢里,小心查探他的身体状况。 男子的身体似乎曾受过重创,可云天边却无法确定,他的情况究竟是内伤引起的,还是中了什么可怕的蛊。 摸不清究竟,便无法对症下药,怎么办呢? 先带温言渊去金都,再寻高人解救?万一来不及呢? 腕上忽然一紧,被男子无意识的握了住,冰凉滑腻的触感,好似被毒蛇缠绕,云天边心头一颤,一掌拍了过去,将男子的大手甩开。 云天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拍死这两个混蛋男人! 温言渊蹲在岸边,茫然无措问道:“师姐,怎么办?” 云天边心中有气不愿搭理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拔了塞子,将药粉倒在男子脸上。 死马当活马医,希望她自创的伤药,能使他脸上的伤口愈合,希望他脸上的伤口愈合后,能够清醒过来,兑现他先前的承诺。 “师姐,他不会死了吧?还有救吗?”既希望他死了,又害怕他死了。 “我不是阎王。”无论处在何种情形中,说出口的是什么话,云天边说话时的腔调,总是那般的慵懒柔缓。 “呜呜呜呜,他死了谁给我解蛊?呜呜呜,我会死不?呜呜呜……” “……”云天边懒得理。 “师姐,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需要哑药吗?” 温言渊:(o_o)~ 就在师姐弟俩说话间,男子脸上的恐怖裂隙,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005 姑娘,你想对我干什么? 墨黑的裂缝里有红光流淌,似血非血说不清的妖诡,华丽衣裳下的身躯抽搐不已,显见是承受着莫大的痛楚,云天边半跪半蹲在车厢里,屏息注视着男子身上的一切症状,只见,那些遍布面部深可见骨的裂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渐渐变成一道黑里透红的细线,最后竟然奇异的恢复光洁如初,就连一丝疤痕瑕疵都不曾留下。睍莼璩晓 眼前依然是那张,二月桃花也似的脸,艳美风流独占春情。 望着这奇迹的一幕,云天边只觉毛骨悚然,惊奇的瞪大了双目,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脸上摸了摸,肌肤光滑细腻,犹如绝佳的锦缎,没有一丝瑕疵。 温言渊半晌才合上张大的嘴,抬手抹了抹嘴角的液体,一脸崇拜的望着云天边,激动感叹道:“师姐简直太神啦!啊哈哈哈,这么见鬼的毛病也给治好了,世上还有师姐治不了的病吗?” 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她连这人的病况都没搞清楚,哪能算是治好了这人的病?她刚才洒下的药粉,是她自己研制的,并非什么灵丹妙药,能令外伤迅速愈合倒是真的,只是没想到,用于这人面部如此诡异的裂缝,竟然也有效果。云天边淡淡回道:“你忘了,我治不了脑残。” 温言渊这家伙命不该绝啊。 “脑残啊?”温言渊仰头望天,脑残是什么病?没听说过啊。 随着面部裂缝的消失,在痛楚中搏斗的男子,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云天边果断往车厢外退出,要离这危险人物远些,不料刚一挪动,瞬间就被一股大力死死钳住,云天边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冷不防便被狠力拽倒,砰地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鼻梁骨差点碎成了渣。 疼痛倾轧着神经,云天边咬牙皱眉。倒在男子怀里的娇躯,愈发的警惕戒备。男子看似随意的躺着,连眼睛都没有张开过,其实危险无处不在。忽然感觉有液体流下,黏糊糊的伴随着腥气,用手一抹全是血。 王八蛋! 云天边皱着眉头磨了磨牙,正要冷艳高贵的发狠话,耳边却是一阵低笑,只听那家伙可恶的道:“又是摸,又是投怀送抱,还流鼻血,姑娘,你想对我干什么?” 每一个字音都是勾人的利器,男子的气息微微喷在她的耳侧,温热潮湿的呼吸轻触着肌肤,撩人的酥痒无声蔓延深入,云天边不自禁的颤了一缠。 绝对的*高手啊! 可惜,云天边不是花痴,不会被他一撩拨,便昏了脑子,忘记了他的危险。 温言渊还在那儿琢磨,能难倒师姐的脑残,到底是个什么绝症,听见男子的笑语,低头朝车厢里望去,瞧见云天边与那男子搂抱在一起,登时惊呆了,“啊啊啊啊 ,师姐,你们在做什么?!” “做你妹!”云天边烦闷地吼了一嗓子,便没有再理睬温言渊,低头在男子身上蹭了蹭,华丽的衣裳上染满了血,胳膊撑在男子胸前,昂首望着男子的眼眸,云天边冷静自若的道:“若再不履行承诺给我师弟解蛊,我一怒之下难保不会干掉你。” “什么承诺?”男子满脸认真思索后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表情。 “嘿!”温言渊一听气得眼睛都直了,指着那出尔反尔的男子道:“你你你你……你是想耍赖是不是?” 没错,这混蛋就是想耍赖!云天边眸子一冷,调运真气横掌一劈,迅速脱离男子的紧箍,远远掠出车厢。 006 把持不住 云天边掠出去之时并未瞧见,男子看她的眼神如获至宝,怀疑、欣喜、惊异、掠夺,占有,诸多因素变幻不定。睍莼璩晓 “又是*又是迷惑,甚至不惜出卖色相,就是为了给你的自食其言,做个铺垫?”睨着车中宛然而坐的男子,云天边的语调依旧婉转柔缓,但说出口的话,却极尽讽刺之能。 “你、恼羞成怒啦?”男子毫面上无不豫之色,他缓缓地步出车厢,笑容愈发的灿然夺目,极其温柔体贴的道:“像你这种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一时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不必太过纠结。” 云天边:-_- 难怪脸裂了,原来不要脸。 “原以为你只是武功好,身材好,手感好,没想到口才也这般了得。”别有邪魅风情的目光,抚摸着云天边的胸脯和纤腰,男子的神情显然是在细细回味。 手感好…… 云天边:(#‵′)靠! “阁下定是出自炼贱世家!”云天边擦净残余鼻血,忍无可忍的咆哮道。 这家伙眼神太流氓了,好像是在占师姐便宜哎,怎么可以!师姐是他的!温言渊跳到两人中间,挡住了男子的视线,“喂,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我师姐解决了那些杀手,还治愈了你脸上的伤,等于是救了你两命哎!你还不快快遵守诺言,给我解蛊!” 良心?云天边差点喷了。 这个从小生活在大山里不谙世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跟这种老歼巨猾阴险无耻的人谈论良心? 仿佛没有听到温言渊的话,男子沉静安然地环顾四周,大袖飘飘似在欣赏美景。 “温言渊,咱们走。”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知道男子为何食言,云天边不愿被他操控,更不愿再与他纠缠,骂了几句消了火气,准备带温言渊走人。 “嗯。”跟着云天边走了两步,温言渊忽然想起,他额间的小虫还在,于是停了下来,无所适从的道:“师姐,可是我、他还没给我解蛊!” 云天边淡淡道:“暂时先不解了,回头再想办法。” 温言渊忧愁的道:“真的可以这样么,那我会死不?” “没关系的,你死后,我会为你报仇,我保证。”云天边轻描淡写。 温言渊:“……” 男子眸中兴味更浓,善心的提醒温言渊,“你还有两刻钟的时间留下遗言。” 男子的话里透着阴气,温言渊吓得跳了起来,“啊!两刻钟?!那怎么行,我还没有活腻!” 那男子立于青山绿水间,化作一抹浓艳美景,悠然说道:“只要你师姐肯再替我做一件事,你自然便可以长命百岁。” 温言渊仿佛瞧见了希望,“做什么?” 云天边转身望着男子冷笑,“要我护送你回家?” 护送他回家?那很容易嘛!男子还未发话,温言渊马上跑到云天边身边,抱着云天边的胳膊,苦兮兮央求道:“师姐,救命啊。” 直直盯着那男子,云天边勾唇冷笑,“等我送你回家后,你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威胁我继续替你做事?” 温言渊呆了,“啊!怎么可以这样?!” “至少他不用死。”从云天边身上收回目光,转向满脸悲愤的温言渊,男子笑得温软无害,“还不快央求你师姐大发慈悲?” 明明是他下蛊威胁在先,贪心不足在后,反倒将她说成了大恶人。 啊啊啊啊啊,这人太特么贱了! 007 老奸巨猾 意识到男子的险恶用心后,温言渊忽然有些茫然了,纠结的望着云天边,涌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睍莼璩晓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接下来就会有第三次,他和师姐总不能就此沦为别人的傀儡吧? 早知会被这混蛋无限制的操控利用,当时就该摁耐住那颗泛滥的好奇心。 温言渊肠子都悔青了。 “喂,是不是我们将你护送回家之后,你就真的会给我解蛊?” “是的。” “不会再食言?” “不会。” “那你要如何保证?” 温家骚年总算稍微开动了一下脑筋,可惜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无法保证。” 五月明媚日光照耀下,金银丝线织就的绣纹,神光熠熠鲜活生动,男子的穿着十分低调,却处处透着奢靡华丽,便如同他这个人一般,表面上温和带笑,好像很容易亲近的样子,实则内心阴暗无比,时刻惦记着计算他人。 “你,坏人!”温言渊气红了眼,好容易憋出一句骂人的话,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你体内的小家伙似乎有些饿了呢。”男子优雅雍容的抬起手臂,绝世美玉雕琢的手指,笔直指向温言渊的眉心,似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直抵温言渊的跳动的心脏,“它们最喜欢吃脑髓了。” 男子话音刚落,温言渊便是一颤,随即感觉有无数只虫子,在他脑子里乱爬,温言渊抱紧了脑袋,惊惧的望着云天边,“师姐,脑髓被吃干净了,就会变成脑残了,是吗?” 云天边“……”他该有这方面的担忧吗? 温言渊额间的凸起泛着红光,颜色越来越深,僵直的脖子变成了青灰色,云天边微微皱了眉头,她虽然不懂巫蛊之术,却知晓它们的厉害。 “呜呜呜,我不要变脑残,师姐,救命啊,我不要变脑残……”温言渊脑袋里说不出的难受,于是,哭喊得愈发凄绝哀婉。 云天边始终无动于衷,因为她的注意力,落在了不远处的远处。 此刻在这罗浮山姑母河畔,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不少人隐藏在暗处。 初步估计,大概有五十余众,且各个都是高手。 这批人来了有一会儿了,有可能是白衣杀手的同伙,蛇蝎男之所以出尔反尔,威胁她护送他回家,想必也是因为他清楚,他现在被包围的处境。 只是,他未免也太高看她了! 八个人她侥幸应付过去了,现在对方五十余众诶,都是个顶个儿的高手,她哪还能护得了他? 最奇怪的是,对方为何迟迟没有动作?忌惮她?才不会,那群白衣杀手是真正的高手,并非草包。 或者,蛇蝎男在对方的心目中,是个极度恐怖的人物,对方见蛇蝎男伤势恢复,又有不知根底的她从旁协助,所以才不敢贸然下手? 呃,蛇蝎男重伤初愈,按理说,现在是最好的,杀他的时机啊,若真的是白衣杀手的同伙,没道理放过这个机会啊! 会不会是蛇蝎男的人赶到了?既如此,蛇蝎男为何还非要她护送? 难道是因为她无意中治好了他的伤? 呃,他的伤…… 云天边隐隐觉得,两种都有可能,但又不敢确定。 男子笑吟吟望着云天边,云天边兀自沉默不决,眯眼迎上男子的目光,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解开她心头的疑惑。 可惜跟这个老歼巨猾比起来,云天边的火候还不够。 008 丞相府 眼见温言渊快要撑不住了,云天边不得不再次屈从。睍莼璩晓 “你保他性命,我送你回家。” 蛇蝎男阴险如蛇蝎,不像是个敬畏生命的人,在他的眼里,生命比草芥还不如吧? 所以云天边敢保证,她若不答应蛇蝎男的要求,温言渊必死无疑。 忍一时,保温言渊一命,不会永远受制于人的,走一步算一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这样才对嘛,反正也顺路。”蛇蝎男面上始终是那副自信强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情。 果然顺路的很,蛇蝎男家住金都,东泽国的首都,倒也合情合理,云天边并不意外,因为蛇蝎男身上的,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和睥睨,实在再明显不过。 啊,师姐再次为了他而牺牲,温言渊感动得屁滚尿流,“师姐我爱你!” 云天边走到河岸树边,解开缰绳跳上马背,面无表情的道:“选个黄道吉日,温言渊,咱们正式绝交。” “呜呜呜,我不!”温言渊打滚卖萌,试图软化师姐那颗钢铁般的心。 云天边完全无视温言渊,言行之间女王范儿十足,扭头睥睨着蛇蝎男道:“现在可以暂时给他解蛊了吧?” 蛇蝎男问温言渊,“你脑袋还难受吗?” 温言渊闻言,眨巴着大眼睛感受了片刻,欣然摇头道:“不难受啦,不难受啦。”愣了愣,温言渊懵然道:“嘿,它们这会儿不饿了啦?”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它们才会肚子饿。”蛇蝎男冲云天边眨了眨眼,自觉地跳上了另外一匹马。 根本就是他在操控着蛊虫,什么肚子饿不饿的! “妖孽!”云天边背转过身去,低骂了一句。 温言渊后知后觉发现马被抢,恼得指着蛇蝎男哇哇大叫,“喂你下来,这是我的马!” 蛇蝎男眼眸里流光掠彩,魅惑无限,期待的看向云天边,含情带笑的道:“我当然更愿意与姑娘共乘一骑,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温言渊坏心的道:“我师姐姓姑,名奶奶。” 蛇蝎男从善如流,亲昵而you惑的道:“奶奶,幸会啊。” 温言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天呐,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原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强大,可是听到蛇蝎男的呼唤,云天边仍忍不住一哆嗦,登时,想捅死温言渊的心都有了。 倾身抓住温言渊的肩膀,恶狠狠用力一提,扔到蛇蝎男的后边。 肩膀被抓时温言渊暗自窃喜,以为能与师姐亲密接触,不料事情发展出乎意料,他竟然被丢到蛇蝎男身后! 温言渊受刑似的惨叫,“啊,师姐,我不要跟他共乘!师姐师姐!” “你若还有力气,步行也可以。”云天边说罢,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前往金都城的途中,云天边发现,暗中隐藏的那批人,始终紧紧跟随,一路上有好几次机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但对方始终没有出手,由此云天边几本可以确定,这批人是蛇蝎男的人。 傍晚时分到达目的地,云天边跟在蛇蝎男后边勒马,伫立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华丽张扬的门匾上,气势恢宏的刻了三个大字:丞相府。 009 端木池慎 与丞相府门口的气派辉煌相较起来,镇宁王府的情况则截然相反,自广成帝下旨囚禁镇宁王后,镇宁王府便彻底沦为牢狱。睍莼璩晓 镇宁王府的厚重大门,六年间从未开启过,灰尘积了厚厚一层,蛛网遍布寥落冷清,砖缝里丛生杂草,更偶有蛇鼠穿梭。 当然世人绝对想象不到,表面凄清惨败的镇宁王府,里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没有了繁盛时期的喧嚣浮华,如今的镇宁王府清幽安静,是众生寻觅而不得的世外。 苑内小花园中,两株百年梧桐,高广挺立,五月初夏时分,绿荫如盖。 粗壮的枝干上扎了个秋千,以草藤编制成席塌形状,上头铺着色彩明亮的软垫,有男子清华绝色卧于其中。 丝滑的长发宛如黑色珍珠,色泽纯正泛着和润光芒,衬托出极致白希的肌肤,淡紫的衣裳轻披在肩头,衣带松松散散的系着,仿佛随时会散开在风中。 端木池慎手里拈了一枚棋子仿佛拈花,秋千轻缓飘荡中他稍稍走了神,须臾,当秋千荡到小几旁边时落下棋子。 小几的另外一旁吹雪正襟危坐,二十出头的年纪竹青色的宽袍,有着江南水乡般的精致秀美,荏弱苍白得别有一番味道。 “云家倚重之人已经在路上,过不了多久就该到金都了,十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主子爷您不必太过担忧。”吹雪声如其人,淡若烟云,寻不见丝毫力度,仿佛被风一吹,便会消散无痕。 端木池慎仍旧在那儿荡啊荡,微微垂下的眼睫弧度极美,“嗯,十七弟他……会好起来的。” 吹雪落下白色棋子,抬头望向端木池慎,淡淡道:“吹月回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多大会儿,便有两名青年男子,出现在他们跟前。 端木池慎懒洋洋直起腰肢,瞅着刚出任务回来白色劲装男,斜斜飞扬的双眉向上一挑,“吹月,你的情形看起来不太好哦。” “属下一时疏忽,功败垂成,没能杀了厉观容。”吹月唰一下单膝跪地,面上隐有不甘之色,白衣上染了不少血迹,有些是他的,有些是他的同伴们的。 端木池慎遗憾的叹了口气,大概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未表现出失望的神色,四十五度角望天悠悠道:“祸害遗千年吶,我就知道,厉观容那个老妖精,没那么容易死。” 跟吹月一同进来的是吹风,他用脚尖踢了踢吹月,“好啦起来吧,坐下说话。” 吹月将此次刺行动细细叙说,吹风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你们既能迫得厉观容旧疾复发,又能堵截住所有厉观容的人,那还有什么原因会令你们功亏一篑?” “姑母河畔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女,武功高强不说,而且精于用毒不留痕迹,我们就是败在了她的手里。”八条汉子惨败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悲愤不甘之余吹月觉得臊得慌。 吹雪点头道:“以一人之力,打败你们八个,是个人物。” 端木池慎摸了摸鼻子,喃喃道:“厉观容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吹雪道:“我去查。” 吹月道:“主子,不能就这么算完!” 吹风撇嘴,“败了就败了,下回该轮到我出马了。” 瞧着吹月紧锁的浓眉,憋屈恼恨的神情,端木池慎沉吟片刻,悠然下令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砍砍厉观容的羽翼,喏,就从那坏事的少女开始。” 吹月闻言一喜,握紧了拳头,“我定要杀了她!” 端木池慎斜瞅了他一眼,悠哉乐哉的荡起秋千,“去吧去吧好好砍,省得憋出病来。” 吹月:“……” 010 给奶奶赔罪 仰望着那张金光灿灿的门匾,没见过世面的温家骚年惊呆了,“啊哈,丞相府?喂,你家住在丞相府?你爹是丞相啊?”据说丞相是个好大的官儿啊! 他爹是丞相?云天边觉得凭蛇蝎男的老歼巨猾,他自个儿当个丞相都绰绰有余。睍莼璩晓 有一堆人从里头鱼贯奔出,神态恭敬的上前行礼问安,“相爷。” 登时,温言渊跌碎了眼珠,不敢置信的道:“你你你你、你是丞相啊?” 在相府仆从们的前呼后拥之中下了马,蛇蝎男瞧着高踞马上的云天边,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厉观容。” 云天边黛眉一挑,很不给面子的道:“抱歉,没听说过。” 温言渊配合的哼道:“厉观容很了不起么,我也没听说过呀。” 见厉观容似乎忘了正事,云天边不耐的提醒道:“厉丞相是吧,我已经护送你到家了,麻烦你给我师弟解蛊。” 厉观容被簇拥着走入丞相府邸大门,头也不回地冲后面的云天边招手,逍魂的从嘴里蹦出一句,“奶奶,咱进屋说话。” 温言渊气得嗷嗷叫,指着厉观容背影骂:“你个坏人!你又出尔反尔!” “两位客人,相爷有请。”青年仆从带着两名小厮,立在云天边俩人马前。 “厉丞相真是客气,恭敬不如从命。”云天边唇边笑意发冷,忽然一拉缰绳,绕开仆从和小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马疾冲进丞相府大门。 仆从小厮见之大惊,一时间忘记了反应。他们哪里想得到,这少女竟敢如此放肆,在丞相府邸策马横冲! 温言渊愣了一愣,旋即拍掌大乐,“师姐好帅啊!” 温言渊也想有样学样,蛮横的冲进蛇蝎男家,不料仆从小厮已有准备,拖住了骏马将他拉了下来,“这里是丞相府邸,不得放肆!” 一而再再而三被牵着鼻子走,云天边再沉静也不耐烦了,心里头的小火苗噌噌的,于是,故意骑马在丞相府里横冲直撞,将院中陈设撞得东倒西歪!将拦路的名贵花草践踏成渣!将堂皇富丽的大宅搞得乌烟瘴气! 看到厉观容就在前面不远处,云天边扬臂狠狠抽马臀了一鞭,马儿吃痛长嘶携怒撒蹄狂奔! 云天边那拼命的架势,她要说她不是要刺杀厉观容,绝对没人相信。 “相爷当心!” 相府侍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部分冲向云天边试图阻拦,一部守护厉观容滴水不漏。 厉观容却依然气定神闲,望着状似疯狂的云天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这丫头是绝对不会在他的地盘以这样的方式刺杀他的。 果然不出厉观容所料,距离他五步之遥时,云天边骤然勒马,盯着拦截她的侍卫们,装作茫然不解之状,“要不是看在厉丞相诚心诚意邀请的份上,我才不会勉为其难抽时间来做客呢,你们这般大动干戈是什么意思?不欢迎我?那行,我马上滚出去,厉丞相后会无期。” 听了云天边的话,众侍卫再看厉观容,厉观容似乎默认了,众侍卫顿时汗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家奴不懂事,奶奶受惊了。”厉观容低低一笑,艳到令人惊心,下颌轻轻一摆,吩咐道:“一个个都愣着做甚么,还不快给奶奶赔罪。” 011 受了惊吓 厉观容发话,侍卫们半刻犹豫都没有,齐刷刷单膝跪下,向云天边请罪,“奶奶恕罪。睍莼璩晓” 大群血气方刚的青年侍卫,铿锵有力地唤“奶奶”,那场面相当的壮观震撼。 云天边别过头去,自鼻腔里发出一哼,“等我心情好了,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们刚才的行为,好好反思一下。” 厉观容的人,不整白不整。 温家骚年屁颠屁颠追了上来,窜到云天边身旁膜拜的道:“师姐好威武!” 厉观容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侍卫们,绅士的向云天边作出邀请的姿势,“奶奶请。” 温言渊狗腿的充当牵马小厮,跟在厉观容后面往大厅去,云天边安然高踞马背上,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厉观容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没人再敢要求云天边下马步行。 到了大厅门前云天边飘然跃下,跟着厉观容到厅里坐下喝茶,润了嗓子便开门见山道:“厉丞相究竟要怎样,才肯给我师弟解蛊?” “我们又没得罪你,反而帮了你三次了,你不感恩也就罢了,总不能没完没了。”温言渊郁闷的嘀咕着,盯着桌上的精美糕点,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想伸手去拿又有些犹豫,便偷偷摸摸去问云天边,“师姐,你瞧瞧里面下毒了没有,可以吃不?” 云天边很想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头都是什么构造,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道:“一边吃去!” 温言渊悻悻缩到一旁吃糕点,同时也不忘竖起耳朵,听云天边与厉观容说话。 “奶奶先告诉我,奶奶是用什么办法,让我的伤口愈合的?”厉观容微笑,眼瞳深黑,目若深渊。 果然,暗中跟随他们的那批人,是厉观容的。因为她无意中治好了他的伤,所以他威胁她护他回家。或者他的伤口愈合,只是暂时性的,今后还要反复的可能,厉观容是不是以为,她能彻底治愈他的伤? “不知厉丞相的病因为何?”云天边一副询问姿态,侧头凝视着厉观容,须臾唇角略微上翘,无需厉观容回答,便顾自道:“无奈之余死马当活马医,顺手在厉丞相伤口上洒了药粉,那只是普通的治疗外伤的药,没想到,竟能使厉丞相伤口痊愈,呵,我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 厉观容微微点头,似乎是信了她的话,伸手讨道:“把药给我瞧瞧,奶奶。” 厉观容唤“奶奶”的之时,尾音总是一颤再颤,几乎让人魂骨尽销。 宽大的衣袖里,探出洁白的手,骨节均匀,指尖纤长,就那般搁在案边,瞧着便觉旖旎妩媚,似在讨要着什么,也似在无声邀请。 “你伤口太大,用完了。”云天边始终惦记着家里,此刻身在金都丞相府,距离云家更近了些,更想早早摆脱厉观容,“如果厉丞相对我的药有兴趣,改日我多备几桶送来便是,我确实有急事在身,不便多耽搁,还望厉丞相利索些,给我师弟解蛊。” 瞬间收起容光焕发的神态,疲惫的靠倒在椅背上,厉观容有气无力的道:“奶奶,我重伤初愈,奔波劳苦,又受了惊吓,实在是……” “砰!” 厉观容话音未落,大厅里一声巨响,是云天边忍无可忍,一掌拍碎了桌子。 012 单挑?群殴? 正狼吞虎咽的温言渊吓了一跳,手一抖,连盘子带糕点摔了一地。睍莼璩晓 厉观容微笑不变,眼波温柔荡漾,“奶奶,你生气啦?” 眼刀子狠狠剐了一遍厉观容,云天边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厉观容是铁了心的缠上她了,可她现在实在没空跟他扯皮,家中什么情形还不得而知,她今儿必须离开丞相府! “师姐……”云天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温言渊彻底懵了。 原以为云天边气势万千出手,接着定会暴打厉观容一顿,就像先前被他惹毛了痛揍他一样,不料她竟然闷不吭声,拍拍屁股就走了。 “师姐,你去哪儿?”温言渊有点无所适从,抹了抹嘴角食物残渣,跟在后头惶然道,“师姐,咱们该怎么办?厉观容太坏了!” “我家里出了事,路上又耽搁许久,我得尽快赶回去,你且留在丞相府。”云天边牵了自己的马,拍了拍温言渊的肩膀,笑得温软又无情,“相府伙食不错,不会委屈了你。” “啊不!”温言渊傻眼了,忙抱住马脖子,“师姐你别抛弃我!我不要留在这儿!” “有空我会来接你的。”云天边衣袖一拂,温言渊便被掀飞。 温言渊这回真着急了,哧溜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到马脖子上,“呜呜呜,师姐我错了,别丢下我!” 云天边微笑,“你若乖乖听话,我还是你师姐。” “喔,师姐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温言渊会意,眨巴眨巴眼睛,呜咽着松了手。 无论温言渊身在何处,他的生死,都已由厉观容一手操控,所以温言渊的去留,厉观容根本不会在意。 云天边之所以留下他,是省得他再给她添麻烦,也希望他能长个记性,借此机会好好反省。 云天边把丞相府当成了菜园子,骑着马奔进来再骑马走出去,连招呼都没打算打一声。 厉观容却也没派人阻拦,风情万种的倚在门边,挥手目送,“奶奶,走好啊。” 奶奶脾气很不好啊,逼急了未必是好事,便暂且让她走吧。 反正她今儿既撞入他怀中,就注定再也摆脱不了他了。 就如天地万物冥冥众生,皆在他指掌之中一般。 云天边远远回眸,冲厉观容一笑,“乖容儿,甭送了。” 乖容儿…… 丞相府上下在风中石化。 厉观容笑得越发摇曳动人,满园绿景都染了一层魅色。 温言渊只觉毛骨悚然,默默地退离他远一些。 夕阳逐渐昏暗,夜幕即将降临。 云天边骑马在僻静的巷子里穿行,察觉到四周静得有些不寻常,警觉地赶紧勒马停了下来。 云天边有点烦恼的叹了口气,旋即,她独特的懒而又厉的腔调,在空寂的巷子里缓缓响起,“都现身吧,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不消片刻,十数余白影从旁边民居中掠出,将云天边前前后后彻底堵死。 瞧见是这群白衣杀手云天边便笑了,“你们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厉观容的人?” 白衣杀手们静默无声。 “算啦,爱把我当成谁的人,便当成谁的人罢,来吧,你们是要单挑呢?还是选择群殴?”解释无用,那就速战速决吧。 云天边将马儿驱到角落,从容不惊的面对众杀手。 013 天外来客 领头的仍然是姑母河畔遇到的男子,他有一双年轻的光艳灵动的眼睛,云天边记得。睍莼璩晓 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恢复了武功。 唉,这下可有些不妙啦。 在吹月的授意下,白衣男们自动分成两拨,相互配合围杀。 吹月他们此番的目的,是要置云天边于死地,若非巷子不够宽敞,他们十八个人,定会一齐出手。 僻静的巷子里刀光剑影,杀气纵横,血腥的气味逐渐浓郁。 吹月高踞围墙之上,凝神关注下面战况,眼见己方的人接连受伤,而云天边始终不忙不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头惊异更甚更浓。 那少女遇强越强,潜力无限,毒与武相结合,己方的兄弟们稍有不慎,就会为她所伤,简直太可怕了。 此女,留不得。 到底沉不住气,怕己方全军覆没,吹月从墙头跃下,率领剩余的弟兄抢上前去,将受伤中毒的人员换下来。 吹月的武功在众白衣人之上,他亲自出手发动猛攻,云天边顿时感觉有些吃力。 毕竟十多天以来,云天边一直疲于赶路,又经过一番苦战,体力难免有些不继。 哧—— 鲜血飞溅,糊了一脸。 刚撕碎了一张夺命剑网,免却了皮肉开花之险,云天边还没来得及退出,右肩便是一阵剧痛,手臂险些抬不起来。 动作稍稍一滞,便没能避过电射疾来的匕首,腰间鲜血涔涔染红了衣衫。 眼前全是血,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影。 吹月乘胜追击,钢铁般的腿脚,直捣云天边心窝。 强行睁眼更加难受,云天边干脆闭上眼,闻声辨别周遭动静,脖颈间骤然一凉,云天边下意识伸手。 那险些削掉她头颅的长剑,被她稳稳握住用力一拧。 咔嚓。 长剑断成两节。 云天边的手掌亦血肉模糊。 吹月的杀招已至,云天边腰身一扭,只来得及避开要害,哇地喷了一口鲜血,重重撞在身后墙壁上!吹月挥剑横削,欲劈碎云天边的脑袋。 眼见云天边就要死在他的剑下,不料千钧一发之时变故又生! 沉沉暮色中一股阔大巨力卷来,吹月被猛地掀了个跟头,砰,手中精钢长剑应声折断! 有人披着仲夏夜之风从天而降,身形挺拔端丽宛如生光明月,仿如九天之神乍然降临凡尘。 似是被来人的绝世风姿所惊,白衣杀手们都呆在了当地。 云天边摇摇欲坠紧靠墙壁,抹净了遮眼的鲜血,望着挡在她身前的男子,怔了一会儿。 来救她的? 会是什么人呢? 瞧他出手不凡,一现身,便镇住了所以人,想必来头不小。 白衣杀手们顿了一顿后,马上又纷纷举剑杀来。 吹月稳住身形,抬头看那坏事的天外来客,噗嗤一声鲜血狂喷,差点没忍住捶地痛哭。 天外来客立在那儿纹丝不动,仿佛铜铁铸就的坚固堡垒,密不透风的将云天边护住。 啊啊啊啊啊啊…… 吹月抱头。 天外来客有如真神,不过转瞬间,十八名白衣杀手溃不成军,吹月无奈下令撤退,云天边侧头望去,莫名的觉得,吹月的背影有些悲怆。 “姑娘,你还好吧?”天外来客终于转过身。 “我没事,多谢。”云天边虚弱的仰起头,想看看他的真面貌。 014 可惜,可惜 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半截面具。睍莼璩晓 不过,倒也不算煞风景,虽观不见全貌,也别有美好景致。 细长的双眼形如狐狸,华光灼灼熠熠生辉,似攒了成千上万的星子,令人不敢逼视。 完美的轮廓线条,由名家精心打造,一唇一鼻一颜色,皆令人无限神往。 奇怪的是,他身上的味道。 舒雅高贵怡畅爽净的芝兰香里,居然夹杂着一股烤肉的香味。 是的,烤肉味。 云天边稍作打量便收回了目光,美色虽难得可小命更重要。 在荷包里翻了翻,不见止血的药物,便抬头去寻她的马。 夜幕落下,小巷更暗,角落里的马儿,早已不知所踪。 “你需要的药。”天外来客的眼睛像两只探照灯,打量了她的伤势及时伸出手,掌心赫然一枚水晶小瓶。 云天边接过药瓶,“为何救我?” 迎上她犀利的眼眸,天外来客微微一笑,“的确不是路见不平,至于我出手的原因嘛,以后你自会知晓。” 故弄玄虚,有这必要? “耽误你吃烤肉了。”云天边扯扯嘴角笑了笑,低头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天外来客轻笑道:“无妨,权当做消食。” 药是好药,很快止了血。 云天边扶墙站直了身子,猛然感觉一阵眩晕,紧随而至天旋地转。 卧槽?!这是要晕的节奏?不行啊! 意志再强也控制不了透支的身体,浪潮般的黑暗自远方凶猛来袭,虚弱中的云天边终究无力抵挡。 慌乱中下意识伸手一抓,指尖拂过丝滑清凉的衣料,然后,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 吹月与众白衣男退到一座空宅里,吹风正负手立在屋檐下等他们。 “主子疯了?前不久还让我来杀这少女,怎么现在窜出来英雄救美?!”吹月气吼吼奔上前,两眼瞪得快滴血了。 啊啊啊啊,今儿一天里,功败垂成两次!主子是要玩儿死他嘛?! 吹风莫测高深的眨眨眼,“你们若是杀了云天边,主子才真的要疯了。” 嗯,那位装叉的天外来客正是端木池慎。 “什么乱七八糟的?”吹月越听越懵,“什么云天边?” “吹雪刚查到那少女名叫云天边,便是云家刚从仙麓请回来的。” “云家?!她就是云家请回来救十七爷的人?”吹月彻底傻眼了。 吹风点头,“十七爷渡过难关的希望,全系在云天边身上。” “她、她不是厉观容的人吗?” “不是。”吹风果断摇头,“她师弟被厉观容挟持,她被迫无奈,才会给厉观容利用。” “厉观容那个阴险无耻的践人!肯定是故意的!”难怪她在姑母河畔出现得那般突然! “阴险无耻,这个词也挺适合咱主子的,别乱用。” “……” 好险,他几乎间接杀了十七爷,吹月在风中哆嗦了一下,想到主子差点间接扼杀了救治十七爷的希望,吹月不禁又抖了一下。 丞相府。 厉观容沐浴完毕回到卧室,近侍已端来了一碗药。 浓郁的苦味令人心惊,厉观容却似已习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影卫带回了方才暗巷里的情形,厉观容漱了口,散去了苦味,含笑幽幽道:“可惜,可惜。” 015 扒她衣服? 吹花悠哉的坐在墙头剥花生吃,望着端木池慎横抱云天边,笑着打趣道:“主子,您请务必回答我的疑惑,您现在温香软玉在怀,您有没有心跳加速呢?” 端木池慎斜睨,“她身上染的大部分是我弟兄们的鲜血,你觉得我的心跳有没有加速呢?” “主子您活该单身啊。睍莼璩晓” “作为下属你能不能自觉一点?你好意思眼睁睁看着我干活?” “啊抱歉,我今儿刚换上的新衣裳,若染了血那太不划算啦。” 不方便将云天边带到镇宁王府,吹花便命人另寻了一个宅子,领着端木池慎一路过去。 端木池慎默默安慰自个儿,为了十七弟的安危,刀山火海再所不惜,抱个女人算什么。 宅子不大,倒也别致。 吹花走进一间客房,环顾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 端木池慎将云天边放到床上,吹花凑过来盯着云天边的脸,摇头道:“啧啧,吹月他们真卖力,云姑娘伤得不轻啊,哎呀,万一她就此病倒,耽搁给十七爷诊治怎么办?” 此时端木池慎手里若有针线,定要将吹花的乌鸦嘴缝起来,“哪有那么虚弱,她是习武之人,内力雄浑,不会轻易病倒。” 四下瞄了瞄,问道:“大夫呢?” “金都再没比她更好的大夫了,主子您先给她简易处理一下,剩下的她自己会解决的。”吹花指着床头柜上的药瓶、清水和棉帕之类的物品,“多耽搁一刻,十七爷就危险一分,啊,主子,您快给她清洗伤口,上点药包扎一下吧。” “什么?”侍候人的事情还需要他这个当主子的亲自动手?这群下属越发无法无天目无尊卑了! “现在来不及去找丫鬟了,主子您为了十七爷,便纡尊降贵一回吧。” “没有丫鬟还有你们。” 端木池慎准备甩袖子揍人,吹花却比他跑得更快。 “属下们都是粗人,不如主子保养得好,怕弄伤了云姑娘。” 宅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端木池在院子里慎唤了良久,始终没有人应声,唯有一只鸟飞过,留下一枚羽毛,在空中飘啊飘。 说到底云天边受伤也是因为他,罢了,处理伤口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便亲自动手又有何妨? 瞅了一眼自个儿身上的血迹,端木池慎转身进屋当护士去了。 云天边身上脸上黏糊糊的全是血,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端木池慎在床边站定,想起还未见过她的面容,便挽起了衣袖,取棉帕沾了水,动作轻柔的给她擦脸。 暗巷初见时她沉静锐敏,生死一线依旧从容不惊,浑身浴血宛如杀神临世;而现在静静安睡中的她,则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面孔稚嫩得令端木池慎惊讶。 愣了一会儿,又觉在情理之中,毕竟,她只是个小女孩。 她内伤并不严重,伤口也已初步止血,只要清洗一遍,重新上药包扎,便不会有大碍。 因为曾经多次给自己和同伴处理过外伤,所以端木池慎干起这活儿来驾轻就熟,倒没有非得特意请大夫来的必要,唯一的不便之处不过是男女之别。 云天边伤在右肩和腰部,非得除去衣物才能处理,端木池慎拿着剪刀叹气。 扒了女孩的衣裳会有什么后果,答案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那群可恶的下属居心真够险恶的,竟利用他对十七弟的关心恶整他。 他倒没什么心理负担,就怕云天边会羞恼。 不过也没多大关系,抓紧时间趁她昏迷之际处理完伤口,她醒后要是问起的话,只说是丫鬟做的就行了,保管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哼,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混蛋是不会得逞的。 016 春光尽现 咔嚓咔嚓几刀剪下去,三两下剥去她的上衣,端木池慎手法娴熟,并不曾碰到她的伤口。睍莼璩晓 原以为定会目不斜视,然而意料之外的,他的目光还是跑偏了。 那般的韵致,毕生所未见。 不经意一瞥,入目那一瞬的冲击力,令人震撼让人窒息。 若非亲眼所见绝对想象不到,女子的身体竟然能长成这样。 纤细之处一分不多,丰满处一分不少,线条流畅而美好,一起一伏一惊心,精致得恰到好处。 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身体居然生得这么完美! 刹那间目眩神迷,脑海中一片空白,端木池慎眼都直了,好在他并非好色之徒,呆了一会儿之后,收敛了心猿意马,摒除杂念专注于伤口。 云天边的身体虽然十分疲惫,伤得也不轻,但因为心有所系,仅昏睡了两刻钟便醒了。醒来第一眼瞧见的就是端木池慎,云天边本想再次客气的说句感谢的话,忽然感觉身上凉凉的,低头一瞧顿时目色一冷,未及深思一脚便踢了出去。 此刻躲闪她只会更怒,搞不好会加剧伤势,为了端木凤惜的安危,端木池慎没有躲避,被踹得飞了出去。 “唉哟,做好人真难啊,姑娘你误会啦,我不是登徒子!” “家中没有丫鬟,小厮们不敢亵渎姑娘,我又担心姑娘伤势,这才勉为其难,亲自给姑娘料理伤口。” 她刚醒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凑得太近,只会让她更加抗拒,于是,端木池慎索性坐在地上,装成受害者的模样。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再加上并不熟悉的男子,本就会让人本能的不安,而她的上衣又被八光了,只剩一件小小抹胸,惷光泻露的情况下,云天边反应不激烈才怪。 毕竟她活了两辈子了,从没被异性解过衣裳。 听了端木池慎的话,又见右肩已经包扎好,伤口上清清凉凉的,的确清理后是上了药,打量了一遍所处环境,联系刚清醒的那一瞬,腰间伤口上小心翼翼的触碰,云天边这才沉静下来。床头柜上摆了伤药,还有染了血了清水,以及棉帕和纱布,嗯,可见他所言不假。 “虽然我不通医术,可我现在是医者之心,眼里只有伤口,没有任何不该有的。”见她神色逐渐放松下来,端木池慎才从地上爬起,装作君子模样的解释着。 云天边本身就是医者,自然认同端木池慎这话,拉起被子遮住身躯,云天边刚想说声抱歉,然而,看到端木池慎生理的变化,云天边的眼神又是一变。 端木池慎鼻孔里涌出两条红线,哗啦啦滴在素白的衣襟上,犹如雪地上盛开了朵朵红梅。 云天边冷笑,“你不会想告诉我,你这是上火了吧?” 明明是在很糗的状态下,端木池慎依然坦然自若,捂着鼻子长叹道:“唉,烤肉虽好,不宜多吃!” 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有点反应也很正常,流鼻血并不可耻。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搞清楚状况最要紧,云天边道:“你出去。” 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超出实际年龄的冷静,立马回到了她的身上。 不需要过多解释,她自会洞察一切,端木池慎依言离去。 017 无所不能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云天边马上丢开被子,开始仔细检查身体。睍莼璩晓 裤腰带没被解开过,上身除了先前受的伤,并没有其它可疑痕迹。 至于被面具男多看几眼,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面具男又不是瞎子,云天边豁达开阔,不会为此耿耿于怀,遇到身材好的病人,无论男女,她也会忍不住瞄几眼,默默赞叹一番的。 欣赏美丽之物,乃人之常情。 面具男也不知什么来历,将她的伤口处理的很好,甚至更胜于专业的大夫。或许正因为他精于此道,所以,才没找大夫为她治伤吧。 那群白衣杀手胆敢刺杀厉观容,一个一个又有那样的本事,想来也不是什么池中之物,被他们盯上,今后她的麻烦一定少不了。 唉,晦气! 云天边飞快包扎好腰部伤口,瞧了瞧地上被剪得稀烂的上衣,又看到床边放着一套干净衣裙,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就换上。 屋子里摆设不多,布置得简单素洁,又不乏别致,像是一间客房。 云天边环顾四方,换好衣裳后,推开门走了出去,面具男正立在院中,鼻血已经止了住,恢复了飘逸俊雅模样,云天边步下台阶,冷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距离云府有多远?” “这是我的居处,云府啊?”端木池慎假装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你说的,是那个原本是湖州医学世家,十年前才搬到金都的云府?” 云天边点头,“对。” “哈,那挺近的,出门向左一直走,一刻钟就到了。”这是吹花特意命人在云府附近找的一处空宅子,未经宅子的主人同意就擅自暂时的据为己有了。 “对啦,你是云家的什么人?” “我叫云天边。” 端木池慎托着下巴,煞有其事的道:“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你刚从湖州老家来的?” 云天边比较敏感,狐疑盯着他道:“你对云家很熟悉?” 端木池慎笑道: “哈哈哈,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云天边点头表示认同,弯了唇角微微一笑,“总之,多谢你救我于危难,并给我治伤。” 端木池慎忽然道:“你准备就这么走啦?” 嗯?云天边怔愣着沉思片刻,掏出一锭金子递过去。 面具男身上那件衣裳就不止万金,怎么看他也不像缺钱的主儿,从那批白衣杀手们手中救下她,也绝对不会为了区区钱财,但现在云天边能给他的,就只有这个。当牛做马结草衔环这种体力活,云天边做不来也不乐意去做。 端木池慎却不接,探头凑到她面前,眸子愈发璀璨闪亮,“我的意思是,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云天边嘲弄的笑了,“你都不愿在我面前露出真面貌,即便我问了,难不成你还会告诉我真姓名吗?” 从一开始直觉便告诉她,面具男绝非寻常人,他气质尊贵优雅俊逸,颇有几分出尘之姿,虽然他与厉观容不同,与他相处时,不会有毛骨悚然之感,但他深不可测无可捉摸,其危险程度,绝不比厉观容低。 所以云天边从未打算与他结交,也就根本没必要知道他的姓名。 端木池慎懊丧的一拍脑袋,“跟聪明的姑娘相处真无趣。” 云天边也没觉得跟他相处多有劲,“告辞。” 他不愿坦白真实身份,也不说他救她的目的,那她也没必要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端木池慎将她送到门口,指着墙角的一匹马道:“这是你的马吧?所幸没跑太远,我让人给你找回来了。” 她的包袱还在,东西一点没少,云天边倚在马旁,侧头瞅着端木池慎,意味深长道:“你倒真是无所不能。” 018 救星归家 若有所思目送云天边远去,端木池慎转身回到宅子里,吹花站在廊下扶着栏杆贼笑,“主子鼻血流得可愉悦?” 端木池慎摘下面具,弹了弹染血的衣襟,双眉斜斜飞扬,“远超所值。睍莼璩晓” 吹花笑得无比银荡,“主子今晚定能做个好梦,我已命人备好热水和手巾,以及好几条干净的亵裤。” “我决定好好感谢你。” “啊哈主子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把这座宅子买下来,明儿我就要入住。” “呀?用作定情缅怀?”吹花脸上既惊且喜的表情十分夸张,“发展得如此神速?” 端木池慎没理睬他家八卦的属下,摸了摸仍还隐隐作痛的鼻子,身影一闪化作一抹烟云远去。 半刻钟后,云天边敲响了云府大门。 “姑娘您是?”开门的是个年近六旬多岁的老者。 “我是云天边。” “啊,二小姐?!” “嗯。” “哎呀啊,二小姐啊!”年老的门房欢喜不尽,忙将云天边往里面请,“二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咱府里都在盼着您呐!正好,老太爷他们刚吃完晚餐,这会儿啊,都在花厅里喝茶呢。” 老门房唤了个小厮过来,给云天边牵马拿行李,自个儿领着云天边往花厅方向去,途中云天边向老门房询问,“您知道玉尺堂里住的是什么人吗?” 离开面具男居住的宅子时,云天边回头看了一眼,门匾上写的便是玉尺堂。 门房老吴愣了愣,“玉尺堂空了大半年了,没听说有人搬进去了啊,二小姐怎么会问起这个?” 吴伯为人和气待人亲切,云天边面上也带着笑,“没什么事,就是刚刚路过,随口问问。” 离花厅还有一段距离,吴伯便忍不住喜悦,扬声冲里头报信,“二小姐回来啦,老太爷,二小姐回来啦!” 旋即花厅里一阵骚动,很快就有人奔了出来,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看起来过于单薄,疾奔的步伐有些慌乱,脸上却满是喜悦之色。 云府人口比较简单,在金都这里,云天边只有7个亲人,祖父,伯父,伯母,父亲,堂姐,堂妹,以及兄长。 其中兄长是父亲领养的,那时云天边已去了仙麓山,所以并不曾见过面。 想来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应该就是她的兄长了吧。 望着云天边大步走来,男子站在栀子树旁傻笑。 “哥哥?”看他那副憨厚的模样,云天边不能不主动些。 “哎,我是,我是云天重,妹妹,你回来啦。”云天重呆头呆脑的道。 “二姐姐!”跟在后头着奔出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衣裙,小脸儿红扑扑的,秀眉大眼小嘴,模样十分可爱。 她揪住云天重的衣袖,好奇的望着云天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云天边笑道:“你好,你是堂妹天蓝?” “嗯嗯嗯,姐姐出嫁了,不在家。”云天边还未接话,云天蓝便指着出现在门口的一对中年男女热情介绍,“二姐姐,这是我爹爹和娘亲。” 云天边躬身,“伯父,伯母。” “哎,天边回家啦。”大伯母沈氏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抚了抚云天边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爱怜的叹了一声,“辛苦了,可怜的孩子,若不是你大伯父没本事,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如此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站在门口的大伯父云长儒,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天边啊,快进来见见你爷爷。” 云天蓝与沈氏一左一右挽着云天边往花厅里面走去,年近七十的老太爷云水生正拄着拐迎面走来,两眼放光的盯着云天边上下打量,笑容可掬的道:“我是早也盼晚也盼,总算把救星给盼回来了!” 019 庄宁郡王 “爷爷。睍莼璩晓”云天边对这位祖父依稀有些印象,十三载春秋给他添了不少老态,好在精神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云天重满脸喜悦,跟在她们后头,“妹妹回来了,爷爷这下可以安心了。” 云水生显然有些喜出望外, “天边的脚程倒快得很,我算算日子,以为还得好几天呢。” 瞧着云天边风尘仆仆的模样,大伯母沈氏目光怜惜,“估计这孩子在路上就没歇过。” “我还好。”要不是温言渊一路惹事,她忙着收拾乱摊子,前几天就该到了。 也不至于遇上厉观容。 “爷爷,伯父,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啦?”略寒暄了两句,云天边还没坐下,便直奔主题,“为何非得需要我回家不可?父亲又为何留书出走?” 困扰她多日的疑团,总算得以问出口了。 云水生拄拐伫立,黯然叹道:“长卿离开得突然,连招呼都没跟我们打一声,事先也没什么征兆,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又为什么无声无息的走了。” “急着找你回来,是因为庄宁郡王。” “庄宁郡王?” “是当今圣上的十七皇子,十年前,庄宁郡王八岁的时候,不慎跌落避暑山庄的崖谷,当时差点性命不保,整个金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得亏了你父亲出手医治,才勉强保得庄宁郡王不死。”云水生有条不紊讲述着整个事情的始末,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继续唏嘘道:“但也仅仅只是不死而已,从那以后长达整整十年时间,庄宁郡王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皇上下旨由你父亲亲自料理。” 云天边隐约猜测到了他们急找她回来的原因,“是不是父亲出走后,庄宁郡王情况恶化?” 云长儒点头道:“是的,虽然你父亲出走后,由我和天重接手料理庄宁郡王,并严谨遵循你父亲当初用的医疗的方案,可是庄宁郡王的情形,仍然一日比一日糟糕。” 大伯母沈氏低低叹道:“丽妃娘娘心痛欲绝,给咱们家下了死命令,若庄宁郡王有个闪失,便要咱们云家全体陪葬,所以,咱不得不找你回来呀。” 云天蓝始终跟在云天边身边,她歪着脑袋望着云天边,乐观的道:“大家都说二姐姐是天降奇才,乃振兴我们云家的福星,二姐姐三岁的时候就会治病了,嘻嘻,二姐姐一定有办法让庄宁郡王的病情好起来,是不是?” 囧,三岁替人看病。 若非因为那档子破事儿,她也不会被糟老头子看中,收为弟子带回仙麓山。 云天边冲小丫头微微一笑,“我还不了解庄宁郡王的情况,不敢胡乱夸下海口。” 瞧着这个自幼在外长大的孙女,云水生捋着花白的胡须,赞许的点点头。且不管她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在全家人众星拱月般捧着她的时候,难得她没有半点的骄傲和自大。不愧是长卿的女儿。想来有这孙女在,云家这次的劫难,必能安然度过。 “我瞧着天边气色不太好,不如先回房洗漱休息吧。”沈氏拍了拍云天边的肩膀,关切的冲她微笑。 “嗯嗯嗯嗯,二姐姐,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嘻嘻,房间已经收拾好啦,跟我住一个院子呢。” 云天边沉吟了一会儿,环视着厅内众人,“我想先去瞧瞧庄宁郡王。” 既然家里急招她回来是因为这事儿,那她还是先把事情给解决了吧,省得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变故。 另外,家人虽然对父亲的突然消失一无所知,但那位庄宁郡王身上必然有蛛丝马迹可寻。 020 心事 众人面面相觑,云天重愕然道:“现在吗?” “嗯。睍莼璩晓”云天边态度坚决,“人命关天分秒必争,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云水生沉吟片刻,最后点头同意了,“让天重带你过去吧。” “我让老王备车。”庄宁郡王的情形实在不宜耽搁,云长儒说完就匆匆起身出门。 “我可以跟哥哥姐姐一块去吗?”云天蓝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想凑热闹的样子。 云天边还未发话,沈氏便故作讶异,“你去做什么?添乱吗?” “……”云天蓝立马心虚的耷拉了脑袋。 小丫头很可爱嘛,尤其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很像她前世的师妹,云天边不由莞尔一笑,“天蓝,给姐姐我备点好吃的呗?” “啊?”云天蓝一愣,旋即眼睛一亮,“好呀好呀,二姐姐喜欢吃什么?” “你看着办。” 拍了拍云天蓝的肩膀,云天边大步出了花厅,云天重则紧跟在后面。 云天蓝顿时雀跃了起来,拉着沈氏的手往厨房跑。 望着停在大门外的马车,云天边微微皱了皱眉,“哥哥,骑马不是更方便些吗?” “呃……”云天重闻言脸唰地红了,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我、我不会骑马。” 回头看到云天重窘迫的样子,云天边不禁噗地笑出了声,然后,就见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像一只被滚水煮熟的虾。 云天边赶忙止了笑,“抱歉,我不是笑哥哥不会骑马,我只是觉得哥哥很有趣。” 哎哟,笑得太肆无忌惮,伤口被扯疼了。 云天重讪讪道:“噢,妹妹,上车吧。” “嗯。”云天边身姿矫捷的,三两下窜入马车车厢,云天重瞧得目瞪口呆,推开上前来搀扶的长随,自个儿摇摇晃晃钻了进去。 兄妹俩相对而坐,云天重一直红着脸,怀里抱着医药箱,两手乱搓,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吗?她是他的妹妹,又不是相亲对象,他害个什么羞? 哦买疙瘩,这个妖孽遍地跑的世界里,居然还有这么老实的男人!云天边表示匪夷所思。 唯恐云天重会在车底刨个洞跳下去,云天边挑起话头转移他的注意力,“哥哥,咱们这是要进宫吗?” “啊,啊不是,庄宁郡王不在宫里,为方便医治,庄宁郡王被安置在睿王府。” “睿王府?” “睿王是当今圣上的十五皇子,也是庄宁郡王的兄长。” “噢。”云天边点点头,喃喃道:“幸好不在宫里,否则麻烦死了。” “当时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圣上通情达理,尊重父亲的意愿,便将庄宁郡王挪到睿王府了。” 提及父亲云天便沉默了,过了半晌,抬头望着云天重问道:“哥哥,父亲离家之前的那段日子,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云天重摇了摇头,“倒没什么奇怪的举动,只是我觉得父亲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云天边哦了一声,垂下头没再吱声。 偷偷盯着云天边看了好一会儿,云天重忍不住柔声安慰道:“妹妹别担心。” 正出神的云天边闻言一愣,随即冲云天重微微一笑,“我很好。” 021 是王妃吗? 马车在睿王府侧门停了下来,几个门房与车夫已是熟识,也没要求查看车里的人,只是跟往常那样打招呼,“老王啊,你们家云少爷今儿早晨不是才来过的吗?怎么晚上又来了?” 老王的语调颇有些骄傲,“我家二小姐回来了,这不跟少爷一起过来,给看看郡王的情况。睍莼璩晓” 门房惊呼道:“啊呀,那敢情好,快请进去。” 云天边听得有点莫名其妙,困惑的望向云天重求答案,云天重憨然笑着解释道:“妹妹虽不在金都,名声却是极响的。” 谁都知道云家二小姐,是个医学奇才,三岁便能治病救人。 云天边又囧了,小时候那茬子破事,都让她成为名人了? 马车又开动了。 云天边不由默默感慨,有钱有势就是好哇,府邸大得需用车马代步。 马车慢悠悠晃了一刻钟左右,再次停了下来,老王对车厢里的俩人道:“少爷,二小姐,到了。” 云天边不喜欢磨蹭,当先便跳下了马车,有小厮等候在一侧,打量了云天边一眼,上前道:“听闻云二小姐来了,王爷说,想见见云二小姐。” 云天边问:“睿王吗?” 小厮道:“是的。” 后下车的云天重向她解释道:“睿王与郡王手足情深,未免出什么差错纰漏,每个接近郡王的人,睿王都要先亲自接待。” 接待?准确的说应该是盘查吧?睿王倒是个谨慎之人,难怪皇上和丽妃放心将庄宁郡王安置在睿王府。 “云少爷,云二小姐请。” 云家兄妹便跟着小厮去见睿王。 “云少爷,云少爷!”半道上有小厮飞奔而来,还没站稳便气喘吁吁道:“云少爷您来得正好,朱太医说有事儿要跟您商量,正打算让人去云府找您呢。” 见云天重有些迟疑的瞟了她两眼,估计他是担心她初次面见睿王,可能会有些紧张什么的,云天边便轻松自若的微笑道:“多半事关郡王,哥哥,你去朱太医那儿,我自己去见王爷。” “呃,好。”跟着小厮离去之前,云天重不忘安抚道:“睿王挺随和的,妹妹不必紧张。” 云天边笑了。 这个半路哥哥虽然腼腆羞涩了一些,但却实实在在有个当哥哥的样子。 存烈堂。 主屋门外歪着一个听候差遣的小厮,咧嘴傻乐不知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口水直下三千尺亦毫无察觉。领路的小厮见状脸一黑,挡住云天边的视线,狠狠踹了他一脚。 那小厮从梦中惊醒,眼睛还没睁开,身子便已经挺得笔直,显然,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云天边到了这会儿才开始觉得,云天重的话想必是不错的,睿王肯定是个随和的人,否则他的仆人也不会如此的……生动灵活。 领路小厮上前敲了敲门,“王爷,云二小姐来了。” “进来吧。”屋子里头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 小厮轻轻推开房门,转身对云天边道:“云二小姐,您进去吧。” 云天边便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屋子很大,里面没人,两边都有门门后都有房间,察觉到左边房间里有人在,云天边坦然转身上前,推开门进入到房里面,然后看到了一帘幽梦。 房间被水晶帘子隔成两半,隐隐约约能瞧见里面的美人榻,有美人风姿千万的侧卧于其上,看不清那人的长相面貌,只觉修长细致姿态曼妙,应该是个正当妙龄的女子。 “您好,我是云天边,云长卿的女儿,刚从外地赶回,与兄长一起过来看郡王,您是王妃吗?据说王爷要见我,请问王爷在哪儿?” 榻上的美人娇躯猛然一僵。 022 男生女相 云天边见状疑惑蹙眉,回想自己刚说过的话,是哪里说错了吗?美人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睍莼璩晓 云天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那美人腰肢一扭,下榻趿拉着鞋子大步走来,哗啦,美人携着怒气撩开水晶帘,刀子一般的目光戳向云天边,恶狠狠地恨不能吞了她似的。 云天边无所畏惧,坦然迎上美人的怒眸,顺便欣赏美人的美色。 美人双眉如画,眼波似水,横眉竖目的模样,瞧起来别有风情,妖冶动人。 虽然身高蜓拔得有些离谱,不过那身姿却是勾魂摄魄。 睿王的眼光真不错,这位美人的确很美,容光魅惑美艳妖娆,简直就是一个绝品尤物! 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直到目光挪到美人胸前,云天边才猛然惊觉,美人本该傲然的胸,竟然是一马平川。 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登时感觉焦雷轰顶,云天边瞪大了眼睛,只觉得难以置信。 美人阴咬牙切齿,恻恻喝道:“看什么看?看够了吗?!” 是年轻男人的声音!是刚才在门外听到的睿王的声音! 云天边被雷得外焦里嫩,不是没见过男生女相,但是,这睿王的女相也太女相了吧! 泰国的那啥啥与之比起来,那简直弱爆了!弱爆了! “回禀王爷,我看够了。”虽然美人气势凛然,云天边却毫不变色,只是略微垂下头去,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睿王端木行之却森然冷哼,“你刚才以为本王是谁?王妃?你觉得本王像女人?” 见鬼!云天重刚才怎么没告诉她睿王男生女相?反倒捡了句最没用的提醒她! 云天边垂着头,淡淡道:“隔着水晶帘朦朦胧胧瞧不真切,一时失察,还望王爷勿怪罪。” 端木行之的怒火未曾减退,仍然死死攥着水晶帘。 大概戳到了他的痛处,云天边能感受到,他想杀了她。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在端木行之的心目中,到底是兄弟的安危比较重要,所以他只恼恨的瞪着她,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唉,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尽遇见各种极品妖孽。 云天边有点不耐烦,“王爷,我能去瞧瞧庄宁郡王吗?” “你医术如何?果如传闻天才?”端木行之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最终放了下来,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她。 靠,可以不提传闻吗?云天边淡漠的道:“不敢让郡王有丝毫闪失。” “你在外面等着,本王换件衣裳。” 端木行之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落下来,云天边就很识相的转身退了出去。 要不是事关云家生死,她才不会给皇族人看病呢,规矩多麻烦多还矫情。 端木行之换衣裳的速度很快,这点倒不似女子那般磨蹭,云天边自觉的跟在他的身后,往相邻的一个院子里走去。 云天重和几位太医已经等候在院子里了,齐刷刷给端木行之行礼之后,那几位太医便开始打量云天边。 云天边淡淡扫了一眼,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不信任,以及其它的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经过云天重身旁时,云天边好笑的道:“这么快就商量出结果了?” 云天重讪笑道:“还没、没呢,听说妹妹来了,三位太医好奇,便要过来瞧瞧。” 好奇?哼,是怕她不慎把庄宁郡王弄死了,到头来连累了他们吧? 端木行之当先进入庄宁郡王的卧室,云天边兄妹俩与三位太医紧随其后。 云天边一言不发走到床边,大略扫了庄宁郡王一眼,然后从头到脚,仔细给庄宁郡王检查身体。 023 态度恶劣 庄宁郡王虽然昏迷了十年整,身体机能各方面却还算正常,成长发育什么的一点没落下,他现在的身体形态,跟同龄的少年男孩差不多,只是有些过分的瘦弱单薄,皮肤也白得有点儿不正常,几近透明状,仿佛吹弹可破,万幸的是他的容貌轮廓,与睿王长得一点也不像。睍莼璩晓 至于庄宁郡王的健康状况…… 云天边的脸色逐渐阴沉。 端木行之心急问,“怎么样?” 云天边现在不爽得很,懒得搭理端木行之,指着那三位太医,目露嫌恶之色,质问一般的道:“原本料理郡王的身体,是由我父亲全权负责的,为何又要请来他们?”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群混蛋!云天边想拍死三个糟老头子。 端木行之细长的眉毛一挑,“你伯父与兄长的医术比起你父亲来,要逊色不少,为保万全,便请了三位太医入府就近日夜看护,有何不妥?” 端木行之这番话让云天重十分尴尬。 “不妥得很。”云天边收回目光,转身问云天重,“哥哥,你和伯父可知晓,他们三个每天在你们走后,都对郡王干了些什么吗?” 端木行之闻言惊疑不定,看了看云天边兄妹俩,又扫了三位太医一眼。 咋回事? 云天边说话赤luo裸的,丝毫不加以掩饰,三位太医憋得老脸通红,要不是碍于端木行之在场,他们绝对会当场跳脚。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这般嚣张自大,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云天重心里咯噔一下,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委婉的道:“三位太医为了郡王的身体,斟酌着给郡王用了不少药。” 端木行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满的斜睨着云天边道:“我说,你究竟行不行啊,有没有法子让十七稳定下来?老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云天边心情很不好,只当端木行之不存在,继续盯着云天重道:“父亲平日给郡王用些什么药,多少分量,哥哥和伯父都不清楚吗?” “清、清楚的。”觉得此刻的云天边有些可怕,周身散发出的无形的气势,给人以深沉压迫的感觉,云天重说话都不太利索。 “那还任由他们胡来?”云天边气闷。 云天重羞愧结巴道:“我、我们……” 朱太医被气个半死,“云二小姐你说谁胡来?” “说的就是你们。”云天边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又望着端木行之问道:“敢问王爷,三位太医有没有告诉过你,郡王的身体时好时坏,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当然是因为你父亲不辞而别,没能妥善顾全。”提及忽然失踪的云长卿,端木行之脸色有些不豫,“毕竟十七一直由你父亲照顾,他们很多情况都不了解。” 实在看不惯她目中无人的样子,似乎还有栽赃陷害他们的企图,刘太医忍无可忍冷冷反驳道:“云二小姐的意思是,我们用的药有问题?在你父亲不告而别失踪后,郡王的身体日渐糟糕,全是我们用药不当所致,而全然不关你父亲的事?” “药自然都是好药,是你们用的不对。”云天边说话很不客气,云天重听得心惊肉跳,觉得云天边太过狂妄,忙扯了扯云天边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一些,云天边却似无所察觉。 三位太医越听越怒,正要发作,云天边又言之凿凿道:“另外还有一点,我必须强调一下,我父亲之所以离开,是因为郡王即将醒来,并非不负责任,不辞而别。” 024 都滚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为之震惊,云天重啊了一声,端木行之失声道:“什么?!” 三位太医面面相觑。睍莼璩晓 端木行之又惊又喜,激动得脸皮发抖,“你说的是真的?十七他、他会醒过来?” 十七已经昏迷了整整十年,无数名医都表示尽力了,他们也只求十七能永远如此,躺着活在他们身边也好,真真是做梦都没敢幻想,十七有朝一日竟会醒来! 云天边疾言厉色道:“郡王不是会不会醒来,而是本该早就醒了,只因为喝了些不该喝的药,耽搁了苏醒的时日不说,还导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三位太医齐齐怒喝,“你胡说八道!” 云天边怒目而视,“庸医误人还不承认。” 云天重急得满头大汗,连忙一把拉住云天边。 “你!也没见你有什么真本事,你凭什么这般目中无人……” “简直信口雌黄!郡王若真会醒来,云长卿会一声不吭?” “分明是云长卿不负责任,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才致使郡王陷入险境!” “依我看很有可能是云长卿发现郡王有不好,所以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偷偷开溜!” “都给我闭嘴!”端木行之爆喝一声,三位太医立即噤声。 父亲在云天边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哪容得这帮沽名钓誉的糟老头子污蔑?本想还嘴活生生气死他们,看见云天重快哭了的样子,云天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事已至此,气死他们也没用。 “你可有把握救醒我十七弟?”端木行之充满希冀的望着云天边。 云天边面无表情的道:“再要迟两天,神仙也救不了。” 端木行之喜极,“还有救,太好了!” 云天边一挥手,“先把这几个糟老头子丢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他们影响心情。” “云天边你你你你你你!”三位太医差点吐血。 为了端木凤惜的安危,端木行之有求必应,“去去去去去,都给本王滚出去。” 三位太医老泪纵横,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十七,太好了,十七……”端木行之欢喜得趴在床边,搂着端木凤惜的肩膀道:“你还可以醒过来,太好了,十三哥若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会有多高兴,还有父皇和丽妃娘娘……” 端木行之眼眶湿润,亮晶晶的闪着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云天边觉得不可思议,都说帝皇之家最薄情,可显然这位睿王对他弟,是真爱啊! 磨叽了好一会儿,端木行之站起身,激动的对云天边道:“云二小姐,你快着手为十七医治吧,需要什么尽管说。” 云天边便提出了她的要求,“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全权料理郡王的身体,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得再碰郡王一下,尤其是那三个糟老头子,有多远让他们滚多远。” 云天重汗滴滴的,妹妹好霸气啊。 端木行之满口答应,“行,没问题。” 云天边又补充道:“另外在庄宁郡王没有真正苏醒之前,请不要泄露他即将苏醒的消息,省得来探望的人过多,影响郡王的身体恢复。” 其实是她想图个清净。 庄宁郡王即将苏醒的消息若公布,皇帝和丽妃娘娘必然要召见她,到时候难免要解释一通,还有庄宁郡王的亲朋好友…… 啊哦! 端木行之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那你们先出去吧,把郡王交给我。” “喂喂,云天边,你确定你当真能救醒我十七弟?” 最讨厌婆婆妈妈的男人,云天边不耐的眼一横,“出去!” 端木行之娇躯一震,这一刻,乖得像只小绵羊,“喔,好,我出去。” 025 心思落空 端木行之和云天重离开之后,卧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立在床边的云天边松了口气,垂眸望着端木凤惜的睡颜,嘴角露出释然的笑意,情不自禁喃喃道:“我就知道,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的父亲他,都不会做出不责任的事。睍莼璩晓” 之所以不曾公开庄宁郡王即将醒来的消息,是因为他想将救醒庄宁郡王的功劳让出来,让给云长儒或者云天重。 真正的云长卿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她的父亲改头换面冒名顶替,带着她在云家过着安稳的日子,而他们父女俩能够为云家做的,唯有撑起云家早已没落的,百年医学世家的名号罢了。 可惜父亲的心思被那三个太医给毁了,就算云天边想要在暗中操作,再次将救醒庄宁郡王的功劳,摁在云长儒或者云天重头上,也已经来不及做不到了。 大家都知道云家有个云天边,云天边回来了,并到睿王府看过庄宁郡王,如此一来,即便她不动声色治好庄宁郡王,人家也不会以为功劳在云长儒或云天重。 刚才云天边动气发怒,不为太医医术糟糕,只为父亲的心思落空。 别人不清楚,但是她知道,父亲走了,再不会回云家了。 或者从父亲离开云家的那日起,世上就不再有云长卿这个人了。 端木行之欢喜不尽,在院子里手舞足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所有人,昏迷十年的端木凤惜即将会苏醒,可想到云天边的嘱咐,他又不得不忍着。 嗯,暂时先不告诉父皇和丽妃,等到十七真正醒来后,再给他们一个惊喜!嘿嘿,最好到时他把十七领到他们跟前,活活吓死他们哦不,是让他们好好欢喜欢喜。 至于十三哥倒是不必瞒着,十三哥最有分寸,是不会影响十七恢复的! “云天重,你妹妹挺神的啊!” 端木行之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正发呆的云天重吓了一跳,“哦,哦,我妹妹那是天赋异禀,天降奇才。” 云天重为有这样一个妹妹而由衷的感到骄傲。 “你们的父亲同是云长卿,为何得到云长卿真传的,却是你妹妹云天边?况且云天边不是自幼在外,而你一直跟着云长卿的吗?” 云天重的脸唰地红了,羞臊的道:“我资质愚钝,虽说父亲悉心教导,可是,那也比不上妹妹。” “其实你也很不错,虽然算不上神医,在金都的名医里,却也是数一数二。”端木行之这话说得倒没错,云天重在金都及周边地区,还是颇有些名气的。 云天重讷讷道:“王爷谬赞了。” 云天边在端木凤惜卧室里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端木行之就窜过去激动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醒了吗?” 云天边恢复了慵懒的腔调,面上也染了一份疲惫,“没那么快,再给我几天时间。” 端木行之道:“几天?” 云天边道:“十天之内。” 端木行之两手交击,“好!” 云天边兄妹俩前脚刚离开睿王府,端木行之后脚就跳下了密道,朝着镇宁王府绿桐苑飞奔。 搞清楚了悬挂于心头多日的事情,云天边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自上了马车便开始闭目养神,察觉到云天重的坐立不安,慢悠悠启唇问道:“哥哥怎么了?” 云天重吭吭哧哧,沮丧又失落的道:“我让父亲失望了。” (/(ㄒoㄒ)/~~求收藏,求票票,求抚摸~) 026 相信父亲 “难道哥哥和伯父当真丝毫没有发觉郡王即将苏醒的迹象吗?” “刚开始的确有所察觉,但我不敢确定,后来郡王的情况日渐差了,我便以为那是我的错觉……” “再加上那三个糟老头子倚老卖老,哥哥你就越发不敢说话了是不是?” “……妹妹……”云天重有点窘。睍莼璩晓 云天边扯了扯嘴角,“我不是在责备哥哥,我这人就这德行,不喜欢拐弯抹角,大概很惹人讨厌,哥哥可别介意。” 云天重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不、不会。” 父亲的刻意隐瞒,除了想把功劳让出,也是想考验哥哥的,唉,哥哥这性子啊!真让人捉急! 云天边忽然睁开眼,直勾勾望着云天重,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云天重顿时脸红了,结结巴巴道:“妹妹笑什么?” “我在想,这次估计得在金都待很长一段时间,我高兴。”其实云天边真正想的是,趁着她留在金都的日子里,好好锻炼锻炼云天重,以便待她将来离开之后,他能独力撑起整个云家。 云天重闻言开心的笑了,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逐渐消散。 云天边静静看着他,语调懒懒的问道:“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出走?” 云天重委实想不明白,“既然父亲特意等到郡王好起来才离开,说明父亲并非被急事缠身不得不走,可是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云天边微笑道:“父亲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哥哥想不想得明白不重要。” 见她凝定如渊的模样,云天渊若有所思的道:“妹妹是不是知道父亲为何离开?” 知道。 她清楚父亲为何离家,清楚父亲的一切,但是不能说出来,那是父亲的秘密,也是她的秘密。 “父亲在金都而我远在云麓,我们又不是心有灵犀,我哪会什么都知道啊?况且要不是祖父来信,我根本不晓得父亲离家。” “也是。”云天重点了点头,觉得她言之有理,可是,却始终莫名地觉得,她似乎能看穿一切,包括父亲的行踪。或者因为他们是亲生父女,俩人之间天生血脉相连? “父亲并没有不负责任的离开,其实也是在间接的告诉我们,他行事自有分寸,咱们无需为他担忧,哥哥你觉得对不对呢?” 云天边稳重凝定,身上有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云天重没由来觉得她所说的,都是对的。 “对的。” “我相信父亲。”云天边脸上带着笑容,背靠车璧闭眼休息。 回到云府,云天边疲惫的叹了口气,直接对云天重道:“我实在是累了,想早点休息,祖父那边,哥哥代为跑一趟吧。” 云天重自然没有异议,亲自将云天边送到住处,交给了沈氏和云天蓝,才折往云水生的院子。 沈氏母女备好了饭菜和热水,云天边吃饱喝足洗漱干净,便爬上床软趴趴的躺下了。 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简单而又不乏温馨,尤其是她身下的床铺,软硬适中简直太舒服啦。云天边默默感慨了一声,有亲人疼爱的感觉真好,旋即长长舒出一口气,将脑海中的所有事情,一点一点驱逐了出去,然后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愿来日,一切安好。 027 镇宁王,嫖娼? 端木行之从他存烈堂的书房里钻下去,半刻钟之后,从镇宁王府绿桐苑的书房里爬上来。睍莼璩晓 吹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幽灵似的,挡住了端木行之的去路,整个儿笑得花枝乱颤,“十五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嘿嘿,主子正在屋里逍魂缠绵呢,十五爷还是别去打搅得好。” 端木行之先是一愣,旋即呆若木鸡,不敢置信的道:“啊,十三哥他、他、他……嫖娼?” “那倒没有。”吹花欲言又止,形容暧昧,引人遐想。 端木行之面上表情如挨雷劈,“难道是哪家仕女?” “金都仕女大多存了攀龙附凤之心,定国公世子才是她们的春闺梦里人,哪家仕女愿意委身于咱家主子哩?除非咱家主子主动卖脸瑟佑。” “不会是从哪儿搞来了个半老徐娘吧?”端木行之想到这儿不禁花容失色。 “主子才不会委屈着自个儿呢。”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端木行之已经不敢再猜了,他怕自个儿会受惊暴毙。 “主子今儿干了一出英雄救美的事儿,随后还把那小美人给剥得精光。”吹花一脸淫jian的伸出自己的手掌,卖力的将他家主子往死里抹黑,“主子当场就流鼻血了,回来后就把自个儿关进屋里,不许任何人打搅,其间换了几条亵裤,又要了几盆水……” 端木行之在风中石化了三秒钟,然后扶着梧桐树干哈哈大笑,最后老怀安慰的叹了一口气,“十三哥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是该娶个媳妇儿暖被窝了,诶,那个点化了十三哥的女菩萨是谁啊?” 吹花道:“十五爷应该已经见过了。” 端木行之懵了,“谁啊?”他不记得他最近见过什么配得上他十三哥的美丽的姑娘啊。 吹花笑吟吟道:“云天边。” 端木行之的眼珠子滚了一地,“啊?” 吹花挤眉弄眼问道:“十五爷觉得这姑娘如何?” 端木行之回忆了一会儿,认真的发表他的观点,“长得不错,医术也好,就是有点凶。” 还嫌端木池慎被抹得不够黑,吹花再接再厉持之以恒,“主子在这方面有点贱,就喜欢凶恶粗暴的,最好是那种隔三差五,能虐他一下揍他一顿的。” 端木行之:“……”难怪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了,始终没见着十三哥有心仪之人,原来十三哥的口味如此特殊。 “十五爷若没什么要紧事,就先回去吧,最好明儿下午再来,那时主子已经休息好了。” 端木行之啊了一声,忽然兴奋了起来,“被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我这会儿特意跑过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十三哥的!云天边给十七检查了身体,说十七十日之内就会苏醒!” “啊哈哈,云天边真行!”吹花被这好消息惊着了,欣喜赞了一句,扭头冲向某人的卧室。 端木行之跟在后面。 “主子,主子,好消息!”吹花在门外嚷嚷了两嗓子,不等屋里的端木池慎应声,抬脚一踹哐当一声响,直接将卧室门给踹开了。 彼时被抹黑成碳的端木池慎正趴在床上,聚精会神的埋首于手中的小黄册之间,房门被踹开后他淡定悠然的合上册子,斜眼瞅着奔进来的两位不速之客,着重在端木行之脸上停留了两秒,这才悠悠道:“莫不是十七快醒了?” 028 天籁,你可安好? 端木行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到床边坐了下来,“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啊?” “嗯,不止如此。睍莼璩晓”端木池慎瞟了吹花一眼,悠然自得的托着下巴道:“你的表情还告诉我,刚才吹花曾拉着你,说了我不少难听的话。” “其实也不算很难听,我倒听着挺舒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端木池慎了一遍,端木行之挤眉弄眼笑得妖冶至极,“十三哥和云天边有过肌肤之亲了?” “有。”看过且触碰过,自然算是有的。 上挑的妖媚眼角微微翘起,勾出蛇妖艳美精心的弧度,端木行之盘算着笑道:“看在她能救醒十七弟的份儿上,我便勉强认她做我十三嫂吧。” “哟,剧情发展得挺迅猛。”端木池慎好笑的应了一句,既没承认也未否认。 “十三哥,听闻十七弟即将苏醒,你怎么一点也不惊喜?你不会早已预料到了吧?”他十三哥好像有点淡定过头了,端木行之觉得这有些不正常。 吹花盯着端木池慎腰间的部位似笑非笑,“主子要不要去瞧瞧十七爷呀?” 端木池慎始终趴在那儿没动,很显然是在掩饰着什么,“被云天边折腾了一番,想来十七弟也很累了,就让他好好歇一晚吧,我明儿一早再去看他。” 吹花目色灼灼盯着端木池慎手中的小黄册子,“主子还没研究完那册春宫啊?” 端木池慎好整以暇答:“还有一半。” 端木行之欣慰得老泪纵横,“看来十三哥这回是动了真格了……” 端木池慎满脸假笑,“所以,你们俩若是识相,赶紧给我滚吧,行吗?” 端木行之识相的拉着吹花向外走,吹花临走前不忘耍一下贱,“主子您不起身送送十五爷?” 端木池慎拿起玉枕砸了过去,吹花在被袭前一霎关了门,砰,价值连城的极品玉枕,砸在门上碎成了渣,吹花趴在门边关怀备至道:“如果还需要干净亵裤和清水主子您尽管吩咐……” 如果此时云天边在此,定会让这三个猥琐的男人,从此再也做不了男人。 漫长而又忙碌的一天彻底结束,新的一天在丽日长风中到来。 云天边实在疲惫,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此刻身在何处。 院子里有女孩子的声音,应该是云天蓝和丫鬟们,大概是怕吵醒了她,都把声音压得很低。 云天边洗漱完出了门,望着正跟丫鬟们玩闹的云天蓝,一时竟失了神。 云天蓝身材娇小俏丽可爱,圆眼乌黑像熟透的葡萄,尤其举手投足间的神韵,与她的小师妹颇有几分相似。 出车祸之时小师妹就在她身边,她幸运的有了重生的机会,变成了现在的云天边,可是她那小师妹呢?是否与她有一样的遭遇?是否也在这个异世的某一处重生? 年幼时怕露出破绽,能力也有限,所以没有去找小师妹,然而现在她长大了,也有了可观的实力,终于可以大胆的寻找了。 天籁,你在哪里?可还安好? 029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二姐姐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是因为我笑比花儿还美吗?”云天蓝拎着裙子跑到云天边面前,两手捧脸卖萌,笑容比阳光下的向日葵还要灿烂。睍莼璩晓 因为她与天籁有几分相像的缘故,云天边不由生了几分亲近之心,取下她夹在指间的粉红芍药,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调侃道:“你既然知道还问我,是在等我夸奖你吗?” 云天蓝嬉笑吐舌,歪头望着云天边,转而又问道:“二姐姐休息好了吗?” 怔怔望着云天蓝歪脑袋看人的动作,天籁的音容笑貌再次跳入脑海,云天边恍惚了一阵点点头道:“嗯,睡到自然醒。” 云天蓝一看就是那种受尽万千宠爱的女孩子,可是她的小天籁呢? 由于年幼时长期被父母虐待留下心理创伤,天籁的性格行为在常人看来十分古怪异常,穿越到异世后,天籁还能遇到像她和师傅那般疼爱她的人吗? 云天边略有些心酸,寻找到天籁的决心,更加的坚定和迫切。 “嘻嘻,那就好。”院*有四个丫鬟,云天蓝招了招手,唤来其中两个,跟云天边介绍道:“流芳,玉笛,是母亲特意为二姐姐选的,今后就专门侍候二姐姐啦,姐姐看看,可还满意?” 两个丫鬟与云天边年纪相仿,生得眉目清秀,人也干净清爽,云天边打量了一遍,瞧着挺合眼缘的,两个丫鬟上前给云天边行礼,云天边让她们起身后,姿态散漫的靠在门框上,分外愉悦的叹了一声,“实在是太好了,我总算也可以享受一下,被人侍候的滋味了。” 云天蓝奇道:“诶?二姐姐从前都没有丫鬟的吗?” “往事不堪回首啊。”云天边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萧索的感慨了一句之后,瞬间恢复了眉眼带笑,冲那两个丫鬟挥了挥手,“饿死我了,给我弄点吃的去。” 仙麓山庄里头自然是有丫鬟仆人的,例如温言渊就是个典型的大少爷,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云天边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同在仙麓山,但十三年来,云天边与师傅一直居于青冥峰,那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她和她那糟老头子师傅俩人。每天为了谁洗衣谁做饭,师徒俩都会大打出手,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云天边输的比赢的多,于是,几乎天天洗衣做饭。 天天洗衣服做饭啊!云天边都快吐了! 所以,现在有了丫环们侍候,云天边可真是欢喜不尽。 流芳和玉笛笑着应了,云天边忽然又道:“等一下。” 流芳道:“二小姐请吩咐。” 云天边问:“我父亲住在哪儿?” 云天蓝笑嘻嘻道:“二叔住在百草堂。” “噢,那你们把我的早饭送到百草堂。”云天边想到父亲的居处转转。 百草堂是整个云府最为幽清的所在,云天蓝领着云天边四处看了看,云天重跟着两个丫鬟一道过来了,邀请云天边等会儿去睿王府,云天边却让云天重一个人去了,云天边一副不容置喙的态度,云天重也只有照着办的份儿,吃完早饭将云天蓝和丫鬟们遣走,云天边独自在百草堂待了一整天。 在父亲的起居室内转悠了几遍,没发现父亲有留下任何线索,父亲走得干干净净,甚至没给她留下什么东西。 这不太对啊? 云天边蹙眉回到院中,坐在绿竹林下发呆。 她能安抚云天重,让他相信父亲安好,她自己却是担忧的。 父亲并非真正的云长卿,她自然也不是云家血脉,这是他们父女的秘密,不足为旁人道也。 隐姓埋名了十多年,为何现在突然离开? 父亲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030 第一宠臣 傍晚云天蓝鬼鬼祟祟溜进百草堂,被云天边用目光逮个正着后,才笑着跑上前说是来喊她吃饭的。睍莼璩晓 任由云天蓝牵着手,俩人一起到了饭厅里。 云天边不懂这时代的礼仪,也没想过要入乡随俗,见了长辈也只是微微一笑。好在云府人口简单,没那么多规矩,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个。 祖父伯父伯母都在,唯独缺了个云天重,云天边随口笑问道:“怎么不见哥哥?” 云天蓝闻言,惆怅的皱了眉头,撅嘴低低叹了一声,“哥哥去了礼部侍郎黄府,黄小姐从阁楼摔下去了。” 云天边敏锐的察觉到,云天蓝似乎颇为担忧,不由问道:“你跟黄小姐很熟?” 沈氏勉强淡笑道:“天边或许不知道,那位黄小姐,是天重的未婚妻。” 云天蓝使劲点头。 云天边恍然哦了一声。 原来哥哥已经有了未婚妻了。 云天蓝十分同情的咕哝道:“黄小姐很可怜的。” 云天边随口道:“怎么啦?” “黄小姐小时候患过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云天蓝指着自个儿脑袋,委婉而含蓄的小声道:“脑袋不太清醒了。” 脑袋不太清楚?说得直接点儿,就是变成傻子了? 云天边扫视厅内众人一眼,顿时明白了。 沈氏低低叹道:“那苦命的孩子,也不知这次,摔得是否严重。” 云天蓝捧了一盏茶,送到云天边的手中,目色炯炯问道:“二姐姐医术那么好,能治好黄小姐吗?” 云天边道:“改天去瞧瞧她吧。” 只要还有一丝治好黄小姐的希望,为了哥哥的终身幸福,云天边都会全力以赴去救治的。 小萌物似乎对云天边格外有信心,好像去了就能治愈黄子婵似的,兴高采烈地的拍着巴掌道:“那太好咯!” 众人在饭厅里等了一阵子,不知道云天重何时归来,吩咐厨房给他留了饭菜,便不等他先吃晚饭了。 “祖父,伯父,你们可知道,厉观容厉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温言渊还在厉观容手里呢,云天边可没把这事忘掉。 云水生父子俩相视一眼,疑惑道:“天边怎么突然问起厉相?” 云天边避重就轻的道:“他找我给他看病。” 父子俩的神色变得凝重,云水生停箸沉吟道:“如果可以推掉的话,尽量推掉,厉相这个人,沾惹不得。” 云天边平静抬眸,“他是个歼臣?” “倒没有这个说法,也没人敢这么说。”云水生摇头。 云天蓝睁着个大眼睛插嘴道:“我听说过嗄,厉相是皇上的第一宠臣,很厉害的。” 喔,皇帝的宠臣啊,大概明白了厉观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了。 云天边黛眉轻扬,冲众人一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云水生有心要提醒她几句,话到嘴边却到底没说出来。 天边身上的气质,像极了她父长卿,况且她师从仙麓高人,想必能应付得了厉相。 云家药房里储藏丰富,云天边需要的药材,都能找得到。 夜里下起了雨,淅沥淅沥的响。 云天边待在药房里配制伤药,自己用的那份已经制作好,另外又配制了半罐子,留待日后敷衍厉观容。 把药房拾掇了一下正准备离开,迎面遇上了刚回府的云天重。 031 推倒软王爷 黄子婵从阁楼上跌下去伤重垂危,据说当时连脉搏都已经摸不到了,黄府里人人都以为她凶多吉少,好在最后经过云天重的一番努力,黄子婵最终转危为安保住了性命。睍莼璩晓 翌日小雨未歇,早饭后,兄妹俩出了门,照例去睿王府。 安静的长街尽头,有人撑了油纸伞,于细雨中款款而行,姿态极具优雅。 周身似笼罩了一层圣洁光晕,朦朦胧胧瞧不清他的容颜。 正因为瞧不清,更觉高洁邈远。 明明身在红尘之中,每一步每一步,却都远离了烟火。 地上的泥浆不忍沾污他的鞋底,斜飘的雨丝避开他素洁的衣袂。 是天仙在人间漫步吗? 若此刻街上有人,定然要驻足欣赏,再挪不开目光了。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经过那对撑伞的主仆时,车轮碾过年久松动的石板,车身冷不防颠簸了一下。 石板缝隙里的泥浆飞射溅起,斑驳了那男子的洁白衣摆。 车夫和小厮浑然不知,转眼间,雨中的那对主仆,被马车远抛在后头。 “呀,弄脏啦。”年少的随从赶忙蹲下身,用胳膊夹着自己的伞,掏出随身必备的手绢,擦拭着主子身上的泥污。 再怎么擦拭,还是留了印子,小随从苦恼道:“世子爷,擦不干净。” 素衣男子淡淡道:“回去吧。” 那声音极其悦耳,丝绸般的软滑,旷古的华美。 都快到门口了,这再返回去,岂不白跑一趟?小随从建议道:“不如这样吧,世子爷且在这里歇一歇,小的将东西送去云府。” “我答应过云叔,要亲手交给她,改日再来吧。”素衣男子掉头折返,步伐依然优雅,如踏花而行,却比来时快了许多,显然是嫌衣服脏,要赶着回府换衣裳。 小厮郁闷的跟了上去。 针灸完毕,为迎接端木凤惜的苏醒,云天边又给他全身按摩。 端木行之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神色古怪的盯着云天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像是在对她进行评估。 云天边仿佛并未察觉,心无旁骛做她该做的事,直到忙完后,淡定的洗了手,又理了理衣袖,这才走到端木行之跟前。 云天边两臂撑在桌边,以及其之霸道,偏又无比自然的姿态,将端木行之牢牢圈在其中,笑容温柔婉转,“睿王爷,您盯着我看了半个时辰了。” “我就想看看你是如何给十七弟治疗的。”等端木行之反应过来,这少女身上的压迫感强大至不可抗拒时,他已经没法儿从她双臂间逃脱了,于是拿出他与生俱来的尊贵和不可亵渎的端严,眼一横凛然迎上云天边的眸子,“干什么?你想对本王用强?” “……”云天重被自家妹妹那狂放的动作惊呆了,然后又被端木行之这话震得一个趔趄。 “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睿王。”云天边保持姿势不变,像个将软妹子逼到墙角,正准备下手欺负的二流子。 云天边是那二流子,端木行之是那软妹子。 端木行之:“请教本王需要这样吗?” 云天边:“看我如何救治郡王,需要那样盯着吗?” 端木行之:“……”十三哥真的看上她了?!哀哉!十三哥口味也忒特别了! (o(n_n)o …今儿两更~~~~求表扬~~~~~) 032 狗胆包天 妹妹的胆子也忒大了!人家可是亲王之尊,她都不知道害怕的吗? 云天重瞧得心惊胆战,怕使端木行之动怒,又不敢随意插话,硬是憋出了一身冷汗。睍莼璩晓 端木行之暗暗鄙视自个儿,他堂堂金尊玉贵的王爷,与一个黄毛小丫头对峙,有什么可紧张的?可劲儿吸足了底气,端木行之腰杆挺得笔直,颇有气势的迎面逼视云天边,“本王爱盯着谁看,就盯着谁看,怎么着,你很有意见?” 王爷是个什么玩意儿?给他面子他才是王爷。 “完全没意见。”云天边收回胳膊,从容后退了两步,笑颜明丽如花,“反正我绝不会误会,毕竟论起美色,我远不及王爷。” 蓦然晴天炸响一个霹雳,劈焦了端木行之的脸,鲜明艳媚顿时化作乌黑。 “云、天、边!”生平最恨人家拿他的男生女相说事,云天边竟然敢这般堂而皇之的当面揶揄,啊哦,端木行之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肺爆裂的声音。 可恶! 端木行之盛怒握紧了拳头,正欲对着桌子砸下,却被云天边给握住了手腕,端木行之更怒,“你真是狗胆包天啊你!你还敢对本王动手?!” “王爷莫误会,我只是想提个建议。”云天边的笑容充满了善意,“您最好换个地方再掀桌,庄宁郡王可受不得惊吓。” “……”云天重冷汗涔涔。 端木行之怒而不得发作,憋得一张脸都变了形。 云天边隔着衣物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松松将他给拖到了外面。 “王爷想必是见多识广,我有问题请教一二。” 端木行之一拂袖,冷冰冰的道:“说。” 啊啊啊啊啊啊,要不是看在她能医好十七弟的份儿上,要不是看在她或许能成为十三嫂的份儿上,他今儿一定要将她剁碎了拿去喂狼狗! 云天边背负着双手,“我想调查一些私密事儿,寻常人不得知的那种。” 端木行之会意,斜眼瞟着她,“想让本王帮忙介绍人手?” “是。”云天边点头,并提出要求,“我要纪律性严整的,消息来源准确的。” “算你寻对了人。”端木行之哼了一哼,眉头一挑一流媚,“前提是,你拿得出价钱。” 云天边淡淡道:“多少钱一个消息?” 端木行之答:“万金。” 云天边点点头,“没问题。” “那你就等消息吧。”这丫头想查什么?居然不惜万金?端木行之这一纳闷,连气都忘了生。 “多谢王爷。”云天边微微躬身,便算做是致谢。 从睿王府出来,下一站,兄妹俩去黄府。 云天重昨夜从黄府回来,便直接去找了云天边,云天边医术不俗,又是女子,为黄子婵医治,更方便些。 事关未来嫂子安危,云天边自然同意。 “天边,你这妄为的性子,以后可得收敛着。”云天重觉得,妹妹初生牛犊,不知厉害,他作为兄长,总得提点着些。 “啊?”云天边疑惑蹙眉,“我妄为了?” 云天重解释道:“你对王爷那般不客气,很容易惹恼王爷的。” 云天边:“我有惹恼王爷吗?”她已经非常非常客气了! 云天重:“……”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033 天边的未婚夫 马车摇啊摇晃啊晃,支着脑袋沉默良久,云天边忽然抬眸道:“哥哥,父亲平日里与哪些人来往比较多?” 哪怕在发呆,云天重的姿态,仍旧端端正正,一丝不苟,闻言答道:“父亲恬淡寡欲,除去上门求医之人,平日里常来常往的,也就是黄伯伯,还有定国公父子。睍莼璩晓” 黄伯伯,应该就是黄子婵的父亲,定国公父子倒未曾听闻。 “那么在他们三位当中,父亲又与谁关系最好,近期往来更为密切?” 云天重毫不犹豫的道:“是定国公世子。” 云天边:“哦。” 云天重:“……”提及定国公世子,她为何一脸陌生? 嘿? 察觉到云天重怪怪的眼神,云天边迎上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是她衣服穿反了?脸上沾了饭粒?先前端木行之盯着她,一束目光扫上扫下,现在轮到云天重了?! 云天重轻咳,“父亲与封世子,乃忘年之交。” 封世子啊封世子啊封世子……他想强调的是封世子!她就一点也没想起来? 云天边淡淡道:“喔,封世子似乎很年轻?” 就算一个中年美大叔和一个青春美少年成为忘年之交这也不算奇怪啊。 云天重盯着她,目色炯炯,“妹妹,你、不知道的吗?” 云天边没耐心了,微微蹙了眉头,“哥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呃。”云天重讪讪的道:“妹妹你,与封世子订过娃娃亲。” “啊?”云天边没啥太大反应,只是呆了一会儿,随即缓缓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与父亲之间一直有通信,隐隐约约记得哪年的信中,父亲曾提及给她订了一门亲事,然而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渐渐的把这事给淡忘了。 云天重:“……” “与我订婚的人便是那位定国公世子封、封什么来着?”云天边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正在谈论的,不是她的未婚夫一般。 “世子名叫封淮君。”妹妹万事不惊的性子,与父亲可真像,云天重既羡慕,又佩服。 云天边想了想,扑哧一笑道:“忘年之交,老丈人和女婿?”哈哈,这组合,真有意思。 想必这个封淮君便是父亲最信任的人了吧。 云天重瞧着她,心中惊诧不已,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纯澈坦然,竟无一丝羞窘和不自然。 他这个妹妹果然处处与众不同。 “你打听与父亲交好的人,又请王爷帮忙介绍人手,是想调查父亲的行踪吗?” “我有个小师妹,名叫天籁,多年前不慎走失,我刚才请睿王帮忙,是想要找到她。”云天边说话间回忆往昔种种,眼睛里渐渐浮现一层温暖笑意,瞧见云天重那舒展了半截,又不曾完全展开的眉目,云天边顿了片刻,又道:“当然啦,虽然父亲向来稳妥,可是若能得到他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天籁要寻,父亲也要寻,只是寻找的方式,不同罢了。 之所以问云天重,父亲与哪些人走得近,云天边是估摸着,父亲走之前,也许大概可能,会给她留下点什么东西,不方便交给云家人,也不方便放在居处。 于是,交给了最信任之人。 父亲他,离开得那样悄无声息,总该对她有个交代。 啧,没想到最信任的,竟然是他。 ——封淮君,未婚夫。 嗯,等闲下来了,跟他见个面。 034 还有希望 接待云家兄妹的是黄夫人,挺随和温婉的一个女子,与云天边说了会儿话,又表达了一番感激之情,然后领着他们兄妹两个,来到了黄子婵的屋里。睍莼璩晓 虽然黄子婵变成了所谓的傻子,可云天重却一点也不嫌弃,非但不嫌弃还很关心,他一进门就径直奔至床前,先是瞧了瞧黄子婵的气色,同时向丫鬟询问了几句,随后便开始给黄子婵把脉。 云天边则在床头站定,打量未过门的嫂子。 黄子婵十七八岁的模样,容颜秀丽,五官形态格外细致分明。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倒寻不见什么痴傻痕迹。 因为脸上白得毫无血色的缘故,看起来倒宛如风中百合一般,脆弱而美好,惹人怜惜。 黄夫人站在云家兄妹身后,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瞧了瞧云天重,默默叹了一口气,眼中泛起了一层泪花。 云天边微笑安慰,“哥哥医治得及时又妥当,黄姑娘没有生命危险。” 黄夫人点头道:“是,天重很用心。” 云天重面皮薄,一抹红晕悄然浮现,起身对云天边道:“你给子婵妹妹瞧瞧吧。” 取下腰间装有金针银针的囊带,云天边运用自己一贯的方式,了解了黄子婵的身体状况,云天重与黄子婵比较熟悉,也会提供一些有用的讯息。 “妹妹,怎么样?”云天重屏息问。 思索良久,云天边答:“也不是完全不能治。” 云天重一喜,“啊,你能治?” 云天边淡淡道:“希望渺茫,倒可以试试。”云天边总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试一试还能有希望。”云天重笑了笑,眼神温暖明亮。 偏头盯着云天重看了片刻,云天边不禁莞尔一笑。 原以为哥哥憨厚呆板,不想也有果决的一面。 听着云家兄妹俩的交谈,黄夫人压下心中惊疑,与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最终忍不住问道:“天重,天边,你们是说,子婵她、她有希望恢复神智?” “我尽力一试。” 她可不认为她的医术,比父亲还要高明,父亲没能医好黄子婵,她能做到吗? 唯尽力而已。 虽然云天边的意思已表明,让他们不要抱太大期望,但黄夫人仍然喜不自胜,“好,好,好,那天边便试试,即便不能治好,就像天重说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等黄夫人情绪稳定了些,云天边笑着对她说,“那我可得忙活一阵子了,黄伯母,要不您先去歇一会儿?” “嗯,子婵就交给你们兄妹俩了,我便趁机偷个儿懒歇一歇。”黄夫人通情达理心思剔透,欣然同意了云天边的建议,“绿琴和玉素就在门外,你们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 除了正昏迷中的黄子婵,屋子里就剩下云家兄妹,云天边两臂抱在胸前,笑吟吟瞅着云天重,“哥哥,你会娶黄姑娘吗?” 云天重愣了愣,点头道:“当然,我跟子婵妹妹有婚约的。” 云天边继续追问,“如果黄姑娘好不了,一直痴傻下去,你还会娶她吗?” 035 好未婚夫 “不管怎么样,子婵妹妹都是我的未婚妻啊。睍莼璩晓”云天重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枷锁都可以取下来,更何况是婚约呢。”云天边的语调懒懒的,轻飘飘的,似有些不以为然。 云天重一怔,继而又一惊,愕然盯着她,“妹妹!” 见他急得脸都红了,云天边赶紧摊手,“我绝对没有嫌弃黄姑娘的意思,我只是见哥哥对黄姑娘十分关心,所以想了解一下哥哥的心意。” 遇到这种情况,谁人能不好奇? “呃……”原以为云天边是在怂恿他退婚,云天重吓了一跳,得知她只是在询问他的真实心意,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没法接受自己的妹妹是那种薄情寡义之辈。 “子婵妹妹聪明漂亮,又是官家的嫡出千金,倘若不是当年那场大病……我、我……我哪里配得上她。”云天重这话说完,立马又觉得不对,忙又详细补充道:“我不是说她变得痴傻,我就配得上她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她没生那场病,一切都好好的,疼惜爱慕她的男子,必然会有很多很多。那时她没有瞧不上我,许我以终身,现在她成了这个样子,失去了那么多,我理当对她更好,才能弥补那些空缺。” “我有想过的,子婵妹妹现在这个情况,有朝一日我若娶了她,肯定是有些累赘的,不过我是个大夫嘛,照顾人是本分天职,自然能照顾好她的。”从黄子婵身上收回目光,云天重冲云天边憨笑,“我虽不能时时守着她,但我可以努力挣钱,多请几个丫鬟照看她。” 云天边听了这番话心头一热,不禁再次对云天重刮目相看。 且不管他将来能不能做到,能不能做好,就此时此刻而言,朴实男子的朴实心意,远比什么山盟海誓,更要难能可贵。 娶个痴傻女子做妻子,照顾她一生一世,想想的确十分艰难,可是,只要真正用心的、努力做起来,又能有多难? 黄子婵有福了。 哥哥简直是东泽好未婚夫啊! 说到好未婚夫,不知封怀君会是个什么样儿的未婚夫呢?呃,想来父亲的眼光是不会差的,况且,能与父亲成为忘年之交的,必然有超凡脱俗之处。 云天边开怀一笑,“黄伯伯与黄伯母真是好眼光,选了我家哥哥做女婿。” 云天重笑不出来,也不知该有何反应,于是乎,窘涩地咧了咧嘴。 云天边准备好了治疗用具,又问云天重要了两味药物,一切妥当后,便开始对黄子婵进行治疗。 “她现在尚在昏迷,不用等她醒来吗?”云天重则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云天边也不吝于解答,云天重求知似渴,她当然愿意教授。 “昏迷状态也好,等她醒来时,就可知道效果。” 忙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云天重出了一身汗,云天边收拾好用具,伸了个懒腰,“让未过门嫂子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明天这个时辰再过来。” 云天重被她闹了个大红脸,浑身不自在瞟来瞟去,最后在她的笑声中,抓起医箱,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云天边立在门口默然感慨,若她也像书中的穿越女那样,拥有万能的金手指就好咯!只要给黄子婵扎上一两针,黄子婵就能生龙活虎,便省去了她如此费心竭力。 累死了!比动武还累! (泪奔,贫僧意志太不坚定了,你们让两更贫僧立马屁颠屁颠的两更了……呸,没出息……) 036 被调戏了 在黄府里用了午餐,出来时雨已经停了,经洗刷过的天空,愈发的清新透亮。睍莼璩晓 云天重是个忙碌的上班族,下午还得去瑞仁堂坐诊,原想先将云天边送回府,云天边却忽然心中一动,想着那是父亲曾工作的地方,于是便跟着一同到了瑞仁堂。 瑞仁堂百年老字号,在东泽国内享誉盛名,每天等候就诊的人,都会排成一条长龙。 瑞仁堂里往来病患络绎不绝,云家爷儿三忙得马不停蹄,云天边里里外外逛了一圈,也没兴趣帮他们分担一下,跟云天重打了一声招呼后,便独自出门到街上闲逛了。 天子脚下富贵繁华,来往行人川流不息,云天边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宽阔的街道中央,抬起头来向四方望去,似乎是想捕捉着什么。 人们衣着光鲜亮丽,面上神态安逸满足,好一副盛世金都景象。 可是,却全都是些陌生的脸庞。 没有师傅,没有天籁,也没父亲。 这时,街头忽然起了一阵小小骚动,有马蹄声由远方渐渐逼近,显然是有人肆意当街纵马。 皇城脚下多贵族,当街纵马什么的,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居于帝都的人们已见怪不怪,都反应迅速的跑开躲到路边,也有不少人在低声抱怨。 云天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垂着头默默朝路边走过去,尽管当先的一骑已奔至近前,云天边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那般的从容不迫淡定沉静,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觉得,即便是那健马撞到她身上了,被撞碎的也一定会是那健马。 “哟呵,金都娇滴滴的闺秀们,不都是藏在深闺里的么?这儿怎么有一个跑出来了?”疾驰的骏马骤然撒蹄停下,马背上的人惊奇大呼,呼声里隐隐夹杂着一丝兴奋,像是忽然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正闲庭漫步的云天边脚下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没跟地面进行身体的紧密接触。 他声音太响了!好似晴天霹雳! 云天边耳朵里轰隆作响,耳膜都几乎被震裂了。 街上的人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全都惊惶的抬头往天上看,以为发生了什么天灾。 云天边皱着眉头揉了揉耳朵,以为对方定然是个粗狂大汉,不是李逵型的就是鲁智深型的,抬头一瞧不禁一愣,只觉得不可思议。 高坐在马背上,正兴致盎然的盯着她的,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的身材倒是刚硬健硕,也算是生得高大威猛,但离李逵和鲁智深,还是差了好大一截了。 不过就是个健壮的青年男子,面孔还十分的立体精致,嗓门居然赛过了九天惊雷!这货的喉咙是钢铁打造的吧? 瞧着云天边的正脸,大嗓门怔了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嘿!漂亮!真是漂亮!” 云天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距离大嗓门比较近,感觉内脏都为之震荡了,赶忙转身准备走人。 大嗓门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彩,扫描仪似的将云天边从头扫到脚,兴奋地冲着身后的几个青年道:“快看快看,这姑娘怎么样,够格做我女人不?” “长得可以,就是太瘦了,胸不大,屁股也小。”数骑停在大嗓门身后,落蹄声齐整如一声。 大嗓门的属下们打量着云天边,看在她脸蛋还不错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的没有给差评。 “带回去做个小妾,养养就肥了。” “哈哈哈,柔弱也有柔弱的好处,顶多当个花瓶供起来,也很养眼的不是?” 正欲离开的云天边蓦地顿住,微微眯眼扫视大嗓门一众。 啥?敢不敢再说一遍?臭流氓! 037 美人有毒 大嗓门一众兀自对云天边品头论足,完全没注意到云天边那危险的小眼神。睍莼璩晓 得到属下们一致的大力认同,大嗓门欢欣鼓舞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既然你们都觉得不错,那就先带回去,好生调教调教!” 大嗓门这一开怀放纵,登时,行人们只觉脑中轰鸣,隐隐作痛难受已极,赶紧捂着耳朵窜逃。 经过上空的一只小鸟猝不及防,被超高分贝震得鸟躯一抖,翅膀一僵,呈直线坠落到地面上,再不能动弹,也不知是被直接吓死了,还是受惊后摔死的,总之是个倒霉悲催的。 靠!从哪儿放出来的一群神经病!其中一个,还是个携有危险技能的神经病!耳朵似被万千针扎,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云天边眉头紧拧,暗暗咒骂了两句,然后赶紧运气抵挡。 像是做了新郎倌儿似的,大嗓门一副的意气风发,打马上前长臂一捞,握住云天边的手腕,两眼里精光闪烁,颇具男子气概的宣布,“打今儿开始,你就是爷的女人了,哈哈哈哈,爷会好好疼你的!” 隔着单薄的衣料握住她的手腕,也能感觉到掌中的娇嫩细滑,这种感觉令大嗓门喉中一烫,占有的*的瞬间强烈。 也不问云天边有什么想法,究竟愿意还是不愿意,就好像云天边是个死物,根本不是个人似的,他说云天边是他的,云天边身上就被贴上标签,成了他的所有物一般。 傲气,霸道,自大! 云天边面上挂着淡淡笑容,笑得贤良淑德温婉可人,一点抗拒别扭的意思都没有,非但如此,看她笑容,甚至还有几分顺从的意味。 疼她?呵呵,他会不会疼她云天边无所谓,但云天边是一定会让他疼的。 “上来,跟爷走!”对于云天边的整体表现,大嗓门表示十分满意,握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提,然而,云天边却没有落到马背上。 她的身子是像纸鸢一般,点尘不惊的飞了起来。 轻风之中她衣袂飘荡,长发飞扬,容颜明丽不可逼视,宛如画中仙,大嗓门眼睛不由得直了,仿佛怕她会飞走一般,更加用力的拉住了她。 这时,有个属下吸了吸鼻子,大赞道:“好香啊。” 其余属下也闻见了,纷纷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好香!” 云天边面上笑容越发柔软,她挑了个极佳的位置,充分的,将她特有的香味,送给他们每一个人。 云天边专们为敌手制作出来的,自然香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呵呵,喜欢的话就好好闻一闻。 就在大嗓门深深吸了几口气,满脸陶醉的,试图将云天边拉入怀抱时,云天边嘴角邪邪一勾,骤然化作一道闪电,顺着大嗓门的力道迎了上去! 大嗓门瞧见了她勾起的嘴角,那一勾,勾出了无与伦比的风情,大嗓门只觉心中遽然发紧,蓦地脑海中空茫一片。 大嗓门平素也是个警醒之人,为忽然盛开的云天边惊艳,也只失去了一瞬的意识,一刹那之间警兆便生,发觉了他正欲采撷的花,生满了锋利的倒刺。 (o(n_n)o 求收藏……) 038 娇弱易推倒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云天边的速度之快,即便他全神贯注,也未必能躲得过,更何况他刚失了神。睍莼璩晓 砰地一声闷响尘土四溅之后,远远围观的人们便瞧见,大嗓门七仰八叉倒在地上,而差点惨遭蹂躏的云天边,则反客为主高踞于马背上。 “从哪个鸡笼里跑出来的弱鸡?姐不过就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躺下了?”云天边不由失声轻笑,鄙夷的瞅着大嗓门,“嗨,我大金都的青石地板舒坦吗?” “嘿!爷居然看走眼了!好个金都闺秀啊!够狠,够阴,够辣,够味儿,爷喜欢!”大嗓门虽然摔得狼狈,却并无一丝恼恨之态,反而笑得愈发恣意爽朗,他一个鲤鱼打挺准备跳起来,不料雄躯刚弹起,立马又直挺挺摔倒在地,大嗓门惊疑的咦了一声,再次用力高高弹起,可是身躯却已经不受控制,又一次摔落回地面。 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嗓门赶忙活动手脚,却发觉四肢酸软麻木,使不上力。 “爷!”属下们察觉到不对劲,但没有赶上去扶大嗓门,反倒将云天边团团围住。 在这群属下们看来,爷没有向他们求助,也就说明爷能顶得住,既如此,他们就没必要凑上前,当务之急,是要擒住罪魁祸首!爷吃了点亏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她跑了!她是爷看上的妞儿!她是爷的妞儿! “你下毒!”大嗓门这下笑不出来了,歪躺在地上瞪着云天边。 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整得,空有一身神力却使不出来,还有比这更郁闷更憋屈的吗? “竟敢对我们爷下毒?!”听到大嗓门的惊雷一吼,那群青年属下面色一变,冲云天边嗷嗷叫。 有个青年鄙夷呸道:“漂亮的女人花花肠子也多,装的全是害人的东西!” “把解药交出来!”距离云天边最近的青年手执马鞭,灵蛇一般逼近云天边的面门,云天边嘲讽的一笑,长腿比马鞭更快,后发先至,生猛地抽向对方的脖子。 问她要解药,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砰砰砰砰砰砰…… 六个青年相继被踹飞,以不同的姿势倒地。 “我不单敢对你们爷下毒,我还敢对你们所有人下毒!怎么样,滋味不错吧?”云天边嗤了一声,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肆意耻笑,“噢!好大一群弱鸡啊!比金都的闺秀们还娇弱易推倒,简直白长了这么一身粗糙的横肉!” 一群弱鸡软趴趴躺在地上,憋得脸红脖子粗,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挣扎,此刻都已经变成了一只软脚虾。 双方形势倒转,剧情跌宕起伏,娇滴滴的弱女子,打趴七个大老爷们,不可谓不精彩,四面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原先被大嗓门吓走的,这会儿全都跑了回来,只是怕惹麻烦上身,也都没敢靠太近。 大嗓门把胳膊往刀子上一抹,登时鲜血如注,他试图凭借臂上的疼痛,驱散身体内的麻木酸软,哪知疼也疼了,血液流了,却完全不起作用,仍然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 039 软骨头 其余的青年也都用相同的办法试了试,一个个都身上都搞得鲜血淋漓,但是,却都奈何不了体内的软骨松筋香,有个青年恶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呸!下作!” “你说的是你们方才耍流氓的行为吗?的确下作不堪。睍莼璩晓”云天边笑得雍容婉转,跳下马,缓缓走到走向大嗓门。 竟然胆敢口出狂言调戏她,得让他们长点记性才行。 倒在大嗓门旁边的青年呸道:“龌龊技俩!卑鄙无耻!” “龌龊伎俩,卑鄙无耻,正好配上你们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云天边一脚踹上去,那青年被踢飞老远,胸口凹进去一大块,显然是肋骨被踢断,但令云天边讶异的是,他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云天边不禁默赞了一句,这群神经病,虽然行为鲁莽放浪,倒勉勉强强算是一群汉子。 “嘿!谁耍流氓了?爷的行为怎么了?怎么就是耍流氓了?”大嗓门瞪着深邃的大眼睛,觉得自己的好意被误解了,郑重其事的扬声申明道:“爷是真心实意要带你回去做小妾的!” “要我给你做妾?”云天边负手躬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睨着大嗓门,轻蔑笑道:“就凭你这身软绵绵的,软得跟稀泥似的……软骨头?” “哈哈哈哈,爷的骨头软不软,你迟早会知道,爷现在是被你下毒了,不算!”大嗓门心胸开阔,性情豁达,并不因为被打倒在地,而觉得难堪,一开始的郁卒过后,他放松心情舒展了肢体,就像躺在自家的高床软枕上,自在又惬意,与云天边的交谈,便如同跟熟人闲话家常。 重新将云天边打量了一遍,他眉眼飞飞眸底生光,高声道:“真是越看越有味道啊,哈哈哈,爷喜欢!有味儿,爷好生喜欢!” “是吗?我试试。”选择性的忽略了他后面的话,云天边淡定微笑,一只脚踩上大嗓门的胳膊,另一只脚脚后跟一勾,咔嚓,大嗓门那健壮的左臂,便诡异的向外折断。 掰断大嗓门的左臂还不算,云天边的脚尖踩上去,在他最痛处狠狠碾动。 寻常人只怕立即就要痛晕过去,但是大嗓门却生生的忍住了,只龇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天边:“……” 看来,不光这货的嗓子是钢铁打造的,他的筋骨只怕也是铜筋铁骨! “爷!”六名青年惊呼失声,但又无可奈何,无论他们怎么折腾,使不上力气,始终就是使不上! 刚那香味有毒!他们太大意了!爷看上的这个妞儿,是带刺的! “放肆!快住手!”属下们目眦欲裂,快要溢出血来。 碾在爷的身上,痛在他们心中。 “手吗?本来就没动。”云天边摊开自己的双手瞧了瞧,冲六名青年男子耸了耸肩,规规矩矩的将双手负于身后,脚下动作却一点也没缓。 六名青年:“……”无耻! 云天边一脸温软,睨着大嗓门,含笑喃喃,“我脚一动,你的胳膊就碎掉一截,还说不是软骨头?” 算他是个爷们儿,这样的疼痛,他也能忍得住! 040 奇葩啊! “狠辣的女人,有这样对待自己的男人的吗?!”大嗓门疼得咧咧嘴,却一点也没见生气,因为他已经认定了,云天边是他的女人,女人只是不听话而已,调教调教也就乖顺了,就像是野生野长的骏马,刚开始通身野性,被逼急了还会攻击人,所以,哪能因为野马不听话,就愤怒生气?好女人和好马,就算野了点,攻击人,也仍然是好女人、好马! 大嗓门眼珠子咕噜转,开始在默默盘算着,该如何调教这个小妾。睍莼璩晓 “唉哟我勒个去!奇葩啊!”在大街上随便碰上个女人,看上了就说是他的,他以为他是造物主啊! 照着大嗓门腹部狠狠踹了一脚,云天边满脸默然掉头就走。 这货脸皮的厚度,简直匪夷所思令人发指,不怕骂不怕白眼不怕疼痛,云天边实在是没辙了。 奇葩啊! 总不能剥光了他们的衣服,将他们悬挂在城楼上吧? 得了,无论怎么看这货也不像是个会怕臊的,即便是剥光了他们悬挂于城楼上,没准他还会得意洋洋,趁机向广大金都人民展示他雄壮的身材。 罢了,打了他们一顿也就算了,不能再与他们继续纠缠。 “喂喂喂,你去哪儿?”大嗓门望着她的背影,扯开嗓门大嚎。 瞧热闹的人们立即捂上双耳。 云天边没理会大嗓门,大步流星离开,很快消失在长街上。 宽阔的街道上,就只剩大嗓门主仆七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雄躯横陈。行人们围在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大嗓门作思考状,细细琢磨云天边丢下的最后两个字。 远处的一个青年沉吟片刻,“爷,她好像是在夸您。” 大嗓门眉峰一扬,“是吗?” 那青年点头道:“夸您奇葩,与众不同。” “哈哈哈哈,有眼光!”半晌,大嗓门止了笑,眨巴着眼睛,百思不得其解,“那她怎么跑了?” 倒在大嗓门对面的青年撇嘴道:“矫情呗!女人都这样!尤其是金都的女人!” 被云天边踹断肋骨的青年道:“爷,咱现在该怎么办?” 大嗓门道:“等药效过去。” 断了肋骨的青年道:“那起码得要几个时辰。” “……” 有个青年提议道:“要不干脆亮出身份,让人送咱回驿馆?” 倒在最远处的青年道:“金都人民不知情由,搞不好,真以为咱们被女人揍了,还毫无还手之力,这事儿若传出去,爷以后要怎么混?” “……” “那就这么躺着吧,挺凉快的,太阳也不晒。” 大嗓门一锤定音,“嗯,就这么办,睡个午觉。” “……” 弱鸡们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商量完了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之后,马上就有人旁若无人的打鼾了。 大嗓门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睡个午觉,忽然感觉到被阴影笼罩,随即听到一个华美声音道:“六侯爷好雅兴,这是亲近自然,怀抱天地啊。” 大嗓门豁然睁开眼,尚未瞧见来人模样,便觉日光暗了一暗,恍惚间,又觉一抹清光射来,令他不由自主的,微微眯起眼睛,不敢逼视。 那人容颜明明近在眼前,却因为如处光晕之中,很难让人看清眉目。 看不清眉目不要紧,看得见轮廓就行,大嗓门登时一喜,“啊哈哈,封世子!好巧好巧!” 041 不是东西 “呵呵,是啊,是啊,我路过。睍莼璩晓”素衣翩翩的封淮君,忽然想起了一茬,抱拳微笑道:“恭喜侯爷觅得佳妾。” 得知刚才他被揍的情形,全都落入封淮君眼中,六侯爷也不觉得尴尬,仰着脖子朗声笑道:“哈哈哈,就是性子野了些!等我把她抱回家,一定要请世子喝酒!” “好的。”封淮君点点头,笑意清软,“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就不打搅侯爷好梦了。” “哎!世子莫走!”六侯爷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想抓住眼前救星的衣角,许久不见他忘了,封淮君是个洁癖狂,很厌恶旁人的触碰。 眼看那溅了血污的大手,即将碰到素白的衣角,封淮君不动生色退后,然后转身,六侯爷的手抓了个空,封淮君笑得清润亲切,“六侯爷有何见教?” 封淮君的小动作不着痕迹,六侯爷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脏爪被封淮君嫌弃了。 “我们兄弟几个被那妮子下了药,现在浑身无力只能躺在这儿,其实今儿天高云淡阳光明媚,躺在这儿倒也挺舒坦。”为证明躺这儿真的很舒坦,六侯爷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顿了顿,又义正言辞的继续道:“可是,妨碍了老百姓出行就不好了啊!世子,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回驿馆?或者在附近找一家客栈也行。” 封淮君优雅的张开双臂,享受的迎着阳光轻风,一脸微醺迷离的神情,“嗯,我也觉得这儿挺舒坦,六侯爷素来有品位,依我看,客栈什么的远不及此。” 六侯爷脑筋比较直,不会急转弯,“世子直接送我们回驿馆那是最好不过的,哈哈!” “我倒是想为侯爷效犬马之劳,可是……”封淮君欲言又止,目光闪动。 六侯爷愣,“可是什么?” 封淮君面上涌起一抹为难之色,“侯爷是东泽贵宾,陛下十分看重,侯爷此番前来,陛下曾特意下旨,接待侯爷的一应事宜,由厉相全权负责……我今日若越俎代庖,送了侯爷回驿馆,厉相必要责我……” 六侯爷呆:“……”不就是送他回驿馆么?越什么俎代什么庖?有那么严重吗?按照封淮君的意思,是不是整个金都之中,除了皇帝和厉观容,其他人都不能跟他打交道? 封淮君体贴的道:“难得幕天席地风景独好,要不侯爷先享受一会儿,我这便命人通知厉相?” 六侯爷正要说话,封淮君又补充道:“厉相做事向来是最有效率的,相信很快就会命人前来接应,侯爷便先近距离体验一下,我大金都的浓郁乡情罢。” 六侯爷:“……” 离开前封淮君又回过头,瞧着六侯爷弯折的左臂,情真意切的道:“噢,我会提醒厉相,侯爷有伤在身,让找个太医来。” 眼巴巴望着那玉石般清润的身影远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六侯爷这才迟钝的察觉到不对劲。 “嘿!什么乱七八糟的?” 躺旁边的一个青年汉子撇撇嘴,“东泽的男人都这德行。” 另一个男子道:“呃?什么德行?” 那青年汉子望天,“怎么说呢?就是有点阴损,有点狡诈,有点不是东西。” 似想到了什么,那汉子转头问:“爷,你说封世子会通知厉相吗?” 想起东泽这群家伙的本性,六侯爷眨巴眨巴眼睛,“好高深的问题。” “嘿!封淮君既不肯帮我,那他跑过来干什么?我就不信他路过瞧见我,特意来跟我打招呼的!” “爷您怎么糊涂了呀?瞧封世子那德行,显然是来侮辱您的啊。” “呸!我不过就是几年前,踩烂了他花圃里的几枝花草,又不是踩烂了他老婆,至于嘛!” 042 贱骨头 傍晚云水生和云长儒下班回府,云天重仍还留在瑞仁堂加班,云天边和云天蓝正在饭堂里说笑,就等着一家子到齐好开饭,云水生和云长儒父子进来坐下,云天蓝赶紧笑着跑上去问安,然后像一只忙碌而快乐的小燕子,在饭厅里来回穿梭,一会儿给爷爷捶腿,一会儿给父亲捏肩,逗得云水生父子俩笑声不断,一身的疲倦也因此去了七七八八。睍莼璩晓 云天边起身婉转微笑,与两位长辈打了声招呼,便坐在那儿没吭声。 “对了,天边吶。”云水生忽然想起一事,拍了拍云天蓝的脑袋,看向云天边道:“今儿你离开瑞仁堂后,定国公世子来找过你。” 云天边抬眼道:“封淮君吗?” “正是封世子。”云水生眸光闪动,深深望着云天边,“封世子寻你,好像是有什么事,问他也不肯说。” 云天边抿了口茶,淡淡道:“等见了面就知道了。” 看样子她的分析多半是对的,封淮君找她,大抵就是为了父亲出走的事。 有关于父亲的事情太过复杂,干系重大,除了她这个知情人之外,封淮君自然不会告诉旁人。 “哎呀,晌午封世子曾来咱府上寻二姐姐,可是二姐姐跟哥哥一道出门了!”云天蓝皱着小脸儿感叹,“下午封世子去瑞仁堂,还是与二姐姐错过了吖!太可惜了!” 封淮君来找过她的事儿,云天边一回府就听说了,这个世界的通讯方式有限,不然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也不不至于找不到人,让封淮君从云府跑到瑞仁堂,折腾了一趟一趟又一趟。 “有什么可惜的,金都就这么大,迟早能见面。”云天边弯唇笑道,“今日他没能寻着我,想必明天还会来。” 想着出走的二儿子,默默叹息了一声,云水生垂下眼皮,“明儿上午你要去睿王府和黄府,我便跟封世子说,让他明儿下午来府上找你。” 云天边点了点头,那她下午就在家里等着封淮君好了,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扫了云水生云长儒一眼,直接奔到云天边跟前,“二小姐,厉相府来人了,请您去一趟。” 听到“厉相”二字,云水生和云长儒均是一惊,父子俩相视一眼,一齐转头去看云天边,云天边一副懒懒的样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云长儒问那小厮道:“有没有说请二小姐去丞相府干什么?” “倒不是去丞相府,厉相府的人说,请咱二小姐去驿馆,给六侯爷看诊。”小厮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还说是六侯爷亲自指定,一定要二小姐看诊的。” 瞧见丞相府的人抬着轿子到了门口,他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多问,幸亏门房老吴与二老爷相处得多,被二老爷的沉稳从容感染了,这才佯装镇定的问了几句。 云天边漫不经心的问:“六侯爷是什么人?生得什么病?” 云水生想了想道:“居住在驿馆里的,应该是北齐的那位。” “北齐?”云天边心中一紧。 没有察觉到云天边微细的异样,云水生点头道:“月底就是万寿节了,听闻北齐六侯爷,已在昨日抵达金都。” 小厮道:“据说六侯爷是严重骨折。” 云天蓝不自觉的咬着手指头,好奇道:“那位六侯爷怎么刚到金都就受伤了?” 云天边:“可能是骨头贱。” 云天蓝:“……” 043 “奶奶”的真正含义 六侯爷全名为燕论弘,乃北齐皇后的侄子。睍莼璩晓 从云家人口中了解到,那位正等着她去看诊的,北齐六侯爷的身份背景,云天边连晚饭也不吃,匆匆冲出云府大门。 北齐皇后的侄子,深得北齐皇后宠爱的嫡亲侄子。 云府门外有一顶豪华大轿,通体漆黑镶土豪金花纹,极尽奢华又不乏大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气,独独属于厉观容的气息,立在轿前的男子一直沉默着,瞧见云天边走过来便颔首道:“云姑娘请。” 云天边垂着头想事情,男子打开轿帘,她略一弯腰钻了进去,轿子里面暗沉沉的,云天边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轿子里其实还有人。 厉观容伸出修长笔直的左腿,巧妙的一勾一压,云天边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倒了下去,正好趴在他的双腿上。 柔软的前胸砸在他的铁腿上,云天边痛得一时没能爬起来,默默地骂了一句该死。 厉观容声音温柔,带着几分笑意,“奶奶,压瘪了哦。” 这一瞬间云天边猛地明白了,厉观容口中“奶奶”的含义! 色魔!不要脸!下贱!无耻! 云天边在心中各种破口大骂,但却没有骂出声,骂出声只会让厉观容更得瑟,而她只会更窘,云天边嗖地迅速站起,与厉观容摆开距离,“真没想到,厉丞相居然会亲自来接我,我好大的面子啊。” 云天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武功程度,就算她心不在焉,也不该完全没有感知到轿中有人! 只能说明厉观容的武功远远在她之上!这王八蛋有权有势有实力,还拿捏着温言渊的性命在手里,她委实没有资本与他硬碰硬,唯有暂且忍耐退让。 总有一天,要他好看! “我比较喜欢你唤我容儿。”厉观容节操掉尽。 云天边恶意损道:“不带这样上赶着当我孙子的。” 揉了揉大腿上刚被她压过的位置,厉观容牛头不对马嘴的道:“我腿软。” 厉观容那旖旎动作暧昧笑容,不像是在揉他自己的大腿,倒像是在揉她的那啥啥……厉观容不像是在说他腿软,倒像是在说她的那啥啥软…… 太贱了!这只搔货实在太贱了! 深呼吸,深呼吸…… 拳头松了紧紧了松,云天边最终恢复平静,在距厉观容最远处坐下,四名轿夫身轻如燕,豪华大轿平稳前行,云天边深呼一口气,瞅着黑暗中厉观容的轮廓,刻意转移话题,“燕论弘怎么骨折的?” 黑暗中唯有厉观容的一双眸子锃亮,尽管他的瞳眸平静毫无波澜,却让人觉得像是极度危险的猛兽,就像云天边的语调永远慵懒一般,无论在何种情形之下,厉观容的声音都是永远温柔如水的,“今天下午,燕论弘在街上偶遇一少女,一见倾心,想将那少女带回去做妾,不料,那少女凶恶狠辣,将燕论弘殴打致残。” 云天边:“……”是那个极品大嗓门! 云天边十分无语,那个极品大嗓门,居然是北齐六侯爷,北齐皇后的侄子! 果真是人生如戏,各种超出想象啊! 瞧厉观容那促黠的眼神,分明是已经知道,她就是那个殴打燕论弘的凶恶少女,云天边狐疑瞅着他,“燕论弘一个外来户,不应该这么快,就查清楚我的身份。” “哦。”厉观容很不谦虚的道:“我听燕论弘形容了几句,便知道是奶奶了。” 就猜到是这样! 044 端木爷爷 跟着厉观容走进驿馆大堂,云天边瞧见了两个熟人,除了被她打残的燕论弘,睿王端木行之也在。睍莼璩晓 无论是端木行之还是燕论弘,俩人都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存在感极其鲜明强烈的人,但是在堂中另外一人的衬托下,他们俩顿时几乎变成了小透明。 那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拄着拐杖立在大堂中央,虽然年迈单薄,但脊梁却挺得笔直,当他转过身瞧向云天边时,云天边只觉他眼中精光一闪,竟然被震得微微后退了一步。 不怒而威,好盛的气势。 云天边迅速打量了老人一遍,不由默默赞叹,这位爷爷好气质啊!目光炯炯,精神健旺,老而强盛,风采过人!尤其是那容貌,尽管皱纹遍布,依然风华不减!这真真是她活了两辈子以来,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老爷爷啊! 云天边正暗自猜测老者的身份,忽然听到身旁厉观容的声音,“陛下万安。” 原来这个老爷爷便是东泽当今的皇帝,云天边一愣,却并不惊讶,老爷爷这般的人物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见厉观容给端木元尘行了个常礼,云天边不愿意无端端给人下跪,便有样学样也行了个常礼,“民女云天边,愿陛下万安。” 端木行之眼睛直了一瞬,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云天边,你这样就算是给我父皇行礼了?” “啊?我刚刚的行礼,难道不对吗?”云天边装傻充愣,眼睛眨巴了两下,偷瞄了一眼端木元尘,盯着端木行之呆了呆,又扭头望着厉观容,“厉丞相,我刚刚学错了吗?” 她是乡野粗人,这个大家都知道,村野粗人,自然不懂规矩。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啊,厉丞相怎么教的,你就怎么学的,一分也没有错,我两个眼睛都看着呢!”燕论弘倒在一旁的椅子上,精神好的很,一点也没因为暂时的残废,而影响了他的活跃和不安分,顺口就把矛头戳向厉观容,厉观容不过按惯例行了个常礼,立马就被扣上了个教导有误的罪名。 燕论弘的大嗓门震得屋顶都抖了三抖,云天边得靠内力才能保得耳朵无恙,没想到端木元尘居然丝毫面不改色,可见这个老爷爷皇帝也是有不凡武功在身的。 小丫头呆头呆脑的样子真可爱,啊哈这个小妾他要定了!燕论弘看云天边,越看越顺眼。 厉观容都还没有开口为自己分辨,端木元尘的手杖便飞向了燕论弘,燕论弘猴子一般窜起躲开,端木元尘的手杖打了个空,落在椅背上发出一声巨响。 巨响声没就听见端木元尘骂道:“骨头都断成好几节了你还不给朕安分点!” 燕论弘狼窜虎跳躲到端木行之身后,“嘿嘿嘿嘿,断的是胳膊又不是舌头,陛下怎么能不让我说话!” 云天边:“……”端木家的皇帝爷爷好暴躁啊,跟燕论弘之间似乎也特别熟。 厉观容这时才笑着开口了,是对呆愣中的云天边道:“陛下心胸博大,不拘小节,陛下说你没学错,你就没有学错。” 端木元尘的手杖换了个方向指向厉观容,“别拍马屁!” 厉观容赶紧躬身,“啊抱歉……” 云天边:“……” 045 脑残娃儿 燕论弘一靠近,端木行之登时变了脸,与燕论弘立在一处,会显得他更像女人,端木行之眸光暗沉,有多远滚了多远,避燕论弘如蛇蝎。睍莼璩晓 见端木元尘已经转移了注意力,燕论弘便拖着他那只呈诡异弯折状,在衣袖中晃晃荡荡的半残胳膊,寻了张距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下。 哎,端木老爷子真暴躁,都七十岁的人了,还动不动拿棍子打人,尤其喜欢打他。 为什么啊?他也不常来东泽啊? “原以为你这小丫头有点胆气,连混小子燕论弘都敢打,但是,怎么瞧着朕就目瞪口呆了?一副傻样儿,真丢你爹的脸!”端木元尘拄杖打量着云天边,那神情和口吻颇有些嫌弃。 云天边讪笑,“陛下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我初次得见天颜自然惊讶。” 端木元尘花白的眉毛一挑,“你以为朕是个什么模样?” 云天边一脸的老实相,“我没想到陛下竟然不爱听拍马屁的话……” 端木元尘大笑,末了,指了指燕论弘,“云家小丫头,你给他正正骨罢,省得他残废了,燕北辰那臭丫头,跑来找朕算账。” 听到与她相关的那个名字,云天边心中遽然一震,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尊敬的冲端木元尘躬了躬身,垂下眸子走到燕论弘跟前。燕论弘左臂红肿不堪入目,整个胳膊粗了好几圈,云天边查看了才发现,他的手臂竟然未经医治,甚至连药都没有用过,云天边表示讶异不解,“侯爷为何不请大夫?” 这货莫不是个自虐狂吧?她是午后暴揍了他,一下午过去了,他断掉的胳膊,竟然还没有医治! 燕论弘笑得十分开心,一口大白牙像钻石,亮闪闪的耀人眼目,“请了啊,你不就是大夫嘛?” 谁打断了他的胳膊,他就要谁给他接回去吗?云天边觉得这货脑子有问题,“假如我根本不懂医术呢,侯爷你是不是准备就此残废?” 燕论弘继续笑,“没啊,我这不是刚被抬回来,立即就让人去请你了。” 云天边:“……”刚被抬回来是什么意思? 见云天边瞪眼皱眉,不明所以的样子,厉观容便替燕论弘解释道:“侯爷被你下毒无法动弹,所以在街上睡了一下午,若不是我府中一个奴才路过,无意中瞧见侯爷,只怕侯爷现在还在街上睡觉。” 云天边黑线。 大街上人来人往,只要他呼救,以利驱之,还愁没人抬他回来?这货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真真是一朵绝世的奇葩啊! 端木元尘用手杖敲了敲地板,“云家丫头你到底是打残了他的胳膊还是打残了他的脑袋瓜?” 老爷子真幽默,云天边扯扯嘴角,十分配合的道:“我把侯爷从马背上扔下去的时候,侯爷大概是脑袋瓜先着的地。” 噗—— 端木行之和厉观容都笑喷了。 端木元尘赞许的看了云天边一眼。 “谁知道封淮君竟会那么无耻!说好了马上去通知厉相的,结果离开后就一声不吭了!”燕论弘不忿地哼了一声,直如乌云底响起的闷雷。 云天边:“……”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了,封淮君下午遇见燕论弘,是纯熟路过,准备去瑞仁堂找她的吧? “哦?封世子?”厉观容一声轻笑,不知在笑什么。 端木元尘道:“还有这么一出哇,怎么也没跟朕说?” 燕论弘傲娇的别过头去,“封淮君是东泽人,我是北齐人,陛下怎会帮我这个外人,而不帮你们自己人?哼,我跟陛下告状有用吗?我……” “啊——”燕论弘蓦地一声惨叫,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046 护犊子 云天边趁着燕论弘诉说悲愤之时,默默地,不动声色的,将他向外弯折的胳膊掰了回来。睍莼璩晓 “嚎什么嚎,我又没把你胳膊拧下来,坐下。”云天边横起一脚,燕论弘便不由自主倒在了椅子上,云天边冲端木父子俩,以及厉观容摊了摊手,“我以为厉丞相带我来驿馆,是供侯爷找茬的,没带工具也没带任何药物。” 端木行之道:“你需要些什么?” 云天边一样一样的说了,端木行之点了点头,当即吩咐下人去准备。 “找茬?他敢!皇城脚下当街调戏良家少女,朕没找他茬已经很仁慈了!”端木元尘转悠得累了,也不用人搀扶,自个儿上主位坐了。 要是所有的皇帝都这般强势护犊子,哪里还会有强抢民女的戏码发生? 碰到调戏良家女子强抢民女的禽兽,就该有一个杀一个有一打杀一打!她打残燕论弘实在是太过心慈善良了! 云天边默默的在心中给端木老爷子点了个赞。 燕论弘抽着凉气咕哝,“我自家的女人我找什么茬……啊——” 云天边照着他的伤处狠锤了一拳。 刚打断时能忍得住,现在可知道痛了? 端木行之的人很快备好了云天边需要的所有工具和药物,云天边一步一步给燕论弘正骨再针灸和用药包扎,端木元尘坐那儿瞧了半天,大概乏了,眯着眼睛打了哈欠。 端木行之见状起身上前,“父皇,您出来有些时候了,儿臣送您回宫吧?” 厉观容微笑道:“侯爷交给微臣,陛下请放心。” 端木元尘还没打算离开,燕论弘就迫不及待挥手,“我好着呢,陛下您就甭操心了哈,回宫去吧。” “下次要寻死,跑别地儿去,别赖在我东泽!”的确乏了,端木元尘骂了燕论弘一句,拄着手杖龙行虎步向外走。 厉观容礼仪周全,“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燕论弘就嚷了一句,微微点了点下巴。 “恭送陛下。”云天边弯了弯腰。 走到门口时忽然想到了一茬,端木元尘停下来,转身望着刚忙完的云天边,“云家小丫头,凤惜怎么样了?” 云天边回眸一笑道:“十七爷得天眷顾,必将安然无恙。” 端木元尘深深的看了云天边一眼,毫不停顿的离开了。 燕论弘用未受伤的手托着下巴,两眼喜色的盯着云天边道:“原来你叫云天边啊,名字真好听,哈哈哈哈。” 云天边:“……”神经病。 瞧着燕论弘被缠得无比粗苯的胳膊,厉观容走上前搂住云天边的肩,温柔的道:“侯爷的伤势既然已经处理好了,那咱们就让侯爷好好休息一下,奶奶,咱们回去吧。” 燕论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斜眼瞅着厉观容问道:“奶奶?” 厉观容轻轻一笑,笑出了万千风情,“我对***爱称。” “呕——”云天边弯腰,扶着脖子。 燕论弘鄙夷道:“真恶心。” 燕奇葩这句话说得真好,云天边想跟他做朋友了。 “丞相大人,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您也先回去歇着吧,我晚点再走。”云天边做了个恭敬送客的姿态,她宁可面对着燕奇葩十天十夜,也不愿意与厉妖怪同行一段路。 厉观容别有深意的道:“奶奶不跟我去一趟丞相府吗?” 燕论弘觉得厉观容看云天边时那暧昧的眼神十分刺眼,于是嗖地站起来横在厉观容与云天边两人中间,用他那高大的身躯将厉观容的视线遮挡得滴水不漏。 “厉相爷什么意思啊?大晚上的,带我的小妾去你府上?公然向我挑衅吗?” 厉观容:“呵呵。” 云天边:“……”挑衅?那也得智商在同一水平线上吧? 047 奸情 燕论弘觉得厉观容那笑容,充满了对他的轻蔑和不屑,顿时就粗了脖子逼上前,“厉相爷你什么意思啊?是个爷们儿,就给我把话说清楚咯,别总拿鼻孔阴阳怪气吱声。睍莼璩晓” 厉观容虽然也生得挺拔,身高却不及燕论弘,但是,尽管燕论弘居高临下,气势磅礴睨着厉观容,厉观容始终从容悠然,嘴角一抹淡淡笑意,便将燕论弘的张扬气势,不动声色化解于无形,厉观容的目光温柔似水,从云天边身上流淌而过,迎上燕论弘刚硬的眼神,“奶奶同意给侯爷做妾了吗?” 只要她说她不愿意做燕奇葩的妾,那么他就落了个强抢民女的罪名! 得,厉观容一句话就能玩儿死燕奇葩!亏他还好意思诬赖厉观容挑衅他! 燕论弘翻了个白眼,不知哪来的自信,“废话,她会不愿意吗?” 云天边木着一张脸,“我不愿意。” 奇葩!非得把她推到对面,与厉观容同一阵营,然后一起欺负他! 燕论弘扭头瞧着云天边,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嘿!你凭什么不愿意?!” “你再胡说八道,说我是你的小妾,我便向陛下告状,只要我不愿意,你就是强抢民女。”云天边冷笑警告,“在我们陛下眼皮子底下强抢民女,侯爷想必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燕论弘转身逼向云天边,“嘿!你这小妮子当爷是什么人啊?强抢民女的事儿,爷才不屑去干呢!你今天不愿意,明天总会愿意,明天不愿意,后天总会愿意,反正,爷认定了你是爷的小妾,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爷还征服不了你这小妮子?哼,给爷做妾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你还不乐意?哼,嘴硬,爷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燕论弘说一句,便逼近一步,说一句,逼近一步,最后一句说完,已经与云天边脚尖碰脚尖了,在燕论弘长期位高权重的威压之下,云天边却伫立在那儿一步都没有后退。燕论弘因此愈发觉得,她太适合给他做妾了!够漂亮!够胆大!够本事!够辣!够有味儿! 云天边:-_- 神、经、病。 见云天边面色发沉,燕论弘眉飞色舞,“怎嘛,被我说中心事了?哈哈哈哈……” “丞相大人咱们走吧。”随手拽了一把厉观容的衣袖,云天边闷着头往外面去了。 云天边已经被燕奇葩给彻底征服了…… 再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保不准她会血溅驿馆。 瞧着云天边抽搐的嘴角,厉观容笑得十分欢乐。 燕论弘立马跳过去阻拦,狐疑的瞅着云天边和厉观容,燕论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喂,我说你们俩把爷当死人啊?呃,莫不是你们两个之间有歼情?” 云天边冷眼横瞪,“堂堂一个北齐侯爷,别跟市井大妈一样。” 忍住,在有些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能跟他翻脸,他是北齐皇后的嫡亲侄子!深得北齐皇后的宠爱!从他这里获取的讯息,必然会比从其它机构获取的,要直观、迅速、可靠、有用得多! 厉观容微笑,“我正打算与奶奶发展歼情。” 云天边:“……” 忍住,在温言渊小命没保障之前,不能跟他翻脸,他是个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之辈!女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晚!不晚! 048 厉相有病 “爷都说了她是爷的女人了,厉相你这时再跟爷抢女人,作为东道主好意思吗你?”无视厉观容那明显很好意思的神情,燕论弘毫不吝啬的赠给厉观容几个大白眼,抓住云天边的手腕就往他自个儿身边拖,“既然你跟厉相爷之间没有歼情,那你就更不应该去丞相府了!” 他燕论弘的女人,怎么能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不行!也不准! 燕奇葩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云天边感觉手腕快碎了,恶狠狠踢了燕奇葩一脚,“放手!” 云天边脚下一点儿也没留情,燕奇葩结结实实挨了一击,却依然执着坚定拽着她,“就不放!爷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 “燕论弘,你强抢民女!” “我没有,你自愿的!” “我不愿!” “你迟早愿意!” “我现在不愿!” “没关系,我等着。睍莼璩晓” 云天边身在东泽金都,没办法了解北齐的事,尤其是北齐秘事,好容易遇上一个北齐人,以为可以套到有用讯息,不料,竟是这么一朵奇葩! 嘤嘤嘤嘤,她真的要忍下去假装跟这朵奇葩土豪做朋友吗? 完全没法儿沟通啊! 无意瞥见厉观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一副看好戏的悠闲姿态,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和燕奇葩纠缠,云天边心里头火苗噌噌的,厉观容这混蛋究竟想干什么呀?!故意当着燕奇葩的面跟她玩暧昧,撩拨得燕奇葩的大男子主义大爆发,以至于现在死死拉着不放她走!这会儿居然只看戏一句也不帮腔?厉观容这货也忒不是个东西了!绝对是吃饱了撑的闲得蛋疼! 啊啊啊啊啊,云天边眉头紧锁,咬牙切齿,真想打死这两个可恨的家伙! 蓦地云天边心思一转,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忽然就改变了想法,云天边嘴角弯弯上翘,面上多了两分笑容,反过来一把抓住燕论弘的手臂,将他拉到大堂角落里,心平气和试图与他商量,“燕侯爷,做不做你小妾这事儿,咱们先放一边行吗?” 两人相距咫尺,彼此气息可闻。 燕论弘被那股似有若无的少女清香熏得醉醺醺,那感觉犹如喝了一杯不世出的百年佳酿,醉眼迷离心里充满了难言的感激和喜悦。 “……呃……行……啊,不行!”燕论弘到底意志坚定。 云天边面带微笑,突然一改口风,“喔,那好吧,我便等着,侯爷用个人魅力,将我征服。” 燕论弘志得意满,“嘿,那还用说嘛!” “所以我得向侯爷说明一下,我跟丞相大人去丞相府,并非是我与丞相大人之间,有什么夹杂不清的关系。”因为俩人身高差距的关系,云天边攥住了燕奇葩的衣袖,踮起脚尖,努力凑到燕奇葩的耳边低声道:“我是去给丞相大人治病的,那种病,说不得,一旦传扬出去了,那么咱们的厉相大人,便会失了男人应有的尊严。” 燕论弘一双牛眼瞪得贼大,恍然大悟深深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再回头去看厉观容时,燕论弘的眼神就变了,变成了同情。 049 不能人道 厉观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燕论弘同情的望过去的时候,他还冲燕论弘和云天边微笑。睍莼璩晓 “侯爷。”拽了拽燕论弘的衣袖,待燕论弘配合的弯下腰,云天边又继续轻声道:“侯爷你也是个男人,所以你懂得的。” “理解理解,我能理解。”燕论弘心情愉悦大点其头,“难怪刚才我说他挑衅我,跟我抢女人,他笑得那般尴尬勉强,原来如此啊!” 啊哈哈哈,厉观容有病不能人道,啊哈哈哈,厉观容这厮居然不举,啊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啊! “侯爷您真是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啊,我最喜欢跟侯爷这样的人做朋友了!”云天边面上强装出一副十分欣赏燕论弘的表情。 厉观容什么时候笑得尴尬勉强了?厉观容的字典里会有尴尬二字吗? 前一刻觉得厉观容的笑,是轻蔑他挖苦他,这一刻又觉得是尴尬勉强。 果然,燕奇葩就是燕奇葩,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能懂。 燕论弘悄声问:“厉相这病还有得救吗?” 云天边摇了摇头,“绝症,很难医。”厉观容身上腹黑心狠的毛病,就算神仙下凡都治不了啦。 “哦呵呵呵,没事儿,医不好也不打紧。”厉观容这厮坏得冒油,最好一辈子不能人道,燕论弘那一双浓黑的眉毛,兴奋得快飞起来了,“诶,厉相不举是不是因为他练了邪功的缘故?” “啊?”云天边一愣。 “你不知道?你不是正在给他医治吗?不对症怎么下药?” “我还没开始医,当然不知道。” “那等你搞清楚了,可别忘记告诉我。”燕论弘鬼兮兮的道:“你知道厉相多大年纪吗?” 感觉到即将有八卦可以听,云天边便不着急离开了,“二十四五?” 燕论弘一脸复杂的神色,“据说厉相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怎么样,完全看不出来吧?” 啊哈?燕奇葩是在抹黑厉观容吧?厉观容脸上一丝皱纹都无,怎么可能已经四十多岁?云天边有点呆了,“侯爷,据说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清楚厉相到底多大年纪,但是自从他二十年前出现开始,便一直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模样,喂喂,二十年过去了他容貌一丝未改!” “真的假的?不是你编的吧?” “嘿,你是不是金都人啊,连这个都不知道!” “抱歉,我是乡下人。” “噢,对,你刚从外地回金都的,不清楚也不足为怪。”燕论弘笑得幸灾乐祸,“嘿嘿嘿嘿,天底下哪有人会长生不老?很多人都在暗暗猜测,厉相是是不练了什么邪功,嘿嘿嘿嘿,原来练邪功果然伤身的呀,断子绝孙,啧,这代价未免有点忒惨烈了,啧啧啧……” 这下,再回头去看厉观容时,云天边的眼神就变了。 如果燕论弘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厉观容的年纪,肯定是高于四十岁了,或许还不止四十岁呢。 真诡异。 想起初遇厉观容,亲眼目睹他的脸,生生撕裂开来,对于燕论弘的话,云天边不禁相信,很可能,有几分是真的。 等温言渊脱离了厉观容的魔爪后,她一定离厉观容有多远就多远。 “侯爷,奶奶,你们两个说完了吗?还需要我等多久呢?”厉观容瞧了瞧外面黑暗的天色,笑着望向云天边和燕论弘道。 云天边冲燕论弘挥了挥手,“侯爷,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快速与一个人成为朋友的最好办法,那就是与他一起聊别人的八卦。 云天边这次离开,燕论弘再没阻拦。 050 怕我吃了你? 夜风凉爽透人心脾,云天边试图讲条件,“现在很晚了,家里人都等着我呢,要不我明天,再去丞相府吧?” 厉观容可不懂得退让,“我已命人去云府知会过了,奶奶跟我去丞相府,你家人没什么可担心的。睍莼璩晓” 明明是在逼迫她让她无比反感,偏偏声音依然温柔得腻死人。 听了他话云天边猛地一个踉跄,一头撞进前面茂盛的花树。 丞相大人简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啊,如果她家人知道她跟他去了丞相府,一定担惊受怕一整夜都不敢合眼! 故意的是吧?如果他没有特意派人去知会,她家人只会以为她在驿馆,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她! 凭云天边的武功,自然有办法稳住身行,可遗憾的是,厉观容的速度更快,赶在云天边站稳之前,将她一把捞住。 “呵呵,一看就没经验,我在这边,奶奶要投怀送抱,总该看准方向。”厉观容轻轻松松就把云天边拉进了怀里,抓住云天边的手腕并揽住她的腰肢。 云天边没有挣扎,因为他的手,紧扣她的命门。 “丞相大人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温言渊哇哇哭着要见奶奶,我瞧着实在于心不忍,想带奶奶去相府见他一面,怎么奶奶不愿意去吗?” “丞相大人也会心软?”云天边笑了。 “我的心一直是软的,奶奶要摸摸看吗?”厉观容拉着她的手往胸口放。 “不摸!”云天边炸毛。 如果厉观容不曾扣住她的命门,她一定摸,一定狠狠用力的摸,把他的心脏给摸出来! 厉观容笑道:“奶奶害臊的样子真可爱。” 驿馆大门外,黑轿与夜色融为一体,挑开帘子的轿门,像是十八层地狱的入口,看着就觉得瘆的慌!云天边本能的抗拒,“我要骑马!” 厉观容体贴的道:“夜里外面冷,轿子里暖和。” 云天边偏与他唱反调,“我热!需要乘凉!” “那我给你脱衣服吧。”厉观容巧妙的勾住了她的衣带,只要他的玉指稍微那么一拉,她立马就会被厉观容占了便宜。 “丞相大人要是不嫌拥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云天边无奈妥协,自觉的钻入轿中。 厉观容的轿夫个个非凡,行进速度不比马车慢,却又比马车平稳很多,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甚至没什么摇晃。厉观容很会享受,他那座位的设计,比现代的按摩椅还舒坦,豪奢程度令人发指。他懒懒靠坐在那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着对云天边道:“奶奶过来。” “我坐这儿挺好的。” “奶奶躲那么远做甚,是怕我吃了你吗?” “我喜欢坐这里!”可恶!这老男人怎么这么烦!一刻也不让她安生! “难道奶奶那个位置比较舒服?我试试。”厉观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来到云天边跟前俯身下倾,胸膛几乎贴着云天边的脸,两人一上一下姿态十分暧昧。 云天边差点崩溃了,抬起手臂撑开距离,“其实吧,这个位置不怎么样,我还是去那边坐吧。” /(ㄒoㄒ)/~~厉观容是在报复哇!以他的武功,她和燕奇葩说悄悄话,他绝对能听得见的! 051 我饿了! 厉观容的轿子就像一只火炉,云天边置身其中苦苦煎熬,好容易到了丞相府之后,云天边身上已经脱了两层皮,正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时,温言渊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刮到她的面前,温言渊仿佛受了极大委屈,抱着云天边不住的哇哇哭叫,“呜呜呜呜,师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呜呜呜呜,把我丢在这儿这么多天,也不晓得来看看我!呜呜呜,师姐你说好会来接我的,你怎么能把我给忘了!” “够了啊温言渊,你给我安静点,我这不是来了?”云天边掐住温言渊的脖子,以暴力强制性将他推开。睍莼璩晓 想她上辈子英年早逝,根本没来得及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这辈子专遇极品男?! 温言渊抹了抹没有泪水的眼角,颤抖着嘴唇弱弱的唤了一句,“师姐……” 厉观容从俩人身旁路过,头也不回的幽幽道:“奶奶忙着勾三搭四,哪有空惦记你呀?” 温言渊瞪大了眼,激动得追问道:“啊,师姐你勾搭谁了?!” “勾搭你妹!”云天边没好气道,“我现在带你去我家,你要不要跟我走?” “要!可是我身上的蛊还没解怎么办?” “养着它。” “……” 望着厉观容优雅的背影,云天边没打算追上去,站在原地对他说道:“丞相大人,你需要的伤药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明日命人去云府取就是,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厉观容回身一笑,“奶奶你吃晚饭了吗?” 没吃晚饭,快饿死了! 家里正准备开饭她就被传召到驿馆,给燕奇葩接骨后,又被厉观容拽上了轿,根本没机会填饱肚子! 所以刚才在轿子里的时候,她的肚子才一直咕咕叫不停!厉观容耻笑她,她就当没听见! 但这跟他厉观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还想请她吃饭?吃他的饭那得需要多大心理素质!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饭菜里下蛊!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先走了。”云天边拉了温言渊一把,朝丞相府大门方向去。 厉观容遗憾的轻轻一叹,“原还想给温言渊解蛊的,既然奶奶急着要走,那就算了,下次吧。” 温言渊不敢置信的啊了一声。 云天边停下脚步,淡定的问温言渊,“丞相府里伙食怎么样?” “很好啊!”温言渊好像还没吃够,砸吧砸吧嘴点头,“比咱云麓好很多!” “丞相大人,我饿了,赏个饭呗!”云天边很没骨气的拖着温言渊,追上去跟在厉观容屁股后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晚!不晚! 厉观容大方的道:“赏。” 师姐弟俩跟着厉观容到了他的专用饭厅,饭厅里的布置跟他周围的东西一样,其奢华程度令人难以想象和描述。 丞相一职的年薪到底有多少啊? 皇宫似乎也没这么奢侈吧?难道厉观容跟和珅一样,是个超级大贪官? 端木老爷子耳聪目明,对此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难道这些都是老爷子打赏的?宠厉观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052 一起睡 上桌的菜色并非什么龙肝凤髓,都是云天边见过吃过的东西,可是当她下筷尝过后才发现,与从前所吃的味道千差万别。睍莼璩晓 厉观容这混蛋的家伙,真的是极其注重享受哇!难怪一提到丞相府的饭食,温言渊就止不住流口水! 厉观容温柔体贴,为云天边夹菜,同时微笑问道:“味道如何?奶奶可还满意?” 好吃就是好吃,云天边也不吝于夸赞,“人间美味尽在眼前。” 厉观容瞧着云天边的眼神,就像是瞧着他的掌中珍宝,“奶奶喜欢,便是这些菜的荣幸,奶奶多吃点儿。” 每听厉观容唤她一声奶奶,云天边身上的汗毛就得炸一次,云天边实在有些经受不住了,握住筷子猛地往碗里一插,厉观容刚夹给她一块鱼肉,顿时四分五裂,“我叫云天边,丞相大人,您别乱给我取外号,行吗?” “我乐意。”厉观容冲她轻轻一笑,颇有几分调皮的意思。 云天边瞧得眼冒金星,差点晕倒在饭桌上,旋即,狠狠拧了一把大腿,暗暗鄙视自己没用,意志软弱不坚定!竟然被美色迷惑! 面对着厉观容那张要命的脸,什么美味都得大打折扣,云天边吧啦吧啦扒饭菜,三下五除二填饱了肚子,然后就坐在那儿,等厉观容吃完。 厉观容吃饭跟个大家闺秀似的,虽然并不女气并不娘炮,但却慢条斯理各种讲究,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了,厉观容才终于放下碗筷。 云天边揉了揉脸,揉出一丝笑容,望着厉观容,好言好语的道:“丞相大人吃饱喝足了吧?” 厉观容嗯了一声,顺便打了个哈欠,“困了。” 云天边道:“那正好,丞相大人给温言渊解了蛊,我们立即走人,绝不打搅丞相大人休息。” 温言渊意犹未尽擦了嘴,一边打饱嗝一边附和,“对对对,丞相大人您快给我解蛊吧!” “好吧。”厉观容点了点头,招手让温言渊来到他面前,在云天边炯炯的注视下,伸出的手忽又收了回去,“哎呀。” 忍住咆哮掀桌的冲动,云天边皱紧了眉头,咬紧了牙关问道:“又怎么了丞相大人?!” 厉观容一脸认真,“他体内的蛊虫需要用药给引出来。” 云天边:“然后呢?” 厉观容一脸无辜,“我忘了那药放在哪儿了。” 云天边:“然后呢?” 厉观容以无比雍容典雅的姿态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所以丞相大人是在耍我们玩儿是吧?”云天边的爪子紧紧扣住了面前价值不菲的饭桌,准备随时掀桌摔在厉观容头上砸扁他丫的。 “没有。”厉观容摇了摇头,慢吞吞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先睡个觉,等明儿有了精神,自然就会记起,那药放在何处了。” 云天边扣住桌子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丞相大人你又要搞什么花样?一个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厉观容笑着安抚道:“奶奶稍安勿躁,明日一定解蛊。” 云天边眼睛一眯,周身杀气澎湃,“你确定?” “当然。”厉观容优雅起身,望着云天边笑,“要不奶奶就在丞相府里睡一晚?” 云天边深呼吸,咬牙切齿道:“行,我就再等一晚。” 如果厉观容再玩一次食言的把戏,那她从明天开始一定不择手段,非得让厉观容给温言渊陪葬不可! 就等一晚,最后一晚,再忍下去,她就不是云天边! 趁云天边没注意,厉观容搂住了她的腰,“奶奶,咱们一起睡吧。” 053 厉相求负责 温言渊一瞧不对劲,立即嗷嗷跳上去,准备大展拳脚,解救云天边。睍莼璩晓 谁知,一个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雕塑,忽然幽灵般飘过来,不动声色抓住了他,捂住他的嘴拖回到角落里。 厉观容不想被打搅的时候,自然没有人能够打搅到他。 “丞相大人不用这么热情,我随便找个地方睡觉就可以了,丞相大人您不是很困了吗?那赶紧去洗洗睡啊,丞相府里下人多得很,不用丞相大人亲自招呼。” 怎么看厉观容也不像是个喜好女色的人,虽然她自认为长相身材各方面都还不错,但厉观容是个什么人?即便要找女人他也绝对会找个极品尤物,怎么着也不会轮到她。所以厉观容说一起睡觉什么的,必定只是故作暧昧,为了恶心她呢,因为她对燕论弘说厉观容有病,并暗示燕论弘,厉观容那方便有残缺。唉,厉蛇蝎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啊!那时她的脑子一定是被燕奇葩气抽了,才会当着厉观容的面抹黑厉观容。 厉观容笑得暧昧,“奶奶是府上的贵客,未免奴才们怠慢,我不仅得亲自招待,甚至可以以身招待,省得奶奶误会,到处跟人说我有病。” 果不其然啊,这家伙的报复心理也忒强了! 以身招待…… 呸!谁要他的身?! “当时什么情况,丞相大人您也清楚,我如果不那么说,保不准现在,你我都还在驿馆。”因为一时悲愤,一个不慎,又被掐住了死穴,云天边很无力。 厉观容以逐步逼近的姿态倾下身,嘴巴几乎贴上了云天边的脸,“当时奶奶对燕论弘叙说时格外的生动,连我都差点以为奶奶是有过亲身体验的……” “我不那么说何以取信于燕论弘?”不知道厉观容后边还会说出什么吓死人的话,不知厉观容还会不会把嘴巴凑得更近,云天边别过脸往旁边躲,并且截断了厉观容的话,“其实也就燕论弘那智商才会信以为真,但那也只是暂时的,相信很快燕论弘就会清楚事实真相!丞相大人您放心,您的声誉坏不了!” 厉观容很会抓重点,“我的声誉若坏了,奶奶会负责吗?” “万一要是真的坏了,你要我怎么负责呢?难不成要我娶你吗?”云天边不愿作出任何承诺,省得将来厉观容又玩花样,但厉观容似乎铁了心,非要一个答案,“我只想知道奶奶肯不肯对我负责。” 云天边没辙,只好妥协,“如果丞相大人非得得到我的保证才安心,那么我负责。” 反正她与封淮君之间订有婚约,如果厉观容的声誉真的坏了,非要强人所难让她娶他负责的话,那么她不介意厉观容给她做二房。 “奶奶肯负责最好,时候不早了,奶奶咱们睡觉吧。”厉观容搂着云天边往外走。 师姐要被睡了,他的天要塌了,温言渊在厉观容手下的挟制下凄切挣扎。 “不是说了那是个误会吗?而且我还答应负责了!”云天边眼里喷火,“怎么还要我亲身体验?!” “亲身体验?什么亲身体验?哦……嗯哼,奶奶你还不承认,你对我没有那些心思吗?”厉观容逍魂一哼,戏谑的笑着道,“我是说咱们各自去睡觉的地方睡觉,难不成奶奶你还想在这饭桌上睡觉?” 云天边:(╰_╯)# 忒贱了!故意把她绕晕,误钻进套子里! 054 定情信物 翌日早饭后,厉观容履行承诺,给温言渊解了蛊。睍莼璩晓 厉观容的分寸倒是拿捏得刚刚好,估计他的心里也清楚的很,云天边的忍耐已至极限濒临爆发。 云天边亲眼看着那些蛊虫,从温言渊体内爬出来,又给温言渊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他体内确实没有了蛊虫,这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心中仍有些隐隐的不安。 蛊虫或许是全部都取出来了,但谁又知道,会不会有残留?亦或是她无法查出的蛊卵? 厉观容心里肯定是有数的,但他不会告诉她,就算告诉她了,也不见得会是真话。 罢了,先不想这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以后再论。 瞧着一个又一个黑黢黢的古怪虫子,从他体内肤而出,温言渊惊悚得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当厉观容宣布蛊虫全部取出时,温言渊筋疲力竭的瘫在地上干呕。 呜呜呜,太恶心了! 那些蛊虫生长得奇形怪状,差不多手指头那么大个,一只一只有条不紊跳到厉观容手掌心,然后,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消失不见。 云天边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舒服。 那些消失不见的蛊虫,是钻入厉观容的肌体里了?还是爬到厉观容的衣袖里了? 无论哪一种,都很惊悚啊! 这人不光心肠歹毒,阴险狡诈,手段还这么可怖,以后绝对要离他远远的!有多远离多远! “奶奶很喜欢它们吗?需要我赠送一只吗?”丞相大人简直大方得不得了啊!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入袖,仿佛准备拿出一只来。 谁稀罕他那丑陋的破虫子了!云天边本想一口拒绝的,看着厉观容那副贱样儿,不由黛眉一挑,“好啊,求之不得呢。” 厉观容有些微微诧异,须臾,果真取出一只蛊虫,冲云天边摊开手掌心,“这边算作咱们的定情信物,奶奶可要好好待它哟。” 厉观容话音一落,只觉手心一凉,蛊虫被拂落地,啪嗒,云天边一脚踩上去,碾啊碾啊碾啊碾…… 厉观容你个混蛋王八蛋,碾死你碾死你碾死你! 蛊虫被碾得尸骨无存,死得极其惨烈。 幻想着日后厉观容也是这副凄惨下场,云天边心里仿佛被春风安抚顿时舒坦多了。 厉观容微微蹙眉,“奶奶这是做什么啊?” 云天边咧嘴笑道:“天神难绘的一双玉手,掌心托着一只丑虫,我瞧着啊,就好比一坨狗屎,掉进了一朵花里,我没理由不护花啊,丞相大人您说呢?” 厉观容脸上笑开了花,“喔,原来奶奶这么喜欢我啊。” 云天边黑着脸纠正,“我是在欣赏丞相大人肌肤如雪!” 厉观容笑得愈发开怀,红唇一张一合充满you惑,“奶奶有一双懂得欣赏的眼睛,真好,其实我手上肌肤如雪没什么看头,我身上肌肤胜雪才不容错过呢,奶奶要深入欣赏一番吗?” 温言渊从地上爬起来,大骂:“下贱!” 云天边一笑,艳若桃李,“我东泽大金都地灵人杰,懂得欣赏美的大有人在,丞相大人要不要当众宽衣,让大家一起深入欣赏一下呢?” 哈,真的很期待丞相大人当众跳脱衣舞啊! 055 我来接你 揪着温言渊的衣领子从丞相府出来,正犹豫要不要问厉观容借两匹马,忽然听闻一阵狂莽有力的马蹄响,云天边一抬头便瞧见有几骑从远处奔来。睍莼璩晓 “云天边!” 霎时只闻轰然一声天雷诈响,温言渊脑子里天崩地裂,冷不防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毫无疑问,来人是大嗓门燕论弘。 燕论弘脸上神光熠熠,气色红润精神极佳,显然心情很不错,冲到云天边跟前勒马,朗朗一笑,“嗨,云天边,是不是要回家啊,我送你。” 云天边迎着日光站立,微微眯起眼睛道:“侯爷怎会出现在此?” 燕论弘大声笑道:“我来接你啊!” 接她?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了她男朋友了!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云天边扫了一眼燕论弘的身后,“你们七个人七匹马,拿什么接我啊?” 燕论弘扭头吩咐,“给她匀出一匹马。” 两个青年属下共乘一骑,多出的一匹马,便暂时成了云天边的坐骑。 云天边英姿飒爽的上了马,温言渊才从地上爬起来,“师姐!还有我!” “嘿,这孩子谁啊?”燕论弘眼里只有一个云天边,根本没注意到温言渊的存在。 云天边:“有可能是侯爷失散多年的兄弟。” 燕论弘:“……” “我叫温言渊,她是我师姐!哎,你又是谁啊?”孩子?什么孩子?他是个男人!温言渊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看燕论弘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哈哈哈,原来是小师弟,幸会幸会,在下燕论弘。”燕论弘无视温言渊的敌意,毫不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温言渊就是一个小孩子。 云天边拉了拉缰绳,调转马头,“我得去一趟睿王府,麻烦侯爷帮个忙,送他去我家云府。” 厉观容吃个饭解个蛊慢慢腾腾的,现在时辰不早,想必此时,云天重应该已经到了睿王府了。 虽然家里人肯定还在为她入虎穴而担忧,但她若先回家一趟再赶去睿王府,未免有点浪费时间,倒不如先送温言渊回去,温言渊自会说明她的情形。 嗯,此乃两全之策。 燕论弘送上门供她差遣,这劳力不用白不用。 燕论弘可不愿就此被她支开,对身后最年轻的一个男子道:“阿七,你送小师弟去云府。” 阿七道:“哪个云府啊?云府在哪儿?” 燕论弘骂道:“没长嘴巴不会问吗?” 阿七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 温言渊磨磨蹭蹭凑到云天边身边,抱着她的腿咕咕哝哝央求道:“师姐,我不要去云府,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要跟你一起。” 拍了拍温言渊的头,云天边淡淡道:“别闹了,厉观容刚取出你体内的蛊虫,你先回去休息。” 温言渊执拗的道:“我不!我就要跟着师姐!” “哎,跟着就跟着吧,多大点事儿!”云天边还未发话,燕论弘就自作主张替云天边同意了,而且还打马走到云天边旁边,“云天边,你到睿王府是去给端木十七诊治的吧?正好,我也去睿王府看看他,咱一起过去。” 反正到了睿王府自有人招待他们,碍不着她什么事,云天边也便顺势而为,“那就麻烦侯爷捎上他了。” 罢了,就让家里人再担忧一会儿,稍后再让人送信回去吧。 燕论弘大气的一挥手,“阿七,驮着小师弟!” 温言渊还不乐意跟燕论弘属下共乘呢,“师姐我要跟你同骑一匹马。” 云天边:“那你还是滚回云府吧。” 温言渊只好垂着脑袋蔫搭搭与阿七挤坐在一匹马上。 云天边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对燕论弘道:“侯爷,麻烦带个路。” 燕论弘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又去问他那六个属下,“谁知道去睿王府怎么走?” 六人齐刷刷摇头。 “那还不赶紧找个人问问!”燕论弘一声怒骂,指着丞相府的门房。 云天边:“……” 056 她好吗? “侯爷,你们皇后娘娘最近可好?”云天边与燕论弘并驾齐驱,途中忍不住忽然开口问道。睍莼璩晓 “啊?”燕论弘愣了一愣,转过头愕然的望着云天边,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啊什么啊,很奇怪吗?有什么好奇怪的,北齐皇后娘娘是我最钦佩的女子,听说侯爷深得皇后娘娘宠爱,想必对娘娘的事情一清二楚,难得机缘巧合,与侯爷不打不相识,所以,便想打听一下娘娘的近况。”云天边只盯着前面的路,并未扭头看燕论弘一眼,表现得有点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便起个话头。 “哦,原来如此。”他的姑姑燕北辰是个传奇女子,有人崇拜有人倾慕不足为怪,燕论弘也没多想,笑了笑说道:“北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娘娘好得很吶。” 云天边奇怪道:“是吗?那我为何听闻皇后娘娘最近不太好?” 燕论弘蹙眉,“嗯?怎么个不好法儿?” 云天边想了想道:“好像是朝政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燕论弘好笑的道:“胡扯!朝政上有什么问题能难倒娘娘?” 云天边又编了一句,“似乎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据说是……哪里不舒服来着?” 燕论弘惊异地瞪大了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天边侧头瞧了他一眼,“怎么侯爷您全都不知道吗?” “根本就没有的事情我当然不知道!”燕论弘抬眉瞅着云天边,“你到底听说什么了?从哪儿听说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云天边沉吟道:“前些日子在路边的茶摊儿上听说的。” 燕论弘差点一头栽下马,哭笑不得冲她大吼道:“云天边,你今年几岁啊!这话你也能当真?!” 云天边轻笑,“皇后娘娘远在北齐,我又不知道北齐发生了什么,真真假假,也只有问了侯爷才能了解,是不是?” 燕论弘道:“那我现在正儿八经告诉你,我们皇后娘娘好得很,别再听贩夫走卒瞎扯!” “娘娘安好,那就最好。”云天边垂下眸子,嘴角含笑。 起初云天边有想过,父亲的悄然离去,会不会与燕北辰有关? 会不会是听说了燕北辰的什么消息?例如听说燕北辰最近不太好,或者燕北辰遇到了什么麻烦? 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 燕北辰高踞天下之巅,手掌大权,智略过人,名义上虽是皇后,实际上却是女皇,并深得北齐全民拥戴,她会有什么麻烦呢?又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如果燕北辰真的遇上了难以解决的大麻烦,只怕那时这整个北齐帝国都要生乱啦! 虽然燕论弘刚说的只是些表面情况,关于燕北辰的私隐他或许不知,况且即便知道也不会告诉她。 但是没关系,她只需知道表面的情况就好,她没法儿得知的事情,想来父亲也不会知道。 父亲的悄然离开,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云天重依照平常的时间来到了睿王府,先去了一趟庄宁郡王端木凤惜的院子,然后被请到了隔壁端木行之的院子。 俩人边喝茶边等待云天边,听下人通报云天边来了,俩人都起身迎了出去。 057 烧高香 远远瞧见云天边迎面走来,步伐潇洒利落又不乏优美,后头跟着两个随从,气质不俗各有千秋,近了才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六侯爷燕论弘。睍莼璩晓 端木行之饶有兴味地再次整体打量了一遍,发现燕论弘被安置在那个跟班的位置上,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仿佛他天生就该是云天边的跟班。 燕论弘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久居上位者的威势,寻常人必定望而生畏,但是,当云天边与他走在一起时,其风采不但没有输他一筹两筹,反而有隐隐超他之上的势头。 嗯,昨日父皇说得不错,云天边这个小丫头,除了医术值得信赖,心思玲珑武功高强,亦有别的过人之处。 啊哈,燕论弘这个家伙,口味比十三哥还要重!云天边都把他打成残疾了,他居然还厚脸皮的跟着! 端木行之遥遥与燕论弘道:“侯爷怎么来睿王府了?真是稀客啊!” 燕论弘朗然笑道:“昨晚厉相请云天边去相府,给他治病,我今天便特意去相府接她。” 端木行之与厉观容之间,似乎并不友好,一听说厉观容生病,端木行之眼睛顿时就亮了,“哦?厉相生病了?严重吗?” 燕论弘大笑,“哈哈哈,原来睿王你还不知道么?” 端木行之兴奋追问,“还不曾听闻,不知什么病?” 燕论弘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与端木行之面对面站定,豪放的笑声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厉相练功伤了身,不能人道,哈哈哈哈……” “啊哈?”端木行之嘴巴越长越大,脸上笑意越来越深,最后实在是不胜欢欣,失声笑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哈哈哈哈,老天昏睡了多年,总算开了一回眼啦!” “王爷,哥哥。”云天边从容不迫走过来,淡淡的与他们打招呼。 听着端木行之和燕论弘的对话,云天重有点傻眼,越发急切的冲到云天边跟前,“妹妹,你还好吧?厉相可有为难你?” “我没事儿,让你们担心了。”云天边冲他笑了笑,把温言渊拉过来,给俩人相互介绍,待云天重与温言渊相互见了礼,双方相互表示了一番友好之后,云天边又对云天重道,“哥哥,省得爷爷伯父伯母他们担惊受怕,你那个小厮呢,让他先跑回去给报个平安吧。” “哦,好。”云天重点了点头,望着云天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找他长随吩咐去了。 端木行之兴奋的问道:“云天边,厉相那病能治好吗?” “我对这方便的疾病并不精通,厉相说不需要我去医治了,所以你们就不用问我了。”不是不想趁厉观容不在场,狠狠抹黑他一把的,但又想起昨晚她答应过厉观容,倘若他的声誉就此毁了,她就要对他负责的话来,唉,厉观容可不是什么好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吧,她再不要愿沾染上,有关于厉观容的任何事。 端木行之忽然双掌一合,“我明儿去护国寺烧香许愿去!” 燕论弘跟着道:“王爷,咱一起去啊!” 云天边:“……”厉观容果然招人恨。 058 可怜滴睿王 “两位爷是不是都曾在厉丞相手上吃过亏?”云天边正要去端木凤惜的院子,刚跨出一步忽然又收了回来,转身瞅着端木行之和燕论弘。睍莼璩晓 端木行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显然是被戳中了心中抑郁之事。 “诶呀,你们东泽的这位厉相啊……”燕论弘虽然是北齐贵胄,少与厉观容打交道,但似乎也栽过跟头,是以,颇有感触的摇摇头,“哎,那可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啊,猛虎屁股上的毛拔不得……噢不对,是摸也摸不得啊!” 温言渊十分憎恶的道:“那个厉丞相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难怪听闻厉相有病,两位爷乐不可支。”云天边嘴角含笑,悠然负手而立,目光在俩人身上转了又转,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不过两位爷何至于此啊?难不成两位爷只管挨打,不懂还手的吗?哈哈哈,真没看出来,两位爷养尊处优,却都是能捱的主儿。” 对厉观容危险评估的分数又增加了。 “云天边,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挑唆我和侯爷,去帮你报复厉观容啊。”端木行之似笑非笑的盯着云天边,一副成竹在胸洞悉一切的神情,“厉观容昨夜为难你了是吧?” “您和侯爷帮我去报复厉观容?啊噢……”云天边万分惊奇的咧了咧嘴,扫了端木行之和燕论弘一眼,转身朝端木凤惜的院子去了。 端木行之:“……”她什么意思啊?鄙视他? 温言渊跟他师姐一样是个山野粗人,一样不懂规矩,正大光明的盯着端木行之看,神色古怪复杂。 端木行之:“……”她师弟也敢跟着鄙视他?! “少在我面前装无辜,你就是这个意思!”端木行之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那张美艳的脸有些扭曲变形,“云天边,你休想拿我当枪使!” 说完又狠狠瞪了温言渊一眼。 温言渊:“……” 其实温言渊只是觉得奇怪,为何端木行之长得那么女人,声音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温言渊没有其它意思,端木行之想太多了。 “两位爷,一位是王爷,一位是侯爷。”回头瞧了一眼,云天边坦然笑道,“我哪敢使这么贵重的枪,就算王爷肯借我使,我也不敢啊。” 话说云天边还真不敢使这枪,因为在云天边看来,端木行之和燕论弘两个加起来,也不会是厉观容的对手的,端木行之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呃,她刚才就是没忍住耻笑了端木行之和燕论弘一下,听起来真的像是她在撺掇他们俩去报复厉观容吗? 啧啧,看样子这个睿王爷,被厉观容欺压已久,各种屈辱憋心头啊。 可怜…… 云天边的话听在端木行之耳中又变了味儿——两位爷,一位是王爷,一位是侯爷,却被一个丞相欺负得死死的,还丝毫没有还击之力,真丢人啊真丢人。 端木行之指着云天边,大步追上去骂道:“云天边你居心叵测!” 燕论弘拍了拍端木行之的膀子,在大火上头浇了一桶油,“其实吧,她说的都是事实,王爷又何必动怒。” 端木行之:(#‵′)! 云天边迈入端木凤惜的卧室,啪地一声用力甩上房门,对门外神色各异的仨人道:“都给我在外面待着,除了我哥云天重,谁也不准进来,否则,庄宁郡王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059 端木凤惜 今日的情形不同与往昔,云天边转身一进卧室,便迎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睍莼璩晓 那样的眸光,不惹尘埃。 端木凤惜! 端木凤惜身体单薄如纸张,撑开双臂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一步一步走近的云天边,洁净的双眸中填满了疑惑。 一刹间满心尽是欢喜,云天边长舒一口气,笑容随之绚烂绽放,“郡王你睡了十年,今儿总算醒了。” 竟然比她预估的日期提前了,大喜! 父亲多年的坚持不懈总算没有白费!实在是太好了! 云天边高兴,激动,欣慰! 确认了她是在跟他说话,端木凤惜咬了咬唇,迟疑良久方开口,一字一字极慢的道:“你,是、谁?” 云天边简短的来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云天边,我是个大夫。” 端木凤惜缓缓地垂下眼,似乎是在一点一点搜索,那些十分久远的记忆中,是否曾有一个云天边呢? 沉睡十年,一朝醒来,必然有很多不能适应之处,尤其是端木凤惜这种情况。 云天边没有立即叫端木行之,曾经熟悉的人突然出现,只会让端木凤惜更觉得惊悚。 所以,她选择了一种缓和的方式,希望端木凤惜能慢慢接受,接受他自身和所处的环境。 “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云天边没有走太近,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站定。 “端木、凤惜。”他认真思索了一下,声音很轻的答道。 云天边顿了顿,继续微笑问:“那你知道这是在哪里吗?” 端木凤惜摇摇头,疑惑的望着她,希望她能告诉他。 那是一双属于孩童的,纯洁无暇的眼眸,云天边心中一热,柔声细语答道:“这是端木行之的府上,你还记不记得,端木行之是你什么人?” 今年端木凤惜十八岁,可是他的神态动作,却一如十年之前。 如十年前八岁时候的孩童模样。 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端木凤惜慢吞吞道:“十……十五哥。” “那么,丽妃娘娘又是你什么人呢?” “母……妃。” 很好,没有丢失记忆。 云天边耐心的道:“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端木凤惜摇头。 云天边道:“你睡了十年。” “十、年?”睡了十年是什么概念?端木凤惜十分的不解。 “嗯,你受伤了,所以,睡了十年。”端木凤惜眼睛眨啊眨,还是不能够理解,昏睡了十年的概念,云天边笑着询问,“我可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吗?我是最近开始照顾你的大夫。” 端木凤惜盯着云天边看了很久,感觉到她没有恶意才点点头。 这时门被敲响,是得了她特许的云天重来了,云天重问是否能进来,云天边扭头回道:“等一下。” 云天重便立在门外,没吱声了。 云天边先给端木凤惜把脉,端木凤惜这才看见自己的手,盯着那只陌生的手看了又看,端木凤惜眼睛越睁越大,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各处。 最后,端木凤惜眼里的诸多疑惑,一刹那间全部化作惊恐! 十年前他跌落崖谷时,八岁。 他的十年时间被天神偷走,十年之后他还是八岁。 却又不止八岁。 所有一切,包括他本身,于他都是那般的陌生,这让他一时如何接受?可怜的端木凤惜,可怜的孩子!一不小心同情心泛滥,云天边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握在两掌之间,柔声安慰道:“别怕端木凤惜,你睡了很久,长高了,长大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 端木凤惜泪水涟涟,惶惶然不知所措,望着云天边的眼睛,不断摇头,压抑的哭出了声来,“不是我,不是我……” 060 一夕长大 端木凤惜从前并未见过云天边,尚还不知,一觉醒来,他的世界整个已经天翻地覆。睍莼璩晓 他是被自身的变化给吓着了。 手不是他的手,腿不是他的腿,脸不是他的脸,身体也不是他的身体,却又真实的长在他身上,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说他睡了十年? 为什么? 因为无知,所以恐惧。 “呜呜呜……我不是……不是我……”端木凤惜很害怕,泣不成声。 瘦弱的肩膀不停颤抖着,像是秋风中的一片落叶,端木凤惜的无助,云天边能深刻的感受到,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 云天边给了端木凤惜一个拥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抚,“别害怕,端木凤惜,你只是长大了,长得比别人快而已,端木凤惜,你想想你十五哥,想想你父皇,你是否曾经有想过,你要长大,快快长大,有朝一日,变成他们那个样子?” 端木凤惜泪流满面,攥着云天边的衣衫,把头埋在云天边怀中,仿佛身在安全港湾,端木凤惜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听了云天边的这番话,端木凤惜点了点头,过了好半晌,才哽噎着问,“我、我……我长大了吗?” 云天边笑着对他说,“是啊,你长大了,比别人都快,你在一夕之间长大,你长成了一个男子汉!跟你父皇一样高大挺拔!” 端木凤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眼角的泪珠慢慢的停止了滚落,他低声呢喃道:“父皇的手就是这么大的……” 想象着怀中的少年是个八岁小正太,云天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道:“端木凤惜,你长得跟你父皇一样高大了,应该开心才对啊,哭什么?” “我……我……”端木凤惜也说不出来他到底哭什么,但他刚才看见自己的身体变得不一样,心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和茫然。 屋子里有一面半人高的镜子,云天边的目光从那边扫过,对端木凤惜道:“端木凤惜,你想不想看看,你现在长多大了?” 端木凤惜迟疑着点点头。 云天边便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走到镜子跟前,乍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端木凤惜身躯猛地一震,眼中仍有恐惧。 “端木凤惜,你好高啊,比我高半个头呢。”云天边与他并肩而立,抬起手,比划两人的身高差。 随着云天边的开解,端木凤惜眼中的害怕,逐渐变成陌生,变成疑惑,最后变成惊奇,终于,他不再排斥自己的身体,反而有种新奇感。 “我、我真的变成大人了。”端木凤惜抿着唇,忽然一笑生光。 他还是孩子天性,惶然无措过后,就开始兴奋期待。 总算唬得他接受了他自身,云天边默默舒了一口气,迎着他的笑脸微笑问道:“想不想见你十五哥啊?” 端木凤惜用力点头,“想!” 想与他的十五哥分享他长大成人的喜悦吧。 可是十年前的端木行之,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而现在,却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了。 “端木凤惜,你睡了很久很久哦,睡了十年,你长大成人了,你十五哥也长大了,大家都陪你一起成长了哦。”云天边一点一点的引导他,先引导他接受他自身,再引导他接受周围的一切。 “哦,都长大了啊,那我十三哥呢?是不是也长大了?” “呃,你十三哥啊,我不认识,不过呢,肯定长大了就是。” 端木凤惜身体状况良好,虽不宜出行,在院子里溜两圈还是没问题的,云天边冲他勾勾手指,“走,我带你去见你十五哥,吓死他。” 061 美人溪 云天边打开房门立在门口,端木凤惜紧挨在她身边,他久不见阳光,还有些不适应,天光大亮的那一瞬,他抬手遮挡在眼前。睍莼璩晓 候在门外的云天重,瞧见突然出现在眼前,活生生的端木凤惜,啊地惊呼了一声,然后目瞪口呆,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整整十年的精心料理,犹如一场忽来的温暖春风,吹散了阴霾融化了冰雪,今日,庄宁郡王终于苏醒了! 可是父亲现在在哪儿? 云天重眼眶渐渐的湿了。 “……”温言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花架下玩紫藤花。 端木行之和燕论弘正兴致勃勃,谈论厉观容不能人道的事情,云天重那惊呼的一嗓子,立即让他们停止了唾沫横飞,双双回过头来。 燕论弘从来没见过端木凤惜,也就没什么特别反应,倒是端木行之,意外的瞧见站在云天边身旁,穿着白绸衣,很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的的端木凤惜,顿时惊得大叫一声,一头油光水亮的长发,唰唰唰像刺一般竖直了。 云天边冲云天重笑了笑,指着院中容貌艳美,身条婀娜的青年男子,扭头对端木凤惜介绍道:“喏,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女人的就是你十五哥,端木凤惜你看看,你十五哥是不是也长变样儿了?” 端木行之吓傻了,被刺激得像个炸了毛的刺猬,听不见云天边对他的形容。 “十五、十五哥?”端木凤惜疑惑的皱着眉头,有些陌生的望着端木行之。 “凤惜!十七!啊啊啊啊!”端木行之欣喜欲狂,嗷嗷叫着跳了起来,脚下踩了风火轮似的,转眼就飞窜到了门口,上下打量了端木凤惜一遍,颤抖着一把抱住了端木凤惜。 “十七,十七,你终于醒了!太好啦!实在是太好了啊十七!啊啊啊啊……”端木行之用力抱着端木凤惜,失而复得的狂喜心情溢于言表,忽然像打开了水龙头一般,眼泪哗啦啦的就掉了下来。 燕论弘瞠目结舌,大步走到檐下,看了看端木兄弟俩,抚着额头惊叹四顾,“唉哟我的个老天爷啊,传说中昏迷了十年的庄宁郡王,真的醒了啊?” 云天重回过神来,兴奋地喃喃道:“郡王醒了!郡王醒了!” “嘿,云天边,你真能耐啊!”燕论弘炯炯盯着云天边,骄傲又自豪,两只大眼就像两个太阳,灼灼地发光发热。 他的眼光真是贼好贼好啊!随便在街上那么一瞟,就看中了这么厉害的小妾!回头把云天边带回北齐,娘娘绝对会对他大加赞赏的! 端木行之的嚎啕大哭,令端木凤惜莫名其妙,端木行之抱得太用力,端木凤惜有些不好受,于是,他不高兴的扭了扭身子,“你勒着我了,好痛。” 端木行之闻言立即撒手,抹了一把眼泪讪笑道:“啊,对不起啊十七,我太激动了。” 盯着端木行之看了又看,端木凤惜皱着眉头,与记忆中的作了对比,狐疑的道:“你,真的是我十五哥吗?” 端木行之睁大眼睛,惊呼:“十七,你你、你不记得我了?” 暗骂了一句没长脑子,云天边懒懒提醒道:“十年前你多大?长什么模样?现在多大,又是什么模样?” “……”端木行之有点傻眼。 十七弟与他们之箭,相隔了十年时光啊! “十七,咱们现在可都是大人了,跟少时有些不一样了,你认不出我来也没关系,不过十七你还记不记得,避暑山庄外的那条美人溪?” 062 欲擒故纵 美人溪,多么有情致的地名儿啊。睍莼璩晓 他们兄弟几个在美人溪边,有什么难以忘怀的经历吗? 云天边不由想歪了——美人溪边有美人,于是,干了点猥琐之事? 端木凤惜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烤鱼!” “对,你和恒易吵着要去美人溪烤鱼吃,大晚上不睡觉拉着我到十三哥屋里,我们商量好第二天中午就去烤鱼。” 那是端木凤惜出事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原已经计划好了,可惜端木凤惜不慎跌落崖谷重伤昏迷,从此一直沉睡,他们兄弟四个的约定,因为端木凤惜的缺席,也一直无法履行。 云天边:“……”剧情与她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啊,不过,美人溪边有美人倒是真的——端木行之嘛。 端木凤惜抿嘴想了想,不解道:“烤鱼……咱们要去美人溪烤鱼,可是我为什么睡着了?姐姐说我睡了十年呢。” 端木行之心底涌起一股酸楚,哽咽道:“你追兔子追到了悬崖边,不小心掉下去受伤了。” “追兔子……”端木凤惜呢喃着陷入回忆,十年前极速下坠的那一幕,豁然浮现在眼前,端木凤惜吓得魂不附体,一声大叫,抱着脑袋摔倒在地上。 “十七!”端木行之砰地一声跪在地上,赶紧把端木凤惜包在怀里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些糟烂的事儿,就甭再想了,十七别怕,没事了哈,十五哥在这儿呢。” “十五哥……呜呜呜……十五哥……”端木兄弟俩拥作一团,抱头哇哇哭。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纷纷欢喜不尽,抹着泪齐刷刷跪下给端木凤惜请安。 燕论弘瞧着觉得好玩,两手插腰仰脖大笑,“嘿,都傻跪在这儿做什么?你们郡王醒了,还不快去宫里报喜!” 一个机灵的小厮立即爬起来脚不沾地的冲了出去。 云天边走到外边,懒懒倚着墙,对云天重道:“哥,等会儿你那小厮要是回来了,你就让他再跑回云府一趟,让他告诉大伯母和天蓝,如果下午封淮君来了,可要帮我把人给留住。” “郡王醒了,陛下和丽妃娘娘,稍后必定要过来一趟,咱们兄妹俩作为主治大夫,肯定不能就这么走了,就算咱们今天不去黄府,这边的事情也还没完,一番折腾,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封淮君与我约了下午在云府见,要是他先到了,就让大伯母帮忙把他留下,等这边事情一了,我马上赶回去。” “好的,我记着。”云天重点头应了,随即又笑着说,“没准儿听说郡王醒了,封世子也会过来呢。” 云天边笑道:“哈,也对喔,他要来这儿那就最好,省得在云府傻等着。” 燕论弘来到云天边身后,脑袋凑到云天边脸侧,“你约了封世子?干什么?你们很熟啊?” 云天边漠然道:“关你屁事。” 燕论弘自觉地搂着云天边的肩,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你的事就是爷的事,你的屁也是爷的屁。” 云天重呆:“……” 云天边斜睨,“侯爷,你是不是想要你拉屎的时候由你属下给你脱裤子?” 燕论弘摇头,“当然不想。” 云天边拨开他揽在她肩头的手,警告道:“那就保护好你剩余的这只膀子。” 燕论弘大笑,“云天边,爷就喜欢你对爷欲擒故纵的模样……哈哈哈哈哈……” (#‵′)!谁特么对他欲擒故纵了?!云天边恶狠狠踢了他一脚,“收着点儿你这大嗓门,会伤着端木凤惜的!” 云天边话音还未落,端木行之就已经飞冲了过来,捂住了燕论弘的嘴巴往远处拖。 燕论弘这大嗓门一声笑,整个睿王府片刻间虫鸟飞绝,端木凤惜弱不禁风,哪能受得了? 063 远离厉相 半个时辰后,广靖帝端木元尘和丽妃娘娘亟亟赶到了睿王府。睍莼璩晓 因为广靖帝和丽妃是成年人,所以十年间的变化并不大,端木凤惜几乎无需费力回忆,自然而然的就与他们亲近。 广靖帝与丽妃失而复得,喜不自胜,尤其是丽妃,瞧见端木凤惜活生生站在眼前,如从前那样笑亲昵的喊她母妃,再也顾不得什么教养仪态,冲上去抱着端木凤惜失声痛哭。 于端木凤惜而言,他不过是睡了一觉,并未与父母分开多久,所以,他始终搞不明白,母妃为何这般泪流满面? 十年,到底有多久,这个概念,他还不理解。 一梦十年,物是人非,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也还不懂。 把目光从端木一大家子身上转开,云天边看见了一个她所厌憎的人。 厉相大人陪在帝妃左右,也一同出现在睿王府。 燕论弘猥琐的眼神在厉观容两腿之间飞啊飞。 厉观容温柔似水的目光在云天边身上勾啊缠。 云天边假装没有瞧见厉观容,垂头盯着眼前的一尺三寸地。 总觉得厉观容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赤luo裸的暧昧! 厉观容这混蛋这样盯着她究竟是想干什么啊? 搞得好像是看上她了,但是连鬼都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故意恶心她?对!厉观容就是想恶心死她啊! 她也没得罪厉观容啊,就是面对他的时候,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而已,他至于么,不累么? 燕论弘现在对厉观容,倒是宽容了很多,就算厉观容多看云天边几眼,燕论弘也不会太计较了。 不能人道的男人,就不能算是个男人了,除了多看几眼过过干瘾,讨个心理安慰,他也干不了什么了,造孽太多,天理昭彰,报应啊!活该啊! 向帝妃简单的汇报了一下,端木凤惜目前的身体状况,得到端木元尘的许可后,云天边默默退到了院子里。 能离厉观容多远,就离厉观容多远,此乃生存之道。 走到院子里,感觉空气清新了不少。 面对厉观容,果然如受刑。 可惜云天边没能享受多大一会儿清新空气,厉观容、燕论弘、云天重、温言渊,也都相继从屋里出来了。 厉观容一出现,原本素洁淡雅的庭院,无声的染了一层浓艳色彩,天地间所有的风流华艳,顷刻间,都浓缩在这一座院子里。 不用抬头直视便觉得晃眼得很。 厉观容陶然地一步步走近,“奶奶,你为何躲着我啊?” 云天边正准备再溜远些,闻言只得按兵不动,“厉相大人真会开玩笑。” 燕论弘大步而行,经过厉观容身边,头也不回的道:“云天边哪有躲着厉相?依我看,是厉相身上的味儿太重了,云天边受不了,所以离厉相你远些罢了。” 真搞不懂,厉观容一大老爷们,身上为啥弄得香喷喷的,熏死个人了! 云天边:“……” 这朵奇葩为啥总把他的想法强加在她的身上,还理所当然的认为那真的是她的想法?她哪有嫌弃厉观容身上的香气?那香气虽浓郁却很好闻!她不讨厌的好不好?!她讨厌的是厉观容这个人! 064 不可告人 “侯爷的嗓门振聋发聩,醍醐灌顶,只怕奶奶更受不了,侯爷你离奶奶这么近,就不怕奶奶嫌弃吗?”悠悠然的来到云天边面前,厉观容袖手站定,深深的看了云天边一眼,语带双关,顺便侮辱了燕论弘一下,随即淡定的从云天边身边经过,走到后面花架下从容的坐了下来。睍莼璩晓 自始至终厉观容都没有看燕论弘一眼。 “……” 厉观容话中的意思是,燕论弘一厢情愿,想要云天边给他做妾,简直痴心妄想,云天边根本看不上他,但是,燕论弘却似乎并没有听出来,只当厉观容是在挖苦他。 “我不就是嗓门大了点吗?云天边凭什么嫌弃我?我声音洪亮说明我男人!难不成要像厉相一样,整天轻言细语的,说话跟个娘们似的,云天边就喜欢了?” 云天边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两只要相互人身攻击,能不能不要捎带着她?她何德何能,哪配给这两朵奇葩花当绿叶?! 厉观容这才正眼看了燕论弘一眼,而且还附赠了一个阳春白雪的微笑。 燕论弘心理上还没反应过来,生理上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背上的汗毛唰地全都竖了起来。 哎妈呀!燕论弘一拍额头一闭眼,心想这回惨了,嘴上没把门,这下玩大了,未来几日得处处小心了,不然绝对会发生意外啊。 厉观容这只千年老狐狸,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啊! 燕论弘举目望青天,揉脑袋摸后脑勺,假装忘了方才说过的话。 云天边无语,“……” 燕奇葩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上‘俺找死’、‘求打死’几个字了。 院墙上种植了一圈木香,如今正是盛开时节,米黄色的精致小花,镶嵌在绿叶枝条之间,瞧着煞是喜人,云天边趁着狗咬狗,溜到墙边赏木香花。 如此一来,离厉观容越发远了。 但是厉观容那可恶的家伙,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非得问她要一个说法不可,“奶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云天边装傻,“什么问题?” 厉观容笑,“奶奶何故躲着我?” 云天边死不承认,并表示惊讶,“丞相大人怎么会这么觉得?我哪有躲着您呐?我为什么要躲着您?我要真躲您,我现在还会在这个院子里吗?” “是吗?奶奶没在担心我要奶奶亲身验证吗?”亲身验证四个字,一个字比一个字,咬得旖旎暧昧。 靠,厉观容这种百转千回荡气回肠的腔调是怎么练出来的? 亲、身、验、证! 又来了!都是被燕论弘那个没脑子的给连累的!背后议论厉观容不能人道也就罢了,当着面还盯着厉观容的两腿之间!甚至两眼还冒着猥琐的蓝光!燕奇葩这是作死的节奏! 燕论弘是个好奇宝宝,见云天边面色一变,马上问:“验证什么?还得亲身?” 云天边和厉观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厉观容一副闲适欢乐的模样,“这种私密事儿,不好对外人说。” 065 男人!真烦! 燕论弘的好奇心被挠了一挠,奇痒无比,若不搞清楚他会浑身不舒服,“云天边是我的小妾,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算哪门子外人?厉相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燕论弘你能闭嘴吗?吵死了!”云天边眼一横,把尊称丢到了一边,直呼其名。睍莼璩晓 燕奇葩就是欠揍! 温言渊和云天重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剧情发展。 燕论弘嗓门实在太大了,温言渊捂着耳朵,瞅着燕论弘的小眼神儿,充满了厌恶和敌视,“哼!师姐怎么会是他的小妾,师姐才不是他的小妾咧!” “……”谁是谁的小妾啊?云天重一头雾水,觉得不可思议。 妹妹不过给燕侯爷治了一回伤,他们怎么就这么熟了?燕侯爷再三强调妹妹是他的小妾,看起来不像说着玩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呢?妹妹和封世子已有婚约了啊! 嘤嘤嘤嘤,云天重忧心忡忡。 “吵什么吵?反正你迟早得习惯!”见云天边在墙边摘花把玩,身在丛中越发娇美无伦,燕论瞧得弘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粗鲁地拔了两朵木香,拔草似的蹂躏着木香花,“云天边,他刚说的,要让你亲身验证什么?我听着觉得味儿不对啊,你赶紧给我交代清楚。” 云天边没好气道:“滚!” 燕论弘的求知欲异常强烈,没能从厉观容那儿得到答案,便缠着云天边问个不休,云天边咬牙切齿忍无可忍,一脚把燕论弘踹到墙根下,用脚底封住了他的嘴巴。 男人!真烦! 温言渊兴奋地给他师姐鼓掌。 云天重惊得魂飞魄散,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殴打北齐侯爷,这得是多大的罪行啊!哎哟喂,要命啊! 厉观容幸灾乐祸,“噢,奶奶好粗鲁哦。” 就在此时,端木行之从屋里出来了,扫了廊下的云天重一眼道:“云天重、云天边,父皇和娘娘要见……你们。” 瞥见墙角那暴力的一幕,端木行之哇的一声轻呼。 凶残,忒凶残了!十三哥和六侯爷的重口味非常人能承受啊! 云天边收腿,转身,应召进屋了。 云天重抹了抹一头的冷汗,脚步虚浮的跟在云天边后面。 丽妃又问了一遍有关端木凤惜的身体情况,云天边先前已经说过了一遍不想再重复,便指着这次由云天重来作答,谁知云天重竟然心不在焉魂不附体,也不知想些什么,云天边只好耐着性子再次作了个报告。 丽妃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好生夸赞了云天边一番,无意瞥见云天边身后,还立着个老实青年,顺带也夸了两句。 云天重讪讪的。 云天边微微垂头,不敢直视帝妃,以示谦卑恭敬,“陛下,娘娘,今日郡王能够醒来,全靠我父十年如一日、以及我兄长和伯父,费尽心思医治照顾,委实功不在我。” 微顿了顿,又继续道:“另外,我也希望陛下和娘娘不要误会我父亲,我父亲是在确定了郡王即将苏醒之后,才因为个人的可不言说的原因,匆匆离开了金都,并没有置郡王于不顾。”云长卿在云天边心中是神圣的存在,云天边不希望,有人误会她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所以特地解释了一番。 丽妃一怔,“哦?” 端木元尘眼皮子闪了闪,没有发话。 066 越想越气 端木行之适时的站出来,为云天边所说的话作证,“父皇,娘娘,这个事情儿臣是知道的,云天边第一次来睿王府,为十七弟诊治过后就曾言明,只不过那时云天边担心,若提前公布十七弟即将苏醒的消息,她接下来为十七弟的医治,可能会受到干扰,那样于十七弟的安危不利,所以要求儿臣暂时隐瞒,儿臣为了十七弟的安危考虑,又想着,等十七弟真正醒过来后,再告诉父皇和娘娘不迟,于是就答应云天边了。睍莼璩晓” 端木元尘似乎早已料到,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朝院子里深深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见广靖帝一言不发,丽妃便笑着接下话头,教养极好缓缓说道:“十年来云长卿为凤惜尽心尽力,陛下和本宫都是看在眼里的,云长卿的确不是那等不负责的人,先前,本宫还在为他的突然失踪感到奇怪,现如今真相大白,云长卿果然没让陛下和本宫失望。” 云天边与云天重一齐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和娘娘信任!” 端木元尘忽然脸色一沉,哼了一声敲打着手杖,“太医院那群庸医!好好的十七被他们接手过去,差点就活不成了!” 云天重噗通跪下,连声请罪。 端木元尘皱着眉头道:“起来起来,罪不在你!” 广靖帝威压太重,他说的话,云天重不敢违拗,立马从地上爬起,腿肚子却仍有些发软。云天重刚站起身,端木元尘便骂道:“朕虽然不怪罪你,但是云天重啊,你可真是没用啊!你大伯父云长儒也一样没用!太医院那群老油条踩你们一脚,你们就干干脆脆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了是不是?” 端木老爷子是个老人精,一下子明白了其中关窍。 太医院那群爱重脸面的老家伙,本就不服云家人医术精于他们,云长卿突然那么不告而别,他们当然迫不及待的挤兑了,云长儒和云天重性子绵软,他们高高拿着官架子摆着谱,处处压着云长儒和云天重一头,就算云长儒和云天重有心要做什么,或是有心提个建议什么的,也会被他们忽视亦或是踩脚底下。 云天重羞愧的缩着肩,脑袋快垂到胯下了。 端木元尘又是一声咆哮,“朕的十七差点毁在你们手里了!” 云天重腿一软,差点又跪倒,云天边的手绕到他背后,抓住了他的腰带,不动声色将他提起。 端木老爷子瞟了云天边一眼,又道:“云天边可比你这个当兄长的强多了!” 知道端木老爷子讨厌矫情,云天边便一咧嘴爽快道:“谢陛下夸赞!” 端木元尘瞧着云家兄妹,啧啧摇头,“哎呀,你们兄妹俩的性子生反啦!” 云天边眉头抖了抖,“陛下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我们啊。” 丽妃忍俊不禁,来了句总结,“总而言之,你们云家四人,都有功劳。”丽妃素来恪守本分,万事以广靖帝为尊,不敢有半分僭越,笑吟吟瞧着广靖帝,“陛下,您说是不是?” “得亏云天边及时从天而降,态度强硬,把那群混账东西给赶了出去,否则十七的情况不堪设想!那群混账东西……”端木老爷子越想越气愤,手杖差点没敲碎了地板,“朕要砍了那群误人的庸医!蔡朝恩!” 端木老爷子身后的老太监上前一步,“奴才在。” 067 熊心豹子胆 端木老爷子绷着脸厉喝道:“把魏一夫给朕叫过来!” 端木元尘正是满腔怒火的时候,云天边却不怕死的吱声了,“陛下请息怒。睍莼璩晓” 端木老爷子眼珠子幽幽的,没好气道:“干什么?你要为那帮混账求情?” 云天边摇头,“没有,只是庄宁郡王这才刚醒过来,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陛下要处置太医们,大可回宫再办。” 太医们的生死存活她才不想管,她只是怕等会儿太医们一到场,又是一通鬼哭狼嚎认错求饶的戏码,平白耽搁她的功夫。 她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没办,赶时间的好不好! 老太监蔡朝恩瞟了云天边一眼,又打量了端木元尘此刻的神态,不露声色退后一步回到原位。 “你这小丫头片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端木元尘手杖敲得梆梆响,这要是敲打在人的身上,估计得把骨头给敲碎。 云天边垂着头,诚诚恳恳的道:“郡王是我的病人,为了病人的健康,熊心豹子胆就算再难吃,我也得硬着头皮吃一回的。” 端木老爷子瞪了她半晌,旋即不禁失声大笑。 丽妃搂着端木凤惜,看着故作谨慎,其实从容不迫的云天边,目露赞赏之色。 端木行之的柳叶眉越抬越高,差点没化成蝴蝶飞向蓝天。 居然不畏惧父皇的怒火?! 与云天边这小丫头片子接触多了,发现她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啊。 难怪十三哥对她一见倾心! 不过十三哥会不会有点太随便了?这么多年来,要么不近女色心如古井,要么就玩儿见鬼的一见钟情! 瞧见端木行之那异样的神情,端木老爷子拧着眉头道:“十五,你自个儿在那儿琢磨什么呢?” 端木行之被喊回了魂,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回答道:“回父皇,儿臣是在想,朱太医他们几个,实在太可恶!明明医术不精,偏还自以为是,好事都给办砸了。“ 提及此,端木老爷子脸一下垮了下来,不悦地哼了一声,“都是些混账东西!” 端木行之继续道:“是,的确混账,他们各个自诩清高,自命不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父皇要砍了他们,一点都不为过。不过,儿臣觉得,砍了他们,倒不如留着他们。留着他们,回头狠狠削几顿,还能让父皇解解气,也算他们功德一件。” 丽妃点头道:“行之说得极是。” 云天边:“……”留着太医们的性命供端木老爷子解气玩儿啊? “唉呀……”端木元尘翻眼哼唧了几声,忽然深深地感叹了一声,没再提要砍太医们的事情了,抖了抖眼皮瞅着云天边道,“云长卿精心照料十七整整十年了,朕也不曾赏赐过他什么东西,可惜他现在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云天边,云天重,你们医治十七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能给予的,你们要什么都行!” 云天边眼睛一亮,“真的什么都行?” 端木元尘龙眼一瞪,一喝声如洪钟,“云家小丫头,你吃了不少熊心豹子胆了吧你?连朕的话都敢质疑!” 云天边一抖肩一缩脖,“陛下,我是喜出望外。” 哎哟妈呀,老爷子中气十足,一呼一咋,这要是心脏不好,准得被吓死。 068 黄金万两 院子里,厉观容坐在紫藤花架下闭目养神,悠然自得。睍莼璩晓 温言渊趴在廊下围栏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有燕论弘不太安分。 燕论弘顶着一头乱发,发间夹着几片树叶,脸上还沾着泥土,模样十分狼狈。 他在端木凤惜起居室门口,幽灵一般飘过来飘过去,虽然明知没他什么事儿,但还是厚着脸皮进去了。 正逢云天边理所当然的向端木老爷子索要赏赐,“陛下,您能赏我黄金万两吗?” “……”端木行之呛了一下。 难怪当初她找他帮忙时,他说一个消息要黄金万两,她一脸的不以为然,只管提要求,原来她早就打算好了,这万两黄金,是要从他父皇手里出啊! 小丫头心挺黑的! 端木老爷子挑眉,“你胃口倒不小。” 云天边讪笑,“最近手头紧,缺钱花,求陛下赏赐。” 燕论弘在一旁摸了摸下巴,在想这次出门带了多少钱。 堂堂大老爷们儿,总不好让自己的女人缺钱花是不是? 不过,先让她从端木老爷子嘴里抠点钱也不错,她救活了端木凤惜,黄金万两也是应得的。 “黄金万两,能养活朕的多少子民啊!”端木元尘略考虑了一阵,似乎很有心心疼不舍,过了会儿,才一挥手道:“行吧,看在你们救醒了十七的份儿上,赏你!回头让人送你府上。 云天边粲然一笑,“谢皇上慷慨!” 一万两黄金多少分量她当然清楚,她也不是个爱财的人,可是她要委托人打探天籁的消息啊,没办法,端木行之打算给她介绍的那个机构,太黑暗,人家明码标价,一个消息就要黄金万两,她总不能跟人家讲价吧,那太不现实!她也懒得干讲价这活儿,反正钱是端木老爷子的,不要白不要。 云天边向端木行之交代了一下,未来几天,端木凤惜的起居饮食中要注意的事项,又重新给开了个调养的药方,处理完一切相关事宜后,云天边向端木老爷子辞行,端木老爷子挥了挥手,很好说话的让他们走。 倒是端木凤惜,听闻云天边要走,心里一着急,踉踉跄跄跑上去,拉着云天边手道:“姐姐别走!” “啊?”云天边有点蒙,回头看着端木凤惜,“怎么了?” 端木凤惜抿着嘴巴,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央求道:“姐姐你留在这儿好不好?” 他对云天边很有好感,不希望云天边离开。 云天边笑问道:“郡王是希望我陪你玩儿吗?” 端木凤惜点头,“嗯!” “呃,可是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啊,郡王,这样吧,我明天再来陪你行不行啊?”云天边着实费解,她为什么会招小盆友喜欢?难道她这张脸长得很面善吗? “……”端木凤惜在迟疑。 他实在舍不得让姐姐走,可姐姐似乎很为难啊,肿么办? 这时丽妃走了过来,拍了拍端木凤惜的肩膀,温柔的劝解道:“凤惜,母妃和你父皇好容易出宫一趟,你今天,便多陪陪母妃和父皇可好?云姐姐明日一早就会来看你的。” 说着抬头冲云天边一笑。 云天边也回以丽妃一笑。 069 奶奶再见 端木老爷子大笑,“十七啊,你倒真会挑玩伴!” 燕论弘骄傲的昂起了头颅——他挑小妾的眼光才叫真的好! 端木凤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缓缓松开了手,“姐姐,你明天一定要来噢!” 云天边负手笑道:“我要是不来,郡王便告诉陛下,让陛下派人绑我来。睍莼璩晓” 端木老爷子撇撇嘴,嗤笑道:“哪用得着绑你那么麻烦,只要朕不给你那万两黄金,还怕你不来?” 云天边嘴角一抽,“……”姜还是老的辣! 端木凤惜一脸忧郁,依依不舍扒在门口,目送云天边离开。 端木行之就纳闷了,云天边到底哪里好了?只不过比他们平时接触的女子们,稍微有那么点意思罢了,为啥十三哥钟情于她?燕论弘厚着脸皮死活缠着她?而今十七弟竟然也喜欢她? /(ㄒoㄒ)/~~他们眼光都有问题! 云天边出了端木凤惜的起居室后,首先向紫藤花架下瞟了一眼,见厉观容闭着眼睛靠在那儿,似乎睡着了的模样,心里一松,带着云天重和温言渊,大步往院子外面冲。 趁着厉老虎打盹儿赶紧走啊赶紧走!不然不知道那货还要怎么折腾! 岂料还没出去便听见厉观容那催魂夺命的温柔旖旎的腔调,“奶奶,你要走了,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啊?” 靠!厉观容是不是听见了她的心声?非让她不好过是不是?云天边脚下似被绊了一跤,僵硬的回头冲他一笑,“原来丞相大人没睡着啊,我以为您睡着了,怕吵着您休息,所以才没打招呼的。” “哦,这样啊……”厉观容陶然一笑,尾音拖得很逍魂。 “是的丞相大人。”云天边颔首道,“若没什么吩咐,我们便告辞了。” “奶奶,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厉观容冲她招了招手,一本正经的补充道:“很重要。” 云天边微蹙眉头,犹疑了片刻,来到紫藤架外,“丞相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厉观容下巴点了点,“过来啊奶奶,怕我吃了你吗?” 燕论弘看不下去了,大嗓门嚷嚷道:“嘿!厉相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藏着掖着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呀?” 跟个娘们儿似的,真烦人!东泽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像娘们!东泽的水土有问题吧? 厉观容不理会燕论弘,只笑吟吟望着云天边,“奶奶?” 哎呀真是烦人!这混蛋怎么如同跗骨之蛆甩都甩不掉?!云天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他玩什么阴的! 厉观容微微仰起头,含笑盯着云天边看。 云天边被看得有点发毛,紧皱着眉头催促道:“不知丞相大人究竟有何吩咐?” 重要的事情,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温言渊体内的蛊虫……厉观容这混蛋太可恶了!太心黑了!从小喝墨水长大的吧?! “呃……”厉观容沉吟。 “……”云天边屏息静候。 厉观容雍容闲适的坐在那儿,就那么一直盯着云天边看,直到大家都忍不住了,燕论弘正准备冲过来,厉观容忽然无辜的一摊手,轻描淡写的道:“哦,我忘了,奶奶,要不下次?” 混蛋!玩儿她啊! 云天边真想一口黑血喷他满脸! “那就下次吧!”云天边黑着脸扭头就走。 愿今日别后,永不与厉观容再见! 厉观容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偏偏在后头贱贱地挥手道:“奶奶再见。” 见你妹啊见! 070 蹭饭 云天边一行四人从睿王府出来,温言渊便捧着咕咕叫的肚子,巴巴的紧贴在云天边身侧道:“师姐,咱们现在要回你家吃饭吗?” 哎,这孩子就知道吃!云天边仰头,看了看正当空的太阳,对云天重道:“时候还早,封淮君应该下午才到,哥,要不咱们先去一趟黄府,瞧瞧未来嫂子的情况吧,顺便在黄府蹭一顿午饭。睍莼璩晓” 云天重红了脸,“行,你说怎样就怎样。” 云家兄妹俩与温言渊上了马车,往礼部侍郎黄府方向出发了。 车内,云天边撑着脑袋闭目思索。 黄子婵的病情有点特别,她自己还没摸透,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云天重。 从上次给黄子婵医治时的情况分析来看,黄子婵不像是一场大病后,烧坏了脑子才变得痴傻的。 可是,到底是由于什么样的原因,才造成这样的后果,云天边一时也没什么头绪。 还得再研究研究。 忽然发觉有马蹄声围绕在四周,云天边蹙着眉头回思索了片刻,想起似乎是从他们出发开始,这马蹄声就一直跟着的,挑开窗帘,果然不出所料,正迎上了燕论弘大大的笑脸。 燕论弘的六个属下也全都在。 “侯爷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黄府。” “侯爷去黄府做什么?” “蹭饭。” “……”燕奇葩摆明了是要当跟屁虫,态度坚定的要跟她跟到底啊! 阳光照耀下,他闪着光的大白牙,像两排钻石,燕论弘舒展了眉目,粲然一笑,愈发的神采奕奕,英俊爽朗。 车中的云天边隐约听见了从街边传来的女子的抽气声。 燕奇葩靠他天生的皮囊祸害了不少不幸路过此地的女性啊。 其实说实话,只要燕论弘不犯傻,不干奇葩事儿,单单看过去,着实是个超级帅哥一枚!丰神俊朗一词用在他的身上,最是合适不过。 至少阅美无数的云天边,还从未见到过,比他更适合这个词的男子。 “侯爷跟黄大人很熟?” 燕论弘很认真的仰着头颅想了想,“前两天我到金都的那会儿,来迎接我的一批官员中,好像就有一个姓黄的。” 云天边翻了个白眼,“你都不认识黄大人你也好意思去人家府上蹭饭?!” 燕论弘纳闷,“为什么不好意思啊?” 云天边闭了嘴,放下了车窗帘。 是啊,他是奇葩,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不,城墙要是知道它被拿来跟燕论弘的脸皮比厚度,肯定会羞愤*。 北齐皇后娘娘最宠爱的六侯爷,就这么大喇喇的上门蹭饭,这让黄夫人彻底傻眼了。 黄府的男主子都上班去了,府里只剩下一帮女眷,黄夫人本想吩咐人把长子叫回来,招待燕论弘,被却云天边被拦住了,“黄伯母别忙活了,侯爷就是肚子饿了,过来蹭一顿饭,您安排一桌饭菜即可,其它的就不用管了,您若真把黄大哥叫回来,没准儿侯爷还会嫌烦呢。” 黄夫人心里始终有些忐忑不安,直到看见燕论弘笑米米的不住点头,表示云天边的话说得一点没错时,才提溜着心让管家去安排饭菜了。 071 纠结 云天边迅速解决了午饭,离桌前,对燕论弘和温言渊道:“我和哥哥要去看病人了,你们慢慢吃,吃完了就在花园里消消食。睍莼璩晓”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老实待在这儿,不准跟来打搅我! 燕论弘和温言渊还算识相,没有死皮赖脸的跟上去。 再次将黄子婵折腾了一遍,云天边坐在床边,托着下巴陷入了深思。 黄子婵的脑子好好的,根本就没有被烧坏! 有人强行封住了她的记忆! 所以才致使她精神失常! 太残忍了! 九年前黄子婵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为什么她要遭受这样的不幸? 九年前为黄子婵治病的,是父亲!难道封了黄子婵记忆的,也是父亲吗? 为什么? 莫非黄子婵身上有什么秘密?或是不小心得知了什么秘密? 可是,九年前黄子婵才七岁,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能身负什么秘密?又会坏什么事?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对于父亲的人品,云天边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怀疑的,即便真的是父亲所为,相信也必有他的道理,但她实在想不明白,父亲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见云天边眉头深锁,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云天重心里很不安,“妹妹,怎么了?” 云天边抬起头来,声音干干的问:“哥,九年前黄姑娘患病,除了父亲之外,可曾还有其他大夫,为黄姑娘诊治过?” 云天重点头,“有的。” “在父亲之前还是之后?” “在父亲之前,因为当时那位大夫无能为力,所以黄伯父才来找父亲帮忙。” 云天边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若封了黄子婵记忆是别的大夫,以父亲的医术不可能没察觉。 所以云天边基本上能确定,封了黄子婵记忆的,致使黄子婵精神混乱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父亲。 怎么会这样? 云天重握紧了拳头,鼓起勇气问,“妹妹,子婵妹妹的情形是不是不太好?” 云天边一动不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是有能力解除黄子婵记忆的封锁的。 黄子婵这次醒来后,能否恢复正常,只在她一念之间。 可她不清楚父亲封锁黄子婵记忆的真正原因,她不知道该不该解除黄子婵被封锁的记忆! “妹妹,没关系的,你尽力便好。”云天重的手,搭在云天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不善言辞的他,笨拙的安慰道:“我们原也没敢奢望,子婵妹妹能够恢复清明,你能医好她固然是我们最期待的,你医不好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与这些年一样,我们多费些心来照顾她而已。” “妹妹,你别多想。” 云天边心里头五味杂陈,很不是个滋味儿,黄子婵是云天重的未婚妻,如果黄子婵的记忆永被封锁,重情重义的云天重今后娶了他,日子必定会过得十分辛苦,反之,如果黄子婵的神志清明,云天重则可能会收获一段美好的婚姻,和一个圆满的人生。 为了云天重,出手解除? 可是父亲总不会无缘无故封了黄子婵记忆! 遵循父亲的作为,不管她? 可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又能出什么幺蛾子?! 解?不解? 她到底该怎么做? 072 请君入瓮 因为云天边的异常反应,离开黄子婵的院子时,云天重心情有些沉闷,但又不敢表现在脸上,怕惹得她心里不痛快,于是落后半步走在后面,酝酿了好半晌,才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妹妹,想必这会儿,封世子已经到了咱们府上了,咱们快些回去罢,可别让封世子久等。睍莼璩晓” “嗯,回家吧,我没什么心理负担,哥哥也别想太多了。”云天边收起繁杂的思绪,回头冲云天重笑了笑,旋即,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只觉得自己医术未精,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有点苦恼有点纠结罢了。” “原来就为这个啊,妹妹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云天重头脑简单,云天边这么一说,他也就信以为真,心里顿时轻松多了。 云家兄妹领着温言渊打道回府,燕论弘主仆七个仍然紧紧跟随。碧凰 眼看就快到了云府,云天边掀开车帘,冷眼盯着燕论弘,懒洋洋道:“侯爷,你从早上开始跟着我,一直到现在,你究竟意欲何为啊?” 燕论弘理由正当,“难得来金都一趟,爷当然要四处逛逛,领略一下风土人情。” “……” 也确实算是在领略风土,和人情,一路观光游历,顺便去别人家里蹭饭,她想要到广靖帝面前告状,告他骚扰都不够证据。 到了云府大门口,云天边跳下马车,换了张笑吟吟的脸,抄手瞧着燕论弘,“侯爷,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这是我家,作为主人,我并不欢迎你,不同意你走进我家大门,所以,如果侯爷强行进入的话,那就是非法闯入民居,侯爷应该不想挨我们陛下大棍子乱抽吧?”焰神 燕论弘闻言牛眼一瞪,好似一对硕大的铜铃,“云天边,你说什么鬼话呢!什么非法闯入民居?!嘿!你是爷的小妾!你家就是爷的家!爷想进去就进去,爷想出来就出来!爷想什么时候进,爷就什么时候进!” “……”世上的男人脸皮都这么厚吗?厉蛇蝎是这样,大嗓门也这样!温言渊用他觉得他最凶恶的表情,死死瞪着厚脸皮的燕论弘,只要云天边喊一声,他立马跳上去狠狠揍燕论弘一顿! “……”云天重很忧愁,燕侯爷这样,可怎么办呐?事情好复杂!随即想到封淮君,说不定此时就在府中,便马上释怀了,封世子智计出群,人中之龙,定有办法解决的。我的极品师兄们 门房老吴僵在门口,早已经傻了——他家二小姐明明是封世子的未婚妻,什么时候又成了他人的小妾? 云天边这回却没有变脸,认真做了一番考虑后,叹息了一声妥协道,“罢了,侯爷若非要进去,我们也拦不住,不过……” “他们不准跟进去,我家很小,容不下这么多人,而且,我妹妹年幼胆子小,这么多壮汉闯进去,她瞧见了会害怕的。”云天边指着燕论弘的那六个,一看便知武功出众的属下们。 死皮赖脸是吧,没节操无下限,非要进去是吧,行啊,那她就关门打狗。 073 来客何人? “好说好说。睍莼璩晓”燕论弘眉飞色舞,女人哪,就是嘴硬,到底是不舍得将他拒之门外!燕论弘露出满意的神情,大手一挥对属下们道:“那你们就在外面待着,爷看这条街景观不错,你们要是嫌无聊的话,不妨四处遛遛逛逛。” 六人齐声道:“是!” 老吴好容易回过神来,对云家兄妹俩说道:“少爷,二小姐,府上来客人了。” 云天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燕论弘大摇大摆入了云府,左瞧右看打量府内环境,很有一副男主人的派头。 待老吴关闭大门之后,云天边跟上燕论弘,幽幽的道:“燕侯爷跑得真快,我话还没说完呢。” 燕论弘志得意满,“什么话?说。” 云天边阴恻恻的道:“燕侯爷进云府容易,想出去只怕就难咯。”[红楼]林家兆年 本想着看在燕北辰的份儿上,多跟他亲近做个朋友也好,哪知他竟然如此极品讨人嫌,忍了这朵奇葩花很久啦,是该给他点厉害尝尝了。 半残的燕论弘嗖一下,以一种奇诡的速度,灵活的转到云天边面前,两人的脸庞贴得极近,鼻尖几乎碰到了对方的。 “干什么?威胁爷?嘿,云天边,你想谋杀亲夫哇?” 唰唰唰,该死的燕论弘的睫毛,又浓又密又长又翘,都刷到她的眼睛里了!云天边心里虽然嫌恶,面上却始终不变,淡定的绕开燕论弘,语气淡淡的道:“我就是给侯爷提个醒。” 燕论弘嗤了一下,丝毫不以为然,几句话就想吓跑他?嘁,他的胆子就是被吓大的! “呵呵呵呵,二姐姐回来啦!家里来了位客人,专程找你的哦,咦?”云天蓝欢笑着远远奔至,撞到云天边怀里急刹车,咯咯笑着惊呼了一声,抬头瞧见旁边的燕论弘,不由一愣,“二姐姐,这个哥哥又是谁啊?”为何放弃治疗 云天边还未发话,燕论弘便抢先来了句自我介绍,很不要脸,但他表现得十分坦荡,“哈哈哈,小妹妹你好,爷叫燕论弘,爷是云天边的夫君!” 云天蓝呆,“啊?” 唔,他声音太响啦,震得她耳朵疼。 这个大嗓门的哥哥什么情况啊?二姐姐的未婚夫君,应该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哥哥才对啊! 云天边不计较,也不纠正,只说了句,“他是我的病人。” ——神经病。 悟性很好的云天蓝小妹妹秒懂了,看着燕论弘的眼神变成了同情。 “嘿!”燕论弘拽着云天蓝解释,“爷真的是她的夫君,你二姐姐是爷的小妾!”倾城教主,夫人别闹 “好嘛,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唔,好可怜哦。”块头高大的燕论弘在云家小妹眼中,就如同一只生了病的小狗,若不是身高差距太大,云家小妹肯定会怜悯的摸摸燕小狗的脑袋。 “……”燕论弘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到地上了。 云天边登时爽了,对云天蓝道:“封淮君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云天蓝回头道:“二姐姐,我正想跟你说呢,世子哥哥今天没来。” “啊?”云天边一愣,随即释然了,“噢。” 封淮君只说下午来,又没说具体时辰,兴许会迟些到。 “不是说家里来客了吗?不是封淮君,那家里的客人是谁?” 074 男神驾到 “什么客人?”燕论弘很热切的,对云府的客人表示关心,连珠炮似的向云天蓝提问,“男的女的,多大年纪?跟云天边很熟吗?找云天边干什么?” 云天蓝捂着耳朵后退了一步,思路清晰有条不紊的答道:“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跟哥哥你年纪差不多大,他不认识我二姐姐,他慕名找我二姐姐看病。睍莼璩晓” 燕论弘皱着眉头嘀咕,“怎么又是个男的。” 他家小妾周围的男人可真不少,一个老妖精厉观容,一个比女人还女人的端木十五,一个刚被云天边救醒的端木十七,还有一个超级大bt封淮君,嘿,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 哎呀,好多狂蜂浪蝶啊,不过,说明他的眼光确实好嘛!有人抢的东西才是好东西,有男人抢的女人才是好女人!豺狼虎视眈眈不可怕,但他得盯紧点! 云天蓝歪脖瞅了燕论弘半晌,见燕论弘面上神情变幻不断,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大哥哥,你今天吃药了么?”军门诱婚 这位大哥哥的病情看起来很糟糕哦。 “……”燕论弘干瞪着眼,好一会儿,才着重强调道:“我没病!” 云天边迅速的捂住了云天蓝的耳朵,距离这么近,燕论弘大吼一嗓子,云天蓝猝不及防肯定会被震得内伤。 云天蓝双手拢在嘴边,悄悄对云天边道:“二姐姐,他果然忘记吃药了。” “嗯,药一停就犯病。”瞧见燕论弘极其难看的脸色,云天边的心情甭提有多畅快了,“天蓝,那位客人在哪儿?” “在花厅呢。”云天蓝本来有话想跟云天边说,看了面目狰狞的燕论弘一眼,欲言又止,这个大哥哥病得不轻咧,似乎已经深陷二姐姐夫君的角色里,不可自拔了,嗯,还是等会儿单独跟二姐姐说罢。代号零零零零 云天蓝乖巧的跟在云天边身后,还不忘回头好心提醒燕论弘,“大哥哥,药不能停哦。” “我都说了我没病!”燕论弘额头的青筋暴闪。 啊哈哈,她们家小天蓝真萌!真厉害,专治燕奇葩啊!云天边笑容满面踏入花厅,一眼看到了来找她看病的人。 当她看清他容貌时,呼吸立刻窒了窒。 果如云天蓝所言,对方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 云天蓝说他长得好看,大概是因为,他的容颜,他的气质,她不知如何形容罢。重生之萝莉教官 云天边心目中的男神就是这个模样的!男神! 男神一身淡紫衣衫,绣着银线暗纹,周身贵气隐然,广袖微微垂落,端坐于轮椅之中,温文尔雅,净玉无暇。 他外貌清俊秀美,肤色净白,宛如高山之雪,眉毛浓黑而又出奇的秀逸,眸中似盛了满满一杯秋泓,闪烁流华,深且远也,薄薄的微微张合的嘴唇,极其漂亮…… 男神抬头瞧见云天边,文质彬彬颔首微笑,“你好。” 谦谦君子,如玉温润,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只一眼云天边便对他产生了好感,正想打个招呼,身后便传来燕论弘炸雷般的嗓门。 “嘿!灵翼王!” 075 颜如玉琢 燕论弘与轮椅男似乎是旧相识,看到对方时都有那么一丝惊讶。睍莼璩晓 “六侯爷,别来无恙?”轮椅男眼角眉梢皆是和煦笑意。 “无恙无恙,没想到竟会在这儿碰见灵翼王,哈哈哈……”燕论弘敞亮大笑,来到轮椅男跟前,“啊,对啦,灵翼王何时到金都的?爷怎么没收到消息?” “我今日刚抵达金都城。”胳膊都伤这样了还无恙?轮椅男不由轻笑赞叹道,“多年不见,六侯爷依旧豁达。” 云天蓝眼珠子滴溜溜转,瞧着燕论弘和轮椅男,奇道:“咦,两个大哥哥是熟识啊?” 燕论弘笑道:“爷与灵翼王曾有过一面之缘。” 轮椅男微笑点头,“是。” “灵翼王?”云天边没听说过,看着燕论弘和轮椅男,用眼神无声询问。 [钢铁侠+复联]我是你闺女! 轮椅男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在下南越颜玉琢。” 哦,南越国的王爷。 估计跟燕论弘的情况差不多,是被派来给广靖帝祝寿的代表。 云天边从容不惊的向颜玉琢颔首致敬,“灵翼王您好,我是云天边。” 这个颜玉琢还真是,只报姓名不表身份,若非今儿燕论弘跟着,她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会知道他是南越王爷? “六侯爷?灵翼王?”云天蓝眨巴眨巴眼,明白了他们的身份,赶紧按照闺秀的标准,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民女拜见王爷,拜见侯爷。” 云天边心想果不其然,云天蓝和大伯母他们,大概只当这个颜玉琢,是普通的清贵公子呢。 燕论弘脸一垮,很不高兴的道:“啧,行了行了快起来,拘谨了就没意思了。”总裁诱爱,醉吻小情人 刚亲热的唤他大哥哥,唤得他的心都甜了,这会儿一声侯爷,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云天蓝教养好懂分寸,不会因为燕论弘的话,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尊卑有别,这是事实,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不能轻狂。 扫了一眼颜玉琢的腿,云天边望着他问道:“灵翼王是来找我治腿的吗?” 颜玉琢温和点头道:“正是。” 燕论弘好奇道:“哎?灵翼王才到金都就听说了云家神医云天边吗?” “我想寻的神医本该是云姑娘的父亲,实在不知,云姑娘的父亲已经离开金都了。”颜玉琢看向云天蓝,清泉一般微笑道:“是云家的这位小姑娘,说她二姐姐的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肯定能治好我的腿,极力劝我留下来的。” 重生——贵妻难为 云天边无奈的看向云天蓝,云天蓝笑嘻嘻的冲她卖萌。 “哦,原来这样啊,不过云家小妹妹说得不错,云天边的医术的确不赖。”燕论弘两眼亮晶晶的,献宝似的对颜玉琢道:“灵翼王今天刚到金都,或许还不知,昏迷了十年的庄宁郡王,便在今日苏醒过来了!哈哈哈,正是云天边救醒的!” “哦?”颜玉琢不负燕论弘的期望,很给面子的表现出了惊讶。 端木凤惜苏醒的消息还未传出去,目前得知的人并不多,云天蓝闻言一下子睁大了眼,“哇!哈哈,二姐姐,庄宁郡王真的醒啦?” “嗯。”云天边点头。 云天蓝欢呼雀跃,“哇唔,太好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告诉爷爷和爹爹!” 说完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嗨,明天入v,首更三万~!激动不哇?) 076 小白脸?小受受?白莲花? 在颜玉琢的配合下,云天边几乎没怎么费力,很快找到了病因。睍莼璩晓 颜玉琢的双腿,无法正常行走,并非天生残疾,甚至他的两条腿,并没有失去知觉,他的两条腿里,压制了大量剧毒! 他的身体曾被下过剧毒,肺腑也因此受了些损伤,大概是在剧毒无解的情况下,他才兵行险着,把毒逼入了双腿,可也幸亏他冒了这个险,否则他哪里还有命在? 但是即便颜玉琢牺牲了双腿保全了性命,他每天,还都得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痛楚! 半蹲在轮椅前的云天边,忽然抬头注视着颜玉琢,眼里充满了惊异和愕然。 这样的痛楚若换成旁人,重则早就被折磨至死,轻则如今也没了人形。 可颜玉琢却始终温和从容,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颜玉琢迎上云天边的目光,仍是那般和煦温暖的微笑。 他笑容里有一股安抚的力量,拂去了云天边心头的惊骇。 那笑直抵眼底,是伪装不了的。 虽然身体一直在苦苦煎熬,他的内心却无限博大广阔。 长久以来的苦痛折磨,没有摧折他的意志,反而令他的心坚如磐石。 这位南越的灵翼王颜玉琢,当真令云天边感到意外。 “灵翼王坐轮椅有二十多年了,云天边,你可有把握令灵翼王站起来?”燕论弘在云天边身后,没看到云天边的神情,他瞧见云天边仰着头,似乎在望着颜玉琢发呆,便沉不住气上前问道。 云天边眼神闪动,看着颜玉琢道:“很难,不过,可以一试。” 治疗的过程中,颜玉琢要吃好些苦头,不过他心若磐石,想来是不会撑不住的。 燕论弘骄傲得大笑道:“哈哈,爷就知道你有办法!” 木雕般立在颜玉琢身后的侍卫,听了云天边的话,身躯不由一震,绕到云天边身旁铿锵跪下道:“请云姑娘一定治好我家王爷!” 云天边淡淡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侍卫,“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理所应当,我治好你家王爷,你付给我报酬就行,下跪是多余的。” 那侍卫一愣,看了看云天边,立即站起,回到颜玉琢身后。 颜玉琢得到这么个好消息,也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谦谦有礼的对云天边道:“那便有劳云姑娘了。” “灵翼王从此可以摆脱轮椅,与常人一样离地行走啦!”围着颜玉琢转了两圈,燕论弘抚着下巴道:“说起来,爷还没见过灵翼王站起来是什么模样呢……” 颜玉琢笑道:“希望侯爷今后能看见。” 云天边让人拿来文房四宝,提笔写下需要用的药材。 燕论弘凑过去问:“云天边你很缺钱吗?” 云天边边写边答:“缺。” 燕论弘道:“缺多少?” 云天边忽然黛眉一挑,停了笔,瞅着他被打残的胳膊,“侯爷总算想起来,还未付我诊金的事儿了?” 燕论弘干瞪眼,“……”本来作为她的男人,他是想给她钱花,可怎么变成诊金了?这不对啊,概念不同! “爷的胳膊是你打断的,你还问爷要诊金?!” “侯爷胳膊受伤,那是咎由自取,我为侯爷接骨治疗,索取费用天经地义,我父亲救醒了郡王,陛下都付了诊金了,侯爷你想赖账吗?” 赖账?开玩笑!他堂堂一大老爷们儿,怎能赖自己女人的账? “罢罢罢,诊金也行,反正你的钱就是爷的钱,你说吧,缺多少?” 想明白了之后,燕论弘也不纠结了,爽快的答应付账。 云天边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千两黄金。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金都也待不了多久,是该先筹点路费伙食费。 颜玉琢脸上存着脉脉笑意,默默望着他们俩的互动。 六侯爷到金都也没日记功夫,怎么竟与云姑娘如此熟稔? “我需要配些药辅助,待准备妥当了,再为王爷解毒治疗。”云天边写完药单,交给颜玉琢的侍卫,“这些药材比较稀罕,我府上没有,药铺里也很难买到,你们便自己准备吧。” 颜玉琢点头道:“好。” 侍卫拿着药单,快速浏览了一遍,皱皱眉头道:“云姑娘,你这药单上,有些药材很是难存,当真非要不可吗?” 云天边神情严肃,“缺一不可。” “艾彦,我们要做的,是尽力去寻药,而不是质疑大夫。”颜玉琢嗓音干净,毫无杂质,始终柔和温软,就连批评属下,都不见一丝严厉。 “是。”侍卫艾彦微微垂头,态度恭敬,珍惜的将药单收好,再次诚恳的,向云天边道谢。 云天边简单了交代了一遍,她给颜玉琢的治疗方案。 颜玉琢一一记下,末了,笑着对云天边道:“若云姑娘没有其他安排,我这便回南越驿馆了,等找齐了药材再来。” 燕论弘与云天边一起,送颜玉琢离开了云府,之后他们俩又回到了花厅,云天边亲自斟了一杯茶,递到燕论弘面前。 她终于有了为人妾的自觉了!燕论弘喜得眉眼生花,硬是把一杯普通清茶,喝出了千万般滋味。 砰!忽然,茶杯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噗通!燕论弘眼前一黑栽到了桌子底下。 云天边又给他下毒了——这是失去意识之前,燕论弘最后的一个念头。 云天蓝报完了喜讯折回,恰好看到这么一幕,扶着门框惊呼道:“啊呀!侯爷病倒了啊!” 云天边喝了口茶,淡定了嗯了一声。 云天蓝走到桌边蹲了下来,望着七仰八叉的燕论弘,嘀咕道:“呃,昏过去了也好,起码能休息会儿,省得一直癫狂。” 云天边煞有其事的道:“侯爷的病情很不稳定,等会儿醒后,恐怕会癫狂过度自伤。” 云天蓝吃惊得瞪大了眼,双手捂住小嘴,“哎呀,那么严重吖,那得绑着了!” 她家小妹真是深得她心啊!云天边点头,“对,得绑着。” 云天蓝赶忙跑去找来绳索,与云天边一起,将燕论弘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安排了一个空置的房间,叫两个小厮将燕论弘扛了进去。 云天边坐在花厅里,等待封淮君的到来。 云天蓝安置好燕论弘后,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哒哒哒冲进花厅,掏出一枚玉色荷包,递到云天边面前,气喘吁吁的道:“二姐姐,封世子给你的。” 云天边一愣,“封淮君来过?” “没有。”云天蓝摇头,“是定国公府的人来过,说封世子被急事缠身,今天不能来咱们家了,这是封世子给你的东西。” 云天边有些失望,拿着荷包看了看。 见她只看荷包表面,云天蓝不由提醒道:“二姐姐,荷包里有东西哦。” 云天边随手摸了摸,摸到一长形硬物,猜不到是什么,便打开荷包取出。 封淮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送了个什么东西给她? 拇指般大小,通体奶白,纯粹洁净,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不知什么材质,倒极精致美观。 整体的造型么,有点像微型竹节,又有点像骨节,云天边琢磨半晌,最后,觉得它像个哨子,于是,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果然发出了声响。 咦?还真是个哨子啊? 封淮君送个这么个奇怪的哨子给她干啥? “嘻嘻嘻,二姐姐,这是封世子给你的……定情信物咩?”云天蓝盯着她手中的哨子,托着下巴趴在桌边,抿着嘴巴咕咕笑,像一只欢乐的小鸽子。 云天边提不起兴致,懒洋洋的道:“兴许吧。” 可是,一般的定情信物不都是龙凤钗龙凤环龙凤佩什么的吗?她的未婚夫难道就送她这么个古怪哨子作为定情信物?缘嫁首长老公 “天蓝,定国公府的人没说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吗?”这玩意儿材质很特别很罕见,云天边猜想,应该不只是个简单的哨子罢。 “没呢,只说是封世子给你的。”云天蓝笑嘻嘻的,捧着脸好奇道:“二姐姐,这个哨子,难道不是定情信物咩?” “哪天你见着了封淮君,你自个儿去问他咯。”哨子虽然古里古怪的,好在外形精致漂亮,就当是个赏玩的小物件,暂且收着吧。 哎,封淮君! 想要跟他见个面还真不容易,他们俩是不是太没缘份了? 关于父亲突然离开金都的好些事,她都盼着能从封淮君那儿寻求答案呢! 嘤嘤嘤嘤! “定国公府的人有没有说,封淮君在忙什么?何时才有空跟我见面?” “没有呢。” 唉,相见之日遥遥无期啊!云天边沉沉地叹了一声。 离开黄子婵的卧室之前,她趁云天重没注意时,悄悄给黄子婵扎了一针。 原想让黄子婵再多昏睡两天,等到她与封淮君见过面之后,再决定该如何处置,嗷,这下没戏了。 云天蓝还以为云天边的失望,是单纯的见不到封淮君之故,遂兴奋追问道:“二姐姐还没见过封世子对不对?二姐姐是不是很想见封世子啊?” 云天边也不怕小丫头误会,捶打着桌子叹息道:“想,太想了!” 云天蓝脸上闪闪发光,“嘻嘻,二姐姐我实话告诉你哦,封世子吖,长得比刚才那位王爷还要好看哩!” 不会是因为封淮君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小丫头才这么夸他吧? “是吗?那你见过睿王吗?” “见过。” “你见过庄宁郡王吗?” “见过啊。” “你见过厉丞相吗?” “嗯,都见过的,我跟着二叔去过几次睿王府,正好见过他们三位咧。” “那你说说,睿王,庄宁郡王,厉丞相,燕侯爷,颜王爷,他们五个,谁长得最好看?” 云天蓝不假思索,“厉丞相。” 云天边:“……” 综上可见,云小妹的审美观还是非常准确的,那就证明,她说封淮君长得比颜玉琢好看,是真的。 云天蓝不解道:“二姐姐,肿么啦?” 云天边目不转睛望着云天蓝道:“封淮君与厉丞相相比,哪个长得更好看些?” 云天蓝仔细想了半天,始终无法分出高下,便答曰:“一样好看。” 另外又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呃,这么说吧,二姐姐,如果厉丞相是一朵牡丹花的话,那么封世子就是一朵天山雪莲。” 厉观容的确是一朵华丽高贵的牡丹花,但是天山雪莲……玉洁冰清圣洁无暇……是形容传说中的圣女的吧? 云天边一个激灵,“妈呀,封淮君那家伙得长成什么模样啊……” 小白脸?小受受?白莲花?小白脸?小受受?白莲花?小白脸?小受受?白莲花…… 无法想象。 “二姐姐,据说金都好多好多女孩子做梦都想要嫁给封世子喔……” 是在提醒她她运气好么?云天边翻了个白眼,起身离开花厅。 云天蓝跟在后头,语调轻快的道:“二姐姐干什么去呀?” “给燕侯爷治治毛病。” ================================================ 在燕论弘休息的屋子里待了一会儿,云天边出来时背上扛着一个麻布袋。 麻袋里显然是装了个活物,而且体型还不小,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活物竟然一动不动。 云天边窜入府里最为偏僻的一处,避开了守在外面的燕论弘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越墙而出。 距离云府不远的暗巷里,有一名小厮正牵马等候。 小厮并不知道云天边要干什么,只是老老实实按照吩咐做事。 云天边神出鬼没,忽然从墙头跃下,小厮吓得浑身一僵,待看清楚是云天边,才默默松了一口气。 “你的任务完成了,先回去吧。”云天边将麻袋丢上马背,从小厮手中取过缰绳。 小厮临走前瞟了那麻袋一眼,沉甸甸的,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云天边一步跨上马,背离云府的方向,挥鞭奔驰。 “嗨,云姑娘。”打马疾驰的一阵子,忽然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充满了欢欣和喜悦。 飞驰中的云天边赶紧勒马,循声望去,只见前头不远处的墙头上,有一名白衣人悠闲高坐。 白衣人脸上罩着半张银色面具,可不正是上次救她的面具男吗? 云天边骑着马慢慢走过去,“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哎,云姑娘见外了不是?”端木池慎面具下露出的眼睛里蕴满了笑意,“邻居见面,打个招呼。” 邻居?云天边抬头看了那门匾,才记起这里是玉尺堂。 这家伙真的住在这里啊?吴伯说玉尺堂空了很久了,他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不过玉尺堂和云府之间,虽说隔得不算远,但也算不上是邻居吧? “云姑娘,你的伤可好些了?”端木池慎身旁放着一壶酒,手上拿着一只红烧鸡爪,好一派午后的悠闲时光。 喝酒,啃鸡爪?这家伙的气质超越尘俗,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小市民,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嗜好,哈! 云天边客气的道:“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 她的伤都是外伤,本就没什么大碍,现在正在愈合中,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大好了。 瞟了瞟她马背上的麻袋,端木池慎不动声色的道:“呃,云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办点事儿。”具体去哪儿她也不知道,她只想找个宜下葬的风水宝地,把某只死皮赖脸的奇葩扔了,幽幽扫了端木池慎一眼,云天边嘴角轻扬,“我先走了,回头再聊,好邻居。” 尽管面具男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莫名的觉得,面具男跟厉观容有得一拼,都是不宜多接触的货色。 端木池慎一边津津有味啃鸡爪,一边冲云天边的背影挥爪,“云姑娘,欢迎再来我家做客。” 身侧大树上茂密的枝叶被拨开,里头探出吹花那张欠抽的脸,“主子,云姑娘摆明了不想来你家做客,要不你干脆去学学那位燕侯爷?” 端木池慎摸了摸面具底下的脸庞,颇为遗憾的感叹道:“我脸皮薄,学不来啊。” 吹花扶腰干呕。 端木池慎指法优美的拈花一弹,被啃得只剩骨头的鸡爪,顿时化为一道利器,鬼爪一般抓向吹花。 吹花与一截被削断的枝干,一起飞离大树冲向天空。 然后枝干破败的落在地上。 吹花完成三百六十度后空翻,这才落到墙头伸了个懒腰,望着云天边远去的方向道:“主子,你说云天边会对燕论弘干些什么啊?” 端木池慎猜测道:“埋了,或葬了。” 主子的猜测,向来无误,吹花颇有兴趣,眉眼一抬,“主子不想跟上去瞧瞧嘛?” “走。”端木池慎啃完最后一只鸡爪,喝完最后一口酒,擦了擦嘴巴和手,正准备追上去凑个热闹,吹风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主子,陛下和丽妃娘娘,还有厉观容,都离开睿王府了。”假面少女和她们的战争 上午端木凤惜刚醒来那会儿,端木行之就暗暗派了亲信,给他们送来了这个好消息。 尽管当时端木池慎心下欢喜不尽,想在第一时间赶去见端木凤惜,可是碍于端木老爷子他们在,他只好暂时压下狂喜和激动。 现在睿王府里清净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马上赶去与十七相见? 看云天边活埋燕论弘的游戏,被抛诸于脑后,端木池慎主仆仨一阵风似的,从地下的秘密通道赶往睿王府。 ========================================= 因为没寻到合适的地方,云天边便一路出了城。 到底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夜幕降临之前,总算让她看到了一座山。 一眼望去,山势连绵不绝,好地方啊! 云天边在山林中生活了十余载,这会儿拖着麻袋在山间穿梭,如鱼得水。 最后她停在了高崖峭壁上,丢开那重得要命的麻袋,沉沉地喘了口气。 死猪一样,真沉! 歇了片刻,云天边转过身去,迎着西天金色的落日,畅快的张开双臂,拥抱来自长空之风。 站在高山之巅的感觉,好得让人无法形容,视野开阔俯视八方,心胸也跟着豁达了,山风猎猎,卷走了她身上的风尘,她忍不住想要高歌。 这里景色美如世外,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云天边解开麻袋,里头的死猪,赫然是燕论弘!云天边给他扎了一针,没多久,就见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慢慢的睁开眼。 燕论弘一清醒,眼睛就直了。 夕阳照耀下的云天边,神女一般辉光熠熠,染了淡金色的肌肤,更衬得她五官精美,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轻轻抚摸…… 嘿,受了伤和没受伤的手臂,居然都抬不起来了,燕论弘好容易回过神,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他竟然被五花大绑! “嘿!反了天了你啊云天边!你竟然又给爷下毒!还敢把爷绑成这样!爷是太纵容了你了!纵容得你胆子越来越大!纵容得你坏了规矩!根本不懂什么叫以夫为天!嘿呀!云天边你还好意思笑!赶紧给爷把绳子解了!快点!听到没有啊云天边!”燕论弘牛眼一瞪就开始咆哮,半晌,远处的山谷里还有回音回荡。 “侯爷,你省点气力吧,别嚎了。”云天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从麻袋里掏出一圈绳索,啪啪啪,绕着燕论弘又缠了两圈。 看着她手里跟胳膊一样粗的绳索,燕论弘心里猛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干什么啊云天边?!爷让你解绳索,没让你继续绑!” “侯爷你看,多美的夕阳。”云天边衣袂飞飞,遥遥指着西边天际,两眼弯成美好的弧度。 燕论弘瞧得心神一荡,于是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手指抬头看。 只见金光潋滟照亮山河万里,眼前一片瑰丽奇阔大好景象。 一阵风迎面拂来,只觉得心胸浩荡。 山风奔跑,天地寂寂。 “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特意带爷来看夕阳?哈哈哈哈,算你还有点良心!”不好的预感被山风吹散,这一刻怀抱江河万物,燕论弘满心都是壮阔豪情,不禁朗朗长笑,“云天边,快扶爷起来!” 云天边这回很听话,抓住燕论弘胸前绳索,将他提了起来,笑得极其温婉动人,“侯爷,如此良辰美景,荡个秋千可好?” 燕论弘得以脚踏实地,畅快的叹了一口气,听了她的话不由一愣,“荡秋千?” 高山顶上赏夕阳荡秋千?要不要这么有情致啊! “对啊,荡秋千,很好玩儿的。”云天边走到旁边的一棵千年老树前,将连接着燕论弘的绳索的另一头,牢牢绑在比她粗几倍的树身上,然后悠悠的朝燕论弘走了过去。 笑容婉转,目色迷离。 “云天边,你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燕论弘瞅着云天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云天边,像极了厉观容,明明脸上笑若春风,却令人脊背阵阵发寒。 云天边来到他面前,负手站定,笑盈盈的道:“这可是个好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特意为侯爷选的。” 这性子未免太野了!无法无天了都!燕论弘黑着脸吼道:“云天边,你是打算要谋杀亲夫,还是要算计亲夫啊你?!” “我是特意请侯爷来这群山之巅,荡秋千的,顺便让这天地山河之灵气,好生替侯爷洗涤一下身心。”最后留给他一个柔美入骨的笑容,云天边抬起她那修长笔直的钰腿,踢。 燕论弘被绑成了个大肉粽子,毫无还手之力,远远荡起一个弧度,旋即便开始急速下坠,不过一眨眼功夫,绑在树上的粗绳便绷得笔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响彻天际的惨叫倏忽止了住,随之,便是从崖下传上来的怒吼,听来有几分虚幻飘渺,“云!天!边!该死的!你这个黑心黑肺的臭丫头,快拉爷上去!” 绳索够粗够结实,她事先检查过,十个壮汉也禁得住。这个悬崖很高,从上面往下看,深不见底,很适合燕论弘。 燕论弘不光嗓门惊天撼地,脸皮厚得令城墙羞愤,胆子壮得也非常人能及,高度一般的山崖,根本吓唬不了他,所以,云天边刻意挑了这么个宝地。 云天边站在悬崖边缘,弯腰对下面的人道:“崖间风光别具一格,侯爷可还喜欢啊?” 久久无人应答。 燕论弘大概正在吐血。 云天边静静等了好一会儿,正暗自猜测,这家伙不吱声了,莫不是在下面捣鼓什么幺蛾子?正准备探下身去瞧个究竟,却又听到了那震惊天地的嗓音,这会儿燕论弘的怒火尽去,语气中充满了惊奇,和欲与人分享的急切,“嘿!云天边,这下面的风光还真不错,百年难得一见哇!哎呀哎呀哎呀,海市蜃楼也不及此万分之一啊,哎呀呀呀,云天边,快下来看看!” 海市蜃楼?海市蜃楼个屁啊!云天边噗嗤一笑。 燕论弘这家伙倒有点脑子啊,在大呼小叫对她起不到作用后,居然想到了这么一招。 云天边笑得慵懒柔婉,“既如此好风光,那侯爷便慢慢欣赏吧,万不可错过一处喔!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咯,就不陪侯爷啦。” 今天之内,燕论弘的那几个侍卫,应该不会发现他已经不在云府里。若是她运气好演技棒的话,兴许还能再瞒个一两天。再退一步讲,就算燕论弘的侍卫警惕非常,很快发现燕论弘的失踪,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证明是她把燕论弘怎么样了。 此处是在金都城外,又处在连绵不绝的山林中,那几个侍卫想要找到他,可得花些时间咯。 嘿嘿,所以,燕论弘就安安心心的在这儿荡几天秋千吧! “啥?你要回家?那爷怎么办?你就把爷丢在这儿?云天边!”燕论弘一听就急了,再没心思装下去,“嘿!云天边你个小没良心的!有这么对待自己夫君的吗?!” “三天后我会再来此地接侯爷,侯爷只管放心大胆的欣赏美景就成,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噢,我走了哈,拜拜!”云天边心情大好,看了看下沉的夕阳,转身大步离去。 “云天边!别走!云天边你给爷站住!云天边!你这么对待爷会遭天打雷劈的!天打雷劈啊!云天边!你听见没有?云天边……” 燕论弘嗓子快扯破了,吓死了不少虫鸟,云天边却置若罔闻。 多番折腾的一天即将过去,她要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今天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大落大起,到了此刻,总算又好了起来。 燕论弘凄绝的呼喊听在耳中,简直宛如天籁,云天边憧憬的幻想着,假若有一天,她也能这样对付厉观容就好了。 不,她才不要把厉观容挂在悬崖上呢,那太便宜厉观容了!她要用蘸了盐水的皮鞭狠狠的抽丫的!抽得丫劈开肉烂血肉模糊才解恨! 只是,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山风于刹那间静止,云天边嘴角笑容一凝,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太阳沉没,山顶温度骤降,寒意弥漫。 六个戴了面具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向她逼近,杀意腾腾!凡女仙葫 靠!有没有搞错!从哪儿冒出来的刺客?是刺杀她的?还是刺杀燕论弘的? 此时云天边无比后悔把燕论弘绑成粽子踢下去悬挂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随风飘飘荡荡。 如果她和燕论弘两人联手,对付六个人不成问题,可现在她却只能独自面对。 现在事情最可怕的地方,还不是她一人面对六个强敌,而是被悬挂在山崖中的燕论弘的安危! 六名刺客同时出手,杀意凛冽,直扑云天边要害! 他们要杀的人不是燕论弘,是她! 如果他们要杀的是燕论弘,大可等她离开,燕论弘被捆绑悬挂于悬崖中,那还不是任由他们宰割? 这些刺客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的?是否知道燕论弘的存在? 嗷,她想太多了。 燕论弘还在下面嚎着呢,刺客们就算想装作不知,也是不可能的了! 山顶上剑光凌厉,呼啸不绝,正在崖谷中荡秋千的燕论弘察觉到了动静,闭了嘴,仔细聆听了一会儿,低呼道:“糟糕!云天边出事儿了!”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阿七!是不是你们?都给爷住手!不准伤害云天边!”燕论弘的第一反应是,他的六个侍卫来了,见他被云天边虐待,故而对云天边出手了。 一嗓子吼毕,上头的动静不但没有停止,相反却越来越激烈了,燕论弘又仰着脖子大喝:“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阿七!是不是你们?回答爷!” 没得到他护卫的应答,却听见云天边咬牙切齿,“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燕论弘这下搞明白了,“不是阿大他们!云天边遇刺了!糟糕!” 听云天边的声音,情况似乎不妙! 燕论弘着急想上去帮云天边,奈何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该死的!可恶啊! 哪个王八蛋活腻了竟然打他小妾的主意?! 燕论弘心里憋着一口气,真想大喝一声,吓死那些王八蛋,但又怕反影响了云天边,关键时刻,失之毫厘,就有可能丧命! 怎么办?怎么办? 蓦地身体一轻,极速向下坠落,燕论弘一惊,心想这下完蛋了,要摔成肉饼了! 哪知道,下坠之势却很快止了住。 燕论弘长长舒了一口气。 啪嗒!啪嗒!啪嗒! 黏糊糊的液体从上面滴下来,正好滴在燕论弘脸面上。 他虽瞧不清液体具体是什么,却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燕论弘心脏砰砰跳,他几乎能够想象到,这一刻,山顶上正发生什么事! 刚才他的身体极速下坠,接着下坠之势便停止,分明是悬挂他的绳索被砍断,又被人拉住了!毫无疑问,拉住他的人是云天边!他脸上的血也是云天边的!为了救他!云天边受了伤! 情急之下燕论弘不由大吼,“爷是北齐六侯爷燕论弘,是谁狗胆包天竟敢动爷的女人?!还不快给爷滚得远远的!否则爷一定刨了你们十八代祖坟!” 啪嗒! 又有血滴到他的脸上,燕论弘喉咙一堵,涌至嘴边的怒吼,再也没力气喊出了。 其实云天边大可不管他的,凭她的本事,逃过这一劫定然没问题。 就算他不幸摔死了,北齐那边要追究,她只要想想办法,还是能安然脱身的。 她何必为了他,如此不顾自身。 由此可见,她虽然嘴硬不肯承认,但心里是喜欢着他的! 如果这次他们能够活着回去,不管皇后姑姑同意不同意,他一定要娶云天边为正妻! 啪嗒!啪嗒!啪嗒…… 倏忽之间,血流得更多更急了,燕论弘心中巨震,深吸一口气,仰天大喊道:“云天边,别管我!” 他一大老爷们儿,死就死了,粉身碎骨又如何?怎么也不该让一个女子为他牺牲! “云天边!你听到没有!别管我!” 云天边听见了,却不能不管他。 如果他不姓燕,如果他不是燕北辰的侄儿,如果他没有深得燕北辰的喜爱,她一定弃他于不顾,可他偏偏就是燕论弘,偏偏是燕北辰珍视的人。 她怎么能因为她的一时起意,连累燕论弘死在这个地方? 六名刺客,已经被她干掉了三个,她要坚持下去,再干掉剩余的三个! 哧—— 脸上一凉,一阵刺痛,鲜血飞溅! 云天边四顾不暇,脚腕上还缠着悬挂燕论弘的绳索,实在没有空暇去关心伤势,但她能察觉到,她脸上的伤痕深可见骨。 她的脸怕是毁了。 燕论弘的吼声越来越沙哑,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渐渐地,有些不支。 刺客们的杀招却越来越激烈,般狂风暴雨般袭击着她。 不行了,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燕论弘,估计还得把自己的命搭上!不划算!云天边决定放弃燕论弘,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然而现在,她却腾不出空暇来,斩断她与燕论弘之间紧栓的绳索! 真悲剧! 如此一来,只能与燕论弘生死共存了。 要命的时刻,脑海中闪现出厉观容连人带车跳崖缓冲的画面,千钧一发之际,云天边迎上对方的攻势,借力腾起跃向悬崖。 跳崖寻求生机! 电视剧和小说中的主人公,遇险跳崖都会大难不死,她就不信她寻不到生机!怎么说她也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了十余载! 不知是伤得太重还是怎么的,眼前竟然刹那间天光大亮,仿佛云破日出,晨光于一瞬轰然爆炸开,扫去了黎明前的所有黑暗。 好美的光芒。 清华光芒炸开的同时,耳边传来三声闷响,似是有人摔倒在地,紧接着,她的身体一沉,落到了实处,左腿上也一松,属于燕论弘的重量,消失不见。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转瞬之间,她当然不会已经跌落崖底。 可是她已经没法儿去搞清楚,在她跳崖的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前一黑,昏! 燕论弘额角的青筋闪啊闪,体内所有的青筋爆啊爆,正准备撕心裂肺大吼一嗓子,吓尿那群欺负他女人的王八犊子,不想他的身体却意外的向上升起! “云天边!云天边!你怎么样了?云天边……” 云天边没有吱声…… 她是不是已经……现在轮到他了?王八蛋!燕论弘被拉到了山顶上,目眦欲裂的瞪着对方,瞪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眼前情形,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嘿,这个抱着云天边的人很眼熟哇。 “封世子?!” 如果云天边再迟一点昏过去,她就会知道,她近来心心念念想要见的人,终于出现,并及时从天而降救了她一命。 从怀中少女身上收回目光,封淮君抬头望着燕论弘,淡淡道:“侯爷可安好?” 见刺客都已被杀死在脚下,燕论弘顿时松了一口气,“啊哈哈哈,封世子怎么会在这儿?太巧了!哈哈哈,我没事儿,云天边怎么样了?” “是啊,真巧,我又路过。”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脸,封淮君微微蹙了眉头,“她果然是云天边?” “没错哇,她就是云天边!如假包换,哎?封世子也听说过她?”龙驹给燕论弘割开绳索,燕论弘跑到封淮君面前,朝封淮君怀中一瞧,失声道:“啊,她的脸!” 077 洁癖狂?毒舌君?未婚夫? 一觉醒来浑身疼痛,仿佛被巨石碾压过,碾碎了骨头还连着筋,视线也有些模糊,眼前一团光晕,一团雾气,什么都看不清楚,云天边冷静的闭上眼,努力让自己放轻松。睍莼璩晓 身心得以舒缓的同时,她顺便回忆了一遍,昏迷前发生的事。 她重伤不支跳崖,打算伺机寻找生机,刚一跳,好像就被人救了? 是,是被人救了,她还没死,她曾经死过一次,死亡,不是这个感觉。 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以为跳崖后至少还能搏一搏,然而身体实在已经到了极限,她一跳意识就开始混沌了。 幸亏那人来得及时,不然她和燕论弘,铁定会摔作一滩肉渣。 想想还有些后怕。 不过,救她的人是谁呢? 云天边正思量着,便听见有人道:“你醒了。” 语气很淡,嗓音华美,撩动心弦。 云天边为他的嗓音,心头微微一颤,然后才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人?她到底伤成什么样了?竟然毫无所觉! 因为清楚自己身上到处都是伤,所以云天边依旧平躺着没有动,只是睁开眼,撇过头,循声望去。 屋子里,确切的说,应该是帐篷里,端然坐着个陌生男子,手执书卷,正看着她。 这一刻云天边恍然大悟,刚才初醒来的那一刹,她的视线其实并没有模糊,只不过,是因为看见了这个人罢了。 他整个人宛如一块绝世明玉,由内而外散发出清润光泽,一眼望去望见了虚幻朦胧,没办法逼视他清透的容颜。 曾在武侠小说中看到,关于小龙女的描写,她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然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却能令她黯然失色,只见他一袭宽袍尽素,处在皎皎光晕之中,仿佛仅仅是个幻象。 美人如玉,莹莹生辉。 眉心朱砂一点,容颜清透绝艳。 妈呀,一个男人生了这么副模样,得让多少女子自惭形秽?得让多少女子掩面泪奔?这种男人,还能娶得着老婆吗? 诡异的是,他明明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她却无法描绘出,他的具体轮廓。 这家伙给人一种虚幻缥缈不可捉摸的感觉! 用书卷敲了敲身旁的木桌,封淮君望着她玩味的道:“脑子不清醒?还是犯花痴?” “呃?嗯?啊?”醒悟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云天边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阁下都长这副模样了,我犯一下花痴,不也是很正常的反应吗?” 封淮君搁下手中的书卷,点点头,“思路清晰,说明脑子没坏,万幸。” 明明是在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可由这人说出口也太难听了!什么叫她脑子没坏?她脑子好好的怎么会坏?云天边一口浊气憋在胸间。 “是你救了我?”虽然云天边尽量控制,但语气仍有点不太好。 “是。”封淮君也毫不在意她的态度。 既然是救命恩人,说话难听些就难听些吧,不跟他一般计较了,云天边平静下来,再次打量了他一遍,疑惑问,“你是谁?” 那座山林杳无人迹,他怎会及时出现? “封淮君。” “嗄?!” “耳朵不好使?”封淮君说话仍是不太好听。 云天边耳朵好使的很,只是觉得难以置信,“你是定国公世子封淮君?” 封淮君悠悠道:“我还是你未婚夫封淮君。” “……”云天边彻底傻眼,但也晓得,他真的是封淮君。 好一枝天山雪莲!不惹尘世间烟火! 可是,有必要强调他是她未婚夫吗?难道他会读心术,听到了她刚才的心声——这种男人,娶得着老婆吗? 他是在告诉她,他娶得着老婆,而且他的老婆,还是她? “……”云天边恶寒。 欣赏了一遍云天边脸上变换不停的各种表情,封淮君作出了两人见面后对她的第一个评价,“你挺会惹事的。” 知道他指的,是这次的被刺杀事件,云天边十分憋屈的强调道:“我是无辜的。” 到金都后就一直想跟他见面,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居然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呵呵,老天爷真顽皮。 “哦。”封淮君作恍然状,“原来那些刺客不是要取你性命,而是吃饱了撑的锻炼身体呀?” “……”云天边被噎了个半死。 真的假的?有木有搞错?这货真的是她的未婚夫?这货嘴这么毒,怎么会是她的未婚夫呢?她上辈子死得早,真没来得及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忽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那些刺客呢?” “死了。” 云天边瞪眼,“你把他们全杀了?” 封淮君奇道:“我该好吃好喝供着他们吗?” 云天边斜睨着他,“那你可有查到他们幕后主使?” 封淮君似乎略有那么一丝丝鄙夷的道:“你连自己得罪什么人都不清楚?得亏六侯爷的嗓门够大,让正巧路过的我听见了,不然,你便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云天边被激得口不择言,“我当然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我是被刺客杀死的!我只是不知道我死在谁的手上而已……”呸!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封淮君反问,“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很光荣是吧?” “……”云天边喉头一甜,有血腥味泛出。 尼玛,太能伤人了!一点跟这个未婚夫结婚的念头都没有了。/(ㄒoㄒ)/~~ 封淮君很快又温柔体贴的为她的伤口补了一刀,“当心,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瞪毒舌君瞪得眼睛都疼了,云天边抬手打算去揉,结果却摸到了受伤的脸。 他们现在身处一座宽敞的帐篷里,帐篷里只有简洁的床榻桌椅,不见其余杂物,也没有镜子,云天边只好用手摸。 她的右侧脸颊的伤口很深,伤得十分严重,虽然整张脸被包的严严实实,但还是能大致的摸出来,她的整张脸肿得变形了。 她现在的造型应该足以与二师兄媲美了! 身上的伤口多达十余处,轻的重的,长的短的,可算是应有尽有了。云天边又稍稍运气,发现内伤也不轻。 右脚一动脚腕就疼,那么粗的绳子绑着,燕论弘又那么重,她脚腕上肯定磨掉了皮,甚至有可能磨掉了肉! 可恶!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要杀她啊?害她内伤外伤轻伤重伤兼毁容!她要将那王八蛋抽筋扒皮暴尸一万年! 了解了一遍自个儿大概的伤势,云天边心中的阴火一拱一拱的,“刺客们都已经死了,还有法子查出幕后主使吗?” 她自三岁起就被带到仙麓山,当了整整十三年的土包子,最近才下山来到金都,根本不可能与人结下这么大,非得置她于死地的仇怨啊! 难道是父亲的仇家?或者是母亲的仇家? “没线索。”封淮君歪在木桌旁,撑着下巴看着她的一系列反应,觉得甚是有趣。 云天边脸色铁青,慢慢摸索着坐了起来,轻喘着靠在床头,眉头深锁,封淮君倒了杯温热的清水,曼然走到床边递给她。 “燕论弘怎么样了?”估摸着燕论弘也还好,只是不知受伤了没有。 封淮君还未作答,她便听到了声音。 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有几分缥缈,燕论弘似乎正与人娱乐,声音里说不出的兴奋,接下来,又是几声喝彩欢呼。女配的悠然重生 “侯爷中气十足,想必好得很。”云天边无声一笑,打量了一下所处的帐篷,这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这是哪儿啊?” 封淮君淡淡道:“狼魂营地。” 狼魂营地?听着像是个军队的名称,云天边困惑道:“是在军营里面?” “三天前,原约了你在云府见面,出门前忽然接到了旨意,军中出了点事情,命我即刻前往处理。”封淮君缓缓退后两步,与床铺隔开一定距离,微笑着解释了一下,“可巧听见六侯爷鬼哭狼嚎,一声一声唤着你的名字。” 云天边愣了一愣,然后有点明白了,“你在军营里听见了燕论弘的呼声?难道说狼魂营就在那座山里头?” 封淮君道:“确切的说,是在六侯爷身下。” “啊?”云天边瞠目结舌,“狼魂营在悬崖底下?” 大概觉得她猪头般的脸上,浮现各种神情委实有趣,封淮君默默瞧着,声音里含了丝丝笑意,“嗯,你现在就在悬崖下。” “呵呵,真的好巧。” “是挺巧。”封淮君喃喃,不动声色。 上次在街上遇见她,还不知她是云天边时,她就与燕论弘纠缠在一起,这回竟还同生死共存亡了,他们俩感情可真不一般啊。 云天边捧着茶碗出神,蓦地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睡了几天了?”他刚说几天前? 封淮君上前道:“今天是第三天,午餐时间快到了。” 也就是说她昏睡了两天两夜了?云天边紧紧皱着眉头,“我的情形,我家里人可知道?” “我派人知会过你祖父——你跟六侯爷在一起,有事先离开几天。”封淮君从她手里拿开茶碗,为她把了脉,又用指尖碰了碰她的眉心,“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先歇着,我去给你弄点食物。” 家人不知她出事也好,只是,跟燕论弘在一起,太损她清誉了吧? 封淮君一边向外走,一边掏出一方丝帕,神色如常的擦了擦手。云天边瞧着他这动作,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直到他出去了,门帘落下,云天边才幡然醒悟。 他擦的是他刚才碰过她的那两根手指! 他是嫌她脏吗?混蛋! ========================================= 营地里虽然不怎么安静,勉勉强强倒还算清静,军营之中人数庞大,又都血气方刚,喧哗是免不了的,好在操练场设在远处,声音遥遥传来,已有几分虚幻,不会影响云天边休息。 封淮君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云天边歪歪斜斜靠在那儿,差点就进入梦乡了,察觉到动静,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远方操练兵士的动静,虚幻而又清晰,但是,似乎影响不了她休息,甚至还有助于催眠。 云天边打了个哈欠,看着摆在床边的饭菜,语调慵懒的道:“封淮君,我有事情要问你。” “先吃饭,不然饭菜凉了,没人给你热。”封淮君瞟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桌旁坐下,桌上放着几本书,他拿起先前看的那本,垂下头继续阅读。 云天边浑身是伤,动作有点艰难,她蹭到床边坐好,捧起一碗粥,一边慢条斯理的吃,一边开门见山道:“我父亲突然失踪的事,你知道多少?” 封淮君目不离书,一心二用的道:“不太多,一点点。” “嗯?”云天边放下调羹,皱眉盯着他,“那么,父亲为何突然不告而别?” 封淮君缓缓吐出三个字,也是一个人的名字,“厉观容。” 厉观容?云天边沉吟了半晌,“父亲的真实身份瞒不住了?” 封淮君点头,“对。” 云天边边吃边暗自琢磨,但怎么都想不明白,“厉观容知晓了又如何?父亲跟他无仇无怨的,难不成他还想抓了父亲,特意跑去西沧领赏金?他可不像缺钱的人。” “厉观容要搞什么鬼我不清楚,但伯父的离开的确是因为他。”封淮君将手中的书卷翻了一页,“伯父只与我说,厉观容心怀叵测,金都不宜久留。” 厉观容是东泽丞相,跟父亲的过往和未来,应该都毫无干系才对,可父亲为何忌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或许父亲察觉到什么了,只是还不太明朗,所以才没有留下话给她? 也有可能父亲万事了然于胸,只是不希望她也卷进去罢? 父亲就此离开金都也好,虽不知厉观容要干什么,但厉观容那个人,横看竖看都危险得很。 沉默了一阵,云天边又问,“父亲还好吗?” 封淮君淡淡答,“暂时没受到实质性伤害。” 云天边捏着调羹,“他有没有说,他会去哪里?” 彼时她父亲微笑着对封淮君说,正好借此机会游遍山川江河,若哪里风景美好使他留恋,他就在哪里多驻足几日,远离俗世间的纷纷扰扰,那不也是很难得的事情吗? 到了封淮君这儿,却被剥皮去壳,总结成四个字,“浪迹天涯。” 其实她父亲的情形可不就是浪迹天涯吗? 云天边眼睫轻颤,忆起十多年前,父亲携着她,颠沛流离,一身风霜的模样,不禁心头一揪,眼睛一酸,泪盈于眶,赶紧低下头,借吃饭掩饰。 封淮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伯父选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是不想连累云家人。” “嗯,我知道,父亲总为他人考虑……”云天边声音有点闷,说不下去了。 父亲这大半生,总为他人考虑,不懂顾惜自身,所以才会如此落寞。 吃了个七分饱放下碗筷,云天边已恢复情绪如常,“父亲的离开就因为厉观容,没有其它别的因由吗?” “也许有,但我却不知。”封淮君撤开眼前的书卷,盯着她,“或许你比较清楚?” 云天边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靠在床头,“我要是清楚问你干啥?” 封淮君所知有限,看来,她还得对燕论弘下手,可是那家伙太奇葩了,跟他搞好关系太难! 云天边蓦然想到了一茬,转头望向封淮君道:“对啦,父亲有没有跟你提起过黄子婵的事情?” “谁?” “黄子婵。” “没听说。”封淮君头也没抬一下。 “……”封淮君啥也不知道,那黄子婵怎么办?她还要不要管? 云天边正纠结的时候,忽然听到封淮君道:“伯父留了两样东西给你。” “什么?”云天边一喜,伸出手去,“快给我!” 封淮君轻描淡写道:“没带,放在定国公府了,下次给你。” 云天边顿时脸一垮,失落了一会儿,又道:“父亲留给我的是什么东西?跟黄子婵有关系吗?” “黄子婵是谁?” “我未来嫂嫂。” “那应该没什么关系。”一心二用丝毫不影响封淮君阅读,“是属于伯父的私人物品。” 睡久了骨头有点散,浑身都不舒服,头也有些昏沉,云天边坐在床上,活动了一下筋骨,小心翼翼。 看完两页书,封淮君抬眸,“问完了?” “啊?” “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哦。”云天边想了想,摇摇头,“暂时没有了。” 封淮君也不做记号,合上书卷,到床前收拾碗盏。 第一女纨绔 这时,帐篷帘子被挑开,有人不请自入,瞧见云天边,顿时眉开眼笑,“啊哈,云天边你终于醒了!” 不经通传的人自然是燕论弘,冷不防被他大嗓门吓一跳,云天边不悦的横眼道:“侯爷你说话能小点声吗?我重创刚醒,精神不太好。” 燕论弘捏了捏嗓子,努力把声音压低,“嘿嘿,这样总成了吧?” 燕论弘满头汗水,看着油光满面,封淮君眉头微蹙,端着托盘远远避开,只丢下一句,“她伤得颇重,需要静养,侯爷不要待太久。” 燕论弘两眼盯着云天边打量,头也不回的冲封淮君摆手,“晓得了晓得了,爷自会心疼她,还用世子提醒吗?” 燕论弘一进帐篷,封淮君便觉空气污浊,于是,脚不沾地的出去了。 虽然封淮君始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很明显,他避燕论弘就如同什么脏东西一般。 斜斜瞟了燕论弘一眼,云天边顿觉心里舒服多了。 原来封淮君有洁癖啊!触碰她之后擦手指,是属于正常反应,对燕论弘,这才叫嫌恶! “侯爷没回金都吗?”云天边心里平衡了,看燕论弘也顺眼多了。 “说什么呢,你还在这儿昏迷不醒,爷怎能丢下你,一个人回金都?!”燕论弘凑到近处盯着她,眸子里星光熠熠。 “可是侯爷失踪这么多天,那几个侍卫不得急疯了?”云天边怕燕论弘突然失踪后,那六个侍卫会找云府麻烦,故有此一问来探他的口风。 燕论弘咧嘴一笑,“嘿嘿,不用担心,他们现在就在外边。” 云天边放心了。 仔细打量了一遍,见她除了难看点,身体状况还算不错,燕论弘便蹲在床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欢喜的道:“云天边,这次咱们同生死共患难,爷算是晓得你的心意了!” 靠!你晓得个毛啊!云天边无语,暗暗腹诽。 燕论弘感叹,“云天边,你很好,给爷做小妾,委屈你了。” “……”云天边想抽回手,但他拉得死紧。 委屈啥呀委屈?她有给他做过小妾吗?这货脑子被门挤了吗? “在那种生死攸关的要命时刻,你竟还对爷这个累赘不离不弃,云天边,就冲你对爷的这份心意,爷要娶你做正室大老婆!” “侯爷,咱能不谈这个问题吗?!”在最后那一刻她是想抛弃他的,但是当时她委实忙得很,没空暇砍断系着他的绳索,她真的真的没有想过,要对他不离不弃啊! 就算最初时刻没有弃他于不顾,那也是因为燕北辰的缘故啊喂!跟他本身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喂! “不谈这个问题谈什么?”燕论弘眉飞色舞的道,“你昏迷的这两天,爷都想好了,嘿嘿嘿,云天边,只要你伤势一好转,咱们回金都后,爷就去云府提亲……等娶你过门之后,爷立马再多纳几房小妾,让她们好好服侍你孝顺你……” “……”娶她之后还想纳小妾?做梦! 奇葩!二货!神经病! 云天边差点被他惊呆,拉扯了几下抽不回手,于是,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云天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这一招果然奏效,燕论弘顿时一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即刻停止了。 “啊,好难受,好难受……”云天边装得柔柔弱弱,一句话喘三口大气,“侯侯……侯爷,我太虚弱了,体力不支。” 这是一朵奇葩,跟他解释是行不通的,只会剪不断理还乱,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给他机会开口。 “啊,那别说话了,快休息,躺下休息……”燕论弘吓得一蹦而起,手忙脚乱扶她躺下,“云天边,你还难受不?” “我没事儿,就是有些累,睡会儿就好。”云天边捂着耳朵,背对着他躺下,“那个,侯爷,你声音太响亮了,我、我头疼……” “噢噢噢。”燕论弘干脆用气音低低的道:“那爷不说话,不说话了,你休息吧。” 云天边伸了个懒腰,闭目养神,等他识趣的滚蛋。 燕论弘在床边踱步,叹息,搓手,约摸过了半刻钟,探头往里瞄了瞄,见云天边似睡着了,自己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出去了。 ==================================================== 养伤也不能一直睡觉,睡久了浑身不舒服,云天边慢慢坐起来,环顾帐内,想找点不费力的活计做,也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可是,她能干点儿啥哩? 哎,这个远古的世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机;而她又一身伤患,无法剧烈运动,不宜到外面去;她现在的健康状况,也不适合练内功,卧槽,难道只能发呆?或睡觉? 唔……有书! 瞟见桌上有好几本书,应该是封淮君的,正好她可以看看! 云天边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这时,帘子被打开了,是个陌生的青年男子,探进来半个身子,瞧见云天边这模样,一愣。 “云姑娘,你现在不宜下床走动。”男子走进帐篷,放下帘子,站门口不动了。 “我知道,我不乱走,我只是想拿本书看。”云天边坐在床边,指着桌上的书,对那男青年道:“能帮个忙否?” “你要看书?” “否则这漫漫长日如何打发?” 男子走向木桌,云天边微笑道:“请问,你是谁啊?” “龙驹,世子的侍卫。”龙驹迟疑了会儿,到底拿了本书,送到云天边手里。 世子虽不喜欢有人碰他的东西,但云姑娘毕竟是世子的未婚妻,把书给云姑娘看应该没关系吧?几日前云姑娘一身血污,不也是世子亲自抱回来,并给擦洗疗伤上药的吗? 虽然世子当时表现得十分嫌弃,事后又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刷了个干净,还把染了血污弄脏的衣裳扔了,但云姑娘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属下是过来给世子爷拿书的,不打扰姑娘休息了。”龙驹身姿挺拔,宛如青松,他微微垂着头,将书递给云天边,不慌不忙退后,保持一定距离,“外面有侍卫守着,姑娘若有需要,只管吩咐。” 说完,拿着封淮君看了一半的书,目不斜视的挑帘子出去了。 为什么封淮君要派侍卫到他未婚妻的帐篷里拿书呢?这个时代虽然相对来说民风开放,但也仍然很讲究男女有别的好不好?为什么他不自己来呢?他住的帐篷应该就在旁边不远才对啊?噢,先前燕论弘当着他的面进来过,还跟她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他貌似真的不太讲究男女有别这个事儿。云天边托着下巴想,难道是因为燕论弘来过,他嫌这帐篷里的空气被污染了? 太伤人了,太伤燕论弘了,不过伤得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来,云天边调整坐姿靠在床边,拿起书先大略浏览了一遍,一遍过后,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重新又快速的翻阅了一遍,最后事实证明她的眼没花,也没有看错,只是,对于这书中的内容,她表示万分惊讶。 还以为封淮君在看多么有深度有内涵的旷世名著呢,没想到他看得津津有味的居然是古代版的故事会!居然是毫无深度和文采可言的民间趣味读物!我嘞个去! 看天书才符合他那副德行的不是吗? 云天边嘴角狠狠抽了抽,随即又好笑的笑了起来。 毒舌洁癖君的兴趣爱好好特别啊!哈哈哈哈,果然人不可貌相! 通俗易懂的故事会也好,挺适合她,能消磨时光,又不需费脑。 厚厚的一本书看得差不多,天色也不知不觉的暗了,龙驹打开帘子,先往里看了一眼,见云天边仍然坐在床上看书,也没什么很不方便之处,于是进来掌灯。 光线昏暗看书很累,点上灯便正好,云天边随口向龙驹道谢,放下手里的书,小心的伸了个懒腰。 再在这儿休养个两三天,待她能下床行走了,应该就能回金都了吧?她不是娇花,赶个路,稍微颠簸一下,还是经受得了的。 说起来,她倒挺想参观参观这古代军营的,听着从远处传来的操练士兵的动静,便有些心胸浩荡热血沸腾,可惜现在她伤得不成人形,下地行走都有困难,没法儿去观摩。总裁爹地,买一送一 不过想来即便她身体安康,也不能随意在营中走动吧? 哎,那燕论弘为什么可以四处乱逛?他还是北齐的侯爷呢! 奇怪。 望着空荡冷清的帐篷,云天边默叹了口气,有点想回云府了,云府厨娘做饭不错,大伯母手艺也好,尤其是红烧肉,做得十分美味!啊,好想吃红烧肉!另外在云府里,她还有丫鬟可供使唤,有天蓝小妹为她解闷,陪她闲话家常,就算是卧床养伤,想想也觉得惬意。 独自一人待在军营帐篷里看故事会实在是太凄凉了一点!可是她又不想跟燕论弘相处,怕他又拉着她说要娶她!相较起来,封淮君要好那么一点点,但封淮君嘴巴太毒了,跟他说话能把活人气死! 算了,别想太多,她还是继续看书吧。 原以为龙驹进来掌灯,是怕天黑她看不了书,掌了灯就该出去了,不想他掌了灯之后,竟开始打扫卫生了。 除了燕论弘进来时,留下的一串泥脚印,她这帐篷里干净得很,有重新打扫的必要吗? 龙驹不止仔细打扫了一遍,还打开门帘和窗户通了风,在确定完帐篷里一尘不染,并且空气清新之后,他才在云天边的注视下离开。 她没觉得有多脏啊,用不着这样吧? “……”云天边看完一个小故事,封淮君便端着饭菜来了。 “你精神倒好。”封淮君直接将饭菜连带托盘放在床边。 云天边肚子饿了,眼睛盯着饭菜,“才看一下午的书而已。”原来龙驹打扫卫生是为了他主子的到来做铺垫。 饭菜都是搭配了药物做的,不怎么精致,也不可口,每一口都是一股浓浓的药味儿,云天边吃着,越发想念大伯母做的红烧肉。 封淮君出去了一会儿,又端了个托盘进来,这回里头的是纱布和药物。 云天边吃完饭,想起了一件物事,在身上摸索了一遍,没找到,这才发现身上的衣物,已经不是原来她穿的,经历过一番殊死搏斗,原来她穿的衣裳,估计早成一堆破烂了,她抬头望着封淮君道:“我随身携带的那些东西呢?”不会连衣服一起扔了吧? “给你收着了。”封淮君到床边,将碗筷拿走,放到桌上。 封淮君见她一嘴油,顺手丢下一块丝帕,云天边捡起来擦擦嘴,一边问道:“封淮君,你送我的那个小哨子,看起来颇为古怪,有什么特殊作用吗?” 封淮君简而言之,“自然是有的,它可驱蛊,可避毒……保命必备,很适合你。” 驱蛊?!啊哈,那她以后岂不是不用再担心厉观容对她暗下毒手?太好啦! 云天边大喜过望,兴奋不已,眼珠子又快掉下来了,以至于他后面说的那些功能,她都没听见。 他最后那句话,她倒是听清楚了,保命必备,很适合她。 哼,又在拐着弯说她是惹事精!不过那哨子的功能她很喜欢!云天边笑盈盈道:“谢谢你哈,送我这么个宝贝!咝……” 笑得太狠了,扯到伤口了! 封淮君瞅着她,“你这激动异常的反应又是为何?” 云天边握拳,“我师弟先前被厉观容下蛊,厉观容威胁我替他做事,嘿嘿,有了你给我的那个神奇的哨子,我以后再也不用受厉观容的窝囊气了!” 封淮君闻言却嗤笑了一下,“厉观容老歼巨猾,心思深沉,官海沉浮数十载,若真要对付你这种小女孩,用得着浪费蛊吗?你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呢?还是以为,蛊是遍地可寻的寻常物?” 心头刚涌起的兴奋,顿时荡然无存,云天边当即拉下脸,阴阴地瞪着毒舌君。 为何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她的智商就急剧下降,而情商则几乎为零? 嗷,太不争气了! 罢了,看在如此大方,送了她一个宝物的份儿上,便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呃,这种宝物应该很稀罕,他为什么会送给她?难道真的是定情信物? 云天边盯着他看,却没问出口,她怕自取其辱。 封淮君直接无视了她的目光,将另外一个托盘拿过来放到床边,问她,“你可以自己换药吗?” 云天边回想了一下,她身上外伤分布的位置,遂摇头道:“恐怕不完全可以。” 后背上有两处伤,她现在这情况,委实无能为力。 “能找个妹子来帮帮我吗?” 封淮君一口回绝,“军营里没有女人。” 喔,也对,军营里怎么可能会有女人?她只是个例外,封淮君是为了救她,就近原则,才带她来营地里的。 “这附近应该有村庄的,能帮忙找个女人来嘛?”不然她自己不好弄啊。 “军营里不允许有女人。” “哈哈哈,我不就是女人嘛?”云天边脑子一抽,想噎他一把。 结果…… 封淮君失声轻笑了,“你?我带你到营地里来的时候,你只是个血肉模糊的肉团子,现在也看不出来是个女的。” 自取其辱,莫过于此。 “……”云天边悲愤咬唇,怨毒的瞪着他。 封淮君视若无睹,一转身出去了,“自己慢慢换,实在换不了,再喊我。” 能侥幸为他所救,保住小命,已是人品大爆发了,便不那么讲究了吧。 自己来就自己来,身在军营,也只能如此了。 “那你给我把门守好!”万一她正换药换到一半有人闯进来那可就不好看了。 尤其是燕奇葩。 “知道了。”封淮君负手立在帐篷前头,衣袂飘飘,静静仰望神秘莫测的浩瀚夜空。 龙驹上前道:“世子,属下在这儿守着吧。” 封淮君淡淡道:“她瞧见自己的伤,未必下得去手,我且在这儿看着。” 待她受不了向他求助时,他便勉为其难,再帮她一把。 “……”龙驹默然退后。 云天边做好给自己换药的准备,先熟悉了一下托盘里的药物和工具,然后卷起裤腿,从最方便操作的右脚脚腕开始,解开脚腕上的纱布,云天边被那丑陋的伤口吓着了。 脚腕上本就没有肉,磨掉了一层皮,骨头便赫然在眼前! 幸亏当时她脚踩住了绳索,不然燕论弘那么重,绳索就光缠在她的脚腕上,她的脚肯定会就此残废! 万幸她的筋骨没受太大损伤! 云天边仰起头沉沉地吸了口气,然后一样样往伤口及周边擦药。上药包扎的过程,伤口无比疼痛,仿佛有刀子在刮她的骨头,她一口一口的吸着凉气,强自忍着疼痛,良久,才处理好脚腕上的伤。 躺在床边歇了会儿,让疼痛感缓解了,她才又爬起来,小心翼翼脱去上衣。 身上的伤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大小小,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疮痍满目,云天边抿嘴瞧着很不好受,正常的女孩子,哪个受得了自己一身狰狞伤疤?很丑陋,很恶心,也很疼。 云天边想哭都哭不出来,心里各种憋屈和郁闷! 若让她知道谁是此次刺杀她的幕后主使,她一定要撕碎了丫的!撕得稀巴烂! 啊啊啊啊啊! 回头她得好好研究一下祛疤的药!一定要让身上恢复原貌!否则以后她都无法直视自己的身体了! 花了好长时间平复心绪,又花了好长时间,云天边将身上,她能自己处理的伤口,一一伤药包扎完毕。 然后整个人便脱力的倒下,额头抵着床铺,娇躯不可遏止的颤栗着。 078 买胸衣?太撩人?腹黑男? 很痛,很艰难,刚才眼前一片空茫,她差点就没撑过去。睍莼璩晓 云天边也算是活了两辈子了,可却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从未如此直面面对自身的伤,更不曾亲自动手为自己处理这样的伤。光看着身心就受到巨大的冲击,更甭说亲自动手了。 千难万难,好歹熬过去了! 最后就剩下后背上的两处,还有脸上的伤了,没有镜子,她无法处理脸上的伤,后背上的两处伤,她的手勉强能够得着,但她现在动作不能太大,不然就会扯烂身上其它伤口。 封淮君说,实在不行了,就喊他,喊他干什么?他又不能去给她找个丫鬟来,难道他要亲自动手帮她吗?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军营里既然没有女人,那么她重伤昏迷之际,是谁给她清洗的身体?是谁给她上的药?是谁给她包的扎?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云天边想到一种可能,血液从脚底板往头上冲,差点爆炸时蓦地想到,军中是有军医的,肯定是军医给她清洗的伤口和处理的。 如果是军医的话,那就没什么了,云天边释然了。 云天边准备喊封淮君,让他叫军医来帮她,于是,将身体往被子里拢了拢,她身上现在除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就只剩下一件抹胸。 呃,抹胸……好像也不是她原来穿的那件。 既然军医里没有女人,那这抹胸,是他特意给她买的? 他给她买个抹胸倒没什么,但是,抹胸的尺寸未免太合适了吧?/(ㄒoㄒ)/~~ =============================、 云天边换药用了很长时间,封淮君就一直守在门口,不曾离开。云天边一叫他,他就转过身,打开帘子进去。 抬头瞧见云天边此时的模样,封淮君走进去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一番折腾后,云天边筋疲力竭,满头大汗,她面色苍白如纸,头发乱糟糟的,湿嗒嗒黏在颈项间,她原本就瘦弱,这下一看,整个人好像生生的萎缩了一大圈,像只经历过狂风骤雨的可怜的鸟儿。 扫了一眼丢在床下的,从她身上解下的,带血的纱布和绷带,封淮君不疾不徐上前,嗓音轻柔的问道:“你怎么样?”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竟然真的动手,为她自己大部分的伤处,换了药并包扎好。 “刚打完一仗,要老命了,不过,还撑得住。”云天边虚弱的缩在被窝里,气若游丝的道:“把军医叫过来吧,另外,给我弄面镜子。” 没有镜子看不到脸上的伤,虽然由军医为她换药,会要更妥帖一些,但她觉得还是得亲眼瞧着,她才能更安心。脸上的伤可不比别处,搞不好,她真的会毁容。 /(ㄒoㄒ)/~~即便她最终有办法修复伤疤,但短期内,她的容貌是不可能恢复的了。 该死的!那几个刺客的尸体在哪儿?她要去鞭尸泄愤! “军营中没有镜子。”封淮君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挑,“军医这几天外出不在。” 军医虽然是医者,同时也是男性,怎么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他绝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男性碰她的身体,除非他跟她解除了婚约,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啥?军医外出不在?云天边呆若木鸡,“那我昏迷的时候,是谁给我治的伤?是谁给我包扎的伤口?是谁给我换的衣裳?” 封淮君嘴唇轻启,“我。” 云天边:“……” 被她呆傻的表情逗乐,封淮君嘴角一弯道:“当时你身上全是血污和翻卷的皮肉,我除了觉得脏,没有其它想法。” 云天边磨了磨牙,“我又没说你对我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她身上的那些伤,她自己瞧着都觉得丑恶无比,鬼才会有什么兴趣呢。 封淮君道:“那你脸红什么?” 有嘛?云天边死鸭子嘴硬,“我那是受了惊吓!” 封淮君莞尔而笑,慢条斯理挽起衣袖,露出一双瘦不露骨,精致得仿佛玉竹似的手腕,云天边一边盯着看,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 这家伙脸面精致也就罢了,连个手腕都长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想起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顿时自惭形秽灰心丧气。 深受打击啊! 封淮君在床边站定,“转过身去。” 郁闷不已的云天边,听封淮君的指令,机械的转过身去。 云天边背对着他,抱着被子,无精打采。 封淮君的动作很轻,蘸上药膏的棉布,犹如一片羽毛,冷不防滑过她的伤口,令她瞬间浑身紧绷!一紧绷便拉裂了伤口,血珠子顺着她的背往下流,封淮君见状蹙了眉头,语气中含了几分责备,“你干什么?” 云天边一哆嗦,“痒。”痒到心窝子里了,这货太能撩人了! “不想血尽身亡就忍着。”封淮君用棉布拭净血液,等她身体放松了,才继续上药。 他的动作未免温柔过头了,她消受不起啊啊啊啊啊! 太痒了!痒入心肺,痒入骨髓! 云天边这次没有紧绷身体,牙齿却在不停的咯吱打战。 “很痛?”封淮君听见动静,很有人性的问道。 云天边颤栗着道:“不痛,就是痒,非常痒,其实你大可不必下手这么轻的,我不是娇花,不怕摧残,你不用太怜惜,下手稍微重那么一点也可以。” 伤口还未愈合,上药时难免会疼痛,但由于太痒了,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贱骨头。” 啪!封淮君把纱布拍在患处,一手摁住,另一只手取来绷带绑缚。 云天边一下子痛得咬碎了牙,“你要不要这么狠?!” 封淮君无辜的道:“我怕你痒。” 云天边:“……”泪崩。 封某人不仅刻薄毒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封淮君弯腰站在床前,一圈一圈缠绷带,丝滑的秀发垂在她肩头,惹得她又是一阵哆嗦。 很要命,他的长发撒在她的肩头,划过她的脖颈,他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他的气息洁净好闻,一丝一缕钻入她的肺腑,简直比方才上药时还要痒!痒得她心血沸腾,痒得她口干舌燥!痒得她攥紧了被褥!痒得她忍无可忍! “你抖什么?” “喂,好了没有啊?” “好了。”封淮君退后一步,把衣裳丢给她。 云天边深呼吸,深呼吸,抚平躁动的心绪,穿上衣裳,转过身来,指了指自己的脸,“最后一处了。” 封淮君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脑袋一会儿偏向左边一会儿偏向右边,一双清透明净得近乎圣洁,令人不忍直视的眼眸,却一直盯着云天边的眼睛。 ==================================== 被那样特别的眸子盯着,本身就压力极大,他的神情又那般莫名其妙,云天边只觉毛骨悚然,困惑且紧张,身子不由往后仰了仰,“你,看什么啊?” 封淮君微微一笑,表情温柔,由衷的赞美道:“好一只漂亮得像小猪般窈窕可爱的兔子。” 刚才她兽血沸腾,眼睛也冲了血,红红的像兔子,因为脸部肿大变形,她的眼睛也受了影响,不再是原来的形状,看起来很有些奇怪。 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面部肿大,缠了绷带则像猪头,这两点倒是真的,但怎么也算不上漂亮!更遑论窈窕了!她身上缠满了绷带,臃肿得很,窈窕个屁啊!可爱什么啊可爱?!像妖怪才对!毒舌君损人不带脏字![穿越剑三]叫我女王大人 “……”云天边一口黑血哽在喉咙中。 内伤似乎更严重了。 “本来就丑得像夜叉,便别做鬼脸吓人了,嗯?”封淮君嘴里说着刻薄的话,却若无其事伸出双手去,解开她脸上层层包裹的绷带,见她战栗着吸了一口凉气,牙关紧咬,疼痛难忍,好歹还没有丧失最后一点人性,他手上动作越发细致轻柔。 慢慢揭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最后取下贴着创口的一层纱布,可怖的伤疤便展现在他眼前。 明净的眸色倏然转深,封淮君手上动作一顿。 云天边下意识抬手就要去摸,封淮君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柔和的道:“别碰。” 云天边怔怔的看着他,尽管他的情绪不外露,但仍然叫她找到一丝端倪,云天边心间堵堵的,十分难受,情绪一下子就沮丧了起来,声音低低沉沉的问道:“是不是很丑?很可怕?” 封淮君道:“是挺难看,没能让我掉头就跑,你该欣慰了。” 云天边又好气又好笑,他安慰人也那么毒舌! 封淮君把她的手摁下去,可她不死心,他一松开,她又抬起手要摸,封淮君这回不客气了,拍苍蝇似的,一巴掌抽了过去,云天边手指都快被打断了,十指连心,痛得用另一只手捂住,咝咝抽气,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啊啊啊啊,她心目中的男神是颜玉琢那样的,温润如玉温柔体贴!为啥父亲给他挑了这么个毒舌、又不懂怜香惜玉的未婚夫?她能退婚吗? 封淮君低声训斥,“手别贱。” 云天边苦着脸斜眼瞟着他,肿大的脸愈发像个肉包子了,“我没手贱,我只是想知道,脸上伤成什么样儿了,心里也好有个底。” 瞧见她眼泪汪汪,惨不忍睹的可怜模样,想着她一个妙龄少女,容貌毁成这样,心里必定很难过,封淮君终究有些不忍心,态度便松动了些,“你沿着周围摸一下,别碰到伤口,不然有得你痛的。” 哎,她想摸自己脸上的伤,还得经过他的批准,这叫什么事儿? 不过云天边心里明白,他是为了她好,怕她真实的触碰到伤口,会难过,所以才不准她摸。 其实他也有他的好处,也不算一无是处。 云天边抬起手,想触摸,却不知伤口具体的位置,因此小心翼翼,从耳根一点点向上,封淮君忽然抓住她的手,云天边一愣,转眼看向他,封淮君没搭理她,只抓着她的手,轻轻放在伤口边缘,从下往上,避开伤损处,一点点触摸。 他的手很温暖,云天边心头也微微一暖,虽然伤口斜划半边脸颊,要恢复原状恐有困难,她却也没那么绝望伤心了。 封淮君边为她擦药边道:“你不是天赋异禀的神医吗?医好自己的脸总该不成问题。” 云天边叹息道:“医得好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看着自己这样一张破碎的脸,心情好得起来才怪哩。” 沉默了一阵,云天边望着他,真诚的对他道:“封淮君,谢谢你。” 谢谢他救了她,谢谢他照顾她,谢谢他在她最沮丧的时候肯安慰她,尽管安慰的话并不那么委婉好听,他的一番心意却是好的。 “好说。”封淮君收下了她的谢意,另外还不忘好意提醒她,“今后你自己要警醒些,别再糊里糊涂的了,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次侥幸救你一命,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云天边认真的点头,“嗯,我会记住这次教训的。” 只是不知道要杀她的人是谁?目的为何?这次杀她不成功,还会不会有下次?她势单力薄,如何能抵得住对方前仆后继的刺客?封淮君救得了她一次,可救不了她两次啊!还有,对方没能杀死她,会不会拿云府的家人开刀? 如果幕后主使是父亲或母亲的宿敌,她这边尚且如此,那父亲和母亲呢?母亲还好,母亲那般了得,倒用不着她操心,只是,父亲孤身一人天涯流浪,可敌得过环伺的豺狼虎豹? 云天边忧心忡忡,眉头越皱越紧。 上完了药,封淮君给她的脸部包扎,一圈一圈的绷带左缠右绕,她本就肿大的脑袋,被裹成了一个超级大肉粽。 希望伤口快点结痂,脸部早些消肿,顶着个大猪头,委实不太美观。 封淮君嘱咐道:“晚上早些睡,白天再看书。” 云天边乖乖道:“好的。” 床前散落一地刚拆下来的绷带,封淮君正准备唤龙驹进来收拾,却听见龙驹与燕论弘在外面争执,龙驹拦着燕论弘不让燕论弘进来,燕论弘与龙驹一言不合动起了手。 云天边很无语,“那家伙都成残疾人了,还这么不安分……” 封淮君打开帘子对外面道:“龙驹,住手。” 龙驹听命退开,燕论弘惦记着云天边,也没兴致跟龙驹切磋,收起拳头,扭头冲进营帐。 “云天边!”燕论弘奔到床边,瞧见她的模样,笑容瞬间垮掉,“你精神为何这么差?不是休息了一下午吗?” “她刚换完药。”封淮君丢下这么一句,放下帘子出去了。 他向龙驹交代了几句,便回自己的营帐了。 “换个药就折腾成这样了啊?”燕论弘蹲在床前,目光炯炯盯着她,“你还好吧?” “换药很受折磨的,唉,比打一架更费劲。”云天边奄奄一息躺着,“侯爷有什么事吗?” 燕论弘摇头道:“没什么事,爷就来看看你。” 云天边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道:“喔,谢侯爷关心,我无大碍,就是需要继续休息。” “哎,云天边,爷有一肚子话想跟你说呢。”燕论弘失望的叹了口气,旋即,又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嘿嘿,没关系,咱来日方长,你好好养着,想见爷就喊爷一声!” “哎,好。” “那爷先走啦。” “嗯。”云天边不胜虚弱的点点头,听到帘子落下的动静,睁开眼往门口瞄了瞄。 与燕论弘相处,实在不宜养伤。 跟封淮君相处,也好不了多少。 唉,她生命力真够顽强的。 折腾了一遭,身神俱疲,云天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忍着扯动伤口的痛,幽幽地进入了梦乡。 “云姑娘。” 龙驹在门口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又唤了一声,仍是无人应他,于是,龙驹打开帘子,探头向里面张望,见云天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走进去,仔细收拾了一遍。 ======================================== 云天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守在外面的龙驹听到动静,来到门口低声询问,“云姑娘醒了吗?” 云天边精神很不错,爬起来坐在床边,应道:“龙驹,早上好哇。” 外头忽然没了动静,云天边也没在意,轻轻活动着手脚,松散了一下筋骨,过了会儿,龙驹进了营帐,手里端了一盆水,送到云天边面前。 “云姑娘,请洗漱。” 脸是没法儿洗了,唯能漱个口,事毕,云天边对龙驹道谢,龙驹木无表情的道:“世子吩咐的。” 云天边脸被包得太牢,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也得谢谢你。” 龙驹一大好青年,这般侍候她,道谢是必须的。 龙驹抬眸看了她一眼,收拾了一下便出去了。 饭后云天边又找了本书看,不幸,还未翻开燕论弘就来了,他眉眼飞飞的奔到床前,仔细打量了云天边一遍道:“云天边,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是不是好多了?”失乐情七 燕论弘精神奕奕,满头大汗,衣袖高高卷起,一身的尘土气息,云天边见状问:“侯爷做什么去了?似乎玩得很开怀嘛。” 燕论弘爽朗笑道:“跟营里的将士们切磋武艺!哈哈哈,痛快!很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云天边以书卷撑着下巴,“这样也可以?” 燕论弘愣了愣,“哎?有什么不可以的?” 云天边奇道:“侯爷是北齐的侯爷,狼魂营却是东泽的,不用避忌的吗?” 燕论弘好笑的道:“有什么好避讳的,爷只与将士们斗斗武艺,又不会盗取他们的机密!还分什么北齐东泽!” 切磋武艺啊?云天边心思转了一转,微笑问道:“那么侯爷是赢得多呢?还是输得多?” 燕论弘粗略计算了一下,沉吟片刻答道:“呃,输赢各半吧,封世子麾下,可有不少能人呐!哈哈哈哈,阿三、阿四他们还在校场上呢,我惦记着你所以过来瞧瞧。” 封世子麾下?封淮君到军营来,不是奉命办差的吗?狼魂营的将士怎会是他麾下?云天边闻言疑惑道:“狼魂营的主帅是封淮君?” 燕论弘点头道:“对啊,端木老爷子亲授封世子为狼魂营主帅。” “啊?”云天边表示难以置信。 燕论弘笑着补充道:“封世子掌狼魂营,已经六年多了。” 哟,燕论弘这般说,倒像是真的呢。哈,真是怎么都看不出来啊,封淮君还有这个本事?一军统帅?封淮君才二十出头吧,哪能做一军统帅?估计这个狼魂营,顶多不过两三万人吧? 为证实自己的猜测,云天边又问道:“狼魂营统共有多少人?” 燕论弘不假思索的答:“四十万。”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云天边惊掉了下巴,“掌四十万大军?封淮君这么厉害?” 看燕论弘的表现便可知,狼魂营名符其实,绝不是什么草包军队。但是,封淮君年纪轻轻,身板看着也并不如何强壮,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军队的主帅?不可思议!看不出来!也无法想象! 燕论弘唯一的优点就是大气,一点儿也不吝啬夸奖他人,“封世子武功高卓,脑子也好使,当得起狼魂营主帅。” 封淮君脑子的确挺好使的,让燕论弘与其六名属下,充当他麾下将士的陪练…… 难怪他不禁止这位北齐侯爷在他军中乱窜…… 军中的将士们,尤其是拔尖的那几个,互相练来练去,始终也就那些个人,拉几个武功高强的外人来,能让将士们淘洗淘洗,学到不同的东西,也有助于将士们弥补不足。 啧…… 燕论弘主仆七个挺好用的嘛。 “侯爷对东泽的事儿,知道的还挺多的呀。” “那哪能啊,爷统共也没来东泽几次,爷就知道东泽的男人肚子里全是黑水,另外还对狼魂营的事儿有那么点兴趣!哈哈哈哈……”燕论弘眉飞色舞,一脸想聊八卦的神情,“嘿,云天边,爷要跟你说,你肯定也有兴趣!” “哦?是吗?”手里的书卷卷成了书筒,云天边眉头挑了一挑,“那侯爷便说说看。” 燕论弘脑子里也没个具体逻辑,想到哪儿便从哪儿开始说,“狼魂营建立至今,也不过才十多年,嘿嘿,云天边,你刚来金都不久,应该还不知道,狼魂营是谁建的吧?” 聊点八卦也好,能够消磨时间,于是,云天边配合道:“谁啊?” “镇宁王!” 云天边淡淡道:“噢,镇宁王死了吗?”她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没有!”燕论弘大摇其头,“镇宁王正值英年,今年还不满三十。” “哟,少年元帅!”听到这里,云天边才真正有了兴趣。 镇宁王还未满三十岁,狼魂营却已建立十余年,也就是说,镇宁王十几岁时就建了狼魂营!天才?神童?太异常了吧! “侯爷,狼魂营是个什么级别的军营?”实在没办法想象,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竟能建立一个军队!在二十一世纪,十多岁还在上中学呢!有些少年甚至自理都成问题!就算万众挑一出了个天才,也不会神奇到这种地步。 所以云天边在想,或者这个狼魂营,只是个普通军队。镇宁王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有这方面的天赋,兴许能成。但狼魂营应该不是精兵营,否则那也太……太耸人听闻了! “级别?”燕论弘不太理解这个词语用在这里的含义。 云天边沉吟解释道:“我的意思就是,狼魂营厉害不?” 燕论弘唾沫横飞道:“神州八大强军之一,你说厉害不?” “……”云天边彻底受惊了。 神州八大强军之一,我嘞个去!建立个军队也就罢了,居然还是这么强悍的军队!这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能干出来的事情吗?呃,应该有高人在幕后指点吧? 会不会镇宁王跟她一样是穿越者? “那现在镇宁王干什么去了?狼魂营主帅后来为何易主了?” 燕论弘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压得最低,“这事儿是个公开的秘密……” “诶?”云天边兴趣愈浓。 燕论弘低声道:“镇宁王刺杀端木老爷子,未遂……” 云天边惊诧,“镇宁王想造反吗?” 这剧情真够跌宕起伏的。 燕论弘摆头,“镇宁王全名端木池慎,乃老爷子的第十三皇子,一直深得老爷子信重,依照当年的形式,东泽大位迟早是他的,又何必干这种蠢事?” 就明面上看起来,当年的端木十三前景光明,一片大好,的确没必要刺杀端木老爷子,但谁又清楚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呢? 云天边沉默半晌,轻笑喃喃道:“呵呵,那这件事,可就复杂了呢。” 难怪燕论弘说,他对东泽其他事情不了解,唯独对狼魂营的事情感兴趣,狼魂营背后,藏着这么个丰富的故事,不想感兴趣好像都不行啊。或许天下人都知道这个故事,只有她这个土包子,长期生活在深山老林中,两耳不闻天下事,所以才不曾听闻罢了。 燕论弘神秘兮兮的道:“有些人说,是厉相一手策划,陷害于镇宁王的。” 又是厉观容啊,他还真不安分!不过细想想,倒像是他干的,因为他是个坏人嘛。云天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道:“这种事情可不好说,对了,镇宁王现在怎样了?” “被圈禁于镇宁王府。”燕论弘口渴,起身倒了杯水喝,喝完问扭头云天边,“你要喝水吗?” 云天边向他伸手,“来。” 她得喝杯水压压惊。 燕论弘倒了杯水送过去,想着镇宁王的遭遇,不胜唏嘘道:“哎呀,镇宁王的大好人生全毁了呀!关在镇宁王府六年多了,也不知道憋疯了没有?” 云天边喝了口水,捧着茶杯随口道:“很多女子一生关在大宅院中,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见有谁憋疯了啊。” 燕论弘拧着眉头道:“怎能拿那些妇人与镇宁王相提并论。” 略一思索,云天边点点头,认同他的话,“也对,从前一军主帅,天之骄子,一夜之间,沦为囚中犯,狱中鸟,性情若不够洒落,心志若不够顽强,胸怀若不够豁达,恐怕真要被憋疯。” 燕论弘道:“可不嘛!” 云天边想了想,又道:“镇宁王惨遭囚禁,狼魂营竟没生乱?” “怎么可能不生乱!都跟金都守军打起来了!”提及此,燕论弘有点激动,“据说当时金都情形一度失控,是封世子铁血手腕给镇|压住的!”弃妇的小日子 “……”金都情形一度失控?端木老爷子年纪虽大,但怎么看都精明睿智无比,他怎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难道端木老爷子当真被刺,受了伤? 六年前到底什么情况? “所以狼魂营主帅就成了封淮君?”一洁癖狂到底是怎么做狼魂营主帅的?真让人匪夷所思。 燕论弘又在床边蹲下,“没错。” 云天边摇了摇头道:“老爷子还真是不怎么喜欢封淮君啊。” 那么烫手的山芋就这么丢给封淮君…… 不过嘛,六年过去了,封淮君仍是狼魂营主帅,说明他还是有点本事的。 燕论弘闻言便止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当时所有人都这么想,还有不少人等着看封世子笑话,但谁也没料到,不出三个月,狼魂营这帮嗷嗷叫的狼崽子,一个个被封世子整得哭爹喊娘,从那以后封世子指东,他们不敢往西,后来又因几次并肩作战,让他们对封世子心服口服,封世子这狼魂营主帅之位,才算是真正坐得稳稳当当的了。” “……”云天边脑门上齐刷刷掉下三排粗壮的黑线。 六年前,封淮君才多大啊?满十八岁了吗?要命,那他得多腹黑啊?还是个天然黑! 燕奇葩刚才说得对,东泽的男人,肚子里全都是黑水!太黑了!一个赛一个的黑! 镇宁王和封淮君都算是少年元帅了,那么说镇宁王应该并非与她一样是穿越者。 妈呀,这些早慧的家伙。 燕论弘觉得云天边的神情有点奇怪,遂补充道:“封世子的确有本事,这点谁也不能否认,云天边你崇拜他可以,但不能崇拜过头,得有点分寸,云天边,你要时刻记住,爷才是你的夫君!” “……”云天边默默翻了个白眼。 封淮君才是她的正牌未婚夫好不好?要不要告诉燕奇葩?好让他死心? 暗自计量了一阵,打消了这个想法。 燕奇葩何许人也?她说封淮君是她未婚夫,燕奇葩会相信吗?肯定不会! “侯爷你伤势如何?”云天边转移话题。 燕论弘拍了拍他那只挂在胸前的胳膊,“好着呢,一点也不碍事。” “那天一番折腾,这几日又一直动武,只怕会有些影响,要不侯爷先回金都,找个太医瞧瞧吧,若落下毛病,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云天边嘴巴不能张太大,只能小口小口的喝水。 云天边关心他的话,真是怎么听都好听啊,天籁之音也莫过于此,燕论弘欢欢喜喜的道:“哈哈哈,放心吧,有军医看顾着呢!阿大那小子婆婆妈妈,昨晚还叫来军医为爷瞅过,军医说爷的胳膊一点事儿没有!” “啥?”云天边一呛,睁大眼道:“军医?狼魂营的军医不是外出了吗?” 燕论弘朗朗大笑,一点没察觉不对,“哈哈哈哈,你听哪个瞎说的?爷今早还见过军医呢!” “……”云天边呆若木鸡。 封淮君不是说军医外出,这几日都不在营地吗? 为何要骗她? ====================================== 燕论弘牺牲了一上午,陪云天边聊天解闷,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失踪了半日的封淮君,亲自端了午餐入帐,瞧见燕论弘也在,在门口顿了顿,稍作迟疑后,终是走了进去。 “啊哈哈,我们正好说到肚子饿了,封世子你就送饭菜来了!简直就是及时雨啊!云天边,今儿爷陪你一起吃午饭。”燕论弘起身迎向封淮君,伸手就要去取过托盘。 封淮君往旁边一挪,动作万分自然地,避开了燕论弘的手,“这份午餐并不适合侯爷,侯爷只怕也未必喜欢。” 勾唇一笑容光瑰丽,晃得人无法逼视,封淮君继续淡淡说道:“专为云天边调配的药膳,只够一个人的份量。” “哈哈,这倒是,就这么点儿东西,还不够爷塞牙缝呢,爷食量大,就不跟云天边抢食啦!”看到托盘里的三只小碗,燕论弘爽快的收回了手,然后用力的嗅了嗅,遂皱紧了眉头,一脸嫌恶的道:“哎呀,一股子药味,封世子说得对,爷不喜欢!” 瞄了封淮君一眼,云天边收回目光,转头对燕论弘道:“侯爷,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先去吃饭吧。” 今日封淮君不过换了身衣裳,却又让云天边狠狠惊艳了一把。 他穿了件淡蓝色衣衫,那一分蓝淡到了极致,在他名玉般辉光衬托下,恍如一层迷离轻纱,他似从九万里长空下凡,脚踏佛家圣洁祥云。 美轮美奂,瑰姿艳逸,云天边不忍多看。 燕论弘眉开眼笑的道:“那行,爷下午再来看你。” 下午还来啊他?云天边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饭后我要睡个午觉,侯爷不用管我,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哎,那你好好休息,爷明日再来!”听云天边这么说,燕论弘也没什么意见,与云天边道了别,虎虎生风的出去了。 封淮君与前几次一样,将饭菜放在床边,他忽然抬眸瞧着她道:“你跟六侯爷的关系,倒一天比一天好。” 云天边爬到床边,准备吃饭,闻言点点头道:“还行吧,他人挺爽朗的,只要不抽风,做个朋友嘛,还是不错的。” 今天上午他们相处还算融洽,聊完东泽的八卦聊北齐八卦。 如果燕论弘能忘掉要娶她这茬,她很乐意继续跟燕论弘做朋友。 北齐有父亲牵挂的人,因为父亲牵挂,故而她也跟着牵挂。 北齐六侯爷燕论弘,是个很好的桥梁。 封淮君悠然走向木桌,步履轻而缓,衣袂晃动,宛如春水涟漪,“那便做朋友,正好,你缺个护卫。” 云天边:“……” 封淮君的意思她听懂了,一次刺杀她不成,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如果有燕论弘常在她左右,凭燕论弘自身的武力和护卫力量,那么她的安全便不成问题了。 这算不算是在利用燕论弘? 呃,随便吧,反正她接近燕论弘,也是别有目的。 吃着并不美味的药膳,云天边随意一说道:“可惜万寿节过后,侯爷便要回北齐了,不能长留金都。” 封淮君瞅着她道:“你很舍不得他?” 喂喂,这话什么意思吖?云天边瞪他一眼,“我舍不得护卫!” 呃,她干嘛要跟他解释?舍不得又怎样? 封淮君莞尔一笑,“放心,我不会误会的,不必急于解释。” 云天边:“……”他在逗她! 她的智商是留在金都没带出来么?怎么他稍一撩拨她就不能自持了? 不跟他说话了,气死人了。 瞧着她气鼓鼓低头吃东西,偏又为脸部伤势所限制,动作十分不美观的小模样,封淮君忍俊不禁,过了会儿,缓缓道:“待六侯爷离开金都之时,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要学会自保,没有谁能护得了谁一生一世。” 云天边微微一顿,抬头望着他,认真的点点头,“我明白。” 她的身世牵扯太复杂,她的未来已注定,要在明枪暗箭中艰难跋涉。除了她本身变得强大,没有谁能一直护着她。 “封淮君,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多少?”云天边有点好奇,他知道她的身世吗? 封淮君道:“不多不少。” 不多不少是多少?云天边困惑,“诶?” 079 犯花痴?暗恋他?下毒手? “伯父他,确切的说,我应该喊他孟叔,我猜想孟叔应该背负了,一些不愿为人知的秘密,他从来不曾与我说起过,我想,他也一定不会与任何人说。睍莼璩晓”封淮君表示,他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是,她的父亲,素来喜欢把那些不好的事情,藏在心底。 再苦,他都选择一力承担。 更何况有些事情,的确不便与人说,哪怕是忘年之交。 但云天边却隐隐觉得,封淮君所知晓的,并不止这么多。 他眼神清透,眸光圣明,仿佛洞悉一切。 她坐在那儿怔怔出神,封淮君突然问了一句,“云天边,你是孟叔亲生的吧?” “那当然咯!”云天边细细咀嚼着一块药干,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一面道:“你可有见过我父亲的本来容貌?我跟父亲长得很像的。” 封淮君瞅着她,“像,也不像。” “怎会不像呢?我自己瞧着,觉得挺像的啊。”于云天边而言,与父亲有一点点相象,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封淮君淡笑,“只从某些角度看着,有那么几分相像。” “……”嗯,他说倒也是,有那么点像,但相像度不大。 封淮君又道:“那么,你生母是谁呢?” 云天边抿了嘴巴,横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原来他并不完全了解她的身世。 也幸亏她长得一点也不像母亲。 “哦。”封淮君若有所思。 “……”哦什么哦? 封淮君坐下后没再言语,云天边埋头吃饭,一时之间,营帐里十分安静,只有她吃饭发出的声音。 封淮君为何要欺瞒她,说军医均外出不在呢? 上午被燕论弘拽着说话,现在一安静下来,她不由又想到这个问题了。 云天边的饭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是怕军医不够细心,怕军医为她换药时,弄痛了她吗? 云天边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这家伙嘴巴虽毒了点,但心肠到底还不错。 出乎意料,他冷艳高贵的外表下,有颗温柔体贴的心。 稍稍抬起头,偷瞄了封淮君一眼,不想,正迎上他的目光,云天边似做贼被抓,吓一跳,赶忙埋下脑袋,继续扒饭。 封淮君勾唇一笑,“又犯花痴。” 云天边无比坦然的回道:“等哪天,你的脸伤成我这个样子,我就不会再犯花痴了。” 封淮君心情愉悦的道:“你还强词夺理。” 云天边吃完放下碗筷,从枕边拿起一块丝帕,抹了抹嘴又擦擦手。 那是昨天他丢给她的丝帕,上面有几块很明显的污渍,她仿若不觉,用完叠好又放回枕边。封淮君瞧着刺眼得很,上前拿起那丝帕,云天边拽住一端,“干嘛?” 她就这么一块手绢,拿走就没得用了,她总不能用被褥。 在营地里真的是各种不方便啊,她想回云府,在云府的那几天里,大伯母照顾得她无微不至,像母亲一般,令她感受到温暖,感受到慈爱,她很喜欢那种氛围。 “脏了。”封淮君用力一扯,从她掌中抽出,“洗净了给你。” 又过了两日,云天边伤势好转,能下地了,只因为右脚脚腕的伤,她走起路来有点跛。早饭时,她跟封淮君说,她想回云府,封淮君没同意,“昨晚换药时,你也看到自己的伤了,你有把握从此山出去,再奔波到金都回云府,你的伤一点不会裂开?” “反正又不是急着赶路,我想只要仔细一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云天边其实并无把握,只觉得不会有大碍。 “我这营地里你待不下去?”封淮君似有些不悦。 “没有,不是的,别误会。“云天边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打搅你们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就好意思顶着这么一张美丽动人的猪头回家?”封淮君反问,“迫不及待地让关心你的家人围观鉴赏?” 云天边:“……”她的脸已经消肿了,没那么像猪头好不? 毒舌君宽宏慈悲的道:“我都没嫌你碍事,你便安心待这儿。” 云天边抱着脑袋,“噢。” 也罢,等她伤势好些了再回去,云府家人也没那么担忧。 身上的伤小心点还能藏的住,上次被那群白衣刺客所伤,她就一直藏得好好的,手掌上虽然也有一道伤,不过她弄了一只手套戴着,又隐瞒得好,家里人也不曾发觉,可是这回没辙了,脸上的伤无所遁形,怎么都瞒不住的,唉! 封淮君幽幽道:“不情愿?” “没有,哪能呢。”云天边摇头,眯起眼睛假笑,“我特感激你。” 瞟了瞟她缠着绷带的脚腕,封淮君言语分外刻薄的道:“那便老实在床上待着,若不想日后变成跛子,就别下地乱跑。” “谨遵封元帅之命。”无奈的叹了一声,云天边踮着脚,慢慢往床边去。 封淮君淡淡道:“淘气。” 豁然,云天边脚下一绊,身子一歪,往地面栽倒。 怎么听着毒舌君的语气里有点宠溺的意味?太惊悚了! 吓死她了! 封淮君身影飘然移动,扬手一抓,揪住了她的后领子,“真有当跛子的潜质。” 呸,什么当跛子的潜质?她这是被他吓得好不? 封淮君就这么抓着她衣领,将她拖到床边一把摁倒,然后,身体呈九十度折弯下来,几乎整个覆在她身上,脸部距离她不过咫尺。 他他他他……他想干啥? 她当然不会以为他会轻薄她,更不会以为他会非礼她。 她……她怕他会抽她。 云天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分分秒秒保持高度警戒,封淮君却忽然直起身,丢下一块干净丝帕,正好盖住了她的脸,他语气中充满了嫌恶,“好大一坨眼屎。” 云天边拿开丝帕坐起来,心中气闷,咬牙瞪着他出门的背影。 眼屎……不会吧?这么丢人?!她晨起擦过脸了啊!医本佳人 等封淮君没影儿了,云天边便信以为真,用丝帕擦了擦眼睛。 啧,每天都不忘给她换一块丝帕。 云天边把丝帕放在鼻前闻了闻,香,一股清淡的不知是什么的香味儿,挺好闻,每次闻一闻,便觉神清气爽,豁然开朗。 一个大男人竟生活得如此细致,难怪燕论弘说东泽的男人很娘,哈哈哈哈哈…… “云天边,你在干什么?”这时封淮君的魔音,冷不防绕到了耳边。 云天边吓得手一抖,赶紧放下丝帕,抬头一看,封淮君立在门口,一手打起帘子,正望着她微笑,那般的笑容,有一丝揶揄,一丝玩味。 “我、擦脸啊!”云天边血液倒流,强撑着解释道:“你这手绢质量太好了,比婴儿肌肤还要嫩滑,用起来很舒服。” 妈呀,她捧着他手绢傻乐的德行被他逮个正着!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暗恋他? 真真惨绝人寰! 封淮君笑得动人缱绻,“是吗?” 云天边底气不足的道:“当然是!你干什么?还有什么事吗?非要亲眼看着我擦眼屎吗?” “你,慢用,慢擦。”封淮君放下帘子,转身走了,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看了看他们家笑意满满的世子,又朝云天边的营帐深看了一眼,龙驹一脸的天然呆。 翌日上午,云天边正百无聊赖看故事书,燕论弘来了,云天边正在琢磨一个想法,见到燕论弘,顿时喜上眉梢。 “侯爷!” “云天边,今儿感觉如何?”燕论弘精神饱满,笑容满面问道。 “好多了。” “哈哈哈,那就好,不枉封世子给你用了那么多名贵药材。” “嗯嗯嗯,是啊是啊。”封淮君给她用了些什么药,云天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作为未婚夫,封淮君绝对算是合格的了。 封淮君若抠门,不肯下血本,以她的伤势,现在必定卧床难起。 云天边笑米米的仰起头,望着面前的高大个儿,“侯爷可否帮我一个忙?” 燕论弘一口应下,“有何不可?需要爷做什么?你说就是。” “我现在下床走动,基本不成问题,所以想出去遛遛。”云天边满脸企盼,“但是呢侯爷你知道,我右脚不宜用力,可否帮我做个拐杖?” 燕论弘闻言乐哈哈上前道:“要什么拐杖啊,何需费那个劲,爷抱你出去!你想去哪儿,爷就抱你去哪儿,多简单的事儿啊!” 云天边脸一黑,坚定拒绝道:“那成何体统!” “不让抱啊,那爷便做你的拐杖,你让往东,爷绝不向西,如何?”燕论弘眉飞色舞,跃跃欲试。 云天边仍不情愿,“那也不像样子。” 燕论弘眉头倒竖,“怎么不像样子了?爷是你夫君!抱你搂你天经地义!” 夫君个屁!云天边不与他争辩,脑袋往枕头上一倒,满脸的失望,“我就是想要个拐杖而已,既然侯爷不愿帮忙,那就算了,我等会儿找龙驹去。” “哎呀,行了,行了,不就是个拐杖吗,等着。”实在受不了她失望的表情,燕论弘也不强求要抱她了,一扭头大步虎虎的出去了。 阿大阿七他们都在训练场上,正跟将士们比斗得热火朝天,燕论弘便自己找了把刀,到山上砍了棵小树,按照云天边的身高比例,仔细的削了一根拐杖。 封淮君有为她准备新衣,还是她喜欢的淡绿色,云天边小心的换上后,拄着燕论弘做的拐杖,第一次踏出了营帐大门。 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云天边高兴得眯起眼。 负责照顾云天边的龙驹见状上前道:“云姑娘这是?” 云天边笑得灿烂道:“在营帐里待太久了,出来透透气。” 龙驹看了燕论弘一眼,语气平平对云天边道:“那姑娘当心些。” “云天边,你想到哪里转转?”燕论弘四处张望,寻找合适的地点。 云天边抬头四顾,“随便走走,到哪算哪儿。” 虽然调养了一周,用了极品药材,身体大有好转,但毕竟伤得太重,不宜大幅度活动,散散步也便罢了,不奢望更多。 入目可及处,只有几座营帐,稀稀落落,云天边心下了然,这是他们几个暂住的地方,狼魂营大本营大概在别处。 在燕论弘的协助下,爬上了一个小山坡,感觉到伤口隐隐作痛,云天边不敢再活动,就着绿草地坐下。 “云天边,你还好吧?” “不能再继续折腾了,我就在这坐会儿。” 燕论弘在她面前蹲下,盯着她微蹙的眉头,嗓门一下子飙了起来,“爷就说嘛,你要去哪儿,爷抱着你就是了,多省事儿!你非得瞎逞强!” 云天边头都大了,捂着耳朵道:“哎呀行了,侯爷就别再喋喋不休啦,还说阿大婆妈呢,侯爷你又好得了多少?” “嘿!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小妮子!”燕论弘气得眉毛都飞了,“爷是在关心你!早知如此,爷就不给你做拐杖了,让你继续闷在营帐里头!”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把侯爷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有罪。”燕论弘一炸毛,就会变成话痨,偏他嗓门又大,想充耳不闻都不行,云天边是怕了他了,赶紧放低姿态。 燕论弘倒是好哄,一点也不傲娇,听了她的软话,立即眉眼飞扬。 “侯爷,再给我讲讲你们皇后娘娘的事迹呗?”云天边想要更多的了解燕北辰,这几日几乎每次见到燕论弘,她都要求他给她讲燕北辰的事。 “哎呀,你又要听娘娘的事迹啊!不是已经讲了很多吗?”次数多了燕论弘就有些不耐烦了,云天边怎么不让他讲讲他的事迹?他好歹也是北齐的一位名人啊! “娘娘的事迹,我百听不厌,侯爷就发发慈悲,再满足我一回吧。”经过这一周的相处,燕论弘的脾性,云天边渐渐摸清了,燕论弘是遇硬更硬,遇到软的就得立即投降,于是,回想她家天籁撒娇时的模样,云天边努力学了个一分像。 燕论弘吃软不吃硬,没辙了,只得第n次妥协,“哎呀!好吧……” 在外待了一个多时辰,也就相当于三个小时,云天边心满意足回去时,仍然坚持自己拄拐行走,惹得燕论弘黑着脸,跟在后头抱怨不停。 从山坡上下去的时候,一个大意重心不稳,猛地一个趔趄,腹部一阵疼痛,很明显的撕裂感,云天边郁闷的咧咧嘴,心想这下糟糕了,伤口裂开,又得多养两天。上校大人是流氓 打开帘子走进营帐,发现封淮君在里头。 封淮君抬头朝门口扫了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封世子。”燕论弘跟在后面进来,笑着与封淮君打招呼。 “六侯爷。”封淮君脸上笑容极淡,好似悬浮蓝天下的云,薄薄的一丝一缕,仿佛吹一口气,便会了无痕迹散去,“我刚路过演武场,彭将和楚将吕将,正在四处寻侯爷。” “啊,是吗?那爷过去瞧瞧。”跟云天边说了句,让她好好休息,燕论弘便迅速跑了。 云天边冲封淮君微笑,却察觉到他眼神微凉,不由忐忑道:“怎么了?” “拄拐做瘸子的样子很好看?”封淮君脸上带着笑意,说出口的话却十分难听,“你就这么不安于室?非得出去丢人现眼?” 至于这样说她吗?好心情荡然无存,云天边皱了眉道:“在营帐里闷了好多天了,我就出去透一口气,没干别的。” “呵呵。”封淮君似笑非笑,站起身径自出去了。 他从她身侧经过,却不看她一眼。 云天边有点恼,闷闷的走到床边,放下拐杖坐下。 她又没做错什么,他生哪门子气? 咦?他生气了吗? 嗯!虽然他看似在微笑,但明显就是生气了! 可她又烦躁什么呢?封淮君喜怒无常,爱生气生气去,关她什么事? 是他说话太难听,影响她的心情! 云天边一坐下来,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下意识低头去看,只见腹部衣衫染了血,是从里面渗出来的,她腹部的伤口裂开了。 封淮君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是因为看见了她腹部的血迹,才骂她的吧? 唉,她一直很小心注意的,就是那会儿出了神,不慎歪了一下。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可也不用那样骂她吧。 云天边悻悻地脱去外衣,靠着枕头半躺下了。 没有药,没有绷带,她想重新包扎换药都不行。 封淮君生她气,傲娇的走了,作为他的属下,龙驹会搭理她吗? 她要向龙驹求助么?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变得如此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此时还有什么比养伤更重要的吗?封淮君应该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气。 云天边正想唤龙驹,让龙驹去取伤药,以及绷带纱布等物,刚一张口,帘子就被掀开,有人走了进来,云天边扭头一看,来人却是封淮君。 封淮君手里端着托盘,正是她需要的物事。 除了嘴巴恶毒了点儿,他人其实还不错嘛,云天边一瞬展颜欢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谢谢。” 封淮君这回放下托盘,似乎没打算要离开,“脱衣服。” “嗄?”云天边愣。 封淮君目色温柔,又重复了一遍,“脱衣服。” 他明明一副温柔神情,为何她感觉凉凉的?云天边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不迭谢绝,“只有腹部这一处伤口裂开了,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同样的话说两遍,已是封淮君的极限,既然她不听话,那他就只好采取行动。 封淮君直接动手,解她的扣子,云天边吓一跳,双臂交叠于胸前,阻止了他的动作。 “要我用强?”封淮君凝视着她,忽而一笑,一副很有兴致,对她用强的模样。 云天边欲哭无泪,弱弱地道:“喂!封淮君,别这样好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忏悔!我真诚的向诸天神佛忏悔!我不该这么不小心,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没有下次。” “是是是,没有下次,没有。”对毒舌君蛮横,那是找死,对毒舌君卖萌?回想天籁卖萌的模样,云天刻苦学习。 封淮君扑哧一声,破功笑喷了。 云天边:“……”笑了,这是啥意思?她学卖萌学成功了? “想吓退我?”封淮君神态脉脉,用言语杀人,却滴血未见,“我什么样丑陋的鬼东西没见过?你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云天边整个充满了气,快爆了。 /(ㄒoㄒ)/~~真那么失败吗? 封淮君弯腰站在床边,近在咫尺盯着她道:“云天边,你在学谁?” 他敢百分之百断定,她从前肯定不曾这样过,所以需要装,所以装得那么不自然,所以那么的别扭难看,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有趣? “天籁。” “天籁?” “我的小师妹。”蓦然,云天边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封淮君,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封淮君盯着她抓着他衣袖的手,慢吞吞道:“说说看。” 惊觉他是个洁癖狂,最不喜旁人触碰,云天边赶紧撤手,“天籁是我的小师妹,我们两个亲如姐妹,可是十多年前,我们失散了,迄今毫无线索,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封淮君盯着她的眼睛看,从她的眼中看见了急切。 “除了父亲,在我心中,就属天籁最重要。”云天边补充道:“我不强求你一定找到她,只望你可以尽你之能帮个忙,我会另外再托些人去找的。” 多一个寻找的人,就多一分希望。 封淮君问,“天籁姓什么?” 云天边详细解答道:“天籁的生父姓唐,原先天籁是姓唐的,后来天籁父母双亡,跟了师傅,便改姓慕,时隔十多年,不知天籁又有些什么境遇,是否又改了姓。” 前世,她姓云,穿越后,随父亲姓孟,机缘巧合,他们遇上垂死的云长卿,父亲借云长卿的身份,改头换面变成假的云长卿,于是她便跟着恢复了本姓,叫做云天边。 封淮君:“就只有一个名字?” “天籁懂医术,但医术不精,喜暴力,喜用毒,因年幼时受过心理创伤,所以性格颇有些古怪,若受到刺激,她便会发狂。”说到这里,云天边鼻子一酸,喉咙一堵,心中不禁难过,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平时正常情况下,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天籁很爱黏着我,喜欢跟我撒娇……”总裁的失宠新娘 希望天籁也跟她一样,拥有第二次生命,希望天籁也跟她一样,这一世,拥有亲人的疼爱。 “我能提供的线索,就只有这么多了。”云天边说完,抬起头,望着封淮君。 封淮君点点头,“好,我会派人去找。” 云天边感激道:“谢谢你,非常感谢。” 封淮君笑道:“我想看看天籁到底有多可爱,怎会被你学成那个鬼样子。” “……”云天边嘴角抽搐。 “好了,该说的说完了,干正事儿吧。”跳转话题封淮君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听完了,应下她了,又开始动手为她宽衣解带。 “……”云天边要抓狂了,想跳起来,狠狠揍他一顿。 但那是不现实的,且不说她跳不跳得起来,就算跳得起来,她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封淮君说到做到,不带半点含糊,她双手护在胸前,试图阻挡,他却勾唇一笑,不再与她纠缠,直接用强,嘶啦一声,她的衣襟便被撕破。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云天边再不试图挣扎,着急忙慌的自己脱衣服,虽然谁脱都是一样的脱,但让封淮君离他这么近,还用霸道非常的撕的方式脱,她头顶上的鸭梨实在太大,小心肝也快受不了了。 封淮君一副清清润润的模样,徒手撕衣服却十足禽兽范儿,云天边有种要被人强叉的感觉,于是,遂迫不及待地自己动手脱衣了。 反正她身上缠满了绷带,就算脱精光了,也不用担心会走光。 “真自觉。”封淮君居高临下目露赞赏,又低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不知道所谓自荐枕席是不是也像这样子的……” 解开最后一颗扣子,云天边的手一僵,瞪向封淮君的眼神,森森地像是要杀人。 自荐枕席,荐你妹的枕席啊! 瞧着搭在她肩头的白色绸衣,封淮君干脆长臂一挥,从她背后撕成两半仍了出去。 于是,云天边上身就剩下一件抹胸。 “……”云天边很憋屈,觉得自己很怂,任他捏扁搓圆,毫无还手之力。 他这样算是在惩罚她吗?就因为她出去了一趟,未曾经过他的批准,又不小心扯裂了伤口?他也太霸道了吧! 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真的按照婚约结婚了,那婚后要怎么生活?即便她伤势恢复,身体健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她可不要一辈子被他欺压。 看来,她得慎重考虑一下,她到底要不要退婚。 估计他也没想过,要跟她结婚的事,只因为父亲的缘故,所以才对她百般照顾。 现在她身上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地方,封淮君的眼睛也就没有乱扫一下,只看了看她腹部渗血的伤口,便挽起衣袖,替她拆下染血的绷带。 云天边腹部的伤口长且深,原本已结痂,这下又从正中撕裂了一道,鲜血大片大片的洒出来。 云天边瞧着,叹了口气。 封淮君赠她一句,“破皮烂肉。” 被他打击了多次,云天边也不为此生气,自我嘲解的道:“是啊是啊,一堆破皮烂肉,多看一眼就会污了眼睛,封元帅的眼睛已不幸被污,就不要再污了这双尊手了吧……啊!” 封淮君淡定的手托棉布,洒上止血药粉,然后,啪一下盖在伤口上。 下手不轻。 换得云天边一声惨叫。 瞧着她受痛惨叫的模样,封淮君笑得十分愉悦,“嗯,手脏了,洗都洗不干净,也不怕再脏点。” 云天边眼睛冒火,“你!” 封淮君舒雅微笑,“怎样?” “……”云天边咬唇,不再说话。 自作孽,她活该。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十年不晚……默念一遍。 好容易止了血,换完伤药,包扎完毕,云天边出了一身汗。 封淮君这次下了狠手,再不似先前那般,弄得她心痒难耐。 没痛晕算她命大。 欣赏了半晌她宛如劫后重生的凄惨神情,封淮君眼神凉凉地看了一眼床前的拐杖,临走之前言笑晏晏,“可别忘了,明儿吃饱喝足后,继续跟六侯爷出去玩儿,玩得鲜血淋漓再回来。” 不出去了,再也不出去了……云天边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 燕论弘不知道云天边伤口裂开的事,也不知事后,云天边被毒舌君狠狠修理了一顿,第二天晨起,照样兴冲冲跑到云天边的营帐中,要跟云天边一起出去散步。 昨日被下毒手的事,仍历历在目,云天边心有余悸,便找了借口推辞。 燕论弘很闲,坚持要陪云天边,云天边拗不过他,便让他留下。 云天边靠在床头看书,燕论弘也拿了本书,坐在木桌边,似模似样的阅读。 云天边这两天没再看故事会,封淮君此来狼魂营,只随手带了那么几本,云天边已经全部看完,龙驹见她委实无事可做,便四处找了找,最终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神舟山河志。 这本书神州山河志,让她初步认识这个世界,云天边很感兴趣。 这个世界的神州大陆,共有五个强盛帝国,分别是:东泽,南越,西沧,北齐,圣堰。 东泽,就是现在她身处的这片土地。 北齐,燕论弘来自于北齐。也是这一世,她的出生地。 南越,颜玉琢是南越人。 西沧,父亲的家乡,从北齐逃亡时,他们曾途径西沧。 圣堰,尚未接触过,有机会的话,可以旅个游。 另外在这五国的周边,均有不少附属小国,这书上并没有具体统计。 除了陆地上,海上还有不少种族国家,其中最为强盛的一个,便是——龙霄国。 在遥远的海洋的另外一端,也有一些神秘的国度,可惜这本书上没有提到…… “呼呼呼……” 云天边正看书看得起劲,忽闻一声巨响滚滚而来,不禁惊得两手一抖,山河志掉到了地上。 080 砸脑袋? 雷声颇有节奏,一阵低一阵高,抑扬顿挫。睍莼璩晓 云天边这才被迫想起,营帐里还有一个人。 故事书倒在一旁,燕论弘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 o ~)~zz…… 鼾声如雷,这词用在燕论弘身上,再合适不过。 地面在震,营帐在晃,云天边心惊肉跳,没法看书了。 龙驹探头进来看了看,证实是燕论弘在打鼾,云天边并无实际危险,便落下帘子退了出去。 “哎,龙驹,别走,帮忙啊……”云天边希望龙驹能帮她把燕论弘扛出去。 难怪这几晚上,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闷雷响,第二天早上起来,很奇怪外面却不曾下雨,原来是燕论弘的鼾声,真要命。 以后谁要是做了他的枕边人,那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龙驹之所以没理会云天边,那是因为他看见他家世子,正慢悠悠地朝这边走过来。 封淮君慢吞吞迈入营帐,首先看了云天边一眼,见她神情憎恶头毛竖直,仿佛随时会暴起杀人,不禁荡然失笑。 那一笑漂亮至极,眉心一点胭脂红,竟好似活了一般,艳光四射,灼人眼目,云天边眼睛被刺疼,微微眯了起来。 “啊,封淮君,你来得正好,行行好,帮帮忙……”云天边崩溃皱眉,指着燕雷神道,“他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吗?叫都叫不醒,吵死我了。” “这个容易。”封淮君走到木桌旁,步态端庄高雅,又不失潇洒写意,衣袍轻轻晃动,犹如春日静谧的湖面,有垂柳随风飘拂,推开一层浅浅的波纹,极是舒雅赏心悦目。 桌上放置着一壶茶,茶壶周围,摆了四只茶杯,封淮君淡淡扫了一眼,拿起做工精美的茶壶,壶嘴对着燕论弘的脑袋,哗哗哗…… “……”云天边咧咧嘴,心道,这家伙真狠,直接用水泼。 幸好这壶茶放了许久,已经凉透了,要是刚泡上的,还不得烫死燕雷神。 燕论弘不但没被泼醒,反而觉得十分凉爽,舒坦的哼了一声,鼾声愈发有节奏感了。 云天边:“……”猪一样啊! 封淮君笑了,高高扬起手,再用力落下。 砰! 茶壶重重砸在燕论弘脑袋上。 是砸的。 “……”云天边脖一缩,睁大了眼睛,攥紧了山河志。 心狠手辣,莫过于此!倾城教主,夫人别闹 燕论弘惨呼一声,一蹦而起,人还有些迷迷瞪瞪,捂着脑袋喝道:“怎么回事?谁偷袭爷?!咦?封世子?” 封淮君的左臂定在半空,维持着一个拿茶壶,茶壶却不慎滑落的动作,一脸尴尬的对燕论弘道:“抱歉六侯爷,壶柄突然断了,可有伤着?” 云天边目瞪口呆:“……” 哎妈呀,影帝啊! “啊,没事爷没事,封世子不必介怀。”燕论弘果然被骗过,一摸脑袋满手鲜血,刹那间睡意全无,难以置信地惊叹,“哎呀爷滴个娘唉!流血了!爷的精钢脑壳子,居然比不过这个茶壶?嘿!爷的脑壳怎么比豆腐还软?” “……”云天边两手捂眼,不忍直视。 封淮君那么凶残用力的砸下去,燕奇葩的脑袋不开红花才怪呢! 封淮君还没玩儿够,继续飙演技,急急冲外面道:“龙驹,快去把军医带过来!” 云天边:“……”她面前有两只极品。 龙驹应声离去。 封淮君歉然对燕论弘道:“六侯爷,快坐下,伤了头部,可大可小……” 燕论弘表现得不甚在意,反过来安慰封淮君道:“爷没事,不就脑袋破个洞,流点儿血吗,死不了人的,封世子莫急。” 封淮君叹了一声,诚挚夸赞道:“六侯爷乃真男儿也!” 燕论弘笑开了怀。 “……”云天边看不下去了,深深的埋下了头。 燕论弘瞟见,以为她那啥,忙奔至床前,“哎呀云天边,你说你哭啥啊?爷没事儿!你不用心疼,爷真没事!” 云天边没有哭,云天边是哭笑不得,云天边放下捂眼的手,抿嘴望着着燕论弘。 燕论弘见状愣了,“诶?没哭?那你……你捂眼睛干啥?” 云天边作虚弱状,“可能是刚受过重伤的缘故,我现在见着血就浑身不舒服……” “噢,这样啊……”燕论弘深以为然,想了想起身退后,“那爷回自个儿营帐,你好生歇着,不用担心爷的伤势。” 在生命攸关的时刻,她都不肯放弃他,因为他而重伤毁容,他永远铭刻于心,所以,他生怕影响了她,她一说见血不适,他立即主动远离她。 燕论弘临走前,云天边叮嘱道:“侯爷伤在头上,要配合军医治疗,好好休息。” “爷晓得,你放心吧。”燕论弘心思简单,高高兴兴的走了。 桌边一大滩血,封淮君嫌脏,离得远远的,笑对云天边道:“今天怎么待在营帐中,没跟侯爷一起出去散步?”霸气重生之超强天后 云天边皮笑肉不笑,扬起手中的山河志,“外头那不过小小一方天地,怎敌得过神州风采无限?” 要是她今天也不知好歹的出去散步,她的下场会不会跟燕论弘刚才一样? 封淮君不会是在借燕论弘警告她吧? 太心黑!太狠毒了! 对她的识相表示很满意,封淮君一只手搭在背后,笑意隐然,“我找人进来收拾一下。” 说罢,翩然出门。 没多久,就进来了一个青年男子,龙驹刚去找军医没回来,来人是封淮君的另一个属下,他的穿着造型与龙驹几乎一样。 云天边打量着他,“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男子目不斜视,只管在那搞卫生,“高远。” “噢,高远。”云天边微笑,“谢你哈。” “世子吩咐的。”高远的回答与龙驹一模一样。 “你现在收拾的是我的居所,跟你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云天边收回目光,打开神州山河志,重新开始翻看。 高远收拾赶紧便离开,没多说一句废话。 云天边看完两页书,封淮君去而复返,拎着个小包袱,走到上前放在床边,“你的东西。” “诶?”云天边打开看了,果然是他代为保管的,她的一些随身物品,银针金针包,以及各类药物,一样不少。 不,少了一样。 云天边抬起头正要问,就见那样东西,静静躺在他掌心。 一枚玉色的荷包,里头有个小哨子。 云天边伸手拿过来,隔着荷包,摸了摸小哨子道:“它该怎么用?” 封淮君收回手,懒得搭理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云天边讪讪道:“我、没听清。”当时一听说小哨子能驱蛊,她就欢喜得忘乎所以了,其他用途以及使用方法,她都没听见…… 封淮君缱绻一笑,“那慢慢琢磨吧,反正你半身不遂,有的是时间。” 云天边怒目而视,“你才半身不遂!” 封淮君笑得更好看了,“你说什么?” 头顶几根毛嗖一下竖了起来,云天边识时务的赶紧改口,“我说我的确是半身不遂。”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十年不晚……默念一千遍。红楼同人之姨妈传 总有一日他会栽在她手里! 封淮君唇角勾了勾,忽然缓缓道:“明天送你回金都。” 云天边把荷包放入包裹,一愣,“嗄?明天?” 封淮君笑问:“不想走了?” 云天边摇头,“不是,我以为还得过两天呢。” “你想得美。”封淮君斜睨,转身出去了。 云天边黑了脸,“……”什么嘛,她很喜欢待在这鬼地方吗? ====== 营帐前头的空地上,燕论弘主仆七人,以及封淮君三个,分别高踞于马背上。 唯有云天边拄着拐,傻站在众人跟前。 一共十匹马,没有她的份。 “上来。”燕论弘理所当然的对她伸出手。 “六侯爷身上有伤,恐怕多有不便。”封淮君微笑看着她,“云天边,过来。” 两个都不想选,云天边看向龙驹,龙驹心中一惊,急忙别过头去。 她当着世子的面,弃世子而选他,这是要害死他啊! 云天边:“……” 燕论弘拧着眉头催促道:“云天边,快上来,你磨蹭什么呢?” 如果非要二选其一的话,那么她还是选封淮君吧。 封淮君心黑狠毒,又不懂怜香惜玉,万一要是心有不忿,肯定会辣手摧残她。 燕论弘就比较好对付了。 云天边走向封淮君,一面对燕论弘道:“这一路难免磕碰,侯爷的心意我领了,你我都有伤在身,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她说的不无道理,燕论弘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接受。 封淮君处处细致,现在的她,就像个瓷瓶,很容易碰碎,跟封淮君共骑,是比跟他要好些。 她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还在意这些细节做什么?他又不是东泽那些婆妈的男人! 一行人出了山,进了金都城。 封淮君胯下的是宝马良驹,加上他骑术堪比演技精湛,即便是山中小道也如履平地,一路上,封淮君有意无意的护着她,一直到云府大门前,云天边都坐得一平二稳,一点也没扯到伤口。 龙驹上前敲门。 081 做我奶奶不好嘛? 封淮君拎着云天边的后领子,以此借力给云天边翻下马。睍莼璩晓 云天边暗暗翻白眼,他既然如此嫌弃她,干嘛要跟她共乘一骑?多备一匹马,她自己骑回家,也不成问题的。 老吴打开门,瞧见是封淮君,高兴笑道:“世子您过来了呀!” 封淮君神情寡淡,微微点头。 接着老吴给燕论弘行了礼,目光从云天边身上掠过,感觉熟悉又陌生,于是,立即又转了回来,愣愣道:“这是?” “吴伯,我是天边。”顶着肉粽似的脑袋,顶了十多天了,云天边现在很平静。 老吴惊呆,“二小姐?!啊呀!您这是怎么了?” 云天边笑着解释道:“受了点伤,好得差不多了,看着吓人,其实不碍的。” “伯父不在,我就不进去了。”封淮君优雅地重回马背,不知是对云天边,还是对老吴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高远和龙驹走了。 云天边站在门口,笑对燕论弘道:“我已经到家了,侯爷,你也回驿馆休息吧。” “行,那爷改天再来看你。” 燕论弘表示了一下关怀,带着六名属下打马远去。 送走两尊大佛,一身轻。 三个男人出去上班了还没回,据老吴说,寄宿客温言渊在屋里待不住,于是跟着云天重到瑞仁堂去了,家里只剩下沈氏和云天蓝。 见到云天边的脸,自然又是大惊。 云天边避重就轻解释了一番,谎称是燕论弘遇到了刺客,她不过是刚好在场受了连累。 因为她的伤都隐藏在身上,只有脸上的伤无所遁形,以及行走时右脚还有点跛,其余的,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又还不错,所以,沈氏母女也就没有太过担忧。 “只盼着脸上不要留疤才好。”沈氏眉头深锁,因此耿耿于怀。 “二姐姐是神医,定能祛疤不留痕。”云天蓝对云天边信心十足,笑嘻嘻道:“二姐姐,对不?” “没错。”这点信心云天边还是有的。 封淮君给她用的药,无论是内服的,还是外敷的,全都是最顶级的,她的伤口愈合的情况,可说非常乐观,待伤口完全愈合了,她自己再研点药,祛疤不成问题。 “哈哈,我就知道,没什么病患,能难得倒我二姐姐。”云天蓝好生骄傲,喜滋滋的道:“我二姐姐是东泽最厉害的神医,不对,应该是神州大陆上最厉害的神医。” 神医的称号,云天边能勉强接受,但神州最强,她却绝不敢当,小妹对她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云天边无奈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神州大陆藏龙卧虎,论医术,我绝对不是最厉害的。” “就是就是,在我心中,二姐姐就是最厉害的。”云天蓝坚持己见,“别的人怎样,我才不管呢。” “是嘛?”云天边忍笑不已,“那天蓝说说,我和父亲,哪个厉害?” “呃。”云天蓝眨巴眼睛,想了想,“一样厉害。” 沈氏忍笑,揶揄道:“你二姐姐固然是神医,那天蓝你呢?你和哥哥一同学医,你爷爷爹爹二叔,都有教授你们,你哥哥早已能独当一面,可你呢?分得清三七和田七吗?” 被说到糗事,云天蓝脸一红,撅嘴道:“人家早知道的,三七就是田七嘛。” 沈氏坐了会儿起身,笑着对云天边道:“你们姐妹俩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 云天边点头,“嗯。” 现在是下午,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因为她在赶路,没来得及吃饭,沈氏便吩咐厨房,特意为她做午饭。 午后,跟云天蓝在院子里玩了会儿,云天边便回房躺在软榻上休息。 从窗户投进来的阳光,渐渐变成了金黄色。 夜幕即将降临。 这时,沈氏敲响了她的房门。 “伯母。”云天边坐直,没有下榻。 沈氏笑脸迎人上前,先问候了她两句,见她精神还不错,便道:“刚收到一箱药材,是封世子送来的,你要不要看一下?” 封淮君送来的药,肯定不能单单算作是药了,那必然是难得的宝物,云天边很有兴趣道:“好啊。”而且她现在最需要用药。 沈氏吩咐了一声,就见她的两个丫鬟,抬着箱子进了屋。 云天边下榻,打开箱子。 箱子里是大大小小的盒子。 每一只盒子里,都分门别类放着不同的药材。 有些是她最近在用的,另外一些,也是她能用得着的。 沈氏见了,笑得更高兴,“全是万金难买的药材,封世子当真有心了。” 云天边不知如何接话,便微笑着嗯了一声。 如她所料,封淮君大手笔,大土豪。 其中一只较大的盒子里,放了几包配置好的药材,沈氏拿起一包看了看,笑着问云天边道:“这个应该是要煎了给你内服的吧?” 每个药包上都清楚的写下了具体的煎药步骤。 可见封世子对天边是极上心的。 沈氏心想,将来天边嫁到定国公府,定然会幸福美满的。 云天边扭头一看,点头道:“对,早晚需各服一次。” 沈氏道:“那我送到厨房,给你煎了服下。” 感受到沈氏的关爱,云天边心里暖融融的,遂挽着沈氏的胳膊道:“谢谢大伯母。” “咱们是一家人,快别说什么谢不谢的话,没得生分了。”沈氏好笑的一笑,拍了拍云天边的手,“这盒子里的药我就都带走了,每日让人给你煎了送过来,其余的就放你屋里,方便你随时取用。” 云天边:“好。” 沈氏把药包放回去,让婢女梅香拿了那盒子,正要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云天边道:“另外还有一事要与你说,陛下赏了你黄金万两,我放在库房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咦?万两黄金居然已经赏赐下来了?云天边还以为因为她重伤爽约,没有去睿王府探望端木凤惜,端木老爷子暂扣了那些赏赐呢。 或许端木老爷子是同情她的凄惨遭遇,所以才大发慈悲的吧。 她和燕论弘遇刺受伤的事,封淮君有向端木老爷子禀告过。 “大伯母,这万两黄金,我可能马上就要用。”说到底,救治端木凤惜的功劳,在她父亲和大伯父,以及兄长,这么一大笔钱的挪用,云天边觉得,有必要征得家人的同意。 然而在沈氏看来,云长卿不在,这笔钱归云天边,也是理所应当的,云天边要怎么花,她本不该过问,却担心云天边有什么难事,便忍不住问道:“天边,怎么了?” 云天边直言道:“我有个小师妹名叫天籁,与我如同亲姐妹,天籁在多年前不慎走失,我想用这笔钱去找她。” “原来如此。”沈氏闻言,放下心来,体贴的道:“陛下的赏赐,是你应得的,你只管拿去用,咱家也不缺钱花,至于你小师妹天籁的事,我跟大家说说,让他们都留个心,咱家瑞仁堂,每日人来人往,兴许有些作用。”逆袭之好孕人生[反重生] “嗯。”大伯母通情达理,云天边很受感动。 临走前,沈氏言语温和的对她道:“你先歇歇,估计你爷爷他们就快回来了,等会儿与天蓝一起到饭厅吃晚饭。” 云天边从中拿出一只盒子,吩咐了一声,流芳和玉笛便寻了一处角落,将大箱子抬过去放好。 所有的盒子云天边都打开看过,唯有她手上这个盒子里面,放置的不是药材,而是三本书册,其中两本民间奇趣故事会,一本厚厚的神州山河志。 这本山河志比她先前看的,记载得更为清楚详细,难得的是居然还有配图。 云天边嘴角弯弯,喃喃自语道:“哈,这家伙真是个bt啊,狠起来要人生死不能,好起来又细致入微……” 现在云天边心里头最惦记的,是父亲留在封淮君那儿的东西,也不知是些什么,封淮君说过两天,亲自拿来交到她手里。 晚餐时分,云天边姗姗来到饭厅,身后跟着个温家骚年。 温家骚年似是刚哭过,眼圈红红的,还有点肿。 一刻钟之前,温言渊一回到云府,听说云天边回来了,就马上跑到云天边屋里,见到云天边缠了绷带的脸,二话不说,抱着云天边大腿就哇哇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刹那间抛到九霄云外。 三个云姓老爷们乍然见到云天边的造型,都免不了吃惊,多亏了云云天蓝刚刚已经跟他们说过,并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让他们有了个初步的心理准备,同时也省下了云天边不少口水。 一家人团团围坐在桌边,先说了一阵子话,然后才开始上菜吃饭。 忽然想起了黄子婵,云天边边吃边问道:“哥,黄姑娘怎么样了?” 云天重脸色有点古怪,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停箸道:“子婵妹妹醒了,也恢复了清明……” 云天边手上一顿,暗暗吃惊,面上不露声色,“那不是很好吗?” 她并没给黄子婵解除记忆封印啊,黄子婵怎么会恢复清明? 她在狼魂营养伤的这段时间,黄子婵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是很好,就是……子婵妹妹失忆了,不认得人了,连我也不认得。”云天重大体上还是高兴的,只是对黄子婵失忆略感遗憾。 现在的黄子婵对他十分冷淡,显然只把他当成是个陌生人,这让云天重心里颇有些难受。 云天边一听,心中大定。 黄子婵失去记忆,谁也不认得,也就是说,她的记忆并未解封,只不过,是神智不再混乱了。 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黄子婵不再痴傻,对父亲的顾虑,也构不成威胁。 “失忆肯定只是暂时的。”云天蓝笑着安慰云天重道:“说不定过段日子,黄姑娘身体养好了,就会记起哥哥呢。” 又笑弯了眼看着云天边,道:“何况不是还有二姐姐在吗?二姐姐能让黄姑娘恢复神智,也一定能让黄姑娘恢复记忆。” “对的,对的!”温言渊跟着附和道:“万事有我师姐在呢,怕什么,我师姐可是神医!” 云天重狭长的眼眸豁然一亮,扭头带着希冀的望着云天边,“妹妹……” “哥。”云天边明明白白的道:“我不清楚黄姑娘的情况,可不会向你保证什么。” 庄宁郡王昏迷整整十年,在她手里一朝苏醒,礼部黄侍郎千金痴傻多年,经她诊治,一夜之间恢复了清明…… 这两桩事儿传扬出去,她不想当神医也难。 但真的都不是她的功劳啊。 只能说明她人品爆棚,与柯南君恰恰相反,柯南君走哪儿哪儿死人,她走哪儿哪儿发生奇迹。 云天重讷讷的道:“那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去看看子婵妹妹吧。” 云天边沉吟道:“就明天吧。” 云长儒道:“天边有伤在身,身体能吃得消吗?若不行,就不要勉强,黄姑娘只是失忆,又有天重每日过去盯着,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云天重道:“对啊,妹妹,你可千万别勉强,子婵妹妹身体良好,失忆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你大好了再过去看看,也不迟的。” 云天边言语温软,却透着一股子坚持,“噢,我的伤已无大碍,你们不用担心,我乘马车过去,也不费什么事,出去转转,也是有利于养伤的。” 黄子婵的情况有点离奇,她必须亲自去搞清楚。 父亲对黄子婵下毒手,绝不会是没有道理的。 她得对黄子婵多上点心。 云天蓝暗自琢磨了一阵,笑嘻嘻望着云天边道:“二姐姐,明日我陪你一块去吧,我也想见见黄姑娘,而且我还可以照顾你呀。” 云天边同意了,“也好,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 一顿饭还没吃完,便有丫鬟进来,道出一个噩耗。 厅里的人面面相觑,而后都看向云天边。 厉相要求云天边,即刻随来人去丞相府一趟,并让云天边带上他需要的药。 厉观容需要的药,就是她独创的那种,能令他诡异裂开的脸,迅速愈合作用外伤药,云天边很纳闷,看向沈氏和云天蓝道:“厉相要的药,我早就备好了,并与他说过,让他派人来拿,怎么过了十多天了,他都没派人来拿吗?” 沈氏道:“有来过的,你离家的第二天,厉相便亲自上门,只是听说你不在,厉相便走了,连药也不拿,说要你亲手拿给他。” “……”云天边无语了。 厉观容搞什么啊?她亲手交给他,那药就会香些吗? 矫情! 践人就是矫情! 太作了!怎么没把他自己给作死! 云天蓝嘀咕道:“厉相真奇怪。” 厉相那日造访云府时,她趴在墙头偷看过,厉相的行为真叫人困惑。相同的一罐药,娘亲交给他,和二姐姐交给他,有什么区别吗? 温言渊低声跟云天蓝说道:“厉相是个大坏蛋。” 扫了一遍众人神情,云天蓝深以为然,点点头小声道:“嗯,是很坏。”厉相若不是大坏蛋,爷爷爹爹娘亲,现在又岂会如临大敌? 云长儒无甚底气的道:“咱能辞了吗?” 云水生果断摇头,额间皱纹更深了,“厉相说得好听,是邀请,其实却是命令,厉相的命令,谁人敢不从?” 云长儒忧虑的皱起眉头,“难道真要让天边去丞相府?” 云天边虽不情愿,却也只好道:“我去就是了,又不是没去过。” 温言渊咬着筷子,紧盯着云天边。美人教主宠田妻 云水生皱着老脸道:“那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的,厉相又是那种病。” “啊?哪种病?”云天边隐约意识到什么了。 “就是那个病呗。”云天蓝是挨着云天边坐的,她凑到云天边耳边,鬼鬼祟祟的小声道:“外面不是疯传,厉相不能人道咩?” “……”云天边汗。 厉相不能人道,是她造的谣,如今人尽皆知了吗?估计是端木行之给传出去的。 “妹妹是女孩子,厉相那种病,实在不方便。”云天重红了脸,自告奋勇的道:“要不,我代妹妹去吧。” 云天边摇头,“厉相指明了非要我去,哥哥代替是行不通的。” 一大家子正纠结间,有小厮奔进来说,相府的人在催了。 关键时刻还是沈氏最冷静,“看这情形,天边今儿是非去不可的了,天边一个人去我们也不放心,我看不如这样,天重陪天边一起去一趟吧。” 云天重立马站起来,“好,我陪妹妹去。” 温言渊从座位上起身,跑到云天边跟前道:“师姐,我也跟你去。” 云天边没有拒绝,点点头,当先走出了饭厅。 一个人跟着她是跟着,两个人跟着也是跟着,有两个男子跟着她,祖父他们忐忑的心,也会稍微安定一些。 云天边的贴身丫鬟流芳,捧着装了药粉的坛子,站在饭厅外面等候,云天重出来后,先从小厮手里取过药箱,然后接过流芳手中的坛子。 云天蓝站在饭厅门口,望着云天边三人远去,抿着嘴巴没有做声。 其实她也想跟着去的,虽然她做不了什么,哪怕陪着二姐姐也好,因为她们是一家人,可是很显然,丞相府不是个好地方,她怕给二姐姐惹麻烦,所以没有吱声。 云府大门外,一抬轿子,四个轿夫,一个护卫模样的青年男子。 盯着那顶漆黑神秘,又十分土豪的轿子,云天边眼睛眯了起来。 那是厉观容的专用轿,他不会跟上次一样,又藏在轿子里了吧? 轿夫打开轿帘,青年护卫道:“云姑娘,请。” 云天边婉拒,“我一身浊臭,怕熏着你家厉相,就不坐轿了。” 云府的马车已经赶到门外,云天重和温言渊先上了车,云天边往轿子里看了一眼,只见里头仍是一片漆黑,像个吞噬一切光明的无底洞,其中没有看见厉观容的身影。 但没看见并不代表他不在,上次她进轿子之前,也没有察觉轿子里有人,但他偏偏就坐在里头,云天边果断转身走向马车。 就算厉观容真的不在里面,她也不愿乘坐他的轿子。 上次不知那是厉观容的专用轿,糊里糊涂的就乘上去了,结果是差点没在里头给憋死,现在晓得了,她嫌命长才会再次进去呢。 “云姑娘请上轿,我家相爷,只邀请姑娘一人。”青年护卫闪身挡在云天边跟前,朝云府马车那边轻轻扫了一眼,“闲杂人等,最好不要擅自跟随。” 云天边斜眼瞅着青年侍卫,凉凉的道:“他们没打算去你丞相府,他们只是送我一程罢了。” 青年护卫没再说什么,任云天边上了马车,也没再强求她乘轿。 出来时相爷就猜到,她不会乘他的轿子,却也没让他强迫她。 既然相爷没有吩咐,他就不会自作主张。 丞相府的轿子走在前头,云府的马车跟在当中,青年护卫跟在最后面。 “刚才厉观容护卫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云天边坐在沈氏刻意为她准备的软垫上,神色淡淡的看着对面的温言渊和云天重,“你们进不了丞相府,便在丞相府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温言渊不甘心的道:“不行,我要跟着师姐。” 云天边嘴角一扯,“你很怀念厉观容那些虫子的滋味?” 想起一群黑乎乎的超级恶心的虫子,从他体内破肤而出的场景,想想那些蛊虫在他体内时,让他痛苦难受难以遏止的糟糕感受,温言渊惊悚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哼?”云天边继续给温家骚年施加压力。 “我、我……师姐让我在外面等,那我就在外面等,我听师姐的。”温言渊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攥着自己的胳膊缩成一团。 那些恶心的虫子专吸脑髓,脑髓被吸干净了就会变成脑残了,呜呜,他不要做脑残。 “妹妹。”云天重眉头深拧,忧心忡忡道:“真的非得让你一个人进去吗?” “厉观容那人矫情,臭规矩多,他说只让我进去,也就只有我能进去,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捋了捋散在脸颊旁头发,云天边轻描淡写的道:“哥哥别担心,我不是第一次与厉观容碰面,再说了,厉观容还指着我给他治病呢,不会太为难我的。”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怕……厉相患的是那样的毛病,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云天重面皮薄,说着这种话题,脸一下子刷红了。 “……”云天边撑着额头,原来他们担忧的,是这个。 囧。 云天重认真思索了一阵子,“妹妹,其实我对男科方面,也是有所研究的,大概一年前,还治好了一个人,要不然,你去跟厉相说说……” 云天边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哥哥,我一个人可以的。” 云天重要是当着厉观容的面,提出要给厉观容治这种病,厉观容肯定会温柔的一笑,然后生生捏死云天重。 云天重:“……” 云天边道:“厉相不能人道,只是谣传,厉相找我治的,是别的病。” 云天重狐疑,“真的?” “不信拉倒,反正就算是不能人道的毛病,我治都治过一次了,还怕给他治第二次吗?”云天边说完往后一靠,干脆来了个闭目养神。 云天重:“……” 好半晌,云天边忽然想到一茬,猛然睁开了眼,“哥,厉观容有没有请父亲看过病?” 云天重想了想,点点头道:“有的,金都里的豪门大户,大多都请过父亲。” 又奇怪道:“妹妹,怎么了?” “厉观容请父亲所治的,兴许跟请我看的,是同一种毛病。”云天边眼神平静看着云天重,“父亲应该没有与你们说过,厉相患了什么病吧?” 是不是在父亲受邀去丞相府,为厉观容治病时,被厉观容捕捉到蛛丝马迹?继而暴露了身份,受到厉观容的威胁? 父亲还在西沧身居高位时,他的医术便已独步天下。 后来偷偷替代了云长卿,也只想做个普通大夫,云天边想不明白,十年前,父亲为何要强出头,出手救治端木凤惜? 只要父亲是个普通大夫,就不会那么惹人怀疑。 为什么? 她脑子里好多疑团,从前没有太关注,没有及时问清楚,现在却无人可问。 云天重道:“没有。”腹黑npc “厉相的病,是个秘密。”云天边感觉疲倦,缓缓闭上眼,“向来位高权重者,不愿将短处暴露,为了你们好,我也不会说的。” “喔,我明白的。”云天重若有所思,这下终于相信,云天边刚才说的,厉相找她治的病,不是不能人道的病。 将云天边送到丞相府门前,车夫老王便驱赶马车离开,停在距离丞相府不远的地方。 云天边捧着装药的瓷坛,被带到厉观容的起居室,直到看见厉观容她才确定,刚才的轿子里,厉观容其实并不在。 厉观容一看见云天边,便止不住笑弯了腰,云天边翻白眼望屋顶。 当着她的面便肆意耻笑,这群心肠歹毒的男人。 正常人是不会干这种幸灾乐祸火上浇油的事情的。 厉观容颇感兴趣的绕着云天边转了一圈,一如既往用他那温柔缠绵的腔调称赞道:“多日未见,奶奶越发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了。” “呵呵。”云天边敷衍的干笑。 践人——这是最适合厉观容的形容词。 厉观容笑得艳光四射,“奶奶走路时的姿态也好看得紧。” “呵呵。”云天边笑得干巴巴。 该耻笑完了吧?云天边一面腹诽,诅咒厉观容不得好死,一面双手举起瓷坛,“丞相大人,你要的药。” 厉观容打开盖子看了看,“奶奶可真大方,配制了这么多。” “可不是嘛,配置了这么一大坛外伤圣药,可花费了我很长时间,又用了好些药材呢。”云天边终于撩起眼皮子,正眼看着厉观容,恰到好处的微笑道:“丞相大人,您要是想感谢我的话,随便给点费用就行,也不需要太多,意思意思即可。” 厉观容从她手中取过瓷坛,放到一旁的长形木桌上,回头对云天边道:“奶奶要钱啊?” “多多少少意思意思就行,我是普通小老百姓,您是堂堂丞相大人。”云天边笑道:“我是怕丞相大人因白拿我的药而过意不去。” 厉观容一脸认真的道:“我没钱。” 呸,厉观容他会没钱?不想给就不想给吧,竟然扯出这种理由。 给了算她没有白忙活一场,不给就算了,原本也没指望厉观容会付钱。 “既然丞相大人两袖清风,那就算了。”云天边微微颔首,向厉观容辞行,“现在时候不早了,丞相大人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厉观容一只手搭在她肩头,弯下腰面对着她的脸道:“奶奶急什么?我不吃人的。” 两人的脸挨得极近,彼此呼吸可闻,云天边脑袋往后仰,指着自己的脸道:“丞相大人你看到了的,我都伤成这样了,当然是想早点回家喝药。” “我也没打算留奶奶过夜啊。”厉观容温存脉脉的道,“我的床太狭窄,两个人睡有点挤,等下次换个大的。” 厉观容的言辞,语气,暗示的意味很浓烈。 云天边:“……”等她的身体养好了,她立即滚出金都。 再也不要见到厉观容了,这家伙真矫情真烦人。 他换再大的床都跟她没关系。 厉观容补充追问道:“奶奶觉得呢?” “丞相大人的事儿,哪里轮得到我做主?”他身上浓郁的香气,钻入她的五脏六腑,云天边有些受不了,小心翼翼往后退。 她退一步,他则进一步。 厉观容点点头,“嗯,现在是做不了主,总有一天,奶奶能做得了主。” 云天边再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他,“什么意思?” 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安分点儿能死吗? “奶奶做了什么坏事?得罪了什么人啊?”厉观容便再进一步,却换了个话题,语调悠悠荡荡,“奶奶离开金都十多天,我还以为,奶奶是为了躲我呢,原来是遇到了刺客啊……” 云天边又退一步,随之心思一转,“丞相大人,你是官,我是民,我遇刺受伤,生命受到威胁,丞相大人管不?” “管啊。”厉观容步步为进,修长的手指勾起她散落在脸侧的秀发,缠了一缠绕了一绕,弄得云天边娇躯一僵,越发抗拒的往后面退时,才将那缕强韧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奶奶说说,我要如何管?” “丞相大人可去查一查,刺杀我的幕后主使,究竟是什么人。”云天边脚下骤然一顿,腰部撞上了木桌边缘,退无可退。 咔。 一声机括轻响,左手手腕一凉。 厉观容没再进逼,得手后,爽快的答应了,“奶奶亲自开口,我必定全力以赴,一定查出幕后主使。” 云天边抬起左手一看,腕上被套了一只手镯,“这是什么?” “镯子啊,奶奶送我那么大一坛药,我虽然没钱,却也不好意思白拿啊,不然心里会过意不去的。”看着她手腕上的镯子,厉观容满意的笑了,“奶奶戴起来真合适。” “……”云天边额角青筋一闪。 践人,践人,践人…… 手镯颜色深红,深红中透着黑,表层雕刻了奇特的花纹,里层刻了古怪的符文,看起来像是木质的,但她用力捏用力扯,手镯却丝毫无损。 这手镯跟厉观容本人一样,透着一股子神秘和诡异。 手镯不大不小,恰好套在她的手腕上,是绝对脱不下来的,除非厉观容给她开锁。 手镯上有个精巧的小锁,锁的材质与手镯一样,捏不碎,弄不坏。 “干嘛给我戴个镯子,丞相大人什么意思?”云天边冷冷盯着他。 这手镯跟它的主人一样,不是个好东西!不能戴!戴不得! 可是已经套在她腕上了。 厉观容转身走到旁边的椅子前,笑吟吟的坐下,“奶奶没见别人养狗吗?通常主人都会给狗狗戴个项圈的。” 镯子刚套上去的那一瞬,云天边的心便倏然一沉,不好的预感随之滚滚而来,手腕上刮出了好几条血痕,想尽办法都没能卸下镯子,云天边便心烦意乱的道:“你要不要脸?谁要做你的狗!” 这个镯子除了材质古怪,肯定还有其它的作用,绝不单单只是个所谓的标志性的项圈,厉观容才不会要她做他的宠物呢,要她做他的奴隶,做她的傀儡还差不多!她戴在手腕上,也就相当于绑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身上。 难怪非要她亲自把他需要的药亲手交给他,就是为了等她伸出手好给她上个套子。 厉观容神态悠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道:“我的脸长得好好的,要不要是什么意思?” 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云天边伸出手腕,冷冷的道:“解开。” “奶奶乖。”厉观容顺势握住她的手,手指轻抚她腕上的血痕,无论动作还是语气,都温柔得能腻死人,“做我奶奶不好吗?” 被他摸得毛骨悚然,云天边唰一下抽回手。 “我不想要你这个孙子。” 082 哦买疙瘩,灵异事件? 腕上被绑了个定时炸弹,害得云天边心绪不宁,一整夜都被噩梦缠绕,好容易睡着很快又惊醒,反反复复折腾到天明,到得后来,总算因为疲倦过度,方勉勉强强睡了过去。睍莼璩晓 直都晌午,云天边屋子里仍然没有动静,这令同院居住的云天蓝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头,是以扒了几次门缝试图窥视,可惜门缝太窄什么也看不到,遂向流芳和玉笛两个询问。 随即,云天蓝便从丫鬟们口中得知,云天边昨晚从丞相府回来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捣鼓了很久,夜深了才休息的。 “捣鼓了很久啊,捣鼓什么呢?我二姐姐不是个贪睡的人啊,说好了今日一起去看黄姑娘的……二姐姐没道理会忘掉的……呃,二姐姐身上本就有伤,如果昨天晚上……厉相对二姐姐做过什么坏事的话……哎呀……”云天蓝不安地蹲门口,边抠手指边嘀嘀咕咕,豁然间,被自己的假想吓一跳,赶紧跳起来拍门。 “二姐姐,二姐姐……” 拍了几下没得到回应,便性急的闯了进去,流芳和玉笛都没能拦住。 云天蓝奔到床边来了个急刹车,正迎上一双迷茫而恍惚的眸子,不由定在床前,愣愣道:“吖?二姐姐你醒了啊?没什么事吧?我在门外喊你呢,为什么不理我啊?” “怎么了?”听到敲门声云天边就醒了,刚昏昏沉沉地睁开眼,便看到云天蓝飞冲了过来,完全没来得及回应云天蓝。 “呜,我以为二姐姐被厉相虐了,然后悄悄的死在房间里了……”云天蓝趴在床边,搂着云天边的脖子,圆眼里珠光闪动。 “噗!”云天边脑袋疼得要死,看什么都天旋地转,正用五指给头部做按摩呢,听到云天蓝脱口而出的话,愣是给笑喷了。 被刺客逼到死路上没死,被封淮君蹂躏也没死,就连燕雷神的大嗓门,震破九霄都没能震死她,她又岂会在睡梦中死去? 顿时感觉头好像没那么痛了,心情也因为这句话好了起来,云天边一面笑一面开玩笑,“哪日我若真的要死,一定提前通知天蓝,绝不会悄悄的死掉。” 掀开云天边盖着的薄被,云天蓝伸脖往被子里瞄,“二姐姐怎么睡到现在也不起床?昨天晚上是不是被厉相虐了?” 瞄什么瞄?小妹这是以为她被厉观容虐身了?虐身太没技术含量,厉观容才不会做呢。一巴掌拍开云天蓝的手,云天边掀开被子坐起,横了一眼道:“小妮子走开,姐姐要起床。” 云天蓝抿嘴仰脸笑,一边卖萌,一边慢慢往后退,转身看到一桌的狼藉,一下子愣住了,云天边房间的桌上,凌乱的丢着一些东西,有刀子有匕首,有石头有金锭子,有蜡烛有毒药…… 刀子匕首都断成了两节,还卷了刃,石头和金锭子也有损坏,桌上洒了石屑和黄金沫,蜡烛用了一半,蜡油滴得满桌都是,装毒药的瓶子空了,胡乱的仍在桌上,毒药是具有腐蚀性的,瓶中所剩的残余滴到桌上,木质的桌面便多了个大坑,坑内坑外黑漆漆的,变成了炭。 “二姐姐,你昨晚从相府回来,就是在捣鼓这些吗?” “嗯。” “你是在琢磨该如何弄死厉相咩?”脚下踩到一硬物,云天蓝低头一看,是个铁锤。 “呃?嗯!”云天边是真心诚意的希望厉观容死了,最好是惨死。 望着面前的各种凶器,云天蓝低声咕哝道:“厉相一定虐二姐姐虐得很惨。” “……桌子还能用,别浪费,铺上桌布就行。”云天边对玉笛道。 黄子婵不再痴傻的消息已传扬开,现在金都所有人都以为,是云天边使黄子婵恢复了清明,这次再来黄府,黄夫人对云天边也更加热络了,云天边笑着解释了几句,众人却以为她在谦虚,于是,云天边也就不再多说了。 说真话都无人相信,那就爱怎样怎样吧!把她传成神医也好,她若名扬天下了,天籁想找到她,也会更方便些。 云家兄妹三人跟着黄夫人,来到了黄子婵居住的院子。 黄子婵就在院子里,云天边一进去,一抬眼就看见了。 树荫下搁置了一张摇椅,黄子婵安适的躺着看书。 只见她穿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整个人显得素净清幽。她的长发也未挽起,只松散的编了个辫子,随意的搁在胸前,远远望去,觉得那女子大方而美好。 云天重看得痴了,脚跟都抬不起。 “哥,别丢人了哈。”云天边摁住他的后心,用力往前推了一把,压低声音道:“至于吗?迟早都是你的人。” 云天重向前一个趔趄,像只丢进沸水里的虾子,唰一下脸红到耳根。 “嘻嘻嘻……”云天蓝抱着云天边的左臂,黏云天边黏得牢牢的,自然将云天边低语全部收入耳中,也因此贴在云天边身上笑得打滚。 黄夫人喜笑颜开的望着黄子婵,人还隔了老远就迫不及待的道:“子婵,你看看,你天重哥哥、天边妹妹,还有天蓝妹妹,他们来看你了。” 听到黄夫人的话,黄子婵也不起身,黄子婵手不释卷,把书挪到一旁,只微微抬起头,但她几乎不看云天重,直接瞥过目光,默默打量云家姐妹。因为云天边仍缠着绷带的脸,以及有点一瘸一拐的腿,黄子婵便多看了云天边一会儿。 云天重窘迫的笑容僵在脸上。 云天蓝好奇的盯着黄子婵看。 云天边微不可查的蹙了眉头。 九年前,黄子婵记忆被封,神智混乱。 如今清醒了,她的世界,也该是停留在七岁时。 即便她失去所有记忆,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神也该是迷茫的。养女锋芒一一尤物嫡女 但是,黄子婵的目光,却是平静的,是淡漠的,是成熟的。 这不科学啊。 黄子婵唤来两个丫鬟低低的吩咐了几句,那两个丫鬟远远的向云家三兄妹福了福,紧跟着便转身进屋去了。 云天蓝性子活泼,心思简单,不曾察觉到什么,主动上前打招呼,“黄姑娘,你好。” 黄子婵露出一个标准的礼仪化的微笑,客气的道:“你们好,虽然我不记得你们是谁,不过还是很高兴见到你们。” 除了冲黄子婵笑了一下,点了个头打了个招呼,云天边便一直默不作声,悄然观察,黄子婵嘴里说见到他们很高兴,可是云天边一点也没觉出来。 这个黄子婵瞧着颇为古怪啊。 “我叫云天蓝。”云天蓝友好的对黄子婵笑,指着旁边的云天重自我介绍道:“是哥哥的三妹妹,咱们先前见过几次的,呵呵,黄姑娘通身的气度,与之前大不一样呢。” 云天蓝说得不错,黄子婵变化很大,前两次云天边看到的,是昏迷中的黄子婵,那时黄子婵瘦弱苍白,即便处在昏迷状态,也有一种温婉的气质。 而眼前的黄子婵,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淡漠。 虽然也是温言软语的,但却太具礼仪化,绝对跟温婉不沾边。 两个丫鬟从屋里搬出了四张椅子,放在距离黄子婵不远不近的地方,黄子婵礼貌的对云家三兄妹道:“请坐。” 黄夫人早已喜得见眉不见眼,也热情招呼云家三兄妹道:“都别站着了,快坐,屋里闷热,在阴凉处说说话也好。” 黄子婵一看见来客了,立即吩咐丫鬟搬出椅子,虽然不曾起身相迎,也还算周到。 一个心智七岁的孩子能够这般顾全吗? 云天边怎么看都感觉得不妥。 云家三兄妹坐下后,黄夫人来到黄子婵身旁,宠溺的嗔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天边他们特意来看你,你还赖在摇椅上不起来。” 黄子婵姿态闲适,看了云家兄妹一眼,笑着道:“娘不是早说过了,云家的哥哥妹妹,都是咱自己人?既是自己人,又何必见外?” 喊娘也喊得很生疏啊。 “也不晓得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托词。”痴傻多年的女儿一夜清醒,黄夫人高兴都来不及,自然舍不得苛责的,假意训斥了几句,便对云家兄妹三个道:“你们别跟她一般计较,她就是懒,却只一句话说得好,咱们的确是自己人,不用拘束也不用客气。” 丫鬟们在又抬来了一张小几,并备了许多精巧的瓜果点心,云天蓝拈了一颗杏仁丢进嘴里,一边脆生生咀嚼一遍笑哈哈道:“嗯嗯嗯,自己人,自己人,那我也不见外咯。” 黄夫人笑道:“不见外最好。” 吃着觉得味道还不错,云天蓝又吃了一颗,“黄姑娘这儿的杏仁真好吃,越嚼越香越嚼越甜呢。” “妹妹喜欢就吃,那就多吃点,回去的时候,再给你包一些。”黄子婵始终微笑,那笑容恰到好处,却让人觉不到暖意。 “好啊,谢谢黄姐姐。”云天蓝马上连称呼都改了。 云天蓝有了好吃的也不忘分享,拈了一颗杏仁送到云天边嘴边,“比我上次在外面买的好吃些,二姐姐,你也尝尝。” 云天边给面子的尝了,点头道:“嗯,有点甜,难怪你喜欢。” 放下随身携带的药箱,云天重关切的问道:“子婵妹妹这两日觉着可还好?” 黄子婵语气冷淡的道:“好着呢,你前天不是给我把过脉了吗?” “黄姑娘。”云天边默默坐在那儿,一只手捧着茶碗,一只手把玩着碗盖,打量了黄子婵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黄子婵看向云天边,因为被提及失忆之事,她忧郁的点了点头,“嗯,我脑子里空空的,把所有前尘往事,全都忘了个精光,我刚醒来的那会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连爹娘哥哥都不认得。” 面上挂起可亲笑容,云天边的语气极淡,夹杂着一些疑问,“那怎么会认得文字呢?你在阅读神州山河志。” 黄子婵表现从容,条理清晰的道:“是啊,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呢,我一看到文字,竟然就认识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自己也为此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是娘说,爹爹和哥哥从前常教过我识字,我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嗯,或许有这可能。”云天边放下茶碗,悠然起身道:“话说,黄姑娘可真不像是痴愚了多年刚清醒过来的人呢。” 黄子婵浅浅一笑,“府里的人都这样说。” 云天边走到黄子婵面前,冷不防又补充了一句,“倒像是整个换了一个人似的。” 黄子婵经过修饰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露出少许震惊的神色。 到了此刻,云天边基本能确定,眼前的这个黄子婵,根本不是黄子婵。 如果是黄子婵本人,听到云天边刚才的话,可能会显得困惑、茫然、恐慌、好奇……等等,等等,唯独不会有震惊。 黄子婵震惊什么呢?震惊的是她的秘密,被云天边一语道破。 不过她掩饰得很好,震惊之色一瞬而逝,除了云天边,谁也没瞧见。 黄子婵有所仗恃,不过一眨眼,又能坦然笑对,她轻松的道:“天边妹妹说得对啊,我可不就是脱胎换骨了吗?”总裁的私有宝贝 云天边轻笑点头道:“嗯,我就是这个意思,脱胎换骨。” 如果眼前这个女子不是黄子婵,那真正的黄子婵又在哪儿?心中隐隐有了个念头,云天边却不敢确定,于是便想搞清楚。 “黄姑娘,未免留下什么后遗症,我想给你检查一遍身体。” 黄子婵有点不情愿,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叹了一口气道:“还要检查啊?云大哥给我检查了很多遍了,没什么问题的。” 云天重想说什么,却欲言而止。 “我跟哥哥的侧重点不同。”云天边势在必行,“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哪日黄姑娘一觉醒来,又变得混混沌沌该怎么办?” 黄夫人心中猛地一惊,不管黄子婵愿意与否,赶紧道:“为稳妥起见,就麻烦天边再给子婵检查一遍,总要确保没有了后顾之忧才好。” 黄子婵被迫同意,无奈对云天边道:“那行吧,麻烦你了。” 把山河志递给丫鬟,黄子婵准备起身,云天边走到摇椅后边,“不用进屋了,你就躺着吧。” “哇哈哈,神医姐姐大展身手耶!我终于能亲眼瞧见啦!”云天蓝兴奋得跳了起来,想跟在云天边身旁看着,又怕妨碍云天边做事,于是,颠颠的跑到云天边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天边的一举一动。 可惜,云天蓝的眼睛里,只有好奇,没有好学。 倒是云天重,看得很仔细。 检查完毕,云天重和黄夫人异口同声的问:“怎么样?” 云天边心中凉凉的,面上仍保持笑意,“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可以放心。” 黄夫人听闻,长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喜上眉梢。 云天重也很高兴,但面对黄子婵的冷淡,又不免失落。 还是黄子婵的身体,没有被掉包,只是,黄子婵封锁的记忆,被人解开了。 是被人为解开的,并非自然解开。 云天边可以非常肯定的确定,解开黄子婵记忆封锁的人,不是她。 那会是谁?云天重吗? “黄伯母,从我经手为黄姑娘诊治后,除了我和哥哥,还有其他大夫接触过黄姑娘吗?” “没有啊。”黄夫人摇头,疑惑道:“天边怎会这么问?” 云天边纳闷,“真没有吗?” 黄夫人肯定的道:“绝对没有啊,满金都的大夫,谁及你和天重?” 云天边哦了一声,轻笑道:“黄伯母别放心上,我习惯了这样,就爱循例问问。” 黄子婵趴在摇椅扶手上,看向云天边和云天重,表情无辜的道:“既然再三确定了我身体没问题,今后,你们不会再给我检查身体了吧?” 云天重凝视着黄子婵道:“毕竟刚大病了一场,子婵妹妹可别嫌烦。” 黄夫人好笑的斥道:“他们肯给你检查身体,那是你的福分,你还不乐意?” 黄子婵唉声叹气道:“谁愿意没生病也看大夫啊?” 云天蓝与黄子婵说着话,云天边则带着满腹疑团,回到刚才的座位坐下,低声向云天重询问道:“黄姑娘醒来之前的那两天,我不在,哥哥是如何给黄姑娘治疗的?” 云天重困惑道:“就跟先前一样啊,有什么不妥吗?” “随口一问。”云天边拿起茶碗,低头喝茶。 应该不是云天重,他还没那技术。 是另有人干的。 会是谁呢?目的为何?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 云天边默然看了黄子婵一眼。 黄子婵的身体没被掉包,但是…… 不会跟她一样是个穿越的吧? 这时黄夫人走了过来,温和对云天边道:“你这孩子是个心思重的,在琢磨什么呢?瞧着我的心都悬了起来,子婵她是不是……” “伯母放心,黄姑娘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在琢磨别的事呢。”云天边笑了笑,沉吟了一阵,问黄夫人道:“黄伯母,黄姑娘醒来的前两天,你们府上可有来过什么客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风马牛不相及,黄夫人想不通。 “我在琢磨一点自己的事情嘛。”云天边用了一个撒娇的口吻,“黄伯母就告诉我呗。” “行行行,告诉你,告诉你,呵呵呵。”黄夫人笑得愉悦,无需细想便道:“客人啊,是有的,就在子婵醒过来的前一天,厉相大人和尹尚书来过,与你黄伯父讨论礼部的事宜。” 厉相难得登门一次,因此记得特别清楚。 云天边:“……”厉、观、容! 不会是厉观容干的吧?怎么什么事都能跟厉观容沾上边? 或许黄子婵身上真有什么秘密吧,所以父亲和厉观容才会参与其中。 不过大概老谋深算如厉观容,也没有料到,黄子婵已非往昔的黄子婵了。即便他费尽心机去解开了黄子婵封锁已久的记忆,也无法获得什么了。[综穿]炮灰成长日记 云天边看了云天重一眼,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青梅竹马的子婵妹妹,很可能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眼前的这个黄子婵,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看如今这情形,今后,多半也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 云天边下午没出门,窝在软榻上发呆。 外头忽然传来云天蓝欢快的声音,“封世子,世子哥哥,快进来,矮油,没什么不方便的,二姐姐在屋里看书呢。” 嗄?封淮君来了?云天边精神为之一振,下一秒云天蓝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封淮君则施施然的跟随在后面。 如果换成别的人,云天蓝肯定会拉着人家的衣袖,把人给拖进来,大概知道封淮君是个洁癖狂,所以云天蓝识相的没有碰他。 云天边暗自鄙视洁癖君,横眼瞪着云天蓝斥道:“我说云家小妹,有你这样做妹妹的吗?都不跟你姐姐吱一声,就把一男人拉进你姐姐的闺房。” 云天蓝蹦到她面前,仰起脸,冲着她响亮的道:“吱!” 封淮君嗤笑道:“你又不是闺秀。” “……”云天边无语。 云天蓝清脆的笑道:“我二姐姐不是闺秀,但却比闺秀厉害,我二姐姐是神医。” 瞟了一眼她搁在软榻上面,只翻开了一页的故事书,封淮君含笑注视着她,“你小妹不是说,你在屋里看了一下午书吗?怎嘛,不认得字?” 云天边随口扯谎,“我睡着了。” “外形与秉性都很符合。”封淮君笑看她的脑袋,华美的嗓音悠悠道:“上辈子做猪没做够?这辈子还要继续发扬?” 云天边黑了脸,反唇相讥道:“你嘴这么毒,从小喝毒药长大的吧?” “噢,可能我说错话了,我收回。”见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凳子也擦得油光发亮,封淮君这才坐了下来,喃喃道:“猪听到了会生气的。”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算了,不能口不择言,株连无辜,他家人没得罪她。 玉笛泡了茶送进来,封淮君对云天蓝道:“你瞧,猪生气了。” “……”云天边咬牙切齿,好想狠狠抽他。 云天蓝一脸嬉笑,看看封淮君,又瞟瞟云天边,“你们这样是不是就叫做打情骂俏啊?” 封淮君还没表态,云天边就沉声道:“云天蓝,你给我出去。” 小破孩瞎凑热闹。 封淮君这是赤luo裸的人身攻击,她从哪儿看出来像是打情骂俏? “好嘛好嘛,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搅咯!”云天蓝格格直笑,拽着玉笛的袖子,飞快的跑了出去,临出门前还道:“世子哥哥,你要待久一点咯!” 屋子里唯剩一男一女,四目相对,气氛却一点也不浪漫。 云天边直起腰挪到软榻边,企盼的向封淮君伸出手,“父亲让你交给我的东西呢?” 宽大衣袖中滑出一个包裹,封淮君取出放在桌上,云天边立即窜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裹里有两样东西,其一是一只弧形的盒子,有些特别,云天边好奇的用手敲了敲,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似铁非铁似钢非钢,看起来是个稀罕物;其二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小册子里的内容,是父亲亲笔写下的,他的独门内功,以及焚渊刀的刀法。 云天边爱惜的合上小册子,贴在胸前,随之,目光投向那个弧形盒子。 不用猜,便已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云天边拧紧了眉头道:“焚渊?父亲把焚渊留给了我?” “嗯。”封淮君。 焚渊,父亲的佩刀,也是神州第一名刀。 云天边忧虑的道:“父亲孤身在外流浪,没有佩刀怎么行?” 突然丢开用惯了的武器,就等同于丢了一只手。 “你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封淮君轻笑道:“孟叔这十余年来,武功大有进益,焚渊于孟叔,可有可无,倒不如交给你。” 云天边狐疑,“是吗?” “留都已经留下了,你若不愿意要,那就给我吧。”封淮君说着,抬手就去拿。 云天边赶紧把盒子抱到怀里,“我要!” 封淮君嘴角一弯。 “这算是焚渊的刀鞘吗?”云天边打量着手中古怪的盒子,“我记得焚渊原先没有刀鞘的,这是你特意给订做的?” “不做个刀鞘,我怕你到时携着它,一出门就被人砍死。”作为她父亲的忘年之交,封淮君对她表示关心。 “夸张,一出门就被砍死。”云天边撇撇嘴,悄声嘀咕道:“我有那么挫吗?” “噗。”封淮君瞅着她绷带缠绕的脑袋,万分坦然的耻笑道:“你以为呢?” 不跟他打语言仗了,吃亏的总是她!云天边拿着盒子抠哇抠,好半晌都没能抠开,不由抬头望着封淮君道:“有机关?” “笨到死。”封淮君懒得鄙视她,伸出玉样的手。 云天边将打不开的刀鞘连带里面的刀一起搁在他手里。 083 剁手吧? 指尖点在刀鞘表面某个位置,于一眨眼间,动作优美流畅的画了个符号,紧随着他又用力一摁一勾,啪嗒一声轻响,一抹雪光射出。睍莼璩晓 仿佛夜幕骤然被撕扯开,一轮明月静静生于海上,辉光皎洁如霜如雪,卧室里一瞬间大亮。 焚渊! 是天神取下了一轮娥眉月,铸就成这人世间第一名刀。 “看清楚了吗?”封淮君示意了一遍,随手将焚渊塞了回去。 “嗯嗯嗯!”云天边激动得狂点头,从他手里接过带鞘的刀,按照他刚才教授的方法,怀着一腔兴奋试了一遍,果然好使。 “就算临时御敌,也很方便啊。” 封淮君警示道:“时机未到,不要轻易示人。” 云天边郑重点头,“我明白,我会记住的。” 封淮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头。 云天边忽然惊呼了一下,举起左腕,看了看腕上的暗红镯子,又看了看右手中的焚渊,眉眼间生出一抹明光。 封淮君只淡淡扫了一眼,就看出那镯子有问题,“厉观容待你可真不错啊,送了你这么个好东西。” 这人也是个敏锐得有些可怕的家伙,只用几秒就看出她腕上的镯子非寻常物,又瞬间准确无误的猜中了它的来历。 再要敏锐一些,可以当神棍了。 “封淮君,你可知道这害人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云天边站在封淮君面前,将那镯子展示在他眼前。 就这她的手腕捏着镯子,封淮君细细琢磨了一下,最后摇头答:“我也不知道。” 他又多看了两眼,陷入了沉思。 “我研究过,它没毒,砍不断,烧不坏,捶不烂……实在诡异的很,不过嘛……”云天边扬起焚渊,充满信心大笑,“在神州第一名刀面前,它也只有受死的份!” 焚渊刃落在手镯上,用力一切! 云天边呆:“没……断?” 焚渊切不断?太不科学了! 焚渊刀光一划,一整块钢铁,也会如豆腐,一分两半。 这个见鬼的镯子,居然分毫未伤。 再切!再剁!再砍!再劈……焚渊始终奈何不得那镯子。 云天边搞得满头大汗,扔不死心,将焚渊递给封淮君,“你内力强大,你帮我试试。”大天王 封淮君推开她的手,“别费劲了,厉观容知道神州第一名刀是孟叔的佩刀,他会那么白痴,在你腕上套一个能被焚渊砍断的东西吗?” 是啊,厉观容何许人也?他早就算计好了,云天边丧气的收起焚渊,挫败的在桌边坐下,大力拽着腕上的镯子,一脸郁卒道:“可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焚渊都不能损坏它,它当初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 封淮君忽然冒出一句,“或许跟厉观容的来历有关。” 云天边很感兴趣的抬起头,“嗯?怎么说?” “没怎么说,即便你知道了厉观容的来历,你也摆脱不了它。” “一定会有办法拆了它的!” 瞟了一眼她因为各种折腾,腕上被勒出的一条条血痕,封淮君嫌弃的低叹了一声,“又一堆破皮烂肉。” “命苦啊!”云天边无力感慨道。 封淮君走到角落放置木箱的地方,打开他昨日派人送来的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玉瓶后折回。 “要取下这镯子并不难,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就有一个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封淮君抓过她的手,将镯子撸上去,手指挖出一点药膏,抹在她腕上伤患处。 毒舌君所谓的好办法,云天边秒懂,瞪着眼悲愤拒绝道:“我不要剁手!” “剁了吧。” “我不!” “长痛不如短痛。” “你妹!” “你在骂脏话?” 这他也能懂?云天边面不改色,“没有,我在问你,你有没有妹妹。” “我有没有妹妹,关你何事?你还是把手剁了吧。” “我不!我坚决不!我不要做残疾人!” “那就别再瞎折腾了。”擦完了药,把她的手远远推开,塞上瓶塞放在桌上,封淮君看着她道,“总会有办法的。” 瞧着伤痕累累的手腕,云天边神色黯然一叹,“我死心了。” ============== 云天边精神萎靡的走出房门,正准备在院子里溜两圈,一抬眼,就见云天蓝从外面奔了进来。恶魔总裁的业余娇妻 “二姐姐,睿王和庄宁郡王,哦不,睿王和庄宁王来啦!” “哟,端木凤惜都成庄宁王啦?” “对啊。” “人呢?”往云天蓝身后望了望,云天边没见到人影。 “在会客大厅啊。” “你这次怎么没直接把人给拉到我闺房里?” “呵呵呵,封世子是二姐姐的未婚夫啊,进二姐姐的闺房是合理的,两位王爷就不一样了。”云天蓝有板有眼的,挽着云天边的胳膊,“二姐姐,两位王爷要见你呢,快走吧。” 云天边恹恹的道:“我想清静一会儿,我不想见。” 封淮君刚走没多久,端木兄弟这就来了,唉,她也太忙了!据说燕论弘上午也上门了,因为她不在所以没逗留。 “可是……”云天蓝为难的撅起小嘴,“呃,两位王爷听说二姐姐受伤了,特意来探病的……”两位王爷亲自上门,哪有逐客的道理? 想起库房里的万两黄金,云天边忽然改变主意,“哦,我见,走吧。” 前些日子,她拜托端木行之的事儿,现在应该有着落了吧。 沈氏在大厅招待贵客,礼数周到,端木兄弟俩坐那儿喝茶,等待云天边的到来。 “二位王爷大驾光临,真叫云府蓬荜生辉。”云天边人刚到门口,声音已传了进去。 两道目光落到云天边身上,随之,大厅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见云天边与端木两兄弟熟识,沈氏低声与云天边说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云天边面沉如水,待笑声小了些,方道:“二位王爷是来探病的还是来看笑话的?” 端木行之大笑过后,越发艳美夺目,像个千年蛇妖,“当然是来探病的,只是没想到还能顺便看到笑话,哈哈哈哈,云天边你毁容了?” 东泽的这群男人都是些混蛋啊,有这样直接的对一个女子说,你毁容了的话吗?云天边皮笑肉不笑,“嗯,我毁容了,如此一来,睿王更显美丽了。” 顿时,端木行之的脸色难看得像是毁容毁了十八遍。 “你真的是云天边姐姐啊?”端木凤惜跑过来,盯着云天边打量,“怎么伤成这样了?” “是啊,我可不就是云天边吗?”云天边无奈叹了一叹,“遇到了几个没节操的刺客,害得我一直在外养伤,无法履行承诺,去睿王府看王爷您,王爷不会怪我吧?”女配是个外星人 “刚开始我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是挺生气的,后来听闻你遇刺重伤,也就原谅你的失约了。”端木凤惜生在富贵皇家,什么样的好东西用得上,因此这才十多日不见,他与初醒来时,就已是两个模样了,那会儿他很瘦,人又长得高,看起来像个竹竿似的,令人心疼,现在骨肉匀称,面色红润,加上他原就生得好的眉目,整个就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啧,端木家的基因真不错,云天边笑着问候道:“王爷近来可好啊。” 端木凤惜眉心微微一蹙,迟疑了一会儿才到:“呃,挺好的。” 从前跟他关系好的小伙伴,如今全都变了个模样。 他们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话,玩儿的是他不会的东西…… 他们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他跨不过去。 他很无力,他很难过。 “王爷以后若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玩啊,我师弟温言渊,还有我小妹云天蓝,都能陪王爷一起玩。” “是吗?”端木凤惜眼睛一亮,随即又一暗。 “欢迎王爷来我家玩儿啊。”提及到云天蓝,云天蓝便立即从云天边背后探出脑袋来,甜甜的冲端木凤惜一笑。 望着面前的笑脸,端木凤惜愣愣的,良久,到底是被感染了,脸上绽放一朵笑容。 端木兄弟此行目的主要为探病,所以也没在云府逗留太久。 临行前,端木行之落后半步,低声对云天边道:“我帮你约了一支笔在金都的主事人,明天巳时你准时到望仙楼奔月阁。” “一支笔?”名字很一般很简单很普通啊,这么不高端不大气不上档次,真的值得她花一万两黄金吗?能帮她找到天籁吗? “一支笔的消息网遍布神州大地,无论你想要查什么都能查到。”端木行之提醒道:“一支笔的规矩,是先收钱,再办事的,明天你记得带钱。” “携带一万两黄金太困难了,我去换成票子应该也行吧?” “不行。”端木行之神色古怪的打量了云天边两眼,“不过嘛,你是个例外。” “为毛?”云天边狐疑。 “因为……我啊,我看在十七的份儿上,去跟一支笔的主事人谈谈。”环视云府宅邸,端木行之道:“你们云家小门小户,也没那么多人手抬黄金。” “多谢王爷!” 翌日云天边早起,乘马车来到望仙楼。 084 大财主?割耳朵? 望仙楼临湖而建,推开窗,入目便是湖光山色,因为环境极好,客流量也大,现在才早上八点多,便已经有了不少客人。睍莼璩晓 摆上两碟精美糕点,沏上一壶清茶,或与三两好友对坐,或独自倚窗赏景,或捧书静静阅读,都是十分惬意的。 车夫在外等候,云天边独自进入望仙楼,四下环顾不禁感叹,真是个好地方啊,日后闲暇时分,大可与大伯母,还有天蓝小妹,一道过来喝茶。 因为有人提前打过招呼,掌柜一眼认出云天边,遂上前低声询问确认道:“请问您就是云天边云姑娘吗?” 顶着众多异样的目光,云天边坦然自若道:“是,奔月阁的客人到了吗?” “姑娘请随我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掌柜走在前面领路。 经过一个临湖靠窗的位置时,云天边不由转头多看了两眼。 那一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的二十出头,绛紫衣带,生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气质却很好,一点也不显粗犷,从举止可以看出,他教养极好。对面的女子十七八岁,眉目生得非常美丽,但脸色雪白,毫无血色,似是常年不见阳光,少女一袭纯黑衣袍,头发高高束起,身上没有任何饰物,干净简洁,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两人气质各有不俗,估计不是普通市民。 万寿节临近,金都城聚集了各国,各城的贵人,热闹非凡呢。 望仙楼共有四层,掌柜带云天边来到四楼,敲响了奔月阁的门。 “公子,云姑娘到了。” 过了会儿,里头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掌柜推开门,“云姑娘,请。” 云天边走进奔月阁,掌柜退了出去,并把房门带上了。 奔月阁内布置得非常雅致,既高端又洋气还很上档次。 两名白衣青年一坐一立,坐着的那个先不理会,站在窗边那个有点眼熟,一张并不如何出色的脸,云天边没什么印象,只是,他那双光艳灵动的眼,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云天边站定不动,凝神戒备,盯着那男子,勾唇一笑道:“咱们先前见过的对不对?我想我应该没有认错人。” 初到金都那天从丞相府出来,在暗巷里遇到的白衣刺客! 吹风笑嘻嘻望向吹月,“我说,你那天是不是忘记了蒙面?”咦?一眼就认出了吹月,这姑娘的洞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果然是你。”云天边疑惑,“你们是一支笔的成员?” “是的,云姑娘,我们正是一支笔的成员。”吹月没搭理吹风,上前两步,向云天边深作揖,“抱歉,那时以为姑娘是厉观容的人,所以才痛下杀手,直到后来才查明真相。” 道、道……道歉? 明知道她今天来是有求于他的,而且她还曾坏过他的事,他居然还郑重的向她道歉? 太让人意外了!这群人素质也忒高了,教养也忒好了。 心中虽万分惊讶,面上却不显露,云天边冷笑,懒洋洋道:“一句抱歉就完了?姑母河边我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们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恩将仇报置我于死地。” 吹月一脸尴尬,再次作揖道:“非常抱歉,那时的确不知情,望姑娘原谅。” /(ㄒoㄒ)/~~吹月的心里在默默的流眼泪,为什么非要他来向她道歉啊,她还好意思提姑母河畔,若不是因为她突然跑出来,厉观容已经死在他手里了!已经死在他手里了啊啊啊啊……那么详细周密完美无缺的计划啊,费尽心机筹谋了好长时间啊,就那么功亏一篑啊啊啊啊啊…… 仿佛听到了吹月内心的咆哮,吹风嘴唇紧抿,忍笑忍得差点就绷不住。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而今你诚心诚意道歉,我原也不该斤斤计较,可是你把我伤成那样……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伤,前些日子我再次遇刺时,我也不会……别的伤可以忽略,但你看看我的脸……”云天边一脸悲恸的指着自己的脸。 其实吹月他们伤她并不重,那时主要就是一些皮外伤,养了几日,伤口愈合了也就差不多了,悬崖边的遇刺几乎不受旧伤影响。 她之所以这么说,这么作,无非就是想吃霸王餐,想让他们免费寻找天籁的下落,省下够她花很久的一万两黄金。 “呃,云姑娘的遭遇我们都知道了,所以特意为云姑娘备下了许多药材。”吹月指着放在门边的一个红漆木箱,“都是云姑娘能用得上的,相信云姑娘定能很快康复。” 不光再三向她致歉,还给她准备了药材?云天边暗自诧异,这什么情况啊?太诡异了吧,他们不是刺客吗?就因为误伤过她,所以觉得过意不去,以此作为补偿? 云天边怔了怔,不可思议的笑了,“你们的良心长得不错啊。” 吹风站起身,为她解惑,“我们的死敌是厉观容,我们要杀的也是厉观容,以及厉观容的臂膀,我们从不愿祸及无辜。”重生之特种兵夫人 吹月赶紧附和道:“没错,就是这样。” 云天边赞赏的点头,“有人性,很好,很不错。” 但为什么还是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细细打量了两个白衣男子,没有发现一丁点儿恶意。 带着疑虑走到红漆木箱前,云天边打开箱子瞄了一眼。 眼睛差点给亮瞎了! 我靠!全是稀有罕见的珍稀药材!比封淮君的那些还要名贵!甚至里面有两样,是颜玉琢正缺,但又很难寻的! 土财主啊!土豪啊!出手太特么豪气了! 要不是碍于这里还有两个人,云天边早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了。 相信这世上没有哪个大夫看见了这箱药材后还能淡定的! “睿王盛赞一支笔,说一支笔的消息网,遍布神州,我现在深信不疑。”云天边两眼冒绿色幽光,死死盯着箱子里的药材,头也不回的道。 “不知云姑娘找我们所为何事?”吹月默默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云姑娘好像没打算追究到底,主子交给他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我想让你们帮我找到一个人。”云天边揉了揉脸,收起贪婪的目光,恢复平静转过身。 吹风站在木桌跟前,指着对面的位置,对云天边微笑道:“云姑娘,咱们坐下来谈。” 吹月颇有自信的道:“找人倒不难,只要还活在世上,我们必能找到。” 基本可以断定,这两人没有敌意,云天边上前坐下,“我要你们找的人是我小师妹,名叫唐天籁或者慕天籁……” 云天边把她能提供的所有线索全都说给了吹风和吹月听。 说完,喝了口茶。 吹风吹月细心记下,吹月提出问题道:“你小师妹多大年纪?” 云天边愣了一下,“这个我没法儿回答。” 她穿越过来时还在娘胎里,憋了好几个月才出生的,谁知道天籁穿越时是什么情形?或许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或许是个懵懂无知的幼儿,或许是个……或许是个男孩子……或许是个迟暮之年的老者,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妈呀!想象得越深入,就感觉越恐怖,总之,穿越有风险。 甚至,她都不能肯定,天籁到底是死亡了,还是穿越了?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抱着渺茫的,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大海捞针。 吹月吹风纳闷的对视一眼,吹风道:“不是你的小师妹吗?云姑娘不知她具体年龄,大概的年岁总该晓得。” 云天边心念一动,抬眸答道:“有可能十几岁,有可能三十几岁,也有可能五十多岁……” 吹风吹月双双傻眼了,吹月好笑的道:“云姑娘你不是在耍我们的吧?” 明明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却说不出大概年岁,还说她师妹的年岁可大可小、可老可少,这也太奇怪太胡扯了! 吹月不由心胸狭隘的联想到,是不是因为之前对她下过杀手,所以她现在在出难题耍他们? 那也不对,她没道理知道他跟一支笔有关系。 一支笔不归他负责,今天是主子吩咐了,他和吹风才特意出现的。 不是在耍他玩儿,也没必要撒谎,而她的确像是在找人,因此更没必要胡说八道,那是为什么? 古里古怪的。 云天边神情严肃,声音变得低沉,“我师妹先天便体质与常人不同,又身中奇毒,别说她现在的年岁我搞不清楚,就连她现在是男是女,我都没办法跟你们保证。” 吹风大感讶异,又有些好奇,“还有这种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正因为天籁的事太复杂太离奇,我势单力薄无法大海捞针,所以才通过睿王找一支笔帮忙。”云天边注视着吹风吹月,“如此高难度的委托,你们一支笔可敢接?” 吹风吹月异口同声,“接!” 主子有令,不管云天边要委托他们干什么,他们必须接下。 即便是云天边让他们去填平九万里东海,他们也不得拒绝。 云天边看着他们二人道:“你们谁是主事人?” 吹月摇头,“我们都不是。” 云天边:“什么?” 吹月灿烂一笑,“金都主事人是我们属下。” “哦,那就最好,敢问两位大佬,价钱方面,能否商量一下?”云天边试图与他们讨价还价,这帮人先前在她身上添了那么多伤,云天边是真不愿意就这么将一万两黄金双手奉上。潜规则之皇 吹风吹月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后吹月爽快道:“原本我们一支笔接活儿,都得严格按照规矩来,便看在我曾误伤过云姑娘,今日又是诚心道歉份儿上,就只收云姑娘五千两黄金罢。” “五千两黄金也是很大数目了,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好几辈子,你们可得尽心尽力,给我去寻找我的小师妹天籁。”云天边从荷包里掏出票子,数了五千两交到吹月手上。 吹月收下金票,“云姑娘大可放心。” 见他收下金票就没其他动作了,等了半天的云天边不由道:“你们不开个收据给我?” 吹月一愣,“收据?” “不开收据,要是你们收了钱不给干活,那我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云天边是要寻求个保障。 吹月自傲的道:“我们一支笔的名字就是最好的保障!” “如果我们收了钱不干活,云姑娘可以去找睿王扯皮。”吹风笑得贼眉鼠眼,鼠眼里全是精光,“一纸收据哪里及得上睿王这个担保人靠谱?” 这货真是太贼了,云天边唇角一挑,“你们怎么称呼?” 他们真要耍赖的话,一纸票据确实没啥用,找担保人扯皮,相对还稍微靠谱点,不过一支笔既能遍布神州大陆,想来不会不守信用。只看他们送她的那箱药材,便大抵可以知道,他们不差钱,恐怕不但不差钱,而且钱还多得花不完。 那箱药材的价值,远远超过五千两黄金,哈哈,她哪里用得着问他们要收据啊?反正她已经赚了 “吹风。” “吹月。” 云天边闻言一笑,随口道:“吹雪和吹花呢?” 吹风认真的答,“他们今儿没来。” 吹风吹花吹雪吹月,风花雪月凑齐了?云天边觉得好有意思,轻笑道:“是不是还有个吹牛?” 吹月惊奇道:“你怎么知道?吹牛便是一支笔在金都的主事人。” “……还真有个吹牛?”云天边嘴角一抽,“谁给你们取的名字?” 吹风边喝茶边道:“我家主子。” 云天边失声笑道:“你们家主子真是恶趣味啊!” 吹风吹雪性子开朗,很好说话,云天边与他们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吹风叫来两个伙计,帮她抬那箱药材。 下楼时听到一阵骚动,是从一楼传来的,有人谩骂有人惨叫。 “四妹,你这是干什么?简直胡闹!” 是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惩大诫,让他们长个记性,再敢乱嚼舌根,便拔了他们的舌头。” 是女子冷漠无情的声音。 “这儿是金都!”男子又道。 “我才不管这是哪儿,艳世候何等绝世人物,他们又算什么东西,我既在此,又岂能任由他们出言侮辱?”女子的声音仍然冷酷平静,微波不惊。 脚下只剩两层台阶,云天边却忽然顿住。 艳世候,听到这个称呼,她心中一酸。 放眼望去,偌大的大堂空空荡荡,除了云天边上楼时,多看了几眼的那对男女,一楼大堂里的客人几乎都跑了,唯独地上躺了三个男人,正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耳惨叫,地面上,还落了三个血淋淋的耳朵。 掌柜上前查看了那三人的伤势,低声吩咐伙计赶紧去请大夫。 望仙楼大门口聚集了很多人,远远围着对里面指指点点。 “他们哪有侮辱艳世候,他们只是说话不太好听。” “他们的话刺着我的耳朵了,我便割掉了他们的耳朵。” “四妹!” “哥,你越来越婆妈了。”黑衣女子手指勾着茶杯,淡樱色的唇抿了一口茶,尔后便扭头看向窗外,遥望远处的黛色山峦。 近在咫尺的惨叫和血腥味,于黑衣女子没有半点影响。 瞧见她这副态度,魁梧男子叹了一声,无可奈何,遂掏出两锭银子,交到掌柜手里道:“这是给他们的医药费用。” “四妹,咱们去别处转转吧?” “不了,这里挺好。” 掌柜看到楼梯口的云天边,顿时好像找到了救星,“云姑娘,你医术高明,能不能……”反派你不要抢我主角 不等掌柜说完,云天边就走过来问:“他们说艳世候什么了?” 掌柜瞟了那黑衣女子一眼,不敢说,他怕他的耳朵也被割掉。 魁梧男子一听云天边会医术,炯炯有神的虎目不由一亮,“姑娘,你是大夫吗?那太好了,能否先给他们治伤?” 云天边无动于衷,看着魁梧男子道:“先生,你能否先告诉我,他们到底说艳世候什么了?” 魁梧男子一愣,“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应该有不少人听见了,我去外面找人问问。”云天边也不解释,直接穿堂而过。 “哎,姑娘,你真是,怎么跟我四妹一样的脾气!”魁梧男子哭笑不得,挡在云天边跟前。 黑衣女子从远处收回目光,认真的打量的起云天边来。 “他们说西沧皇帝陛下,赐婚瑾瑜公主和艳世候,艳世候却恃宠生骄,不识好歹抗旨不尊,最后落得了个被全大陆通缉的下场,沦为丧家之犬,有家也回不得,大好前程富贵就这么毁了,艳世候当时,肯定脑子打结了……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云天边隐隐动怒,嘲讽的笑了笑,转身冲那黑衣女子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四姑娘干得好,下次遇到这事儿,该把两只耳朵都割掉。” “对,多谢提醒,他们方才的污言秽语,是刺着我的两个耳朵了。”黑衣女子淡淡点头,嘴角微微翘起,清丽如仙,雅致如画。 掌柜:“……” 魁梧男子:“……” 门外的围观群众:“……” 以为黑衣女子还要割掉他们的另一只耳朵,倒在地上翻滚的三个杂嘴男人瞬间吓尿了。 通过这一事件,云天边对黑衣女子颇有好感,尽管她出手狠厉,却深得她心,云天边望着黑衣女子微笑问道:“不知姑娘与艳世候有何渊源?” 黑衣女子摇摇头,略有些遗憾道:“我倒想与艳世候有点渊源,可惜我终究没那个福分。” 云天边笑容亲和,“原来姑娘与我一样,仰慕艳世候的为人。” 魁梧男子露出崩溃的神情,“我的天,是不是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对艳世候情有独钟啊?” 云天边自得的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 黑衣女子几乎与她同时道:“艳世候当得起。” 云天边与黑衣女子相视一笑。 接下来,云天边面带笑意,与魁梧男子道:“先生,你的理解能力可能有问题,刚才那番混账话,难道还不叫侮辱艳世候吗?” 魁梧男子:“这……” 云天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望仙楼,围在门口的人立即让开一条道,云天边对他们异样的目光视若无睹,等伙计将大箱子放进云府的马车里,她便利落的钻了进去。 艳世候被迫流|亡的原因,才不只是因为拒婚呢!什么脑子打结?什么恃宠生骄?什么丧家之犬?什么不识好歹?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听着就让人来气!那黑衣女子干得好!若换成是她,她下手得更狠。 马车刚开动,车轮还未转一圈,正暗自生闷气的云天边,便突闻一声晴空霹雳。 “嘿!云天边!” 是燕雷神人工造雷来了。 望仙楼大门前还未散去的人群,猝不及防,有的直接被人工雷吓趴在地上了,有的下意识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有的吓得嘶声尖叫,与身边的人撞成一团…… 燕雷神打马由远处本来,瞧见这一处的乱象,沉下嗓子感叹道:“哎呀,金都人民胆子咋这么小呢,跟我们北齐的老鼠差不多……” 感叹完了溜到云府马车旁,车夫老王已经停了车,燕论弘直接撩开窗帘,大脸贴到车窗前嘿然道:“云天边。” 云天边淡定的稳坐车中,“呵呵,侯爷,真巧啊,你逛街啊?” 燕论弘絮絮叨叨道:“爷逛什么街啊,爷特意找你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云天边,你说你一小姑娘,怎么那么忙啊,去云府又没见着你,天蓝妹子说,你来望仙楼办事了,爷就直奔望仙楼,嘿嘿嘿,你事情办完了?” 云天边淡淡道:“嗯,准备回府了。” 俩人正交谈,忽听有人道:“六侯爷!” 听着声音有点熟悉,燕论弘缩回脑袋,循声望去,顿时一喜道:“哈哈!曜郡王!四郡主!” 魁梧男子与黑衣女子从望仙楼出来,旁若无人的向这边走来,燕论弘立即跳下马迎了上去,与魁梧男子击掌握手互相拍肩。 云天边挑开车帘,望着那对兄妹。 郡王?郡主?这又是哪个国家的贵族? 085 提亲去?被耍了?整死她? 寒暄了一阵,燕论弘揽着魁梧男子的肩,大步来到云府马车旁,黑衣女子则面无表情,从容不迫的跟在后面,燕论弘笑声爽朗真挚,一边笑,一边向云天边介绍道:“哈哈哈哈,爷给你介绍一下,他们是圣堰陛下的孙子孙女,曜郡王谢君曜和四郡主谢苏乔,爷相识多年的两个好朋友!” “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圣堰贵客。睍莼璩晓”云天边厌烦繁文缛节,便没有特意下车,她从车窗探出头,与谢氏兄妹笑道,“曜郡王,四郡主,我是云天边,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是云天边?”谢苏乔听闻,微感惊讶,“救醒昏迷了整整十年的庄宁王,医好黄侍郎千金的神医云天边?” 提及这两桩事,云天边略有点无奈,弯唇一笑道:“庄宁王和黄姑娘是不是由我治好的,且先不论,但我的确就是那个传言中的云天边。” 谢君曜虎目如星,望着云天边笑道:“方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姑娘竟是神医云天边,当真是失敬失敬啊!” “哈哈哈,感情你们已经见过啦!”燕论弘志得意满,兴奋已极的道:“今儿碰到你们正好,曜郡王四郡主,你们若没什么要忙的,便陪爷去一样云府吧!” 谢君曜奇道:“六侯爷是要?” 燕论弘喜眉笑目满面春风,“爷去云府提亲!” “提亲?向云姑娘?”谢苏乔大吃一惊,与谢君曜相视一眼,然后看向云天边。 被提亲者面上笑容一瞬消散,迎上谢苏乔的古怪目光,再联系谢氏兄妹的奇异反应,云天边觉得有点不对味儿。聚集在望仙楼外边的围观人群,有一部分被燕雷神的大嗓门吓跑了,毕竟,哪有正常人类的嗓门会响亮成这样?肯定是个怪物!剩余大部分得知燕雷神是北齐六侯爷,谢君曜谢苏乔兄妹俩是圣堰郡王郡主,便都抱着猎奇的心里留下来继续围观,燕雷神这句提亲的话一出口,四周人群便是轰然炸成一锅,纷纷交头接耳手舞足蹈,面部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典型的是听见爆炸性新闻的反应。 嘛情况啊?太异常了点儿吧,就算听见北齐六侯爷要跟东泽神医提亲的消息,也不应该不至于反应得这样激烈和莫名兴奋的啊?比自以为自己就快抱得佳人归国,就快当新郎官的当事人燕雷神还要兴奋?这不符合常理啊!事出反常必为妖! “哈哈哈哈,对啊,就是你们面前的云天边!”燕论弘喜颜悦色,丝毫未察觉周围的反应,以及云天边的疑惑,眉飞色舞的向老朋友讲述他与云天边的恋爱过程,“爷当初在街上初见云天边,一眼就看上她了,那时,本想纳她回去做个小妾,后来我们同生共死,她对爷不离不弃,为了爷甚至连命都不要了,爷便决定娶她做正妻!哈哈哈哈,曜郡王四郡主,你们说要不要得?”宠妻有喜 “哦,这样啊,难得六侯爷有了心上人,自然要得!哈哈哈!”听了燕论弘的情绪激昂得总结陈词,谢君曜凝聚于眉心的疑惑尽去,了然的道:“难怪六侯爷和云姑娘身上都带着伤,哈哈哈,看来刚才在望仙楼里听见的,纯属空穴来风流言蜚语了。” “请问郡王和郡主,方才到底听见什么流言了?”云天边皱着眉头问。 谢君曜笑道:“云姑娘近来声名大噪,一言一行被揣摩夸大,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再所难免的,云姑娘不必理会。” 跟谢君曜沟通真困难,他总是抓不住重点,云天边无语了,只好看向谢苏乔,谢苏乔直来直往,听到什么便说什么,语气淡淡不带感情的道:“刚才望仙楼里有人谈论,厉相与云天边私定终身,事情的起因是,厉相患了怪疾无法人道,是云天边常进常出丞相府,与厉相日久生情,牺牲了自身才治好了厉相,大概万寿节过后,厉相就会娶云天边过门。” 燕论弘横眉竖目,“什么玩意儿?风言影语!胡说八道!云天边跟厉相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脸部肌肉狠狠抽了两下,云天边只觉嘀笑皆非,扯了扯嘴角喃喃道:“金都人民的想象力,还真够丰富的呀。” 她和厉观容日久生情私定终身?私订互相残杀的终身还差不多!扯蛋! 谢苏乔瞧了瞧云天边的神情,大概了解了一下真实情形,淡然对燕论弘道:“既是胡说八道的混话,六侯爷又何必上心。” “爷怎么能不上心?这些没有根据的混话,有损云天边清誉!”燕论弘火冒三丈,瞪着一双牛眼,扫了四周人群一眼。 围观人群被他携怒的眸子瞪得两腿发软,再也没了心思和胆气凑热闹,人挤人的四下逃窜。 “清誉?侯爷别开玩笑了,大庭广众之下,你的言行全无顾忌,我哪里还有清誉?”云天边一声嗤笑,与谢氏兄妹辞别,吩咐老王驾车回府。 “嘿?!爷怎么你了啊?”燕论弘瞪着硕大的一对眼睛,感觉好生莫名其妙,注视着渐渐走远的马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招呼上谢氏兄妹,一起打马追了上去,“哎,云天边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爷毁了你的清誉?爷会娶你,爷会对你负责的!”穿越之二婚幸福 云天边悠悠自得,靠着车中软枕闭目养神,不理会燕论弘的瞎叫唤。燕论弘嗓门大喊得凶猛,路上行人都听到了,她的清誉彻底沦为了渣。好在云天边并不在意这个,听到有人说父亲的半分不是,她便会忍无可忍想杀人,但有关于她自己的流言蜚语,无论好坏,她都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只是,把她和厉观容放在一起,还是那样暧昧的关系,这让她有点恶寒。不过流言终归只是流言,伤不着她分毫。 摸到荷包里的小哨子,云天边不由想到封淮君,还有他身后定国公府,呃,这留言若传到定国公府,是不是会影响他们对她的印象? “唔……”云天边打了个哈欠,马车摇摇晃晃的,她都有点想睡觉了。 最终会否嫁给封淮君都不一定,现在也就没有必要顾虑这些,管定国公府对她印象好坏呢,爱咋地咋地。 聚仙楼,四楼,奔月阁。 吹风和吹月趴在窗边,看着下面戏剧性的一幕,津津有味,可惜没发展多久就结束了,这让他们有些意犹未尽。 “吹花不是说主子看上云天边了么,对云天边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如果真的看上了,那主子为何要散布这个消息?”吹月想了很久都没能想明白。 吹风嘁了一声,“吹花的话能信?” 吹月一下直起身子,炯炯盯着吹风道:“你是说主子根本没看上云天边?云天边不会成为咱们的主母?” 吹风转身背靠窗台,笑道:“你以为主子是燕论弘那个二叉?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瞅了一眼,就死活要娶云天边做妾为妻?” “那为啥非要逼我向云天边道歉?还要真诚真诚万分真诚,不能让云天边看出一点破绽,为什么啊?明明是她坏了我的完美计划啊!”吹月揪住吹风的胳膊,伤心欲绝,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抹在吹风衫上,“为什么?” 他恨不得掐死云天边!哪能诚挚对她道歉?于是,自得了主子的吩咐后,他对镜练习了无数次!练习了无数次,练得他都认不出自己了,才换得云天边没有怀疑!容易么他!他还以为主子是真的看上云天边了,将来会娶云天边做他们的主母呢! 因为主母是得罪不得的。调教极品太子妃 所以他才…… 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主子了? “可能主子有什么计划吧。”夏日穿着单薄,鼻涕泪浸透衣衫,吹风一瞧,嫌弃得大手一挥,“咦啊,脏死了,滚开!” 吹月心碎的问:“什么计划?” 吹风没好气道:“我哪知道?依照主子那德行,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揭晓的。” 吹月抹泪,“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吹风想了想,又诡笑道:“也有可能主子纯粹是为了耍你玩的。” 吹月:“……”连吹风都这么觉得,他多半真是被耍了。 那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整死云天边! 自动屏蔽了外面的人工雷,云天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马车停在云府大门外,她跳下来时才瞧见,马车后跟着一大队人马,除了燕论弘主仆七人,还有谢氏兄妹主仆几个。 “侯爷真要向我提亲?”云天边睡眼迷离,水光盈盈。 燕论弘下马大步走向云天边,一派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那还有假?嘿嘿嘿,你先进屋歇会儿,爷让人把你爷爷伯父,还有你兄长都叫回来,爷要当着你全家人的面,正式向你提亲!” 燕论弘向后挥了挥手,阿三阿四打马离开,去瑞仁堂寻云家仨爷们。 云天边似乎接受了他即将的提亲,只提出了她的一点小小要求,“侯爷既然诚心诚意要向我提亲,又请了曜郡王和四郡主见证,那么我这边除了我家里人外,也需要个有分量的见证人。” 燕论弘喜笑颜开,豪气的道:“好说好说,你要请谁作见证人?爷立即让人去请。” 云天边淡淡道:“封淮君。” 燕论弘一愣,奇道:“关他什么事?” 云天边先邀请谢氏兄妹进去,然后回头对燕论弘微笑道:“太关他的事了,侯爷快去请吧,否则你这亲,是提不了的。” 086 负责任?很不幸? “六侯爷是不是又忘记吃药啦?二姐姐,他居然跑来咱们家,说是要向你提亲呢,而且阵仗还不小,怎么办?” 燕论弘和谢氏兄妹被迎进了客厅,云天蓝站在门口与他们见了礼,便拽着云天边避到一旁咬耳朵。睍莼璩晓 “没事儿,等封淮君来,交给他解决。” “对哦,封世子是二姐姐的未婚夫,是该要对二姐姐负责的!” “……” “嘻嘻嘻嘻……” 很快的云水生和云长儒云天重爷儿三个,被阿三阿四不由分说从瑞仁堂接了回来,不明情由的云家仨爷们被搞得一头雾水,他们走进大厅先齐齐给燕论弘见了礼,又经燕论弘的介绍给谢氏兄妹行过礼,前前后后忙活了一阵子还未及坐下,云水生便皱了花白的眉毛,迫不及待望向云天边疑惑问道:“听说六侯爷是上咱们家提亲的?天边,怎么回事?” 云水生苍老的声音里,有几分严厉,有几分忧虑,还有几分不解。 “爷爷莫着急,不如先坐下喝杯茶,等人到齐了再说吧。”云天边坐在客厅最末的位置,安抚性的冲云水生微微一笑,又若无其事的解释了一句,“总之,我能告诉爷爷的是,我跟封世子之间好好的,一点问题也没有,有问题的是六侯爷。” “还有谁?”深深看了一脸喜气洋洋的燕论弘一眼, 云水生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云天边的话,今日提亲这事完全是燕论弘一厢情愿,并不是因为她和封淮君之间出了问题。 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情形倒很正常,只要她与封世子之间,没出现什么裂隙就好。虽然他们并不认为,封淮君是最佳人选,但既然已经订了亲,就不该随意变更。 云天边答:“封淮君。” “封世子?”云水生一面沉思,一面点了点头。既然是封世子和天边的事,那么交由他们自己处理,自然才是最好的。他这个做长辈的,只在晚辈处理有偏差时,提点一下就行。不过,封世子才智超绝,天边又像长卿,想来他们能够处理好,不需要他这把老骨头操心。 谢苏乔虽然默不作声,但却有玲珑心思,听了云天边爷孙的对话,她瞧了燕论弘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多年不见六侯爷还是这样,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吗? 燕论弘乐不可支心花怒放,于是也就什么都没听进去,一会儿向云水生倾诉真诚,一会儿与谢君曜谈笑风生,客厅里就他一个人的声音。最强宠爱 封淮君姗姗迟来,心情似乎很不错,嘴角微向上翘起,含笑踏入会客厅,他没有让人通报,众人各怀了心思,除了燕论弘与谢君曜相谈甚欢之外,都只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一寸三分地。忽然便觉眼前一亮,众人不约而同抬头,齐齐向发光体望去。谢氏兄妹初见封淮君,眼里均露出了惊艳之色。 “封世子,世子哥哥……”云天蓝笑容洋溢,甜甜唤道。 懒懒的瞄了封淮君两眼,收回视线,云天边坐在那儿怔然发呆,心中不禁暗暗在想,不知父亲当年,究竟是怎样的风采卓然呢?可惜她是他的女儿,父亲英雄少年之时的模样,做女儿的注定是瞧不见了。从她第一眼瞧见父亲时,父亲便是落寞的,就连笑容都充满了寂寥。 谢氏兄妹起身迎上去,与封淮君互相见礼,又是一番客套厮磨。 云天蓝原是挨着云天边坐的,这下主动让出座位给封淮君。 封淮君一抖衣袍,笑着坐下,称赞道:“云小妹越发伶俐懂事了,难怪六侯爷巴巴的前来提亲,六侯爷当真好眼光啊。” 云天蓝一个踉跄,关她什么事啊? 云天边一瞪眼:“……” 喂,怎么说话的呢?毁她清誉无妨,别拖累天蓝啊! 燕论弘正要发话,闻言喉间一呛,急忙解释道:“哎呀,封世子搞错啦,爷提亲的对象,是云天边,不是云天蓝!” “六侯爷要求娶云天边啊?”封淮君故作不知,转头去看云天边,笑。 ——就这么点小事你也好意思找我来?毕竟我不是专业学医的,上次的诊断可能有误,你脑袋定也受伤了吧? 云天边嘴角一咧,回敬封淮君一笑。 ——燕论弘是一朵奇葩,你也是一朵奇葩,你们是同类,所以交给你搞定了。 “没错!”燕论弘一脸的喜色盈盈,“爷要娶的就是云天边!” 封淮君摇头,“不行。” 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居然有人跳出来反对,反对的人还是封淮君,他跟云天边的婚事,关封淮君什么事?燕论弘先是一愣,随即,毫不在意的道:“嘿,为什么不行?奇了怪了,爷跟云天边两心相悦,爷咋就不能求娶云天边?”超级泡妞手册 瞟了身旁的云天边一眼,封淮君似有些难于启齿, 打开碗盖垂头抿了口茶,方慢吞吞道:“很不幸,我是云天边的未婚夫。” 燕论弘一瞪眼,“啥?啥未婚夫?” 云天边脸色有点黑,“……” 什么很不幸啊,他是说他很不幸,还是指燕论弘?怎么她觉得,毒舌君的意思是,他作为她的未婚夫,所以很不幸呢?作为他的未婚妻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好不好? 云天蓝同情的叹了一声,对燕论弘道:“六侯爷,世子哥哥就是我二姐姐的未婚夫啊,世子哥哥与我二姐姐是早有婚约的。” 燕论弘不相信,大手一挥笑道:“胡扯!爷咋就不知道云天边跟封世子有婚约?” 啊?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云天边有了未婚夫,六侯爷还来提亲?谢君曜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扭头看了左侧谢苏乔一眼,谢苏乔似乎早有所料,一点也没感到惊讶。 云水生严肃开口证实,“六侯爷,天边的确已与封世子订下婚约。” 云长儒和云天重也跟着点头,“天边和封世子的确是有婚约的。” “呀?之前没看出来啊,你们两个?哈哈哈哈,真的订婚了啊?”不得不说奇葩就是奇葩,即将求娶的人有未婚夫,而未婚夫不是他,燕论弘也未见丁点沮丧,只觉得这事儿好有趣。 他盯着云天边和封淮君看,封淮君和云天边一起点头。 燕论弘仍自喜眉笑目,想了想,大步来到封淮君跟前,兴奋的道:“已经订婚就已经订婚了吧,照爷说,其实这事儿一点儿也不麻烦,只要你们取消婚约不就就行了?哈哈哈哈,正好曜郡王和四郡主在这儿,可以请他们作证啊。” 云天边道:“侯爷,我们暂时还没有要取消婚约的打算。” 燕论弘又抓了个不该抓的重点,“那你们打算啥时候取消婚约啊?” 云天边无语往屋顶,就知道,跟奇葩是说不通的。 云水生云长儒云天重爷儿三个已经目瞪口呆了。 谢苏乔垂眸浅笑,六侯爷的世界,他们这些凡人,真的无法理解。 谢君曜一头黑线。 人妖进化论 云天蓝看燕论弘的眼神,同情更甚,遂趴在云天边肩头道:“二姐姐,你看六侯爷这病还有救不?” “我尽力了。”云天边无力的摇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压低声音与云天蓝道,“小妹啊,姐姐一直觉得你特聪明,塑造力超强,能办到一般人办不到的事,要不你去给侯爷治一治?” “我啊?”虽然被神医姐姐夸奖,云天蓝很高兴,但她却有自知之明,“可是,二姐姐都治不好的病,我哪里能行嘛。” “侯爷的病不在身体,而是在于心理,更多的是在于脑子,与普通的病症不同,姐姐发现你很有潜质,姐姐看好你哦。” “真的咩?” “嗯!” “那我试试呗。” “侯爷有救了。” “嘻嘻嘻……” 封淮君的眼神带着点点笑意,“容我好好想想。” 燕论弘着急道:“哎呀,这点小事儿有什么可想的啊!” “六侯爷此言差矣,事关终身,怎能算是小事?”沉默已久的谢苏乔忽然抬眸,面无表情望着对面的燕论弘,不带任何情绪的淡淡说道,“婚姻之事不可儿戏,封世子是该好好考虑,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六侯爷又何必非急在一时?不妨给封世子一点时间,也让云姑娘仔细考虑一下。” 谢苏乔这是在帮她解围啊,云天边冲谢苏乔投以一笑。 她发现了,其实,谢苏乔就是面上冷漠,内里可比谁都热心肠。 对谢苏乔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燕论弘纠结的叹道:“四郡主所言也不无道理,那封世子就好好想想。” 封淮君很好说话的点点头,“好的,那就等我想好了,六侯爷再来提亲。” 云天蓝捂嘴窃笑。 谢苏乔推开茶杯,站了起来,对谢君曜道:“哥,现下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这便去醉春楼吧,醉春楼的位置很难订,今日错过,很可能下次就没机会了。” “好。”谢君曜没有异议,与云家人辞别后,盛情邀请燕论弘,“六侯爷,咱们兄弟俩好多年不见了,要不要一起去醉春楼吃顿午饭?” 087 厉丞相?逛窑子? 谢君曜静观剧情发展,到底有些不忍直视了。睍莼璩晓 六侯爷到底为什么会相信封世子肯和云姑娘取消婚约?而且他也没看出云姑娘对六侯爷有一丁半点男女之情啊? 望着封世子亲和的笑容,谢君曜隐隐感觉到,再不把六侯爷拉走,六侯爷会被玩死的。 “侯爷快去吧去吧,改天再来提亲哈。”云天边婉转一笑,冲燕论弘挥手道。 燕论弘犹豫了一下,被谢君曜一揽肩,便匆匆做出了决定,“那……行吧。” 被拉出门前还不忘回头道,“封世子你好好考虑,速度快点别拖太久……” 云天边亲自送他们出大门,直到他们一众人骑马远去。 好大一朵奇葩花,总算被风吹走了。 来也奇葩,去也奇葩。 幸亏今儿有谢氏兄妹在,不然不知还要折腾多久。 “云天边你说,我应该考虑多久呢?”忽然听到这么意味难明的一句,云天边回头,只见封淮君慢悠悠踱到门口了,正笑吟吟瞅着她。 云天边自若的道:“起码得到侯爷回北齐吧。” “要是他娶不到你,坚决不回北齐呢?” “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彻底死心?” “恐怕唯有让他伤心了。” “可是我还想跟他做个朋友呢。” 反正今天已经告知燕论弘,并让他相信她有未婚夫了,既然不能一刀切断他的念想,那就只好一步一步徐徐图之。 总能慢慢令他接受的吧? 封淮君淡淡道:“就保持现在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云天边不太认同,“是吗?做不成情人,会变成敌人。” 封淮君失笑,“你放心好了。” 云天边眯眼,“你几个意思?” “我是说,像燕论弘那样的人,即便跟你做不成情人,也能愉快的跟你做朋友。” “那倒是,燕论弘这个人还挺不错,就是脑子抽起风来太可怕,我自己倒没什么,不怕他瞎说胡扯,不放在心上就行,但是我爷爷他们,哎,如果今天你没有来这一遭,只怕无论我说什么,他们心里都会不安的。”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与她相对立在门口,封淮君微微一笑。 云天边也是一笑。法医攻略 一阵清风穿门而过,两人衣袂轻轻飘荡。 “你今天与一支笔的人见面了?” “嗯,我委托他们寻找天籁,封淮君,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嘛。”他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云天边却一点也不奇怪。 封淮君云淡风轻的道:“然后呢?” 云天边一愣,“什么然后?” 封淮君微笑看着她,“你说呢?” 云天边沉吟道:“今日与一支笔的碰面,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长点心。” “嗯,嗯?封淮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以为我该知道些什么?” “你整天一副万事皆成竹在胸的模样,难道都是装的?” “金都的事情,太复杂。”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支笔的事。” “我只知道,组建狼魂营和一支笔的,是同一个人。” “镇宁王端木池慎?”云天边一惊。 难怪端木行之会向她介绍一支笔,原来一支笔是他十三哥所经营的。难怪吹月会特意向她道歉,并赠送那样一箱奇珍药物,是因为她在关键时刻,救回了端木凤惜的命吧? “我走了。”云天边的父亲不在云府,封淮君没兴趣在云府里多待。 ================ 夜深人静,云天边盘腿坐在床上,运气疗伤。 突然有人奔进院子,脚步匆匆,最后停在她门口,“妹妹。” 是云天重,见她屋里灯还亮着,便拍响了门。 “怎么了?”云天边应了一声。 “刚黄府派人来,说子婵妹妹出事了。”云天重气喘吁吁,非常焦急。 “她又怎么了?”云天边睁开眼,停止运功,三两下穿好衣物,打开房门。 云天重脑门上沁出了汗,“子婵妹妹受伤了,妹妹既然没睡,能不能跟我去一趟?” 云天边蹙了眉,“伤在哪儿?伤势如何?怎么受伤的?” “据说是多处受伤,应该伤得不轻。”至于是怎么受伤的,云天重脸皮一红,吞吞吐吐的道,“子婵妹妹贪玩,女扮男装,偷偷溜出了府,她……她……她去了……去了……”盛爱第一夫人 真崩溃,最怕这样的人了,至于吗?云天边揉了揉额头,无奈的闭上眼睛,随后睁开直言道:“内心坦荡才最重要,哥哥,何况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你这样扭捏反而碍事。” 云天重瘦弱的身躯猛的一震,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云天边,须臾深吸一口气,条理清晰的道:“子婵妹妹不知怎的,今夜竟然突发奇想,扮成男装去了冠华居……” “冠华居是什么地方?” “烟花之地。” “妓院?” “呃……嗯。” 兄妹俩边走边聊,云天边非常无语。 “她跟嫖客为了抢花魁打起来了?” 穿越小说里很多这样的戏码,一般穿越女到古代都会逛妓院。云天边先前便猜测,现在的这个黄子婵,如果不是穿越者,那就是移魂重生者。 看情况,穿越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狗血小说看多了吧,女扮男装逛妓院,真好笑。 云天重被她的想象力惊呆,“……不是。” 想起黄府小厮对他说的那些,云天重担忧得抿紧了嘴巴。 到了前院,云天重才沉声道:“子婵妹妹的女儿身被识破。” “被嫖客轻薄誓死反抗时受伤了?” “是。” “愚蠢。”没有绝对的自保能力,还敢逛妓院? “……” 连传信的普通小厮都知道,黄子婵是在妓院受的伤,说明此事一定闹得很大,瞒都瞒不住。 云府马车已备好。 云天边和云天重相继上了车,黄府小厮与老王并排坐在外面。 云府与黄府隔得并不近,老王驱车跑得飞快。 黄府里灯火通明。 云天边兄妹两个一进门,立即有人迎了上来,带他们到黄子婵的院子。 偏厅里,黄英面沉如水,见到云家兄妹,疲倦的叹道:“天重,天边,又麻烦你们了。” 云天重连忙道:“不麻烦,应该的。” 云天边打了声招呼,直接走进卧室,云天重紧随其后。 黄子婵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背后靠着加厚的软枕,整个身子都裹在被子里。黄夫人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大哭过,黄子婵倒镇定得很,眼睛盯着不知名处,嘴角含春的发着呆。网游之沉默王者 “天重,天边,你们来了。”黄夫人起身,说话的时候,仍有点鼻音。 云天边开门见山问,“怎么样?” 黄夫人忧愁的道:“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也不知伤着筋骨没有。” “我看看吧。” “哎,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云天重呆呆的望着黄子婵,眼里写不尽的忧虑和怜惜,然而黄子婵呢,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都没有看云天重一眼。云天边目色一沉,对黄子婵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了,拉了拉云天重的衣袖,“应该只是些皮外伤,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哥哥在这儿也不方便,不如去陪陪黄伯父吧。” “好,子婵妹妹就交给你了。”云天重将药箱放在桌上,披着一重忧思转身出门。 卧室里只剩下黄子婵母女、云天边以及一个丫鬟。 云天边来到床边,直接开口问道:“黄姑娘可有被侵犯?” “没有。”黄子婵摇头,脸飞红霞道,“推搡的过程中,难免有些碰撞……” 算她运气好。 云天边负手而立,态度十分冷淡,“把衣裳脱了,我检查一下。” 黄子婵脱下衣物,只留抹胸和短裤。 云天边给检查了一遍,果然如黄夫人所言,黄子婵身上青青紫紫,印在白嫩的肌肤上,看起来是有些吓人,但却只是一些皮外伤。 “子婵,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跑那种地方去干什么?幸亏厉相路过救了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确认了黄子婵的身体无碍,黄夫人一下又泪如泉涌,一边流泪一边絮絮叨叨。 云天边:“……”厉相路过?这么巧,大晚上路过妓院?分明是特意去喝花酒的。 黄子婵装可怜,向她娘撒娇,“娘,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只要想起那位风华绝代的厉相,不但拉她出虎口还对她笑,黄子婵的小心肝就收不住了,一阵一阵极速的砰砰乱跳。 站在床边的云天边很清晰的听到了。 厉观容那个妖精又祸国殃民了。 云天边咧咧嘴,走到桌边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瓶药,交到那丫鬟手里道:“抹在患处即可,每天抹一次。” 丫鬟得了吩咐,为黄子婵上药,黄夫人哭了一阵,该絮叨的也絮叨完了,便拉着云天边的手,来到了偏厅里。 “……子婵不认得定国公府的二少爷,跟那丫鬟合起来下手也不轻啊,我们闻询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封二少爷头破血流……” 偏厅里,黄侍郎黄英正在与云天重说今夜事件的经过。 088 黄花痴?想我吗? 黄英说完长叹一声,忧心忡忡立在门前。睍莼璩晓 云天边对黄子婵的印象分,可谓是一差再差一落再落,本想就这样交了任务回去,再也不管黄子婵的死活,却因为在黄英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些熟悉字眼,于是不由好奇询问道:“黄姑娘在冠华居遇到的,是定国公府的二少爷?” 那岂不是封淮君的弟弟? “嗯,正是封二少爷。”云天重的眉头似上了锁,深深拧成一团舒展不开。 呵呵,云天边嘲讽的笑了笑。 封淮君他弟很不错嘛,好大一个纨绔哦。 不知封淮君有没有逛过冠华居呢? 噢,差点忘了,封淮君是个洁癖狂。洁癖狂是不会逛窑子的,洁癖狂若去了那种地方,会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唉,这叫什么事儿?”黄英负手转过身来,背对着夏夜凉风,静静凝视云天边,他忧虑却不显慌乱,轻轻一叹道:“封二少爷伤得不轻啊,头部被花瓶砸开了个洞,当时瞧着流了不少血,伤在头部问题可大可小,也不知现下情形如何,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云天边淡淡道:“也没别的办法,先静观其变吧。” 云天重提议道:“要不咱们去定国公府瞧瞧?” 云天边摇头,“定国公府大豪门,还怕他们少了大夫嘛?” 黄英微微点点头,向卧室看了一眼,“子婵怎么样?” 云天重也热切的盯着她问,“子婵妹妹没事吧?” 看着云天重关切的神色,云天边的心情十分复杂,“无需担忧,皮外轻伤罢了,擦点药就行。” 黄英与云天重均松了半口气。 还有半口气是为封怀尧吊着。 “……呜呜呜……原以为子婵清醒了,我们一家人……总算熬得苦尽甘来……呜呜呜……”黄夫人典型的古代妇女,遇到屁大点事便哭不停,一边抹眼泪还一边絮叨,“子婵清醒的这些天,一直挺懂事的,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呜呜呜……我家子婵虽然痴傻了好些年,但这回被天边治好了以后,真的一点不比别人家同龄的闺女差,我满心以为,今后我们能少操点心,谁知她、她竟被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哎呀,净跟着添乱,我说夫人你就别哭了行不行啊?哭得我头都大了。”黄英扶着额头,显然有点崩溃了,但他却没有喝斥,只无奈的安抚道,“夫人你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再说,这事儿不是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吗?”朝阳记 旁观的云天边更崩溃,抬手准备拉了云天重,就此打道回府,见气氛不太对,只得强自摁耐。云天边垂头到桌边坐下,手掌捂着双耳,胳膊肘压在桌上,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 最怕遇事即哭的人了,尤其是遇事即哭的女人,黄伯父真是好脾气,要换成是她,她早就不耐烦了,直接把人拎到大门外,哭,你哭,你随便哭,你大声的哭,你痛快的哭,你哭完再进来。 要不就拖到房间里去,你哭,你自由自在的哭,你哭你的你不要烦我。 一个丫鬟匆匆奔进屋,冲黄英福了一福道:“老爷,厉相来了。” 黄英神色一凛,赶紧往外面去。 黄夫人吓一跳,眼泪都冻住了。 那丫鬟又看了云天边一眼,“厉相知道云姑娘在这儿,所以指明了要见云姑娘。” 阴魂不散!混蛋!他来黄府不是找黄伯父的吗?见她做什么?云天边脸一黑,“就说我从后门走了。” 那丫鬟支支吾吾道:“厉相说,云姑娘若生他的气,避着不愿见他,那他就直接过来了。” “那就让他直接过来吧。”云天边一声嗤笑,不以为然,起身对云天重道:“哥哥,咱们从后门走。” 当着黄府人的面,说什么她生他的气?什么避着不愿见他?他是嫌最近的流言传得还不够凶猛吗?真是可恶啊! 黄英站在门口,对云家兄妹道:“天边既然不想见厉相,从后门走也是个法子。” 说完黄英就往大厅去了。 朝黄子婵卧室看了两眼,云天重恋恋不舍的转身,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肩膀上也是空落落的,忽然醒神顿住脚步道:“啊,我的药箱。” 云天边便站在廊下等候。 黄夫人的丫鬟主动请缨,去黄子婵的卧室拿药箱。 拿了药箱后,云家兄妹由一名婆子领着,往后门去了。 云家兄妹一离开,黄子婵便穿戴整齐,从卧室里出来了。 黄夫人心疼不已的迎上去,“子婵,你不在房里歇着,跑出来做什么?”流氓妖妃 “娘,我没事儿的,你们呀,别太大惊小怪了。”黄子婵抿唇笑了笑,“刚听说厉丞相来了,正好,我去向厉相道个谢。” 黄夫人将她的宝贝女儿搂在怀里,“你爹爹又不是傻子,自会向厉相道谢的,这个不用你来操心,快回屋歇着去啊。” 黄子婵坚持的道:“哎呀,娘,厉相于我有救命之恩,这等恩情,当然必须亲自当面道谢,方能显得我真心诚意啊。” 男女授受不亲,黄夫人不同意,“可是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儿家……” “大晚上的又怎么啦,爹爹不是也在场吗,我又不和厉相单独相处,娘,你放心吧,我会规规矩矩的。”黄子婵不等黄夫人再次反对,裙裾飞扬的奔出了门去。 黄子婵心情雀跃,无与伦比,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厉观容,生怕去晚了,就见不到厉观容了,于是一路跑得飞快,贴身丫鬟被远远抛在后头。 如果云天重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得目瞪口呆,黄子婵这百米冲刺的速度,一点也不像是刚受过摧残的人。 等到了距离大厅不远处时,黄子婵才停下飞一般的奔跑,扶着腰顺了气息,同时她仔细理了理衣裙头发,一把扯过气喘吁吁的丫鬟,吩咐了几句,不准丫鬟大喘气,让丫鬟站在她的身侧,最能衬托她气质的位置,然后娉婷的前往大厅。 可惜她还是去晚了,大厅里,只有黄英一个人。 黄子婵翩然立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大厅,急道:“爹,厉相呢?” “厉相,厉相走了呀。”黄英抬头瞧见黄子婵出现在门口,刚展开的眉头一下子又皱了起来,“子婵?你怎么出来了?” “我是想当面向厉相道谢。”黄子婵脸色一白,心里懊丧得要死。 厉相居然走了,来迟了一步! 黄英道:“爹已经谢过厉相了。” “爹,厉相这时候过来,所为何事?”黄子婵想知道的是,厉相刚才上门,是不是因为她? “厉相刚从定国公府出来,看在同僚一场的份儿上,特意给我捎来了好消息。”黄英庆幸的舒了一口气,深深地注视着黄子婵道,“这次算你运气好,也算咱们府上运气好,没有被你的妄为连累,封二公子伤势无碍,还被定国公重重责罚,哎,也是定国公明情理啊……” 厉相刻意送消息过来,是为了让她安心吗?黄子婵这么一想,顿时又默默欢喜。毒妇重生记 “厉相真是个热心肠,还特意送消息过来。” “要换做往日,这点小事,自然不能劳动厉相大驾,我想是因为万寿节临近的缘故,金都城内聚集了各国各地贵胄,厉相作为我东泽丞相,不想这出丑闻闹大,所以……估计先前在定国公府,也有为咱们从中斡旋……” 丑闻?逛个青楼算什么丑闻?黄子婵不以为然。 又不禁暗暗猜想,厉相在定国公面前,肯定替她说了不少好话,不然,为何封怀尧明明被她打得头破血流,定国公却还要重重责罚封怀尧呢? 想见厉观容的人没有见到,不想见厉观容的人偏又遇到。 云家兄妹一踏出黄府后门,就被一乘轿子挡住了去路。 云天边对那乘轿子已经很熟悉了,一眼就看出那是厉观容的专用轿子。 厉观容不是在黄府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此? 厉观容会分身术吗? 华丽丽的轿子里传出厉观容的温柔缱绻的语音,“奶奶,你怎么总是躲着我呀?真的太让我伤心了。” “丞相大人找我有事吗?”云天边真想掉头返回黄府,但是心里却明白得很,即便是返回黄府也没用。 厉观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奶奶想我了么?” 云天边斩钉截铁答:“不想。” “哦?我不信。”轿子里传出一阵低笑。 “爱信不……啊!”云天边正想从巷子另外一头走,套着镯子的手腕骤然一紧,一股巨大的奇异的力量,强硬地拉着她飞向轿子,云天边运气抵挡,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云天重只觉眼见一花,什么都没瞧清楚,只隐隐约约看见,云天边化作一道闪电,嗖一下闪没影儿了。 噗通—— 云天边一头栽进轿子里,整个人扑进一个怀抱中。 厉观容浓郁的香气裹住了她。 厉观容顺势搂住她,维持着她那扑倒骚包丞相的姿势,躺在柔软宽大的座位上,笑得那叫一个愉悦,“奶奶口是心非,嘴里说不想我,动作却不含糊……” 089 被强吻 厉观容时刻不忘装温柔,他的躯体却似重金袭汤。睍莼璩晓云天边伤痕累累的身体,撞上了他钢打铁铸的胸膛,云天边挺翘的鼻梁,撞上了他的锁骨…… 云天边痛得眼冒金星,脑子里倏然一片空白。 然后就听到了厉观容那无耻的笑声和不要脸的言词。 腕上的手环太诡异了,藏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因为厉观容是坐在轿子里的,故而也不知他到底干了什么,居然能在一刹那间,强硬的将她吸过去。 手环的作用就只有这样吗?吸引力在多大的范围之内?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厉观容近在咫尺的瞧着她,声音温柔得似水流荡,“奶奶,你又把持不住了。” 那一撞入怀太猛烈,云天边鼻血哗哗流。 “把持不住怎么滴?谁让丞相大人生得国色天姿,又整日一身风骚四处晃悠呢,丞相大人是知道的,我这人意志非常不坚定,受不得一丁点美瑟佑惑,更何况是丞相大人这般的千娇百媚?除了兽性大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在厉观容面前当桢洁烈女是行不通的,于是云天边决定干脆破罐子破摔。 “没脸没皮的。”厉观容嘴角笑意深深,捧着云天边的脸颊。 云天边反唇相讥,“总比破脸破皮好。” 云天边躺在厉观容身上不起来,阴阴的等鼻血染红了他的脖子,才慢悠悠的伸手在他腰间摸索。 “奶奶要非礼我么?”厉观容仍悠然的躺着,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 云天边龇牙咧嘴,露出了一个yin笑,“非礼?呵呵,那太没技术含量了,姐打算就地强|暴你。” “妹妹!天边!妹妹……”云天重反应过来之后,攥紧了挎在肩上的药箱,拼了命往轿子那儿冲。 云天重被人摁住,厉观容听见了,笑吟吟道:“好吵,扔了。” 随即云天边一声厉喝,“谁敢!” “妹妹、妹妹,你怎么样?”厉观容的侍卫一只手拎着云天重,云天重却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脱。 “哥哥,我安好,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忧。”云天边危险的挑起眉毛,警告的盯着身下的厉观容,语调极为平静的对外面道:“哥哥,你不用管我,我跟厉相谈点事,你到马车里等我。”养个闺女当王妃 听她语气不起微澜,云天重顿时心头一松,停止了挣扎,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厉观容悠悠笑道:“云天重,你不用担心,我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不会知法犯法,把你妹妹怎样的,倒是你妹妹,她要强|暴我,呃,我本人没什么意见,很乐意配合,等你妹妹把我强|暴完了,她自会跟你回去的。” 侍卫的手一放开,云天重一个趔趄,一头栽到了地上。 “……”谁强|暴谁?天边是女孩子,厉相是大男人,肯定是厉相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天重吓死了,要急疯了,蹭蹭爬起来,又往回冲。 然后又被厉观容的侍卫拎住了。 领云家兄妹二人来后门的婆子,听闻厉相在后巷便一直没离开,趴在门口看了许久,到此时才赶紧折回。 那婆子一口气不带歇的,直跑到了黄子婵的院子,黄子婵已经从大厅回来,正心不在焉跟黄夫人说话,那婆子一奔进院门,便死了娘似的嚎嚷,“哎呀呀呀,夫人,不得了哇,那云二小姐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她竟然那么不知廉耻,跟厉相在咱们后巷当众宣淫,实在是败坏纲常啊……” 黄夫人柳眉倒竖,气得胸脯起伏,尖声喝斥道:“你个昏了头的老货,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们家子婵还是个黄花闺女,怎能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混话?外面在传厉相和天边的流言,沸沸扬扬又龌龊难听,她听到了就当没有听到,也从不允许府里人乱嚼舌根,因为她压根就不相信!天边是个极有分寸的好孩子,又和定国公世子有过婚约,怎会和厉相私定终身?简直胡扯! “把这个得了失心疯的老货给我拖出去!”黄夫人怒喝。 “哎呀夫人饶命哪,这种事情,老婆子怎敢胡扯瞎掰!”老婆子拍着大腿叫冤,“厉相和云二小姐就在后巷呢,老奴可是亲眼所见哪!” “娘,先别急,稍等一下。”黄子婵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名字,皱了眉头,一把拉住了黄夫人的气得发抖手,“于妈妈,你把话说清楚,云姑娘和厉相怎么了?他们现在还在后巷子里?” “在呢,在呢。”拖她下去的人站定,于婆子心中一定,连忙一五一十说道:“老奴送云少爷和云二小姐出了后门,不曾想厉相的轿子居然就等在后巷,只听厉相和云二小姐说了几句话,哎哟那话听着可羞死人了,什么想我不想我之类的,然后云二小姐就冲到厉相轿子里去了,厉相还对云少爷说,云二小姐要强|暴他……等云二小姐把他强|暴完了,再跟云少爷一起回家……哎哟,真的是当中宣淫哪……老奴要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夫人您可要信老奴啊!”谁和谁的地老天荒 “就算于妈妈你没有说谎,事情也肯定不是这样的,我才不相信,厉相他,不是那样的人,云姑娘也不是那样的人!眼前为实,我去看看……”黄子婵越听脸色越难看,忽然拎起裙摆便往外跑。 “哥哥,丞相大人说笑呢,你别当真啊,丞相大人何许人也,我敢强|暴他吗?再说了,我就算真要强|暴他,机会也多得很,至于在这里吗?”云天边凶残地瞪了惟恐天下不乱的厉观容一眼,随后,用她的魔爪捂住了千娇百媚的丞相大人的嘴巴。 “妹妹……”云天重咽了口口水,紧张得汗流浃背,“那、那你在厉相的轿子里干什么?” “谈正经事,非常正经的事,哥哥,到咱马车上等我,谈完了我马上就来。”云天边在厉观容腰间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解开了他那复杂的腰带,对外头厉观容的侍卫吩咐道:“那谁,麻烦送我哥到云府的马车上,我会对你们丞相大人好点的,谢谢。” 厉观容慵懒的唔唔了两声,外头的侍卫便施展开轻功,抓着云天重的胳膊来到前门,将云天重塞到了云府的马车里。 云天边抽下厉观容的腰带,处理干净自己流淌的鼻血,然后举起手中的腰带,咧开嘴一声yin笑,“亲爱的丞相大人,咱们玩点刺激的好不?” 厉观容从善如流,十分期待的点头。 云天边趴在他胸前,托着下巴问道:“女上男下喜欢吗?” 厉观容的嘴巴被堵着,只能唔唔表示愿意。 云天边便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将他的两手举过头顶牢牢绑住。 任由衣裳被她一件一件剥开,厉观容怡然自得温柔微笑道:“我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奶奶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奶奶最近是不是恶补过?” “当然了,强|暴丞相大人是我毕生最大的愿望。”厉观容的胸膛裸露在她眼前,云天边色米米的欣赏了一番,女流氓似的流着口水称赞道:“厉相看起来弱不禁风,其实胸肌长得还不错。” “奶奶可还满意?”赎爱贪欢 “相当的满意啊!我今儿大饱眼福。” “奶奶还可以大饱口福。” “会如丞相大人所愿的。” 厉观容的双手被绑起来,衣裳就没法完全脱下去。云天边琢磨了一下,抓住他的后领子,两手用力一分。 哧啦—— 连续响了三下,厉观容的三层衣服,里里外外,全被云天边撕碎。云天边顺手往轿外一扔。 颜色深沉又艳丽的衣裳,化作蝴蝶在半空飞舞。 侍卫们面面相觑——相爷要开荤了吗?还是女上男下?任由云天边用强?真的假的?太匪夷所思了! 云天边豁出去了,手上不停,继续脱他的裤子。 一边脱还一边腹诽:谁说厉观容是个面嫩身残的老头子来着?厉观容的身上跟脸上一样嫩!皮肤好得没话说!细致嫩滑,比橡皮筋都有弹性! 呃,真要脱厉观容的裤子吗? 不用了吧……脱了他的上衣,绑了他的双手,差不多够了,只要趁他不注意时,她以最快速逃走……厉观容堂堂东泽一国丞相,绝不会光着身子当街追她。 忽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是从黄府后门出来的,人数不少,越来越近。 云天边正纳闷,肩膀骤然一紧,身体被向上提,又重重压了下去,厉观容被绑的手,不知何时已挣开,一只手锁住她的腰,一只手固定在她脑后。 遽然间,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云天边正要奋力撤开,可惜已来不及了,别看厉观容笑得温温柔柔的,他的力量却十分惊人,加之他的动作又快出其不意,云天边已然落了下风。 砰! 云天边的脑袋被强力摁下,她的唇正贴上了他的嘴巴。 不一样的柔软,还有他独特的浓郁气息,瞬时激得她娇躯一震。 云天边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想要躲开。 厉观容却眨眼一笑,展开了男人的攻势。 090 种马男? 厉观容疯了!居然强吻她!他一极品钻石王老五,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对着她毁了容的脸,他怎么下得了口? 重口味!太特么重口味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云天边悲愤欲绝,感觉被雷劈中了。睍莼璩晓她扒掉他的衣服只为了麻痹他,想趁他一不留神之际脚底抹油,绝对没有存要撩拨他的心思啊! 厉丞相不应该是个心智坚定,不为女色所动的bt狂吗? 咋会这样? 失策啊失策……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初吻就这么给葬送了!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厉观容是个绝对的风月老手,技巧之高妙,令云天边咬得死紧的小钢牙,变得跟豆渣一样不堪一击。 蛟龙入海毫不费力,迅速控制了主战场,她凶猛抗拒的小舌,成为了他的小宠物。 翻滚纠缠,淋漓酣畅。 “奶奶,喜欢吗?”厉观容一边深吻,一边含糊问道。 “滚……唔……”云天边眼珠子就快瞪出血了。 喜欢个屁!她想一巴掌拍碎他! “嗯,好逍魂。”厉观容欢愉的一叹,撩拨得愈发殷勤。 味道不错,比他想象中美好得多。 晚饭没吃饱,便享用一顿温香软玉。 忽然,厉观容松开了她的唇舌,战场转移至她滴嫩的耳垂,轻揉慢捻细细撕咬,每点力道恰到好处。 嘴巴一获得自由,云天边便破口大骂,“销你妹的魂!厉观容!你给我滚开!” 她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被成熟魅力的男子撩拨,若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叫活见鬼呢。双方力量悬殊太大,她骨头都快拧断了,仍然避无可避,未免发出尴尬的声息,她只好化身为咆哮帝。 厉观容用餐用得非常欢悦,眼角斜挑起一抹绝世魅惑,“嗯哼,奶奶不是要强|暴我吗?这会儿为何气急败坏?” “丞相大人急不可耐,不遵守游戏规则,我能不气急败坏吗?我既然发了狠话要强|暴你,你便是痛哭投降都没有用了,可是我有让你反客为主乱动的吗?你乖乖躺着配合不行吗丞相大人?”云天边脸色爆红,血脉喷张,底气不足的吼道:“我说你懂不懂情调啊你,猴急什么呀!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是吧?” 众侍卫:“……”相爷真的很久很久没碰过女人了,饥不择食。 黄子婵一行人从后门奔出来,正好将云天边的话收入耳中。大婚晚辰 再联系散落在轿子外的衣衫,以及轿子里传出的暧昧声息…… 轿子里是怎样的一幕,已用不着费劲猜测了。 显然,事情的发展与于老婆子说的一样。 ——厉相与云天边当众宣淫! 月色下,黄子婵的脸色难看至极。 云天边不是定过婚的人吗?怎么敢跟厉相在这儿胡混?道貌岸然不知廉耻! 黄子婵深吸一口气,恢复从容不惊的神态,向厉观容的轿子走去。月色皎皎,衬得她肌肤如珠如玉,行走在黑色的暗巷中,素洁的裙裾悠悠飘荡,清丽高雅不可方物。 侍卫上前一步,拦下了黄子婵——这女人脑子真的没问题吗?明知他们相爷在办好事,还特意赶上来搅扰? 黄子婵也没有执意靠近,她站在轿子跟前婉转道:“黄子婵拜见厉相大人,请问,天边妹妹可在厉相轿中?” “何事?”厉观容含着云天边的小耳垂,于百忙之中笑吟吟回了一句。 声音慵懒风流,充满蛊惑风情,黄子婵心肝猛跳,不禁攥紧了五指。 云天边自甘下贱,怎么配得上厉相?恶心! “天边妹妹大晚上特意来为我治伤,实在辛苦,我准备了礼物想送给天边妹妹。” 厉观容漫不经心道:“哦,东西放下。” 黄子婵心中一堵,“我想亲手交给天边妹妹。” 厉相风流,被勾了魂吗?云天边一副残颜,究竟如何办到的? 难道厉相被云天边下了*药?是了,云天边既被称作是神医,必然对药物了若指掌。 趁着厉观容与黄子婵说话,云天边眼里凶光森然一闪,张嘴冲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凶狠,毒辣,嗜血。 喀嚓。 一声清晰而诡异的轻响,云天边的下颌被捏脱臼。 厉观容的脖子安然无恙,笑米米看着云天边道:“奶奶别玩火哦。” 凶恶的小狼崽子,是想要咬死他啊。 “天边妹妹?”黄子婵站在轿子外面轻唤,“天边妹妹?” 久不闻云天边回应,黄子婵又疑惑道:“天边妹妹还好吗?怎么不应我?”[陆小凤]举头望明月 ——不要脸!云天边也太不要脸了!巷子里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云天边竟还不肯下轿,非得死死缠着厉相!云天边是要他们作见证,见证她与厉相关系非凡吗? 黄府的一帮丫鬟婆子,跟在黄子婵身后,吓得浑身是汗。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啊?厉相和云姑娘的事,即便再荒淫不堪,她们瞧瞧也就罢了,没必要插手去管吧?事关厉相,小姐能管得了吗?云姑娘和厉相的关系,就算不像外面传扬的那样,什么私定终身,那也明摆着不一般哪! 贴身丫鬟拉了黄子婵一把,被黄子婵不动声色甩开。 厉观容手指一敲,云天边下颌接上。 但云天边没回应黄子婵,再次亮出锋利的小钢牙,狠狠咬向厉观容的脖颈,仿佛不见血便誓不回头。 喀嚓。 下颌又脱臼。 厉观容失笑,“奶奶怎么就学不乖呢。” 云天边的身体和四肢都动弹不得,唯一自如的就是嘴巴,不咬他难不成任由他为所欲为? 厉观容的手指又一敲,云天边的下颌又接上。 “呵呵,丞相大人守桢襙守得真紧……”这回云天边没再继续咬,嘲讽了厉观容一句,便对外面的黄子婵道:“不知黄姑娘要送我什么礼物?能不能麻烦黄姑娘递进来呢?” “抱歉了天边妹妹,厉相的规矩大得很,不容我靠近呢。”黄子婵优雅高贵,遗世而独立,从容的微微含笑。 ——递到轿子里去?借机炫耀她与厉相的亲密关系吗? “哦,也对,丞相大人亏心事做多了,时刻谨防免遭暗算,所以不轻易让人靠近,为了丞相大人的安危,那我还是自己下去拿吧。”云天边俯视厉观容,示意他放她离去。 厉观容轻笑,不为所动道:“黄姑娘这礼,送得心不甘情不愿,奶奶不要也罢。” “黄姑娘的礼是送给我的,我就要,丞相大人你管得着吗?”云天边青面獠牙。 黄子婵沉住气道:“天边妹妹在厉相的轿子里做什么?” “自然是在做自古以来,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厉观容舌头一卷,舔上云天边的耳垂,激得云天边一哆嗦,玩性大发似的欢笑,“女人也喜欢,比男人更喜欢。” 须臾又万分嫌弃的道:“这里真吵,奶奶咱们回府慢慢做。” 轿夫得了命令,立即起轿离去。 一个侍卫捡起了散落在地,被撕成碎的厉观容的衣物。 厉观容话里赤luo裸的旖旎暧昧,黄府的丫鬟婆子纷纷们羞红了脸,黄子婵一口浊气哽在喉中,望着渐行渐远的雍容大轿,娇躯在夜风中瑟瑟发抖。重生之农家药草医 于婆子莫名兴奋的道:“你们可都亲眼瞧见了,我老婆子说得没错吧,云二小姐不知羞耻,与厉相当众宣淫……” “真想到,云二小姐竟然是这种人。” “云二老爷多好的人啊,怎会有这么个女儿……” 黄子婵满心失望,其中又隐含愤恨,说不出的滋味儿。 厉相挺清醒的,不像被下了药。 也就是说他是自愿跟云天边做那种事情的。 亏她以为他对她有意思! 他是不是天性风流?对所有女子都一样? 算她看走了眼,她才不稀罕这种种马男呢! 黄子婵郁闷的从后门返回,在半道上遇到了黄夫人。 黄夫人暗暗生了一阵子闷气,到底还是想亲眼一瞧究竟,于是,便扶了丫鬟往后门这边来了。 黄夫人拉着黄子婵问:“天边呢?” 黄子婵稍稍平复了心境,挽着黄夫人的胳膊道:“跟厉相走了。” 黄子婵在心中默念——忘掉厉观容!忘掉种马男! 云天边被动的趴在厉观容身上,搜肠刮肚了半晌终于心生一计。 也算不上计策,是天籁的招数。 噗—— 云天边暗暗运气,往肠子里灌。 然后腹中之气化作逍魂一屁。 虽然比不上天籁,但气味也不俗。 丞相大人随之扑哧一笑,捂住了口鼻大笑失声,“奶奶……” 偷偷脸红了一个,好在轿子里黑暗,厉观容也瞧不见,云天边粗鲁嚷道:“我要拉屎!我本来就是急着回家上厕所的,现在憋不住了,快放我下去!不然我就地解决了哈!” 厉观容似乎意犹未尽,真要带她回去吃肉,她已经不慎丢了初吻,不能再把桢襙丢了。 丢给谁也不能丢给厉观容! 厉观容大笑翻了个身,将云天边压于身下,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奶奶,我越发喜欢你了,怎么办?” 云天边呆:“……”靠,不是吧?厉观容口味也太重了! 091 唐僧肉?厉妖怪? “我不喜欢你,能放开我不?”一世英名扫地都没能打败厉观容,云天边再也没有气力挣扎吵闹了。睍莼璩晓 他是个bt,不是正常人! “奶奶总这般口是心非。”厉观容明明是光着身子的,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糖,长指拈着往云天边嘴里塞。 云天边咬牙抗拒,“我不爱吃糖。”开玩笑,厉观容给的东西能吃吗?没准儿看着是一颗糖果,吞下肚就变成了一只毒虫。 厉观容笑得温柔,也不强迫她,低头凑近她的唇,连带着那颗糖果,一起卷入口中,然后享受的哼道:“嗯,奶奶好甜啊。” 云天边翻白眼:“……”bt! 厉观容自说自话的本领,绝对跟燕雷神有得一拼,只是燕雷神好对付,厉观容却极难缠,她折腾来折腾去,骨头都快散架了,厉观容倒始终兴致勃勃,似是巴不得她继续折腾。 哼,怎么能让他那么高兴呢。 “丞相大人,我很困,要睡觉了,改天再战。”云天边打了个哈欠,眼一闭装死尸睡觉。 悔不该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说要襁爆他,结果沦为盘中餐。 厉观容是不是捏准了她的心思,所以故意这般不依不饶折腾她?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唉,她斗不过厉老狐狸。 可是,怎样才能让厉观容放了她呢? 好言好语他不听,凶神恶煞他不怕,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她武力尚未恢复行不通,刚才耍赖放屁也无用……下毒? 厉观容似听见了她的心声,“奶奶想给我下毒么?” 云天边心里咯噔一跳,脸上却是微波不惊,淡淡讥讽道:“小人之心。” 真可怕,她才刚动了这个念头,还未想好该如何实施,厉观容如何就知道了呢?纯粹是他善于揣摩人心?还是……她腕上的手镯有问题?那该死的手镯,到底有些什么作用? 暂且不去想云天重久等不到她会有多担心,也不去想黄府的人将方才之事传扬出去后,她的名声会臭成什么样,云天边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儿装挺尸,任由厉观容还压在她身上捏她的脸蛋。善男信女 “奶奶睡觉,我用餐,两不误。”不管身下的是一根木头,还是活色生香,厉观容都同样有兴趣,手掌从云天边脸颊滑落,搁在她的颈间,手指一拨,三两下解开了她的衣扣。 云天边头毛直竖:“……”bt狂! 拉开衣领往里面一瞧,厉观容顿时失声笑了,“奶奶身上真别致,缠了什么玩意儿?” “我被人砍成肉酱了,丞相大人不知道吗?”云天边推开他的手,拉上衣领,他的另外一只手,始终摁在她腰间命门上,她只要有异动,他就能立即要了她的小命。 厉观容垂头咬住她精细的锁骨,“肉酱味道不错。” 云天边鸡皮疙瘩掉了一轿子,突然抬起已经自由的两只手,豁出小命的掐住了他的脖子,腰肢一扭翻身将厉观容压下。 厉观容下意识的打算杀了她,不知为什么却又迟疑了一瞬。 云天边便趁那一瞬冲离轿中。 她没把握能一举杀死厉观容,逃离他的魔爪才是当务之急。 “你们家丞相大人多久没碰女人了?憋坏了都,回去赶紧备上几个绝色美人!”云天边以最快的速度闪电逃走,背上的汗水被夜风吹得透心凉。 厉观容的杀意十分明显,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死在厉观容手里了。 可能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厉观容才放了她一马。 冲动是魔鬼,会套住她的脖子,拉她下地狱,可她真的忍无可忍,一逮住机会,理智全变成了渣,脑子里便只剩四个字——同归于尽! “相爷,要抓她回来吗?”侍卫在轿外问。 “抓回来?那有什么意思?我不喜欢。”黑暗中的厉观容勾了唇,瞧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奶奶,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云府的马车停在黄府大门附近,云天边冷汗涔涔赶过去的时候,瞧见云天重正在在马车旁边,焦急不安的往后巷方向张望。 “哥!”云天边大步上前,神态坦然自若。 瞧见她心头便是一松,云天重近距离瞅着她,关切询问,“妹妹,你怎么样?厉相可有为难你?我总觉得不对劲。” “厉相是个bt狂,他浑身都不对劲,但是不关我的事,哥哥你看,我好着呢。”云天边张开双臂,让他仔细打量一遍,末了拍拍他的肩,一抬腿跳上马车,“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家吧。”仙途界中界 厉丞相与云神医在黄府后巷宣淫被黄府上下亲眼瞧见一事,以细菌扩散的速度一夜间传遍了金都城的每一个犄角旮旯。 云天边猜到她的名声会臭掉,但没想到竟然臭得如此迅猛。 流言泛滥传播时,云天边正在做梦。 噩梦。 她梦见她变成了唐僧,厉观容是个拦路妖精,厉观容活捉了她,把她丢进锅里煮熟,然后左手执叉,右手执刀,一块一块切了她,温柔笑着的把她吃了。 燕论弘听闻这个消息,在街上跟人打了一架,随后骑快马直奔云府。 “……我二姐姐在屋里养伤呢,这几天不见外客……喂,六侯爷你是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跑去我们的院子……” 燕论弘横冲直闯,云天蓝拦不住,只能跟在后面,气喘吁吁追赶。 砰—— 云家姐妹居住的院子,院门原是关着的,被燕论弘大脚一踹,整个破碎砸落倒地。 云天蓝呆在院门口,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燕论弘你个野蛮人!”坐在窗前的云天边看到这一幕,丢下手里的神州地理学,抓起一个鸡毛掸子就冲了出去。 大爷的!整天受这个bt狂的气,受那个王八蛋的气!正烦着呢,燕论弘居然还敢来踢门!惹毛她了也就罢了,连小妹都弄哭了,可恶,都当她好欺负的是不是?! “嘿呀,云小妹,你好好的哭什么呀?”燕论弘大摇大摆进入院子,听到身后的大哭又退回来,莫名其妙的盯着云天蓝。 “打死你个野蛮人!打死你个野蛮人!燕论弘,你懂不懂规矩啊!”云天边拿着鸡毛掸子飞冲上前,对着燕论弘劈头盖脸一顿乱抽。 都是一群找抽的混账!打死野蛮人!打死bt狂!打死臭妖怪!打死! 燕论弘抱头鼠窜,“哎!哎!我靠!爷不就是踢烂了一扇门吗?你们姐妹俩至于吗,一个哭,一个发疯,啊,云天边你真下得了手啊!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云天边你住手……啊,爷莽撞了,是爷莽撞了,爷赔你们门钱还不行吗?” 直到燕论弘一身华丽的衣衫被抽得破破烂烂,语气由蛮横变成了服软,云天边方喘着闷气停下,云天蓝还站在院门口哇哇大哭,哭声里是诉不尽的委屈,丫鬟们如何劝解也没用,云天边再次扬起鸡毛掸子,恶狠狠指着燕论弘的鼻子,“给我家小妹道歉!”花花干警 “道歉先等一下!”盯着她那尚有些可疑痕迹的嘴唇,燕论弘牛眼里的小火苗砰地点燃,“云天边爷有话要问你!” 云天边恼得很,燕论弘不听话,她也不多言,鸡毛掸子扬起,狠狠一抽见血,“给我小妹道歉!” “啊啊啊!云天边!你个狠心的妮子!下手这么重!”燕论弘又没躲过去,身上多了一条血痕,他狮子似的红着眼,妥协的往院门口去,“爷道歉,道歉……道歉还不成吗?” 女人发起疯来真恐怖。 要是他们北齐有这么一支疯女部队,那什么巨齿国早就被灭了一万次了。 燕论弘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天下那么多比兔子还温顺的女人,他怎么偏偏就挑了这么个母老虎? 丫鬟们自动退开,燕论弘一个头两个大,站在云天蓝跟前道:“云小妹,云天蓝,爷向你道歉,你别哭了成吗?” 云天蓝哇地加码,哭得更响亮了。 “不够真诚!重来!”云天边龇牙咧嘴如恶鬼,在一旁挥舞着鸡毛掸子。 燕论弘心不甘情不愿,酝酿了好半晌,才勉强扯出一点笑脸,“云小妹,对不住,爷真不是故意踢坏你家门的,爷只是心急想见云天边,一不小心力气大了点……回头爷赔你们一扇新门成不?云小妹,成不成你说句话啊?” 云天蓝眼泪像喷泉,怎么都流不完,理也不理燕论弘。 云天边冷冷训道:“燕论弘,有你这么跟人道歉的吗?” 燕论弘崩溃,“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啊啊啊,燕论弘这朵奇葩花,这种混话也问得出来?云天边怒道:“做错了事就该道歉,否则这朋友没得做。” 燕论弘激动道:“你们这是小题大做,多大点事儿啊!” 云天边脸一沉,吩咐丫鬟道:“送六侯爷出去,咱云家不欢迎。” “哎呀!瞧你说的什么话!”燕论弘焦头烂额,踱过来踱过去,最终停在云天蓝跟前,满脸的愁云惨淡,“云小妹啊,爷求你了,别哭了成吗?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接受爷的道歉?” 092 没有疤?败家子? 可能因为作者写漏了,时间倒退到昨天夜里。睍莼璩晓 厉观容趁兴回府,与往常一样,焚香沐浴后,散着*的发,准备回卧室睡觉。 然而这次一到门口,他便瞧见他的床上,多了个艳丽女子。 那女子yi丝不gua,对门侧卧,婀娜多姿,绝对算是个尤物。 厉观容狭长的眼斜斜一挑,微笑问守在门口的赵秀,“谁弄来的?” 见厉观容心情愉悦,赵秀也笑了起来,“相爷应该用得上。” 对于奴才们的体贴,厉观容表示满意,姿态闲雅的走进了卧室。 瞧着一步步走近的,雍容华贵厉观容,瞧着魅惑风情,更远胜于她的厉观容,床上的曼妙女子,忍不住微微颤栗。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亲眼见到了厉观容,仍情不自禁激动。 “厉相……”声音也在颤抖,鼓足了勇气,才伸出了玉臂。 厉观容立在床前,嗓音温柔,“怕我?” “奴家不怕。”女子见他温柔风流,一瞬间动了情,壮着胆子,抓住了他的衣袖。 厉观容碧玉修成一般的手指,顺着女子的胳膊滑了下去,女子的皮肤丝缎样软滑细腻,厉观容的神情可见十分满意。 女子娇吟轻颤,如泣如诉,打量着厉观容神色,胆子渐渐又大了些,攥着厉观容的衣袖,一点一点往下拉。 厉观容便顺势覆身而上,女子轻声娇喘吟哦,“厉相……” 厉观容温柔的捧着女子的脸,手指多情,在女子左边脸颊摸一摸,右边脸颊抚一抚,撩拨得女子吟声如哭,方轻轻一叹,“可惜……” 女子懵懂,“厉相,可惜什么?” 厉观容有点遗憾的叹息,“可惜脸上没有疤,身上也没有疤。” 女子咬唇娇哼,“厉相真坏……” “没有疤影响胃口。”厉观容笑得更加迷人,语气温柔犹如羽毛,一下一下瘙在痒处。 女子神魂飘荡,“厉相……啊!” 骤然惨叫,鲜血四溢。 女子的脸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噬天 听到房中的动静,赵秀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青白跪在门口,“相爷。” 里头却传出厉观容笑吟吟的声音,“无趣,扔出去。” 赵秀赶紧冲进卧室,扛起鲜血淋漓的女子,飞快的消失。 =========== 时间再拉回到燕论弘冲进云府的翌日上午。 “呜呜呜,你赔我们的门……”云天蓝哭得声震云霄。 燕论弘点头如捣蒜,“赔,赔!” 一点也没有要止住的意思,云天蓝哭得委屈又伤心,“呜呜呜,以后不许乱闯我家……” 刚才被云天边追打狂抽,注意力不在云天蓝这儿,倒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会儿面对云家小姑娘,算是真真正正见识到了,眼泪珠子比刀还枪恐怖,燕论弘心烦意不知所从,巴巴的哈腰盯着云天蓝,信誓旦旦极为诚恳的道:“不乱闯,爷下回绝对不乱闯,别哭了成吗?” 云天蓝抽抽搭搭,泪眼迷蒙的道:“我、我想打你一顿……” 燕论弘惊悚瞪眼,“你还要打?刚才云天边已经打过了。” “我就要打你!哇呜呜呜!”好容易哭声小了点,燕论弘这一质疑,云天蓝能量大爆发,哭得更加伤心凄绝。 燕论弘魂飞魄散,“啊好,你打你打你打,别哭了别哭了……” 瞧着燕论弘气焰全无整个一小瘪三样儿,云天边在心里默默给她家小妹点了个赞。 “哼,那你在这儿站好了,不许躲。”云天蓝抹了一把眼泪,噔噔噔跑向云天边,一把抓过那根鸡毛掸子,小恶魔似的奔向燕论弘。 燕论弘顿时感觉全身火烧火燎的痛,“我靠,能不能换个东西打!” “谁让你欺负我惹我生气!”云天蓝扬起鸡毛掸子,犹豫良久却没打下去。 燕论弘现在的模样委实有点凄惨。 脑袋上缠了厚厚一圈绷带,胳膊也固定起来挂在胸前。 刚才被云天边一顿痛抽,衣裳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体肤上隐隐有鲜血渗出,天然微卷的长发散落,泡面一般垂落在肩头。 “嘿,小妹子,你到底打不打啊?”为了让云天蓝消气,云天蓝不让他躲,燕论弘也就真不躲,提心吊胆等她出手,准备早点挨完早点了事,哪知她却再三犹疑。韩娱之盛世 云天蓝终究没狠得下心去,她把鸡毛掸子放到背后,抬起脚狠狠踹燕论弘小腿,“你踢坏我和二姐姐院子里的门,我就踢你,踢你,踢坏你……” 云天蓝人小没多大力气,踢在他身上跟挠痒似的,燕论弘的心情瞬间大好,“哈哈哈,踢吧踢吧,只要你能消气,随便怎么踢。” 云天蓝右脚踢疼了换左脚,踢着踢着委屈便烟消云散,“从前我以为,达官贵人高高在上,是不可以得罪的,就算很生气也得忍着,哼哼,现在我打了北齐六侯爷……” 云天边站在院子里笑,“感觉如何?” “嘻嘻。”云天蓝破涕为笑,“很好啊,我打了一只猴。” 燕论弘脸一沉,“谁猴?” 云天蓝淘气的道:“侯爷猜猜看啊。” “爷猜……猜什么猜!喂,你哭哭够了,踢也踢够了,没啥事了吧?”燕论弘与云天蓝说完,迅速溜到云天边身旁,绷着脸用质的口气道:“云天边,爷有话要问你,外面的人都在说,你和厉相昨晚在黄府后巷……鬼混!是不是真的?” 她有必要向他交代?云天边漫不经心道:“侯爷若信了,那就是真的,侯爷若不信,那就是假的。” 燕论弘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什么信不信真的假的,你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嘛?” “侯爷怎么那么笨哪?是不是病得太重,脑子彻底坏掉了?”云天蓝慢慢走过来,挽着云天边的手,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二姐姐最讨厌的人就是厉相,又怎么会不顾名节跟厉相鬼混?” 燕论弘郁闷道:“外面那些人说得有板有眼的,黄府的人还说是亲眼所见,爷也只有半信半疑来问清楚了。” “我二姐姐在六侯爷心目中是个傻子吗?” “当然不是。” “那么厉相在六侯爷心目中是个蠢货吗?” “嘿,你这是什么鬼问题,当今天下,谁不知厉相是端木老爷子的智囊!虽然厉相一肚子坏水,肠子比咱还多长出几节,但他脑子的确好使得很,厉相若是蠢货,那哪儿还有聪明人!” “那不就是咯?侯爷用动动脑子嘛。”云天蓝理所当然的看着他,“我二姐姐和厉相都不是笨蛋,那么即便他们真的要鬼混,也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又怎么会在黄府后巷里?” “嘿?对啊!”燕论弘牛眼两成了两盏灯,“爷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哈,云天蓝,你还挺聪明的哈!”重生之夫君可欺 云天边冷睨着他,笑得不怀好意,“侯爷气势汹汹闯入我的居所,为的就是问这么个脑残问题?” 云天蓝笑米米的把鸡毛掸子塞到云天边的手里。 她下不了手,但可以围观。 “嘿嘿嘿嘿嘿,云天边……”燕论弘一边讨好的笑,一遍悄悄往后面退,“爷是关心你,所以特意来探望你。” 云天边森然一笑,一步一步逼近,“探望完了可以滚蛋了吗?我今儿心情特别不爽,脑子里全是血腥暴力。” 确认了云天边和厉观容之间什么暧昧都没有,燕论弘灰败的心情已经从谷底直飞上了云霄,“哈哈哈哈,那你好好休息,爷先走了。” 云天蓝追上去讨债,“六侯爷,你还没赔我们的门钱呢。” 燕论弘步伐飞扬的走远,“爷身上没带钱,问阿七要,他们都在门外。” 云天边使了个眼色,云天蓝便跟着燕论弘出了门,从阿七兜里抠出一百两银子,才欢欢喜喜地罢休。 “前些日子,给了云天边一千两黄金做医药费,咱们此行东泽的盘缠就所剩不多,今天一扇门就赔了一百两,一百两银子啊啊啊!”阿七捏着瘪瘪的荷包,忧伤而又哀怨的道:“爷,现在咱们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不足五十两白银了。” /(ㄒoㄒ)/~~他答应过他家小翠,要给她买金都名产的,现在没钱了啦!爷可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燕论弘扫视六个属下,“咱们这么穷?” 六人齐刷刷点头,“爷的钱全进了云天边的口袋了。” “云天边是爷的女人,爷当然要大方点。”燕论弘对此表示天经地义,对金钱又没有又太大概念,不甚在意的道:“咱省着点花就是了。” 云天蓝揣着一百两银子,听见燕论弘主仆的谈话,躲在云府大门后面偷笑。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远处奔来,看样子,像是向这边来的,云天蓝很好奇,也就没有离开,继续扒门缝。 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像是金都的官差。 没过多久,那队人马便在云府前头停下,领头的一个青年男子器宇轩昂,不卑不亢给燕论弘行了礼,言语比较客气的道:“我们是刑部衙差,奉厉相及宋尚书之命,有请六侯爷,随我们前往刑部一趟。” 093 蹲大牢?袖珍猴? 被厉相和刑部尚书请去刑部,这可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情。睍莼璩晓六名属下纷纷排开,将燕论弘围在中央,燕论弘安然自若,瞅着一众衙役道:“哈哈,刑部?请爷去干什么?喝茶啊?” 领头的青年衙役道:“六侯爷涉嫌殴打伤害无辜百姓,厉相和宋大人请六侯爷去刑部,是想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嘿呀你们闲得慌是不是?”燕论弘大眼一瞪,难以置信的道:“就为这点破事来找爷?你们刑部没别的差事干?” 青年领班衙差从容的道:“来请六侯爷,这也是差事。” “爷没空,不去了。”燕论弘一口拒绝,不耐烦的摆摆手。 青年衙役始终好脾气,脸色都不曾变换一下,“希望侯爷能配合。” 燕论弘斜着眼不屑道:“干啥,你们这帮崽子,还想对爷动手?” 领头的青年衙役不急不躁,按照来之前厉观容的吩咐,有条不紊的道:“我们只是奉命办事,不敢与六侯爷动手,厉相和宋大人有过叮嘱,如六侯爷不愿跟我们去刑部,也没有关系,六侯爷是东泽贵宾,我们不便与六侯爷为难,只好把这件事上报陛下,交由陛下亲自主理。” 一听要把这事上呈陛下,燕论弘脸色顿时一变道:“嘿呀,行了行了,不就是去刑部喝杯茶吗,爷跟你们去一趟刑部就是了,你们东泽这些当官的,就会搬出端木老爷子压爷!” 青年衙役颔首鞠礼,“六侯爷,请。” “不就是揍了几个混蛋嘛,屁大点事都要劳爷奔走……”燕论弘垮了脸上马,跟在青年衙差身后,往刑部衙门方向去。 云天蓝兴冲冲揣着一兜横财,回到她们姐妹俩居住的院子。 五月下旬日头毒辣,云天边已经回了房,照例坐在窗边看书。 云天蓝眉花眼笑的趴在窗边,将白银百两丢到云天边面前,顺便将刚才大门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与云天边说了。 “忽然对传说中的刑部,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听着云天蓝的叙述,云天边嘴角慢慢翘起,眼角眉梢笑意盈盈。 只是想到某个妖怪,云天边不禁撇撇嘴,在那儿自言自语道:“怎么哪儿都有厉观容……” 真心不想听到这天下第一混蛋的名字。 影响食欲,影响心情。 云天蓝摇头晃脑,有模有样说道:“厉相原就有监管六部之职啊,再加上六侯爷身份特殊,未免刑部处理不当,有什么一丁半点差池,影响东泽和北齐两国邦交,厉相插手也是理所当然嘛。” “监管六部?” “对啊。” 不会吧,为何她感觉厉观容游手好闲,整日什么正经事情都不用做? 厉观容要是更忙一些,那就好咯,便不会有时间折腾她。 一想起厉观容就难有好心情,还是奇葩花燕论弘比较喜感。 云天边笑得幸灾乐祸,“前两日,四郡主于众目睽睽之下,割了几只耳朵伤人致残,也没见刑部吱一声,今儿燕论弘一打架,立即就被请去喝茶,哈哈,绝对是人品问题。” “二姐姐的意思是,六侯爷得罪了厉相?” “我就是单就人品而论。” “矮油,侯爷有病嘛,二姐姐就不要再歧视侯爷的人品了嘛。” “行,我不歧视,我同情。” “惊动了刑部诶,案情一定不简单。”云天蓝琢磨了一下,小手托着下巴问,“二姐姐,你说,六侯爷会不会有事啊?” 云天边盯着神州地理,漠不关心的回道:“他能有什么事?” 默默思索了一阵,云天蓝一脸严肃,“呃,万一情况很严重,侯爷会不会坐牢?” 云天边双手合十,闭眼虔诚祷告,“神啊主啊哈利路亚,求老天保佑,让案情复杂点,让燕论弘去蹲大牢吧。” 云天蓝:“……” 晚上云天重爷儿仨下班回家,带回了今日金都最大的新闻。 北齐六侯爷及属下,于闹市打伤十余人,行为极度恶劣,被请到刑部衙门之后,不但拒不认罪,而且态度顽固,随即又与他的六名属下,在刑部衙门大打出手,伤及刑部宋尚书以及厉相,最终被擒打入天牢。 云天蓝听得眼睛发直,筷子搁在碗里忘了动,“呀,怎么会这样?这下闹大了。” “是燕论弘的风格,只凭心意,不问结果。”云天边安之若素,平静的边吃边道:“打人的事,燕论弘不会隐瞒,但他绝不会认罪,因为在他看来,他打那些人,全是那些人活该。” 云水生摇摇头,感叹了一句道:“六侯爷这性子啊,幸亏有北齐皇后护佑,若是个平民身份,早死了八百回了。” 沈氏道:“若非有北齐皇后百般护佑宠溺,六侯爷也不会养成这么个性子。” “厉相真的被燕论弘打伤了?”云天边心怀期望,停箸问。 云天重点点头,“我不清楚事实,但是,大家都这么说,多半是真的呢。” 天地间一刹花开遍,云天边殷切的希望,厉观容真的受了伤。 最好重伤垂死。 “呃,东泽和北齐会不会因此……”云天蓝小心翼翼的道。 “还不到那一步,你一个小孩儿,少操这些心。”沈氏夹了几根青菜,送到云天蓝的碗里,“这事要解决起来,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我估摸着,再过几日,六侯爷便会出狱。” “噢。”云天蓝眨巴着眼睛,换一个角度思索,后知后觉醒悟过来,悄悄的与云天边道,“天子犯法,是不会与庶民同罪的,对不对啊二姐姐?” 云天边嘲讽的笑了笑,“没错,否则哪有仗势欺人这个词语诞生?”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天蓝神采奕奕,“那么把六侯爷关押天牢,肯定是咱陛下授意的吧?” “那当然,厉观容既是陛下的宠臣,自然凡事以陛下为主。” “六侯爷仗着自己武力强,欺负咱们金都老百姓,陛下肯定要教训他的。” “咱们东泽这位陛下,最是护犊子。”当皇帝就要像端木老爷子这样,护犊子是一种美德,云天边在心里给老爷子点了个赞。 云天蓝把声音压得更低,生怕被她爹妈听见,“六侯爷这几日在天牢里,日子肯定会过得很凄惨,嘻嘻嘻,二姐姐,咱们哪天去天牢转转?” 去天牢转转?瞧瞧燕论弘的凄惨模样?真是个好主意!云天边挤挤眉毛,“小盆友,其实你脑袋瓜挺好使的,为何医术学得那么烂?我都不好意思跟人介绍,说你是我妹。” 登时,云家小姑娘深深垂下脑袋,筷子在盘子里胡乱戳了戳,随便夹了一块肉给云天边,吭吭哧哧道:“呃……唔……二姐姐最近受了,这道菜好好吃哦,二姐姐多吃一点。” 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云天边便在屋里练功。 珍贵灵药不要钱似的吃着,调养了这么些日子,云天边的内伤渐渐恢复,这两日闲来无事之时,她已在修习父亲的独门内功。 云府算是富裕之家,宅院宽敞,光下人就有十多个,云天边和云天蓝姐妹俩,各有两个丫鬟,忘忧堂里,便住着她们主仆六人。 这会儿,云天蓝及两个丫鬟,在沈氏那儿学女红,玉笛和流芳被云天边撵走,两人便待在她们自己的屋里。 忘忧堂,静悄悄。 忽然起了一阵风,有人衣袂飘飘降临,高坐在屋顶上。 “吱吱……吱吱……” 有个什么东西从外面窜上屋顶,转瞬间又从屋顶窜下来,趴在云天边的窗边乱拱乱叫。 小东西现在比较悲愤——我挠我挠我挠!挠得你没有窗户用,抬头就能见明月! 云天边收功,霍然睁开眼,扭头望向窗户。 什么玩意儿?小猫小狗?听声音又不像,动作也快得很。 云府里可什么动物都不曾养过。 云天边迅速掠至窗前,侧身站立,隔窗瞅着一会儿,小心谨慎的打开了窗。 咕咚! 一个灰不溜秋的小东西滚了进来,球似的落到了她软榻上的软枕上。 “吱吱……吱吱……” 小东西跌跌滚滚撞撞,半天都没能站起来,最后一个猴子打挺,帅气的立在了软榻上。 云天边眼睛一下子亮了——是一只小猴子,巴掌大的小猴子。 个头小巧玲珑,浑身毛茸茸的,乌溜溜的眼珠,瞅着云天边转啊转,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恶意,小尾巴甩来甩去,表示它的心情很不爽,鲜活灵动的表情,艳丽明亮的红屁股…… “哇哈哈哈,小猴子!你好可爱啊!”瞟了一眼对面屋顶上的某个面具男,云天边确定了没什么危险后,立即双手捧起小猴子贴到眼前,无视掉小猴子对她的无名敌意,惊喜得一边大笑一边大叫。 “吱吱!吱吱!吱吱!” 小猴子非常生气,用最凶恶的表情瞪着云天边,叫得十分愤怒。 云天边琢磨了半晌,懂了,小猴子是个灵秀物,有情绪。 正对她闹脾气。 云天边脸上笑意一收,“诶?小猴子,你什么意思啊?大半夜来敲我窗,我好心给你开窗后,你却不识好歹,对我大吼大叫,我欠你钱了啊?” 094 恶女人?丞相伤? 流芳听到惊叫声跑出来,望着立在窗前的云天边,环顾一圈满脸疑惑询问,“二小姐,怎么了?” 云天边存了报复心理,把小猴捂在双掌之间,不顾它垂死般的挣扎,坦然笑着对流芳道:“噢,没什么,我自己玩着呢,你们早些休息,不用管我。睍莼璩晓” “好的,二小姐若需要什么,只管叫奴婢们一声。”流芳见院子里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云天边心情也不错的样子,便回屋与玉笛一起做绣活。 “小泼猴。”云天边紧攥着脾气暴躁的小猴,看了看夜空下神秘从容的男子,忽然腾空而起飞向对面的屋顶。 “吱吱!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下手狠辣,差点没把小猴捏死,小猴叫得惊惧而愤怒。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喂,好邻居,这小泼猴是你的?”云天边轻功卓然,轻悠悠落在面具男身旁,喜眉笑目伸出左手,小猴已经被她捏得半死。 “是我的。”端木池慎坐姿懒散点点头,事不关己的瞅了小猴一眼,丝毫没有出手解救的意思。 “吱吱!吱吱!”小猴对它家主子绝望了,一仰脖子瞪着眼睛大哭。 ——见色忘猴!无耻之主! “哎,我又没得罪你的小泼猴,它跑我面前发什么火?它更年期到了?还是有什么毛病?失恋了?心理不健全?”云天边收回手,冲小猴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然后丢给面具男。 因为戴着半截面具的缘故,端木池慎的眼睛和嘴巴,便格外惹人注目。 “它懒,不愿跟我出门,便把无名之火,撒在你头上。”端木池慎唇角微微翘起,深邃的瞳眸中星星点点,仿佛神秘浩瀚的宇宙星空,眸光流转华光烂漫煞是好看。 “哟,还是个宅到死的宅猴啊?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朝我撒什么气?”云天边一撩裙摆,就在他身侧坐下。 小猴抱着端木池慎的衣带,小猴爪子指着云天边,严厉指控她刚才的恶行。 端木池慎摇摇头,与小猴讲道理,“你一上门便对别人凶神恶煞,又怎能指望别人对你好态度?” 小猴委屈,“吱吱吱!吱吱!” 扬起猴头让端木池慎看,看它几乎被捏碎的脖子。 端木池慎注视着小猴,笑道:“赏你一颗碧玉蜜,让你补补元气?” 小猴认真考虑了一下,狠狠瞪了云天边一眼,随即冲端木池慎点头。 端木池慎便在袖子里掏,掏出一颗翠绿的果子,随手丢给傲娇的小猴。 小猴心满意足,抱着碧玉蜜打滚。 “想必你也该听说了,今日在刑部衙门,六侯爷伤了厉相。”打发了小猴,端木池慎扭过头,与云天边说话,却见云天边盯着小猴,确切的说,是盯着小猴怀中的果子,两眼冒金光,端木池慎莞尔一笑,“怎么,你也想吃?” “厉观容真受伤还是假受伤?”云天边一边点头一边道,“我太想吃了,你还有?” 为啥她最近认识的人,一个比一个土豪? 碧玉蜜,疗伤保命之圣品,美容养颜之珍奇,修习内功之绝宝! 面具男居然用碧玉蜜,来喂养一只泼皮猴子,简直暴敛天物! “据我所知,厉观容是真受伤,想吃便给你吃,正好带了两颗。”端木池慎又在袖子里掏,小猴见状一声尖叫,飞速跳进他宽大的衣袖中,门神似的站在袖口把守,拒不让端木池慎掏果子。 “吱吱!吱吱!吱吱吱!” ——碧玉蜜是他的零食,不给别人吃,尤其不能给恶女人吃! “哈哈哈,燕论弘不错啊,居然伤了厉观容!对啦,据你所知,厉观容伤得重不?”厉观容受伤乃她所愿,云天边一瞬心情明朗开阔。 端木池慎道:“似乎只是轻伤。” “轻伤啊,那太可惜了。”见了小猴那副抠门样儿,云天边恶性大发,探爪一把抓住小猴,开始了新一轮的虐待。 “吱吱吱!吱吱吱!” “我问你主子要果子吃,关你屁事!小泼皮小破猴子!” “吱吱吱!吱吱!” “你叫啊,你瞪啊,你发脾气啊,你挣扎啊,我告诉你,没用的,你一个没进化的小动物,怎斗得过我智慧的人类?” 端木池慎笑看一猴一人斗嘴,掏出另一枚果子递给云天边,语重心长的对他家小猴子道:“做猴要大方。” “吱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心花怒放,接过碧玉蜜,也不讲客气,两三口就吃完了。 碧玉蜜清脆可口,香甜细腻,就是作为普通水果,也称得上是极其美味。 云天边吃了碧玉蜜心情大好,遂把小猴丢到端木池慎怀里。 “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姿态闲散,任由小猴扑倒在他怀里假哭控诉,含笑慢吞吞道:“此刻丞相府的人,正在前往云府的路上,估计是要请你这位神医,去为厉观容治病的,我这个做好邻居的,特来通知你一声。” 云天边一愣,“啥?” “这大晚上的,我也不确定你睡了没有,想必我直接来敲门的话,肯定会被你一脚踢出去,便叫上天天来敲你窗户。”端木池慎一副上次被她踹飞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的模样。 云天边嘴角扯了扯,“小泼猴名叫天天?” 难怪小泼猴一见她就撒泼,原来如此。 好好的待在家里睡大觉,被无良主子强行叫起来,充当一个敲窗小厮的角色…… 欺软怕硬的小泼猴,不敢对它主子发火,就把火撒她头上! 端木池慎笑道: “全名是齐天大王。” 小猴配合的站在它主子大腿上摆出自以为威武霸气的姿势。 “噗!”云天边捂脸喷了。 端木池慎:“嗯?” “哈哈哈哈,齐天大王?”云天边乐坏了,捧腹大笑道,“就它这泼皮德行,也好意思叫齐天大王?谁给取的名字?” 不知齐天大圣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龇着一口大龅牙,表示对云天边非常不满。 ——它是万年难得出一只的灵猴!灵猴!除了齐天大王,还有什么名字能配得上它?! 端木池慎嘴角轻勾着,对这个话题没多大兴趣,轻描淡写道:“它自己从一千个字里面挑选出四个字组合而成的。” 云天边眼睛大睁,好奇的盯着小猴,“它认识字?” 齐天大王得意的昂首挺胸,“吱吱!吱吱!” 云天边瞅着它那神气的表情,呆呆道:“它不会还能听懂人话吧?” 齐天大王越发得意了,“吱吱!吱吱!” 有心要灭灭小泼猴的威风,云天边不屑的嘁了一声,眼神歧视的瞅着它道:“认得字怎么地?听得懂人话又怎地?还不是不会说人话么?” 齐天大王神色大变,小胸脯一起一伏,“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隔了夜色遥望云府大门口方向,忽然淡淡道:“丞相府的人到了。” 顿时,云天边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丞相府比龙潭虎穴还要凶险万倍,她才不要去! 端木池慎好心邀请,“要不要去我家做客?” 能避开自然是好,可是…… 云天边迟疑,“他们带不走我,会善罢甘休吗?” 端木池慎眼波熠熠,“你告诉你的丫鬟,说去玉尺堂看诊,我保你今天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云天边半信半疑,“真的?” 他跟厉观容是旧相识?厉观容对他有所忌惮?这家伙来历不简单啊! 端木池慎点点头,“好邻居,不骗人。” 云天边盯着端木池慎看了会儿,飘然落到两个丫鬟的居室门前,敲了敲门道:“玉笛,流芳,玉尺堂有急诊,我出去一趟。” 说完又以神仙之姿飞回屋顶,与端木池慎一起悄然离去。 玉笛和流芳推开门出来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玉尺堂花园里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其中不乏驱蚊虫的香草,待了半晌,连一只蚊子都不见出没,绝对是个夏日纳凉的好地方。 云天边与端木池慎对坐烹茶,齐天大王抱着碧玉蜜慢慢啃。 “好邻居,你为何戴面具?是毁容了呢,还是真容不宜见人?” 端木池慎烹好了茶,先递了一杯给云天边,眼一眨笑言道: “我是个江洋大盗,怕有血光之灾。” 云天边托着下巴,一下笑了,“你怎么不说你是个采花大盗?” 端木池慎品了口茶,轻轻叹息道: “什么盗都一样,反正是个有罪之身。” 他眼中里盛了积淀千年的星子,神秘美丽,瞧得久了便觉得头晕目眩,云天边再抬头看夜空星光,发觉远不及他的眸光烂漫。 “你救过我的命,我会为你保密的。” “所以?” “我能掀开你的面具瞧瞧你的真容吗?” “当然可以啊,不过……”端木池慎嘴角绽开一朵花开般的惊艳笑容,嗓音绵长柔软,“我戴上面具之时,曾在菩萨面前发过誓,第一个看到我容貌的女子,便是我今生的妻子。” 云天边的手指,已碰到面具的边缘,听了端木池慎的话,便悻悻的放了下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095 爆菊花?很幸福? 齐天大王丢下啃了一半的碧玉蜜,窜上端木池慎的肩头手舞足蹈,并蔑视的指着云天边唧唧歪歪,“吱吱吱!” 就算是一头脑子打结的蠢猪,看到小泼猴那的得瑟模样,也能明白小泼猴是在说她坏话,云天边危险的眯起眸子,对着那位泼猴主人一抬下颌,“喂,翻译一下。睍莼璩晓” “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背对着云天边,撅起鲜红刺目的屁股,小尾巴得意的一摇一晃,忽然回眸一笑百媚生,两爪拉开大嘴巴,顽皮的冲云天边吐舌头,要多张狂有多张狂。 端木池慎眼中星河绚烂,“它说,就算我的面具不慎被你揭开,为了我的终身幸福考虑,我也绝不能娶你为妻。” “哎,怎么就不能娶我为妻了?我哪里不好了?小泼猴没眼光,我会让你终身不幸福吗?”摆脱了丞相府爪牙的云天边,陶醉在花香和茶的清香里,身心俱是无比的闲适自在,对眼前神秘的面具男的防备,也在这一刻稍微放松了一些。 端木池慎沉吟了片刻,终屈服于她的淫威下,“呃,那么我想……我娶了你之后,应该会很幸福的。” 云天边:“……”嗄,什么跟什么啊?这话题有点不对味儿啊?她跟面具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娶个毛嫁个屁!为啥看面具男的表情,仿佛她是个向他逼婚的大淫棍?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瞧着它主子的神态,觉得有点不正常,不由急上心头,于是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瞧着云天边的面部表情,端木池慎嘴角弧度更大,陶然地继续道:“它说你长得丑,心肠歹毒,又穷凶极恶,素质也极差,将来谁若不幸娶了你,定会日日夜夜做噩梦。” 云天边嘴一咧露出八颗牙,绽开一抹极为标准的笑容,只见牙齿上寒光森然闪烁,“你个小泼猴,操的心倒不少,可惜啊你别忘了,你终究只是个小猴子,左右不了你家主人,没准儿你家主人品味独特,未来娶进门的妻子,比我更丑更凶更恶劣,到时候把你抽筋扒皮,煮成猴子汤喝了。” 齐天大王悍然与她对峙,神态十分不屑,“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优雅的翘起二郎腿,乐此不疲的充当沟通的桥梁,“它说,我的终身大事,它会为我把关,它看不上的女子,绝进不了我家大门,它还说,你这么凶恶泼辣,肯定嫁不出去。” “噗哈哈,小泼猴为你把情关?小泼猴看得上的女子,你才能娶进门?”云天边一口茶喷了出去,折腰趴在自己膝前,笑得半天直不起身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就小泼猴那未进化的眼光,不会为你挑一只母猴吧?” 齐天大王龇牙大骂,“吱吱吱!” 端木池慎一字不漏的翻译,“它说你是个疯婆子,让我立刻赶你出门。” 小泼猴那得瑟劲儿太气人了,云天边偏不愿让它这么得意,“小疯猴子,我今天赖在这儿了,我不走了,怎么样?你来咬我啊,咬我呀,你唆使你家主人赶我走哇?” “吱吱吱!”指着云天边骂了一会儿,犹嫌不解恨,齐天大王两爪握成拳头,猛地捶打端木池慎的肩,催促他把恶女人赶走。 “天天,做猴要心胸宽广。”小泼猴果然没能左右得了它家主人。 齐天大王两腿一蹬,从他肩头滚了下来,在小几上站稳之后,红着眼圈神情悲愤,指着端木池慎大叫,“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读懂了一星半点,笑吟吟的对端木池慎道:“小泼猴好像在骂你哟。” 端木池慎视而不见,边品茗边点头,含笑看着云天边点头,“嗯,它骂我见色忘猴,眼光忒差,看上了一个最丑……的恶女……” “喂,小泼猴,现在不是已经到家了吗?你既然厌恶我,干脆回屋睡觉去好了,干嘛要留在这儿面对我啊?”齐天大王的红屁股委实喜感,云天边不自禁伸出手指一戳。 端木池慎:“……”天天之所以守在这儿,是怕他被某恶女人吃了。 顿时,齐天大王浑身猴毛一竖,跳转过身来瞪着云天边,愤怒而暴躁地大跳大叫,“吱吱吱!” 这回似乎真的被惹怒了,云天边收了捉弄它的心思,“小泼猴生气了?红屁股摸不得?” “吱吱吱吱!吱吱吱!”它的红屁股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只有它家英明神武的主子能摸一摸,齐天大王感觉被侮辱了,怒不可遏,盯着云天边那根差点爆了它桔花的手指,嗖一下窜了过去。 齐天大王的速度快逾闪电,云天边的反应却也够敏锐,在它扑上来之前瞬间收回了手,受辱的齐天大王穷追不舍,不咬下那根可恶的手指誓不罢休。 云天边便扬起左臂,做出各种避让动作,“小泼猴,我不知那是你的禁地,我出于一时好奇,忘了顾及你的感受,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怕你咬我,我才跟你道歉的,若真要动起手来,我分分钟就能撕了你,我是为我刚才的行为,真诚的跟你道歉,喂,我很诚恳的道歉了,你怎么还这样不依不饶?” “吱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一面追逐云天边的手指,一面愤然的表示不接受她的歉意。 端木池慎端然坐着看戏,没有要当和事老的意思,“它说它能先咬死你,再跟你说道歉吗?” “你是不是非要咬我一口才肯罢休啊?” “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平静的道:“就算咬你一口也解不了它心头之恨。” “那它到底想要怎样?” “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慢悠悠的道:“你把你那根手指剁下来供它玩乐它才原谅你。” “休想,我看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爆了小泼猴你的桔花,再宰了你,这样我就什么事都没有,手指也能保住了。” 一人一猴杠上了,你追我赶,斗得热火朝天。 到底是云天边更胜一筹,魔爪再次抓住小泼猴。 “吱吱!”齐天大王不甘就此落败,奋力挤出一个小猴头,趁着云天边来不及甩脱它,张嘴就朝她手腕上狠狠咬去。 情急下没咬到她的手腕,倒咬上了她腕上的手镯,齐天大王猴毛又是一竖,像是发现了什么危险般,暂时忘掉了与她的恩怨,也不在她手心里挣扎了,小心谨慎的盯着那手镯。 嗯?小泼猴颇有灵性,与普通动物不同,难道察觉了什么?瞧着齐天大王的异常举动,云天边脑子里灵光一闪,便不再用力捏着它折腾。 “吱吱。”齐天大王低低叫了一声,毛茸茸的身子扭了扭,从云天边松开的手心爬了出来,凑到她腕上古怪手镯的近处,如临大敌似的左嗅嗅右嗅嗅,忽然神色大变,嗖一下窜进端木池慎怀里,从他宽松的衣襟里钻了进去。 端木池慎胸前凸出的那一团,小小的身躯不住的瑟瑟发抖,云天边凝重的蹙眉瞧了一会儿,小心肝也不由得随之紧张起来,“它怎么了?我这镯子,有何不妥?” 虽然她与小泼猴刚接触不久,但也知道小泼猴胆子大得很,刚才气焰还那般嚣张,连她的暴力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居然怕成这样,她腕上这个诡异的手镯,究竟该有多么恐怖? 端木池慎没说话,从她腕上收回目光,示意她稍等一下,手掌轻抚胸前的小团,语气柔和的安慰道:“天天,怎么变缩头乌龟了?叱咤天下的胆气呢?有我护着你,你还怕什么?” “吱吱,吱吱。” 齐天大王声音很低,与端木池慎聊了两句,便从衣襟里探出小脑袋,瞟了云天边腕上手镯一眼,灵气逼人的眼眸里,仍有惊惧。 云天边右手攥着手镯,手指在上面乱抠,一五一十对端木池慎道:“是厉观容套上去的,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诡异得很,我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弄掉,有一次我距离厉观容老远,这镯子忽然产生巨力,将我拖到厉观容的轿子里,我完全无法抗拒,实在匪夷所思,除此之外,也不晓得还有没有别的作用,哎,小泼猴不是自诩灵物吗?看它刚才的反应,它是不是知道什么?” 端木池慎垂头低声询问,齐天大王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懵懂的摇头,端木池慎神色微微一变,因为他是垂着头的,云天边便没能捕捉到。 “它怎么说?” 端木池慎抬起头,注视着云天边的眼睛,“它说,它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有点熟悉又有些陌生,仿佛从前在哪里闻见过,一时记不起来,但它下意识的认为,非常可怕。” 云天边一愣,“啊?也就是说,小泼猴只对镯子的气味略有印象?并不清楚这是什么玩意儿有些什么作用?” 端木池慎点头,“可以这么说。” 手镯上原就散发着一股异香,闻起来好似优质香水的味道,跟恐怖可怕完全联系不到一起,云天边抬起左手又仔细闻了闻,仍没有闻到所谓的可怕气息。 可是她莫名的相信小泼猴的判断。 尽管小泼猴态度狂妄嚣张很气人。 096 望着垂头沉默不言的云天边,端木池慎唇角浅笑似有若无,其中意味复杂让人难以辨明,“云姑娘,厉观容待你很特殊。睍莼璩晓” 是啊,很特殊。 到目前为止,云天边都还没能搞清楚,厉观容究竟要对她做什么。 厉观容对她的态度非常奇怪,有些行为甚至匪夷所思的bt,让人完全无从捉摸,也捉摸不透。 原先她以为,是因为她配制的伤药,愈合了他的脸裂,故而他要留着她的小命,为他彻底治愈怪异痼疾。 可是除了从她这儿获取了那坛伤药外,厉观容始终不曾要求她为她医治过。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到底又是为什么? 扯不断,理还乱。 头顶天幕深邃广袤,静静悬挂半轮明月,星辉万千熠熠点缀,神秘莫测美丽诱人;而她此身所处环境,锦簇繁花争先盛开,清新香气隐隐浮动,安逸舒适令人陶醉;对面男子身份如谜,每次来无影去无踪,可他偏偏高雅明朗,眼角眉梢笑容真切,宛如是她的挚友;所有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那般静谧和谐,但她能在冥冥之中感觉到,有数不清的黑色风暴,正在她瞧不见的地方酝酿着,等待爆发然后吞噬她。 “你也不遑多让。”攥弄着腕上除之不去的手镯,云天边心情极度沉郁烦闷,冷不防听见他的这么一句话,云天边忽尔静默无声的一笑,旋即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地注视着面具男,微翘的唇角略带嘲讽,云天边的语气不惊不怒,就像是闲话家常一般,“你绝不是一个路见不平会拔刀相助的人,那天夜里你为何会从天而降救我于危难?空置了大半年的玉尺堂,何时迎来了你这位主人?你靠近我,图的是什么?” 端木池慎神态自若,对她坦然一笑道:“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你若有兴趣知道,明日中午,来我这儿吃顿饭罢。” “嗯?”云天边微微有些诧异,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未打算追根究底,没想到他竟愿意坦诚。 “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表示强烈抗议,两爪抓住端木池慎的衣襟,激动地唠叨个不停。 明天来吃午饭吗?好啊,倒不用担心是鸿门宴,面具男若要对她不利,随时可以动手,不必这般大费周折,瞅着那只吵闹的猴子,云天边故意恶意扬声道:“本来我还打算明天出门呢,走个亲戚串个门什么的,不过看在小泼猴的份儿上,明天我便来玉尺堂蹭个便饭吧。” 齐天大王霍然回头,瞪着她吵得更大声,“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拍了拍它的脑袋,好言好语低声的安抚道:“天天,对女孩子要包容些……” 齐天大王指着正对面的云天边大叫,“吱吱吱!” 云天边在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黄色小纸包,搁在小几上推向端木池慎,“你的小泼猴太吵了,我给你点哑药,免费赠送不要钱。” 齐天大王炸毛了,“吱吱吱吱吱!” “恶毒的女人?小泼猴,你这样骂我?”云天边敏锐的理解了猴语,“可你刚才不是还反驳你家主人,说我不像女孩子不能包容我吗?” 齐天大王烦躁的挠了挠脑袋,“吱吱吱吱吱!” “算啦,我一个人类,不跟小泼猴斗。”云天边轻蔑的挪开目光,含笑向端木池慎询问,“丞相府的人应该已经离开,并证实过我在玉尺堂吧?” 端木池慎微笑点头,“你现在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了。” “嗯,那我先走了,明天见。”云天边起身辞别,临走前笑着道,“虽然我不知你身份,不知你是谁,接近我有何目的,不过依然要谢你。” 客人离开后,雅致的小院里,只剩下一男一猴,一情绪毛躁,一慵懒如常的,进行交谈。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我没打算娶云天边啊,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吱吱吱吱!” “吹花的胡诌乱编话你也行?天天,你不是聪敏智慧的灵猴吗,怎么跟吹风吹月一样笨?” “吱吱吱吱吱吱!” “我看云天边时眼神不对?我很久没看见女人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天天,你要搞清楚一个事实……”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天天,人猴有别,如果非要我选择的话,我宁愿娶云天边,也不会娶你的……” “吱吱吱吱吱吱……” “就算我能勉强接受人兽恋,我也没办法娶你,天天,你是个男孩子……” 一男一猴的谈话越来越重口味,表白失败的齐天大王灰心丧气,抱着剩余的半只碧玉蜜,抹着小眼泪头也不回的跑了。 齐天大王那的小小背影,看起来格外的沉重悲伤。 丞相府派来接云天边的人回去后,将云天边避开他们躲到玉尺堂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厉观容。 厉观容刚刚服了药,倚在美人榻边养神。 屋子里药味浓重得有些异常,尽管门窗都开着通了风,也没能吹散多少,赵秀便往香炉里加了许多香料。 厉观容枕着自己的手臂,遣退回来禀报的侍卫,含笑低低呢喃道:“奶奶真是蠢啊,我真心待她好,她偏要躲着我,端木池慎别有用心,她却赶着贴上去……” 赵秀默默候在门口,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 果然如面具男所说的一样,丞相府的人没有再回来,云天边洗漱了上床睡觉,可是一闭上眼睛,小泼猴无意中咬上手镯,随即惊惧万分逃窜的一幕,便一遍又一遍的浮上脑海,云天边被扰得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 翌日午时,云天边与流芳打了声招呼,也没有从正门走,直接飞檐走壁奔向玉尺堂。 昨晚怎么到玉尺堂的,今儿重新上演了一遍。 玉尺堂花园里笑语飘荡,好不热闹,似乎来了客人,云天边略一迟疑,飘然落在屋檐上,她这位置,正好能看清整个花园。 面具男今儿邀请的客人还不少,有趣的是,其中起码有四人是她见过的。 俱是一群年华正好的男子,或两两站在凉亭外说笑,或坐在凉亭中喝茶,或靠在凉亭栏杆处微笑,或坐在石桌前对弈…… “睿王,庄宁王,吹风,吹月。”云天边施展轻功,迎风飞掠上前。 站在凉亭外说笑的两只是吹风吹月,坐在凉亭中喝茶的是端木行之和端木凤惜,靠在凉亭栏杆处微笑的是面具男,坐在石桌前对弈的两个男子则是陌生面孔。 端木行之回头望着御风飞来的绿衣女子,惊诧道:“云天边?!” “哈哈,云天边!你怎么也来啦?我十三哥说要等的那位客人,就是你吗?”端木凤惜丢下手里的茶碗,兴奋得起身向云天边冲去。 一听端木凤惜说漏嘴了,端木行之立即呵斥道:“十七!” 端木凤惜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十三哥不是说了吗,云天边是他的客人,既然是客人,又怎么需要隐瞒?” 十三哥?端木十三?传说中弑君不遂,被幽禁于镇宁王府,终身不得踏出一步的,镇宁王端木池慎?云天边闻言为之一震,深深的凝望着面具男。 呵呵,难怪他说他有罪之身,倘若取下面具,恐怕有血光之灾。 他曾犯下的的确是滔天之罪,戴罪之身擅自离开幽禁之地,的确能让他大祸临头。 那他怎么肯在她面前坦白身份?不怕她去广靖帝面前告状吗? 喔,他铁定不会怕的。 昨晚他为帮她避难带她来玉尺堂,让厉观容的人去云府扑了个空,而厉观容的人潜入玉尺堂探查过后,昨夜再没等在云府门口也没再来第二次,足可见厉观容,是知道端木池慎踏出了镇宁王府的,不仅知道端木池慎踏出了幽禁之地,还知道端木池慎干了些什么,既然厉观容知道了,那么广靖帝没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端木池慎自然无需担忧她告状不告状了。 好奇怪诶。 端木池慎不是弑君罪大恶极吗?广靖帝为何会这般纵容他? 端木池慎仍然戴着那半截银色面具,悠然闲适的靠着凉亭边缘的围栏,迎上云天边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云姑娘。” “原来是镇宁王,你好。”今儿算是重新认识他了,故云天边重新打招呼。 云天边扫了吹风吹月一眼,嘴角浮上一抹幽深笑意。 吹月带着一批人在暗巷里刺杀他,端木池慎从天而降演了一出好戏! 该死的!这帮可恶的混蛋! “先前误以为云姑娘是厉观容的左膀右臂,吹月刺杀厉观容功亏一篑心有不甘,所以决定杀了你削弱厉观容的党羽……” “吹月刚与我交上手,你便得知了我的身份,知道我从外地赶到金都,为的不过是医治庄宁王,于是你匆匆赶来阻挡,这就变成了当时你出手相救的一幕?” 097 摘面具?十三傻? 云天边袖手站在凉亭外,嘴角虽然挂了一抹笑意,盯着端木三兄弟的眼神,却并不怎么友善。睍莼璩晓 端木池慎倒坦荡温和得很,微笑道:“别生气,一场误会。” 云天边看似镇静从容,面上不起微澜,心里却十分郁闷。 得知面具男就是端木池慎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根鞭子抽死这帮混球。 吹月在暗巷里刺杀她,肯定是得了端木池慎允许的,端木池慎先下令杀死她,后面又跑出来救她当好人! 亏得这一帮混蛋主仆还当着她的面演戏互相动起手来! 靠!做作到死啊这些可恶的家伙! 真想撕碎了这帮混蛋! 端木凤惜收起阳光灿烂的笑容,看了看端木池慎又望向云天边,顿在两天台阶上皱着眉头道:“云天边,我十三哥是不是得罪你了呀?” 旧事重提实在没什么意思,云天边做了两遍深呼吸,然后沉默的缓步走进凉亭,在端木池慎面前站定淡淡道:“有我小师妹天籁的消息了吗?” 换个角度想。 当时端木池慎与她素昧平生,而她又站在厉观容的阵营里,阻碍了吹月刺杀厉观容的计划,所以他们要杀她无可厚非。 前阵子在望仙楼吹月已经向她道过歉,端木池慎也送了她一箱珍惜药材,查探消息的费用还便宜了五千两黄金。 他们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她也不会不识抬举,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她想要寻找天籁,还有赖一支笔的力量。 即便她迟早要离开金都,云家人却还要在这里生活,结交三位王爷搞好关系,绝对是有益无害。 “暂时还没有。”端木池慎摇摇头,又承诺似的道,“不过你耐心等候便是,这件事必定给你办妥。” 端木池慎态度很好,算给足她面子了,云天边撇下一时之气,沉静的点了点头,“大海捞沙,机会渺茫,是需要时间。” 吹风眉目飞扬,信心满满的道:“我们的人正按照云姑娘给出的线索,在神州各国各城各地仔细查询,应该很快就能有云姑娘小师妹的消息了。” 吹月则心情比较复杂,独自一人站在一旁。 云天边嗯了一声,“希望如此。” 端木凤惜跑到云天边身边,与云天边并肩而立,他个头比云天边高出许多,便侧身垂头瞧着她,忧心忡忡的追问道:“云天边,你还没告诉我呢,我十三哥,是怎么得罪你了?” 端木凤惜长久昏迷苏醒后,第一个瞧见的人就是云天边,那时候云天边耐心的安慰他,指引他,一步一步带他走出恐惧的迷雾,教会他用另一个角度看世界,不知不觉间便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刚才云天边一出现,便和端木池慎遥遥凝望,两人之间气氛古怪异常,端木凤惜很敏锐地察觉到了。 端木池慎亦是他最亲的兄长,他可不希望他在意的两个人,有什么矛盾或摩擦,于是,他着急的想要把事情搞清楚。 “有点误会,现在说开了,没事了。”云天边回头对端木凤惜一笑,本来是把他当小盆友,下意识想摸摸他的头的,因为身高距离,只好拍了拍他的肩。 一个拥有十八岁身体的八岁小盆友啊。 “真的吗?” “当然,庄宁王看我一脸和善,像想要揍他的样子吗?”云天边走近端木池慎,淡淡瞟了端木池慎一眼,转身笑着面向端木凤惜。 云天边与端木池慎一前一后站立,一个半边脸颊上贴着雪白的纱布,一个上半截脸上戴着银色面具,俩人均笑意盈然的瞧着端木凤惜。 “嘻嘻嘻,误会解除就好啦!以后我们都是好朋友!”端木凤惜见状很是高兴,脸上绽放出朝阳般的笑容。 云天边一仰头就能看见斜后方的端木池慎,“哎,镇宁王阁下,既然你的身份不是秘密了,有什么必要还戴着面具啊?” 端木行之男生女相,十二分的妖精脸,妖精身段,端木凤惜阳光少年,爽俊神明,容貌极好,不知端木池慎又是何种相貌? 云天边难免有点好奇。 端木池慎撒起谎来不需要打草稿,“有必要啊,我曾在菩萨面前发过誓的,我的面具将由我的妻子取下。” “镇宁王的心理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云天边哭笑不得的嗤了一声,委婉的说端木池慎心理有病。 “十三哥神神叨叨的,要不云姑娘顺个手,把十三哥的给面具摘了吧。”端木行之与吹花站在一处,望着云天边和端木池慎,两个人眉来眼去。 顺个手?摘面具?当她跟端木十三一样傻叉啊?云天边唇红齿白笑容明艳,连弯儿都不拐直接拒绝,“抱歉睿王,我不想做你十三嫂。 ” 吹花一侧身凑到端木凤惜耳边悄声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主子爷黯然玩儿单相思。” 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云天边邪恶一笑问道:“若镇宁王的面具是由男子取下的呢?”哈哈,难不成他要娶个男子为妻吗? 云天边最后一个字音还未落下,众人便觉眼角光芒蓦然一闪,瞳孔尚来不及具体捕捉,就见端木池慎肩上多了个肉球。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棕色肉球踮起脚尖,站在端木池慎肩头,伸爪去抓那面具。 云天边好玩地瞧了会儿,忍了笑不可思议道:“小泼猴这是什么意思啊?它要做镇宁王的妻子吗?” 端木池慎食指点在面具眉心,阻止了齐天大王的企图,似笑非笑的瞅着它,明明白白的表明心迹,“天天,别闹,就算你揭开我的面具,咱们也只有主宠之缘。” “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匪夷所思的想法得到证实,云天边再也憋不住,扶着端木凤惜大笑起来,“你们太重口味了,哈哈哈哈哈……我不能跟你们多相处了,省得三观尽毁,我先走了回家吃中饭……” “别走啊云天边,既然已经来了,那咱们就一起吃饭啊。”端木凤惜拉着云天边没让走,“我十三哥没什么毛病的,就是……就是……” 瞧见齐天大王颓败的坐在端木池慎肩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悲伤沉痛的模样,端木凤惜后面的话没忍心说出口。 石桌上的对弈分出了胜负,荏弱苍白的吹雪站起身,道:“主子和两位王爷在这边用午饭,我们几个便先回王府了。” 端木池慎忍俊不禁,将棕色肉团交给吹雪,“把天天带回去,让它养养心伤。” 齐天大王失魂落魄,慢吞吞爬上吹雪的肩膀,用红屁股对着某负心汉。 花园里的帅哥们一下子走了一大批,最后除了云天边之外,就只剩下端木三兄弟和一个桃花男。 那男子长得白白净净,容貌英俊,一双眼里全是桃花。 “云姑娘你好,我叫吹花,玉尺堂的管家,欢迎你来做客。”吹花眉开眼笑的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便去忙着吩咐下人摆宴席。 云天边对吹花点头致意,盯着齐天大王远去的方向,笑着喃喃自语道:“哈哈哈,为啥瞧见小泼猴失恋的模样,我会那么高兴呢?” 十三哥单相思真作孽啊,端木行之有心推波助澜道:“难道你喜欢我十三哥?见我十三哥拒绝了天天,所以你心花怒放了?” 谁特么喜欢端木池慎了?见鬼,她连端木池慎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统共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喜欢什么啊?这男生女相的家伙,言行古里古怪的,究竟是何居心?云天边幸灾乐祸的笑容一收,面目狰狞的逐步逼近端木行之,“睿王爷,你再瞎扯淡,信不信,我让你桔花怒放?” 端木行之疑惑,“啊,桔花?桔花是……是什么?” 砰! 在云天边无形的威压之下,端木行之的水蛇腰撞上了石桌边缘,幸好石桌是圆的,不然他的水蛇腰铁定会受伤,搞不好还会影响日后雄风。 论起威势来,云天边比不过厉观容,比不过封淮君,比不过端木池慎,更比不过广靖帝,他们都是在腥风血雨里踩过来的,长期身处高位手握生死大权睥睨天下,而云天边未经历淬炼,跟他们之间的差距很明显,可是跟其他人例如端木行之相较起来,云天边给人的威压还是很恐怖的。 “睿王爷你说呢?人体的哪个部位最像桔花?” 端木行之长得比女人还要女人,真要命,每次她一见到就想推倒他……惹烦了她的时候,她就更想推倒……推倒狠狠蹂躏。 端木池慎别有深意的瞧着她,嘴角弯弯轻声咳嗽道:“午餐时间到了,研究桔花,不太合适。” 当着端木行之两个兄弟的面,蹂躏他也不太合适,云天边退开到一旁坐下,笑看着端木池慎赞道:“还是镇宁王最有悟性。” 怎么又被这个小丫头片子唬住了?她向他进逼的时候,他腿肚子为什么发软?太饿了,肯定是他太饿了!端木行之懊恼的扶着水蛇腰,“午饭时间研究桔花怎么不合适了?” 端木凤惜抿嘴忍着笑,走到端木行之身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端木行之脸色一白,霍然瞪向云天边,额角青筋一闪一闪,“云天边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啊?!” 云天边坦然摇头,“没你女人。” 端木行之暴跳如雷,“云天边!” 098 占便宜?三角恋? 饭桌上的火药味儿很重,端木行之几次三番撸起袖子,差点没与云天边大打出手,亏得有机灵的端木凤惜拉着,一顿饭吃完才相安无事。睍莼璩晓 端木池慎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作为此次请客吃饭的主人,不但没有一点劝和双方的举动,甚至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苗头。 创建神州八大强军之一狼魂营,少年英才镇宁王的形象,在云天边心目中彻底幻灭。 狼魂营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啊,竟然有两任这么极品的主帅!一个超级洁癖狂,一个超级无聊狂。 饭后吹花命人奉上香茶,四人来到凉亭喝茶消食。 云天边闲散舒适的坐在一侧长椅上,手指拨弄着亭外新开的栀子花,忽然扭头看着端木池慎笑问道:“不知镇宁王买下玉尺堂的企图是什么呢?” 据她所知玉尺堂空置了半年,那夜她被吹月他们打伤后,端木池慎之所以带她到玉尺堂,是看中了玉尺堂距离云府近,方便负伤的她能尽快赶回玉尺堂。 那时候端木凤惜的情形非常糟糕,几乎快被不自量力的太医们折腾死,相信当夜若她没有立即赶去睿王府,端木池慎也会派人通知端木行之,让睿王府的人去云府催她初诊。 按理说,当时端木池慎只要把她唬弄过去就成了,完全没有紧跟着购买玉尺堂的必要啊。 难道端木池慎真的看重了这座小宅子? 端木行之与云天边各种不对盘,云天边一有举动他就讽刺,云天边一说话他就抢着反驳,“哈你这个问题真愚蠢,这年头谁没几处私宅?” 云天边则专捡端木行之的痛处讥讽,“是嘛,睿王也有不少私宅吗?买来做什么?金屋藏娇吗?啊哈哈,怎嘛,还有更……娇的女人啊?” 端木行之拍案而起,“放肆!云天边你再说一次试试?!本王要剁碎了你拿去喂狗!” 啊啊啊啊啊啊,云天边这个臭丫头片子坏得流油!十三哥到底怎么会喜欢上她的?据吹花说玉尺堂是为了她而买的!十三哥为纪念与她的惊艳初遇! 他真不希望云天边做他十三嫂,但是如果拆散她和十三哥,伤心难过的一定是十三哥! 忘了面前的是坚固冷硬的石桌,一掌下去他痛得脸都变了形,为顾面子却没忍着一声不吭,一双纤纤玉手缩在袖袍里,娇躯隐忍着一颤一颤的。 “睿王爷这是怎么了?楚楚可人我见犹怜啊。”云天边一副浪荡子的表情,眼神猥琐的瞅着端木行之,满脸的怜香惜玉之情。 端木行之炸毛了,大怒,指着云天边道:“啊啊啊啊,该死的!云天边!本王非弄死你不可!” 目光扫向端木行之的水蛇腰,云天边轻蔑笑道:“王爷的小腰都没我手腕粗,拿什么弄死我啊?抛个媚眼迷死我吗?” 刚在饭桌上,便做和事老做得累死了,现在他们俩又闹起来了!端木凤惜泫然欲泣,可是眼见情况不好,端木池慎又悠哉看大戏,他不得不再次跳出来,“哎呀,十五哥,云天边,你们两个别吵了行不行?有话好好说!十五哥,云天边她她她……她就是不会说话,其实没有恶意的。” “她还没恶意?她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端木行之往云天边那边冲,怒气腾腾挥舞拳头要揍人。 端木凤惜从背后抱住端木行之的腰,“十五哥你是个男人,跟女孩子计较什么?” 睿王爷头顶冒烟的样子,真的好有趣啊,云天边心情好极了,笑着吐出两个字,“人妖。” 端木行之瞬间被点燃,“十七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没有!她说的什么话?她这是人身攻击!对我人格的侮辱!” 云天边不知死活问:“人妖也有人格吗?” 端木行之的情绪已经不能再激动了,“本王要跟她同归于尽!” 小和事老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十三哥!我拉不住了,你说句话呀!” 端木池慎懒在云天边对面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半坐半卧姿态风流,见端木凤惜急得满头大汗,这才抿唇一笑望向云天边,悠悠道:“玉尺堂这宅子不错,也方便监视你。” 挑拨完了就丢在一边,无视掉那个比女人还女人的家伙,云天边嗤笑,“怕我存有不轨之心谋害你弟弟?” 端木池慎扼腕叹息,“我是想从你这儿找到对厉观容下手的机会。” 云天边眼睫微闪,轻轻一笑道:“真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那也不亏。” “镇宁王多了一处后花园,自然不亏。” 丢了一座狼魂营,又有一个一支笔,这货还真没闲着。 云天边有点搞不懂,这位被幽禁的镇宁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今儿端木行之端木凤惜俩王驾登临玉尺堂,如此堂而皇之,玉尺堂背后的主人就不会被有新人挖出来?端木池慎毕竟曾经弑君犯下滔天之罪,广靖帝放纵竟然端木池慎到这种地步了吗?为什么?当年弑君一案另有隐情广靖帝心知肚明? 封淮君说金都复杂,水深千尺,果不其然呐。 端木凤惜拖住他家十五哥好说歹说,总算劝得端木十五抛除了必死之心。 “哎哟我的十五爷您大人有大量,就甭跟云天边一般计较了,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年少轻狂。”吹花忽然从凉亭顶上窜下来,把端木行之拖到一旁咬耳朵,“十五爷您算算,咱主子有多少年没见过女人了?更别提谈情说爱动真心了,眼瞅着就要一辈子打光棍,这回好不容易有了个云天边,您就体谅体谅咱主子您十三哥吧。” “十三哥娶媳妇儿,为何受伤的是我?我活了二十一年了,何时受过这种憋屈?” “如果十五爷忍心我们主子一辈子打光棍,那就立马宰了云天边以泄心头之愤吧。” 端木凤惜累瘫了,倒在云天边身旁,有气无力道:“云天边,你为何那么讨厌我十五哥啊?我十五哥人挺好的。” “谁说我讨厌你十五哥了?”任由端木凤惜靠着她的背,云天边摘了一枝栀子花,漫不经心笑米米道:“我喜欢你十五哥啊,特别喜欢。” 端木凤惜:“啊?” 端木行之惊呆:“什么?” 吹花抚额,“完了,三角恋。” 端木池慎笑,“喜欢撩拨他玩。” 云天边眼一横,“镇宁王,你这人太不好玩了,我真心不喜欢你。” 端木行之脸黑沉黑沉的。 可恶的臭丫头片子,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吓死他了!十三哥的心上人,要是喜欢上他了,那他……肯定要倒霉了。 午后云天边没在玉尺堂逗留太久,让端木凤惜去瑞仁堂找温言渊玩,又与端木池慎聊了几句才回云府。 云天边刚回屋准备睡个午觉,云天蓝便端了一碟点心进来,“二姐姐,这是丞相府的人昨晚送来的,给你的曲奇饼干。” “什么?”听到了熟悉的名称,云天边一下子坐起。 “曲奇饼干啊。”云天蓝把手里的碟子递到云天边面前。 “丞相府的人送给我的?既是昨天晚上送来的,怎么现在才拿来给我?”望着那碟中既熟悉又陌生的饼干,云天边蹙着眉头拿起一块闻了闻,“丞相府的人为何送我这个?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见鬼了,厉观容怎么会有曲奇饼干?二十一世纪常见的零食! “最近常被娘亲逮着做女红,昨晚累极了所以忘了给二姐姐,今天上午也没想起来,二姐姐,这曲奇饼干很重要咩?” “得看厉观容意欲何为了。” “呃,事情是这样子的,二姐姐,前天晚上黄姑娘不是受伤了咩?哥哥和二姐姐连夜赶到黄府,为黄姑娘治伤,黄姑娘为表达谢意,昨天晚饭后,特意便派人送来两份礼物,是一个翡翠手镯和一枚玉佩。”云天蓝整理了一下思路,不急不忙的从头说起,“黄府的人刚送来礼物没多久,我正要拿给哥哥和二姐姐呢,结果那时丞相府就来人了,原来黄姑娘为答谢厉相的相救之恩,也送了厉相一份谢礼,就是这碟曲奇饼干喽,丞相府的人说厉相不喜欢曲奇饼干,厉相又听闻,黄姑娘送给哥哥和二姐姐的是手镯和玉佩,所以要求用这碟曲奇饼干,换取哥哥和二姐姐的手镯和玉佩。” “娘亲说黄姑娘的心意咱们收到就好,既然厉相喜欢翡翠手镯和玉佩,那咱们就跟厉相换了礼物也无妨。” 云天边暗暗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勾起嘴角,“哦,曲奇饼干是出自黄子婵之手啊。” 如此更证实了她的猜测,黄子婵也是个穿越者。 “嗯,据说是黄姑娘亲手做的。”云天蓝一本正经道,“我让哥哥看了一下,厉相没有在里面下毒。” 厉观容若要杀他们,用得着下毒吗?云天边不禁扑哧一笑。 黄子婵手艺不错,曲奇饼干做得精美,闻起来味道也不错,难为她能做得出来。 “挺好吃的,二姐姐尝尝。”云天蓝拿了一块吃,同时向云天边推荐。 云天边不爱甜食,为怀念前世熟悉的味道,勉强吃了一块。 太腻了,云天边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喝,嘴角一抹笑意,颇具嘲讽。 送给她们兄妹的是翡翠手镯和玉佩,送给厉观容的则是亲手做的曲奇饼干。 哦,厉观容在黄子婵的心目中,是个不爱俗物的高贵男子…… 可惜厉观容太不赏脸了,换礼物的举动,很明显的告诉了黄子婵,他就喜欢金银珠玉。 该死的厉观容,这点小便宜也抢着占!她也不喜欢曲奇饼干,她喜欢的是翡翠和玉佩,能换不少钱! 099 别误会?退婚不? 玉尺堂就剩下端木兄弟俩,一个躺在木质长椅上,一个立在亭外树荫下。睍莼璩晓 端木十三绿叶覆眼,呼吸轻浅,似乎睡着了。端木十五脸色愤愤,抓着巴掌大的树叶,呼哧呼哧扇风。 “重色轻弟是不道德的,十三哥,你眼睁睁看云天边欺负我,一声不吭,你这心偏得也太狠了。”被侮辱了多次的端木十五满腹牢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十三哥你是不是以为,她是你心上人,我就不敢揍她了?” “你若想要揍她,尽管揍便是,我绝不会阻拦。”端木池慎语调慵懒,嗓音柔若清风。 “不是反话?”端木行之屏息,作谨慎之态。 端木池慎轻飘飘的道:“她是被厉观容欺压惨了,却因为有所顾虑,无法下手报复厉观容,心里憋屈,所以才欺负你出气,她对你没有恶意的。” 端木行之冷哼,“句句都戳我最痛处,那还不算是恶意吗?” 良久端木池慎才慢悠悠冒出一句,“她喜欢你,所以欺负你,逗你玩。” 端木行之脊背一凉,惊得一蹦三尺高,“啊十三哥你不要误会,我跟云天边没什么的!” ===== 刚躺下午睡的云天边被推醒,玉笛面带微笑站在软榻边,“二小姐,定国公府来人了,是封世子的侍卫,让您去一趟呢。” “有没有说找我何事?”生活中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入梦被扰,云天边头疼脑涨,扶着额头不想起。 玉笛摇头,“那侍卫只说封世子有事找您,没有具体说明找您有什么事。” 云天边郁闷的抱怨,“封淮君这家伙为何如此矫情,有事找我直接来云府不行吗,干嘛非要我去定国公府啊!” 玉笛想了想道:“要不二小姐继续睡,奴婢去回了那护卫,让世子来咱们云府。” “算了,还是我去定国公府好些。”忽然脑中电光一闪,云天边精神一震,赶紧翻身下床。 要是封淮君知道,她是为了睡午觉,才回绝了他的邀请,特意让他来一趟云府,势必又要毒舌羞辱她。 龙驹亲自驾马车接了云天边,从偏门进入定国公府后,直奔封淮君居住的院子。 不料半道遇到了一拨人,挡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位中年贵妇,一身珠光宝气,因为保养得宜,精于妆扮,颇有些风韵。贵妇左右,分别由两个妙龄少女搀挽,看那俩少女的衣着打扮,像是国公府里的千金小姐。十多个丫鬟婆子簇拥着她们仨,正巧将一条小道堵得严实。 十余双眼睛盯着云天边,神色各异交头接耳。 云天边扫了那帮女人一眼,低问,“封淮君的母亲和妹妹?” 高墙大院里的贵妇千金们,不应该在内院里待着的吗?跑到男人的地盘来做什么?就为了见一见她云天边,传说中封淮君的未婚妻? “是。”龙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悄声介绍道,“世子爷的生母早已去世,膝下只有世子爷一个。” “难怪气质差那么多。”云天边明白了,“原来是封淮君的后娘,以及同父异母的妹妹。” 龙驹保持一段距离立定,向定国公夫人行礼。 云天边弯腰颔首,按照现代的标准,向定国公夫人行礼,“晚辈云天边,见过夫人。” 定国公夫人先是一愣,旋即脸色就有点不好,不过也只是一瞬即逝,并未表现出不满之色,她和蔼高贵的一笑,上前亲切的对云天边道:“这便是云家二姑娘吧,可算见着了,呵呵呵,早已经听闻云二姑娘回到金都,本当请云二姑娘入府一见的,但云二姑娘继承父业,一直忙于医治庄宁王和厉相,我也不好让云二姑娘倍加劳累,所以,直到今日才得以偶然相见,呵呵呵,都说云姑娘是神医,能生死人肉白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淮君当真好福气。” 云天边微笑示人,“传言皆夸大,夫人过誉了。” “夫人见谅,世子爷请云姑娘过府有事相谈,属下这便带云姑娘去见世子爷。”龙驹待定国公夫人有礼,但不如对封淮君尊敬。 “好好好,你带云二姑娘去见淮君,我又不会拦着,好容易遇见云二姑娘,我只跟她说几句闲话,断不会跟淮君抢人的。”定国公夫人打趣了一句,拉着云天边的手,笑得慈蔼,“云二姑娘也不是外人,等哪日闲下来了,就常来我们府上玩玩吧,有文宁和文星与你作伴,定不会教你觉得无趣。” 封文宁和封文星笑盈盈地上前见礼,云天边不亲不疏的笑着颔首致意。 等龙驹和云天边走远了,定国公夫人方抿了嘴唇,一声冷笑,转身往内苑方向去了。 丫鬟婆子们跟在后面,窃窃私语,你一句我一句。 封文星掩嘴低笑,“大伙儿都知道厉相素来不近女色,最近偏偏与云天边传出那些流言蜚语,我还道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呢,原来是个毁了容的。” 封文宁笑言道:“没准儿毁容之前是个绝色呢,她父亲云长卿你见过的罢,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封文星撇嘴,“那也长得好看不到哪儿去,跟大哥比起来可差远了。” 一个丫鬟道:“云二小姐瞧着就不像是个安分的,也不知跟厉相的传言是否属实?” 旁边的一个婆子嗤道:“不管传言是真是假,这云二小姐,肯定不是个安分的,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脸伤成了那个样子,啧啧。” 另一个丫鬟道:“即便传言不实,这云二小姐的清誉呀,也已经毁啦。” 立即又有一个丫鬟接腔,“咱们世子爷脾性也太好了,这要换成别的王侯公子,早就退婚了。” 封文宁道:“要声名没声名,要清誉没清誉,要容貌没容貌,典型的乡下女子,连半点规矩都不懂,也不知咱们大哥,还会不会娶她?” 封文星摇头道:“难说,就算大哥不愿意娶,父亲会同意退婚吗?就凭父亲与云长卿的交情,恐怕,大哥也不得不娶云天边。更何况,大哥与云长卿的关系,据说也非同一般呢。” 封文宁挽着定国公夫人的胳膊,“母亲,您说呢?” 定国公夫人似笑非笑,“只管等着瞧就行了,你们大哥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说话,别说我这个继母了,哪怕是你们的父亲,也做不了他的主啊。” “……” “……”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虽然隔了老远的距离,但是她们嘲讽的言语,仍落入了云天边耳中,云天边没太放在心上,“现在的这位国公夫人跟封淮君的关系似乎不太和睦啊。” 龙驹简而言之,“维持表面客套。” 封淮君的居所与众不同,云天边一踏进去就呆了,封淮君的庭院中,除了房屋建筑和池苑台榭,入目所及之处全是奇花异草、珍贵药材! 封淮君绝对是个土豪啊!在他院子里随便拔一根草,拿出去就能卖出天价! 因为身在金山银海中,云天边两眼金光闪闪。 之前他送给她的那一箱药材,就是在他这院子里采摘的吧? 龙驹见她盯着园中花草两眼发直,便没领她进屋,带她到院中石桌前安置下来,道:“稍等。” 云天边两手攥紧了拳头,很努力抑制,才忍住了没不问自取。 神啊,面对这些宝物,比面对男美色,更容易令她动心。 左右瞄了一眼,没见有人在,云天边向前一步,正欲行不轨之事,忽听一年轻声音,“世子爷在忙呢,稍等会儿就好,云姑娘请喝茶。” 云天边懊恼回头一瞧,一面目清秀的小厮,正站在桌边对她笑。 “嗯,好。”云天边神情坦然,走到石桌边坐下。 浓荫笼罩,十分凉快。 云天边不言语,小厮也不多话,庭院里很安静。 坐了会儿,云天边道:“这些宝贵的奇花异草,是封淮君亲自种植的,还是他请人种植的?” “是世子爷亲手种植打理的,世子爷若出门公干顾不了,就交由小的打理看顾。”小厮年岁不大,跟云天边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笑眼睛就眯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点缀在他白净的脸上,显得他甚是可爱讨喜。 “厉害。”云天边颇有些意外,竖起大拇指夸赞。 “是我们世子爷厉害。”小厮脸上并无自得之态,只有对封淮君的崇拜。 封淮君的确了不得,今日又令她刮目相看了,她不想佩服都不行。 他这院子里的很多珍惜药草,是那种天然生长都困难,根本不宜种植也无法种植的,而他偏偏种植成功了,就在庭院里种植成功了。 人才啊。 约摸等了一刻钟,封淮君才姗姗出现。 他一身素衣玉色温润,行走在奇异的花草之间,宛如世外谪仙,仲夏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竟然也不见热烈。 “封淮君,你的爱好真是出乎意料啊,你怎么想到种植这些的?”对园中植物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云天边眼睛一沾上去就挪不开了。 封淮君言简意赅,“好用,值钱。” 100 被灌醉?大腹黑? “封淮君,封家世子爷,封大元帅,你可是真人不露相,一身好本领啊!”云天边悠闲的坐着,手背虚虚撑起下巴,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能送我几株算作你给我的见面礼吗?” “你我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还好意思问我要见面礼?”封淮君施施然走上前来,姿态比她更悠闲的坐下,微微一笑直接拒绝了她。睍莼璩晓 “啊哈,咱们都那么熟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云天边贼心未死,炯炯盯着封淮君,“只要你敢送,我就敢收。” “抱歉,我不敢送,怕惯坏了你。”封淮君唇角含笑,斜斜瞟着她,眼神玩味。 “我就摘几株,八七六五四三……两株也行!封淮君,你前面都送了我一整箱了,今日再送我两株又怎么地?何况你种植了这么一大园子……”着实对这园子里的奇花异草爱不释怀,云天边抛却了冷静自持改成软磨硬泡。 “你自己也说了,我已经送了你一整箱。”面对某个不会撒娇的女子,封家世子爷丝毫不为所动,“云天边,你扪心自问,我送你的药材还少吗?是不够用了,还是你的皮又痒了?” “我贪心。”云天边笑得愈发谄媚。 “我小气。”封淮君拒绝得更直接。 封淮君这家伙软硬不吃,好话说尽也打动不了他,云天边无可奈何,暗自腹诽了一会儿,郁闷的跳过了这话题,“你今日特意派龙驹接我来定国公府,就是为了用你的这些宝贝们馋我么?” 封淮君种植奇花异草,端木池慎养奇禽异兽,他们都是土豪大财主,一个比一个出手阔绰,唯有她是穷人,见到啥都只有眼红的份。 封淮君捧起茶碗,语气轻描淡写道:“我明日就要离开金都了,找你来是想跟你道个别。” “嗄?两天之后便是万寿节了,你怎么选在这时候出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云天边闻言一愣,对此颇感意外。 “只是有点事要办。”封淮君微笑道,“已征得陛下恩准。” 云天边哦了一声,过了会儿又道:“你此行是为公事还是为私事?” “私事。”封淮君的目光落在她衣袖下,半遮半露的血红手镯上,轻若鸿羽般停留了一刹,在她察觉之前,若无其事的别了开。 云天边沉吟道:“要去多久?” 他们俩只由家长订过婚约,双方关系算不上多么亲密,封淮君的私事,她不好过问。 封淮君默然估算了一下,“一去一回大概要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啊。”云天边面上神色淡远如烟,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的茶,嘴角一扯道,“三个月之后,不知我还在不在金都。” 尽管云府家人都很好,待她也亲,可金都终非久居之地。 金都有个厉观容,让她难以安眠。 “所以需要道个别。”对于她要离开金都的事,封淮君并没有感到奇怪。 沉浸在不同的花草气味之中,云天边暂且压制住心痒难耐,“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 “有酒吗?” 封淮君定定望着她,“你要喝酒?” 云天边一脸正色,理所当然的道:“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自然要好好喝一杯。” 封淮君摇头,“我不喝酒。” 云天边一声嗤笑,“不喝酒?那你特意找我来定国公府跟你道什么别啊?” 封淮君振振有词,“我找你,是为道别的,不是饮酒的。” 云天边狠狠瞪他,“……” 俩人对峙半晌,是封淮君妥协了,他缓缓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跟你这人相处真没意思。”云天边转过身去,以后脑勺对着他。 “你的伤还没好。” “不影响!” 封淮君注视着她的背影,须臾,眼底浮上一层闪烁笑意,“宁直,取酒来。” 侍奉在旁的小厮应了一声,临去前,古怪的看了云天边一眼。 “你堂堂世家子弟不喝酒,是酒量太差嫌丢人呢?还是酒品太差怕失礼?”云天边想摸清楚他的酒量,知己知彼方能灌醉他,也唯有灌醉他,她方有机会采花摘草。 封淮君淡定微笑,漫不经心道:“我怕被居心叵测之人灌醉,丢了这些悉心栽植的花草。” 云天边嘴角一抽,转过身瞪着他道:“居心叵测之人,你是指我啊?” “别这样掩饰你的心虚。” “我没心虚!” ========= 宁直端来了两壶酒,分别放在俩人跟前,给他们各斟了一杯退开,后头又有两个小厮上来,布了一桌精美的下酒菜。 云天边自诩海量,信心满腹,为了能把那些生长的周围让她置身其中,时刻撩弄她心肝的奇花异草抱回家,据为己有,云天边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小白脸世子灌倒。看他那副抗拒喝酒的样子,很显然酒量不怎么样嘛。 谁知小白脸世子爷再次出人意表,与云天边一杯接一杯的对饮下去,竟然毫不变色,不,不是毫不变色,是越喝眼睛越亮,越喝脸上越如沐春风,越喝越让云天边抓狂。 靠!今儿不搞几株宝贝药草回去她就不是云天边! 两壶酒都喝得一滴不剩,宁直又出去跑了一趟,这次他拿回了八坛酒。 云天边豁出去了,连形象都不顾,裙摆往后一甩,一脚踩在石凳上,一脚踏在石桌上,粗鲁的把酒坛往前一送,“干!” 封淮君优雅的拎着酒坛,微笑与她的酒坛一碰,“干。” 从地上喝到桌上,酒壶喝成了酒坛,封淮君依然自如,云天边却不行了,晕头转向辨不清方向,大着舌头尽说胡话,最后连酒坛子都抓不住,摇摇晃晃从桌上栽了下去。 脸朝下,屁股朝天,很逍魂的姿势。 封淮君下意识伸出手去接,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关键时刻又把手收了回去。 砰—— 醉得死猪一般的云天边直直摔了下去,已经毁容的脸与大地进行了亲密接触。 宁直惊呼一声,愣愣望着封淮君,不敢置信的道:“啊!世子爷怎么不接着?云姑娘这一摔,铁定要破相了!” 等云天边结结实实摔了,封淮君才将她抱起来,瞧着她鲜血涔涔的鼻子,他满意的勾起嘴唇一笑,“脸上有道疤身边都断不了狂蜂浪蝶,我离开金都后岂不是要天翻地覆吗?” “宁直,打水,拿药来。”封淮君抱着某只醉猪径自走进了他的卧室。 他的院子里没有备客房,别的院子他又懒得踏足,所以,直接将人带进他的卧室。 宁直:“……” ========== 云天边醉了一日一夜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没来得及搞清楚身在何处,猛然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胸部很痛,面部更是多处疼痛。 一摸,绷带。 脑袋又被缠满了绷带,尤其是鼻子,被缠了厚厚一层。 鼻子有伤,额头有伤,下巴也有伤,她的两颗门牙,异常松动,摇摇欲坠…… 查看了一下伤势,云天边顿时崩溃! 不过就是跟封淮君喝个酒,她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太惨绝人寰了! 按照伤势的程度和位置推测,她应该是从高处摔下去的。 封淮君酒量深不可测,她喝得头昏眼花,封淮君却始终气定神闲,她喝高了失态了玩大发了,封淮君怎么也没拉着她拦着她? 据说她酒品不怎么样,难道当时她野马脱缰,封淮君没能拉得住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云天边捶床顿足,悲愤得仰头大嚎。 宁直听到屋里动静,立在门外礼貌问道:“云姑娘醒了吗?” 屋中嚎叫忽止,过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云天边穿戴整齐,出现在宁直面前,“封淮君呢?” 宁直不忍直视,微微垂下头,“世子爷今儿一早就出门了,云姑娘昨儿醉酒不慎受伤,世子爷为云姑娘上药包扎了,现下云姑娘身子可还有不适?” “无碍的,只是一些皮外伤,休养几日就好了。”昨夜醉酒失态,肯定很丢人,云天边不想再提,“他已经离开金都了?” “是的。”宁直点了点头,打量了她一眼,“云姑娘这会儿要回云府吗?” “嗯。” 宁直便取了一个包裹,“世子爷吩咐给云姑娘备的药。” 院子里花草飘香,石桌处干净整洁,昨日恣意的一切,恍如一梦。 “宁直,我能拔几株吗?”云天边顿住脚步,委实心痒难耐。 宁直灿然一笑,“世子爷今早临走前留下了话,可以让云姑娘任意挑选三株。” 云天边喜出望外,“真的?任意挑选三株?随便我挑选哪三株都行?” 封淮君是不是看在她第二次伤成猪头的份儿上才慈心大发准许她摘花拔草呀? 宁直笑道:“是的云姑娘,您随便挑罢。” 破相的愁苦和无言的郁闷,瞬间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云天边欣喜不已,猫腰盯着满园花草,作了半天的心理斗争,终于满怀激动的,挑选了三株她最想要的。 虽然破相破得惨不忍睹,但是却得到了三株宝贝,值了。 101 绿帽子?好身材? 经过半个月的悉心医治,加以各种灵药的辅佐,云天边脸颊深刻的刀伤,愈合的情况相当不错,这两日已经没再缠绷带,裸露在人前的伤疤,虽然狰狞难看了些,但云天边性情豁达,已然能够坦然面对,并无什么心理障碍。睍莼璩晓 原以为假以时日,她便能恢复原貌了,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旧伤未愈更添新伤。 尽管这次伤得并不严重,可受伤面积却极大,除了眼睛嘴巴和鼻孔,她的整个脑袋,都被绷带牢牢缠死。 当云天边顶着粽子头,从封淮君庭院里出来,她最新的雷人造型,立即在定国公府的奴仆间,衍生了新的八卦。 然后风一般的速度传播出去,再次占据了金都新闻的头条。 “云天边被封世子揍了!揍得鼻青眼乌,面容模糊,肿似猪脑!” “天呐,原来神医云天边和定国公府封世子订有婚约啊!” “……先与厉相大人私定了终身,再与北齐六侯爷纠缠不休,难怪封世子会这般怒不可遏!头上都戴了两顶绿帽子啦!” “哎呀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说呀,可怜的封世子啊,被两顶绿帽子压得苦不堪言,今儿一早便悄然离开金都啦!” “封世子这是不堪重负,打算远离金都,来个都眼不见为净啊!” “神医风流,更胜男人!” “据说封世子因此事苦闷不已,郁怒得一连喝了十数坛烈酒,随后便把云天边拖到屋子里,关起来狠狠痛揍了一天一夜!定国公府里的人吓得哟,生怕闹出了人命……” 云天边还不知道她已经这么惨了,自定国公府回来后她就进了药房,兴高采烈地召唤来云天蓝做助手,将刚刚从封淮君那儿得来的药草,和端木池慎送来的一箱药材取出,配制成她一直想配制,却因为药材不足,一直没能配制成的药物。 忙活了一下午,收获颇丰,云天边乐不可支,云天蓝与有荣焉。 瑞仁堂里人来人往,云天边的头条八卦,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传入了瑞仁堂,传入了云家三个男人的耳中。 云天边自从出现在金都以来,有关她的新闻八卦就没断过,好的坏的,好听的难听的,捧的踩的,什么样的都有。 云水生他们听了,难免忧心,女儿家名声若坏了,一辈子可就毁了。 晚餐之时云水生委婉的问及,外头正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云天边听闻后无奈叹息,随即向他们解释了一下。 说是封淮君因为有事要出门,且这一趟出门的时日还不短,于是临行前,便特意与她饮酒道别,她是因为醉酒失态,方不慎从高处摔下,摔伤了脸面的,并未跟封淮君闹矛盾,俩人之间也从无嫌隙。 见云水生和云天重欲言又止,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云天蓝便道:“我二姐姐是名人,每个名人都会被人谈论,每个名人的事,都会被无限夸大,这很正常啊,也是不可避免的,爷爷,爹爹,哥哥,你们放心好啦,二姐姐自在着呢,封世子也不在意的。” 然后又把今日封淮君送给云天边的药材,一一说给众人听,用以证明封淮君和云天边之间确无嫌隙。 封世子面上表现得不在意,他心里的想法谁又晓得呢?还有定国公府和封家一族,他们又会如何看待天边呢? 到底没能消除忧虑,晚饭后,云水生把云天边叫去书房,爷孙俩谈了很久。 ======== “吱吱,吱吱吱。” 夜深人静,云天边尚未入睡,忽闻两声猴叫。 因为天气日渐炎热之故,房间里的窗户便都没关,云天边睁开眼抬头一瞧,只见某大王英姿勃发,两腿交叠倚在窗边,正伸出一只爪子敲窗。 小泼猴毛色很亮眼,造型很骚包,表情很耐人寻味。 是端木池慎养的那只齐天大王?毛色有点不对,前两次见到的是棕色的,现在靠在窗台上的这只,毛色金黄。 “嗨,你又是谁啊?你是小泼猴的兄弟姐妹?”云天边身着雪白单衣,趿拉着鞋子走到窗边,笑着与小金猴打招呼。 “吱吱吱!吱吱吱!”小金猴目不转睛的盯着云天边,它圆鼓鼓的肚皮一起一伏,仿佛是强忍了笑意,忍得极其辛苦,忽然一仰脖,整个身子靠在窗边,指着云天边的粽子头,肆无忌惮的大笑,“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它在耻笑她,笑她人脑猪头,笑她蠢笨无敌,笑她有眼无珠。 欠扁的小泼猴。 一看它恶劣的表情就知道它那猴语是什么意思,云天边现在几乎都不需要端木池慎为她作翻译了。 云天边恶狠狠探出魔爪欲抓它,将它蹂躏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后见了她只有扮乖卖萌的份。 岂不知齐天大王这次早有防备,云天边眼皮子一闪魔爪还未出,它就抢先一步跳转了身子,背对着云天边放了个臭屁。 “噗!”声音很逍魂,气味更逍魂。 旋即,在云天边捂鼻的瞬间,便见瞳仁中金光电闪,快得来不及捕捉,一转眼间,闪上了对面的屋顶,闪入了端木池慎怀中。 小泼猴,好本领,啥时候她的轻功,能超越它就好啦! 默默惊叹了一会儿,云天边跃上屋顶道:“丞相府又来人骚扰我了?” 齐天大王躺在它主子怀里,敞着肚皮笑得停不下来,它主子很不给面子的道:“天天最近又胖了,我带它出来消食。” “跑我忘忧堂来消食?” “此处风景独好。” 皎洁月色下,云天边穿着一身雪白单衣,也就是古代版睡衣,神态自如的迎风而立,由于是夏季,衣裳比较轻薄,她玲珑有致的好身材,在某个男人眼前若隐若现。 它的毛色与前两次明显不同,云天边瞧了一会儿疑惑问道:“你给它染毛了?” 里面穿了内衣内库,外面穿了长衣长裤,对于云天边而言,大热天穿这么多够了,自然不曾察觉有何不妥,所以言行举止坦然自若。 一霎间不知想起了什么,端木池慎喉咙一热,迷人的眼微微眯起,“它的毛色随心情而变化,高兴的丝毫毛色金黄,苦闷的丝毫毛色深褐。” “嗄?哈哈,小泼猴果然不同凡响啊。”云天边感慨完了,忽然心中一动,随之眼一斜,凉凉瞟着齐天大王,“小泼猴上次是来敲我窗户的,这次也是来敲我窗户的,上次它心不甘情不愿,心情郁闷至极,今儿为何这么高兴?” “吱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眼角湿润,眼泪都笑出来了。 齐天大王边笑边说,云天边细细听了会儿,眼神逐渐变幻,抬眸看向端木池慎,眼波迷离的一笑,“镇宁王您带小泼猴出门前,告诉小泼猴,我的脸被揍得惨不忍睹,是不?” 一听闻她不好了,境况凄惨了,小泼猴就兴奋了,猴毛都变色了! 端木池慎姿态微醺,闻言讶异道:“咦,你的脸不是摔的吗?” 夜风凉爽,夹杂着花香,令人心醉神迷,云天边遥望夜空,语调慵懒道:“你很了解封淮君吗?你怎么知道,封淮君不会打女人呢?” “封淮君可能会打女人,但是……”端木池慎顿在转折处,仰头冲云天边微笑,“你会让封淮君打吗?” 齐天大王补充道:“吱吱吱吱吱吱!” 它在说,云天边是个野蛮人,不会任由别人打!但是呢,野蛮人摔跤,没人会扶的,所以她才会摔成这副丑模样! “小泼猴胖得像猪,肚子那么大,屁股那么肥,小胳膊小腿能撑起来?真不容易啊,镇宁王爷,你们光这样坐在这里,是减不了肥的,要不,让它绕金都跑两圈吧?” “吱吱吱吱吱吱!” “臭猴子,胖到死!” “吱吱吱吱!” “小泼猴,你永远都瘦不下来!祝你越来越胖!” “吱吱吱吱吱吱!” “你吃一顿胖三斤!” “……” “……” 夹在中间的镇宁王差点没被一人一女的口水淹死。 脚下屋子里有了动静,云天边赶紧停止争吵,端木池慎亦竖起手指,对齐天大王嘘了一声,齐天大王悻悻噤声。 云天边静静等了半晌,见屋里再没声响,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天蓝作息时间很规律,可千万别被咱们吵醒。” 端木池慎提议道:“要不要去玉尺堂坐会儿?” “提供夜宵吗?”云天边现在没什么困意,正想纳纳凉吃点东西。 “你想吃什么?” “烤鸡翅,臭豆腐,卤鸡爪……” 端木池慎眼眸璀璨明亮。 齐天大王一个踉跄,从端木池慎肩头栽倒,哧溜,滑落到端木池慎怀里。 “吱吱吱吱吱吱!” “它又在唧唧歪歪什么?” “它说它不愿与我们这些什么食物都吃的俗人为伍。” 云天边正欲施展轻功,却被端木池慎一把拉住,眼光扫了扫提醒道:“你不穿衣服?” “我难道是光着的吗?” “……” “呃,那你们等一下。” 穿个睡衣去邻居家,好像是有点不妥。 云天边回屋,关窗换衣裳。 屋内燃了灯火,满室生辉,云天边的曼妙身影,投映在窗户上,由外面看来,十分清楚。 “吱吱吱。” “你也觉得她身材很不错啊……” 102 雷神吼?犯病了? 广靖帝七十大寿,朝野同欢,天子脚下金都城内,处处歌舞升平,几条主要的街道,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睍莼璩晓 “好多彩画,好多彩灯,二姐姐你快看,好漂亮,好热闹哇,比过年还热闹哩!” 直至,云府的马车停在刑部大牢外,云天蓝一路的赞叹方才休止。 姐妹俩在大牢门外止步,云天边报上了姓名来意,守卫们相视一眼,如蒙大赦,态度十分客气,当即领着她们进去了。 万寿节前夕,厉观容亲自登临刑部大牢,奉广靖帝之命释放燕论弘,遭拒。燕论弘赌气,赖在刑部大牢不肯离开,厉观容劝也不劝一句,过来溜达了一圈,应了个景就走了,留下燕论弘主仆七个,继续在大牢里祸害。 燕论弘在刑部大牢待了几天,狱卒因致聋已经换了好几批。因而云家姐妹两个一路进入大牢,发现所有狱卒耳中皆塞了棉花团,就连服刑的罪犯也都用稻草塞耳。 守卫领着她们俩七弯八拐,在最后一重门前稍作停顿,“两位姑娘这边请,六侯爷在里面。” “嗷——” 忽然平地猛起惊雷,宛如天神暴怒,脚下大地隐隐震颤。 云天边反应极快,两手电闪抢出,捂住云天蓝双耳。 守卫后背死死贴在门框上,神情惊恐的缩脖子捂耳朵。 “呃啊,好疼。”云天蓝只觉耳中好似万针齐扎,难受得苹果脸变成了芒果脸。 牢房震动沙石滚落,整个大牢都不好了,云天边皱起眉头大喝,“燕论弘你给我闭嘴!” 嗓门大真要命,本来大声说话就让人受不了,此时刻意大喊大叫威力更甚。 云天边一发话,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瞬时停止,紧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牢中服刑的人们满地打滚,狱卒们惊魂未定,一个个神情恐慌,呆滞了半晌,纷纷感激地望向云天边。 “呜呼呼,好疼,好疼……”云天蓝挥舞着小拳头,拼命捶打两只耳朵,“二姐姐,我会不会聋了?” 先给云天蓝调理了一下,待云天蓝耳朵不疼了,也恢复了正常听力,云天边这才大步走了进去,来到关押燕论弘主仆的牢房前。 由于杀伤力太大,燕论弘主仆七人算是被隔离了,他们周围的一批牢房空无一人。 阿大阿二他们分散在牢房里扎马步,燕论弘灰头土面坐在稻草床上生气。 “……良心被狗吃了你!爷在刑部蹲大牢,吃尽了苦头,你自己掰手指头算算,这都多少天了,也不晓得来看爷一回……嘿!云天边,你怎么把脸包成这样了?” 怒目瞪着某个大嗓门,云天蓝没好气道:“我二姐姐受伤了。” “啥?受伤了?谁干的?对方知道你是爷的女人吗?”燕论弘闻言立马不骄矜了,大步流星跨过敞着的牢门。 云天边蹙眉屏息,拉着云天蓝退后,“我喝高了,摔的。” 随着燕论弘的逼近一股浊臭来袭,云天蓝赶紧捏住自个儿的小鼻子。 燕论弘一身褴褛,至今还穿着那件,被云天边抽破的衣裳。端木老爷子有心要惩罚他,他在狱中自然没有好待遇。 衣裳没换过,脸没擦过,澡也没洗过,再加上身处污浊环境多日,燕论弘身上弥漫的那股浊臭,气味浓厚令人作呕。 “喝高了摔的?”燕论弘眉头竖直,悲愤地捏起了拳头,“云天边!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你不是不知道爷在狱中受苦,你不曾来看爷也就罢了,居然在外面饮酒作乐!” “刑部重地,我一介草民,便是想来看你,哪里能进得来?”与燕论弘保持安全距离,云天边神情淡漠悠悠道:“何况,我看侯爷在狱中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风生水起,也不像是受了苦的样子。” “嘿!你这叫什么话?!”乌黑的俊脸一沉,燕论弘张开两臂,铿锵挺起胸膛,不满地嚷嚷道:“爷哪儿过得有滋有味了?爷哪儿风生水起了?爷都瘦了两圈啦,你就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嘿!你……” “我是特意来接侯爷出狱的,侯爷是要跟我出去沐浴更衣,还是继续留在狱中发霉发臭,侯爷自个儿选择吧。”云天边不愿在狱中多待,说完,牵着云天蓝就往外走。 在万寿节前夜释放燕论弘,原是端木老爷子随手一挥,随机指派给厉观容的任务,可厉观容真不是个东西啊,到牢里溜达一圈草草了事,便回丞相府吃香喝辣去了。 燕论弘瞧见厉观容那臭德行,自然又是一番怒火中烧,赖在刑部大牢不肯走了。燕论弘时不时吼两嗓子,祸害一下周遭无辜人民。刑部一众大小官吏苦不堪言,轮番到牢中请求燕论弘出狱,结果反被燕论弘轰赶了出去。 最后刑部尚书不得已找上丞相府,厉观容也只不痛不痒嘴皮子一动,好心的给刑部尚书指了一条明路——让云天边来刑部大牢接燕论弘出狱。 云天蓝扭过头,淘气的大笑道:“侯爷你好臭。” “嗄,是吗?”燕论弘拉起领口嗅了嗅,顿时便被冲得两眼一翻,“嘿呀,还真是臭!难怪云天边脸色那么难看,熏的吧,哈哈哈哈哈!阿大,大二,阿三,阿四,阿五,阿七,走!” 七个瘟神大摇大摆出狱了,狱卒和犯人们默默烧高香。 云天蓝爬上马车,揉了揉两只耳朵,“二姐姐,我耳朵不疼了,好神奇啊。” 云天边把她搂进怀里,笑道:“你不是跟父亲学了好几年内功吗?怎么还会轻易被侯爷的大嗓门震伤?不会全忘了吧?” “呃……”羽扇般的眼睫眨啊眨,云天蓝心虚的憋说辞。 云天边的桃色绯闻,早已在金都城传遍,三个男主角,燕论弘就是其中之一。刑部的衙役们早有耳闻,云天边刚一踏入大牢,衙役们便闻风而动,将燕论弘主仆的马匹牵出。 尽管燕论弘衣衫破烂,却丝毫不显狼狈,贵族磊落之气质,浑然天成,听见云家姐妹的谈话,燕论弘打马靠近马车,询问,“云天蓝你被爷震伤了?” “对啊,刚刚耳朵疼死了,要不是有二姐姐,我肯定会变成聋子。”从云天边怀里爬出来,云天蓝趴在车窗前道,“六侯爷,你嗓门怎么这么大呀?” 燕论弘一身脏乱,依然神采不凡,朗然一笑道:“爷的嗓门当然大,不同于你们东泽的男人,细声细气娘娘腔。” 云天蓝像个小猫似的,从窗帘后露出半颗脑袋,好奇道:“六侯爷是不是自出娘胎起,就一直这么大嗓门的呀?” 燕论弘坦诚道:“爷是练雷神吼练成这样的。” “雷神吼?” “对。” 果不其然,他是因为练功,嗓子才会这般。云天边若有所思,抿唇微微一笑,“侯爷神功未成,可要好好努力。” 云天蓝惊奇的咦了一声,回头看了云天边一眼,随即转过脸,望向外面骑马的燕论弘,“六侯爷嗓门都这么大了,喊一声足以地动山摇,难道雷神吼没练成吗?” 定定瞅着燕论弘,云天边淡淡道:“若是神功大成,便能收放自如。” “哈哈哈哈,云天边说得是,爷的雷神吼,只练到了第五重。”察觉到云天边的目光,燕论弘眼神倍加灿亮,“云天边你这么直勾勾盯着爷啊,是不是多日未见觉得爷更俊了?” 云天边泰然道:“侯爷的脸上很脏,该回驿馆洗洗了。” 如果,燕论弘的大嗓门不是天生的,他年幼时未练习雷神吼之前,与正常人一样,那么十多年前,北齐皇宫的暗室里,那个小男孩会是他吗? 印象中,那个小男孩圆滚滚的,白里透红纷嫩小正太。 而燕论弘这人有棱有角,器宇轩昂,典型的豁达纯爷们。 两个人的五官轮廓,完全重叠不到一起。 能进入北齐皇宫,年纪上也差不多,所以云天边才会以为,燕论弘会不会是故人? 不过,那小正太粉雕玉琢,那么可爱,应该不会是燕奇葩。 “哼,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赶爷走啊?”燕论弘脸一黑,但由于脸太脏,看不出脸色来,不悦道:“爷又没打算缠着你,同一段路不成吗?” “我是觉得侯爷这造型,招摇过市不有点太好。” “爷乐意。” “您请便。” 燕论弘梗着脖子大叫,“没良心!云天边,你们端木老爷子,心狠又心黑,爷蹲了好几日的大牢,一点优待也没有,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爷吗?” “噢。”云天边从善如流,点点头想了想,决定安慰安慰他,于是发自肺腑的道:“据说侯爷打伤了厉观容,侯爷真让我刮目相看啊,厉观容何等阴险狡诈,竟然在侯爷手下栽了……佩服佩服,厉害厉害。” 提及这差儿,燕论弘回忆了一遍当时情形,原原本本的道:“爷可没揍他,爷就吼了几嗓子,他弱不禁风,大概是吓着了,忽然就变了脸色,哇哇的吐了血。” 云天边:“……”当晚丞相府的人找上门,是因为厉观容犯病了吗? 103 很诱人?任他死? 万寿节当日,场面很隆重。睍莼璩晓 朝中官员和外国使节进宫贺寿,寻常百姓家也纷纷设立香案,携全家老少朝皇宫方向行大礼。 金都城内外,华灯宝烛,锦绮相错,金碧辉煌,莫能描画尽致。各地臣民搭设彩棚,以彩绸结成“万寿无疆”、“天子万年”等吉庆大字,与金色寿桃、长生花,赫然镶嵌于彩墙之上。城内教坊歌舞不绝,民间艺人沿路表演,无一不是刻求吉祥之义。 云家姐妹俩在外玩了一整天,晚间再也没力气四处闹腾,便爬上屋顶遥看满城烟火,云天重拿了好些零食过来,站在院中向她们姐妹俩招手。家长父母不在场时,云天蓝的小恶魔本性,展|露无遗,居高临下逗云天重玩,要不是云天边眼疾手快,差点就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云天重吓得一脑门子的汗,唤她们姐妹俩赶紧下来,又吩咐仆人们架梯子,就在这时,沈氏来了,先训斥了云天蓝几句,随后便正色道:“天边天重,宫里来了位公公,说是天祥殿夜宴时,厉相突发急症,呕血昏倒了,太医们束手无策,陛下命你们即刻入宫,为厉相诊治。” 云天蓝捂着小嘴,啊地惊呼了一声。 云天边微微蹙起眉头,坐在那儿一动未动。 厉观容不会是在装病吧?宫中太医们束手无策?太医们又不是草包,治病救人的本领还是有的,哪会遇病便束手无策? 可是厉观容今晚有什么理由装病? 上次燕论弘大闹刑部时,厉观容也曾吐血晕厥,今晚莫不是又犯病了? 真的病了? 云天重立即让人去取药箱,仰头望着屋顶的云天边道:“事关厉相安危,妹妹,咱们快些走吧。” 虽然云天边很不情愿,一听见厉观容的名字,就恨不能逃离,但端木老爷子的面子,她却不能不给,也不敢不给,不给的话,后果一定很严重。 天祥殿里一派欢腾景象,并不为一人退席而失色,云家兄妹俩随宫侍来到了偏殿,只见数位太医凑在宫殿角落,正为厉观容的症状低声议论,脸上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复杂,惶惑、不解、焦虑、茫然……见云家兄妹进来,仿佛瞧见了救星,顿时转忧为喜,一齐迎上前。 瞧清了云天边的脸,太医们全傻眼了。 最近几天实在太热,云天边没有缠绷带,脸上的伤只擦了药。 额头,鼻子,脸颊,下巴,大一块小一块的伤,有些磨掉了一层皮,有些只是轻微擦伤,尤其脸颊已愈合的刀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总之,云天边脸上没有一块好肉。 有人最先反应过来,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两位想必就是云少爷和云姑娘吧,你们可算来啦,快去瞧瞧厉相……” 简直匪夷所思啊,与厉相和北齐六侯爷纠缠不休,给封世子戴了两顶绿帽子的女子,脸为何会毁成这个鬼也似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被封世子给怒打了?封世子可当真是个血性男儿啊! 太医和宫人们也免不了热爱八卦啊……云天边对他们异样的目光视若不见。 云天重却有些尴尬,偷偷看了看云天边,生怕云天边会难堪,见到云天边坦然自若,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两位的医术我们早有听闻,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 “是啊,两位既然来了,厉相便有救啦!” “丞相大人的病症颇为怪异,我们竟然全都探不到脉搏……” “哪位是平日侍奉厉相的太医?” “厉相身体一直不太好,相府也有专门的大夫,偏今夜厉相突然病发,那大夫却不知所踪,关键之时找不到人了……” “厉相究竟患的什么病?” “……这,我们实在是不敢妄下论断啊……” “丞相府里养有大夫,厉相极少传唤太医……” “厉相的眉心胸口,均有一团青黑之气,倒像是中毒所致……” “厉相吃过的酒水食物,厉相用过的餐具,厉相碰过的一切事物,刚才全都已经检查过,根本无一丝可疑之处……” “……” “……” 厉观容双眸紧闭,静静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即便如此,云天边靠近他时,仍然小心谨慎。 无论在什么样的状态下,这个人,总能令她出于本能的,下意识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只见厉观容脸色苍白如纸,眉心之间隐隐透出一股青气,虚弱之态,触目惊心,尽管再也不复平时的雍容华贵,但他与生俱来的绝代风华,却并未因此而减退一分半毫。 厉观容的衣衫被脱下,只着了一件雪白寝衣,华冠也被解下,青丝三千缎子一般散开,没有华美艳丽的服饰,甚至没有任何一样装饰,他如雪如玉的憔悴容颜,乍一眼看过去,仍令人觉得惊艳,再多看几眼,更是端丽冠绝。 妖孽!祸害!云天边立在床边,默默骂了他几句。 云天重先是给厉观容把脉,结果,真如众位太医所说的一样,完全摸不到脉搏,此刻的厉观容,就像个死人。 紧接着,又检查了厉观容身体各处,忙活了半晌,云天重逐渐眉头深锁,最后,他不太确定地回过头,望向一言不发的云天边。 “妹妹,厉相似乎中毒了,但不知是什么毒?” “我看看。”六七位太医都围在床前,闷得云天边出了一身汗,掀开搭在厉观容身上的薄毯,厉观容的胸膛便裸露于人前。 厉观容身上线条紧致,肌肤饱满富有弹性,既有练武之人的健美,也有贵介公子的精致,两种美流水无痕的融合,化为一种独特的you惑。 厉妖怪的身材真不错,暗自赞叹了一番之后,云天边便取出三枚金针,分别刺入厉观容体内,过了会儿一一拔出,将金针的针尖部分,用沾了药物的帕子上抹了抹,待帕子上的药物变了色,又将金针刺入厉观容体内。 太医们等候已久,一个个大汗淋漓,忍不住问道:“云姑娘,如何?” 云天边沉吟道:“厉相体内有毒,很有些年头了。” “哎呀,真的是毒啊!还是积年的毒……难怪厉相的身子一直不好……” “不知是什么毒?我们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症状……” “云姑娘可有法子解毒?” 云天边沉默,望着厉观容——解厉观容体内之毒的妙方,正是她前几日,由云天蓝协助,配制出来的药物里的一种,且不说那药得来不易,厉观容此人阴险诡诈,令人捉摸不透,对她和父亲,似乎也没存什么好心,既然今日逢他毒发,她何不袖手旁观,任由他就此死去?也省得日后有麻烦! 对,让厉观容去死吧! “云姑娘?” “妹妹?” “我没把握。” 登时便炸开了锅,太医们惶然不安。 “啊呀,连云姑娘都没把握,那可怎么办是好?” “云姑娘,云少爷,你们当真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是否要去禀报陛下呀?” “诸位太医再研究一下,我出去理一理思路,看能不能想到法子。”云天边抹了抹汗,起身往殿外走。 殿内人多,全都凑在跟前,她热坏了。 “云天边。”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云天边快步绕过屏风,便见是端木凤惜站在门口。 端木凤惜神色凝重,云天边笑着走过去,“天祥殿晚宴还未结束,庄宁王怎么出来了?” “云天边,我有话要跟你说。”端木凤惜不由分说,拉着云天边的手,来到外面花树下,四下里看了看,附在云天边耳边,悄声道:“十三哥刚派人给我传话,让你务必出手救厉观容。” 云天边一愣,“为什么?” 端木凤惜忧虑的看着她,握住她腕上的手镯道:“十三哥的意思是说,如果厉观容死了,你的性命,恐怕也将不保。” 心中寒意大起,云天边蹙眉道:“因为这个手镯?” “十三哥问了天天,天天也不太敢确定,只含糊的表示,在手镯未解下之前,厉观容如果丧命了,你也会受到牵连。” “靠!”厉观容真是阴魂不散,要死也要拉她下地狱! 端木凤惜急道:“厉观容怎么样了?” “没了心跳没了脉搏,离死不远了,但是还有一口气。” “啊?!那你快救救他!” “……”云天边崩溃。 可恶的小泼猴,这么重要的事,它居然记不清!如果厉观容的的死活,与手镯没有联系,与她的死活也没干系,那她今日若出手相救,岂不是…… 要么救活厉观容,兴许会后患无穷,要么袖手不管,陪厉观容一起死。 还用犹豫?还用选吗? 云天边再次进入偏殿时,众人只见她汗湿了衣衫,脸色好像也不太好看,但因为脸上伤痕太多,瞧不真切,只那双眼眸沉得很。 “我想到解毒的法子了……那个,你们能不能出去?太热了!” 闻得此言,太医们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啊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厉相有救啦!” 太医们一个个挥汗如雨,巴不得退出去吹吹凉风,“确实热啊,哎,咱们都出去吧,别打搅了云姑娘。” “云姑娘需要些什么,尽管吩咐,我们就在外面候着。” 104 睡了她?被捉奸? 太医和宫人们陆续退了出去,殿内放置的几盆冰块的效用,顿时就明显了,一丝丝凉意弥漫开,终于不再那么闷热,云天边兄妹俩嘀咕了几句,便开始着手为厉观容解毒。睍莼璩晓 眼睁睁看着厉观容死亡的机会,千载难逢啊千载难逢!本来嘛,因为一个破烂手镯而错失良机,云天边就够郁闷的了,更郁闷的是,她还得亲手救活他!用她惦记了许多年,好不容易集齐了所有药材,方能配制而成的宝贝灵药救他! 云天边想杀人!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顺利的助厉观容转危为安,云天重有了新发现,震惊不已,“妹妹,厉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就是哥哥所了解的这个情况咯?” 其实云天边同样震惊,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云天重脸色发白,抹了一把汗道:“厉相体内的毒仿佛源源不断,就藏在血脉和五脏六腑里,虽然咱们这回是给厉相清了毒了,可是过上一阵子,又会有毒渗出来……” “他就是个毒人,能毒死别人,也能毒死他自己。” 身体受过多少戕害才会变成这样?他居然还能那般雍容华贵的活着? 厉观容非人类,他真是个妖孽。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蓦地,云天边感觉腕上一烫,低头瞧了瞧那只诡异手镯,想到她的生死,和厉观容紧密连在一起,心里不由一阵阵发寒。 “那怎么办?” “咱们尽力就好,厉相的死活,非我们能左右。” “也是啊。” 兄妹俩各自沉默,云天重整理好药箱,转身对云天边道:“妹妹,厉相已无大碍,咱们奏明了陛下,早些回家吧。” 云天边点了点头,正要往殿外去,忽然,身后响起一声,“奶奶。” 明明是极度虚弱的声音,云天边听了却汗毛一炸。 一回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云天重晕眩了一会儿,连忙行大礼。 “奶奶又救了我啊。”厉观容微笑望着云天边,眼波温柔宛如春江明月。 一双艳美风流的眸子,一抹似喜似嗔的笑容,使得此时醒着的厉观容,比方才沉睡中的厉观容,风情更胜一筹。 “是,我们给丞相大人解了毒,丞相大人身体暂时无碍。”云天边漫不经心望过去,旋即心里便是噗通一跳。 倾国倾城厉观容。 云天边默叹了一声,不动声色垂下眼帘,掩去惊艳之色,“丞相大人身体虚弱,需要好好养着,我们就不打搅了,告辞。” 厉观容盯着她,微微一笑道:“奶奶,我有话要与你说。” 云天重浑身汗毛直竖——奶奶?厉相为何会这般称呼妹妹? 不愿与他单独相处,云天边想也没想,直接委婉的拒绝了,“改天吧,丞相大人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宜多说话。” 云天边拔腿要走,又听见厉观容道:“我府里的大夫,服侍了我二十多年,为何今天突然失踪,奶奶知道原因吗?” 云天边顿脚,凉凉的道:“丞相大人的私事,我没兴趣。” 厉观容轻柔一笑,“我的事情奶奶没兴趣,那与奶奶有关的事呢?” 与她有关?厉观容突然毒发,相府大夫突然失踪,难道都与她有关吗?自从刚才端木凤惜突然出现,替端木池慎给她传达来消息,云天边心里就开始有些不安。 那时以为心里的不安来源于,她的命与厉观容的命连在一起,然而此时,听见厉观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云天边心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再也拔不动腿了。 云天边感觉她掉进了一个阴谋圈,可厉观容会有那么好心告知她吗? 厉观容笑得轻柔,与平素的温柔不同,带了几分病弱,但却更令人心动,他望向云天重道:“云天重,你去一趟天祥殿,告诉陛下,我已经无碍了,免得陛下担忧。” 云天重看向云天边,云天边迟疑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哥哥,你去吧,我跟丞相大人说几句话。” 想到这里是皇宫大内,前方不远就是天祥殿,他和云天边刚救了厉观容,于厉观容有恩,厉观容应该不会为难云天边,云天重这才应了一声,拎着医药箱退了出去。 殿里就剩下厉观容和云天边了。 厉观容挣扎了两下,欲坐起来,奈何身体太虚弱,没力气。厉观容娇躯颤了颤,望向云天边求助道:“奶奶,扶我。” “不知丞相大人,想跟我说什么?”云天边戒备的走了过去,扶厉观容坐了起来,又拿了个靠枕,塞在他背后。 “我想告诉奶奶。”原是扶着云天边手臂借力,坐起来后厉观容却不松手,手掌滑下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看着她的眼睛,厉观容笑得眉眼妖魅,“我喜欢奶奶。” “就这个?跟我有关系的事情?” “嗯。” 云天边:“……”神经病。 厉观容温言软语,“我好喜欢奶奶,好喜欢,好喜欢……” 厉观容的笑意直达眼底,任谁都不会觉得,他的笑容有假,可他的眼底没有情意,跟他的人,跟他的心一样,无情。 厉观容就这么无聊,喜欢说这话玩儿?云天边嘲讽的勾了唇角,“丞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厉观容笑着点头,“嗯,对,就是这样,奶奶回去收拾收拾,即日搬到丞相府吧。” 云天边冷着脸,一巴掌下去,想扇开他的爪,不料被握得更紧,听了这话蹙眉道:“什么?” “我后院空空,需要个女人,正好,我喜欢奶奶。”厉观容贴着她的耳朵,轻言细语绵绵动人,说完在她耳垂上一舔。 感觉有一条毒蛇爬上,五彩斑斓毒齿森森,在她耳垂上张口一咬,云天边头毛一炸,睨着眼前的妖孽脸,冷笑道:“丞相大人这是在向我求婚?” 厉观容点头,“奶奶很适合做我的女人。” “抱歉我有未婚夫了,丞相大人换个目标吧。”这回厉观容没有捏住她的命门,云天边拍不开他的爪子,便悄然运功准备震开。 “封淮君?” “对啊。” 腕上蓦然一阵灼热,云天边心中凛然,身躯一僵,不再轻举妄动。 焚渊刀也砍不坏的手镯,突然变得软绵绵的了,在她腕上滑腻腻的蠕动! 是活物?! 云天边大骇。 “那我先睡了。”趁着云天边心神巨震,毛骨悚然魂不附体,厉观容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拉到床上压于身下。 视野忽然一暗,厉观容放下床帐,然后脱她的衣物。 腕上一痛,仿佛被咬了一口,登时,她的身躯僵硬如石,再也无法动弹。那手镯是活物!天下至毒的活物!云天边又惊又怒,“厉观容你大爷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厉观容冷酷无情,没心没肺,绝不会喜欢她! 但是,他整天折腾她,耍她玩儿,到底是为了啥? 捉摸不透! 最喜欢她被激怒的模样了,厉观容舒心的轻笑了起来,“当然是先睡了奶奶,生米煮成熟饭啊。” 云天边怒极,瞧着他眼里满满的笑,反而镇定了,无所谓的道:“那就睡吧,丞相大人风月老手,我也不亏,麻烦丞相大人,好好侍候。” 不管厉观容是有什么阴谋也好,是闲得蛋疼想要耍她玩儿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且等着瞧! 她一怒他就乐,她一怒他就乐,偏不让他开心! 冷静,生气也没用。 厉观容扑哧一笑,娴熟的解了她的衣裳,丢到床下,然后盯着她的脸,叹道:“奶奶容颜如花,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吃。” 云天边不吱声。 腕上那东西还在滑动,软软的,腻腻的,很恶心,令人发毛。 冷不防一阵酥麻,仿佛是那东西伸出了舌头,在她手腕上舔了一口,云天边头毛都快炸飞了,差点就要飞离毛囊了。 它是在学它主子舔她吗?太恶心了! 云天边上身就剩下一件抹胸了,厉观容上身已经yi丝不gua。 “丞相大人。” “嗯?” “我很担心你的身体,男欢女爱需要体力,要不改天?” “奶奶放心,我会满足***。” “……”云天边眼珠子要掉出来了,因为她被厉观容袭胸了。 试了一下手感,厉观容非常满意,赞道:“奶奶才十六岁,就长这么好了……” 靠!践人!总有一天她要剁了厉观容的手!阉了厉观容! 云天边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在心里默默诅咒了厉观容一万遍,诅咒厉观容不能人道。 远处隐隐响起脚步声,人数还不少的样子,渐渐地脚步声靠近,好像是往这边来了,云天边脑中灵光一闪,厉观容是在导演捉歼的戏码?男女主角分别是他和她? 她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不怕更臭一些,可是厉观容图什么呢? “拜见陛下!” 门外太医们齐刷刷跪下,紧接着殿门就被推开,一群人走进了进来。 厉观容也下口开吃了,一边吻她的嘴唇,一边发出喘息声。 云天边:“……”靠! 转过屏风,端木老爷子站定,端木老爷子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站定。 隔着一层床帐,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一男一女,一上一下,再加上厉观容故意发出的喘息声,床上是个什么情形,非常明显了。 105 自愿的?太心惊? 天祥殿内欢声雷动,热闹非凡,燕论弘与谢君曜把臂斗酒,酣畅淋漓,浑然忘我,谢苏乔一人独坐,满脸漠然,瞧了燕论弘与谢君曜一眼,眉头微蹙,忽见老太监蔡朝恩出去了。睍莼璩晓 过了没多久,蔡朝恩又悄然返回殿内,站在端木老爷子身后低低说话,端木老爷子听了之后,放下酒盏,笑说是厉相醒了,他要去偏殿瞧瞧,群臣便纷纷表示对厉相的关心,也跟随在端木老爷子后面,一起往偏殿去。 “厉相醒了?难道是云天边进宫啦?”燕论弘环视四面,也不知在问谁。 刚才厉相突然呕血,继而昏倒,太医们诊断无果,一片混乱,广靖帝下令传召云氏兄妹,没想到云失兄妹一到,便立即救星了厉相,云氏兄妹的医术当真了得啊,谢君曜暗自赞叹了两句,与还未喝尽兴的燕论弘道:“六侯爷要不要去看看?” 揽住谢君曜的手臂,燕论弘朗然大笑,一脸的喜悦之色,“哈哈哈,好些日子没见到云天边了,走,瞧瞧去,等会儿再回来继续喝。” 谢君曜被燕论弘拉着往外走,又不禁回头询问谢苏乔的意思,“四妹?” 谢苏乔坐着没动,微微垂着眸子,淡淡道:“我就不去了。” 所有的宫人和太医都在外面候着,偌大的偏殿里静悄悄的,于是厉观容故意发出的喘息声,以及唇齿相依纠缠摩擦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的清晰入耳,端木元尘陡然驻足,群臣跟在后面,隔了巨大的屏风,瞧不见里头的情形,但光听声息也能明白七八分,不由你看我我看你,表示震惊。 燕论弘只觉得气氛有点古怪,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因为想见一见云天边,燕论弘拨开了人群,兴冲冲往里钻。 转过屏风透过薄薄的床帐,看见床上重叠的男女身形,燕论弘一怔一愣,旋即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大喝一声,“嘿呀!” 燕论弘这一嗓子猝然出口,一些弱不禁风的文臣,吓得两腿一抖,噗通栽倒在地上,一些年事已高的老臣,直接被震得晕死了过去。 端木老爷子脑中轰然,两手扶住了龙头手杖,闭上了双目。 端木老爷子身边的老太监蔡朝恩倒是面不改色。 燕论弘被眼前的一幕激得血气上涌,酒意全无,顾不得端木老爷子在场,已大步冲向床前。 厉观容和云天边?不可能!就算是厉观容和云天边,云天边肯定也是被强迫的!该死的,不是说厉观容不能人道吗? 在燕论弘掀开床帐的一秒,厉观容抓起散在旁边的薄被,盖住了他和云天边的身体。 见到床上重叠的男女,果然是厉观容和云天边,燕论弘眼冒火光,疾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云天边从容不惊,眼中隐有怒色,她动弹不得,张了张嘴,也发不出声音来,便拿眼睛瞪燕论弘——蠢货,喊什么喊?! 如果从前她和厉观容之间的绯闻,只能算作是旁人的捕风捉影的话,那么现在众目睽睽,绯闻已被证明是事实,便不再是绯闻了。 她的清白她的声誉啊,被毁得彻彻底底,一丁点也不剩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厉观容非常淡定,坦然对燕论弘一笑,“如侯爷所见,是男女之事。” 嗓音染上了七分晴欲,三分慵魅,殿中人听得清清楚楚。 接着厉观容又用很不好意思的语气隔着床帐对端木老爷子道:“陛下恕罪,微臣一时情不自禁,稍后再向陛下请罪。” 一众臣子臊红了老脸,暗骂厉相败坏道德,暗骂云天边不知廉耻。 端木老爷子哼了一声,意味悠长的眯了眯眼,“厉相的身体恢复得倒快,云丫头的医术名不虚传。” 燕论弘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很想把厉观容从床上拎起来,狠狠揍一顿,瞟见云天边含怒的眼神,他自以为读懂了什么,忍了忍退后一步,放下床帐,勉强收敛了愤怒的神情,对殿中众人道:“嘿呀,不是云天边!不是云天边!厉相一时冲动,宠幸了一个宫女,是宫女!啊哈哈哈哈,厉相真是风流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云天边眼角一抽,“……”靠,越描越黑!燕奇葩他不说话会死吗! 厉观容笑得更开心了。 有好事者不安分偷瞄,瞄见床下的女子衣衫,很显然不是宫女服饰,六侯爷这是此地无银啊,可见与厉相欢好的女子,十有*就是云天边。 端木老爷子身后,端木行之脸色异常难看——歼夫淫妇,居然在此宣淫!太不要脸了!云天边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十三哥怎么会看上了她?真是瞎了眼了! 广靖帝收回目光,神色淡淡,毫无怒色,心思深不可测,“既然厉相身体无恙,那咱们便回去吧。” 如果换成旁人,万寿节夜宴之时,在偏殿行这种事,罪犯大不敬,定要被当场发落,双双杖毙,可搁在厉相头上,广靖帝竟不置一词,对厉相的宠信,可见一斑。 回头看到端木行之脸色异常,端木老爷子白眉微扬问道:“十五?” “噢,没什么。”端木行之干咳两声,作恭敬垂头之姿。 端木老爷子率领众人重回天祥殿,唯独燕论弘还挺在床前不肯走。 厉观容把玩着云天边的发丝,微笑斜睨着帐外的燕论弘,“六侯爷,你还有事?” “厉观容,你快给爷滚出来!别逼爷动手!”燕论弘怒焰高涨,连尊称都不用了,直呼厉观容其名。 厉观容轻笑,“我要跟我的女人睡觉,六侯爷生哪门子气?” 燕论弘大手一挥,撕碎了床帐,青筋暴跳的吼道:“云天边是爷的女人!” 云天边:“……”混蛋,闭嘴啊! 整个皇宫都能听到燕大嗓门的这些话了! 厉观容愣了一下,目露同情的道:“恐怕是六侯爷一厢情愿吧?” 燕论弘咬牙切齿,“爷跟云天边两情相悦!”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奶奶,六侯爷说你是他的女人,是这样吗?哦,奶奶摇头啦,对不住了,六侯爷。”腕上的手镯突然活过来,妖异得很,还咬了云天边一口,于是,云天边变成了活僵尸,一动都动不了,连嘴也张不开,更不甭提是摇头了,厉观容是在自说自话。 尽管厉观容身体精瘦并不高壮,胸膛却足够宽广,正好把云天边整个护在胸前,将燕论弘的视线遮挡得严实。 “厉观容你休要把爷当傻子!你是给云天边下蛊了吧?哼,赶紧滚下来!”燕论弘气得眼红耳赤,抬手去抓厉观容的肩膀,岂料厉观容肌肤滑腻,宛如锦缎,手一抓竟然滑了开去,登时,燕论弘强壮的心肝抖了抖。 为何感觉像是摸到了蛇?他不怕蛇,但着实被刚才那一抓惊到。 妖!厉观容此人甚妖! “嗯?奶奶,你说什么?六侯爷不识趣?改日再继续?呃,好啊。”既已达到了目的,又有燕论弘在一旁干扰,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厉观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垂下头,吻了吻云天边的嘴唇,在燕论弘第二抓落下之前,从容不迫的翻身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 燕论弘便目眦欲裂的站在那看着厉观容穿衣服。 厉观容穿戴整齐之后,捡起地上散乱的衣裙,放在云天边身旁,厉观容看起来什么也没做,可确确实实做了一些什么,云天边感觉腕上蓦然一热,那妖物又缓缓的滑动了几下。 云天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只见那妖物正散发红光,像是蛇,但肯定不是蛇,因为没有哪种蛇,是焚渊刀砍不伤的。随即,云天边的身体便被解开了禁锢,可以动弹了。 能动之后,云天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抬起手腕,她想仔细看看那妖物,可惜仍是迟了一步,那妖物又化作了手镯,僵硬的套在她的手腕上。 倒是手腕的皮肤上,还留有浅浅的咬痕,由此可以证实,这手镯真的是活物! 世上竟有这种东西!云天边心中惊涛骇浪,脸上一层冷漠覆盖。 这么淡定?有点不对劲啊?难道她和厉观容,是你情我愿的?燕论弘不敢置信,遂追问道:“云天边!你告诉爷,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云天边!” 穿好了衣物,看也不看厉观容和燕论弘一眼,云天边径直往殿外走。 见鬼的手镯,一会儿死,一会儿活,能够完全控制她,太令人心惊了! 原本对端木池慎的话存了疑,此刻又信了几分,她的小命,真有可能是掌握在厉观容手里的。 她目前奈何不了厉观容,再怎么折腾也是于事无补,所以她不吵不闹,一言不发,镇静的离开,同时,脑子里转个不停的在想,厉观容今晚表演这么一出,到底图什么呢? 毁了她的清誉?于他有什么好处? “嘿!云天边,你沉着个脸什么意思啊?你回答爷的话啊你!”燕论弘盯着云天边的背影,气咻咻的抬步去追,忽然听见厉观容声音,轻飘飘的含着笑意传入耳。 “六侯爷,奶奶之所以沉着脸,不理睬您,是因为您的打搅,使得奶奶欲求不满,奶奶很生气呢。” 106 啃嫩草?看裸男? 燕雷神那一嗓门,震晕了不少人,云天重就是其中之一。睍莼璩晓云天边泰然从狼窝出来,瞧见不省人事的云天重,人中被掐肿了还未醒,于是施施然走上前,在云天重耳边低低道:“黄姑娘有危险。” 话音刚落,云天重便瞬间清醒,从地上窜了起来。 旁边的小太监目瞪口呆。 “怎么了?谁、谁有危险?子婵妹妹……”云天重茫然四顾,发现此处是天祥殿,怔忪片刻,记起了之前的事,不由为自己的一时失态,羞红了脸面,随即看向身侧的云天边,一股困惑涌上心头眉间,“我隐约记得,好像是六侯爷大叫了一声,妹妹,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被震晕,偏殿里发生的事情,他尚不知晓。 “回家。”云天边不答,转身就走。 等明日一早,她和厉观容的桃色绯闻,势必会传遍金都大街小巷,到时候不用她解释,云天重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厉观容这践人,真可恨!她的名声毁不毁无所谓,可她是云家的女儿,若因此连累了小妹云天蓝,那就糟了。 “云天边!爷跟你说话呢,你为何不理爷?”燕论弘匆匆追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双牛眼扫描仪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云天边,“哎,你跟厉相是怎么回事?” 云天重闻言紧张道:“厉相为难妹妹了?” 就在这时,端木凤惜从远处跑了过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脸的忧心忡忡,端木凤惜两眼炯炯有神,盯着云天边看了又看,旋即既懊恼又自责的道:“云天边,厉相是不是欺负你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一直陪着你了。” 云天边有些头疼,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解释变得很多余,她什么都懒得说,瞧着面前神态不一的,却同样固执的三个男子,只得无奈的道了一句,“厉相似乎看上我了。” 云天重呆若木鸡,“啊?” 燕论弘发自内心的鄙夷,“你是爷的女人!他休想老牛啃嫩草!” 端木凤惜俊脸一沉,“不行!” 云天边有些不耐烦,抬手往背后一指,懒懒道:“三位大爷,你们若是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喏,请往后边直走进门找厉观容,我要回家洗白白睡大觉去,恕不奉陪。” “哎,你……” “云天边……” “妹妹……” 云天边脸上木无表情,但明晃晃挂着一行字——我很烦,别惹我。 云天重再不多话,跟上她一起离开。 望着她悲怆的背影,端木凤惜神情很郁闷——十三哥素来神机妙算,让他给云天边传口信时,怎么没告诉他,厉观容醒后会欺负她? 燕论弘心有不甘,想继续纠缠,却被谢君曜拉住。 云天边回到忘忧堂之后,并未立即洗白白睡大觉,回家的一路上她都在想,既然厉观容擅于用蛊,那么她腕上那只妖物,会不会可能是一种蛊呢? 于是一到家,云天边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封淮君送她的哨子,翻来覆去的研究,想试试看,能否驱走那只妖物。 遗憾的是上次听讲走神了,封老师不肯再讲第二遍,云同学空有宝物不会使用。 “吱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全神贯注琢磨哨子,没注意到有客夜来,一团金灿灿的肥影,悄无声息的落在窗台上,手舞足蹈的用猴语说话。 封淮君给她的那枚哨子,是奈何不了那只妖物的,如果不然,封淮君早就帮她解开了,哪用得了等到现在? 齐天大王的猴语,云天边似乎听懂了,遂收起玲珑小哨,起身走至窗台前。 云天边下意识去看对面屋顶,却很意外的,没有发现那个衣袂飘飘的白影。 “小泼猴,你家主人呢?”没看到端木池慎,云天边有点失望。 她有问题想要问端木池慎。 “吱吱吱吱……” “在……泡澡?嗯?泡澡就泡澡,关我屁事,小泼猴,你爪子上拿的什么?” “吱吱吱吱……”齐天大王今天一定是脑抽了,竟然收起了往昔高贵冷艳的傲慢之色,一脸友好笑容的递给了云天边一份见面礼。 “一根毛?很黑,很粗,什么毛……”拿着那根毛瞅了瞅,云天边心中一动,忽然察觉出不对劲,“嗯?小泼猴,你眼神怎么那么猥琐?”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得知了那根毛的来历,云天边虎躯一震,嘴角狠狠抽了抽,烫手似的赶紧扔掉,“小泼猴,你疯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 “你是让我……去偷看你家主子洗澡?小泼猴,齐天大王,你真疯了?”云天边使劲擦了擦手,斜瞟着齐天大王道:“你不是恋主成狂,一心想要嫁给你主子的吗?为何邀请我去偷窥你主子洗澡?你就不怕我抢走你主子?”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嘁,你长那么丑,主人才瞧不上你呢,主人素来只喜欢模样好看的东西。 “……啊哈?就因为你主子拒绝了你的表白?由爱生恨?哈哈哈哈哈,小泼猴,你的节操呢?”云天边笑得脸疼。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小泼猴,你这么小心眼,你主子知道吗?”小泼猴睚眦必报,连它主人也不放过,算它狠。 齐天大王开始催促了,“吱吱吱吱吱吱吱……”再不去主人就洗完了! “小泼猴,多谢你一番美意,我就不去了,我刚在宫里,已经看过裸男了。” 今晚的事情令她不安,她是想找端木池慎聊聊,但偷窥裸男洗澡,太香艳了,还是算了吧,她毕竟是个良家女子。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身材当然好,你认识的,你主子的生平大敌,厉观容啊……” 齐天大王很激动,“吱吱吱吱吱吱吱……” “要不你去找别人?我真的没兴趣。” “吱吱吱吱……” “晚安。” 砰! 齐天大王被拒之窗外,气得跳脚大骂,骂云天边朽木不可雕。 一夜之间,云天边与厉观容私定终身,生米煮成熟饭的事,风一般刮遍金都。 家里人问及,云天边只能说……或许是厉相看上她了。 总不能告诉他们,厉相这是在逗她玩? 总不能告诉他们,厉相搞这么多事,是别有目的? 厉观容的心思,她也琢磨不透。 第二日夜晚,趁着大家都睡下,云天边悄悄出门,来到了玉尺堂。 端木池慎是个夜猫子,夜里比白天更精神,玉尺堂里灯火通明,吹风吹花他们几个都在,云天边与他们混熟了,不拘束不客套,脚还未沾地,便吵着要吃夜宵,要喝酒。 前世夏夜里,她总喜欢带着天籁,再约上三五好友,去路边小摊吃烧烤,喝啤酒。 今世虽还未找到天籁,虽没有了那些朋友,虽喝不到啤酒,所幸端木池慎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灵逸,又都很好相处,跟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倒也愉快。 吹花热情的打了一声招呼,便命人去准备夜宵和美酒。 花树下,端木池慎在悠然的荡秋千,笑吟吟的望着走近的云天边,“听说你睡了厉观容?” 云天边呛了一下,扯扯嘴角笑道:“托你的福。” 吹风拿了一盘冰镇的水果,殷勤的送到云天边跟前,“云姑娘,昨晚那么难得的机会,你有没有给厉观容下点毒?” 云天边接过果盘,一边吃一摇头,“厉观容本身就是个毒人,一般的毒奈何不了他。” “的确如此,我们也曾给厉观容下过毒,可惜都没用。”吹风低低叹息,幽灵一般飘走。 云天边坐在石墩上,扫了端木池慎一眼,好似漫不经心道:“昨晚我若不出手,厉观容必死无疑,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惜了啊……” 太医们不擅疑难杂症,或许并不清楚昨夜的情形,但她却有几分把握能够断定,那时的厉观容,一只脚已踏入了鬼门关,若是端木池慎没有提醒她,她一定会选择袖手旁观,任由厉观容就此死去。 端木池慎与厉观容是生死之敌,这些年来,他们千方百计置厉观容于死地,可是昨夜,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为什么要白白放弃? 端木池慎微微一笑,眼眸灿若星河,“你们父女于十七弟有救命之恩,况且我们又是好邻居好酒友,给你提个醒也是应该的。” 云天边含笑不语,专心吃水果。 端木池慎是懂得报恩的人吗?怎么听都觉得这话不可信。 不管云天边信或不信,端木池慎也不再多解释,在微醺的夜风中眯着眼,低语喃喃道:“没有对手也很无趣,厉观容留着慢慢玩。” 院子里支了张桌子,摆满了各色小吃,吹花斟了四杯酒,然后招呼大家入座。 吃喝得正开怀时,忽然灵机一动,云天边笑哈哈道:“我想到了,有一种毒,一定能毒倒厉观容,但又不至毒死他。” 她的小命还在厉观容手上,既不能与厉观容同归于尽,那么让厉观容吃点苦头也好。 吹风精神一震,“什么毒?” 吹花好笑的咕哝道:“吃个夜宵还惦记着这事儿?” 107 破罐子?退婚来? 万寿节当晚的那起桃色事件,爱恨纠葛,错综复杂,多角恋情,曲折离奇,事关丞相大人厉观容,定国公世子封怀君,北齐六侯爷燕论弘,以及最近声名鹊起的神医云天边,于是,流言蜚语发了疯似的传遍金都,并呼啸着向金都以外的地方席卷,比夏日里的疾风暴雨来得还要猛烈。 精彩纷呈的四角恋之中,云天边乃唯一的女主角,众星拱月,引三位男神竞相折腰。因而,庆平大街上的瑞仁堂,作为云家人常出没的场所,自然而然的,便受到了最直接的影响,一夜之间客流量陡然剧增。 可显然,这并非好事。 真正有需要的,前来求医问药人,被挤到大门外;特意跑来看戏的人,以及吐槽的人,则差点踏平了瑞仁堂的门槛。无奈之余,云水生只得决定,暂时关门歇业。 云水生云长儒和云天重爷儿三个, 连日来都待在家里没敢出门半步。 流言蜚语能吃人,避其锋芒,远其漩涡,等时间一长,自然就会平息。 只可怜了他们家天边。 无论是云天重还是云水生,亦或是云长儒夫妇俩,都没有责怪云天边的意思,反倒一个两个的,都想着法儿安慰云天边,让她安心在家里待着,不要多想。 搞得云天边心里不大好受,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近几日云府的人一旦出门,就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好在没有遭到实质性伤害,这便罢了,等过些日子,风头渐消,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云天蓝正是议亲的年纪,被她这做堂姐的连累,带坏了名声,今后想要议一门好亲,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那夜在玉尺堂吃宵夜时,与吹风吹花他们商量了一番,回到云府后,云天边便发了狠,将自己关在屋里,一边诅咒厉观容不得好死,一边着手研制某种特殊的毒药。 捣鼓了两天,终有所成。 当天夜里,云天边来到了玉尺堂,将新鲜出炉的毒药,交到了吹风的手中。 云天边负责制毒,吹风负责下毒,厉观容负责……以身试毒。 “咚咚咚,咚咚咚……” 清晨,素来安静的玉尺堂,大门奇异的被叩响。 居然有人敲门?谁啊?太稀奇了!除了端木行之和端木凤惜,所有人出入都是翻墙的。龙珠之新生赛亚人 难道是十五爷和十七爷?也太早了点吧? 吹花纳罕的去打开了门,瞧见是一个陌生少女,愣了一下,又迅速打量了少女一遍,露出一抹绚丽微笑,温声道:“咦?哪里来得小姑娘?不知有何贵干?” 十四五岁的少女,生得娇滴滴的,极其甜美可爱,似是一路急跑过来的,俏脸染了一层苹果红,额上泛了一层薄汗,仰头望见了吹花的容色,乌溜溜的大眼亮了一亮。少女很懂礼貌,眼眸弯弯,脆生生的道:“哥哥你好,我是云府的云天蓝,请问我二姐姐,云天边在这儿吗?” “喔,原来是云天蓝小姑娘啊,听你二姐姐提起多次了。”吹花稍稍侧身,让云天蓝进了门,“你二姐姐倒是在这儿,看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可是有什么急事?” 云天蓝抿嘴嗯了一声,点点头望着吹花道:“我是有急事找我二姐姐,哥哥,你能带我去见我二姐姐吗?” “当然能啊,云小姑娘,跟我来。”吹花心情不错,好说话,领着云天蓝,往花园方向去。 路经花园,置身于姹紫千红中,云天蓝只觉眼花缭乱,情不自禁驻足,环视了一圈,赞叹道:“你们家花园好漂亮吖!难怪二姐姐喜欢来你们家玩!” “你若喜欢,也可以常来玩。”吹花也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屋顶,“喏,你二姐姐。” 顺着吹花手指的方向遥遥望过去,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人躺在上面,云天蓝瞠目,“我二姐姐昨晚彻夜未归,不会就在你们家屋顶上……睡了一晚吧?” 吹花老毛病又犯了,面上原本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忽然变得暧昧,“唔,对,你二姐姐跟我家主子,昨晚在屋顶上喝酒聊天,看星星赏月亮……后来就直接在屋顶上睡了。” 云天蓝抿嘴沉默——孤男寡女,一整夜在屋顶上喝酒,看星星赏月亮,睡觉,二姐姐这是名声被毁,所以破罐子破摔咩? 想到刚才在她出门前,突然造访云府的不速之客,云天蓝赶紧跑上前,高高仰头望着屋顶,两手拢成喇叭状喊道:“二姐姐!二姐姐!二姐姐……”誓不争宠 喊了半晌,屋顶上仍然没啥动静,云天蓝想了想,遂施展轻功,决定到屋顶上弄醒云天边,不料身子刚飘起来,便不可遏制的坠落了下去。 “啊——”云天蓝吓得大叫。 “噗……”吹花见状,不由得笑喷了,千钧一发之时,身形闪电掠了出去。 吹花身姿秀逸潇洒,拦腰接住了云天蓝,让她稳稳落地后,方忍俊不禁道:“你们姐妹俩这武功,差距也忒大了点吧?” 这小姑娘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囧,幸好这个大哥哥出手相助,不然她肯定摔惨了,云天蓝羞得俏颜通红,双手死死捂住脸庞,因确实有急事,耽误不得,于是只得向吹花求助,“哥哥,你帮我上去叫醒我二姐姐好不好?” 吹花笑看着她,忽然探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提气,俩人一升一落,便站在了碧瓦上。 “谢谢哥哥。”云天蓝冲吹花甜笑,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往云天边那边挪动。 屋顶上,端木池慎姿态优雅的竖躺,仿佛做了什么美梦似的,嘴角尚噙着一抹温柔浅笑;云天边不拘小节的横躺,脑袋舒服的枕在端木池慎胸前,脸容平和静谧,似乎把所有的烦恼忧愁,都抛到了九天云外;齐天大王四脚朝天,以云天边的腹部为床,躺在云天边的肚子上,它圆鼓鼓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两人一猴睡得格外香甜,某女和某猴的睡姿不太雅观,可是从云天蓝的角度望去,只觉得蓝天白云下的这一幕,分外和谐。 “快醒醒啊,二姐姐,你快醒醒啊……”云天蓝跨过几个空酒坛,蹲在云天边身边推搡,皱着眉头道,“快醒醒吧……快醒醒,二姐姐,家里出大事了……” 蓦然,云天边身躯一颤,黛眉紧拧,缓缓睁开了眼。 望着湛蓝的浩瀚天空,云天边怔忪了一会儿,恍惚间,记起昨晚的事情,随即扭转目光,看了看云天蓝,又瞧了瞧身下,给她当了一夜枕头,尚未醒来的端木池慎,云天边一面伸懒腰,一面惊奇的盯着云天蓝道:“天蓝,你怎么来了?” 见云天边慢慢清醒了过来,云天蓝长长舒了一口气,撅着嘴巴道:“二姐姐,你可算醒了,你们喝了多少酒哇?” 云天边揉了揉眉心,认真的答道:“多少记不得了,反正不少。”天下无双:王妃太嚣张 顿了顿,又不太确定的问道:“刚才朦朦胧胧的,似乎听到你说,家里出大事了?” “嗯,对,是出大事了,二姐姐,咱们快回家吧。”云天蓝鸡啄米似的点头,一把抓住了云天边的手。 一刹间睡意荡然无存,无视不远处笑得一脸风骚相的吹花,忽略还在腹部呼呼大睡的齐天大王,云天边猛地直起身来,肃然问道:“出什么事了?” 悲催的齐天大王,遇到了不懂怜香惜猴的主儿,明知它就睡在她的腹部,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直挺挺站了起来,完全不顾它的死活,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熟睡的齐天大王像个皮球,自云天边身上骤然落下来,掉在了屋顶上,撞翻了散落在碧瓦间的酒坛,然后与那酒坛一道咕噜咕噜往下掉,眼看就要摔成一滩肉泥,齐天大王从梦中惊醒,惊叫一声撒开了蹄子,险险躲过了这次厄运。 “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脚踏实地后,使劲摇了摇头,待到脑袋清醒了,便一爪叉腰,一爪指着屋顶上的云天边,恼恨得破口咒骂。 “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亦悠悠醒来,缓缓坐起,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微笑与云天蓝打招呼。 乌眸紧随着齐天大王,云天蓝早已目瞪口呆,一颗心起起伏伏,见齐天大王安然落地,一颗心方落回实处,恍过神来,凑到云天边耳畔悄声道:“定国公夫人来咱们家了,我看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是想退婚来的。” 云天边一愣,“嗄?” 定国公夫人?封怀君他后妈?来退婚?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定国公府这样的功勋世家,怎容得下清誉坏透的她?不来退婚才奇怪咧。 见云天边一脸的不以为然,云天蓝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二姐姐,咱们快回家吧,你也赶紧想想办法,可不能就这被退婚了……” 云天边默然片刻,与端木池慎道了别,便携着云天蓝,御风行驶,悄悄回了忘忧堂。 在流芳和玉笛的服侍下,云天边简单梳洗了一下,便与云天蓝一道往前厅去。 108 婚约断?要回国? “诶?定国公府勋贵世家,封淮君身份何等尊贵?他可是定国公世子,将来的国公爷啊!而咱们云府呢,往好听里的说勉强称得上是医药世家,其实到底不过只是平民之家罢了,封云两家门第相差甚巨,我跟封淮君之间,原本应该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的,又怎么会订有婚约呢?”自忘忧堂往前面会客大厅去的途中,忽然想到了这个从前未曾细思过的问题,云天边心下觉得纳闷,于是扭头问跟在身边旁的云天蓝。悫鹉琻晓 云天蓝斜眼飘着她,十分不满的撇嘴道:“二姐姐,你对自己的婚姻大事,竟然一点也不上心!” 云天边无奈一笑,表情坦然又无辜,“这门婚事订下来的时候,也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啊?” 父亲并非迂腐守旧之人,定娃娃亲,肯定不是父亲会做的事,想必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罢。 “二姐姐毕竟远在仙麓,不知此事的来龙去脉,也不奇怪。”帮云天边寻了个好借口,云天蓝方小大人似的道,“据我所知,国公爷与二叔是至交好友,二姐姐和封世子的婚事,是国公爷亲自订下的。” 云天边喃喃,“封淮君他爹?” 云天蓝偏着脑袋想了想,“我还听说,好像一开始,二叔并不同意这门亲事。” “为毛?” 云天蓝沉吟道:“呃,那个时候,二叔仿佛说,二姐姐和封世子年岁尚小,以后的事情太过长远,谁也说不准将来会怎样,不如等二姐姐和封世子长大了,再视情形而定,可国公爷死活不肯干,非要将二姐姐和封世子的婚事,铁板钉钉的订下。” 原来如此。 “那位国公爷真多事,都没见过我,就要我给他做儿媳。” “有其父必有其女,见没见过二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国公爷和二叔情投意合,不就什么都可以啦?” “喂喂,什么情投意合,不要乱用形容词。” 说话间,姐妹俩已经到了大厅外,望见从大厅里出来的一行人,云天蓝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被簇拥着的那位贵妇人,云天边曾见过一面,可不正是定国公夫人? 貌似这会儿他们已经谈完了,准备离开了? 正礼貌送客的沈氏脸色很难看,看到云天边时嘴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 定国公夫人顺着众人的目光,飞快的扫了云家姐妹一眼,神态古怪似笑非笑,也没等她们上前,率领着定国公府的一帮丫鬟婆子,扬长而去。 小门小户的女子,终究上不得台面,抬举了也是白搭。封淮君的事情,她这个做继母的,从来没有发言的权利,今日为了定国公府的颜面,即便做不了主,她也不得不做一回主,就算届时国公爷问及,她也有话可说。 本来封淮君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她是乐见其成的,谁知云天边的行为竟那般不检点,累得他们定国公府无辜坏了名声,沦为笑柄!所以,必须跟这姓云的一家子彻底划清界限! 云天蓝紧皱眉头,抓着云天边的手,飞奔进大厅。大厅里气压及低,令人喘不过气。 云天重面如土色,抬头瞧见了云天边,眼圈一下红了,眸中泪光闪烁,紧咬牙关欲语还休。 都怪他这做哥哥的没用,没能护着她,令她落入厉相的魔爪! 云长儒捏着拳头,脸色铁青,显然是受了气,且气得不轻。 就算今日非退婚不可,定国公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太难听了!太侮辱人了! 云水生浑身颤抖,情绪起伏剧烈,激荡难平,整个人瞧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这几个月以来风波不断,先是云长卿莫名失踪,再是端木凤惜危急,紧接着云天边丑名远播,现在居然又被退了婚!连番打击接踵而至,云水生心神交瘁,哪怕身子骨再好,终究有些撑不住了。 虽未能亲眼目睹,但通过他们的神情,便可以想见,方才大厅中,是怎样的情形。 云天边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爷爷,爹爹,哥哥,怎么样了?定国公夫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难道……难道……”直觉情形有点不妙,云天蓝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问,“二姐姐和封世子的婚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从云天边身上收回目光,迎上云天蓝圆瞪的瞳眸,云长儒轻轻摇了摇头。 “啊?”云天蓝咬着嘴唇,看了看云天边,又望向云长儒,哽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云水生深深舒出一口气,仍没能驱散心头的恶感,沉沉道:“定国公夫人话都已经说到了那个份儿上,咱们总不能死乞白赖的求他们别退婚吧?” “定国公夫人的意思很明确,态度又坚决得很,反正无论怎样都不肯松口,她是铁了心来解除婚约的。”云长儒面色青白交错,想起刚才定国公夫人的态度,以及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语,手背上青筋隐隐暴起,“定国公夫人没说一个脏字,但她的话委实难听至极,我们可以不要里子面子,但是丢不得骨气和尊严,更不能任由天边被侮辱。” “其实没什么的,本来两家的家世,就门不当户不对,退婚便退婚吧,爷爷伯父哥哥天蓝,你们不必耿耿于怀。”对于此事,云天边心里是真的不在意,唯一让她烦恼的,就是不知如何安慰他们,因而默叹了一口气,低低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让你们难堪了。”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怕什么难堪不难堪……”见她一脸的不以为意,云水生稍微好受了一些,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张老脸越发晦暗不明。 厅里一时陷入了沉寂。 好半晌都没人说话,云天边只好继续道:“如果将来我和封淮君能够两情相悦,这退掉的婚还可以再结;如果我和封淮君当真有缘无分,那么这婚退掉了也不可惜。定国公夫人说话固然难听,可我难辞其咎,越是高门大族,越是要脸要皮,定国公夫人的所作所为,实属人之常情。所以呀,只要想开了,有什么可气愤的?又有什么可介怀的?还请爷爷伯父哥哥,都宽宽心。” 云长儒并不完全赞同她的话,须知自古以来女子被退婚,由来都不是一件小事。尤其于云天边而言。云天边近来臭名远播,今日被退婚,更是雪上加霜。只怕她这辈子,再难嫁到什么好人家了。可是事已至此,他们还能怎样呢?云长儒不得不打点起精神来,顺势出言安慰年迈的云水生,“父亲,天边所言不无道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既然左右不了什么,便也只能放宽心了,不然便是气坏了身子,也于事无补。” “嘿诶!”听了云天边的话,细细琢磨了一番,云天蓝眼睛一亮,沮丧之色一扫而没,失而复得似的,兴高采烈地道:“二姐姐说得对哎,如若日后,二姐姐和封世子能够心心相印,他们俩再订婚再成亲也就是啦!” 云水生默叹了一口气,小丫头想得倒挺美得,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良久,云水生方抬起头,看了屋里众人一眼,边摇手边叹道:“罢了罢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这样吧。”云水生声音苍老而疲惫,他拿起桌上的一份东西,冲云天边递了过去,“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这份契约订婚书,便交给你自己处理了。” 订个婚还有契约?云天边接过来翻了翻,看到了父亲的亲笔签名。 正在这时,温言渊从外面窜了进来,一脸喜色望着云天边,喜不自禁的道:“师姐!听说你和封淮君的婚约取消了,是真的吗?啊哈哈哈哈哈,太好啦!” 瞧见云水生和云长儒复又沉下去的脸,云天边只觉得脑门上青筋乱蹦,一脚把温言渊给踹到了厅外。 沈氏将定国公夫人送到大门外,直到定国公府的车马离开,这才折返回到大厅。沈氏本想劝慰云天边几句的,话到嘴边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对。 倒是云天边,始终一派云淡风轻,反过来劝解他们。 待大厅里的气愤缓和了些,云天边才捏着契约书回房。 午后颜玉琢突然来到了云府,他是特意来向云天边辞行的。 万寿节过后,他得回南越国了。 “……有几味药连封世子的药园都没有,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寻到。”上天似乎对颜玉琢格外眷顾,哪怕他身有残疾无法站立,一身的风姿仍然挺秀非凡。 云天边坐在他的对面,微笑着端起茶碗道:“只要存在于这个世上,便没有找不到的,王爷只管耐心等候。” 哪怕明知治愈恶疾的机会,近在眼前,却又一时半会儿抓不住,颜玉琢也始终不急不躁,“等将需要的药物全部凑齐,我再来云府叨扰云姑娘。” 云天边目光闪了闪,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只点了点头道:“好。” 等他找齐了那些药物,再来寻她时,她未必还在金都。 109 提亲去?狗刨字? 自打云天边被退婚后,云天重便精神萎靡,一蹶不振,几日下来,整个人瘦脱了形。悫鹉琻晓 本就瘦得像竹竿似的,这下变成了火柴棍,连衣裳都撑不起来了。 云天重成日缩在院子里,觉得没脸见人,尤其没脸见云天边。 几位家长的心情也不咋样,因此便没怎么注意到他。 倒是云天蓝忧心忡忡,苦口婆心开解了几句,可云天重却没听进去。 云天边破罐子破摔,白天在屋里蒙头睡大觉,天黑便精神抖擞溜进玉尺堂。 她和端木池慎主仆几个,早已混熟,打成一片,要么一起在玉尺堂喝酒高歌,要么一同钻进某个夜店玩耍,尽兴方归,日子过得好不堕落。 云天蓝担心兄长,再继续瘦下去,迟早会瘦死,犹豫良久,决定让云天边想法子。 在云天蓝心目中,她家二姐姐,即便不是万能的,那也是千能的。 六月中旬的某一日,云天蓝忧愁的托着下巴,在云天边屋里候了半下午,终于,将睡足的云天边从床上扯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拖到了云天重的院子里,一路上,顺便将缘由大致解说了一遍。 瞧见云天重深深凹进去的双眼,瞧见云天重泪花闪烁的瞳眸,瞧见云天重满脸的自责和愧疚,云天边怒火中烧毛发直竖,盯着云天重的眼神越来越冷,逐渐凝固成刀,就在云天重扛不住,缩了缩脖子的时候,云天边冷不防急窜过去,一把揪住了云天重的前襟,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痛骂,直骂得云天重头昏脑涨,眼冒金星,一旁的云天蓝不忍直视,把脸埋进了自个儿袖子里。 总算在费了半车唾沫后,把云天重给骂醒了。 之后一连数日,云天边都老实待在府中,再不曾出门半步,每天一吃完早饭,便拉着云天重去药房,一边与他探讨药理医术,一边给他洗脑,云天重没有了闲工夫胡思乱想,成日里面对的,又都是他最感兴趣的东西,于是精神便渐渐好了起来。 为了让云天重的模样,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云天蓝每天学完刺绣后,便跑去厨房里转悠,让厨娘给做了不少汤汤水水,在云天蓝的特意喂养下,云天重身上掉下的肉,又一点点慢慢长了回来。 万寿节后,各国使者,各地使臣,陆续离开金都。 谢君曜与燕论弘相见欢,在东泽官员的陪同下,游遍了金都的名胜古迹。 六月下旬,谢君曜谢苏乔兄妹俩启程回圣堰国,欲邀燕论弘同行却被燕论弘拒绝了。 燕论弘率领六名属下将他们送至金都城外,直到他们的身影在视野里变成几点黑芝麻,燕论弘才打马返回。 “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北齐?” “问云天边去!” “虽然封世子和云姑娘的婚约,已经取消了,可是爷,咱们的银子都花光了,拿什么买聘礼啊?” “是啊爷,空着手去提亲似乎不妥吧?” “……先试试!” 燕论弘上云府提亲的时候,云家兄妹俩已经置身皇宫。 盛夏的洞泽湖,一池的碧绿荷叶,一眼望去,仿佛遥接天际,粉红的莲花或盛放,或含苞,伴着荷叶,在微风中摇曳,美不胜收。云天边和云天重跟着内侍,沿着游廊往湖中心走,间或轻吸一口气,入鼻的淡雅的香气,便拂去一身的燥热。 碧波阁内,端木元尘正手执手杖,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神色间颇有些不耐,瞧见云天边和云天重走进来,便立即诉苦似的道:“……云家丫头云家小子,你们可算来了,朕不过是前日夜里批折子晚了,多吃了几块糯米糕垫肚子而已,居然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上难受已极,太医院里那帮无用的东西,就知道写方子开药,而且开的药一个比一个苦,喝得朕的舌头都没了知觉!” 七十岁的人了,炎炎夏季,深更半夜,吃糯米糕……还嫌御医开的药苦,不肯老老实实喝药…… 云天边扯了扯嘴角,深鞠躬,给端木元尘行礼,“云天边给陛下请安,愿陛下万福金安。” 云天边疼惜膝盖,不想下跪,只尽力把腰弯低。 “拜见陛下,陛下万安。”云天重规规矩矩跪下给端木元尘叩了个头。 云天边假装没看见。 “免礼,快过来给朕瞧瞧。”端木元尘在一张黑檀木圆桌前坐下,冲云家兄妹俩招了招手,也不在意云天边有没有行大礼。 云天边微微垂着脑袋,走到端木元尘跟前,云天重紧随她身侧,端木元尘伸出手臂,云天边一心二用,一面摸端木元尘脉搏,一面观其颜色。 老爷子除了气色差了些,表面上一切都还好,不过身体里面不舒服,那是在所难免的。 没耽搁多久,云天边便道:“陛下的身体并无大问题,回头我配几瓶健胃消食汤,保证汤到疾除,而且一点也不苦,待陛下饮了,身上立马便会好过些。” 端木元尘闻得此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连连点头,“好好好,那你赶紧配来。” 云天边沉吟道:“有几味药材瑞仁堂里找不到,不知御药局中有没有存货?” 端木元尘摆摆手,“不用去瑞仁堂拿药了,云家丫头,你把你需要用的药材,都写下来,朕命御药局给你送去。” 云天边恭敬颔首,“是。” 不等端木元尘吩咐,已有内侍奉上了文房四宝,端木元尘和颜悦色,对云天边道:“坐下写。” 云天边应了一声,便在端木元尘对面坐下,提笔蘸墨,抬眸偷瞟了端木元尘一眼,犹豫了一下,方动笔书写。 “早把云家丫头召进宫,朕也不必吃这些苦头,唉!”端木元尘一边叹息,一边跟蔡朝恩抱怨。 “太医们开的药未必无用,分明是陛下嫌苦不愿喝。”内侍送上来三碗茶,蔡朝恩先给端木元尘换了一碗,又递了一碗与云天重,第三碗轻轻放在云天边手边。 云天边埋首苦战,头也不抬的道了谢。 不经意往宣纸上瞄了一眼,蔡朝恩目光一顿,脸上的褶皱不禁抽了抽。 端木元尘饮了半碗茶,朝云天边跟前的宣纸上瞄了一瞄,这一瞄目光就似被粘住了,半天没能挪开去,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云家丫头哇,你的字谁教的?写得也忒丑了!狗刨都比你写得好看!” 云天边赧然,轻咳一声道:“陛下,您好歹顾及一下我的感受,把话说得委婉一点啊。” 云天重满头大汗,悄悄抬袖一抹。 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面见圣颜?或是因为在圣上面前,云天边言语太过随意? “哈哈哈哈哈……”端木元尘笑得越发欢乐,揶揄道:“朕还以为字写得丑的人,脸皮会厚些不会不好意思。” 不带这么耻笑人的吧?当着她的面,还耻笑得这么大声?云天边怨念很重,本想写二百零二味药材,被端木元尘打击了之后,一咬牙,便写了四百零四种药材,并注明每一种药材,需要三斤半的量。 云天重瞟了一眼,悚然而惊。 端木元尘接过来一看,“你配的健胃消食汤,需要这么多药材?” “是的陛下。”云天边一脸认真,“这汤药的名儿虽然简单通俗,研磨工序却极为精细复杂,一共需要四百零四味药材,所以才能药到病除,且气味甘甜。” 有常识的人都清楚,一味健胃消食的汤药,铁定用不了四百零四种药材。 不过,似云天边这般的狮子大开口,端木元尘却一点也觉不奇怪。 哪个大夫手里没几张独门秘方?她要四百零四种药材掩人耳目,浑水摸鱼,好让别人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方子,用了哪些药材,如此,也不过分。 端木元尘便没再说什么,将药单交给了蔡朝恩。 盯着云天边默然半晌,忽然道:“这两天厉相身上也不大好,等会儿出宫后,你们便去丞相府给他瞧瞧吧。” 厉观容身体不舒服?吹风他们得手了?嘿嘿!她配的那种毒药,超凡绝俗,果不其然,连厉观容那百毒不侵的体制,也体抗不了!云天边心中暗喜,面上不露声色,“是。” 一听让他们去丞相府,给厉观容瞧病,云天重脸上就发白。 离去前云天边忍不住对端木元尘道:“……最近天热,陛下更要注意饮食。” “云姑娘大可放心。”蔡朝恩老脸上面无表情,只有嘴唇一张一合,“陛下这两日吃尽了苦头,今后便是老奴不提醒,陛下也不敢由着性子来了。” 端木元尘叹息道:“唉,老了,不中用啦!” 规规矩矩出了宫门,上了云府马车后,云天边立即一仰脖,大笑三声! 云天重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问道:“妹妹,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云天边撒谎,“刚才在宫里我有点紧张,现在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厉观容中了她的毒,她心情好哇! “少爷,二小姐,咱们现在直接回府吗?”车夫老王问。 想起端木元尘的吩咐,云天重神色凝重,如丧考批,“去丞相府。” 110 这么萌?配合点?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10 这么萌?配合点? 110 屋子里燃着熏香,烟气袅袅。ai悫鹉琻 云天边甫一踏进门去,还以为回到了仙麓,青冥山巅云雾如旧。 香味十分熟悉,云天边闻过数次,早已铭心刻骨,浓郁厚重的奇香,独属于厉观容。 瞬间恍惚,须臾回神。 好在香味并不刺鼻,不至于令人反感。 厉观容轻袍缓带,未着华服,神情倦怠,轻轻蹙着眉头,靠着两个大迎枕,躺在黄花梨木贵妃榻上,沉静的闭目小憩。旁边的桌案上堆满了奏折,看情形像是在带病办公,真真是个勤劳励志的好臣子,难怪深得端木老爷子宠信。 云天重规规矩矩行礼,云天边随意敷衍了一下。 “奶奶来了啊。”厉观容缓缓睁开眼,望着几步之外的云天边,微微一笑。 艳光流丽蓦然入眼,尽管已与他相处多次,云天边仍觉无比惊艳,“陛下说厉相最近身体不大好,特吩咐我们兄妹俩,来丞相府为厉相请脉。” 厉观容揉揉眉心,勾了唇角嗔道:“奶奶没良心,一点也不关心我,倘若陛下不曾吩咐,奶奶就不管我死活了?” 多日未听到这魅惑的嗓音,缠绵婉转的要命腔调,云天边一时有些不习惯,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丞相大人得天独厚,就算一时患病不适,也终会平安顺遂的。” “奶奶越来越会说话了。”厉观容的容颜虽然有点憔悴,笑起来的时候却依旧明艳动人,他把云天边当成了小宠物,温柔亲切的冲她招招手,“过来。” 与端木池慎同学混得久了,自然学会了说好听的话,瞧着厉观容虚弱无力的模样,云天边内心在欢呼歌唱,面上却丝毫不露,泰然自若的走到塌前,淡然道:“我先给丞相大人把把脉吧。” 厉观容十分配合,乖乖伸出手。 嗯,身体很虚弱,真好。 云天边装模作样的拧了眉头,“丞相大人体内有毒,难道是上次余毒未清?哎?不应该啊……把舌头伸出来……” 厉观容伸出一小截舌尖,笑盈盈盯着眼前少女。 云天边仿佛看见了某种惹人怜惹人爱的卷毛小动物。 (*+﹏+*)~ 受不了!丞相大人你这么萌,东泽百姓们知道吗? “奶奶脸抽筋了。”厉观容抬手,去摸她的脸。 啪—— 云天边下意识别开脸,挥手甩了一巴掌,将厉观容的爪子拍开。 迎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云天边猛然清醒的意识到,她这举动很可能会惹毛他。 惹毛厉bt的后果是,她会倒霉。 于是掩饰般的轻咳两声,云天边作一本正经状,“丞相大人,麻烦您配合一点,不要左顾右盼。” 厉观容笑,听话的张大嘴,伸出舌头。 云天边观察了片刻,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收会去,不必继续卖萌了。 厉观容舌头一卷,舔了舔唇,本就性感的红唇,愈发艳若玫瑰。 云天边看得两眼发直,咕咚,无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声音之响,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入耳。 云天重:(o_o)?! 厉观容目色灼灼,“奶奶。” 这人的资本足以祸国殃民,她与他正面相对近在咫尺,失态也是人之常情,不算罪过。 默默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云天边面色归于平静,“丞相大人貌似又中毒了。” 厉观容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此毒阴邪,无法一蹴而就,需要长久之功,方能慢慢化解。” 厉观容的敏锐谨慎,令人叹为观止,也不知吹风他们,是如何下毒的?哈,有本事!鼓掌,散花,鸣炮…… 云天边闻言点点头,一脸的无可奈何,“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对啦,先前丞相府里失踪的那位大夫,这会儿应该已经找回来了吧?”云天边忽然想起了一茬,脸上神态转换,变成了医者该有的认真,“相信就算是太医院的诸位御医们,也不比他更熟悉丞相大人的身体情况了,便让他好好为丞相大人调理清除余毒吧。” 不等厉观容发话,略微顿了一下,云天边便颔首道:“我们这便告辞了。” “奶奶。”厉观容抓住了她的手,云天边没来得及躲,便没刻意躲避。 腕上有只妖物,牢牢的锁住了她,令她不能自抑,行为被他操控。 反正躲不离逃不掉,便不再作多余的挣扎,转过头从容的望着他,问道:“不知丞相大人有何吩咐?” “赵秀,领云少爷去花厅喝茶。”厉观容体弱轻柔的吩咐了一声,一点也不担心外头的人听不见。 赵秀应声走进来,云天重一脸紧张,站到云天边身侧,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要跟妹妹一起。” 坚决不能让妹妹跟厉相单独相处! 厉观容笑得眉眼荡漾,更多了一份柔弱之魅,瞧着云天重悠悠然道:“你放心好了,奶奶素来凶悍,我欺负不了她的。” 尽管云天重心惊胆战,但神色却异常坚定,“……孤男寡女共、共、共处一室……不妥当……厉相大人若有吩咐,但凭吩咐。” 云天边嘴角弯了弯。 厉观容便没再强求,转头看着云天边,慢条斯理的道:“奶奶让我调查的……刺客一事,有眉目了。” “哦?”云天边一愣,凝神道:“那批刺客的幕后主使,是谁?” 厉观容仰头望着她优美的下颌,摩挲着她纤长柔嫩的手指,“颜开熙。” “姓颜?”云天边眉心一紧,思索片刻,惊疑不定询问,“莫非与灵翼王有关?” 赞赏的笑了笑,厉观容轻启唇,“是南越太子。” 云天边并未感到不解,只暗自松了一口气,无奈一笑叹息道:“无妄之灾啊!” 跟皇族人士沾上了边,倒霉是必然的,完全不用觉得奇怪。 云天重听得凛然心惊,后背冷汗涔涔如涌泉。 他深深凝视着云天边,只见她与厉观容一问一答,哪怕所谈之事骇人听闻,牵扯甚广,她一言一行皆是镇定自如,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惊疑,又是茫然又是惊惧。 厉观容笑着说道:“好在颜玉琢已经离开金都,回南越去了,短时间内,奶奶应该不会再受连累了。” 她不会一直待在金都的。 待颜玉琢找齐药材时,她还不知身在何处呢,颜开熙对她的刺杀,大概会画上句号吧。 “多谢丞相大人,若无其他吩咐,我们便告辞了。”微笑着表达了谢意之后,云天边便想开溜了,厉观容再怎样和蔼可掬,跟他相处终究是压抑的,谁知他这令人捉摸不透的大bt,会不会又突然心血来潮,再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呢,还是早点离开他眼前的好。 “我们还要赶着回府,为陛下配制健胃消食汤,就不多做逗留了。” “嗯,陛下身体要紧。”很难得,这回厉观容通情达理,没有要强留她的意思,“奶奶忙完后,记得来看我。” 云家兄妹俩冲厉观容行礼,然后迫不及待转身离开。 就在云天边一口气呼到嗓子眼时,背后忽又传来厉观容温柔轻唤:“奶奶。” 云天边忍着不耐,停下脚步回头,“怎么?” 厉观容笑米米挥挥玉样的手,风情万种,“奶奶常来哦——” 云天边敷衍了一句,快步冲了出去——丞相大人你这么勾引人,青楼的姑娘们怎么活? 云天边一溜烟跑出丞相府,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本来面对厉观容就压抑得很,他居然还时不时引诱她!难不成她脑门上刻了“我是色魔我爱美人”的字样? “妹妹,你和厉相方才说的刺客,是刺杀六侯爷那拨吗?竟然跟南越太子有关啊?”云天重惊得满头大汗,刻意压低有些急促的嗓音,凑到云天边耳边问,“为何灵翼王回国,妹妹就不用受连累?南越太子要刺杀六侯爷,六侯爷不是还在金都城么?” 有关此事,云天边与厉观容统共就说了几句,剩余的俩人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彼此便心知肚明了,倒是听得云天重一知半解,脑中疑云重重。 云天边扶额。 果不其然,撒了第一个谎,就必须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 “我那次之所以受伤,不过是恰与六侯爷在一起的缘故,说到底南越太子和六侯爷的恩怨,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哥哥不明白也不打紧,反正六侯爷不会在金都逗留太久。”云天边又敷衍的撒了个谎,身姿灵巧的钻入了马车车厢。 云天重想了想,点头喃喃:“这倒是……” 云府虽然富裕,却并非豪富,因此云府的马车,中规中矩,只有坐的座位,没有躺的位置。云天边懒散的靠在车壁上,与云天重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刚驶进百川巷,便听闻一个熟悉声音,云天边微微蹙眉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嘿!云天边!”有意压低了嗓门,仿佛怕惊扰了谁。 车夫老王道:“少爷,二小姐,是六侯爷。” 云天重看了看云天边,正欲挑起车窗帘子,燕论弘已抢先一步,从外面扯开了车帘,出人意料的来了一句,“云天边,云天重,你们家里出了点事儿,你们快回去吧!” 111 擦菊花?砸死丫?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11 擦菊花?砸死丫? “出什么事了?”云天重呆头呆脑问。ai悫鹉琻 “你们家老太爷,大老爷,大太太,还有几个下人……都有些不太好。”燕论弘的话说得比较含蓄,迎上云天边明镜般的眼神,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似乎根本没把他的提醒当成一回事,云天边脸上仍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侯爷可莫要胡言乱语,我们出门时家里一切如常,怎么突然间,一大家子便都不好了呢?” “爷是什么人?爷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嘛?爷才从你家里出来!” “那么侯爷究竟对我家里人做了什么呢?” 燕奇葩目色闪躲,必是做了亏心事。 “爷……爷就是一时情绪激动,没控制好音量……呵呵……”燕论弘心虚赔笑。 燕奇葩出现,准没好事!云天边冲他冷笑一声,别过头吩咐车夫老王,“立即回府。” 门房老吴打开门,一瞧见云天边和云天重,顿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急急道:“少爷,二小姐,你们回来得正及时,才刚派人去请大夫呢,府里翻了天了,你们快去看看老太爷!” 话音刚落,云天边和云天重便不约而同的,飞一般冲向云水生的居所。 燕论弘的大嗓门没轻没重的,一个不慎就能要人命!可恶! 跟在后面的燕论弘也想进去,甫一露脸在门前,老吴头便颤巍着手指头指着他,又惧又怕又愤见了鬼似的,“你、你……你还来做什么?!” 也顾不得他是个什么身份了,老吴头手脚麻利的关上了门。 燕论弘摸了摸撞扁的鼻子,仰头望着云府的围墙,嗯,不高,翻过去不费力。 云水生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云长儒同样是昏迷不醒,躺在外间的贵妃榻上,云天蓝凄惶可怜,在屋里泪流满面,看到云天重和云天边,终于哇地大哭出声来,“哥哥!二姐姐!你们回来啦,快救救爷爷和父亲!” 云天重当先奔到贵妃榻前,检查了云长儒的身体状况,便匆匆着手急救,候在一旁的小药童,机灵上前的给他打下手。云天边憋了一肚子邪火,绷着脸大步走进卧床前,瞧见云水生灰白的形容,两耳畔触目惊心的血迹,登时面罩寒霜,单腿跪在卧床前忙碌了一番,再回过头来时,脸色冰冷得足以冻死人。 云天蓝不敢哭出声,怕打扰他们救治,只捂着嘴巴无声流泪,直到云天边从床边退开,云天蓝才泪眼婆娑,止不住的抽噎道:“二姐姐,爷爷怎么样?” “严重内伤,五脏受损,耳部尤甚……”云天边攥紧了指掌,“哪怕我倾尽全力,能救得爷爷的性命,可爷爷的听力,却不可能恢复如常了。” “啥?这么严重?”燕论弘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做贼似的扒在卧房门边,两只眼睛瞪得像向日葵。 云天重也已施救完毕,摸了一把汗,脸色青白相错,“伯父的情况也不乐观,可能只比爷爷好一点。” 云天蓝哭得更大声了。 “我去看看大伯母,哥哥去下房,看看那些下人。”云天边连正眼都不给燕论弘,一边与云天重分工,一边往外走,随手从桌上抓了只紫砂壶,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似乎不够分量,又放下,抄起一只凳子,在经过燕论弘身旁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凳子朝燕论弘兜头砸下! 一声巨响,木凳稀巴烂,燕论弘被砸懵了,忘记了惨叫呼痛,呆呆僵立在原地,直到鲜血滑下脸庞,热滚滚烫得眼睛疼,才堪堪反应过来,他是被云天边砸脑袋了。 云天边的脚步一瞬都没停,目视前方,仿佛看都没看燕论弘一眼,便已快准狠的砸了下去,然后径自离去,拍拍手不留下一点尘埃。燕论弘耳中轰鸣声散去,飘荡着她慵漫的声音,“滚!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不然见你一次揍一次!” 云天重傻眼,但他不同情燕论弘,默默道了一句活该,便也转身出了门。 云天蓝抱起那只被云天边嫌不够分量的紫砂壶,准备见样学样,也狠狠砸燕论弘一下出口恶气,可是看见他一头一脸的鲜血,却又善良的下不了手,举起紫砂壶打算在他脚边摔个稀巴烂,蓦地又想起这个紫砂壶,原是大姐姐出嫁前送给爷爷的,这些年来,爷爷爱不释手的一直用它泡茶喝,为了出气砸了爷爷的心爱之物,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小心翼翼的将紫砂壶放回到桌上,只在经过燕论弘身旁时冷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你有病你做错了事就值得原谅!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我也不要给你治病了!” 燕论弘觉得他的脑子一定是被砸坏了,因为他完全没听明白云天蓝的话,为啥说他有病?为啥说再也不要给他治病?他身强体健嗓门大,没病啊,云天蓝也没给他治过病啊。 踉踉跄跄一步三摇的出了屋,张了嘴正要呼唤,猛然想起他习了个半吊子的雷神吼的威力,赶紧运功,暂时勉强压下了雷神吼的真气,“阿五,阿六!爷的头好像被砸坏了,快去请太医!” 除去云水生父子和沈氏,另有三名丫鬟,两个小厮被震伤,伤势程度不一,云水生年纪大,当时距离燕论弘最近,所以伤得最为严重,其次是云长儒和当时在厅内侍奉的两个丫鬟,沈氏与另外三个下人的伤势,要稍微轻一些。 救治完主仆所有人,天色已暮,云天边又累又饿,拽着云天蓝的胳膊,准备回忘忧堂休息,却见云天重亟亟奔来,“天边,宫里蔡公公派了人来,催讨健胃消食汤,我说了今日家里发生的事,那位小公公现在便在前厅等着。” 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云天边疲倦地舒了一口气,看着身边蔫搭搭的小妹,“天蓝,打点起精神来,陛下年纪大了,如今正值酷夏,耽搁不得,你去回了宫里的来人,让他等我一个半时辰,然后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哥哥随我去药房配药,哦对了,今日御药局可有送药材来?” “嗯,送来了,在六侯爷上门之前就送来了。”云天蓝一得了吩咐,便强打起精神,红着眼圈点点头,“一共四百零四味药材,每一味药材三斤半,加起来一千四百多斤呢,母亲让人放到药库里了,哥哥,二姐姐,陛下病得重么?为何需要这么多药材?” “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你别操这个心了,咱们分头行动吧。”云天边抚慰的拍了拍云天蓝的肩膀,“如今长辈们都倒下了,家里就剩下咱们兄妹仨了。” 兄妹三个互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鼓励和信任,随即打起精神分头行动。 配制健胃消暑汤无需珍惜药材,用得上的药材药房基本都有,云天边先去药房做准备工作,让云天重去药库,取了御药局送来的两样名贵药材,然后兄妹俩便一起动手,相互配合,为端木元尘配制健胃消暑汤。 云天蓝快步来到了前厅,与宫中来人讲明了缘由,招待茶点,请他再等一个半时辰;随后唤来两个药童,让他们去药房那边,听候云天边云天重差遣,接着叮嘱人看紧门户,莫要再让燕论弘进来了;又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在沈氏多年的管教下,一应下人各司其职,再加上云天蓝的安排,一切迥然有序,府上虽然一下病倒了三位主人,却也再没有了一开始的慌乱。 配了两瓶健胃消食汤,打发了宫中来人,兄妹三人简单用了晚餐填饱了肚子,云天重和云天边又去了几个病患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才各自回屋休息。 来回奔波劳碌了一整天,云天边倒头便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个毛茸茸的肉团子,极不安分的在她脸边一拱一拱的,搔得她面皮发痒睡不安稳。 云天边不耐烦的拍开了它,没过一会儿,肉毛团子又窜了回来,酷夏炎热,云天边把薄衾丢到一边,于是肉毛团子没有了障碍物,直接在她睡姿奔放的身上乱蹦,蹦了半晌见似乎影响不了她,便爬到她的鼻子上趴着,红红的臀部对准她的嘴巴,蹭啊蹭扫啊扫……啊……真爽…… 唇上沾了黏糊湿软的不明物,气味也有些暧昧,云天边蹙了眉头抬手抹了抹,顺手一把抓住了那只肉毛团,嗓音疲惫而又慵媚,“小泼猴,姐很困,没空陪你玩,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吱吱吱吱吱吱吱……” “这都三更半夜了,你主子还在洗澡?他也不怕洗脱了皮!姐没兴趣观赏,快点滚蛋!” “吱吱吱吱吱吱吱……” “我们家隔壁的隔壁的邻居,有个叫肥妞的女孩儿,你邀她去看你主子洗澡吧,她肯定很开心……”被齐天大王扰得稍微清醒了点,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云天边抬起方才擦唇的手,闻了闻,顿时怒涛汹涌澎湃,一把捉住了卡在枕边,见势不好准备逃跑,却被压住了尾巴的齐天大王,怒吼,“杀千刀的泼猴!你刚拉完粑粑没有擦屁股是不是?我捏死你!”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你的嘴唇很柔软很馨香,勉强配得上本帅的桔花!能给本帅……擦桔花……是你……三生有……有幸……死女人……你、你、你松手……不然有……有你好看…… 112 不嫁他?来串门?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12 不嫁他?来串门? 第二天,云天边破天荒的起了个早,家里重症患者众多,她也实在没有睡懒觉的心思。ai悫鹉琻先与云天重分头看过几位病患,才去了饭厅与云天蓝一起吃早饭。 兄妹三个昨晚都没休息好,云天蓝两眼肿得像核桃,一边拨弄着碗里的鸡丝粥,一边恼怒的讲述昨日之事,“……侯爷昨天还是来提亲的,他软磨硬泡了大半个时辰,可都被爷爷委婉的拒绝了,后来侯爷就急了,嗓门也大了,侯爷嗓门一大,就把大家都震伤啦!我听到动静跑过去一瞧,就见爷爷爹爹母亲全都吐了血,大家都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呜呜呜,吓死我啦……” 云天蓝心有余悸,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哭泣。 “别怕,有哥哥姐姐在呢。”云天边微微蹙眉,搂着小女孩的肩,柔声安慰。 练功练得个半吊子,上门提亲,却震伤女方亲长,有这么奇葩的么? “二姐姐可千万别嫁给他,太讨厌了。” “嗯,宁死不嫁。” “气死他!” 云家三位主子骤然病倒的消息不胫而走,从上午开始便陆续有亲朋故友上门探访。 第一个来的是已出嫁的云天香,云长儒与沈氏所生的嫡长女,云天蓝的亲姐姐。 云天香今年十八岁,三年前,嫁给永平伯的次子,去岁年底怀了身孕,如今已经有七个多月。 在云天边来到金都的这段时间里,云天香曾回过三次娘家,但不巧的是每次云天边都不在家,所以她们俩至今还未曾见过面。 随着云天重和云天蓝迎出门去,云天边总算看见了这位大姐姐。云天香生得窈窕纤细,虽然挺着个大肚子,却也一点也不显胖,云天香与云天蓝容貌长得像,从云天香身上基本可以看得到,云天蓝长大后的美丽模样。 “大姐姐!”云天蓝小鸟儿一般飞过去,亲热地挽着云天香的手臂。 走得近了才发现,云天香气色有些不好,神形颇有些憔悴,与云天边互相厮见了,云天蓝便皱着眉头道:“大姐姐的肚子又大了些,是不是格外辛苦?人都瘦了两圈啦!姐夫怎么没陪着一起回来?” 悬心于亲人的安危,云天香满脸忧惶,握住云天蓝的手,急急追问道:“爷爷和爹爹娘亲如何了?伤得可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忽然都病倒了?听说与北齐六侯爷有关?可是真的?我没事……你姐夫不得闲……” “爷爷和爹爹娘亲……他们……”云天蓝抬头,看了看云天重和云天边,睫毛微微闪了一闪,斟酌了一下用词道,“伤得不轻,但没有生命危险,他们身体尚有些虚弱,早起服过药便都睡下了,有哥哥和二姐姐照看着,大姐姐不用担忧。” 云天边盯着云天香,默默打量了一会儿,从她憔悴的神形中,瞧出她藏了满腹心事。 或许云天香在永平伯府,过得并不舒心。 云天香见过了三个病患后,便留在沈氏的屋里守着,云天蓝也留下来陪她说话。 有个伤得最轻的小厮醒了,云天边和云天重一起去下房,先耐心安抚了一番,然后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并做了进一步的治疗。午后,另外一个小厮也醒了,身体并无大碍,但他们的听力,今后多少会受些影响。 下午又有两家人造访,未免给他们添麻烦,探望了三位病患主子,稍坐片刻便离开了,临走前,都留下了一堆药材补品,并对云家兄妹几个说,如果有他们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一定别忘了寻他们。其中一家姓戴的,云天边并不认识,据说戴家老爷子与云水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而另外一家,则是与云府有婚约的黄家,黄子婵母女俩一道前来的。 黄子婵对云天重始终淡淡的,不过这次云天重没心思失落。 云天香一直待到傍晚,才忧心忡忡的离去,送她出门的时候,云天蓝一再叮嘱她,务必要好好养身子,千万不要太过担忧,省得损了腹中胎儿,又伤了自个儿的身子,若家里情况一有好转,会立即派人去通知她。 陆续醒了两个小厮一个丫鬟,云天边和云天重作出了妥善的医治安排,入夜之前,沈氏也悠悠醒了过来,云天蓝跪在床边脚踏上,又哭又笑。 因伤得不轻,沈氏还不能动弹,暂时只能卧床休养,与那三个下人一样,沈氏的耳朵也听不见,他们只好在纸上写字,告诉她她的伤势,以及家里的情形,怕影响沈氏的康复,他们只捡好的说。 折腾了一大晚上,服侍沈氏用了药,待沈氏歇下后,云天边兄妹三个,才各自回屋歇息。 “唉,又是繁忙的一天!接下来,咱还有得忙呢,晚上都好好休息,不然没有精神。” “希望爷爷和爹爹也能尽快苏醒,还有半夏和丁香也早些醒过来。” “咱们竭尽所能,尽量让他们少受些罪。” 出了一身汗,粘糊糊的很不舒服,云天边一回忘忧堂,便吩咐打水沐浴。 云天边洗刷刷得正爽时,流芳轻手轻脚的进来了,手里捧了个红木匣子。 红木匣子从外面上了锁,里面不知有个什么东西,闹出的动静还不小,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流芳有些好奇的问,“二小姐,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呀?小老鼠?或是小猫?早上还能听见奇怪的叫声,现在怕是在用爪子乱挠呢,夜里搁在房里听着怪瘆人的。”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听到人类的谈话声,被关在狭小匣子里,闷得奄奄一息的齐天大王,立即扯开嗓子激动发言。 又忙活了一整天,差点把它给忘了,云天边抿嘴邪笑,眯着眼懒洋洋道:“是个坏东西,不用管它。” 用云天边的嘴唇擦桔花,齐天大王这么猥琐,云天边怎会轻易放过它?昨夜狠狠抽了它一顿,抽得它分不清东南西北,之后,云天边便将它关押起来了。 “哦。”流芳迟疑着,转身往外走,忽又停下脚步,回头问,“二小姐关了它一整天,不喂食的话它会不会饿?”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还没发话,齐天大王便情绪高昂的表示对她们的粗糙食物的不屑,宁可变成饿死鬼也绝不吃她们这些凡夫俗子吃的食物,云天边善解猴意的决定成全它的高尚气节,“没听它中气十足么?饿不死。” “吱吱吱吱吱吱吱……” 齐天大王鼻孔朝天,哼,谁稀罕你们的食物,主子很快就会来找它的。 流芳将红木匣子放回了云天边卧室的梳妆台上。 云天边不喜欢有人守夜,卧榻之侧没有他人鼾睡,她才能睡得舒畅,洗漱完毕,换上轻薄的寝衣回房,便让玉笛流芳下去休息了。 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云天边缓步走到窗前,遥望了一会儿夜空,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便打算上床睡觉,刚一转身,一缕秀发便随风扬起,轻轻柔柔的拂过脸颊,携了一点淡香一点温度,似是谁的手悄然抚摸,温柔怜惜。 哪里来的风? 云天边警醒回头,半张含笑的脸,扑入眼帘。 说是半张脸,因为另外半张,隐藏在面具中,她至今未见过。 端木池慎微笑如醉,弓着挺拔修长的身躯,嘴唇微微嘟起,保持着吹拂的动作。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委实引人犯罪。 一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止了,因为这一幕,太过静谧美好。云天边呆了呆,半晌才醒了神,佯怒斥责道:“你是属鬼的么?悄无声息站在人背后,我的心脏若再弱一点,便要闹出人命了!” 梳妆台上红木匣子里,齐天大王闻到了它主子的气味,喜极而泣,“吱吱吱吱吱吱……” 它料到它主子迟早会来,但没有料到的是…… 端木池慎笑意盈然,缓缓立直了身子,无辜的道:“可我并没有发现你有一丝丝受惊的痕迹啊?” 云天边怒瞪,“吓着人了你还强词夺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悠哉的坐在窗台上,“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能帮我打断燕论弘的两条腿,并做到不会让人怀疑我么?”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断了腿,他就有理由在金都逗留更长一段时间,你真的希望这样嘛?” “能让他尽快离开金都么?” “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看着云天边,浓密的睫毛闪闪闪闪闪,“很简单的事情啊。” 云天边冲他拱手,“有劳。” “不客气。”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为毛?主子不可能听不到它的声音啊!就在齐天大王百思不解之时,忽然听到他家主子悠悠询问,“昨天夜里,天天溜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它来你这儿了么?” 云天边睁眼说瞎话,“嗯,来过,串门,后来走了。” 端木池慎貌似有点纳闷,“为何那么晚出来串门?平时在那个时间,它该睡美容觉的。” 云天边一脸老实相,“我能说实话么?” “但说无妨。” “它是特来邀请我去观赏它家主人果体沐浴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哦,这样啊——” “对了,它还赠送过我一根类似于毛发的又黑又粗的不明物,当时它的表情灰常猥琐。” “……唉,天天真贪玩,跑哪儿去了呢?时候不早了,你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晚安。” “晚安。” “吱——” 113 香艳不?心动不?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13 香艳不?心动不? 某猴的哀嚎成了催眠曲,云天边一夜好梦酣睡。ai悫鹉琻翌日上午,宫里派人送了赏赐来,说是端木元尘饮了一瓶汤药后,身上便基本上已经大好了,现下正按照云天边的吩咐,饮用第二瓶健胃消食汤。云天边动动嘴皮子谢了赏,又尽职尽责的嘱咐了一番,这才命小厮将来人送出去了。 当时在大厅里侍候的两个丫鬟,也在这个炎热的午后相继醒转,云天边与云天重忙活了一阵子,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便接到一个令人错愕的消息。 黄英病倒了。 事发时间是昨天夜里。 事发原因是与黄子婵吵了一架。 因云府里的病患已经够多了,黄夫人不忍给他们添乱,便请了一位太医过府诊治。 云天重坐立不安。 他想亲自去一趟云府,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看黄英的病情严重否? 据说黄英今早没有上朝。 黄英病得应该不轻,具体说,应该是被气得不轻。 黄家父女俩究竟为何大吵?黄子婵她,怎么了? 云天重实在想象不出来,但直觉告诉他事态严重。 可是家里这么一大堆病人,他又不能全丢给妹妹一人。 他是兄长,他现在是云府的顶梁柱,可是黄子婵…… 砰—— 云天重心不在焉,一头撞到了树上。 “啊……咝咝……”云天重捂住额头倒吸凉气,尴尬的转头去看云天边。 虽然云天边就在他身旁,一直专注着他的神情,可在他即将撞树之前,却并未出声提醒,也未拉他。 黄子婵不是个安分的,云天重这种老实汉子,消受不起。 “哥哥,我回屋歇会儿,有事再叫我。” 云天边暗暗摇头,迎着毒辣日头,负手悠然走了。 回屋休息是忽悠云天重的,云天边悄悄翻越过墙头,去了玉尺堂。 几日不见,吹花的凤眼眨得愈发风骚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厉观容今天没去上朝。” “果然是个好消息,听说前几天,他还一直坚持带病上朝,今日告假,足可见他得身体已经撑不住啦!可惜我技能有限,那毒药只能只能令他吃些苦头,却毒不死他,哦,我忘了,他现在还不能死。”云天边长眉飞扬,心情愉悦,桃花一般的唇色,蓦然更艳了一分,可一看到腕上那手环,脸上的笑意便垮了一半。 吹花倜傥风流的摇着价值万金的折扇,“我原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毒物,能奈何得了厉观容,没想到……嘿嘿嘿,云天边,你那究竟是什么毒?怎么配出来的?” “那毒啊,说起来真的不容易配,其中两种配方,我反复琢磨才成功的。”云天边作道骨仙风高深莫测状。 吹花很给面子的亮着两眼,在笑颜中添加了一味崇拜,“什么配方?能告知否?” “某婴幼儿奶粉配方和地沟油配方。” 任凭厉观容身体本身再毒,再如何百毒不敌,他终究不是生命顽强的天朝人民,是扛不住强大的地沟油,以及某种要命的婴幼儿奶粉配方的残害的。 “啥?”无数问号高悬于吹花美人头顶。 虽然不明白某婴幼儿奶粉配方和地沟油配方是什么,但吹花相信这两样神奇的玩意儿一定是毒中之王,世所罕有,非云天边不可配制得出来。 这个问题有点高深,云天边拒绝回答,四下里扫了一眼,“端木池慎呢?” 吹花美人一边沉思一边答道:“在屋里睡午觉。” 云天边冲吹花挥挥手掌,准备去端木池慎的卧室,想了想又顿住脚步,转身望着吹花道:“既然他在睡觉,那我就不打搅了,问你也是一样的。” “你想问什么呢?” 避暑亭中轻风习习,倒果真能避暑气。吹花一袭飘飘白衣,临风而立,仿佛欲乘风而去的仙子,别有一番优美韵致。云天边背靠在石桌边缘,微微眯眸欣赏眼前美景,手臂随意往石桌上一撑,只觉一股怡然的凉意,悄然从掌下沁入肌肤,缓而不慢凉而不冰,感觉清凉舒爽极了。 刚开始亭子里的石桌石凳,还都是普通石料,暑日里触手发烫,白天基本没法子坐人,不知何时,居然全换成了高档货,无论是否酷日高照,始终凉沁沁的。嗷!这帮富得流油的衣冠禽兽!太奢靡了!给人打探一个消息,用得着要黄金万两么?! 一万两黄金等于十万两白银,十万贯铜钱!腰缠万贯就不得了啦,他们一个消息就卖十万贯!黑心肝! 可是即便他们如此漫天要价,还是有很多人愿意送钱上门。 有些消息,是无价至宝。 例如天籁的消息于她。 穷人与富人的生活,相差实在忒大了,不比时没什么感觉,一比较起来气死人。 云天边表情有点不太好看。 “云天边?”吹花纳闷,为何一眨眼睛,她就变脸了。 吹花摇着扇子,默默感慨,女人哪,就是善变,莫名其妙。 云天边坐下喝了碗色相诱人的葡萄汁,“小泼猴不吃不喝能活几天?” 吹花倜傥风流的动作止了住,盯着云天边道:“我们家齐天大王被绝食了?” 云天边含笑着回望他,“它主子默认了我的做法,请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吹花摇头,“本来打算有,现在没有了。” 吹花很识时务,“它不吃不喝的话,大概能活七天。” 小泼猴是端木池慎的爱宠,她虐着出气玩玩可以,玩儿死了那就不妙了。像端木池慎这种人,做朋友比做敌人好。既然小泼猴耐得住饥渴,那她就放心大胆的继续虐吧。 幸亏这是在封建古代,虐待小动物比较安全,要搁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被微博曝光,落得个被人肉的下场。 云天边点点头,又道:“能免费帮我探听一个消息么?” 吹花笑道:“好说,只要你能稍微给我解释一下,地沟油和某婴幼儿奶粉配方。” 云天边一言不发,默默起身走了,朝某人卧室方向。 端木池慎的卧室她已经去过不止一次了,甚至有两次他们俩不知不觉靠着彼此入睡了。 虽然他们还不够了解对方,但委实太熟了,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德行,所以大多时候都无需避忌。端木池慎既不会觉得她进入她的卧室便是轻浮,而她进了端木池慎的卧室后也不会起什么歪心思。真正不方便的地方是镇宁王府,既然他们特特居在玉尺堂,那么无论她要在玉尺堂的哪处活动,便都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还是去打搅端木池慎午睡吧。 独门秘方,自然不肯轻易授与旁人,人之常情,吹花自以为能理解,当即追了两步,“我愿出高价。” 云天边没有回头,徒留吹花一人在避暑亭中飘飘欲飞。 端木池慎的起居室里更清凉,云天边一进去,便忍不住舒服的轻吟了一声。 博古架上每一格,都置了一只玉器,形态各异,美丽无瑕,价值不菲。每只玉器里都盛满了冰块,并且还堆砌成漂亮的形状,十分具有艺术价值。 要不要这么烧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每次来玉尺堂云天边眼里都会冒红光。 端木池慎躺在贵妃榻上,腹部搭了一条薄衾,睡姿写意美得勾人,云天边托着下巴,远距离欣赏了一番,走近后又欣赏了一下,旋即照着贵妃榻踢了一脚,“镇宁王?” 端木池慎像个孩子一般,被人吵了好梦嘟起嘴,不满的咕哝了一声。 镇宁王同学这模样好萌啊! 诶?最近很流行卖萌么? “王爷?”云天边又轻轻踢了踢。 端木池慎大概觉得烦恼,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朝里面,继续睡。 但是……翻身的时候……轻薄柔滑的寝衣滑下了肩头…… 端木池慎香肩小露。 简直又纯洁又……香艳啊! 皮肤真好。 云天边因瞧见富贵奢靡发红的眼睛,在看见了端木美人香肩小露的风情后,更红了。 非礼勿视。 “端木池慎,别睡了,醒醒。”云天边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丝滑的衣襟,遮住了他裸露的香肩,和若隐若现的完美胸肌,见他始终没有醒转迹象,云天边便弯下腰凑上前,在他耳边加大了音量唤道:“喂!端木池慎!” 端木池慎突然翻身回头,毫无预兆,云天边只觉鼻子被抵住,猝不及防,唇畔似有柔软一划而过,万分的轻,万分的软,万分的滑,不可思议的奇妙触感,就像蒲公英从肌肤上蹭过,不着痕迹,却令人心扉酥麻。 四目相对不错咫尺,睫毛闪动时,骚动了对方的,痒痒的。他那似沉淀了万千星子的眼眸,此刻慵懒迷离得令人无法自持,云天边忽然感觉灵魂仿佛被吸住了似的,正以令人心惊欲裂的速度坠入深渊。 猛然惊醒,心中惊骇。 云天边怔了怔,赶紧起身,装作毫无所觉,什么也没发生过,泰然自若的道:“醒了?” 刹那之前,那感觉是……两唇相触? 悲催的,今日忘了看黄历。 不过相较起来,尽管厉观容亲吻的技术很牛叉,但却不如刚刚的蜻蜓点水美妙。 “有事?”端木池慎刚睡醒,嗓音低哑性感。 “不介意我搅了你和周公家的女儿约会吧?” “如果我说我介意,你会如何补偿我?” 114 真苦逼?芳心碎?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14 真苦逼?芳心碎? “我既搅了你的约会,便还你一个就是啦,给你设计一个都行。ai悫鹉琻”云天边认识的适龄女孩很少,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但是说到可以约会的对象嘛,她心里倒还真有个人选,只是与端木池慎搁一起,那感觉委实有些喜感,简短的幻想了一下,不禁笑颜灿烂黛眉斜飞,“我家隔壁的隔壁的邻居,那个叫肥妞的女孩儿,还记得不?咱们上回在巷子里遇见过的,人家表现得对你很有意思,芳龄十六尚未婚配,生得白里透红水水嫩嫩……” 肥妞…… 端木池慎打了个哈欠,将搭在腹部的薄衾拉起,盖住了头脸。 他看起来像是不挑食的人吗? “据说黄大人昨晚病倒了,能否帮忙调查一下详情?”云天边扯下薄衾,看着他的眼睛,却不敢过于专注。 刚才被强力吸引,坠入深渊不能自已,她不喜欢。 端木池慎神情微醺,慵懒的望着云天边,意味难辨的轻笑道:“你那未过门的嫂子甚是了得呀。” 云天边寻了个锦凳坐下,奇道:“诶?昨晚黄府发生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不愧是一支笔啊! 拿了个迎枕放在身后,端木池慎舒服的坐起,拎起几上的细瓷壶,倒了一冰镇果饮喝,“凤惜昏迷十年,于一个月前苏醒,到现在都没能完全适应;黄子婵昏迷七年,从苏醒那日至如今,还不足一个月,她不但适应得很好,而且令人刮目相看。” 顿了顿,又饮了两口果饮,享受的轻叹一声,“据说七年前,黄子婵脑子还不太灵光,也就是俗话说的傻子,七年后忽然醒了,非但不再痴愚,竟还多才多艺。” 说到这里,端木池慎笑了。 很显然,这样的一个人,必是有问题的。 “我那老实的哥哥,对黄子婵很上心,我忧虑。”云天边点点头,赞成他的怀疑。 青楼的事还未平息,黄子婵又跳出来了,在万寿节宫宴上,以琴曲惊艳全场…… 前后转变太大,作风又太不低调,任谁都会生疑的。 哎,黄子婵真是个神奇的女人啊…… 作为穿越者想嘚瑟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才穿过来几天? “黄子婵想开酒楼,本想瞒着黄英夫妇,悄悄当幕后老板的,不料,却叫黄英无意发现。”端木池慎回到正题,于昨夜黄府发生的事,言简意赅说了一遍,“黄英自然不同意,所以便吵起来了,黄子婵口才很不错,黄英多年为官,竟然不是她的对手。” 云天边无语了,这女人真能作。 二十一世纪自强自立的女强人,不甘心守在一亩三寸闺阁地,开酒楼,做事业,行啊,但总得缓缓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人怪异? 古代人不都是傻子啊喂,有许多古人比许多现代人,要聪明睿智得多。 初次见到醒过来的黄子婵时,她还觉得黄子婵冷静智慧,如今看来那是她产生错觉了。 黄英夫妇将黄子婵视作掌上明珠,可黄子婵干的那都是些什么事儿? 黄英因为她逛青楼,被御史弹劾,看在黄子婵傻了多年,最近才醒来,皇帝只是下旨申斥,并未做出实质性处罚,但是往后的三五年内,黄英是甭想升官了。 封怀尧是定国公夫人的心头肉,若非俩人是在青楼杠上的,毕竟不光彩,事情闹大了反而不美,定国公与黄英又有些交情,定国公夫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那时黄府不定会怎么倒霉。 黄英的官途大受影响,黄家的安危受到威胁,黄氏一族声誉受损…… 唉,说起来,虽然俩人干的事不同,可她比黄子婵更丢人。 算了,她也没资格说黄子婵如何如何。 云天边默然,过了会儿,起身,对端木池慎道:“谢了,我回去了,你继续睡吧。” “嗯。”端木池慎微微一笑,“你家里有事,我就不留你了,待空闲了,再一起喝酒。” 临走前,云天边又问道:“啥时候能把燕论弘赶回北齐?” 端木池慎道:“很急?” “急死我了。”云天边作苦大仇深状。 端木池慎扑哧一笑,“回去之前顺便帮我把吹花叫进来。” “行。” 晚上兄妹三人用餐时,云天边将黄家的事说了,云天重和云天蓝皆惊呆。 “娘亲说了,有想法是好事,但是,女子有所为,有所不能为。”云天蓝喝了口鱼汤,一板一眼的道:“黄姑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她若是真的从了商开了酒楼,黄伯父便要倒霉啦,肯定又会被御史狠狠弹劾的。” 云天边赞赏道:“大伯母教得好。” 连她们家小妹都比黄子婵懂事! 就算那货是穿越的,与黄英夫妇没有感情,可毕竟是原主的父母,占了黄子婵的身躯,又怎么忍心毁了黄英的官途?毁了黄氏一族的声誉荣耀? 那货不会没想到这些,毕竟黄英已经因为她,被御史台弹劾了一次,那么便是成竹在胸,认为她这次能万无一失,不会给黄家造成影响? 唉,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么?真以为古代那么好混么?穿越女必然有金手指么?开玩笑!前世混潇湘还是混?穿越女强文看多了吧。 被表扬了,云天蓝眯眼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格外秀丽可爱。 云天重忧急得吃不下饭,放下碗筷深深叹息,“子婵妹妹糊涂了呀!” 云天蓝若有所思,托着小下巴神游,过了好半晌才道:“哥哥,二姐姐,你们有没有觉得,黄姑娘有些奇怪?” 云天边四字评曰,“离经叛道。” 其实她也没比黄子婵好多少,云府上下深受连累,她是不是该好好反省反省? 她本来想着,待救醒了端木凤惜,解决了云家的危机,就离开金都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因为颜玉琢的造访,惹来杀身之祸,后来她又暗暗打算,等她身上的伤势好转了,便离开金都的,谁知又被燕奇葩给坑了,云府三位长辈皆重伤,短期之内,她是没有法子抽身离开啦。 一想到只要留在金都,便会时不时碰见厉观容,她就恨不能撕了燕奇葩。 瞥见腕上那只妖怪变幻似的手环,云天边平静的心情瞬间又不好了。 “不光是离经叛道哦。”形容词用得甚好,但还不够全面,云天蓝举起纷嫩的小拳头,轻轻的砸了砸脑袋,“哎唷,这几天脑子有点乱,我不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觉得不对,有点诡异。” “哥哥,你说呢?你与黄姑娘接触得最多。”云天蓝扭头看向云天重,希望他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云天重没有说话,头低垂,坐着一动不动。 见他这副模样,云天蓝有点不安,“哥哥,你没事吧?” 云天边蹙了眉,她哥真苦逼,从小守护的未婚妻,一转眼变妖怪了。 “我没事,子婵妹妹她……”云天重抬起头,看着两个妹子,干巴巴一笑,眼圈微微泛红。 “天蓝说得没错,是有些诡异,七年间她一直昏迷,按理说,就算她恢复了清明,变化也不该如此巨大。”云天重心思简单,可他不傻,虽然他不想承认,也曾做过无数假设,默默安慰自己,为她的变化找借口,可事实摆在眼前。 铁一般的事实,由不得他逃避。云天重的眼圈越发红,“七年前子婵妹妹还小,琴棋书画,都才刚学不久,怎么可能睡了一觉醒来,便具备令人惊艳的才艺?” 从前的黄子婵,无论是痴愚也好,长期昏睡也罢,只要看见她,他就会觉得熟悉,温暖,然而现在,哪怕近在眼前,也如隔着银河迢迢。即便她遗忘了过往,也不该如此的,他从医这么多年,遇到的病患数不胜数,得了失忆症的人,他也见过了许多,黄子婵的情况,跟那些人明显不同。 仿佛此黄子婵,非彼黄子婵。 仿佛从前的黄子婵和现在的黄子婵,是两个不同的人。 不光行为举止不同。 连灵魂都不一样。 云天蓝捉住了重点,附和道:“对啊,总不会是这七年间,在睡梦中学习的吧。” 云天边继续吃饭。 由一个傻子变成正常人,虽稀罕,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逛青楼,于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而言,可以说她教养有问题,品行有问题,却也不会令人怀疑她是异类。但是突然拥有了本身并没有的才艺,而且还是那般的出众不同凡响,这就不能不让人深思生疑了。 那货的脑子是抽了么,干嘛要抢着表演才艺?万寿节宫宴的表演名单,早早便已经定下了,那货干什么千方百计,靠走后门也要挤上去? 无意中,又扫到了腕上的手环,云天边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 是为了吸引厉观容的注意! 电闪雷鸣晴天霹雳里嫩外焦啊!难怪最初瞧着那货还挺正常,后来却越来越离谱,原来是犯了花痴……犯了花痴的女人智商为零,果然! 可惜,据说万寿节宫宴当晚,黄子婵的表演正高嘲时,厉观容好巧不巧的吐血了,然后直挺挺的昏死了过去。 丞相大人也太不给面子了! 虽然云天边没能目睹,但是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刻的情形,看起来肯定就像是,黄子婵的歌声琴声,把丞相大人震吐血了。 估计当时黄花痴的芳心碎了一地。 115 上头条?抱一个?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15 上头条?抱一个? 凌晨时分,熟睡的云天边被摇醒,只见玉笛立在床边,一脸的欣喜笑容,“二小姐,大老爷醒了!” 云天边立即从床上弹起,迅速穿戴整齐束了长发,一出门就看见了云天蓝,也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ai悫鹉琻 “二姐姐,爹爹终于醒啦!” 云天蓝喜不自胜,抓住云天边的手,拎着裙摆往外跑。 姐妹俩奔进云长儒的房间时,云天重早已经背着药箱赶到,正坐在床边给云长儒检查身体。 云天重身上的衣服皱皱的,还是昨天穿的那件长衫,一看就知道他夜里没有休息。 黄子婵的反常,令他无法忽视。 家中至亲的伤势,也让他无法安心。 “爹爹……”云天蓝轻唤,泪盈于睫,低声抽噎。 她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流过这么多眼泪,她恨死燕论弘了。 “天边,你也过来瞧瞧。”与两位妹妹打了招呼,云天重看向云天边道。 天边的医术远胜于他,让她一道医治,他心里会更有底气,也会踏实许多。 忙碌了一阵子,天色大亮,云天边微笑道:“大伯父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往后只要细细养着就行了。” 用写字的方式与云长儒进行了简短的交流,得知家中一切尚好,云水生和沈氏的伤势现已无大碍,云长儒服了药之后便又陷入沉沉的昏睡中。云天蓝又问道:“那爹爹的耳朵呢?” 云天边如实说道:“恢复如常是不可能的了,我们只能竭尽所能,让大伯父的生活不受影响。” 怕云天蓝忧思难安,云天重补充安慰道:“不会太严重的,只没从前灵敏罢了,你别担心。” “嗯,我明白的。”云天蓝闷闷应了一声,有些小小的失落,但终究被庆幸覆盖,“能够正常生活就很好啦。” 只要父母不会变成聋子,今后还能听见她的声音,那就好。 当时他们被震得三窍流血,情形十分危急,若换作别的大夫,未必有能力回天。 幸亏她有医术高明的哥哥姐姐,幸亏哥哥姐姐归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不定,她将失去至亲。 现在父母已然平安,虽然受了伤损,恐怕无法弥补,却也好过阴阳相隔。 如今只剩爷爷还昏迷不醒,希望神佛庇佑,让爷爷也能早些醒来。 一切安排妥当,兄妹三个从云长儒屋里出来,云天蓝一左一右牵着他们的手,十分懂事的仰着头与他们道:“哥哥,二姐姐,这几天,你们实在辛苦啦。” “天蓝也帮着做了不少事。”云天重欣慰的摸摸她的头,“我们的小妹终于长大了。” 云天边点点头道:“对,天蓝做得很好,大伯父和大伯母虽然病着,却也很高兴。” 帮着打理一家子琐事,奔来跑去,委实不易,这几日云天蓝表现良好,值得赞赏和鼓励。 红肿的双眼渐渐眯起,云天蓝有点不好意思。 云天边伸了个懒腰,“都回去梳洗一下,稍后一起迟吃早饭。” 云天重正要回自个儿院子,肩膀却被一只素手拍了拍,回头正迎上了一双清泠的眼眸,“哥哥的模样十分憔悴,回去好好洗个澡,还有头发,胡茬也别忘了修理。” 云天边的目光格外挑剔,选大白菜一般瞅着云天重,说出口的话也不太好听,“双目呆滞无神,面部肌肤松弛,发丝干枯泛黄,眼眶凹陷发青,嘴唇起皮长泡……身上的三两肉也掉没了,这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做给谁看?” 云天蓝眨巴眨巴眼睛,顺着云天边的形容,仔细打量起云天重,发觉形容得委实贴切。 云天重憔悴得很,蔫搭搭的,霜打的茄子似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云天重尴尬不已,嗫嚅道:“我……” “你若决定一直这副模样,那就待在自个儿院子里,不要出来了,省得让我瞧见了糟心,让大伯父大伯母瞧见了,影响身体恢复,家里的事也不用你管,由我和天蓝负责。”云天边丢下一记白眼,转身往忘忧堂那边去。 呃,二姐姐说话太不客气了,哥哥心里会难受的吧?于是云天蓝特意笑米米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甜美的对云天重道:“呃,哥哥精神奕奕的样子比较帅。” 说完拔腿就跑,去追云天边。 云天边像只懒狗一般,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任由流芳给她洗漱梳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被关了两天三夜,期间滴水未进,此时的叫骂有气无力。自从那夜被它主子无情无视,它便有些精神萎靡了,猴爪挠匣子的声响,也不复当初的节奏和力度。 梳妆穿戴完毕,屏退了玉笛和流芳,云天边唇角微勾,敲了敲红木匣,“小泼猴,你要不要认错?现在我送你个机会,只要你给我道歉,我便慈悲的放了你。”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听了云天边的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猴嗓顿时变得尖利,爪子挠得匣子咔咔响!齐天大王坚决不认错,并且正气凛然的表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我很欣赏你的骨气,所以我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我决定继续留你做客,早安,小泼猴。”云天边温柔的抚了抚匣子,悠然含笑,忽然心思恶毒的夸张惊呼,“……啊,我闻到了食物的美妙香味,小泼猴你自己玩吧,我去吃早饭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早饭时云天重姗姗来时,因被骂了脸色有些讪然。 云天蓝见了便笑道:“哥哥精神多了。” 云天边瞟了一眼,心下满意,径自坐到餐桌前,“吃饭。” 云天重相貌普通,并非翩翩美少年。 他五官长得比较随意,组合在一起倒也和谐,平常精神奕奕时瞧着,小伙子勉强也算好看,但若像刚才那般,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那可真是丑死了。 端木池慎办事极有效率,一夜功夫,便把燕论弘推上了头条。 名医云家主仆八口被北齐六侯爷如雷般的大嗓门震得重伤昏迷到现在还生死不明…… 在北齐六侯爷蹲刑部大牢期间当差的狱卒前前后后一共被震伤致残了二十三人如今家计艰难令人无比沉痛…… 由于北齐六侯爷在蹲刑部大牢期间的大呼小叫永安坊清平坊的居民每到晚间便会产生幻觉若有若无听到远方有惊雷精神受到严重残害令人痛心疾首…… 北齐六侯爷在金都期间闲来四处游玩时震伤了无辜路人统共一百零七名伤势程度不一…… …… …… 燕论弘的大嗓门被妖魔化,人品道德被批成了渣。 金都人民群情激奋——北齐六侯爷滚出金都! 受害者们的三姑六婶全都悲愤的堵在北齐医馆门口或躯体横陈或哭天抢地或撒泼吵闹…… 总之,金都人民很不淡定,与北齐六侯爷势不两立。 文武百官上奏的折子雪片一般堆在了御书房,端木老爷子心平气和的传书一封与北齐的掌权人燕皇后,详细谈论燕论弘这段时日在金都的所作所为。 燕论弘被迫在医馆龟缩了一日,第二天便有御卫将他领进了宫,端木老爷子慈爱的招呼了他一顿,随即便下了明旨将他遣送回北齐。 燕论弘享受端木老爷子的慈爱同一时间,昏迷多日的云水生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 云府主仆八人伤势虽重,但在云天边和云天重的医治下,却已逐渐排出了生命危险。 封淮君送来的灵丹妙药,云天边养伤时用了大半,端木池慎送来的那一箱,因为云天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倒几乎没怎么动,还有御药局送来的四百多种药材,这时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云天边和云天重尽心调治了几日,沈氏与那三名率先苏醒的下人,身体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好转迹象。 关押了齐天大王三天四夜,第四日晌午,听闻燕论弘离开了金都,云天边心情大好,便大发慈悲的释放了它。齐天大王身心受创,毛色变成深褐色,掐腰立在窗台上,恶狠狠骂了云天边一通,直到精疲力倦,才气咻咻的回玉尺堂了。 累了好几天,午饭后,云天边得了空,正准备睡午觉,忽有人前来禀报,“六侯爷来了!” 吴伯自然不会让大祸害燕论弘进门,奈何围墙的那点高度根本难不住他。 云天边去了前厅,见了燕论弘便蹙眉,“你不是离开金都了么?” 消息有误? “金都人民忒不厚道了,净往爷身上泼脏水,不小心震伤的那些人,爷都付了大笔医药费!云天边,爷马上就要被撵回北齐了,特意溜过来跟你到个别。” 燕论弘脑袋上缠了厚厚的绷带,神情有些郁闷,但那双眼睛仍然神采奕奕,云天边的身影一出现他就往上冲,张开结实的双臂打算来个熊抱,却被云天边不客气的一掌击退。 “你最好离我远点。”云天边冷着脸。 “云天边!爷就要回北齐了,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何时,赶紧让爷抱一下!” 116 送礼来?太相配? 云天边面沉如水,负手进入大厅,也不吩咐人摆茶,横了燕论弘一眼,言语清冷,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之前说过见你一次揍你一次,看在你马上就要离开的份上,我今儿就不动手了,好啦,别也道过了,可以走了。悫鹉琻浪” 燕论弘态度软和了下来,赔着笑脸轻言细语道:“云天边,你还在生气啊?爷又不是故意的。” 云天边沉着脸冷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云府八人重伤,你有逃不脱的责任。” “是,责任全在爷,爷承认。”燕论弘认错的态度很诚恳,望着云天边小心翼翼的问,“你爷爷大伯父大伯母伤势如何了?” “死不了。” 燕论弘暗暗松了一口气,冷不防云天边又补充道:“但他们会从此落下残疾。” 燕论弘默然良久,最后憋出一句,“爷会补偿他们的。” 忽然想到了一茬,云天边目色一闪,向他伸出手掌,“黑水符给我。” 燕论弘愣愣盯着她白玉般的纤手,“你要黑水符做什么?” 云天边的腔调又恢复了慵漫,只比寻常多了几分清冷之意,“没有黑水符,我要如何去北齐,向侯爷索要补偿?” 于云天边这样的平民而言,黑水符是个绝好的东西,拥有了它便能在北齐境内畅通无阻,不用担心受到盘查也不用交过路费。 同理,东泽的全国通行证是青木符,南越的是赤火符,西沧的是白金符,圣堰的是黄土符。 这种大权限的通行证每个国家仅仅发放了九枚,只有深得掌权人信任的顶级权贵才能有幸获得。 燕皇后将燕论弘当亲生儿子一般宠爱,所以云天边推测燕论弘肯定拥有一枚。 “啊哈,你要去北齐?!那太好啦!”燕论弘惊喜得喜眉笑眼,从兜里翻出一枚黑色令牌,爽快的塞到了云天边手里,“哎,你打算何时动身?” “等我有空。”云天边摸索着黑水符,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前阵子颜玉琢离开金都之前,送给了她一枚赤火符,说是欢迎她随时去南越作客。 现在她的手里一共有两枚通行证了!若能凑齐五枚便能畅游神州大陆啦! “嘿嘿嘿,爷在盛都等着你!” 正当此时,流芳出现在大厅门口,“二小姐,丞相府来人求见。” 厉观容又想弄啥幺蛾子?卧病在床都不肯安分! 云天边蹙眉,淡淡吩咐道:“请进来吧。” 燕论弘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你与厉相走得很近啊。” “干你何事?”将黑水符装尽荷包里,云天边就近随意坐下,“北齐的车队这会儿已经出城了吧?可侯爷却分明还在城内,若让丞相府的人瞧见了,真的好吗?” 燕论弘气急败坏,“你就这么急着赶爷走?!” “我是怕你耽搁久了,赶不上北齐车队了。”云天边冲他挥挥手,就差没喊人送客了。 燕论弘大步往外走,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了脚步,回首眯眼瞅着云天边。 云天边漫不经心的问,“有什么话需要交代么?” 燕论弘冷哼一声,拖着一张太师椅,钻进了大厅角落。 “……”云天边嘴角抽搐。 只见燕论弘蹲在角落里,将太师椅放在身前,借以挡住他的高大身躯。 太师椅并非一张整体的门板,是以只能挡住他的头脸,他那宝蓝色纹绣描金的衣裳,人家一进大厅就可以看见啊!这朵奇葩是在表演掩耳盗铃啊! 云天边无力吐槽。 丞相府这次派来的人是赵秀,专门负责侍候厉观容饮食起居的,赵秀一进大厅,便被角落里的宝蓝色亮瞎了眼,不禁愣了一愣,更仔细的观察了一眼,才反应过来那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并没有多事,淡定的收回目光,装作什么也没瞧见,走到厅中,向云天边拱手行礼,“云姑娘,相爷派奴才给姑娘送些东西。” 云天边心中拉响了警戒,面上却表现得淡若静水,“哦?” 赵秀得了许可,轻轻拍了拍掌,片刻,便有人拎着食盒,快而不乱的进来。 将富贵精美的食盒轻轻搁在云天边面前,那仆从打扮的青年目不斜视的退了出去。 云天边瞟了一眼食盒,暗自猜想,厉观容给她送了什么?抬眸盯着赵秀看了看,见赵秀没有说话,似是在等着她的动作,便随手将食盒盖子打开。 燕论弘蹲在太师椅后面偷窥。 “相府的厨子很是了得,这些甜点光是瞧着,便令人赏心悦目。”瞧着攒盒里既熟悉又陌生的八样糕点,云天边笑得古怪,“我在这里谢过厉相赏赐,请代为转达。” 黄子婵真是个人才啊,前世是个西点师吧? 赵秀颔首,“奴才记住了。” 拿了人家的好处,怎么也得装装样子,云天边假惺惺道:“厉相身体可有好些了?” 瞄着腕上那该死的手环,想起了小狗脖间的项圈,云天边心中暗暗冷笑——厉观容的意思想必是,送点美食给宠物吃吃? 祝他一病不起,给阎王当宠物! 赵秀摇摇头道:“相爷病得更厉害了,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公务,根本不得空调养。” 云天边表情真诚,违心的感慨道:“人民丞相爱人民,人民丞相人民爱,唉,难怪市井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厉相大人为国为民,连身体也顾不得了,真不易啊。” 赵秀抬起头,悄悄打量了云天边一眼,虽然她表情诚挚,语气中充满关怀之意,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云姑娘有所不知,这些新奇的糕点,并非相府厨子做的,而是出自黄姑娘之手。” 云天边表现得有些惊讶,“噢?是这样啊,黄姑娘真能干,前次的曲奇饼干,好像也是她做的。” “听闻相爷喜爱甜食,黄姑娘便时常做了,命人送来相府,相爷吃过觉得味道不错,便让奴才分了一半,让云姑娘也尝尝鲜。” 相爷的心思真难猜啊。 相爷待云姑娘甚是不同,亲密程度非同一般,他原以为相爷惷心萌动,忽然对女人产生了兴致,于是上次他自作主张,找了个极有风情的女子,洗干净送到相爷的床上,岂料……事情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想起那天的情形,赵秀后背上渗出了冷汗。 可是相爷对这位云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厉相厚爱,我受之有愧。”云天边一脸的不安,“最近家里乱成一团,我也实在抽不出时间,没能去探望厉相大人……不过,相信相府的大夫都是极好的,应该也无需我瞎操心。” 不是吧?厉观容那种人,居然喜爱甜食?真真匪夷所思! 赵秀垂着头,转达了一句,“相爷说,只要云姑娘心里想着他就行。” 怎么这话听着那么不对呢?搞得好像他们是情侣似的!云天边假笑,“全国人民都惦记着丞相大人,日夜祈祷丞相大人身体安康,我自然也不敢有一日忘怀。” 够了,真不愿敷衍厉观容以及厉观容的人,云天边耐着性子最后和颜悦色问了一句,“厉相还有其它吩咐吗?” 赵秀道:“相爷还让奴才转告云姑娘,相爷昨夜梦见云姑娘您了。” 云天边:“呵呵。” 非得恶心她一下吗? 叫流芳进来,送走了赵秀。 燕论弘推开太师椅,来到大厅中央,盯着云天边面前的食盒,“厉相对你有意思?” 云天边漠然道:“厉观容没什么朋友,我治好了他的病,所以他送来礼物,表达友好和谢意。” “那又怎么会梦见你?” “厉观容很快就知道侯爷还在金都城,侯爷很怀念被我们陛下棒打的滋味?” “抱一个!” “滚出去!”这话不是云天边说的,而是云天蓝吼出来的。 “我家不欢迎你,六侯爷请自重,马上滚出我家!”听闻燕论弘再次上门,云天蓝气咻咻赶了过来。 望着瘦了一大圈,连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不见的小女孩,燕论弘没办法不心生愧疚,“云小姑娘,对不住,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就要回国了,这次,是特意来道别的。” “道完了?别完了?可以滚蛋了么?”云天蓝骄傲的仰着下巴,举起扫院子的大笤帚,那副霸气外露的阵势,显然是准备随时往燕论弘身上招呼。 “好,我走我走……”在云小妞的举着大笤帚的威逼下,燕论弘一步一步往大厅外挪动,“待空闲了,来北齐玩……” 燕论弘终于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 云天边抿嘴一笑,敲了敲食盒,“有好吃的,快过来。” 灵巧的小鼻子嗅了嗅,闻到了勾人的香味,云天蓝这才露出笑颜,丢下笤帚奔了过去,“哇,好香啊,是刚才丞相府里送来的么?有没有检查过?下毒了么?” “在食物中下毒这么低级的手段厉观容才不会用。” “二姐姐说得仿佛非常了解厉相的样子诶。” “那就别吃了,流芳,拿去扔了。” “啊,别别别……”云天蓝把食盒抱在怀里,拿了一块橙黄的糕点,边吃边感叹,“哇唔,好好吃哦。”低头在食盒里闻了闻,又把糕点推向云天边,“二姐姐你也吃,这个不是甜的。” 云天边往里一瞧,只见云天蓝指着的,是一块披萨饼,“这都闻得出来?你狗鼻子啊!” “嗯,可以啊,还是芝心的。”云天边尝了一小块,发觉味道委实不错,不比她在前世吃的差,不由得有些佩服黄子婵了,不但擅长弹琴唱歌,还有一手好厨艺,全能型黄花痴啊!跟厉观容太般配了! 117 装纯洁?有消息? 云天边内伤已痊愈,外伤却有点糟心,沐浴后趴在床上,让流芳给她抹药膏。悫鹉琻浪 无痕膏祛疤有奇效,是她自己配制的,她用了好些日子,身体仍然很难看。 封淮君是故意整她,还是原本针线就差?竟把她的伤口缝得,歪歪扭扭惨不忍睹。 不知啥时候才能恢复从前那般剥了壳的鸡蛋般的无暇肌肤唉…… 流芳给她抹了后背,剩下的她自己动手,完事后在枕头下摸了摸,拿出父亲留给她的法诀。万寿节那档子事曝光后,她的名声彻底跌入谷底,连累得家里人抬不起头,为此她深感内疚自责,于是颓废的放纵自个儿,胡天胡地混了一阵子,把修习内功之事抛诸脑后,近几日又因为家里的事给耽搁了,现下想拾也拾不起来了,只能重头开始练习。 练功讲究的是一气呵成,持之以恒,她这样断断续续,却是一点进益都没有。 只习了一会儿,便懊丧的倒下。 今天太晚了,精神也不佳,从明天开始,无论什么情形,她都得勤奋练功了! 头一沾上枕头,意识就迷糊了。 去拜会周公之前她还在想,从云水生几个的伤势来看,等他们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估计要花掉大半年的时光。 他们都待她极好,真正的亲人一般,定要等到他们康复,她才能安心的离去。 也就是说,她至少还得在金都逗留半年。 那就要等到明年才能走了,呃嗯,云府让她感觉到了家的滋味,尽管这滋味只有淡淡的一层,不能与她和天籁相提并论,但他们在她心中也很重要,在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过个新年,应该很不赖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留在金都过个新年。 晚安。 六月逝,七月至,炎热依旧。 燕论弘回他老家去了,金都城重归于平静,云天边轻松了不少,再不用担心祸从天降。 厉观容仍被邪毒摧残,至今缠绵病榻,好些日子没能上朝,期间借了两次鲜花送佛,给云天边送了两回甜点,除此之外便没再作恶,云天边暗自庆幸,每夜练功之前,必先向如来佛祖祷告,求厉观容病得再久一点。 每日与云天边一道研医制药,云天重的医药术又有了进步,尽管还惦记着黄子婵那档子事,整个人好歹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沈氏渐渐能听见一点声音,云长儒也能下床走动几步,笑容慢慢回到云天蓝脸上。 云水生年纪大伤势重,需得倍加仔细医治,方能如抽丝一般,一点点慢慢恢复。 云天边白天做全职医生,晚上基本都在屋里练功,没再飞檐走壁溜去玉尺堂,与那帮哥们儿喝酒鬼混,偶尔兼职一下值班护士,日子过得平静倒也充实。 这日用过午饭后得了闲,与云天重打了声招呼,家里的八个病患,若哪个身上有个不好,让他自己去处理,处理不了再来寻她,便回忘忧堂歇午觉。她算是发现了,云天重生了一身贱骨头,越忙碌越有精神,一闲下来,就尽想些乌七八糟的,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变成忧郁青年。索性在他承受范围内,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他。为了他的心理健康着想嘛。 忘忧堂她的起居室门前,栀子花缀满了枝头,经过时瞥见花枝摇晃,淡定后退两步下了台阶,瞅着扒拉在枝头,冒充鲜花的金色肥物,“你长那么黄,就不要装纯洁了,金桔花比较适合你。” 齐天大王龇牙咧嘴,两爪叉腰大骂道:“吱吱吱吱吱吱吱!” 咔嚓—— 齐天大王站在一枝花枝上,可怜的花枝不敢重负,壮烈牺牲。 云天边的手在眉弓处搭了个棚,仰望着绿瓦屋檐故作高深莫测,喃喃道:“难怪你主子宁死也不肯答应你的求婚。” 齐天大王甚是在意这件事,“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我曾想把我家隔壁的隔壁的邻居,那个叫肥妞的女孩儿介绍给你主子,可你主子也不同意,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 齐天大王呆呆,“吱?” 云天边瞅着它肥胖的肚皮,“你主子喜欢身材苗条的,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齐天大王指天誓日,“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摇头,神情诚恳,态度恶劣,“就算你减肥也没用啊,人畜有别。” 齐天大王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原来她是在拐着弯的骂它胖,顺便还用针尖扎它的心窝子! 齐天大王很生气,破口大骂,“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不喜欢小动物,也从未养过宠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听懂它的猴语。 假装听不懂它在骂什么,云天边眯眼打了个哈欠,“你找我有事啊?还是你主子又在洗澡?不会吧他,大中午的……他不像那么风骚的人啊……” 齐天大王双臂环抱,高高昂着它的猴头,“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主子派我来问你,你现在有没有时间,他想泡你。 云天边非常配合,一脸的春情萌动,“我正好有时间,非常希望你主子泡我,走吧。” 一人一猴子同时出发,目的地是玉尺堂避暑亭。 云天边赶到之时,齐天大王已经满脸爱意的,趴在了它主子的大腿上。 被虐了几日的齐天大王,凭借着向它主子谄媚,如今又养回了一身膘,站立的时候肚子都贴地上了,就这样它的轻功还堪称一绝,云天边暗暗发誓定要超越它!想她身轻如燕飘逸灵秀,岂能输给这么个胖猴子? 扫了一眼桌上冰镇的果盘,云天边自觉地在对面坐下,笑着道:“许久不见,王爷的日子还是这么滋润。” 端木池慎着珍珠色衣裳,宽袍广袖飘逸儒雅,微微一笑美如幽兰,倒了一杯梨汁递给她,“咱们一起滋润一下。”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齐天大王性子大变,伏在男神腿上,说话嗲声嗲气的。 ——主子,伦家大热天的帮你传信,求表扬求爱抚。 “……”云天边呆若木鸡。 端木池慎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捏了捏它的脖颈以示鼓励。 齐天大王享受的扭了扭它那肥胖的身躯。 “原来小泼猴最近是在练贱啊,功力倍增令人刮目相看啊。”云天边一面不可思议的摇头叹息,一面接过精美的水晶杯,饮了一口,身子前倾嫣然含笑,望着端木池慎道,“你们家小泼猴说,你今儿特特约我,是想泡我来着,就用一杯梨汁泡?寒酸了点吧?” 端木池慎笑盈盈问,“不知你希望我用什么泡你呢?” 云天边悠然自在喝梨汁,“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呀。” 端木池慎认真的点点头,“那我回头好好琢磨琢磨。” 齐天大王感觉不妙,于是趴在那儿装死。 镇宁王爷虚心的向云神医请教专业问题,“长得太胖的人容易患病,不知长得太胖的猴如何?” 云神医答:“同理。” 镇宁王爷盯着爱宠臃肿的身材忧心忡忡,“天天,要不让云神医给你把把脉?” 云神医悠哉的用竹签挑水果吃,“看在这西瓜清甜爽口的份儿上我可以免费给你的宠物看诊一次。” 齐天大王吓得嚎啕大哭,哧溜一下,窜上端木池慎的肩膀,张开双臂,试图抱住男神优雅的脖子,可惜它的手脚太过肥短,无论如何也扒不住,只能眼巴巴的,仰望着男神迷人的脖颈,任由自己肥躯慢慢滑落,顺着男神宽阔结实的胸膛,一屁股跌坐在清凉的地板上,那副德行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主银,伦家错了!伦家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千万不要把伦家交出去,云天边对伦家不太友好,你把伦家交到她的手里,无异于肉包子打狗啊,伦家肯定会有去无回的! 冷眼一场娇柔做作的苦情戏,云天边忍着差点没吐出来。 这会儿晓得撒娇哀求了,刚才干什么要乱传话? 在它的苦苦哀求下,端木池慎终于松口,“既然你不愿意看病那就算了。” 齐天大王大喜,正打算窜上桌,冲云天边示威,端木池慎却又道:“暂时不要吃碧玉蜜了,每天两根胡萝卜吧。” 齐天大王如遭雷劈——它怎么能吃胡萝卜?它是尊贵灵猴呀,它不是兔子啊啊啊啊啊……他的威严会扫地的啊啊啊啊……他以后要如何在低级动物们跟前抬起头来? 齐天大王两腿一瘫,四脚朝天的躺地上,绝望僵直。 吹花抱着一摞书册翩翩而至,笑着走来放置在云天边面前,“前几天从神州各地送到金都的,见你成日忙得脚不沾地,就没给你,如今你家的病人伤势应该稳定了,你可以仔细看看。” 看了看吹花,又看了看端木池慎,云天边想到了一事,眼睛豁然一亮,“有天籁的消息啦?” 与她相处已有一段时日,还从未见她有如此神采,端木池慎缓了缓神微笑道:“一共找到七个名叫天籁的人,这些宗卷我都大略浏览过一遍,根据他们的具体情形来看,其中不一定有你的师妹,不过也做不得准,你不放仔细看看,或许有惊喜也未可知。” 云天边迫不及待拿起一册卷宗翻阅。 吹花拎着伤心欲绝的某大王走了。 118 我等你?滚床单? 目前为止,他们统共找到了七个疑似天籁的人。悫鹉琻浪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大名叫天籁的,也有小名叫天籁的,有喜好与天籁相同的,有精擅用毒,医术一般,特长与天籁相仿的,也有性情与天籁差不多的。总而言之,每一个人的资料都整齐的装订成册,昵称性别爱好特长身高体重出生地,无一不详。前面的十数页,是他们认为云天边最需了解的,后面的厚厚一沓,是他们认为可有可无的信息,仅供云天边参考所用。 云天边满怀激动的查看宗卷,没过多久就排除了第一册,“你们一支笔果然名不虚传啊,连人家祖宗三代都查清楚了,人家自个儿都还未必了解这些吧。” 端木池慎边吃西瓜边点头,“我代他们谢谢你的夸奖。” 拿起第二册翻了五六页,云天边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脸嫌弃的扔到一旁,嗤道:“七老八十的一个糟老头,也好意思叫这么个名字?” 端木池慎捡起来翻了翻,嘴角含笑说了句公道话,“他也曾年少青春玉雪可爱。” 仿佛天籁就在这七人当中,云天边心里难免有些急切,马上又开始翻阅第三册,看了几页沉了脸吐槽道:“这个小屁孩才八岁诶,居然敢拿菜刀捅伤小伙伴,性子还那般阴暗扭曲,显然是患有心理疾病,肯定不会是我家小天籁。” 端木池慎百无聊赖的趴在圆桌上,用拳头撑着光洁白希的下颌,“嗯,肯定不是,天籁虽然偏执,不驯服,与众不同,内心却是善良的。”说得好像天籁是他亲妹子似的。 第四册勉强看了七页,云天边再也受不了,猛地摔在了桌面上,哭笑不得地道:“……这这、这是谁查找的一个极品啊,分明是个打从娘胎里便开始孕育的bt狂啊!绝对不可能是我们家天籁。” “……呃,唔,这些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做事太不负责,什么资料都敢往金都送,回头我命人整顿一下。”避暑亭中清凉宜人,瓜果鲜香四溢,端木池慎瞧着她,渐渐地,上下眼皮开始缠绵,说出口的话也有些含混。 “唉……”一口气看完七册卷宗,云天边失落的叹了口气,一边揉着发胀的眼眶,一边感慨道:“大海捞针委实不易,哪怕我用最好的网呢?” “端木池慎,你的眼睛真够毒的哈,果然如你所言,他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那就麻烦你们一支笔的成员,继续费心费力,帮我寻找小师妹吧。” 没听见回应,云天边睁眼一瞧,只见他枕着胳膊,趴桌上睡着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云天边怔了怔,不禁莞尔一笑。 倒难为他陪她在这亭中枯坐那么久。 云天边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踱着步子,在亭中转了一圈,转到他对面的方位时,瞄了瞄他沉静的睡颜,美好得像一幅画卷,画中仙人不谙世事,令人不忍惊扰。可云天边心中忽然发痒,很想揭开他那半张面具,看一看他完整的容颜。 偷偷的看,不让他察觉,便不用负责。 “镇宁王?” “王爷?” “十三爷?” “端木池慎?” “端木十三?” “下雨啦,收衣服啦?” “着火了,烧屁股啦?” 在他耳边轻唤了几声,却见他睡得香甜,毫无所觉,云天边顿时喜上眉梢,伸出罪恶的贼手,顺利捏住了面具边角,正当她暗自窃喜,以为胜利在望之时,她的贼手被人一把擒住,端木池慎睁开双眼,疑惑的望着她。 “嗯哼?”云天边心虚,却装得坦然。 “嗯哼?”端木池慎对她这动作表示疑问。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避暑亭里十分安静。 过了会儿,云天边抽回了贼手,面上浮起一丝歉意,“面具脏了,给你擦擦,吵醒你了?” 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恰巧她要揭开面具时,他就睁开眼了,究竟是巧合呢?还是他警惕性太高,没有危险时自动屏蔽,有了危机时便自动开启? “哦。”端木池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想揭开我的面具呢。” 云天边啼笑皆非的道:“怎么会呢,我如何能毁了你跟你未来妻子之间的情趣呢?” “也是。”端木池慎点点头,表示百分之百信任她,茫然的回忆了一会儿,咕哝道:“我怎么睡着了?” “因为你今天没睡午觉啊。” “哦,是嘛?” “趴着睡不舒服,你要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回屋去睡?” 端木池慎捂着嘴巴打哈欠,扫一眼堆在桌上的宗卷,“你都看完了?没有你的小师妹?” 云天边失望的点点头,“嗯,希望下次能有她的消息。” 端木池慎起身活动筋骨,微笑的望着她道:“我知道你不会就此灰心,便不安慰你了,只吩咐他们更尽心查探。” “多谢。”云天边笑盈盈敛衽行礼,整理好那七册宗卷,抱在怀里与端木池慎说道,“我带回去留着。” 两人并肩走出避暑亭,端木池慎忽然起意,“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晚上的时间要用来练功,不好再出来胡天胡地了,云天边沉吟了片刻道:“明天中午吧,请备好酒席,等我来席卷。” “好,我等你。” “一言为定!” 第二天,意外发生了,赵秀又来了,这回没送糕点,空手来的,带来了厉观容的埋怨。 “相爷说,云姑娘是不是一点也没将他放在心上?前两次他巴巴的借花献佛派奴才送点心来,其实就是想提醒云姑娘,他病势缠绵卧榻不起,十分思念云姑娘,希望云姑娘能够抽出一点点时间,去相府瞧瞧他。” “厉相大人真可爱啊……呵呵呵……”云天边干笑,“我家里一团乱实在走不开……” 赵秀向她深鞠躬行礼,“相爷知道,云府主仆八人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有云大少爷在家里看着是绝不会有问题的,请云姑娘今日务必随奴才去一趟相府。” “如果我今儿不去呢?” “相爷说,云姑娘一定会去的,云姑娘喜欢自由行走,不喜欢被人抬着走。” 哐当—— 盯着腕上的手环,云天边怒摔茶碗,霍然起立,一掌拍在条几上。 娘的,又威胁她! 一个多时辰后,云天边走入相府,直奔厉观容卧室。云天边尚未进去呢,便听见厉观容喜悦的道:“是不是奶奶来了呀,我闻到奶奶的味儿了。” 厉观容的屋里熏着那么浓郁的香,还能闻得到她身上的淡淡药味?奇了怪了。 半个月没见,厉观容瘦了一圈,面容有点憔悴,却无萎靡之色,反增了几分孱弱之美。无论什么时候瞧见,厉观容总是美的,寻常之时是艳华,狠毒之时是妖魅,病弱之时是纯媚。 云天边再不情愿也得堆满假笑,“丞相大人你好吗?” “病得不见天日,奶奶也不关心我,奶奶过来,让我抱抱。”厉观容绵软无力招招手,一瞬不瞬盯着云天边。 云天边假装没看见他殷切的眼神,老夫子似的抚弄着下巴,作冥思苦想状,“是相府的大夫不尽心还是怎么的?丞相大人的身体不该还没好啊?” “我心抑郁,不见奶奶,无以纾解。” 忽然间,左腕感觉赤热软滑,几乎在同时,被针扎了一下般,然后她的身体便被定住,不受她的控制和支配,她还没来得及愤怒,身躯已然被无形力量拉动,只一眨眼的功夫,便直挺挺扑倒在厉观容的身上。 “我想死奶奶了。”厉观容像个得了玩具的孩子,两臂抱着云天边,高兴不已的在床上滚了两圈,一边亲昵诉说相思之苦,一边乐淘淘将她压在身下。 次奥!她被滚床单了!这位不知道多大年纪的老人家好无聊啊! 厉观容瘦得浑身都是骨头,滚来滚去硌得她浑身生疼,在他终于停下来的那一刻,腕上又有了熟悉的感觉,紧接着她的身躯便解除了僵硬。 “丞相大人,要不我送你一件玩具吧。”云天边在心中为自己默哀了一百遍,顺便又诅咒厉观容不得好死一千遍。 “好啊,什么玩具?”厉相大人居然表现的极有兴趣。 “不知丞相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呢?是古怪奇特的奥特曼、蜘蛛侠呢?还是漂亮的洋娃娃?或者是软乎可爱的熊宝宝?”希望他得了玩具之后就不会再抱她滚床单了。 “只要是奶奶我的,我都喜欢。”厉观容胃口大开,掰着手指头数道,“你刚说的,奥特曼、蜘蛛侠、洋娃娃,熊宝宝……四个我都要。” “行!”云天边爽快的答应了,两人身躯紧贴,无一丝缝隙,云天边深觉难受,手指点了点他的肩,“丞相大人大人一病许久,我不放心,先让我起来吧,我好给丞相大人把把脉。” 厉观容捏捏她的小手,将自个儿手腕塞了过去,嗓音是一贯的温柔,却不容置喙,“就这么把脉。” 三根手指搭在他的脉上,云天边暗暗翻白眼。 厉观容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笑米米赞赏道:“奶奶脸上的蜈蚣好生别致哦。” 别致你妹! 云天边手指抖了抖,恨不能用很劲儿,将他的手腕折断。 119 很犹豫?很惆怅? 被迫无奈陪伴厉观容用了晚餐,珍馐百味云天边却食难下咽,回到云府时天色已经黑透。悫鹉琻浪 见她完整无缺的归家,云府上下皆松了口气,却不免暗暗埋怨厉观容。尤其是看大门的老吴头,老嘴都翘到天上去了,偏偏人家是丞相大人,他一糟老头又奈何不得,只能独自在肚中嘀咕。 厉相大人究竟想怎么地啊?二小姐的名声被他搞臭了,打小订下的婚事也黄了,他怎地还不肯消停?若是真心想娶他们家二小姐,那就该三书六礼,正正经经将二小姐聘回去,这样黏糊不清算啥子? 要说起厉相这个人,那可当真了不得,从一介小吏,一步步升至丞相。 厉相深得陛下宠信,虽没听说他与谁特别交好,但与百官关系也不错,在民间声望也好,他可不是歼佞之臣,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他身居高位,威压过重的缘故,大家都有些惧怕他。 如果他能明媒正娶,二小姐嫁去丞相府,也挺好的。 毕竟二小姐被退过婚,如今名声又不大好,能得个好归宿不易。 可惜厉相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只可怜了二小姐一个女孩家…… 老吴头一边拴好大门,一边黯然的摇头叹息——二小姐上辈子是造孽了呀,摊上了这么一摊子麻烦。 拉着云天边前后左右打量,也不知道看见什么了,云天蓝忽然气急败坏惊呼一声,气呼呼的俏脸憋得通红。 云天边纳闷的问她怎么了,云天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待拽着云天边回到屋里,屏退了下人之后才愤然道:“二姐姐,厉相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没有啊,你何出此言呢?他病得半死不活的,哪欺负得了我。”云天边困惑的拧着脖子往背后看,奈何什么不妥之处也看不见,“怎么啦?哪里不对?” “衣裙都被撕烂了,二姐姐你还撒谎!”云天蓝怒目圆睁,气得跺了跺脚,随即握住云天边的手腕,让云天边摸她自己的背部,又拉起云天边身后的裙边,让云天边自己看,背部衣服一个窟窿,裙子上也一个大洞,而且显然是被人撕的! 厉观容真他妈贱…… 话说,她的衣服啥时候被撕破的?她怎么一丁点也没察觉到? 云天边茫然。 幸好此时是大晚上,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不走进了仔细看,也发现不了,否则她的脸还要不要?罢了,不提这个,闹了这么几出,她的脸早没了。 真想一刀捅死厉观容一了百了啊! 身高受限有点不方便,云天蓝一蹦跳上塌,双手掐腰颇有气势,居高临下望着云天边,横眉竖目,小狮子一般的嘶吼道:“云天边,你是我二姐姐,咱们是堂姐妹!同住一个院子里,比亲姐妹还亲,你在外面受了委屈,被王八羔子欺负了,对我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云天边被骂得愣了一愣,清艳绝伦的眼睛眨了眨,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天籁也曾这样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过,那时候是因为一件什么事情来着的? 如果天籁还跟她在一起生活的话,估计此刻已经提刀杀到丞相府了。 云天蓝比较有自知之明,哪怕心里头再怎么愤恨,可她毕竟清楚,对面的敌人是厉观容,所以还是会有所顾虑的。而天籁的偏执,往往不计后果,容易伤人伤己。 “哟,小丫头脾气见长啊,连二姐姐都不叫,直呼其名了还?谁给惯的呀?”云天边嫣然调侃。 “你给惯的!”云天蓝虽然有些顽皮淘气,但教养还是不错的,从来没有这么目无尊长过,听云天边这么一说不由心虚,轻戳在云天边鼻尖的手指头,也有点微微发抖。 “你以为我的衣服是厉观容撕破的?”虽然云天边不知道衣服是什么时候破的,但能肯定这事百分之两百是厉观容干的。 “除了他还有谁?他欺负二姐姐,又不止一次!”青春年少总是极富有想象力,云天蓝脑筋一转,顿时又变了脸色,“难道他还找了帮手合伙欺负二姐姐?” “你就那么看扁我?我就那么好欺负?” “厉相不是等闲之辈,放眼整个东泽国,除了陛下,厉相谁不敢欺负?” “他都病得快死了,哪有力气干这活?” “当真?” “我不骗小盆友。” “那二姐姐的衣服怎么破的?” “我在丞相府里忙前忙后给厉观容治病脚跟就没沾过地面谁知道是在哪儿被树枝桌角给刮破的。”云天边用长长的一句话做了交代,然后惋惜的抚了抚身上的衣裳,“唉,早知道去一趟丞相府,会糟蹋我一件衣裳,我就换一件旧的了,这件是大伯母亲手做的,我很喜欢的,我统共才穿过三次……他奶奶……哦不对,应该是他娘的……”厉观容的奶奶是她自个儿,不能往自己头上吐唾沫星。 “二姐姐你说脏话了,女孩子不能说脏话。”终究还是信了她的话,云天蓝顺势坐在软榻上。 “他娘很脏吗?” “呃,我……我不认识呀。” “时候不早了回你自己房里睡觉吧。” “转移话题呀?” “刚才谁骂厉观容是王八羔子来着?” “我、我气糊涂了。”云天蓝赶紧捂嘴,临走时扒在门边,眼睛瞪得圆溜溜,“今后厉相若是欺负二姐姐,二姐姐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满身都是厉观容的浓香,云天边很是嫌弃,一边往浴房去一边道:“你想作甚?” 云天蓝目怒凶光,可惜威慑力不够,霍霍磨着小钢牙,“我我我我我、我咬死他!” 隔着浴房门还能听见云天蓝在不满的嘀咕,“也不晓得封世子忙什么呢,把二姐姐丢在金都不闻不问……万一那什么什么了,以后可别后悔……” ===== 云天边从头到脚洗了一遍,低头一闻,感觉还有厉观容的味儿。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 云天边散着*长发回到卧室,正打算喊玉笛拿手巾给她绞干头发,不期然瞧见坐在窗台上的两个身影,不禁吓一跳,而玉笛和流芳正在地上躺着,人事不知。 端木池慎姿态潇洒,静静坐在窗台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际,神情忧郁惆怅。 齐天大王坐在它主人大腿上,与它主人同一姿势和神情。 “喂,我说你们俩,意欲何为啊?”云天边拿了干布巾,自己动手搓头发。 端木池慎保持沉默。 齐天大王亦然。 云天边缓缓走至窗前,近距离的看着他们,好笑的道:“扮什么忧郁青年啊,你失恋了?小泼猴也失恋了?” 主宠俩仍然没反应。 云天边哭笑不得,催促道:“哑巴了?没哑就吱声。” 主宠俩仿佛没看见她,也没有听见她说话。 “三更半夜坐在我闺房窗台上,还弄晕了我的贴身侍婢,你们欲行不轨?” 主宠俩一动不动,像被施了定身法,无法动弹,也不能发出声响。 云天边不耐的翻白眼,“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了滚蛋,我要歇息了。” 主宠俩执意做石雕。 发神经啊他们俩!云天边挥了挥手中的布巾,正要往他们身上招呼,蓦地脑海中电光一闪,想起她今天耽搁了一件事,登时,五指一松任由布巾滑落,一面拍脑门一面致歉道:“啊呀,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真对不住,说好了今天去玉尺堂吃午饭的,我居然给忘了!不过这事儿也不能赖我,本来早饭我便特意少吃,连肚子都收拾出来了,就等去玉尺堂胡吃海喝,谁知道,厉观容那个不要脸的,竟派人来威胁我,非得让我去丞相府不可,厉观容是个什么玩意儿,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总之我不是故意爽约……请原谅!” 见她终于记起这档子事,且有良好的认错态度,端木池慎这才活转了,悠悠从夜空中收回目光,一脸受伤的望着云天边,“中午我准备的十八道菜,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都怪厉观容那该死的!病得奄奄一息还非得作恶,害我没能如约而去一饱口福!”云天边赫然而怒,拉了拉端木池慎的衣袖,态度瞬间软和,“今日事出有因,你可得原谅我。” 齐天大王换了个姿势坐在它主人大腿上——配角真不好当啊,不适合尊贵的它。 “我从中午便开始等你,菜全凉了我都没死心,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你……”做好了铺垫,对云天边脸上的愧疚表示满意,端木池慎这才说到重点,“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你、你说呢?” “你这么没诚意?” 他什么也不缺,她要怎么补偿?最后云天边决定,“今天的饭没吃上,不如明天补一顿?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明天中午一定去玉尺堂吃饭,咱们好好喝顿酒不醉不休!” 端木池慎抿嘴不语,默默凝视着她,“……” 120 空虚吗?寂寞吗? 瞧见他这副表情,云天边讪讪一笑,“诚意还不够?” “你的补偿就是让我请你吃饭啊?你确定这真的是你在诚意补偿我么?不是我补偿你?”端木池慎满脸疑惑,顿了一顿变色一变,变得凄凄惨惨戚戚。悫鹉琻浪 喂,要不要这么装?忧郁哥上身了么?搞得好像被她始乱终弃,连带着他的宠物也被她始乱终弃了似的,演技这么精湛,不去拍电影简直浪费了他的天赋。 不过大热天的让人做东请她好吃好喝结果她居然放人鸽子让人苦等一下午实在很不应该啊…… 云天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绞尽脑汁,究竟给他点什么甜头才能打发了他呢? 男人小心眼起来,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换成是云天蓝的话,无论再生气,只要她哄一哄也就好了,哪至于这样苦恼? 真想一脚将他们主宠两只踹飞,然后紧紧关闭窗户,图个耳根清净大脑轻松。 可是不能啊,还有好多事得仰仗他们帮忙。 如果让端木池慎知道,此刻她正在心底哀嚎,而非想办法补偿他,他会表现得更忧郁的。 齐天大王往上一窜,两腿蹬住它主子的腰带,踮起脚尖,努力伸出两爪,试图抚摸主人的胸膛安慰,岂料四肢太短,而他主人的身材修长,它的爪子压根够不着。温柔体贴的戏码无法上演,只好改变策略,窜入它主人的衣襟内,肥躯在内猴头半露在外,深情款款道:“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又抬起头,标准的四十五度角,忧伤的仰望夜空。 齐天大王做作的表演给了她灵感,云天边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披头散发的一只手撑在窗框上,刀疤脸气势汹汹的,直逼端木池慎面门,差点撞歪了他笔挺的鼻子,云天边眼里闪着奕奕光辉,“端木王爷,你空虚吗?你寂寞吗?” 端木池慎睫如蝶翼,轻灵奇丽微微闪动,反问道:“你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空虚吗?我应该继续吗?” 云天边谄笑胁肩,“秋天很快就要来临了,寒冷的冬季也不远了,你需要人暖被窝吗?” 端木池慎一脸戒备的瞅着她,继续反问,“我应该需要吗?” 云天边冁然而笑,“我得给你补偿啊!我很有诚意的。” 端木池慎嘴角慢慢上挑,眼波流转一笑百媚,“难不成,你打算自荐枕席?” “我如果送你一个女朋友你肯定不稀罕,你堂堂镇宁王爷什么样的美女得不到?我如果送你一个男朋友你肯定更不稀罕,还有比吹花吹雪他们更貌美比吹风吹月他们更阳光又听你话的男人吗?”云天边说得眉飞色舞,只觉再没更好的想法,“嘿,所以我打算别出心裁,送你一个模样可爱又能取暖的熊宝宝。” 反正答应了送厉观容四个,既然要做,那么四个和五个一样做,也省得她再费脑子,一举两得呀。 端木池慎蹙眉,“熊宝宝?” 齐天大王立即跳了出来,满眼警惕的望着云天边,霸道而骄傲的宣布,“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主子已经有了一只灵猴宠,不需要再养什么熊宝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只是个玩具,可以做摆件,也可以做靠枕。”云天边拍开某只指着她的猴爪,“放心好了,不是宠物,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吱吱?” “爱信不信,不信滚蛋。” 端木池慎有了一点兴趣,“你打算亲手做个熊宝宝送我?若如此,我接受。” 云天边摇头,“我不会做针线活,我只负责设计。” 端木池慎想了想,“也行,我勉强接受。” 总算搞定了,云天边喜笑颜开,轻松的与他商议,“那么等我设计好了,找人制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嘿嘿,不用设计,剽窃就行!穿越的好处全体现在这里了。 “你府上不是有针线娘子么?” “统共才两个针线娘子,我希望尽快赶出来,又得做得精致灵动些,恐怕她们没那么快,加上给你的这个熊宝宝,一共有两个熊宝宝,另外还有三样别的东西。” 既然答应了厉观容,那就越早送给他越好,否则他又隔三隔五的,派赵秀到云府一游。 咔嚓! 端木池慎下颌骨突然一响,露出的半张脸绷得死紧,说出口的话却夹带着发冷的笑意,“也就是说,你的所谓诚意补偿,其实只是顺带的?” 还以为她要送他一分独一无二的礼物,没想到……真气煞人也!枉他表演了半天! 为何如此激动?为何如此敏感?为何如此计较?他还是个爷们儿吗?云天边否认,“不对,创意是一样的,但送礼物的心,和送的礼物,是实实在在的。” 端木池慎被气得一笑,屈指,用力赏她一颗爆栗子,星光皎月一般的身影,一闪,出现在对面的屋顶上,云天边一眨眼间,却见那身影又是一闪,折返回来落在她的窗外,瞪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他生气了,她能感觉到,他想岔了吧,她真没敷衍他,云天边沉吟片刻道:“呃,你若介意的话,那就不送你熊宝宝了,送你一对猴宝宝如何?一只公猴一只母猴,还能与小泼猴作伴。” 只要不是附属品就好,端木池慎点点头,“行。” 云天边正要开口说话,端木池慎又继续说道:“明天中午可别忘了来玉尺堂吃饭。” “没问题呀!” “再不可失约。” “我若再失约你打死我好了,不反抗不还手不吭声。” “晚安,明天见。” “晚安,慢走。” 解开了两个婢女的昏睡穴,云天边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跟端木池慎拉锯了半天,嗓子眼都干得都能喷出火来。云家祖传的凉茶挺消暑解渴的,但比不得端木池慎那儿的冰镇果汁甜蜜。 两个丫鬟醒来,目瞪口呆瞅着对方,好半晌没回过神来,云天边抿嘴偷笑,无良揶揄,“你们若是困了,跟我打声招呼,只管回屋睡去,躺地上成何体统?” 玉笛流芳满脸通红,想不通怎么会这样,刚才精神明明还好呀,如何会不知觉睡死?而且还是睡在地上?俩人连忙爬起来向云天边告罪,云天边头发干得差不多了,让玉笛给她梳理了,编了个辫子,再由流芳给她抹了无痕膏,便打发了二人,开始了她每夜练功的自习课程。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悲剧还是会发生的。 翌日,云天边一心惦记着中午之约,不料有宫中天使降临云府。 来传广靖帝口谕的,是位姓夏的太监,五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又干又黑,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 见云府上下恭敬有礼,处处周到,三位长辈虽然卧病,府里却不曾乱了规矩,心里便很是满意,不禁暗暗赞叹一句,不愧是百年名医世家,虽不比官宦权贵府里,但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做到这般井然有序,已然不易。 夏太监笑米米传了口谕,便端起茶碗饮茶。 云天边听了,愕然道:“陛下请我吃饭?因为上回那两瓶健胃消食汤吗?大可不必,陛下的恩赏我心领了,请吃饭就不必了,我自个儿在家吃挺好。” 搞毛啊,请她吃什么饭啊?她今儿有约了,约的还是镇宁王同学,端木老爷子的亲儿子。 端木老爷子这会儿凑啥热闹?是亲爹不? 夏太监扑哧一笑,放下茶盏起身道:“满京城的权贵里头,有几个有幸能与陛下共餐?这是天大的荣耀!在家里什么时候不能吃,缺了这一顿两顿值当什么?时候也不早了,再迟一点,会耽搁陛下用膳,这大热天的,陛下用膳若乱了时辰,身体怕又会不舒服,云二姑娘,这便随咱家走一趟吧。” 耽搁老爷子用膳就等于破坏老爷子身体,这么一项灭九族的大罪她可担待不起。 崩溃,她今儿非再放端木池慎一次鸽子不可吗? 那他们以后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吗? “夏公公,您说我能向陛下申请延期吃这一顿饭吗?” 真不希望她与端木池慎的友谊就此走到了尽头哇。 夏太监笑得肩膀一抖,“云二姑娘您真会开玩笑,难怪陛下想与你说说话。” 既然推辞不了,那就吃去吧,但在这之前,她得做一件事,否则友谊真要破裂。 “夏公公,您先前面请,我家里最近事多,我不放心,得交代两句,我轻功好,您不用等我,我能追上来。”没等夏太监再开口,云天边已经溜没影了。 夏太监失笑摇头,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喃喃自语,“真是个妙人,难怪陛下喜欢,厉相也……” 云天重和云天蓝就在大厅外,因为夏太监指明要见云天边,他们便没有进去,又好奇夏太监找云天边为的什么事,便候在大厅外的阴凉处等待。云天边一眼瞧见了云天蓝,拉到一边悄悄吩咐,让云天蓝去一趟玉尺堂,与端木池慎说她进宫了,无法赴约,并让云天蓝代为致歉。 没等云天蓝搞清楚,她是何时与端木池慎约会的,她便匆匆去追夏太监。 121 给跪了?论婚事? 端木元尘居住在华清宫,寝殿旁边的东暖阁,便是他平常用膳的地方。悫鹉琻浪 跟着夏太监走进东暖阁,不着痕迹的环视一周,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端木老爷子还没到,不过这样是对的,只能她等老爷子,不能让老爷子等她。 夏太监待她很客气,一团笑脸与她道:“外头天儿热暑气重,云二姑娘先歇一歇,喝口茶水,陛下现下还在御书房,与几位大人议事,等会儿就该过来了。” 夏太监出去之后,有内侍进来奉茶。 大中午的的确很热,云天边嗓子快冒烟了,遂端起凉过的茶水,一饮而尽。 云天边静静坐在东暖阁里,好在门口置了一大盆冰,身上的暑气散了便不觉热。 没等太久,不到两刻钟功夫,就开始传膳了。 数十个太监组成的队伍,捧着绘有金龙的朱漆盒,浩浩荡荡的进了东暖阁。 由专门侍候用膳的小太监们,戴着袖套一一取出,在条形膳桌上摆放妥当。 云天边默默数了数,统共三十六道菜,至于是些什么菜,得等到端木老爷子到来,才能揭晓了。 不过陪皇帝吃饭,还用在乎什么菜么?反正不管什么菜,她都没法随心所欲。 云天边刚在心里念叨完,端木老爷子便神奇的出现,云天边赶紧起身深鞠躬行礼。 端木老爷子心情似乎不错,春风满面的盯着云天边,笑哈哈道:“你这丫头到现在还不会行礼,你还真把自个儿当男子了不成?算啦,朕也不跟你一般计较了,起吧。” “自小在山里面野惯了,也没人教我规矩,陛下可莫要耻笑我。”见端木老爷子是这般状态,云天边心里就有点底了,今日进宫应该不会倒霉。 端木元尘老当益壮,七十岁的人了,腿脚却利索的很,从不要人搀扶,习惯性的拄着手杖,在膳桌的上首坐下,笑米米问云天边,“等多久了?” 云天边不卑不亢,举止大方自然,又不失恭敬,“恰好两刻钟。” “朕打发夏勇传旨的那会儿,就估摸着你这时候能到。”端木元尘笑眯了眼睛,亲切得像个邻家老爷爷,只是他的容颜和风采,太过超凡脱俗,怎么看都是位人上之人。 “陛下召见,不知有何吩咐?”请吃饭只是顺带的,这点她还是明白的。 端木元尘笑米米道:“就想与你说说话。” 云天边:“……”他们有共同语言吗?她跟他儿子倒有共同语言,但却被他的一句话给搅黄了。 蔡朝恩服侍端木元尘净了手,小太监们依次取走盘罩,端木元尘向云天边摆了摆手,“坐下用膳,不用拘束。” 有小太监搬了椅子放在膳桌下首。 据她所知,一般皇帝赐食,都是另外设桌,要么就站一旁,捧在手上吃。 真要与端木老爷子同桌而食么?云天边磨磨蹭蹭的走到椅子旁,迟疑踌躇。 端木元尘揶揄道:“你见了朕行礼都可以行得不伦不类,这会儿朕让你坐你有什么可扭捏的?” “那,恭敬不如从命,谢陛下恩赏。”根据端木老爷子的神情判断,云天边觉得如果她再矫情,或许就会招人厌了,于是大大方方谢了赏赐,规规矩矩的在下首坐下。 有小太监取了银板验膳,按照惯例,还要等小太监尝膳,之后皇帝才能开始用膳。 端木元尘今日却挥了挥手,“不必这么麻烦了,云家小丫头在这儿,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能逃过她的利眼?” 云天边讪笑,“陛下太抬举我了。” 跟皇帝同桌吃饭很让人崩溃。 膳桌太长,有些菜够不着,是以,需要太监服侍。 太监报菜名,皇帝有中意者,太监便盛入碗碟中,放在皇帝面前。 吃个菜都要旁人搭把手,自己还不能直接去夹,这饭吃得哪里还有滋味? 食不言寝不语。 云天边耐着性子,勉强吃了个半饱,打算出宫后,回家再吃点。 端木老爷子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招呼着云天边进了休息用的隔间。 内侍奉上酸梅汤,云天边抿了一口,抬头去看端木元尘,“陛下日理万机甚是辛苦,我在这儿,会不会耽搁陛下午歇?” 端木元尘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不妨事。” 掌政五十余年,老爷子身上有股君临天下的威势,哪怕言行举止再怎样和蔼慈祥,也仍然无时无刻不给人以压迫感,不过经过前几次的短暂相处,云天边大概的摸清了一点,老爷子开明豁达睿智,不是个喜欢别人怕他的帝皇,所以她敢于在某一程度范围之内,随性坦率的与老爷子相处。 例如此时,她就毫不避讳,正大光明的打量老爷子,“陛下近来身体可好?瞧着气色还不错。” “没什么大毛病,只如今天儿热,吃不香睡不好,待凉快些便好了。”端木元尘像寻常老人那般与云天边闲话家常,“倒是厉相,好些日子没上朝了,听说连床榻都下不了,身体虚得不像样子,云家丫头,你最近可有去瞧过?” “昨儿刚去过丞相府,可惜我有心无力,与相府的大夫一样,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厉相的身子,只能继续细细调养。”老爷子倒挺关心厉观容的,仿佛厉观容是他亲生儿子。 端木元尘点点头,“太医们一批接一批的去了丞相府,朕把他们叫进宫一问,他们也是这样说的。” 云天边沉吟道:“厉相的情形像是中毒,下毒之人应该有药。” 厉相中毒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 也不知吹风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任凭她如何也撬不开他们的嘴。 端木元尘笑看着她,“东暖阁服侍用膳的宫人前不久刚换了一批。” 云天边心头突地一跳,只愕然的望着端木元尘,不再吭声。 查了,貌似查到厉观容是在陪老爷子用膳时被下的毒,而且那毒还不是下在了膳食里的,排除了误毒老爷子的可能性,端木池慎的属下还真了不得。 呃,为何老爷子瞅着她笑得那么地……古怪? 老爷子不会这么牛掰已经查到那毒出自她之手吧? 如果老爷子知道那毒出自她之手,那么应该也会知道是谁下的毒。 此事到此结束了?若有后续,续集何时会出来? 无人说话,寂静良久。 饮了小半碗酸梅汤,端木元尘忽然问道:“云家丫头,你觉得厉相这人如何?” 嗄?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老爷子特意召她进宫说话,不会就是为了谈论厉观容吧? 不会吧?为什么? 云天边愣了半晌,答道:“挺能干的。”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世人都说,厉相深受陛下宠信,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端木元尘慢条斯理的道:“还有呢?” 还有哇,那就是厉观容心如蛇蝎,歼猾无耻,心狠手辣,卑鄙下流……但是这种话不好对老爷子说,于是,只能谈谈厉观容的表面了,云天边憋出了八个字,“高大挺拔貌美如花。” 端木元尘忍俊不禁,“你的评价就不能有意义点?” 太有意义的评价,当着您老的面,她不敢宣之于口啊,云天边老老实实道:“回禀陛下,我只是作为一名大夫,为厉相瞧过几次病而已,此外与厉相并没什么交情,委实不太了解厉相为人,厉相乃朝廷肱骨之臣,我不好乱作评论的呀。” 端木元尘似笑非笑,“朕瞧着,厉相对你挺上心的,你们怎么会没有交情?” 云天边道:“误会。” 端木元尘表示怀疑,“是吗?” 云天边苦大仇深的迎上端木元尘不怀好意的目光,“请恕我大逆不道的问一句,陛下您这是几个意思啊?” 端木元尘笑着叹息道:“朕是觉得厉相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云天边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苦更大了仇也更深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端木元尘笑得两眼都被埋进了褶皱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既与封淮君取消了婚约,你和厉相的那档子事,又闹得满城皆知,不如朕替你们做主……” 噗通! 见了皇帝连行礼都敷衍,死都不肯下跪的云天边,这会儿铿锵的给跪了,“陛下!” 猛然的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凄厉,端木老爷子愣是被吓得懵了懵,“怎么了这是?” 云天边额角的青筋猛地抽搐,仰望着老爷子撕心裂肺的道:“万寿节那晚……摆在众人眼前的,并非事实啊!”老爷子您富有四海千万别跟媒婆抢饭碗啊! 瞧见她这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端木元尘顿时觉得心情大好,“是不是事实,又有什么打紧?关键是厉相有那份心,朕与厉相君臣二十余年,从未见他为了哪个女子,这般费尽心机。” 难道厉观容的bt行为,落在旁人的眼中,被曲解成了,厉观容是因为喜欢她,想要独家占有她?云天边瞠目结舌,“……”厉观容的那颗黑心,老爷子您真的懂吗? “云家丫头,厉相的心意,你是真不明白呀?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122 他抢亲?求摧残? 仿佛惨遭五雷轰顶,耳中嗡嗡鸣响不绝,云天边苍白着脸色,五内俱焚的出了宫。悫鹉琻浪 马车停在云府大门前,下车前一秒,云天边强打起了精神,努力恢复如常神色。 云天重与云天蓝得了消息,一前一后跑到大门口相迎,见她与平时一般从容自如,只当此次入宫一切顺遂,云天蓝挽着她的胳膊,兴奋好奇的问个不停。 兄妹三人聊了一会儿,见云天边连连打哈欠,云天重忙关切询问道:“是不是累了?” 云天边捂着嘴巴含混道:“在马车上来回颠簸,中午又没有睡午觉,是有点困了。” 云天重建议道:“要不先回房躺会儿,晚饭时再让人叫你?” 云天边点点头,“也好。” 回了自己的房间,趁着没有人注意时,偷偷溜去了玉尺堂。 轻车熟路。 有狗腿子暗中通风报信,以至于云天边两脚一落地,便又瞧见了欲作呕的一幕。那对矫情的主宠俩,正坐在避暑亭围栏上,以标准的四十五度角,忧伤怅然的仰望蓝天。 不做作能死么?或者换个方式?她这观众都嫌腻歪了。 云天边在荫下止步,肘子一撑,压矮了一株花树。 回去睡大觉?心里憋屈睡不着!找端木池慎吐槽?可他那么爱演…… 那可恶的小泼猴还给他演配角…… 正犹豫要不要过去,蓦地心念一转,云天边脚尖轻点,飞跃至避暑亭顶端。 只见她肢条柔韧弯折,身体倒悬在厅顶边缘,直接把她那张骇人的刀疤脸,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他面前。 假装忧伤望天看不见她?那她就挡住他的视线! “实在对不住,我又失约了,可陛下的面子我不敢不给啊,我们一家老小还要在金都混呢!陛下我是万万不敢违逆的,可王爷您是我的好邻居好酒友啊!咱们之间的关系多么结实,钢熬铁打的呀,您不该不体谅我呀是不是?” 端木池慎心情很不愉快,动作机械地别过头去。 齐天大王肥躯抖了抖,低头趴在它主子腿上。 “看在我有把今日之约放在心上,并提前叫天蓝通知你的份儿上,再原谅我一次呗?”云天边吊死鬼似的吊在避暑亭上面冲端木池慎赔笑。 可惜因为心情沉重,加上她脸上那条疤,笑得比鬼面还难看。 中午在宫里与老爷子玩心跳,到现在都还没恢复精力呢,哪有耐心不厌其烦哄十三爷? 她特意来玉尺堂,不是来求他原谅的,而是来吐苦水的。云天重不顶事,云天蓝小屁孩,唯有端木池慎和吹花他们几个,勉强算得上是个吐槽的好对象。 见他仍然没什么反应,云天边轻轻一声叹息,从亭子顶上跳了下来,“罢了,你冷静冷静吧,不打搅了,我先走了。” 唉,男人真是世上最小气的生物!她都自毁形象了,他还无动于衷!她还是回家找棵大树吐槽去吧!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端木池慎终于吱声了,“站住。” 云天边回头瞅着他。 瞧着她眉间萎靡的颜色,端木池慎神机妙算道:“老爷子为难你了?” 齐天大王闻言立即爬起来,正襟危坐两眼金光灿灿。 云天边被为难了?老爷子太伟大了! 云天边愁眉苦脸,悻悻在亭中坐下,“月老得罪陛下了?” 端木池慎见微知著,“老爷子打算为你牵一根红线?” 云天边没接话,瞟了他一眼,顾自喝果汁。 齐天大王竖直了耳朵,“吱?”谁会那么倒霉? 端木池慎了然点头,“红线那头系着的是厉观容吧。” 齐天大王精神一振,“吱?吱吱吱!”老爷子太有才了,云天边配厉观容,绝! “陛下是在坑我呀!”云天边一口气喝完果汁,重重将卉盅往桌上一摁。 端木池慎静静望着她,“赐婚的圣旨暂时应该不会下罢。” 不然她不会是这种反应。 云天边眉头打结,“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呀,头上悬着一把刀的感觉更糟。” 端木池慎衣摆随风悠荡,“老爷子怎么说的?” 云天边睨着他,“你不是应该很了解陛下么?” 挠挠齐天大王后颈,将它放在围栏上,端木池慎悠然起身,缓步走到圆桌边,清澈如溪的眼眸里,闪出一抹笑意,“那是在正常情况下,跟你在一块就难说了。” “能说什么呀?夸厉观容呗!”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云天边便心有余悸,“诶,我真怀疑,陛下口中的厉观容,与我所认识的厉观容,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端木池慎扬扬眉,示意她继续说。 “牵红线嘛,古往今来都一个样,你能想象得到的,哪怕是咱们的陛下,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只一句,吓得我浑身冷汗……陛下说我与厉观容很般配。”云天边闷闷的说到这里,抬头去看对面的男子,“我跟厉观容般配吗?” 端木池慎还未答话,云天边又冷笑继续,“论长相,我已然毁容,厉观容倾国倾城;论年纪,我是小年轻,厉观容是老妖怪;论身份,我是小大夫,厉观容是高官;论性情,我是正常人,厉观容是大bt;我一大俗人俗得头上都快冒青烟了,哪配得上厉观容那类高贵的物种?端木池慎,小泼猴,你们说是不是?” 端木池慎从善如流,“是,太不般配了。” “吱吱……”齐天大王幸灾乐祸,本想火上一桶浇油,瞧见云天边一身杀气,满眼凶光,便大发慈悲的止住了。 云天边激愤拍桌,“我发誓,我上辈子虽然不是大善人,但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端木池慎忍笑,打趣道:“你怎么知道你上辈子都干了什么事?难不成你今生投胎时没喝忘川之水?” 云天边干瞪着他,“……” 端木池慎安抚道:“事情未定,还有转机。” 齐天大王忽然仰起脑袋,试图看看它主人的表情。 它和它主人心灵相通,它主人说了一句谎话,它感知到了。 其实按照它对老爷子的了解,老爷子既然对此事动了心思,那么今日特意传召云天边进宫,便不是征询云天边的意愿,而是提前通知她做心理准备。 也就是说,云天边和厉观容的婚事,几乎铁板上钉钉子了。 “你确定?有转机?” “事情还未发生,谁能断言结果?” 云天边抹了抹鬓边的汗水,“我想表演胸口碎大石。” 端木池慎劝慰道:“稍安勿躁。” 与端木老爷子相处的情形,一幕一幕交叠浮现在眼前,云天边越思索,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好邻居,好酒友,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这事就此夭折?” 端木池慎微笑道:“办法么倒是有一个,你即刻动身回仙麓。” 云天边没吭声。 端木池慎认真的道:“仙麓乃世外天宫一般的存在,没有你们仙麓掌门的许可,又有哪个能进得了仙麓山?哪怕是老爷子和厉观容,也只有偃旗息鼓的份啦。” 云天边苦笑,“我爷爷连床都下不了,大伯父和大伯母还残废着,我哪能就这么走了?” 望着厅外花色艳丽的紫薇,端木池慎忽然抿唇一笑,“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不过,得等到最后关头用。” 云天边晦暗的面上顿时浮现了一层光,“说!” “如果老爷子下了明旨,赐婚于你和厉观容,那么待你们大婚那日,我去抢亲。”端木池慎嘴角含笑,凝望着她的眼眸,“放心吧,不会让你嫁给厉观容的。” 抢……亲?这算什么办法? 广靖帝赐的婚,厉观容的婚礼,是那么好抢的么?万一失败……镇宁王亲自筹谋,应该不会失败罢!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或许,抢亲是最好的办法。只要端木池慎事后擦干净屁股,给抢亲的贼人们安排一个身份,不但她可以远走高飞,从此彻底摆脱厉观容,云府也不会受到牵连。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只是最坏的打算,纵然老爷子想赐婚,也得问厉观容愿意不啊? 厉观容肯定不愿意的! 云天边面上的那一层光辉忽明忽暗,沉吟半晌终究向端木池慎伸出手掌,“一言为定。” 端木池慎与她击掌约定,“你放宽心。” 与端木池慎聊了一番,云天边心里安定多了,“晚上喝酒不?” 端木池慎怀疑的瞅着她。 云天边指天誓日道:“我要是再失约我就在你面前切腹。” 齐天大王窜到桌上,举起爪子道:“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欢迎失约,我去准备刀具! “小泼猴,我又没放你鸽子,轮得着你埋汰我嘛?我捏死你……”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眼冒绿光欲行凶,齐天大王趁势装柔弱,往端木池慎怀里钻。 砰—— 哧啦—— 先是一声柔体摔地上的闷响,紧接着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端木行之摇着折扇从游廊那头转过来,好巧不巧的就看见了这么激烈的一幕。 端木池慎倒仰在亭子里,云天边骑在他的腰上,彪悍地撕烂了他的上衣。 端木池慎精壮的胸膛上,闪着诱人摧残的辉光。 123 白无瑕?有灵犀? 如果齐天大王一开始选择了逃跑,而云天边又不使阴谋诡计的话,哪怕有两个云天边也追不上它,更不会有机会揍它,可它偏偏在生死一线之际,选择了钻入主人的怀里,企图扮娇弱可怜,求主人怜爱相护。悫鹉琻浪 哪料云天边竟然彪悍至此?以母老虎的凶残姿态,果断扑倒了它主人!并且狞笑着撕碎了它主人的衣裳,用衣裳碎布狠狠勒住了它的脖子…… 叱咤风云的齐天大王被揍得奄奄一息,凄厉的惨叫声惊得巷子里的猫狗发疯逃窜。 端木行之僵立在游廊拐角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黑。 在他眼里,避暑亭中的一幕是这样的——云天边化身为狼欲强占十三哥,爱主如命的齐天大王拼命护主,但由于力量悬殊,反被云天边痛打…… 光天化日之下,这女人是有多嚣狂?! 十三哥他……十三哥他……他这位置看不见十三哥的表情,但是十三哥要是不愿意,绝对不会推不开她的……十三哥怎么堕落成这样了? 端木行之痛心疾首。 畅快淋漓的发泄了一顿,云天边心中郁结得以舒散,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经过呆如木鸡的端木行之身旁时,还别有深意的扫了他一眼。 端木行之被她那一眼瞧得心惊胆寒,双腿一软靠在游廊边的红漆圆柱上。 刚强完他十三哥,还用眼神挑衅他……太嚣张了! 端木行之被凉风一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乃堂堂东泽睿王,做什么一见她就怂了? 端木行之一振精神,打算用一个眼神,瞬间秒杀云天边,可当他一转身一回头,哪里还有云天边的踪影? 倒霉催的端木池慎坐直了身子,嘴角弯弯似乎回味了一会儿,方衣衫不整的缓缓站起身来。 端木行之隔了大老远高声道:“十三哥,你们玩儿这出霸王硬上弓……就不能换个隐蔽点的地儿?万一我今儿带着十七过来,岂不是要把十七给带坏了?” 在端木行之的心目中,端木凤惜仍只是个孩童,纯洁得像春天里的花骨朵。 齐天大王十分憔悴,低泣着埋怨它主人,“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端木池慎谆谆教诲,“云天边一介女流之辈,你也好意思让我帮你?以多欺少合适吗?天天你自己说。” 齐天大王:“吱吱吱吱吱……”主子你以前明明说过,以多欺少是一种美德。 端木池慎回忆,“我有说过这种话?” 齐天大王悲愤,“吱吱吱吱吱!” 摇扇走进避暑亭,瞧见满地狼藉,端木行之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咕哝道:“久旱逢甘霖的男人真可怕……” “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蹲坐在它主人肩头,泪目闪闪向端木行之诉苦。 云天边凶残啊,主人没良心啊,日子很难过啊,宠物不好当啊…… 可惜端木行之听不懂,干瞅了它半晌,疑惑的问端木池慎,“它在说什么啊?” 齐天大王小短腿儿抽了抽,精疲力竭趴在它主人肩头。 亏他还是主人的亲兄弟呢!居然完全听不懂它的言语!为啥云天边那又丑又凶的女人能听懂?为啥? 废话连篇,端木池慎拒绝翻译,遂随便现编了台词,“它在向你打招呼,问你最近好不好。” 端木行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还行,就是太闲了。”原本他身上有个一官半职,后来因为他的长相原因,与同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便窝在王府做闲散王爷了。 拉了拉身上难以蔽体的衣裳,端木池慎好整以暇的坐下,“怎么一个人来了,凤惜呢?” “跟温言渊出去玩儿了,一大早就没看见人影,每日早出晚归的,不知在忙些什么。”端木行之风情万千的倚在围栏上,探入亭中的紫薇花枝羞得垂下了头。 端木池慎微笑道:“温言渊是仙麓现任掌门的独子,凤惜与他交好倒也不是坏事。” “那小子一点也不像是出自仙麓的,更不像是仙麓现任掌门的独生子。”想起温言渊的德行,端木行之忍俊不禁,“太没见识了!什么都不懂!偏凤惜喜欢跟他谈得来。” 端木池慎轻笑道:“正因如此,你才会放心凤惜与他同进同出同吃同睡不是?” 端木行之点点头,“那倒是。” “温言渊的确是毫无心机不用设防,可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少年凑一块……”端木池慎唇角的弧度显得意味深长,“行之,你可还记得,你十来岁的时候都做过些什么吗?” 听了他的前半句话,端木行之摇扇的动作缓了缓,听完他的后半句话,端木行之摇扇的动作又继续,“我十来岁的时候都做过些什么我不记得,我只记得十三哥十来岁的时候都做过些什么。” “你自便,我去沐浴,换身衣裳。”端木池慎优雅起身,悠然走至避暑亭外,头也不回的提醒道:“凤惜的生活起居,目前还都在睿王府,你最好上心点儿,若有不慎,当心老爷子抽你。” 高大颀长的身躯挂着破烂布条,可瞧着却并不会令人觉得狼狈,依然风华不减步步生花,端木行之眯着妖娆的媚眼,目送端木池慎渐渐远去,喃喃自语道:“谁叫凤惜是十七弟呢,就算老爷子不抽我,我作为他的十五哥,也得事事关心啊。” 见过端木池慎再回云府,云天边只觉得身心俱轻。 她来金都才多久?才三个月不到吧。 遇到的奇葩一个接一个,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她似乎变得越来越焦躁了。 这可不好。 在忘忧堂院门前驻足,仰头去看那块门匾。 字迹熟悉,出自父亲之手,只看一眼,也能令她心生欢喜。 忘忧,忘忧。 何其简单,又何其困难。 云天边准备回房躺一会儿,好好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岂料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人。 “二姐姐!” 是云天蓝。 似乎来了有一会儿了,正趴在临窗的软榻上,托着下巴作沉思状。 “有事?”云天边走到圆桌边,到了一盅凉茶喝。 云天蓝蹙眉道:“二姐姐又去了玉尺堂?” 放下茶盅躺到床上,云天边直认不讳道:“说好了要去吃午饭的,结果耽搁了没去成,总得跟人家说道说道。”见她高高撅着嘴,一副不赞成的模样,云天边弯唇一笑,“怎么了?有什么意见,或建议,但说无妨。” 云天蓝不满的哼道:“那白无瑕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整天戴着面具神神秘秘的,二姐姐倒跟那家伙混得挺熟。” 白无瑕是端木池慎的化名。 云天边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时,有种想吐的感觉。 “你是怕我被白无瑕拐卖了?” “我是有这种担忧。”云天蓝郑重点头。 云天边莞尔,“你觉得我值钱吗?” 云天蓝挠头,吭吭哧哧道:“这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而是你们不应过往太密。” 云天边枕着胳膊点头,“有道理。” 她与端木池慎的相处模式,在神州本土人民看来,的确是很有些伤风败俗哎,不怪云天蓝为此忧虑。 云天蓝翻身下榻,赤着脚爬上床,趴在云天边身旁,“那以后少与他们来往好不?” 云天边平躺着点头,“好。” 云天蓝低头盯着她,目中露出怀疑之色,“答应得这么爽快,不会是阳奉阴违吧?” 云天边笑,“我像是那种人吗?” 云天蓝没答话,愁眉苦脸哼唧了两声,趴在她颈窝间乱拱,“二姐姐,看在我为你操碎了心的份儿上,你就听一回我的话吧,别再与白无瑕他们一起喝酒乱混了……” 云天边笑着拍拍她的后脑勺,“我答应你,改过自新。” 她不会再破罐子破摔,彻夜喝酒酩酊大醉。 但是偶尔与端木池慎喝点小酒,培养一下友谊还是极有必要的。 生活是有盼头的,她得积极向上。 云天蓝抬起头,挺着小下巴,“说话得算话。” 云天边举起手臂,“要不我发个誓给你看?” “不用啦。”云天蓝满意一笑,抱着她的胳膊道,“我愿意相信二姐姐!可是二姐姐别叫我失望!” 晚饭后早早回了房,花了两小时修习内功,然后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云天边再次光临玉尺堂。 花园里花香袭人,混杂着烤肉鲜香,众人精神倍好。 吹风吹月吹花都在,唯独缺了一个吹雪。 吹雪不食人间烟火,每次这种场合他都不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吹月与云天边之间的那点芥蒂,因为近来厉观容的中毒病倒,也消弭于无形了。 云天边走上前瞄了一眼,“刚开始?” “对啊,就为了等你呀。”吹花手下的牛排煎得滋滋冒油,他透过油烟向云天边挤眉弄眼,“主子时间把握得刚刚好,我们才一开火你就来了,咦,莫非你和主子心有灵犀?” 云天边神情愉悦,眉间郁色已然不见,她转头去看端木池慎,“你说呢?” 端木池慎含笑不语,将刚烤好的两块鸡中翅拆下,放入一只精美磁碟中,抹了几种珍贵酱料后,绅士的端到云天边面前,“咱们之间的默契,吹花哪里会懂?” “谢谢。”云天边不客气的接过磁碟,吃完一块后竖起了大拇指,“美味!” 跟端木池慎做朋友好处多哇,能吃到各种她喜欢的食物。 若是换成封淮君,会嫌脏。 若是换成厉观容,她吃不下。 若是换成燕论弘……不提也罢。 吹月拎着两壶酒走过来,“主子专门按照你的口味烤的,自然美味啦。” 124 真心意?小倌馆? 天籁很喜欢毛绒玩偶,房间里摆得到处都是,仿佛有了它们的存在,每一天都会温暖踏实。悫鹉琻浪 慕夕颜和云天边养成了习惯,每次只要一见到可爱的毛绒玩偶,就会下意识的买回去送给天籁。 如今不知天籁身在何处,没有了小伙伴们的陪伴,她是不是感到寂寞难过? 流芳在窗前软榻上摆了个黑漆小几,玉笛取来文房四宝在小几上铺展开。 玉笛研磨,流芳沏茶,云天边盘腿坐在软榻上,支着胳膊静静回忆往昔。 流芳捧着茶碗走过来,笑容温婉的道:“二小姐今儿倒是好兴致,只不知是打算作画呢?还是练字呢?” “画画。”云天边打起全副精神,提笔蘸墨,冲她们挤眉弄眼,“期待我的大作不?” 流芳点头不迭,“当然期待啦,说起来,咱们还从未见过二小姐书写画画呢。” 玉笛道:“奴婢倒听闻,二老爷酷爱写字,旁人都在午睡时,二老爷便在写字。” 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云天边抿唇微笑,“父亲说,写字能静心。” 先画了一个圆脸大眼的洋娃娃,金色齐腰长发,身穿吊带长裙。 云天边拿起画作吹了吹,想象着待洋娃娃制作成功,厉观容抱着它的情形,不禁乐得前仰后合。 金发碧眼性感小萝莉,猥琐阴邪bt厉大叔,哈哈哈哈…… 乐完了扔给流芳,继续描画第二张。 剽窃的感觉非常好,不需要自己动脑筋,根据记忆提笔即可。 以为云天边继承了她爹的艺术细胞,流芳玉笛心怀期待的争先欣赏画作,一看之下两人却都愣了住。玉笛满脸疑惑,“二小姐画的是什么呀?小女孩的样子好奇怪。”仔细看了一会儿,她眼睛渐渐发亮,顿时喜眉笑眼道:“乍一瞧觉得古怪,可再多看几眼,又觉得好生有趣,好生惹人喜爱啊!” 流芳笑吟吟道赞叹:“从没见过这样的画法呢,二小姐真是心思灵巧。” 云天边抬起头问,“你们喜欢?” 流芳玉笛一齐点头,云天边笑容和煦道:“我让人多做几个,除去我要送人的,剩下的给你们玩。” 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有不喜欢玩偶的?嗯,给天蓝也做几个玩,天蓝肯定会很高兴的。 “难怪二小姐把正面和反面都画出来了,原来还能做出来玩啊。”玉笛兴致更高,眼睛更亮,精神更旺,“是不是就像大夫人给大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做的布老虎那样子啊?” “对。”云天边一边作画一边点头,蓦地,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流芳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流芳一愣,“啊?” 云天边笔下不停,“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流芳讷讷道:“奴婢刚才说,从没见过这样的画法呢,二小姐真是心思灵巧。” 云天边一顿,放下了笔。 是啊,她从现代剽窃的东西,这个世界里自然没有。 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个世界里的人不止她一个啊。 如果她把玩偶做出来,那她穿越人士的身份,岂不会被黄子婵知晓? 黄子婵是个不靠谱的货色,不怕bt的厉观容,就怕猪一样的老乡,自曝身份的事儿不能干啊。 万一黄子婵脑子一抽,又干出点什么来,那她会被无辜连累的。 不行不行,身份不能暴露。 云天边抓起几上画了一半的纸张,正打算毁尸灭迹,忽然又放了下来。 玩偶的名称都告诉厉观容了,做不做出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况且不过几个玩偶而已,怎么就会暴露身份了呢?这个世界里又不是没有,只不过样子有所不同罢了。 即便让黄子婵知晓,穿越者不止一个,那么另外那一个,一定就是她云天边么? 瞧着她的异样举动,流芳不由忐忑问道:“二小姐,怎么了?” 云天边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云天边继续执笔作画。 玉笛流芳面面相觑——二小姐想到什么了?为何笑得这么坏。 厉观容的四个,端木池慎的一对,云天蓝的两只……画完后,大概的写了一下简单的制作方法,另外,主要写明了她需要的成品模样。 云天边正想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写漏时,就听到窗外有动静,于是随便寻了个借口,打发了玉笛和流芳。 昨夜在玉尺堂吃宵夜时,便与端木池慎约好了,今天中午的这个时间,把玩偶的设计稿交给他。 “吱吱吱吱吱吱吱……”齐天大王跳上窗台,冲云天边打招呼。 云天边收拾好画稿,瞅着它的小小个头,“好几张纸哎,你拿得动吗?你主人干嘛去了?吹风他们也没空?” 齐天大王转过身去,望着院中某个角落,“吱吱!” 眨眼间,一条人影随声而至,一缕清香随风浮动,端木池慎出现在窗前。 “烈日炎炎,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 端木池慎得了许可,直接从窗户翻进去。 “给你。”把画稿交到端木池慎手中,云天边穿上鞋下了软榻,站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到饭点了,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要吃饭就去玉尺堂,还要我给你端过来?”端木池慎横了她一眼,一张一张翻看画稿。 齐天大王十分鄙夷的瞟了某馋嘴女一眼,“吱吱吱吱吱吱……” 云天边眉尾一抬,“什么叫我喜欢占你们便宜?你们?跟你个小泼猴有什么关系吗?我顶多也就是喜欢占你主人便宜!” 端木池慎挑眉一笑,笑盈盈瞧着云天边道:“你是没少占我便宜。” 云天边眼睛眨巴了两下,这话题有点不对劲儿,端木池慎眼神有点古怪。 端木池慎指着画稿,不满道:“送厉观容六个?送我的就一对?” 云天边摇头,“送厉观容四个,天蓝两个,你一对。” 端木池慎幽幽道:“比我多两个。” 云天边义正言辞道:“别比数量行不行?我送厉观容的是四个敷衍,我送你的是一对真心实意。” 镇宁王同学似乎对她这说法很满意,“真心实意啊,好像还不错。” 云天边:“……” 端木池慎那小眼神儿,比刚才更古怪呢,她的话又有语病吗? 有人进了院子,脚步声由远及近,端木池慎不再吭声,过了没多大会儿,便听流芳在门外道:“二小姐,该用午饭了。” 云天边平静无奇的应了一声,“哦,我等会儿就过去,你们也去吃饭吧。” 流芳并未发现异常,很听话的去厨房了。 “制作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越快越好……对啦,不妨多做几个,给我的丫鬟们玩,我去吃午饭了,你们自便。” 与端木池慎打了声招呼,云天边悠哉的扬长而去。 忘忧堂里静悄悄的,唯有蝉鸣此起彼伏。 兄妹三个刚端起饭碗,便有丫鬟匆匆走进来。 “睿王府来人了,求见二小姐。” 云天重停下筷子,云天蓝眼珠乱转,云天边淡淡问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似乎是温少爷做了什么事惹了睿王不高兴,睿王让二小姐亲自去睿王府把温少爷领回来。” 云天边面无表情问,“温言渊干什么了?” 那丫鬟摇头,“睿王府的人没说。” 无论温言渊干出什么事来,云天边都不会觉得惊奇,“让人候着吧,我吃完再说。” 小丫鬟应声退下,云天蓝咬了咬唇,扭头望着云天边,“二姐姐,看样子温哥哥是惹祸了,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不要紧的。”云天边与平时一样吃饭,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二姐姐怎么知道的?”云天蓝好奇。 “睿王是让我去把温言渊领回来,又没叫我去收尸。” “……” “……” 饭后见过睿王府的来人云天边才知道,原来温言渊和端木凤惜最近大有出息。 俩人勾肩搭背逛小倌馆,与人发生争执打了起来,然后被兵马司的人逮住了。 “幸好十七爷的身份没暴露,不然我们王爷定要被陛下……” “你们王爷哪那么多事?直接把人送回来不行?” “王爷说请您务必随小的去一趟睿王府,有些话总得当面与二小姐您说明白才好。” 云天边嫌坐车太慢,又颠簸,骑了马直奔睿王府。 睿王府,存烈堂。 本来高坐在正厅主位上的睿王爷,是打算教育一下两个犯了错了少年,结果说着说着便不自觉的就歪楼了。 温家少年满腹疑问,求知欲万分强烈,“……男女行|房是阴阳教合,为传宗接代,最正常不过,可是男男为何也要行|房?好奇怪哦,睿王爷,您知道么?为什么啊?” “对啊,为什么呢?没听说过这事儿呀,春宫册上也没有啊。”端木凤惜一脸好奇,“男男行|房与男女行|房,似乎大有不同,十五哥,他们不难受么?” 端木行之憋得脸色通红,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你们竟然看春宫?你们哪来的春宫?” 端木凤惜无辜的道:“我在十三哥房里看到的……” 125 挺爽的?试试不? 125 正厅里少儿不宜的谈话,恰都落入了云天边耳中。悫鹉琻浪 “你们两个逛小倌馆,就是为了搞清楚,男男为何也能行|房?男男行|房是否难受?” 人未到,声先至。 清婉柔媚的声音,独独属于云天边。 两个少年顿时面露喜色,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 “师姐!” “云天边!” 端木行之气得脸色通红,抬眸向门口瞟了一眼,憋着一肚子闷火打招呼,“你来了。” “嗯。”云天边大步走了进来,负手立在大厅中央,清清冷冷的扫了他们仨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温言渊和端木凤惜身上,“你们真想搞清楚,相互试试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温言渊桔花一紧,往后退了几步,“不要!” 师姐有多生猛,他最清楚不过,说断他腿就断他腿,说断他胳膊就断他胳膊,让他们相互捅桔花,没准儿会来真的,他不想被别人捅桔花,疼,他也不想捅别人的桔花,脏…… 端木行之眉毛猛地一抽,恶狠狠瞪着云天边道:“你瞎说什么呢?!” 她究竟是不是个女人啊? 她的行为她的言语,总是那么的惊世骇俗!真不晓得十三哥怎么受得了! 云天边似笑非笑,语重心长的道:“从别人嘴里得知的答案,哪有自身实践来得真切?” “云天边!你唯恐天下不乱是吧!”端木行之媚眼火光四射,倒越发显得勾魂摄魄。 凤惜与温家小子同吃同住,最近几日更是形影不离,她居然还教他们尝试做这种事!万一这俩愣头青真试了,从此走上不归路了,那可怎么办? 端木凤惜不像温言渊,他没有被云天边揍过,是以并不觉得害怕,脸上的笑容阳光自然,“我们觉得这事儿难以接受,所以才去小倌馆找答案的。” 有小厮麻利的奉上茶水,云天边捧在手里淡淡问:“找到了吗?” 想起小倌馆里的一幕幕,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端木凤惜摇头道:“没有。” 云天边勾唇一笑,“其实找这两个答案,又何须去小倌馆呢?” 两只少年郎互望一眼,温言渊两眼发光道:“难道师姐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啊哈!”端木凤惜精神振奋,凑到云天边面前,笑道:“云天边是神医哎,肯定清楚这事儿!” 端木行之拍案大喝,“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温言渊:“……” 端木凤惜:“……” 见他们俩都低头噤声,又扭头瞪着云天边道:“你还嫌不够乱是吧?跟着瞎掺合什么?!” 睿王爷的小媚眼毫无杀伤力,多看两眼倒能勾得她心痒痒,云天边眼角眉梢隐含微笑,泰然优雅的在他下首坐下,轻啜了两口茶水悠悠道:“你特意派人去云府请我过来,不就是要与我好好聊聊吗?那咱们几个就好好聊聊哇。” 端木行之咬牙,“我要跟你聊的不是这个!” “显然他们想聊这个。”云天边收回目光,瞅向两个愣头青,“今儿你若不让他们搞明白,明儿他们还会去小倌馆。” 端木行之牙齿咬得更紧,“你一姑娘家跟他们聊这个,你自个儿说说这合适吗……” 云天边轻抬下颌,问两个愣头青,“你们觉得合适吗?” “合适啊,我们又没什么龌龊心思。”端木凤惜霁月光风,一副的君子坦荡荡,“我们就是搞不明白而已,云天边若能为我们解答,那便最好不过了。” 端木行之只觉后牙槽隐隐作痛,“……” 温言渊原以为,云天边被端木行之叫过来,定会狠狠削他一顿,自云天边出现,他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这会儿见她这般态度,总算打消了顾虑,兴奋不已的跑上前,“师姐快说说!” 眼尾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云天边漫不经心似的道:“我问你们,假若你们便秘个三五天,忽然顺畅了,那一瞬间一泻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温言渊听得一怔,“男男行|房,跟便秘有什么关系么?” 端木凤惜若有所思,“我有便秘过,我知道那种感觉,挺爽的。” “同理可证,男男行|房,不会难受,甚至挺爽,所以……”云天边点点头,瞟向两只愣头青,挑挑眉,“懂了吗?” 端木凤惜:“……” 端木行之:“……” 温言渊:“……” 仨男呆若木鸡。 “发什么呆啊,你们懂了吗?需要我详细解释吗?” 两只愣头青齐齐点头,又齐齐摇头。 云天边面不改色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两只愣头青齐齐摇头,端木行之脸色大变,再也无法直视她。 云天边放下茶碗,望向端木行之道:“你还有什么要与我聊的吗?” 看了看两只愣头青,端木行之气急败坏,媚眼怒瞪,忽然拍案而起,一把抓住云天边的手腕,将她拖到一旁,刻意压低嗓音道:“云天边,你故意来坏事的是不是?你说点儿什么不好?你竟然告诉他们,男男行|房很爽!万一他们又起好奇心,偷偷尝试怎么办?” “我尊敬的睿王爷,您别诬赖我成吗?”云天边眉目飞扬,笑得有点邪恶,“首先,我不是故意来坏事的,是你特意派人请我来的,难道我不应该给你面子?再有,我并未告诉他们,男男行|房是何滋味,我只是给了点提示,是他们自己悟性好,难道我不该替王爷解围?还有,凭什么说他们起了好奇心,就一定会偷偷尝试呢?王爷对这种事就不曾好奇过?那么王爷可有偷偷尝试?” 端木行之哑然。 云天边一挥手,将他拨到一旁,“没别的事情的话,那我这就回去了。” 端木行之冷哼,“你好自为之。” 云天边停下脚步,回眸上下打量他。 端木行之被看得浑身发毛,“干什么?” “几日不见,睿王更美了。”云天边诚心正意赞美,“若去小倌馆挂牌,其余人怕得失业。” “云天边!你再说一遍!”端木行之眼圈冲血,齐膝秀发无风自扬,“你是不是以为你有恃无恐,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存烈堂里的侍候的奴仆们,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一跳。 云天边扬起如花笑脸,脸上刻着欠扁二字,“我一直这么以为啊,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云天边!你个该死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便把我当病猫了!”端木行之怒极成狂,挥掌便攻向云天边,端木凤惜暗道糟糕,赶紧冲上去阻拦。 “十五哥稍安勿躁,云天边没别的意思,她只是就事论事!我们端木家族,无论男女,哪个相貌不出挑?被人夸赞一两句,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端木凤惜很崩溃,这俩人只要一碰上,就会火光四溅! “十七你给我让开!云天边那话是夸赞吗?她那分明是侮辱!” “哎唷吓死我了,十七爷,你可得拦住了,别让睿王咬人……” “师姐,你别挑事儿啊,睿王气得不行啊……” “十七你瞧见没有,她在耻笑我!她在挑衅我!快让开,你若是我兄弟,就该帮我揍她!” “可是云天边于我有救命之恩啊,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十五哥息怒……好男不跟女斗……” “十七,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我……我当然站在十五哥这边!” “那就让开!” “可十五哥分明不是云天边的对手啊,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五哥被……” “十七你什么意思?” “我、我说……十三哥你消消气……” “一次我可以忍,两次我也可以忍,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嘛,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十七,她侮辱我不止一次两次了!你叫我还怎么忍得下去?!” “对,不止一次两次,见你一次……就那啥一次……” “师姐!” “云天边!” “岂有此理,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 端木凤惜与端木行之个头差不多,端木凤惜凑在端木行之耳畔,悄声道:“十五哥你冷静一下啊,你真的忍心十三哥一辈子打光棍,每天夜晚躲在被窝里研究春宫吗?” “……天底下又不止一个女人!我就不信了,十三哥非云天边不可……” “……十五哥你糊涂了呀,要不是非云天边不可,十三哥至于打那么多年光棍吗?十五哥呀,十三哥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 “……” “……” 温言渊与端木凤惜情谊深厚,难舍难分,端木凤惜不愿送走温言渊,温言渊也舍不得离开端木凤惜。 端木行之被拔了逆鳞,像一只炸毛的锦凤凰,妖气腾腾的怪吓人,温言渊触及他的目光,立马躲到云天边身后,未免受到波及被误伤,只能选择暂时离开睿王府。 惹毛端木行之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顺利的分开了温言渊和端木凤惜。 云天边神清气爽的离开了睿王府,很明显,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精神好。 师姐弟俩前脚刚踏出门槛,门房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仿佛生怕云天边脑子一抽风,又返回存烈堂撩拨几句。 126 没想法?抓野兽?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26 没想法?抓野兽? 爆裂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令人仿佛置身熔炉之中,蒸汽般的热浪滚滚翻腾,如影随形如何也摆脱不得,即便内力浑厚如云天边,也无法将之自如的全部驱散。ai悫鹉琻 离开凉快的存烈堂出了王府,师姐弟俩很快便出了一身汗。 睿王府的侧门关得死死的,门前只留有两匹枣红骏马。 一匹是云天边从云府骑来的,一匹是睿王府免费赠送的。 温言渊呆愣了片刻,转头去看云天边,啧啧道:“睿王府的人把师姐当成洪水猛兽了……” 云天边心情愉悦,对此不以为杵。 端木行之也太容易撩拨了,只要说一句他像女人,他瞬间就能把他自己点爆。 七月炎天热,从普通居民区赶到豪华权贵区,她不能白跑一趟。 云天边意气扬扬,对刚才端木行之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 见云天边已然爽利上马,正调转马头准备离去,温言渊连忙跃上另一骑,紧跟随在后头嘀咕道:“金都的夏季真热,还是咱们仙麓最好,四季如春。” “师姐,你说呢?” “怎嘛,玩够啦?”云天边迎着似火骄阳,微眯着眼睛建议,“要不给你打点好行装,你这便回仙麓避暑?” 仙麓山的确是个好地方,四季气候差异不大,冷的时候不会太冷,热的时候也不会太热,如果没有这许多牵挂缠身,她倒真想回仙麓山避暑去。 糟老头子性格孤僻,虽同在仙麓山,平常却不爱与旁人往来,只独居在他的青冥峰,她离开后,青冥峰只剩糟老头子一个人,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啊我不要回去,我还没玩够呢。”温言渊一口回绝,“我就抱怨几句罢了,其实我挺喜欢这儿的,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还能认识好多不同的朋友,天气虽炎热了些,可也不影响什么,哈哈哈,我是跟师姐一起下山的,若要回去,我也要跟师姐一起回去,师姐可不能踹开我。” 师姐弟俩不赶时间,不疾不徐骑马过街,云天边神态平和,目视着前方懒懒道:“掌门让你随我下山历练,至今也有好几个月了,你便说说你有何心得啊?” “呃,心、心得啊……”挥袖抹了抹额间的汗珠,温言渊一脸茫然的嗫嚅。 云天边头也没回,“结巴什么呀?畅所欲言吧。” 温家少年被这花花世界迷得东南西北都傻傻分不清了,又如何能说得出来这几个月红尘行走间的体会感悟?温言渊讪笑,想蒙混过关,“我爹那话,也就是随口一说,师姐别放在心上。” “嗯哼。”云天边嘴角噙笑,“看你这副德行,是光顾着玩了,忘记了做功课?” “师姐,你就多疼我一点儿嘛,别这么较真好不好嘛。”温言渊愁眉苦脸高高地撅着嘴巴,满眼幽怨的瞅着前面的窈窕背影,“仙麓山距此千里迢迢,反正我爹又瞧不见。” “可以啊,你不愿交功课,我也乐得清闲。”下午正是最热的时候,因而街上行人不多,一路骑马畅通无阻,云天边悠闲自在道:“温言渊,咱们俩,很久没聊过天了吧。” 仙麓掌门值得她尊敬,但掌门他儿子,她是真心不愿意管。 只要别惹着她了,他爱怎样怎样。 “对啊,自从咱们到了金都,师姐整天忙进忙出,都没怎么搭理过我。”温言渊打马上前,与云天边并驾,眉花眼笑的道:“好些时日未见了,师姐,你是不是想念我啦?” “我是想听你聊聊你和十七爷研究春宫的心得体会。” “啊哈?春宫啊……”脑门上冒出了一个硕大的疑问号,温言渊揉了揉被晒得发烫的脸颊,皱着秀丽的眉头沉吟了一会儿,吭吭哧哧试着向云天边询问道:“……我们就是看了一下,应该有什么体会吗?” 云天边终于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你们看什么看?还跑去实地观摩。” “我们看春宫,是因为天儿热,无意早睡,所以经常晚上到外面玩,这季节,大多人睡觉都不关窗,我们蹿房越脊的时候,就会看见男女相拥入眠。”温言渊被晒得头脸通红,汗水如珠似的滚落下来,“夫妻睡同一被窝,这是情理之中的,我们也没觉得奇怪,可前几日,十七爷偶然得了一册春宫,里面居然是男人和男人……忒吓人了!简直闻所未闻啊,居然有这种事情!我们不相信,就找人问啊,结果问出了小倌馆……” 两个青春期的美少年,看完春宫居然没感觉,云天边恨铁不成钢,“你们俩去小倌馆,可有什么收获吗?” 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液,温言渊低声道:“我们看了一会儿,觉得委实匪夷所思。” 云天边眉尾一挑,“你们俩姿色都还不错,有没有被人占便宜?” “占了……”温言渊顺嘴一搭,顺即又改了口,“啊没有,没占没占……” “说实话。” “几个男的围过来拉扯……但是被我们推开了……” 皮肤被晒得发烫,云天边擦了擦汗,加快了行进速度。 半天没等到云天边吱声,温言渊以为她生气了,忙打马紧追上去作保证,“师姐,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只要别给我惹麻烦,你想去哪儿都成。” “师姐,你就不管管我啊?” “你胳膊痒了?还是腿痒了?” “睿王爷说,那种地方污秽肮脏,不干不净,我们这样的正经人,是不应该去的……” “啊哈哈,正经人?”云天边忍不住笑道:“他长得就不正经!” “睿王爷就是长相娘娘腔,他为人做派还是很好的,凤惜和睿王爷的十三哥,那才叫不正经呢。” 云天边咦了一声,扭头看了看他,“你认识端木十三?” 温言渊摇头,“不认识,没见过,可是那本男春宫,就是凤惜从他十三哥那儿找到的,据说就放在卧室的枕头下呢。” 云天边:“……”端木十三居然好这口啊。 端木行之再也无法直视云天边了。 云天边也再也无法直视端木池慎了。 身后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踏步,以及甲胄互相撞击摩擦的响动,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在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就已经惯性般自觉地纷纷的避开了。 云天边回头看了一眼,领着温言渊让到街边。 约莫一百人的队伍,匆匆向这边跑来,仿佛有要紧差事,正赶着去办似的。 “是巡防营的兵士,不知这回怎么样……” “京兆尹府兵没能抓住,反被伤了十几个人……” “……黑熊?我怎么听说是只猛虎?” “唉,伤了好些村民啦。” 街边行人七嘴八舌,云天边大致明白了,温言渊不太确定,“出什么事了吗?” 云天边瞟了他一眼,淡淡道:“貌似有野兽出没伤人。” 温言渊眼睛亮了亮,“那他们是去抓野兽的?” 云天边:“嗯。” 温言渊兴奋了,跃跃欲试道:“抓个野兽哪需要这么多人啊,我一个人就能摁倒一大批。” “警察不行换武警,武警不行还有特警,关你什么事儿啊?回家。”向前奔跑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云天边微微蹙眉,勒住缰绳停了下来,转头望着温言渊道:“你回一趟睿王府吧,找端木兄弟俩,跟他们说,你擅长降龙伏虎。” 温言渊热血沸腾,有些迫不及待,“回睿王府做什么?太耽搁时间了,又不是去玩耍,不用非得跟凤惜分享吧?万一等我们去的时候,猛兽已经被抓住怎么办?我还是直接追上巡防营吧?” “你算老几?就这么追上去,巡防营会理你?”云天边说完,径自骑马走了。 温言渊想了想,赶紧调转马头,返回睿王府。 云天边回到云府,听说云天香来了,于是洗澡换衣后,去了沈氏的居所。 沈氏精神很好,靠坐在软榻上,拉着云天香的手,娘俩说体己话。 由于沈氏听力障碍,云天蓝便凑在旁边,比手画脚充当翻译,倒也和乐融融。 “二姐姐回来啦!”听见云天边与翠云打招呼的声音,云天蓝立即蹦起来冲到外间相迎。 “咦?温哥哥呢?去哥哥那儿了么?” “抓老虎去了。” “啊?抓……抓老虎?真的假的啊?” 云天香捧着大肚子,面带微笑缓缓站起,与云天边打招呼道:“二妹妹。” “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快坐下,若害姐姐累着了,大伯母会骂我的。”云天边见状,忙快走几步上前,一边打量云天香,一边摁她坐下,“姐姐肚子又大了些,可是人却瘦了不少。” 云天香坐在软榻边,笑容温软美丽,泛着母性的光辉,“我瘦不瘦有什么关系,腹中孩儿健康就好。” 云天蓝实在太好奇了,寻了间隙凑过来,搂着云天边的胳膊,兴奋不已的追问道:“二姐姐,温哥哥去哪儿抓老虎啦?” 云天边睨她,“你还想去围观?” 云天蓝点点头,又忙摇摇头,她是想围观的,可肯定去不了,呜呜呜呜,她太可怜了。 127 女儿愁?跌眼珠?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27 女儿愁?跌眼珠? 灵枢堂里一阵阵的欢声笑语,盖过了院中嘈杂扰人的蝉鸣。ai悫鹉琻 哪怕云天边与云天香并不熟识,可有天真活泼的云天蓝在场,她们姐妹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沈氏坐在软榻上一脸慈蔼的看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与温软,可当视线无意扫到云天香身上,看着眼前那单薄如纸张的肩膀,沈氏的眼神再次变得黯然。 抬起手爱怜的抚摸女儿的肩背,趁着云天蓝笑得前仰后合的空隙,沈氏柔声道:“天香,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让天边给你切一切脉吧。” 云天香回头,“娘?” 沈氏凝目看着她高蜓的肚子,轻轻叹道:“我的小外孙都八个多月了,天香,可你却一日比一日消瘦,娘实在是心有不安啊。” “娘,我也会医术的,虽比不得哥哥和二妹妹,照顾自己却不成问题的,您就不用忧心了。”尽管云天香是这样说,可为了令沈氏安下心来,她还是表示了顺从,向云天边投去目光。 云天边看着她们母女俩,微微一笑道:“我正有此意。” 因为云天边和云天重每天都要来,为沈氏和云长儒把脉施针,枕包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云天蓝拿了枕包跑过来,放在软榻旁边的小几上,笑晏晏的道:“两位姐姐请。” “劳烦二妹妹了。”云天香拉起衣袖露出手腕,缓缓将左腕搁在枕包上。 云天蓝立在一旁嗔道:“都是自家姐妹,何须这般客气?没得倒生分了,大姐姐真是的。” 云天边凝神调息,将两根青葱般的手指,按在了云天香的脉上,仔细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云天边还没开口说话,云天香便挂起笑脸道:“我的话娘不信,二妹妹你告诉娘,我腹中的胎儿,是不是很健康?” “是,胎儿发育正常,各方面都很健康。”抬眸凝视了云天香片刻,云天边把鼓凳往后挪了挪,坐回原先的位置,“只是大姐姐忧思伤身,大姐姐腹中的胎儿,难免会受些影响的。” 闻言,云天香视线微微一颤,抿紧了嘴角,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啊,二姐姐,咱们的小外甥不会有事吧?”云天蓝听了云天边的话吓一跳,赶紧窜过去蹲在云天香身边,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肚子。 “暂时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暂时啊……那以后呢?” “我没法保证。” “母亲与胎儿血脉相连,母亲身子虚弱,胎儿能好到哪儿去?你呀!”沈氏无奈的摇头叹息,握住云天香的手臂,劝道:“听娘的话,成日里别想太多,不管有什么糟心事,能丢开的你全丢开,只管好好养胎,有什么比你自己的身子,还有腹中的胎儿更要紧?” “嗯,娘,我知道的。”云天香垂眸点点头,想到沈氏听不见,便抬起头缓缓道:“怀孕挺辛苦的,现在天气正热,吃不香睡不好的,所以我才瘦了的,没别的事,你们别担心。” 云天蓝咬唇思虑了会儿,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大姐姐,是不是大姐夫对你不好哇?” 云天香心中酸楚,眸中忧伤一闪而过,强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捕捉到她的神色变化,云天边顿时了然于心,云天蓝的猜测没有错,云天香的郁郁伤怀,源于她们的那位大姐夫。 云天蓝撅着嘴巴,“大姐夫好久没陪大姐姐回娘家了。” 云天香拐着弯否定,“有一堆丫鬟婆子侍候着呢,纵然你们大姐夫陪在我身边,他也做不了什么啊不是吗?” 云天蓝哼了哼,“……不是。” 软弱无能,云天边轻轻摇头,对云天香很无语,忽然冷笑一声道:“大姐姐要不要照照镜子?”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云天香不禁愕然,“啊?” 云天边没好气的道:“你脸上写明了你有心事,偏偏还嘴硬不肯承认,成心招大家担心是不是?” 云天香抑制不住的颤了颤,头脸脖颈一瞬间红透了。 云天边的话过于直白,让云天蓝有点囧囧的。 云天香实在不善于掩饰,她心里的重重愁思,瞒不过任何一双眼睛,在云天边还没回来之前,沈氏就不止一次追问过,可每次都被搪塞过去,现在被云天边直接挑破,倒正合了沈氏的心意。 天气炎热,云天香的手指却冰凉,沈氏疼惜的握在手心,“天香啊,你是从娘肚里子掉下的肉,有什么是不能跟娘说的?” 云天香鼻腔酸得难受,哽咽着语不成声,“娘……” 水果盘里只剩最后一片西瓜,云天边捏着慢条斯理的吃了,一边擦拭指尖汁液一边道:“大伯母身体状况良好,且心胸开阔,能容人容事,不会轻易受影响,大姐姐不用避忌。” 云天蓝默默酝酿了一番,环着云天香高高隆起的腰腹,字字恳切的道:“大姐姐,我们都知道你不开心,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与其闷在心里难受,还不如说出来呢,就算我们帮不上忙,至少你倒净苦水后,心里不会那么难过。” 云天香心如油煎,深深的低下头。 云天边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云天蓝的肩头,示意跟她一起出去,云天蓝迟疑了一会儿,最终欲言又止,跟在云天边身后离开。 寻了个阴凉处坐下,云天边低语喃喃道:“都是大伯母生的,差距也太大了。” 云天蓝仰着苹果似的的小脸道:“云天香是云天香,云天蓝是云天蓝,即便是同母所出,也是两个不同的人,自然有些差距咯。” 云天边轻声一笑,摸摸小女孩的头,“我们家小天蓝可爱多了。” 云天蓝撇撇嘴,“喂,二姐姐这是在变相的说大姐姐的坏话么?” 云天边挑眉,“是又怎么的,你还想去告状不成?” 云天蓝翻了翻白眼,“哼……” 云天边两手负于身后,望着探过院墙的翠竹,自言自语似的道:“怎么就嫁去永平伯府了呢?咱们家门第低了这么多,大姐姐又是一副懦弱性子,日子怎么可能过得顺遂嘛。” “是永平伯夫人,特意请了宁伯侯夫人上门,为大姐夫求娶咱们大姐姐的。”此事并不久远,云天边远在仙麓,不知道详情,云天蓝却很了解,“本来家里人都是不赞成的,怕大姐姐高嫁了会受委屈,后来见到大姐夫相貌堂堂,待人接物又彬彬有礼,大姐姐自己也相中了大姐夫,爹爹和母亲是经过再三考虑后,才结了永平伯府这门亲的。” “哦。” 沉默了片刻,云天蓝又道:“咱们家与永平伯府门第虽然差了很多,可是他们求娶咱们大姐姐却不奇怪。” “哦?” “咱们家有大把的人脉啊,金都城的许多宗室权贵,都请过咱们家过府治病,一来二去的便能说上话了。而且二姐姐的未婚夫,是定国公府的封世子。定国公府诶,定国公父子俩都手握兵权,是陛下最信任的忠臣良将,不是别的空壳勋贵能比的,与封世子成为连襟,与定国公府间接成为亲戚,那将来还不是好处多多?另外还有最最重要的是,陛下万岁十分信赖二叔,门第差了点算什么?大姐夫又不是世子,他能娶了咱们大姐姐,稳赚不赔。”云天蓝语出惊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如果眼珠子能跌下来的话,云天边现在肯定成了瞎子。 小嫩爪子在云天边眼前晃了晃,云天边却定住了似的没反应,云天蓝撅着嘴巴不高兴的道:“我又不是傻子,这点道理能不懂吗?二姐姐至于这么惊讶吗?哼哼,难道在二姐姐的心目中,我很蠢很笨很傻咩?” “非也,我家小天蓝很聪明,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对于大姐姐的婚姻,小天蓝能以利弊分析。”云天边不得不对眼前的小女孩刮目相看了,“我们家小天蓝小小年纪,竟懂得这些现实的东西。” “不以利弊分析,那以什么分析呢?金都城的权贵结亲,有几个不计较利益?”云天蓝小大人似的,一边说一边晃脑袋,“尽管我是闺阁女儿,可毕竟身在金都城,各种现实的东西就摆在眼前,哪怕不与我相关我也能看见。” 云天边含笑瞅着小女孩,“既知永平伯府求娶大姐姐是为利益,那小天蓝当初为什么不设法阻止?” 云天蓝两手一摊,“如果大姐夫能给大姐姐幸福,他们求亲的初衷是什么,又有多大关系呢?” “大姐姐出嫁后幸福吗?” 因为云天香不在场,所以不用顾忌,云天蓝有什么说什么,“不知道,但是我隐隐觉得吧,我们当时可能看走眼了。” 云天边轻启唇,吐出两个字,“同感。” “也不知大姐姐和大姐夫究竟怎么了?”云天蓝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可她仍然心存美好愿望,“希望大姐姐和大姐夫,能像爹爹和娘亲那般和和美美。” “嗯,祝你心想事成。” “二姐姐说话非得这么干巴巴咩?” “要求真多。” 128 气死人?无下限? 就在云天边和云天蓝在游廊上闲聊的这一段时间里,永平伯府跟来的楚嬷嬷已经往沈氏屋里跑了两趟了。言悫鹉琻 “催催催,就知道催,赶着回永平伯府投胎么?大姐姐好容易回一次娘家,多待一会儿也不成吗?真是讨厌死了!”瞧见楚嬷嬷那圆滚富态的身影,第三次出现在沈氏的居室门口,云天蓝心中很是窝火,霍霍磨着锋锐的小钢牙,忿然吐槽,“永平伯夫人也真是的,大姐姐不过是回个娘家罢了,又不是出去做贼,她居然也要派个嬷嬷盯着!大姐姐嫁去他们家是做媳妇的,又不是去坐牢当犯人的……每次都这样……烦都快烦死了……” 云天蓝对永平伯夫人多有不满,对楚嬷嬷也厌烦得不得了,可是为免给云天香添麻烦,云天蓝在人前却未表现分毫,只在云天边跟前抱怨几句。 翠云不动声色拦在门前,巧妙的化解了楚嬷嬷的挑剔和催促,再一次把人给打发了。 抬头看了看西斜的日头,时候的确不早了,再过两刻钟,厨房就该准备晚饭了,云天边没有言语,背负着双手,青松一般立在廊下,暗叹云天香不容易,为了探望病中的娘家人,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顶着炎炎烈日,午后赶回娘家,晚饭前又得赶回婆家。 “忒令人心寒了!”云天蓝深叹了口气,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谁?”云天边问。 “大姐姐的婆母,永平伯夫人呗。”云天蓝丧气的垂着脑袋,由于待在游廊上无事可做,她便摆弄着腰间的香囊,“大姐姐和大姐夫的婚事未定之前,永平伯夫人也到咱们家来过几次,那时候觉得,永平伯夫人明明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嘛,谁知等大姐姐嫁过去之后,她立即就来了个大转变。” “哦?” 求娶云天香时,放低了姿态,自然和蔼可亲,得手后再不必伪装,露出的则是真面目,况且云天香柔软可欺,拿捏起来毫不费工夫,不捏白不捏。 “旁的且先不说,只说这一件事。”略沉吟了片刻,云天蓝黑了小脸,“大姐姐出嫁后极少回娘家,平时也就罢了,可年节时竟然也常被绊住脚,虽然大姐姐什么话也没说,可我和娘心里都明白着呢,是永平伯夫人从中作梗。” “可那又怎么样呢?”云天边无奈一笑,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仿若遥遥传来的叹息。 云天香在婆家的日子,恐怕不止是不好过,而是非常难过才对。 一般走亲访友都是上午出门的,可云天香今日却是下午才来的。 酷热暑天,大中午的,日头最是毒辣,她一个孕妇,竟顶着大火炉,在路上颠簸…… 云天香又不傻,就算再记挂娘家亲人,也不至非选在中午出门,想来定是早早就准备好,临到出门时却被绊住了。 绊住云天香的人是谁呢?还用明说嘛?永平伯夫人真是有心了。 “是不能怎样,永平伯府是大姐姐的家,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啊。”云天蓝很沮丧,又忍不住抱怨,“永平伯夫人也是有女儿的,将心比心,又何苦为难咱们大姐姐呢?真是的,想不通。” “这种人多了去了,他们脑子有毛病。”云天边蹙眉道。 尽管除了跟着云天香的几个仆从之外,云天边并不曾见过平伯府的其他人,但是通过云天香周身种种迹象可见,云天香婆家的亲人们都不是什么好德行,因此云天边对永平伯府的人是一点好感也无。 又过了一刻钟,屋里有了动静。 翠云应声走进去,没过多大会儿,又挑起竹帘出来了,唤了两个小丫头,温声吩咐事宜。 估摸着云天香母女俩已经聊完了,云天边和云天蓝便相携进屋去。 跟她们离开前一样,沈氏靠坐在榻上,云天香捧腹坐在塌边。 云天香应该有重新梳妆过,脸上虽没什么可疑痕迹,但眼圈却是粉红色的,显然刚才在屋里哭过。 见她们进屋,云天香神色如常,柔婉微笑道:“二妹妹,三妹妹,时候不早了,我该回伯府了,你们陪娘吧。” 说话间,云天香的两个贴身丫鬟进来了,见云天香正打算起身,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搀着。 该说的话,沈氏刚才都已经说了,便只在云天香离去前,简单的嘱咐了两句。 云天边与云天蓝跟在旁边,一路送云天香到大门外,直到永平伯府的马车起动,才沿着原路回到沈氏屋里。 沈氏闭眼靠坐在软榻上,一脸的疲倦不适,左手紧攥着迎枕一角,心中似有不能忍之愤。云天边看了一眼,沉默不言,放轻脚步走过去,为沈氏按摩头部。云天蓝欲言又止,咬了咬唇,静静地蹲在塌边,双臂环着沈氏的腰。 “亲家母接了娘家侄女儿过府小住,月前那位表小姐被查出怀了身孕。”良久,沈氏才缓缓开口,嗓音干哑枯涩。 云天边手中动作登时一顿,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啊?”云天蓝瞪圆了眼睛,一下子直腰立起,“难道那位表小姐是和大姐夫……” 沈氏指关节发白,“那位表小姐如今已经是你大姐夫的妾室了……” “能够成为伯爵夫人,永平伯夫人的娘家,总不会是什么小门小户吧,竟也同意让女儿做人妾室么?”云天边的心头燃起了一把火,唰地一下窜上头顶疯狂肆虐。 沈氏道:“是个庶女。” “可恶!大姐夫也太过分了,枉我大姐姐辛辛苦苦为他怀孕生孩子,他竟然跟他的表妹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云天蓝气得快要爆了,小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大姐姐也真是的,发生了这种事,她竟然一声不吭,也不告诉我们……” 话未说完,泪珠已顺着发白的脸颊滚滚而落,哽咽着道:“定是因为见到爹娘爷爷重伤卧床,大姐姐怕影响爹娘爷爷的身体,才隐瞒不说的……” 云天边气极反笑,“接个庶出的侄女儿过府小住?哈,永平伯夫人怕不是故意的罢?” “我看永平伯夫人就是故意的!”云天蓝被气得不轻,一张俏脸忽红忽白,“我大姐姐肚里怀着她的孙子呢,她竟还要这般给我大姐姐添堵!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脑子被狗啃了掉吧她!” “你们大姐姐是个柔顺绵软性子,打落了牙齿也只会和血吞下肚,更何况咱们家与永平伯府门第……”沈氏话还未说完,云天蓝便愤然道:“门第怎么了?两家门第是差了些,可又相差了多少呢?他们永平伯府是世家勋贵,咱们云家也是医药名门啊!” “你们大姐姐的处境何止如此……”沈氏双目紧闭,脸庞绷得死紧,“自从你们大姐姐怀孕以来,亲家母便接二连三的往你们大姐夫房里塞人,他们的院子都快住不下了,你们大姐姐甚至还要用所剩无几的嫁妆,替你们大姐夫养活那一大院子女人……” “啊?什么?!除了那个臭表妹,还塞了其它女人,让我大姐姐用嫁妆养活?!太欺负人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云天蓝尖叫一声跳起来,干瞪着大眼不再落泪,“娘,你刚说大姐姐的嫁妆,所剩无几?大姐姐才嫁过去几年,嫁妆就所剩无几了?他们抢了大姐姐的嫁妆?” 沈氏眉头紧蹙,用手扶着额头,似乎有些难受。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从前,我只知道大姐夫对大姐姐关心不够,永平伯夫人也总喜欢为难大姐姐,却不知道他们竟然这么可恶!难怪啊……难怪别人怀孕都会长胖好几圈,而我大姐姐却一天比一天瘦!”云天蓝愤怒的说着,眼泪滚落了下来。 “永平伯夫人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宋明辉也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云天边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深呼了几口气走到沈氏跟前,“大伯母,咱们把大姐姐接回家待产吧,事有轻重缓急,其它的咱们先不管,先把大姐姐接回家,让大姐姐平安生产了再说。” 人渣,永平伯府全家都是人渣! 云天香也太懦弱! 在云天香嫁去永平伯府之前,沈氏和云长儒以及云水生,一定打听过永平伯府情形。如果永平伯府情形太糟糕,婆媳叔嫂之间又不好相处,那么以云家人的脾性,铁定不会结这门亲事的。 说到底,云天香落到今日这一步,也有她自己太无能的缘故,只要她稍微有点手段,不至于被人啃得这么惨。 好欺负的人,才会常被人欺负,硬骨头谁敢啃? 你整天一副欠蹂躏的样儿,又怎么能指望别人都憋着? 云天边真是气急了,气云天香的懦弱不争气,也气宋明辉母子的无耻,两手不自觉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对对对,娘,咱们把大姐姐接回家吧。”云天蓝点头如捣蒜,万分赞成,“再留在永平伯府受气,指不定大姐姐会怎样呢!” “不瞒你们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怕那边不会同意。”云天香不久后就要生产了,永平伯府里又是那么个情形,沈氏做母亲的能安心才怪。 “不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云天边咬牙冷笑,“大伯母若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沈氏几乎没怎么考虑,便点了点头。 云天蓝摩拳擦掌,“我协助!” 129 扫把星?大蟒蛇? 三位长辈由于身体缘故,一直都在各自屋里用饭,今日晚餐自然也不例外,往昔其乐融融的饭厅里,最近只有云天边兄妹三人。言悫鹉琻 云天边和云天蓝在沈氏屋里多逗留了一会儿,当她们姐妹俩来到饭厅时云天重早已经到了。 “妹妹,小妹。” 一瞧见她们出现,便露出欣然笑脸,然而不等嘴角完全扯开,云天重便察觉到不对劲。 只见云天边眉眼沉沉,面上如有罩了一层冷霜,跟在后面的云天蓝抿着嘴,眼圈微红,脸上亦有掩饰不住的怒气。 两人仿佛都没看见云天重,径直进了厅走到饭桌前,然后便闷不吭声的坐在那儿,像两座生动逼真的雕像。 “你们怎么啦?”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没听说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她们俩吵架了?可是以她们俩的性子,以及相亲相爱的程度,不大可能吵架啊? “是大姐姐……”云天蓝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云天香在婆家的处境说了。 云天重听了之后气得坐不住了,脸红脖子粗的站起身来,一叠声说宋明辉母子太过分。 “……当初永平伯府上门求亲时,永平伯夫人信誓旦旦的说,等咱们大妹妹嫁过去后,必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疼爱,言犹在耳如今却这般欺负人……” 几样清淡的菜肴摆上了桌,可谁都没有心情下筷子。 多了个云天重加入与她们同仇敌忾,满腔愤怒仿佛受热了一般迅速膨胀,云天蓝炯炯的盯着云天边讨主意,“二姐姐,咱们明天就把大姐姐接回家好不好?一想到大姐姐在在永平伯府里被他们糟践,我就恨不能……恨不能冲上门狠狠揍他们一顿。” 眼下揍不了人也不好揍人,她便只好捶打饭桌撒气,嘭咚嘭咚……桌上盘跌震荡小跳,幸亏她控制住了力度,不然饭菜只怕全撒了。 云天边别无二话,点头道:“好。” 云天重心存忧虑,拧着眉头惴惴道:“怕是不妥吧?大妹妹刚回了娘家一趟,咱们第二日便找上门去,让大妹妹回娘家待产,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大妹妹回娘家告状了么?如此,惹得宋家人心存芥蒂,只怕大妹妹日后的处境,会愈发艰难。” 云天边心中沉甸甸的,闻言嗤笑一声,“都到了这份儿上,大姐姐未来的日子,难道还会好过不成?” 云天蓝摇头,长叹一声,神色黯然道:“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无论我们怎么做,或者干脆袖手旁边,大姐姐今后的日子,都注定了会非常难过。” 一屋子由婆婆安排的莺莺燕燕,一个怀孕有婆婆撑腰的表妹,一个属性为bt的婆婆,一个不与她齐心的夫君……就云天香那软懦柔弱的性子,绝对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大姐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娘家人若还是不闻不问,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用不着瞻前顾后,缺德的又不是我们。”云天边默默深呼一口气,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对啊,就是嘛,理亏的是他们,我们何必畏首畏尾?”云天蓝用力点头,“咱们明天就去永平伯府!非把大姐姐接回来不可。” “也好。”云天重想了想,赞成的点头,“咱们作为大妹妹的娘家人,是该拿出应有的态度来,总不能教他们以为,大妹妹活该被欺辱。” “嗯,我们云家的大小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云天蓝一脸的坚定,忽然眼珠子一闪,想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盯着云天边道:“二姐姐,咱们明天去永平伯府,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准备什么?刀枪棍棒?毒药面具?” “呃,要咩?” “你以为是去打劫钱庄?” “……” 见她一副呆愣模样,云天边不禁扑哧一笑,旋即便下达命令一般,下颌微微一抬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准备全副精神。” “遵命!”云天蓝的俏脸云破雾散,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 尽管云天重心里沉重,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但见厅内气愤稍稍缓和,也不禁跟着傻笑了两声。 安安静静吃完晚饭,云天蓝一放下碗筷,便突发奇想的道:“二姐姐,咱们明天去永平伯府时,能否叫上睿王和庄宁王?想来有两位王爷撑腰,总能震慑他们一下。” 云天边黛眉一扬,“你觉得我震慑不住他们?” 怎么可能! 只凭她右颊上狰狞的刀疤就能吓得永平伯府一干人等两腿发软! “不是不是啦!”云天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的意思是,借用一下两位王爷的尊贵身份镇镇场面,也省得他们觉得咱们家门第比他们家低,便有恃无恐肆意欺负咱们大姐姐。” “楚嬷嬷做奴才的便是那副德行,估计做主子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光凭个人威势只怕于事无补,还得实实在在拿身份压住他们。” “两位王爷到底是外人,这么做不妥。”云天边一口否决,旋即嘴角一扯,有些自嘲的道:“我的名声已经够狼藉了,若还堂而皇之毫不避讳,领着两位王爷进出永平伯府,大姐姐恐怕会被他们用唾沫淹死。” 云天重心中一动,“妹妹你是说,大妹妹因为你的缘故,在永平伯府受了委屈?” 云天边笑而不语,自嘲之意甚浓。 提起了云天边的难堪事,云天蓝心中很不是滋味,上前抱着云天边的胳膊,歉疚的道:“是我思虑不周,二姐姐别多想……” 云天边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点头。 她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连累了云府上下所有人。 瑞仁堂因她关门歇业,三位长辈因她重伤致残,云天香因她在婆家遭白眼…… …… 温言渊回到云府时已是深夜,本想立即寻云天边讨赞扬的,又怕搅扰了她休息反挨揍,最后只得回了松音堂休息。 回屋躺下不足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又赶紧起身兴冲冲地往忘忧堂跑,刚一到院子就见云天边从房里出来,温言渊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喊道:“师姐!早上好!” 云天边脸上淡淡的,随口问候了一句,“早,回来了。” 温言渊顿时垮下脸控诉道:“师姐,你对我的态度太冷淡了!” 云天边当即做了一个出拳的起手式,“那就火辣一点吧,一天之计在于晨,陪我活动活动筋骨。” 温言渊唰地后退了好几步,“不要!” 跟别人活动筋骨,那是真的活动筋骨,跟师姐活动筋骨,那是伤筋动骨,伤他的筋动他的骨! “温哥哥!” 对面房间窗前出现了一抹倩影,接着便传出甜美含笑的声音。 “蓝妹妹!” 温言渊欢喜的转过身去,喜眉笑眼望着云天蓝。 云天蓝笑盈盈问,“温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昨天夜里,因为太晚了,所以没叫你们。”温言渊笑着窜到了窗前。 “听二姐姐说,温哥哥抓怪兽去了,怪兽抓到了么?是什么豺狼虎豹呀?”云天蓝对这类奇闻很感兴趣。 “不是豺狼虎豹,是一条大蟒蛇。” “呀!蟒蛇!温哥哥抓住大蟒蛇了咩?” “当然抓住啦。” “温哥哥好厉害!” “……区区一条蟒蛇,我还没使劲儿呢,轻轻松松就驯服了……”在云天边那儿未能鼓起来的虚荣心,在云天蓝这儿膨胀了。 “听说蟒蛇比老虎还厉害,真的咩温哥哥?” “有些厉害的确实比老虎更凶猛,昨天抓的那条就能吞下老虎……” “哇!温哥哥昨天抓的蟒蛇多大呀,竟能吞下老虎?” “长度么,有六个我的身高加起来这么长……宽度么……”温言渊两手比划了一下,灵机一动指着云天蓝,“跟你的身条差不多……” “这么大哇……温哥哥好棒喔!” “够了啊你们,一个吹,一个捧,还要不要吃早饭了?”云天边活动了一下筋骨,漠然的打断了他们的话,从容的往院门口方向去。 “二姐姐等等我们啊。”云天蓝缩回探出窗外的身子,拎着裙摆从屋里跑出来,招呼着温言渊一同追上去。 去往饭厅的途中,温言渊跟在云天边身边,碎碎叨叨道:“……睿王貌似被师姐气得狠了,连带着十分不待见我,昨天都三更半夜了,非得让人把我送回来,死活不肯让我跟凤惜一起……” “……睿王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说我也立了一大功劳哇……师姐你不知道,那条蟒蛇凶残异常,是从很远的地方游过来的,一路上吃了不少无辜人民呢……” “……若不是有我出马,巡防营的那一队人马,未必能奈何得了呢……” “……睿王貌似被师姐气得狠了,连带着十分不待见我,昨天都三更半夜了,非得让人把我送回来,死活不肯让我跟凤惜一起……” “……师姐你说,睿王这回的气性会维持多久啊,以后,我还能不能跟凤惜一块玩耍了?” “温言渊你有没有长脑子?你以为,睿王不让你跟十七爷相处,是因为生我的气的缘故?” “难道不是吗?” 130 不配合?好桑心?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30 不配合?好桑心? 永平伯府位于永平伯胡同,自有一番勋贵世族的气派,虽然因为不常修缮的缘故,这座历经百年风霜的宅邸,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颓败,却也远非寻常富户可以比得。ai悫鹉琻 引路的妈妈头发梳得油光可鉴一丝不苟,蓬松的发髻上歪歪斜斜插了五六根银簪,刻意挺直了腰杆端出贵族奴仆的姿态,引着云家三兄妹往荣安堂去的路上,左一口我们永平伯府如何如何,右一口我们永平伯夫人如何如何,生怕云家三兄妹不知道,她们府里的小姐们嫁了什么人家,她们府里的少爷们有多了不得,跟她们府里来往的人家多么煊赫…… 云天蓝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角,不动声色的望向身侧的云天边——每次都是这般情形,所以尽管我和母亲都很想念大姐姐,但平时却极少上门。 云天边自若的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了解,理解。 一走进永平伯夫人居住的荣安堂,入目就是立在阶下的十六个丫鬟,左右各八个分成两排垂头站着,规规矩矩的如同十六尊雕塑。 最靠近门口的一个丫鬟打起竹帘,恭恭敬敬的冲里面道了一句,“云少爷、云二小姐、云三小姐来了。” 随后便有一个穿着靓丽的丫鬟出来了,笑容满面的迎着云家三兄妹进了正房。 除了六个侍立的丫鬟,屋里只有两个主子。 永平伯夫人高坐主位,面含微笑,像个慈祥宁和的菩萨,她的大儿媳世子夫人,坐在她右手边的位置上,见云家三兄妹被丫鬟领进来,立即笑盈盈起身上前,亲热地拉着云天蓝的手,半真半假玩笑似的道:“今儿是刮了什么风呀,竟把你们给吹来了!天蓝妹子,我少不得要说你几句了,云少爷是名扬东泽的名医,整天在瑞仁堂忙得团团转,平日里没有多少闲工夫,不常出来走动也就罢了,可不知天蓝妹子小人儿家的,成日里又在忙些什么呢?哎,几次想请妹子过府玩儿都请不到,纵然你不愿与我这话痨一起玩,可也总得来看看你们大姐姐不是?往日里你们难得才来一次,倒是昨儿弟妹回了娘家一趟,你们兄妹三个今儿就齐齐上门了,莫不成是弟妹回娘家诉苦了,你们兄妹三个今儿抱团上门,是特意来为弟妹讨还公道的?” “世子夫人惯会说笑的,大姐姐有伯夫人爱护,有世子夫人照拂,还能被谁欺负不成?又有什么苦可以诉呢?哼,难不成世子夫人偷偷使坏,背着大伙儿欺负了我大姐姐?”既然世子夫人装亲热开玩笑,那么云天蓝便顺着她递的竿子,也半真半假的开起了玩笑,一边笑米米与世子夫人说笑,一边向永平伯夫人行礼问安,作出告状投诉的可爱娇憨模样,“伯夫人都听见了吧,世子夫人使坏,欺负我大姐姐,伯夫人素来公正可敬,要为大姐姐做主哦。” 云天蓝一本正经,世子夫人一叠声喊冤,永平伯夫人边嗔边笑,云天重只会呵呵呵,云天边陪着假笑两声。 乍一瞧,屋里的气氛着实不错。 云天边含笑不语,静静看着云天蓝,心道,如果嫁给永平伯次子的人是云天蓝,她定不会混得像云天香现在这么惨,云天蓝小姑娘很有宅斗的潜质嘛,想到这里云天边又不禁默叹,都是一个娘生养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向永平伯夫人行了礼问了安,云家三兄妹各自落座于客位,永平伯夫人端起茶盏拨了拨,“已经叫人去接你们大姐姐了,她大着肚子进出不方便,估计得等一会儿才会到。” “那我们就赖在伯夫人这里,多喝几碗绿豆汤,多吃几个果子,多吃几块糕点……”云天蓝一派天真无邪。 永平伯夫人抿了口茶汤,笑容可掬,但并不怎么热络的道:“你想喝多少喝多少,想吃几块便吃几块,只别撑坏了肚子就好。” “嘻嘻嘻,我二姐姐是神医,我哥哥是名医,吃坏了肚子也不怕……”兄妹三个中,只有云天蓝稍微活跃些,跟谁都能无伤大雅的谈笑几句,有她在就不至于冷场。云天重天生的老实安分性子,进了永平伯府后,便几乎没怎么吭声,除非是问到他头上,他才简单答上几句。云天边一直安静的坐着,除了刚开始的互相问候,之后就没再说一句话了,永平伯府的主子奴才们,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古怪,哪怕有心想跟她套近乎,也不晓得从哪里开口,于是干脆都把她当成透明的,云天边也乐得清净自在,她可没耐性跟他们废话。 女人总是喜欢八卦,尤其是桃色八卦,世子夫人也不例外,她对云天边又是鄙夷,又是好奇,甚至有一丝羡慕,毕竟八卦中心的男主角,一个比一个优秀尊贵,她不好一直盯着云天边看,于是时不时偷瞄一眼,不料正撞上了云天边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便有些讪讪的,连忙越过云天边对云天蓝道:“……如今也过了好些日子了,不知云老太爷还有云大老爷云大夫人的伤势如何?你们兄妹三个都出来了,府里上下可都安排好了?” 云天蓝甜笑道:“谢世子夫人关心,爷爷和爹娘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啦,家里也都安排好了。” 刀疤脸女子的目光明明淡若清水,可不知为何就是令人觉得瘆得慌,自从她偷瞄被逮个正着,刀疤脸女子便一直盯着她,世子夫人没来由的心虚发慌,无论如何都没勇气与之对视,于是便没话找话与云天蓝闲聊,试图转移注意力令自己放轻松,“……咱们宋云两家是正经亲戚,云府出事的那当口,我们连马车都套好了,本来打算亲自上门探望的,可是那会儿却听闻,除了云老太爷、云大老爷、云大夫人之外,云府中另外还有好几个奴仆,俱都伤得不轻,云府近来又一直闭门谢客,所以我们虽然忧心不已,却怕贸然上门打搅了清净,更怕咱们这许多人给你们添乱,母亲与我们商议了半天,后来便临时改了主意不曾登门,只让弟妹带了些药材补品回去,代我们永平伯府众人聊表心意……” “大姐姐回娘家也是这么说的,谢谢伯夫人和世子夫人体贴。”云天蓝心中嗤笑,面上却十分礼貌。 眼角余光扫过云天边和世子夫人,云天蓝心窝里头不由乐开了花。 二姐姐果然威武霸气无敌呀,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让世子夫人无法动弹了。 “好在你们都是懂事孝顺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又都有一身好本领,尽管骤逢巨变也能做到处变不惊,把府里上下处理得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人操心,云老太爷和云大老爷云大夫人虽伤了身,可却有旁人求之不得的好福气……”永平伯夫人笑着夸奖了两句,不经意瞥见云天边的刀疤脸,赶忙撇过目光望向云天重,细瓷般白希的肌肤,明媚美丽的五官轮廓,衬得那条刀疤格外丑陋,永平伯夫人怕脏了眼似的,一瞬也不愿多看,想起云天边的臭名,以及云天边被退婚的事实,永平伯夫人更是吞了苍蝇一般,心里又是恶心又是难受。 听着永平伯夫人的话,云天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圈一红,吃了一般的糕点也吃不下去了,哽噎道:“我宁愿爷爷和爹娘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云少爷和二小姐有一手好医术,你爷爷和爹娘都会好起来的,虽然现在他们得吃不少苦头,可是能看到你们这么懂事,能看到你们这么能干孝顺,心里还是很欣慰很熨帖的……”云天蓝泪花闪闪的模样着实惹人疼,虽然永平伯夫人不见得多亲近她,这会儿见她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儿,仍是不禁与寻常妇人一样心软了。 云天蓝乖巧的点点头,“嗯,我们会好好孝顺爷爷和爹娘的……爹娘伤得轻些,身体底子也好,所以恢复得也好些,只是苦了爷爷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昨天一整宿都没睡好,一直喊大姐姐的名字……” 拐着弯的慢慢转到正题,云天蓝不安的咬着嘴唇,看了看云天重和云天边,顺便还看了看世子夫人,最后眼巴巴望着永平伯夫人,“……哥哥和二姐姐就爷爷的情形,反复琢磨考虑了很久,一致觉得若由大姐姐陪在爷爷身旁,爷爷的身体一定会快些恢复的……” 世子夫人眼神闪了闪,永平伯夫人的脸色稍微一沉,“你们的意思是,想接天香回娘家?” “大姐姐小的时候,是爷爷手把手教的医术,爷爷和大姐姐感情非凡……爷爷年纪大了,这次身受重伤,吃尽了苦头……爷爷十分挂念大姐姐……”云天蓝越说越难过越说越难过,快哭了。 呜呜,哥哥姐姐怎么还不配合一下?一个人唱戏好桑心! 131 一起哭?不懂事?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31 一起哭?不懂事? 仿佛听见了云天蓝的心声呼唤,老实沉默的云天重终于开了腔,“……大妹妹如今身怀六甲,本该在伯府好好养胎……我们知道这个要求有点……有点不太合情理……” 前面几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可一想到云天香在婆家的处境,心里头一下子充满了勇气,说起假话来也变得顺溜了,“想来伯夫人慈母心肠,是一定能理解我们的,我们三个做孙子孙女儿的,实在舍不得看爷爷他老人家,因为思念大妹妹而这般苦捱,为了宽他老人家的心,让他老人家身体早日康复,我们今日不得不跑这一趟,爷爷上了年纪不比一般病人,我们觉得光凭医术药物,恐怕没有办法治疗得当,倘若大妹妹能回娘家,常常陪伴在爷爷身旁……不需要大妹妹做什么的,只需陪伴在爷爷病床前,时常与爷爷闲话家常就好,相信爷爷的病情定会好转……” 云天重满脸的哀愁与恳切,起身走到永平伯夫人跟前,一揖到底,“伯夫人慈悲心肠,还望体谅成全。ai悫鹉琻” 唔,哥哥真好!说得也好! 云天蓝心满意足的跟着起身,快速走到云天重身侧站定,顺道狠狠剜了云天边一眼,然后继续作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向永平伯夫人行了个标准的蹲礼,“希望伯夫人体谅我们孝顺爷爷的心意,允准我们接大姐姐回娘家住一阵子。” 接收到小妹子的警告和控诉,云天边好笑的勾了勾唇角,优雅起身与他们排排站立,抢在永平伯夫人开口前道:“我们云家乃医药世家,府里最不起眼的奴仆,也多少会些医术的,大姐姐若能回娘家养胎,必定有利无害,请伯爷伯夫人,还有大姐夫尽管放心。” 让已嫁即将临盆的孙女儿,回娘家陪伴卧床的祖父,这个理由未必有说服力,但至少他们出师有名。 望着立在跟前的云家三兄妹,永平伯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沉吟片刻,用为难的语气说了拒绝的话,“不是我狠心不肯成全你们的孝心,实在是你们大姐姐如今分娩在即……” 永平伯夫人到现在才彻底明白了过来,原来云家三兄妹今日齐齐上门来,目的便是为了接云天香回娘家! 果然如楚嬷嬷所说的那样,云天香昨天在娘家诉苦了!哼! 世子夫人叹了一声,同样十分为难的道:“云老太爷病成那样,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弟妹大着肚子,眼看马上就该生产了,而且又是头一胎,母亲恨不能捧在手里,这当口回娘家有点……委实有点不合适呀。” 看了看永平伯夫人,再看看世子夫人,云天蓝小嘴一瘪,哇地一下哭出了声,“呜呜呜呜……爷爷真的很想念大姐姐……爷爷最疼的就是大姐姐……爷爷昨晚一宿都没睡好,一直在喊大姐姐的名字……呜呜呜呜……爷爷做了一夜的噩梦……原本恢复得就不好,今早起来情形更糟了……呜呜呜呜呜……”云天蓝哭得惊天动地,凄凄惨惨哀哀戚戚,“呜呜呜……我是不是会没有爷爷了……就像、就像……呜呜呜……就像没有奶奶那样……呜呜呜……天蓝没有爷爷了……呜呜呜呜……” 云天香满心忐忑的进了荣安堂,刚靠近正房就听见了这哭嚎声,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脸色煞白,眼前一黑腿一软就要栽倒,幸亏贴身服侍的丫鬟眼疾手快,将云天香整个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门口的惊呼惊动了屋里的众人,云天蓝止了哭泣,转过身失声道:“大姐姐!” 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门口的竹帘一开一晃,云天边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云天香被一群丫鬟婆子围着,云天边拨开挡在面前的人,一把抓住了云天香的手腕,“你怎么样?”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怎么了呀……”云天香五内俱焚,泪流满面的追问,“爷爷他真的……” “爷爷没事,别胡思乱想。”云天边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悄悄地在她掌心写了几个字,“你也不想想,倘若爷爷真有个不妥,我们三个又怎么会一块来永平伯府?” 云天香愣了一下,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仍有些不安,正要问点什么,却见云天蓝冲了出来,“大姐姐!” 姐妹三个简单寒暄了两句,云天边便拉云天蓝到旁边,“进去说话,外面太阳大。” 云天香由两个贴身丫鬟搀扶进屋,云天边与云天蓝跟在后面走进去,永平伯夫人安然高坐在主位上问,“刚才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我听见小妹在哭,误以为娘家出了事……”云天香坐下后,温婉的垂着头,“让母亲忧心了。” 世子夫人妯娌情深的嗔怪道:“你呀,就是个瞎操心的命,云少爷和二小姐三小姐,哪个不是能干的?云府里会出什么事?云老太爷、云大老爷、云大夫人的伤势,都已经渐渐恢复了,哪里还需要你来操心的?你自个儿身子本就柔弱,如今大着肚子更要仔细些。” 什么叫伤势已经渐渐恢复,不需要云天香来操心了?无非就是不希望云天香回娘家罢?云天香回不回娘家关你什么事?云天蓝又开始哭了,“呜呜呜呜……都是我不好……呜呜呜……可是我很害怕呀……呜呜呜……我害怕我会没有爷爷……” 尽管知道云天蓝这是在演戏,云天香仍然忍不住眼圈一红,“小妹……” 云天边上前一步,拍拍云天蓝的肩,柔声安慰道:“小妹别哭哇,咱们不会没有爷爷的。” 仿佛是事先准备好的眼泪似的,想哭就哭想停就停,收放自如,云天边甚是佩服,又对云天蓝刮目想看了,云天边越来越发现,云天蓝平时看着迷迷糊糊的,其实却是一挖掘不尽的宝藏。 “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伯夫人是什么样儿的人?会不同意大姐姐回娘家尽孝么?你这么哭,惹得大姐姐伤心难过不说,还会让旁人误以为,伯夫人是个不通情不达理的恶婆婆,连儿媳娘家祖父快病死了,也不放儿媳回娘家尽孝,你这样,不得连累伯夫人名声受损吗?”云天边的本意是想直接来硬的,上门通知永平伯夫人一声,她们今天是来接云天香回娘家的,永平伯府若不肯放人,那她今儿就跟他们撕破脸,哪怕是强抢也要把人抢回去,现在发觉云天蓝这样的哭法,其实也不错,如果不是她轻易哭不出来,她真想陪着云天蓝一起哭。 给这帮虚伪的人添点堵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 悄然向云天重使了个眼色——哥,能哭得出来么,要不要一起哭? 云天重:“……”他一个大老爷们冲着一屋子的老嫩娘们儿扯着嗓子嚎哭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永平伯夫人面色变幻,对于云天边和云天蓝,她是恨得咬牙切齿,云天边话里话外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如果今日她不同意云天香回娘家,那她就是不通情达理的恶婆婆,只管等着被金都城的人戳脊梁骨吧! “金都勋贵圈子里哪个不知道,我母亲是最心疼儿媳妇的?真要让弟妹回娘家住一阵子,母亲岂不得日夜悬心牵挂……”世子夫人似笑非笑,“云少爷和二小姐三小姐日日在身旁,未必非得要弟妹去陪云老太爷吧?” 云天边慢慢扭过头,直直瞅着世子夫人,“正因为我们三个日日在身旁,独独缺了一个大姐姐,所以爷爷越发想念大姐姐了。” 世子夫人被她的目光弄得心惊肉跳,皮笑肉不笑的回击道:“弟妹已是出嫁的孙女儿,哪能日日绕膝尽孝于前?” 云天边驳道:“已嫁的孙女儿就不是孙女儿了吗?” 永平伯夫人甚是不悦,再也不愿装下去了,沉声道:“没听说过嫁作人妇的女儿回娘家待产的,若在平时要回娘家小住一阵也无妨,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又怎么能答应?” 云天蓝哭得更带劲了,“……呜呜呜呜……伯夫人的苦心我们知道……我们知道的……可是我爷爷……呜呜呜……伯夫人您忍心见死不救吗呜呜呜……见死不救就等于谋杀啊……呜呜呜……伯夫人,求您救救我爷爷吧……呜呜呜……救救我爷爷吧……” 永平伯夫人大怒,拍案起立喝道:“够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们今日过府若是来做客,看望你们大姐姐的,我们阖府上下欢迎之至,倘若你们是来无理取闹的,我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世子夫人同仇敌忾,“天蓝妹子,你越说越混了,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云天香比较好欺负,于是世子夫人瞪过去,“弟妹你也劝劝,天蓝妹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别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 云天香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手足无措,想要站起来,却被贴身丫鬟玉莲摁住,玉莲冲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什么也别管。 云天边冷冷一笑,“我家小妹再不懂事,也比不上世子夫人不懂事,有你这么跟孕妇说话的吗?当着我们的面就这般颖指气使,平时没少给我们大姐姐脸色看吧?” 世子夫人脸面一白,“你!” 132 谈不妥?用武力?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32 谈不妥?用武力? “你默认了。ai悫鹉琻”云天边咄咄逼人,字字铿锵有力。 先是教训她家小妹,再冲她大姐姐呼喝,她们云家的女儿,有那么好欺负么? “你这是在血口喷人,我们永平伯府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世子夫人被激得心头火起,美丽的画皮裂开了缝隙。 云天边气定神闲,“我管的是我大姐姐,关你屁事。” 世子夫人被她的态度气得娇躯颤抖,“早听闻云二小姐威风不比常人,现下看来果真名不虚传,云二小姐今日来我们永平伯府,是特意来摆威风的么?” 云天边轻飘飘回了她一句,“我摆不摆威风,关你屁事。” 世子夫人仿如吞了个滚烫鸡蛋,被噎得脸色铁青眼冒红光,真恨不能冲上去狠狠抽她几耳光,可是惧于她周身的慑人煞气,只得愤恨调头向永平伯夫人求助,“母亲!您可要为儿媳做主哇!儿媳只是不忿他们不敬母亲,可曾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如何竟要被云二小姐这般羞辱?!” 她奈何不了云天边没关系,不是还有永平伯夫人吗?永平伯夫人不为她这儿媳出头也没关系,那就把战火引到永平伯夫人的头上去! “云家兄妹几个实在太过分了,在您面前就敢这么肆无忌惮,可见不但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更不把咱们永平伯府放在眼里!”说到高嘲迭起处抽出丝巾,捂着脸面嘤嘤哭泣了起来,边哭边怒形于色地指控道:“他们今日上门哪儿是来做客的?我看分明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云三小姐一进屋就哭哭啼啼,往母亲头上乱扣屎盆子!云少爷在一旁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云二小姐更加猖狂,简直目中无人!最可气的是弟妹的态度,眼睁睁看着娘家兄弟姐妹在母亲面前胡搅蛮缠,竟装起了锯嘴葫芦连一句话都不说!” 在这么短暂的几句话的功夫里,世子夫人已经两次指戳云天香!一有点什么就立马调转枪头对准云天香,当着他们云家人的面尚且不懂收敛,平时云天香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可想而知!云天蓝不由动了肝火,当即冲到她面前,被欺负狠了似的,冲着她大声嚎哭,“呜呜呜呜……我没有往伯夫人头上扣屎盆子,我哥哥也没有煽风点火,我二姐姐是在维护我大姐姐,你才是唯恐天下不乱呢!呜呜呜呜……你欺负人……你是不是见我家长辈都病倒了,觉得我们兄妹几个好欺负哇?呜呜呜呜……我大姐姐面黄肌瘦像个竹竿,还挺着八个多月的大肚子,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万一我大姐姐有个三长两短……呜呜呜……你究竟居心何在呀?呜呜呜……” 云天重激昂道:“世子夫人说话不尽不实,我们兄妹几个对伯夫人,何曾有过半点不恭敬?” 云天边配合的补上一刀,“我是个文明人,从不羞辱旁人,你喜欢自取其辱是你重口味,别诬赖我。” 世子夫人气急攻心,指着他们颤抖着,“好个伶牙俐齿!好个倒打一耙!你们云家兄妹几个,今天真让我长见识了!” 云天边:“不客气。” “够了!你们都当我死了不成?吵什么吵哭什么哭!”永平伯夫人摔了一只茶碗,屋里暂时安静了下来。 云天香坐立不安,默默垂泪,玉莲和流云侍立在旁,附耳悄声宽慰。 云天重重新上前深深一揖,“伯夫人,很抱歉,我们今日冒昧上门的目的,只为了爷爷的安危健康,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小辈一般计较。” 即便他们今天把云天香接回了娘家,日后她还是得回永平伯府生活,现在不能把人都给得罪死了,尤其是她的顶头上司永平伯夫人,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永平伯夫人眉头紧蹙,心情十分不美妙,扫视着云家兄妹四个,冷然道:“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们今日上门是什么目的,我难道还会看不清楚吗?就算看不清楚,我听也听清楚了!云老太爷与天香哪怕感情再好,天香如今也已经是宋家妇了,你们兄妹三个这般有本事,云老太爷病床前有你们尽孝,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哪里就非得天香不可了?天香肚里怀的是我宋家的孙儿,我宋家的孙儿怎能在云府降生?” “那咱们就不提我爷爷,只说说大姐姐的情况。”云天蓝礼貌行礼,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抽抽嗒嗒的道:“最多不过一个多月,大姐姐就要生产了,可是伯夫人您看看,大姐姐瘦成什么样了?”说到这儿,云天蓝忍不住的哽噎了,“我们不敢责怪伯府没有照顾好我大姐姐,我们只希望能够接大姐姐回娘家住一阵子,好方便哥哥和二姐姐为大姐姐调养身体,为了大姐姐也为了大姐姐腹中孩儿,还望伯夫人能准许大姐姐回娘家暂住。” 云天边的语气还算温和,说出口的话却不太好听,“就我大姐姐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待到生产之时搞不好会母子俱亡,不会有地方比云府更妥当安全。” 永平伯夫人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傲然道:“我们堂堂永平伯府,保证得了儿媳分娩,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反倒是让孙儿在云府降生,我们府中上下还不放心呢。” 说再多好话也没用,那就没必要再继续,云天边轻轻勾唇道:“伯夫人真的很关爱大姐姐肚子里的孩儿。” 永平伯夫人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我的嫡亲孙儿我自然关爱。” 云天边讽刺道:“难怪伯夫人会那么迫不及待的为大姐姐肚里的孩儿添弟弟妹妹做伴。” 永平伯夫人听了这话,眼神凌厉地望向云天香,“云二小姐对永平伯府里的事倒是十分了解。” 云天香咬着嘴唇,瑟瑟发抖。 云天边:“伯夫人如此关爱大姐姐和大姐姐肚中的孩儿,大姐姐怎能不在娘家人面前表示一下感激之情?” 这么不把儿媳妇当人看,还不准儿媳妇回娘家告状?想得真美,是当儿媳妇是死人吗?还是当儿媳妇娘家都是死人? 见云天香被永平伯夫人瞪一眼就吓得不行,云天蓝眼圈一酸鼻子一抽就又热泪盈眶。 如果不是平时被欺负惯了,云天香不会这么畏惧她。 云天重同样把这一幕收入眼底,衣袖下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些。 云天边:“没准儿过几天,大姐姐肚中的孩儿又会多几个弟弟妹妹呢,贵府这么忙,还是由我们来照顾大姐姐分娩比较妥当,毕竟大姐姐肚中的孩儿,不止是宋家孙儿,也是云家的外孙,伯夫人您觉得呢?” 永平伯夫人的态度,委实令人心寒,云天蓝抹干了眼泪,“伯夫人将来会有很多很儿孙女,大姐夫将来也会有很多儿女,可我们就只有一个大姐姐,伯夫人赌得起我们可赌不起。” 永平伯夫人冷笑,“云二小姐云三小姐这态度,是在兴师问罪吗?” 云天边反问,“伯夫人自觉有罪?” 永平伯夫人身旁的周妈妈冷着脸道:“这里是永平伯府,我们夫人有罪没罪,还轮不到外人定夺,云二小姐你逾矩了。” 推来揉去的打太极没什么意思,也没那必要,云天边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我没兴趣给你家夫人定罪。” 望向永平伯夫人,“是你们所作所为欺人太甚,既然你们连句解释和安慰的话都没有,那么我们也就无需再在这儿磨嘴皮子了。” 云天边起身,直接吩咐道:“哥哥小妹,咱们打道回府,玉莲流云,好好扶着大小姐。” 永平伯夫人骤然厉声道: “云二小姐好生威武,竟然来永平伯府抢人!云天香可以跟你们走,但必须先把孩子生下来!” 云天蓝:“孩子生长在我大姐姐的肚子里,那就是属于我大姐姐的。” 永平伯夫人: “云天香肚中的孩子姓宋,必须留在永平伯府!” 云天边:“我大姐姐吃的还是宋家的米粮呢,要不要她先拉干净了肚里的屎?” 周妈妈使了个眼色,屋里侍候的丫鬟婆子会意,叠成两排立在门口,挡住了云家兄妹的去路。 荣安堂的一众奴仆们听到动静,全都聚集在正房门口,有的是一心为看热闹,有的是打算抢一份功劳,只等里面一声令下,她们便冲进去动粗。 权威受到前所未有的挑衅,永平伯夫人怒不可遏,疾言厉色对云天边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云天香既嫁进了我宋家门,那便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我不同意她回娘家,她若敢违背我的意思,我就敢以忤逆的罪名,打断她的腿!” “好啊,那你们尽管放马过来试试。”云天边从永平伯夫人身上挪开目光,扫视了一遍屋内永平伯府的所有人,比永平伯夫人刚才更霸气道,“我先提醒各位一句,谁敢阻拦我大姐姐,我就打断谁的腿!” 话语中透出一股浓烈的杀气,震得永平伯府众人两腿发软。 云天蓝走在前面开路,以防真的有不识好歹的人碰着云天香了,玉莲流云搀扶着云天香紧跟在中间,云天重一脸凝重的殿后。 133 杀人啊?百人敌?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33 杀人啊?百人敌? “哼哈,老虎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岂由得你这种下三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这里是永平伯府,没有你耍横的份!真当自个儿是棵葱是头蒜了!来人!给我拦住他们,一个也不准走!” 顺遂日子过久了的永平伯夫人,哪受得了这样被人骑在头上撒野,若对方身份比她尊贵,后台比她硬气,腰杆子比她直,她也就忍了,偏偏对方只是儿媳妇的娘家堂妹,一个没什么来头且声名狼藉的小辈,今日若不给云天边点厉害瞧瞧,她往后在永平伯府还如何服众? 门里门外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号奴仆,将云家四兄妹的去路挡得滴水不漏。舒悫鹉琻 世子夫人站在永平伯夫人身侧,瞅着云天香阴阳怪气的开了腔,“弟妹这么赶着回娘家,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更丝毫也不顾母亲的感受和永平伯府的颜面,是不把自己当永平伯府的人了,还是不愿再做永平伯府的人呀?” 尽管云天香尽最大能力忍着了,在听到这话时仍颤栗个不停。 如果今日踏出永平伯府大门,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那她还应该就这样回云府吗? 看看脸色阴沉得可怕的永平伯夫人,再看看围护在她身边的娘家兄妹,云天香心痛欲绝,泪珠落了满脸,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心中一片茫然凄楚。 云天边的目光犹如一柄利剑,泛着森然寒意射向世子夫人,警告道:“闭上你的臭嘴,省得等会儿满地找牙,有损你的形象。” 世子夫人怒极冷笑,“就怕你的本事没口气大!” 经世子夫人这番提醒,永平伯夫人才恍然想到,云天香在此事中的态度,将会起到不小的作用,于是冷眼扫过去问道:“云天香我且问你,你是真打算就此回云府,还是想要继续留在永平伯府?” 只要云天香说她今天不回娘家了,要继续留在永平伯府,那云家三兄妹就要打自己的脸了!永平伯夫人等着看云家三兄妹无地自容,等着看云天边那从容飞扬的姿态轰然倒塌!就云天香那颗老鼠胆子,哪敢违逆她的意愿?更何况,云天香的临盆之期已经不远了,她就不信,云天香会蠢到选择做下堂妇。 居然用威胁这一招!可恶!云天蓝一听不对劲,立即反过身来,紧握住云天香的手,眸中生出坚定的光,“大姐姐,别理睬她们,跟我们回家!不管将来如何,我们都是大姐姐的后盾,爷爷和爹娘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哥哥和二姐姐又是什么样的人,大姐姐你不会不了解,大姐姐你要相信我们,此时此刻无需想太多,只管跟我们回家去吧。” 云天香的娘家人都忍无可忍的找上门了,永平伯夫人的态度竟还是那么的恶劣!不但没有丁点儿要安抚的意思,甚至连一句半句解释都没有!简直把欺负云天香当成了理所当然!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云天香迟迟没有表态,永平伯夫人不耐烦道:“云天香!你是决定走,还是决定留?” 流云嘴唇张了张,正欲说点什么,却被玉莲摇头制止。 云天香流泪沉思良久,轻轻抚了抚高蜓的腹部,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 云府是她的家,永平伯府也是她的家,她不曾想过要与永平伯府,与宋明辉就此恩断义绝,也不想,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选择站在娘家人这边,也必须站在娘家人这边。 “大姐姐,咱们回家。”云天蓝心疼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但却坚决不肯在这些人面前落下来。 “好好好!好极了!云天香,你真是好样的!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今天胆敢踏出永平伯府半步,明儿我就让明辉给你休书一封!” 最直白最无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永平伯夫人气得连手指都在抽搐,瞧着云天香那无声反抗她的背影,她愈发恨极了云天边兄妹几个,尤其是态度最为嚣张的云天边!云天香嫁入永平伯府三年,从没对她过说一个不字,若非云天边主使教唆,云天香哪有胆违逆她! 竟然敢违逆她! 竟然敢当着娘家兄妹的面违逆她! 竟然敢当着永平伯府众多奴仆面前违逆她! 望着云天边那副从始至终都好整以暇的模样,以及全没将她这堂堂伯夫人放在眼里的态度,永平伯夫人只觉胸中怒火狂烧,几欲抛下属于伯夫人的威仪,及长辈的矜持,冲上去一把将云天边撕得稀碎,奈何身躯颤抖得厉害,若非周妈妈扶着,根本连站都站不稳。 恨极欲狂又无可施为的情形下,胡乱摸索寻找支撑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一硬物,那是一只盛着糕点的粉彩瓷盘,永平伯夫人一把将瓷盘攥在手里,携卷着满腔狂燎的怒火,猛地朝云天边兜头砸下。 “妹妹!” “啊——” 见那盏瓷盘朝云天边头顶砸落下来,云天重和云天香都不由失声大叫。 哪怕云天蓝清楚云天边的身手,知道以永平伯夫人的能力,是决计伤不了云天边分毫的,乍然见状心中也不由得一惊,永平伯夫人还真下得了手! 却见云天边微波不惊,只在危险降临之际,屈指轻轻一弹。 那一弹指间,仿佛拥有了神仙法术一般,运起一股无形的奇异力量,将瓷盘对准永平伯夫人面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凌厉强势地弹送了回去。 “啊——” “夫人!” 啪—— 因惊惧而显尖利地惊叫声还未落下,瓷盘却在永平伯夫人面前爆炸了,破碎的瓷片夹着暴戾气息炸开,犹如致命的暗器一样飞溅四射! 周妈妈受惊过度,顾自己都顾不过来,自然也就没法扶住永平伯夫人了。 永平伯夫人吓得魂不守舍,恐惧时一声惊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力气泄尽,便直接倒在罗汉床上。 旁边的世子夫人受池鱼之殃,吓得倒在地上瑟缩成一团。 屋内目睹这一幕的奴仆们,一个个吓得都不敢动弹了。 永平伯夫人她们身上并无伤痕,衣裳却从上到下都被瓷片划破,森然凉意擦着肌肤掠过,比直接给她们一刀还恐怖,永平伯夫人婆媳俩吓呆了,一个趴在罗汉床上,一个瑟缩在地上,都忘了反应,周妈妈最先缓了一口气,抖抖索索着大声嚷嚷,“哎哟喂!杀人啦!云二小姐杀人啦!来人啊!救命啊!云二小姐要杀夫人啊!” 侍立在旁的贴身丫鬟赶紧跑过去,围在永平伯夫人婆媳俩身边侍候。 一扫聚集在门口的永平伯府奴仆,云天边杀气腾腾地说出四个字,“谁敢阻拦!” 顿时有不少人偷偷往后面退开,另有不少人被吓得两腿发软,想躲却动弹不得,只有少数人在犹豫不决,意志坚定的人几乎没有。 云天边走到最前面,替换下云天蓝,云天蓝便退到最后,与云天重一起断后。 永平伯夫人那么bt,谁知道她会不会又拿东西砸人,哦不了,估计她再也不敢乱丢东西了,不过还是得防着点,大姐姐不能受一点损伤。 由女霸王云天边打头阵,杀伤力可比云天蓝强多了,一路畅行无阻,顶在门口的丫鬟婆子,被她凌厉的眼神一扫,一个个仿佛被人拿刀砍似的,全都慌不迭地的逃开了。 云天边云天重云天蓝三兄妹,外加两个陪嫁丫鬟流云玉莲,护着云天香顺利的出了正屋,正当他们即将走出荣安堂,忽然听见有人道:“外院的护院来了!” 三十多名年轻力壮的护院,将云家四兄妹堵在了院门口。 他们兄妹四个外加流云和玉莲,统共也才六个人,况且她大着个肚子还是个拖累,而永平伯府这方,荣安堂内有二十余女眷奴仆,外有三十余孔武有力的护院,双方力量太过悬殊,云天香不禁气馁道:“咱们怕是走不了啦,你们别管我了,进去跟婆母道个歉,让她放你们……” 云天蓝听不下去了,不待她说完就打断,“大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我们今天若把你丢在这儿,依伯夫人和世子夫人的性子,你还不得被她们生吞活剥?” “可是……” 云天蓝傲然抬头,瞧着对面的护院,不屑一顾的道:“就这些不入流的货色,给二姐姐塞牙缝都不够,大姐姐就别操心了,安心跟着我们回家吧。” 云天重也有些忐忑不安,来永平伯府之前,曾设想过,有可能会闹起来,但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僵,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到了这一步,他们不可能退缩,否则处境会更糟糕,只能迎头冲上去,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他们还要护着云天香,该怎么冲呢?只要云天边一个人,真的行吗? 云天重:“妹妹,怎么办?” 云天边:“如果他们不识好歹,我便给你们表演一下以一敌百,都擦亮眼睛好好看着。” 听闻管家带着外院护院来了,永平伯夫人有了底气,命令从屋里传出来,“给我拿下他们!一个也不许走!” 134 软脚虾?鬼压身?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34 软脚虾?鬼压身? 徐总管是听了内院一个婆子的传话,得知云家兄妹几个在荣安堂闹事,才纠集了三十余护院匆匆赶来的。舒悫鹉琻但那婆子只是个得了吩咐跑腿传话的,至于荣安堂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那婆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清。 因而甫一与云家兄妹几个打上照面,徐总管并未立即吩咐护院们动手拿人,仍是与往常一样礼貌友好的打招呼。云府里三位长辈都伤得半死不活的,三位小辈又怎会来永平伯府闹事?怕只是起了几句争执罢了,哪里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内院的那些老娘们儿,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整日里见风就是雨。 从云家兄妹几个身上收回目光,徐总管正打算进正屋请示一下时,就听见了来自于永平伯夫人的命令,尖利撕裂的声音里夹杂着滚滚恨意,“徐总管,给我拿下他们!一个也不准走!当我永平伯府是菜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哼哼,门儿都没有!” 世子夫人大概也恢复过来了,中气十足的跟着火上浇油,“再没见过像这般目中无人不成体统的,当母亲这堂堂永平伯夫人是纸糊的吗!徐总管,你只管扣下他们兄妹几个,若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到这种时候了还不识好歹,那就有一个打死一个!有两个打死一双,千万别手软!哪怕是到了京兆尹,到了刑部,咱们也是有道理的!” 徐总管心里咯噔一下,事情比想象中要严重,心中暗暗道,遵从夫人的命令把人拿下还好说,世子夫人这动辄便要打死人的话,还是当成耳边风随风流散的好,徐总管略略沉吟片刻,转身对护院们道:“听见夫人的话了?拦住他们!都给我把眼睛瞪大点,切不可伤了二少奶奶!” 说罢,招手叫来两个家丁,低声吩咐道:“快去通知伯爷和二少爷。” 云家的几位少爷小姐,胆子可真不小,敢这样与夫人叫板…… 等徐总管再抬起头来时,却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三十余护院刚一动,便纷纷往地上栽,场面壮观又诡异。 徐总管睁大了眼,急急冲过去问道:“怎么回事你们?” 青年护院们倒了一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令他们惊惧地嗷嗷乱叫。 “啊啊啊……不、不知道啊……动不了……” “啊!没力气!使不上劲!” “我动不了!脚趾头动不了啦……”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点也动不了!” “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来呀……” “……啊,有鬼,肯定是被鬼压住了……有鬼啊……” 荣安堂内的女眷们见了这一幕,怕被鬼缠身似的躲得更远了。 现场陷入恐慌,徐总管脸色一沉,“休要胡说八道,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鬼!” “大总管,我们都动不了啦……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 “除了身子骨发软,可还有什么不适?你们方才可有碰过什么东西?” “没有旁的不适,就是没力气,手脚软得像面条……” “也没碰什么东西啊,大伙儿都站在这儿,刚才还好好的……” “鬼压身,肯定是鬼压身啊……” “……” “……” 云天重与云天香主仆三个均有些惊疑不定,瞧见云天蓝两眼放光的望着云天边咧嘴笑,面面相觑过后,也都一齐望向了从容不迫云天边。 云天边淡定自处。 管家有所察觉,想起云天边的声名,迟疑了一会儿,向云天边问询,“云二小姐,他们这是……” 云天边一脸无辜,一边吃惊摇头,一边啧啧称奇,“贵府护院真是太牛叉了,居然用这种方式留客!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哪!” 徐总管:“……” 与她无关?有关? 哪怕是有关,可她始终站在那儿,一步也没挪动,谁也没见她做什么,没有证据,甚至连一丝可疑之处也没有,无法归结到她头上呀。 荣安堂内目睹一切的女眷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怀疑云天边,偏偏谁也没有瞧见云天边动手。 云天边抬眸瞧着徐总管,轻轻勾了勾嘴角微笑道:“徐管家盯着我作甚?我脸上的疤很好看?” “老奴万不敢冒犯,云二小姐说笑了。”徐总管赶紧垂下眼帘,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云二小姐和云大少爷均是誉满金都的神医,烦请两位帮忙看看他们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只听云天蓝扑哧一声,捂着嘴巴咯咯笑不停,“伯夫人对我们喊打喊杀的,叫徐总管带着护院赶过来,就是为了逮住我们可劲欺负的,现在护院们变成了软脚虾,徐总管竟然、哎唷……哈哈哈哈……竟然叫我哥哥姐姐为他们医治?把他们医治好了来欺负我们嘛?哈哈哈……徐总管您真是太幽默啦,本来我还挺气愤的,被永平伯府这么多人欺负,现在被徐总管一逗,忽然变得好开心嗄!” 徐总管的老脸红得发黑,两只眼睛在地上瞅啊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天边忍俊不禁,须臾,又板起了脸训道:“天蓝你小小年纪,怎可如此刻薄,咱们要以德报怨。” “……” 徐管家惶惑不解,她们要干什么?真的以德报怨?那不可能罢! “喔,那二姐姐便给他们治罢。”云天蓝乖乖配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等二姐姐治好了他们,咱兄妹再让他们欺负吧,谁教爷爷和爹娘都病重了,没有长辈为咱们撑腰呢,被人欺负也只能自己忍着了。” “……” 许多护院们都觉得脸上发臊。 徐总管:“……”姐妹俩一唱一和,是在臊他们呢! 云天边上前转悠了两圈,就近观察了一下护院们,最后神情古怪的对徐总管道:“他们没病,也没中毒。” 徐总管眉头一蹙,“那他们怎么会……” 话还未说完,就听云天边道:“他们是饿得……” 徐总管:“……”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又被耍了。 “噗嗤!”云天蓝大笑。 云天边继续幽幽道:“贵府真穷,既养不起护院,何必又要硬养呢?看把他们给饿得,一个个都没人样了,反正贵府有蛮不讲理这一神技能,足以撑起门户,至于以暴力欺人这一项,根本就可有可无嘛。” “……” 众护院们一头黑线,一个个呆如木鸡。 他们没有挨饿啊…… 周妈妈听见外面的喧哗声,出来一看不由得一愣,忙问徐总管发生了什么事,徐总管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苦着脸不知该怎么分说,云天边也懒得听他们怎么说,摇手招呼了云天蓝他们一声,兄妹几个大摇大摆地走了。 无人敢阻拦,一路畅行。 将云天香扶上马车里坐好,又有几人从里头奔了出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妈妈,四个十五六岁的丫鬟,都是跟着云天香陪嫁过来的。 见她们各自或抱着、或扛着两三个包裹,云天蓝惊奇地道:“你们速度够快的呀,把行礼都收拾好了?” 崔妈妈:“大小姐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老奴最清楚,听到从荣安堂吹过来的风声,老奴便与她们四个一起动手,把大小姐平常需要用都打包了,也不费什么功夫。” 流云:“永平伯府的人那么极品,也肯让你们拿东西出来?” 崔妈妈:“他们若知道了自然不肯,我们是趁着府里正乱,走僻静处跑出来的。” 云天蓝想了想,点点头道:“大家一块儿回云府也好,省得我们走了之后,伯夫人拿你们做出气筒。” 崔妈妈一脸风霜之色,往马车里看了一眼,迟疑着压低了声音,“大小姐能回云府待产我们也放心了,只是这回与伯夫人闹得这么僵……” “有什么话回去再叙,大姐姐需要休息。”云天边优雅利落地率先上了马,不着痕迹地打断了崔妈妈担忧的话音,居高临下看着众人指挥道,“天蓝,你和流云玉莲乘马车,好生照顾大姐姐,崔妈妈你们乘骡车。” “嗯,好,先回家吧。”云天蓝了然会意,拍拍崔妈妈的手。 马车和骡车都被女眷们坐满,云天重便与马车夫坐一起,回去的途中云天蓝挑开车帘,两眼亮晶晶的望着云天边道:“二姐姐,你是什么时候给那些护院下毒的呀?我们这么多人竟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诶。” 云天边:“无人察觉才可叫下毒,若当着人家的面儿,那叫喂毒。” 云天蓝深觉有理,用力点了几下头,随即趁机提出要求,“下毒的功夫太高深了,二姐姐也教教我呗。” 为照顾怀孕的云天香,马车行走得不快,云天边也骑马慢行,定定看了云天蓝半晌,若有所思似的没吭声。 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马车里备了软枕软垫,可供云天香临时休息,备了从玉尺堂寻来的冰块,可供车厢内降温,还备了安神的药香,云天香在车内躺下不久,便松开了紧蹙的眉头,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二姐姐?想什么呢?教教我好不好,我保证好好学。” “我在想,你学不好医术,学不好武艺,或许,能做个小魔女。” “啊哈,二姐姐愿意教我?这次我一定用心学!” 135 小驴子?吞苍蝇? 与狼共枕,恶魔王爷从了我!,135 小驴子?吞苍蝇? 昨天晚上就已经吩咐了下去,待他们今日接回了云天香,便安排云天香住在忘忧堂,从前云天香云英未嫁之时,就是与云天蓝同住忘忧堂的。舒悫鹉琻 云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云水生居白鹤堂,云府里最宽敞,也是最好的院子;云长儒夫妇居灵枢堂,距离白鹤堂最近,云水生上了年纪,住得近些,照应起来也方便;云天重居松音堂,温言渊在云府时,就与他住在一起;云天蓝姐妹住忘忧堂,曾经欢声笑语不断,最具生机的院子;云长卿居百草堂,因为他素喜清净,故而百草堂位置最偏。 流云和玉笛从清早就开始收拾,已将云天边的东西搬进百草堂。 按理说,应该让云天香住百草堂的,侍候她的仆人比较多,百草堂刚好可以住得下,且环境清幽更利于修身养胎,住在忘忧堂委实有点拥挤,可是云天边存了私心,不愿让旁人扰了百草堂的清净,哪怕她最尊敬的父亲并不在,哪怕云天香真有需要,哪怕云天香是她名义上的姐姐。 吴老头卸了门槛,让马车直接进府,他们没有叫醒云天香,只遵循了云天边的安排,将云天香抬至忘忧堂,一切安置妥当后,沈氏过来了。 “二姐姐有些心力交瘁,我用了药,让二姐姐先休息一下,缓一缓。”除了因睡眠不足精神有些不太好,沈氏面上并无什么愁云惨淡,云天边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沈氏与许多普通妇女一样,遇到这种事情就知道哭哭啼啼,说什么早知今日或说什么悔不当初,云天边肯定会烦死会崩溃会抓狂。 还好还好,沈氏明理通透。 沈氏平静地走到床前,轻轻抚着云天香的脸,听了云天边的话抬起头来,望着他们兄妹三个,赞许的点点头道:“你们做得很好。” 云天重沉痛摇头,“大妹妹是接回来了,可是……不好。” 沈氏似早有所料一般,语气淡然的问,“与永平伯夫人闹翻了是不是?” “嗯。”云天重声如蚊吟。 “闹翻就闹翻罢,天香能回来待产,我也能放心些。”沈氏比较想得开,微微叹息了一声,“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咱们一步一步来。” “可是……”云天重面色惨然。 “你们原不是冲动的人,会令你们忍无可忍,必然是因为永平伯夫人,态度太过令人愤怒心寒。”沈氏徐徐起身,行到云天重身边,扶住他的胳膊,心平气和的安慰,“你们今日去永平伯府,又不是为白白受气去的,能在永平伯夫人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把天香给带回来,已然很不错了。” “母亲说得极是,永平伯夫人的态度,着实让人恼怒!是个人都忍不了!”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云天蓝还觉得心头冒火,深吸了口气对云天重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不要耿耿于怀。” “母亲,咱们去我屋里说话吧,让大姐姐好好休息。”云天蓝很想找个人吐吐槽,沈氏便是个好的选择。 经过云天边和云天重的悉心治疗,沈氏已经能模糊的听见他们说话,“我再陪陪你大姐姐,你们先去吃饭吧,这都半下午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不迟。” 云天蓝:“哦,好吧。” 沈氏:“流云玉莲,你们也先去吃饭,天香正睡着,用不着人侍候。” 云天边在一旁注视沈氏许久,也没想出合适的安慰之语,“肚子真饿,走吧,都吃饭去。” 在忘忧堂院门口撞见了温言渊,温言渊鬼头鬼脑向里头张望,“接回来了?” 云天边挥挥手,仿佛是在驱赶,“大姐姐需要休息,你自个儿玩去,少来这边晃悠。” 顿时,温言渊皱着鼻子撅了嘴,垮下两条山岳般的眉毛,“师姐你就不能对我好点?你们出去时留我看家,现在你们回来了,就要卸磨杀驴了是不是?” 云天边:“小驴子,让开。” 温言渊下意识侧转身躯,待云天边从他面前走过,才霍然想起他又被侮辱了,“师姐!啊啊啊啊!你又欺负我!” 云天边背影潇洒,头也不回的道:“我欺负的是驴。” 云天蓝乐得哈哈大笑,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云天重嘴角扯了扯,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师姐让驴子让开,他干嘛要对号入座? 温言渊抓狂了,蹲在墙根挠土。 厉观容的蛊虫一定吃掉了他不少脑髓啊! 饭桌上,瞧见云天重的死人脸,云天边觉得有点碍眼,于是忽然停著惊呼,“啊呀,哥哥!” 云天重吓一跳,云天蓝也一愣,“怎么啦?” 云天边:“我刚看见哥哥把苍蝇吃下去了。” 云天蓝:“啊?” 云天重:“……” 咋呼完毕,云天边继续淡定用餐,云天蓝咽了咽唾液,满目同情。 云天重想吐吐不出来,想继续吃又吃不下,一脸的不知所措。 见他的死人脸破碎,云天边这才开口道:“我骗你的。” 云天重呆:“啊?” 云天蓝恍然笑了,“二姐姐是逗哥哥玩儿的,咱们家哪儿来的苍蝇啊?” 云天重心里舒服多了,讪讪地瞪着云天边,“淘气。” 云天边:“大家都一样担心大姐姐,哥哥在想什么我们明白,可是哥哥得把心放宽些。” 云天重喝了两口蔬菜汤,压下了心头的恶心感,忧虑道:“大妹妹的事到了这一步,我的心又如何宽得了哇?唉,大妹妹是宋二少爷的妻子,迟早是要回永平伯府生活的,可是今天咱们却与他们闹得这样僵,大妹妹今后在永平伯府的处境,还不知得糟糕到什么程度呢……” 云天蓝:“哥哥……” 云天重:“我也不是觉得,咱们今天不该闹这么一场,永平伯夫人那样的态度,我们的确不该一味忍气吞声……我思来想去,始终也没有想出什么妥当的法子……我只是在愁大妹妹今后该怎么办?” “大姐姐的选择有很多啊。”云天边轻描淡写,“哥哥是钻进了牛角尖了。” “是吗?”云天重茫然道。 云天边:“其它的先撇下不谈,最坏的一种结果,无非就是和离,与永平伯府恩断义绝,可是那又怎样?与宋明辉和离后,大姐姐就会死吗?” 云天重:“哎,你别说得这么轻松……” 云天边:“说得再沉重又能起到什么用?” “二姐姐说的只是最坏的结果,并没说大姐姐一定会和离呀。”云天蓝思索道,“即使有朝一日真到了这一步,大不了就让大姐姐待在家里,我们云家又不是养不起大姐姐,又不是养不起大姐姐的孩子。” 顿了一下,云天蓝又道:“没准儿重回永平伯府,比跟大姐夫和离更糟呢。” 永平伯府根本就不是云天香这种老实人能待得了的地方!永平伯夫人膝下已经有了几个孙子,即使云天香这一胎生下男孩,只怕永平伯夫人也未必会喜欢到哪儿去,倘若云天香这一胎生下了女孩,永平伯夫人少不得又要挑剔嫌弃,怎么看重回永平伯府都不是好选择。 除非永平伯夫人挨雷劈,良心发现痛改前非,或者宋明辉经此一事,能像个男人有魄力一点,能护着云天香和孩子,可这两种机会都很渺茫啊。 “唉,越想越烦躁……”云天蓝大力挫揉着脑袋,俏脸皱成了苦瓜样。 云天边:“那就甭想了,见招拆招,永平伯府那边,不会毫无动静的。” 云天重:“大妹夫这两天应该会上门吧。” 云天边嘲讽道:“就算宋明辉有这个心思,他妈也不会让他来的。” “我差不多都能想象得到,永平伯夫人当着大姐夫的面,肯定是要不就寻死觅活,逼大姐夫写休书休了大姐姐,要不就是装病拽着大姐夫,不让大姐夫离开永平伯府半步,反正依永平伯夫人的性子,铁定是不会让大姐夫来的。”云天蓝不以为然的哼了哼,“无所谓,咱们才不怕被晾着呢,被干晾着也好,咱们家也能清净清净。” “吃饭完该干嘛去干嘛去,我回百草堂补个午觉。”云天边麻溜的喝完汤,漱口,然后便出了饭厅。 顶着烈日健步如飞,云天边不禁嘀咕,“热啊热啊热……好久没下雨了诶……快下点雨吧……东泽东泽……老不下雨算什么东泽……” 云长卿虽然离开已久,百草堂却每天都有人打扫,云府待下宽厚,下人们做起事来也很尽心,尽管百草堂没有主人居住,可是每个角落都很干净,把云天边的东西搬来后,流芳玉笛只稍微拾掇了一下,也不费力。 望着院中郁郁苍苍的小竹林,林中干净清凉的青石台,云天边胸中涌起一股热流,蓦然,眼前一片恍惚,仿佛看见了父亲的挺拔身影。 云天边洗了把脸,拭去身上的汗渍,躺在父亲睡过的床上,心中一片澄然满足。 渐渐地沉入了梦乡,嘴角一点点翘起,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