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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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外碰撞
下午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蹬着自行车沿着新建路往东骑去,我要去一下城东的那个全县最大的百货商场,准备买一些塑料盆桶之类的洗衣用具,我想过一段时间一定需要这些东西。
新建路是太谷县城的主街道,也是最繁华的一条街,每到上下班高峰期,这里更是人车交织,噪声嗡隆,道路不畅。按道理在这样一条人流量较大的街道上,我应该是步行或坐车前行的,因为这样比较安全,而我却不顾危险骑了一辆自行车穿行在车流中,因为我觉得步行太慢,公交车太挤,而出租车又太贵了。
自行车是我唯一的交通工具,我已骑了十几年了,并且认为自己可能要骑它到老。我从来没想过那一天要换一个交通工具,比如汽车或飞机,从来没想过。潜意识里,我认为自己一生都达不到可以拥有汽车或飞机的经济水平。另外,我也不相信这个街道狭窄经济落后的小县城那一天能够普及汽车或落下一架飞机来。在小山村长大的我,确实没有远大的志向和超凡的想像力,我甚至感觉能在县城上班,成为一个领工资吃皇粮的人就已很满足了,至少不用像父母一样每天弯着腰翻腾那几亩薄地了。所以每天一出门,我就骑着这辆红色的凤凰牌自行车上路了。我的自行车在大街上还算是新潮的,大街上骑我这种三百五十元钱才能买到的弯梁自行车的人还不多,好多人还骑着黑色的二八加重自行车呢。这辆自行车是妈妈给我的嫁妆,它随我一起嫁到了婆家,也是我最值钱的家产。
这座小城里每天有上万人骑车出门,就像大街上每天都在举行自行车比赛一样,而每条街道就是赛道。一到上下班时间,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伍从几条主街道中穿过,景象非常壮观。如果把这种景象看成是一场自行车比赛,我应该算一个不错的赛手,十多年的骑车经历,已让我能熟练地掌控自行车,可以在人群中像鱼儿一样自由穿行,即使遇到躲不开的障碍,也会在紧急刹车中保持平衡,稳稳停下。几年来,我骑车从未出过事故。
每天上下班,我都会骑着自行车夹杂在人流中穿行二十多分钟。其实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因为我喜欢听沿街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也喜欢看迎面而来的一张张不同的陌生面孔,在陌生人面前是最放松的一种状态。我喜欢这种将自己淹没在大众里的感觉,就像藏在玉米地里一样,总以为别人看不到自己而自己却偷窥着这个世界。
但今天不同,我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被人注意到了,而且是一大群人!事情是这样的,在我行进过程中,几乎与对面的一位大姐相撞,虽然当时我已按往常的紧急停车步骤做到了左手刹车,左脚点地,但还是没有找到平衡点,我和自行车突然失去了重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起倒在地上。还好我是慢慢倒下去的。当我发现停车失败后,迅速撒手,先把自行车扔地上,然后在自己的身体下坠过程中,右手抱腹,左手撑地,让屁股缓缓着陆,将下挫力减到最小。最后只是左手掌擦破点儿皮,身体的其它地方没有任何损伤,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对面那位大姐当下就被吓哭了,她一边哭一边惊慌失措地冲着围观过来的人群解释着: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撞到她!”
大姐可能是太过紧张了,她都没想到应该先把我扶起来。我正吃力地翻转身体双膝跪地,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时,身后的两位路人把我拉了起来。也难怪大姐这样紧张害怕,我这个模样的人突然摔倒,谁都怕担责。
“哎哟,挺这么大个肚子干么还要骑个自行车出来,还骑这么快!”
“你就该让开点路嘛,不然她也不会跌倒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是脱不了干系的。”
路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在责备我,有的在指责那位大姐。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我站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土,完全不当回事地对那位被吓坏的大姐说。
“还是让她先送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有人提醒我不要轻易放走“嫌疑犯”。
“不用检查,我真的没事。”当那位大姐再次听我这样说时,像被猫放走的一只老鼠一样,瞬间消失在人群中,连句关心的话都没对我说。
我知道自己是有责任的,自己骑车的速度确实太快了,不然也不会出这种状况。我有骑快车的习惯,虽然妈妈多次提醒过,但就是改不了,以至于现在都怀孕九个多月了,还骑这么快!既然是一种习惯,就经常在无意识下发生,平时我是感觉不到自己骑车的速度有多快的,甚至觉得自己骑车的样子很悠闲,一路上还忘不了注意一下路边哪一家商铺要打折了,哪一家商铺又换招牌了,也忘不了注意一下路上女士们的服装和包包是否又换新款式了等等。每次总是等到突然来个紧急刹车或事后有人提醒我时,才会意识到自己又骑快了。比如今天这件事,我握住手刹的一刹那,才发觉自己“超速”了。又比如,一次我刚到单位,就有一位同学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说没出事,她说那你为什么骑车那么快,和我擦身而过都没看到我,也听不到我喊你的名字,我说真的吗?就是这样,我骑车的速度,有时也会让人误以为我或我家出什么大事了。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我骑快车的习惯却缘于我的懒散。是这样的,我不论是以前上学还是现在上班,早晨总爱磨蹭,起床总要数好几遍“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才能下决心起来。起床后,吃饭洗漱也磨蹭,一直磨蹭到必须在路上狂奔才不致迟到。这样每天在最后时刻出发,每天赶时间,骑车速度不快才怪呢。可今天我的行为是相当冒险和极端不负责任的,因为现在自己的身体已不只属于我自己了,还是另一个人的载体――我应该对肚子里的小生命负起责任来。
其实我今天是又忘记自己是一个孕妇了,所以才忘乎所以地在路上兜风。因为自怀孕以来,家里几乎没有人把我当一个孕妇来看待,我照常天天做家务,日日上下班,从没受过什么特殊优待,所以总以为自己和常人一样。
我的婆婆和我的妈妈对我都比较冷淡,甚至对我隆起的肚子视而不见,直到现在她们俩都没问过我预产期是哪一天。因为孩子是在我和陆涛准备离婚期间意外怀上的,我的妈妈不愿意我在离婚前还要生一个孩子出来,她说带着小孩以后不好再嫁人。我当时说不好嫁就不嫁了。而我的婆婆也不想看到她的孙子一出生就面临父母离异的霉运。她们俩都曾建议我去流产,但我不愿流产,我把流产看作是故意杀人。令人心慰的是陆涛也没提流产的事,从这一点看,他还算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所以我的怀孕不论是对于婆家人来说还是对于娘家人来说,都不能算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我相信妈妈是爱我的,她的故意冷漠,是想让我吃到苦头后,认识到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而我的婆婆则是在我婚后两个月就把我给否定了,她不愿接受一个不会做饭的儿媳妇。我做的饭菜常常令陆涛不能下咽。而我婆婆的烹饪技能可以顶得上一级厨师了,她可以一个月做饭不重样。
我和陆涛的感情像一场暴风雨,来得猛,去的快。我们属于一见钟情式的。但在一开始就遭受到了我妈妈的坚决反对,妈妈的理由是陆涛没有文凭,没有稳定工作,跟了他我的生活没保障。我妈妈一直希望我嫁给一个有前途的政府干部。而妈妈绝对不会想到,正是她的反对,激起了我和陆涛的斗志,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俩整日考虑的就是如何打败她!当时妈妈的招数是:托人不停地给我介绍新男友,限制我外出的时间,不允许陆涛到我家来找我,等等。妈妈甚至直接找到陆涛的妈妈,要她管住自己的儿子,不要去勾搭她的女儿。我对妈妈所做的一切非常气愤,并全部予以还击:我不见她给我介绍的每一个男友,常在她不注意时偷跑出去与陆涛约会。后来,我干脆离家出走和陆涛住到了一起。那时,我和陆涛更像两个战友,我们两个好像肩负着神圣的历史使命,那就是我们做为新时代的年轻人,要和妈妈为代表的这类老顽固以及他们的旧思想做斗争!我们要让妈妈知道,爱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爱情是不能讨价还价的!我离家出走这一招非常厉害,当时吓得我妈妈满城找我,最后她不得不向我妥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但让我想不到的是,婚后的生活把我的爱情梦击得粉碎。结束和妈妈的对抗后,我和陆涛才开始静下心来审视对方,并很快发现我们俩之间有很多不合拍的地方。陆涛井井有条、整齐划一的军人风度和我随意懒散、杂乱无章的生活习惯格格不入。比如我刚收拾打扫了屋子,陆涛总要把家里的物品重新整理一遍,他会把桌子上的水杯茶具和书架里的书摆成一个队列,从高到低,或由小到大。我家的床铺就和军营里的宿舍一样平整和富有几何线条。他总说我收拾家是越收拾越乱,还不如不收拾。他一这样说我就罢工了,有时两周时间也不拖一次地。还有一次我煮好面给他端过来,他嫌我把面煮烂了,不吃。我当时很受伤,我认为我能给他煮出面来已不错了,要知道在娘家时,我一向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我的妈妈只让我们兄妹读书,不让我们干活。嫁到婆家来后,我感觉自己变成别人的保姆,并且是不拿工钱的免费保姆。可就这样都得不到婆婆的喜欢,结婚半年后,婆婆就与我们分开过了。接着,结婚不到一年,我和陆涛就决定要离婚了。
就在我们准备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当天,陆涛的爸爸突然晕倒了,陆涛忙着陪爸爸看病,我们的离婚日期也就不得不退后了。就在这期间,我发现我的生理周期不正常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怀孕了,且已经两个月了!我和陆涛不像其它准备要离婚的夫妻一样,早早就分居了,而是一直在一起,因为我没地方去,根本没脸回娘家住。
我怀孕后,离婚的事就被暂时搁置起来,我和陆涛的意见都是先把孩子生下再说。这是我们俩结婚后第一次在一件事情上达成共识。只是我们两个人要做的事就是等待,我们并没有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关系变得温暖了些,相反,我们感觉顾虑重重,我们还没想好将来把这个小生命安置在那里,是跟着我,还是跟着他?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孩子一出生,我们就离婚!
为迎接小生命的到来,我做了好多准备工作:我买了奶瓶,买了小衣服和小被子,买了婴儿床,连学步车也买下了。我还从我姐那里找来一大堆外娚女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并重新洗了一遍,然后叠整齐放进衣柜里,准备给我未来的女儿穿。
好多迹象表明我肚子里怀的是一个女孩。比如我爱吃辣。人常说酸儿辣女,人们认为爱吃辣的孕妇容易生女孩儿。又比如我的孕体显笨重,几乎所有生过孩子的女人都认为怀女儿的肚子显松散笨重,而怀儿子的肚子显紧凑利落。如果你怀胎六个月时,人们就认为你怀胎八个月了,那就说明你很可能要有一个女儿了。相反,如果你怀胎四个月了,人们还看不出你怀孕了,那就说明你可能要得到一个儿子。再后来,我的一位女同事干脆领我去见了一位知名的老中医,老中医给我把脉后,也说我怀的十有八九是女儿。其实我是不信这些说法的,但听得多了,不由得总往女儿那方面想。所以,我为孩子准备的东西都是女孩子风格的。女孩好,俗话说,闺女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长大后,女儿对父母的照顾更多一些。再说,离婚时,我会更容易带走我的女儿,若生一个男孩,婆家免不了要和我争夺,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中国大多数人脑子里还是根深蒂固的。
今天下午,我突然想到还需要再买些洗衣用具,所以一下班就直奔百货商场去了。虽然路上出了个状况,但我还是去市场买回了我要买的东西。回到家我煮了小米粥,蒸了馒头。我的饭量很大,可以吃两碗米粥,两个馒头。因为我变成两个人了。晚饭又是我一个人吃的,陆涛没有回来吃。我没给他打电话,打电话多了他会烦的。我想他一定是又去他妈那里了。
陆涛对他妈妈不只是孝顺,完全是一种彻底的崇拜。他认为他妈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他把他妈妈的每一句话都当作圣旨来执行,尽管她妈妈是一个没读过书不识几个字的女人。比如有一天他头疼,他妈妈从寺庙里求得些“圣水”拿回来让他服下,他就会一饮而尽。他完全不管“圣水”的安全性,换句话说,即使有危险,只要是他妈妈让他喝,他就不会拒绝。他把妈妈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不想让妈妈有一点点伤心。他一直忠实地维护着他妈妈女王般的尊严,不像我,从小就没听过我妈几句话。
第二章 生产(一)
陆涛回到我的床上时候已是晚上十二点了,我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也许他并没有去他妈妈那边吃饭,很可能是又去和他的战友们喝酒了。不过到底在那里喝成这个样,我没有问他。他喝多的时候我一般不和他多说话,因为说不清楚。再说他去那里我也不是很关心,他也不用我关心。
陆涛上床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当我集中注意力想再体验一下,以判断是什么问题时,这种感觉又消失了。我想大概是我晚上吃饭过饱导致的,所以没在意,翻身睡去了。
我第二次醒来是凌晨两点。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拧我的肚子,痛得厉害。平时孩子在肚子里踢我或翻跟头都不是这种感觉。这种疼痛是痉挛式的,一阵一阵的。说到这里,几乎每一个成年人都知道这是产前阵痛,但当时没有做过妈妈的我完全不懂。我没有任何生孩子方面的知识,我也不懂得去书店买一本孕育方面的书学习一下,以为孩子自然会生出来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妈妈不是在农村的家里连着生了我们兄妹六人吗?以前农村妇女生孩子从来不去医院,都是接产婆在家里帮着生。而我的妈妈和婆婆也没有给我传授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前文说过,她们很少过问我的孕情。所以我即使肚子痛成这样也不往生孩子的方面想,因为离医生说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呢。我坚定地认为是吃坏肚子了,是胃在痉挛。我在忍着,我认为睡一夜就好了,并且我告诫自己第二天不能吃太多了,不然胃受不了。但糟糕的是,疼痛越来越重了,后来疼到我不得不打扰一下陆涛了。
“我肚子疼得厉害。”我轻轻推醒了他,很不好意思地说。
陆涛听后当即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像一下子酒醒了。正如我所料,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给他妈妈打电话。上报了我的情况后,婆婆让我们立即往医院赶,且不要骑自行车,说自行车颠簸,会把孩子颠下来的。她让我们步行去医院!我肚子疼成这样还要步行?!
“预产期还有十五天呢,我是吃坏肚子了。”
我提醒着陆涛,希望他不要盲听他妈妈的话。可是他妈妈一说话,我的话就不起作用了。他命令我赶快穿衣服,去医院!
我刚一出家门,就又疼得蹲在了地上,缓了近一分钟才又站起来。但就这样,我们还是遵照我婆婆的意思步行往医院走去。别以为医院就在我家门外,医院和我家是南北极的关系,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也就是说我要长途跋涉了。现在虽已到了一九九五年,但在太谷这个小县城里,晚上十二点以后是打不到出租车的。别说出租车,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我和陆涛在路灯下走走停停,像两个巡夜的,又像两个图谋不轨的。每走十多米,我就要蹲在地上等候又一次阵痛的经过,待缓解些了,我就又站起来继续前行。我怪陆涛没有把他的加重自行车推出来,这样,一旦我疼的不能走了,他可以用自行车推着我。但陆涛遵照他妈妈的旨意,坚决把自行车存放在了家里。
我再强调一下,凌晨两点,空荡荡的县城,我们两个人在长征。我有些恐惧,因为若遇上什么危险,我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虽然有路灯,但灯光让我感觉更害怕,因为我认为我在明处,危险在暗处。全城的人都睡了,唯有我们在行进。我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我总感觉我们正在接近它们。现在好像是它们的时间。这里不像大城市,大街上会有通宵营业的夜店,这里的人们不习惯熬夜。整个县城静得只能听到我们俩的脚步声。
我注意着大街上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我总担心突然有什么东西窜出来。尽管有陆涛在我身边,但我不知道陆涛一个人如何又要保护我又要抵挡危险。还好,走了一段路,我看到了一个亮灯的房子。是一家温州人开的裁缝铺。他们还在缝纫机上工作着。勤劳的温州人,全世界都遍布着温州人的足迹,就像当年的晋商一样。但很显然,现在的山西人追不上温州人了。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数着我腹痛的次数。我想知道还要走多长时间或我还要痛多少次才能到达医院。一路上陆涛一直挽着我的胳膊,搀着我。这让我很不习惯。我们已经不习惯贴这样紧了。
我们只亲密过一年,那时我们俩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关系。而现在我们是同志关系,我们的共同目的是等待孩子的出生。我们早就是同床不同被,上街不并肩。我们俩谁对谁也不讨厌,只是互相不再喜欢了。
有一天早晨上班时,我和他恰巧同时出发,出大门后,我们俩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我紧蹬几步,想赶上他和他并肩同行,但他一看到我追上来,就加速,没用一分钟,他就把我甩得老远。虽然我自己骑车的水平和速度还可以,但还是追不上眼前这个上过老山前线的退伍军人。不过我知道他是为了避开和我并肩同行时无话可说的尴尬才这样做的,并且他清楚他这样做是不会惹我生气的,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和他一起前行,我只是出于礼貌才这样做的。因为即使路上遇到一个熟人,也是要相随一段路的,何况是我的丈夫?打那以后,我就时刻记着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以让他感觉更自在些,毕竟我们的感情已结束,现在我们之间除了有个小生命外其它什么都不存在了。可此刻他正在搂着我。凌晨两点,在这无人的街上,我们相拥而行。但我没有被感动,因为此时此刻我做为一个女人,一个孕妇,一个怀着他的孩子的女人,他扶着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在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就像一个交警扶一个老太太过马路一样简单。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长征,我们终于到达了终点。医院妇产科的值班医生给我做了简单的胎检后,让我先到病房躺下休息,说等早晨八点医生们正式上班后主治医生就会来看我的。我点头表示同意。当时我还在想,说不定到了早晨我的肚子就不痛了,那样我就可以回家了,毕竟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呢,我不相信我的孩子要着急着出来。但我完全忘记了白天撞车的事。
通常,医院有两个科的住院区不得安宁:一个是外科病房,常有外科手术后的病人在麻醉过后因刀口疼痛而痛苦地呻吟或叫喊;另一个就是妇产科病房,整个楼道都充斥着因宫缩而大声哭喊的女人的声音或婴儿的啼哭声。我跟随医生走入我的病房时,看到病房内有一位也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在满屋子折腾。她一会儿躺在床上打滚,一会儿又跳下床在地上走来走去,而一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早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领我进来的医生完全没有理会这位痛苦不堪的孕妇,好像没看到眼前的影像一样,她只是指了一下靠窗户的那个床,让我躺上去,然后就退出病房了。我们走入病房后,歪着脑袋靠在椅子上睡觉的男人睁眼看了我们一下,然后就又睡去了,也没管他身边的这个不停地哭喊翻滚的女人。我看到这情景惊呆了,我不知道人们为何都不管这个痛得要死的女人。女人的哭喊震得我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腹痛了。我在床边坐了片刻后,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喊醒了那个沉睡的男人,问道:
“是不是需要叫个医生来?”
“不用,医生说她才开二指,离生还早着呢。”男人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又睡去了。接下来我也就没再多问。
看样子这是一对夫妻。医院就是这样,虽分男女病房,但陪侍者却不管男女,男病房里有女陪侍,女病房里有男陪侍。总而言之,到这个地方,就不能有太多讲究,基本上是男女混居。在这里,不论病人还是家属,一下子都变得开放了起来,好些极私人的行为都不是完全避讳别人了。而医生更是打着医学的名义不把病人的隐私当回事。比如你经常会看到医生当着你的面掀掉病人的被子为赤身裸体的病人换药,或病人当着你的面仅仅侧过点儿身就大声地往盆里小便。但我还是很不习惯男女共处一室。也许是因为那位孕妇的丈夫在场的缘故,我一直不好意思躺下休息,只是挨着床边坐着。
陆涛则完全不受周围情况的影响,躺在我的病床上很快就呼呼睡去了。我知道他没睡好,十二点多到家,两点就被我叫起来,能不困吗?不过男人们就是爱睡觉,我看着面前这两位丈夫这样想。
可眼前这个女人越来越疯狂了,我看到她在用指甲抠墙皮,不一会儿,病房白色的墙上就出现了几道深深的抓痕。我只担心她会把指甲掰下来。她除了毁坏墙壁,嘴里还在不停地骂人,她骂她老公是流氓!她说她今天遭受的罪都是她老公造成的!被骂了流氓后,她的男人终于醒了,走过来扶女人躺下,搂着女人的脖子,握着女人的手,安慰着。一会儿,又转身倒了杯水喂女人喝,可女人一点都不领情,不仅不喝送过来的水,反而一把推开他,照旧骂着,哭着。
“这样已经整整两天了,还是生不出来。”男人终于说话了,无奈地看着我。
“两天了?”我重复一句,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对,她每次生孩子都是这么费劲。”男人说。
“每次?你们已经生好几个孩子了?不罚款吗?”我更奇怪了。我心想农村人也只允许生两个,他们怎么已经生好几个了,莫非是少数民族?
“唉!好几个生下来都死了。”男人叹了口气说。
我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我愕然地看着这夫妻俩,没再问什么。怪不得男人表现得不着急,原来这样的事他经历过多次了,换句话说他已经习惯了。
“你肚子痛吗?”过了三五分钟,男人突然问我。
“是”我说。
“多长时间痛一次?”
“十多分钟。”
“十多分钟?那你是不是快生了?”男人瞪大眼睛吃惊地问。
“不会吧,你老婆还没生,我怎么会生呢,她都来两天了。”我说。
“你和她不一样,你们还是叫医生来吧。”站起来想要替我叫医生。
“不用叫,我还没痛到她那个样子。”我瞅了一下那个叫喊着的女人说。
“她是稍微有一点痛就跟要命似的,你不能和她比。”男人看了看他的女人笑笑说。
“你放屁!你给我滚,老娘再不跟你过了!”女人一听她男人这样说,又骂开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男人还不服气地还了一句。
我很难想像和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吵架的男人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庆幸陆涛还不至于这样对我,尽管我们要离婚了。不过又一想,有的夫妻就是这样,每天吵吵闹闹,也能过一辈子。我和陆涛虽不吵闹,却要分开了。有时我想我们是不是太理性了?是不是太不真实了?也许生活就应该是吵吵闹闹的样子,我和陆涛这种相互客客气气的样子,是不是说明我们从一开始就没走入生活,一直是路人?这样一想,我不再为自己庆幸了,反而开始羡慕眼前这对夫妻来。也许挨老公骂也不是什么最糟糕的事,至少说明他还在乎你。
将近早晨六点钟的时候,对面的女人渐渐平静了下来,也许是她的疼痛暂时缓解了些,也许是折腾了一夜的她累了,她终于躺床上睡着了。而我却不能平静了,我的腹痛在加剧,阵痛的时间间隔也在缩短,我也不得不一会儿躺下,一会又坐起。但我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喊叫出来,我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更不想变成对面女人刚才那个样子。可我的阵痛确实一次紧似一次,看来我是真的要生孩子了。突然间,我身子下面的床单湿了一大片,我一看我的裤子湿了。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表面上看起来我好像是尿裤子了。这让我在别人的老公面前无地自容,我没想到自己出这样大的丑,于是赶紧推醒了陆涛。
“我的裤子湿了。”我低声说。
陆涛突然被从睡梦中叫醒,半天反应不过来,当他的手摸到湿湿的床单时,才完全清醒过来。他坐起身吃惊地看着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大概他也认为我是尿裤子了。也难怪,只有二十五岁的陆涛,对生孩子的事更是一窍不通。
正在我们俩不知所措时,旁边女人的老公走过来对陆涛说:“羊水破了,赶快叫医生吧。”
“羊水破了?”陆涛没听明白,傻傻地看着女人的老公问道。
“就是要生了,快去叫医生来吧!”女人的老公提高嗓门再次提醒陆涛。
这次陆涛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一下子蹦下床,向医务室奔去。
不一会儿,值班医生就跟着陆涛来到了病房。可医生一进病房,就直奔那位哭喊了一夜的孕妇而去。女人的老公见状,赶紧拦住医生,指着我说:“是她!”
“她?”医生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旁边那位女人,又看看我,将信将疑地走到我这边来。
“她羊水破了。”女人的老公向医生汇报着现场状况,好像他也是医生似的。
医生看到我身子低下湿湿的床单后,直接命令道:“把裤子脱下来!”
脱裤子?听医生这样说,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女人的老公,我想总不能让我当着外人的面脱裤子吧。还好,女人的老公知趣地出去了。我把裤子退去后,医生分开我的双腿低头为我做孕检,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急急跑出去了。我和陆涛搞不懂医生的举动,只能原地等待。很快医生又返了回来,身后跟进来两位女护士。
“剖吧,胎位不正,孩子的脚在下头在上,生不出来的!”医生以一种没商量的口气对陆涛说。
“什么?剖?不、不,我不想开刀!”没等陆涛表态,我抢先答道。
“不手术,孩子大人都有生命危险!”医生对着陆涛继续大声警告着,却一直不看我,好像完全不关我的事似的,也完全不顾我刚才的声明。
“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一下再说。”陆涛迟疑了一下,最后从嘴里又蹦出这样一句我再熟悉不过的话。
医生显然没想到这件事还需要另一个不在场的人来决定,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急地对陆涛说:
“那就赶快给你妈妈打电话吧,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及了。”
就在陆涛出去找公用电话给他妈妈打电话期间,我的腹痛再次剧烈起来,好像肚皮要爆开似的。我伏倒在床上,双手紧紧拉着床头铁质的栏杆,头埋进枕头里,拼尽全身的力气忍受着做母亲前我必须要经历的考验。
“我妈说剖吧。”不一会儿,陆涛回来了,向医生传达了他妈妈的指示。
“那就赶快进手术室吧,孩子要出来了!”医生说完,旁边那两位护士推进来一个手推床。
第三章 生产(二)
在医护人员将手推床推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的腹痛已超越了我的承受极限,已到了我无法克制的地步,我终于不顾自身形象,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同时,我的身体也一下子处于一种失控状态,在床上来回滚动起伏着,我现在的样子和我刚入病房时看到的那个女人的样子没什么两样。先前我还在心里笑话过那女人,嫌她太娇气,现在看来与她相比我也坚强不到那里去,我的叫声甚更高更惨,只是嘴里不说脏话罢了。
在我自顾自的挣扎喊叫中,医护人员让陆涛帮我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他们把我抬上推拉床,扯过一条被子盖在了我赤裸的身上,接着一大群人就推着我往手术室走去。当护送我的队伍行进在楼道中间时,恰遇另一群人抬着一个孕妇急冲冲地和我们擦身而过,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混乱中我身上的被子被挤落在地,我即刻一丝不挂地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被子!被子!被子掉了!”
我大声提醒着我身旁的医护人员,同时警惕地半抬起头,扫视着周围,唯恐被其他人看到我这难堪的样子,但结果正如我担心的一样,周围已有十多双眼睛朝我这边看过来:有的人只是快速地在我身上扫一眼,然后赶紧扭过脸,看向另一个方向,以向周围的人们显示出自己的不俗和高雅。其实所有的景象已被他们全部扫进眼底。另有些人则是本性必露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上挂着各种表情,有的偷笑,有的惊讶,有的贪婪。而我身边的几位医护人员却完全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待一个护士不慌不忙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重新盖在我的身上后,她们继续推着我朝前走着,所有人的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好像在她们看来,这样的事在所难免,不足为奇,也无需指责。就连陆涛也对此事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显得很能理解似的,他的眼神好像在告诉我:这是在医院嘛.
我还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像动物一样裸露在别人面前,自己对此却无能为力。也没想过生孩子居然还有是这样一个过程,居然是一件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事情。而真正进入手术室后,我更是完全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布,隐私全无。
一进手术室,医生就掀掉了我身上的被子,并以医学的名义围在我周围,把我当作一件待雕刻的作品或一个待修理的物件一样,恣意地在我身上做着各种事情。我虽感觉有些不适应,但也只能无奈地顺从地接受医生们的安排。送我过来的医务人员已退出去,手术室里早已有另一组医务人员等候着我,且我无权选择的是其中有一半是男医生!其实我也根本顾不上想得太多,因为剧烈的宫缩仍旧让我不停地叫喊翻滚着,早已顾不上什么羞涩和尴尬了。不一会儿,我的身体开始抖起来,牙齿也控制不住地相互碰撞着,因为手术室里太冷了,就像冰柜一样!我不知是因为冬季气温低,还是因为手术室为了保持无菌环境而限定为低温场所,或者是因为我内心恐惧而瑟瑟发抖。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生孩子,也是第一次进手术室,场面真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没有颜色的手术室和一身白衣的医生们,给人带来的只有绝望和恐惧!我奇怪,手术室为什么不布置成暖色调的?不顾病人的心理感受吗?
“别动,开始打麻药了!”
这时,处在惊慌和好奇当中的我,听到了医生对我发出的第一道命令,接着我感觉到一位麻醉师的手指在我的腰椎上下轻轻按压着,我猜想他是在我身上探测着合适的麻醉点。而我完全顾不上医生的话,仍旧在床上来回折腾着,最后,众医生不得不全力将我的四肢压住,才得以让麻醉师为我旅行麻醉。
麻药的效力很快就发挥作用了,我的下肢开始渐渐失去知觉,腹痛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十多分钟后,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半截人,因为我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双腿在那里,好像我的下半身瞬间变成了空气,不存在了。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腿,才确信自己还是一个肢体健全的人。
“现在你的腿有没有感觉?”麻醉师问我。
“哦,没有!”我说。
“我在用酒精棉擦你的腿,你感觉不到吗?”医生再问。
“感觉不到!”我肯定地回答。
“这里呢?”
“没感觉。”
“这里。”
“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
麻醉师在确定对我实施的麻醉成功之后,对主刀医生说:
“可以开刀了。”
接下来,就是一串冰冷的清脆的手术器械相互碰击的声音,这声音顿时让我又紧张起来。虽然手术中我不会感觉到痛,但内心还是非常恐惧的,毕竟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进手术室里来,你想把人体活生生地用刀划开再用线缝合能不恐怖吗?
“啊!孩子的脚蹬出来了!”就在主刀医生准备对我开刀时,旁边的一个女医生突然尖叫起来。
其实我没有听懂女医生的话,我也不知道出现了什么状况,我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围着我忙活的这群白衣人。
“怎么办?”
他们开始讨论了。
“若把脚塞进去再从刀口拉出来,刀口可能会被感染的,那样皮肤就不好愈合了。”
“那怎么办?”
“不用开刀了,处置吧。”
最后,主治医生定了不开刀的解决方案。又不开刀了?要处置?处置是什么意思?我心里疑惑不解,但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候了。
又过了一阵子,我看到一个护士双手托着一个婴儿从我头顶经过,我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护士手中的婴儿,监视和等待着。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为什么孩子没声音?我的心脏开始狂跳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在我极度担心的时候,我看到护士手托着婴儿在水管上冲洗了一下,接着用一只手夹住婴儿的两只小脚,把婴儿倒提起来,用另一只手在婴儿后背轻轻拍打了几下,这时,婴儿“哇!”地哭出了声,我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恭喜,你生了一个儿子!”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医生笑嘻嘻地对我说。
“儿子?”我吃惊地问道。
“对,七斤二两,大胖小子。”另一个医生说。
“是儿子不是女儿?”我有些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句。
“怎?你不喜欢儿子?”一个男医生开口了。
“不,不是的,儿子女儿我都喜欢!”我不再问了,因为我的惊讶已变成了喜悦。
就这样,我在麻醉状态下,不开刀生下了一个儿子!不论生产的过程还是孩子的性别,都让我意想不到。事实证明,那位给我把脉预测胎气的老中医错了,其他所有的人也都错了,我并非怀着女儿!
回到病房后,我可以近距离看着我的儿子了:他长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医生因此说他是足月产,绝对不是早产,说我记错怀孕日期了。我不清楚是我记错了,还是前一天那个意外摔倒导致宝宝提前出生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做母亲了!他有一个挺直漂亮的小鼻子,但嘴唇和眼睛有些肿胀,医生说这是因为在手术里,他的小脚蹬出我体外时,医生为了决定是剖腹还是自然生产的事,用手顶住他的脚暂时没让他出来,造成了他短暂性缺氧,并导致他面部肿胀。不过医生说第二天肿胀就会消下去的。我虽略有担心,不知短暂性缺氧会不会影响孩子的智力和身体,但也只能先相信医生的话,待日后观察。
我的儿子已经不哭了,把一只小拳头含在嘴里不停地吸吮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个崭新的世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或是否知道自己的妈妈就在身旁。我现在对他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当我看着他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内心异常宁静,所有的杂念都倾刻间烟消云散了。长时间以来婚姻带给我的压抑情绪在此刻得到了暂时的释放,我突然觉得任何不快的事情都不值得我去多想了,因为我有了一个儿子,今后我得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个小家伙身上,而不是其它方面。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的小宝贝更重要了。
“你好,宝贝!欢迎你的到来!”我在内心轻声和宝宝打着招呼,“我爱你,我会照顾好你的!”我俯在他身旁,默默地向他承诺着。
孩子出生的时刻是早晨八点整,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陆涛让医生在孩子的出生证上写上了陆晨阳这个名字。我不知道陆晨阳这个名字是陆涛提前给孩子起的,还是临时起的,因为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和我商量过给孩子起名字的事。我倒是每天手里搬着一本厚厚的辞海,不停地从中搜寻着我喜欢的字眼,前前后后共给孩子起了近百个名字。我给孩子起得大多是女孩子的名字,现在看来都用不上了。
“阳阳,你好吗?我是你的爸爸!”陆涛也在一旁笑眯眯地和他的儿子说着话,好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见他笑得这样心慰。
我伸出一根手指,和阳阳拉了拉手,又轻吻了他的前额,看着他,我感觉好满足!我现在一点点都不感觉孤独寂寞了,我相信他很快会长成一个男子汉,会反过来保护我的。今后我可以理直所壮地去爱他,全心全意地去爱他,不加思索地去爱他,不像别人,不是你能随便去爱的,或人家也不是随便接受你的爱的,但我的儿子就不同了,我们天生血肉相连!
正在我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当中的时候,一个轮椅被护士从病房外推了进来,我一看坐在轮椅上的正是与我同病房的那个女人。由于我从手术室返回病房后眼睛几乎没离开过阳阳的脸,所以当时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都不在病房内,现在看到她被人送回来时,我才想起他们的存在。但女人现在的样子和我刚走进病房时看到她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她不再哭闹了,而是变得特别安静,安静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静得就像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护士把她推到床边时,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有魔法师对她施了魔法,被定在了那里。跟在她身后的老公走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上床后,她就按老公放下她时的姿势躺在那里,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护士走后,她的老公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睁着眼,但什么都不看,一句话也不说,也是一动不动的样子。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但我和陆涛都不敢问。
过了一会儿,陆涛去楼下的茶炉房打回两暖壶开水来,他为我倒了一杯水后,顺便问了一下那个还呆在那里的男人:
“喝水吗?”
男人像被突然从睡梦中叫醒一样,结结巴巴地回答:“啊?什么?噢,嗯,不、不喝。”然后就又不说话了。
中午,陆涛去灶房打饭的时候打了四人份的,把夫妇两个人的饭也买了回来,大概陆涛已经猜到变成“蜡像”的这对夫妇是不可能下楼去打饭了。陆涛把热气腾腾的饭给男人和女人端过去的时候,蒸腾的热气好像把夫妇俩又熏活了,首先是男人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是女人压着嗓门长声线地哭起来,哭泣的方式和她之前的大喊大叫完全不同。如果说她先前大喊大叫式的哭是因为受不了肉体的疼痛,那么现在她这种悠长的悲切的极女人式的痛哭则一定是因为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看到这情景,我和陆涛都顾不上看我们的宝贝儿子了,都直盯盯地看着眼前这对夫妇。我们仍然不敢问什么,也不知从何问起。
“先吃饭吧,饭都凉了。”陆涛只能说这样一句。
男人摇摇头,没有动筷子,女人始终就没从床上爬起来。我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出声,生怕加重这对夫妇的伤感。待我把一碗面条吃到一半的时候,男人终于开口了:
“已经是第三个了,都是脐带绕脖。”男人说这句话时,举起了三根手指。
我听到“脐带绕脖”这几个字,没多想就问了句:“生了?”
没想到,男人双手抱头,把头埋抵在膝盖上,悲伤地说:“死了!”
“什么?什么死了?”在一旁一直没听懂我们对话的陆涛追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女人的哭声大了起来,开始捶胸顿足了。这时的我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我又看了看女人的肚子,确实瘪了下去。
“既然前两个就是这样,为什么不选择剖腹产?”我不解地问。
“生以前胎位胎形胎心都正常,再说医生也没建议剖呀?”男人说。
我无语了,事情就是这样的,眼前这个曾两次因脐带绕脖生下死胎的孕妇,再一次因同样的原因把孩子勒死在产道里,而我这个一开始就被推进手术室,并被打了麻药的人,最终还是没开刀生下了孩子。女人生产不能不说是女人一生中最危险的事,或喜或丧的。
下午,那对夫妇俩离开医院的时候,要把他们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小被褥送给我,我死活不要,因为我害怕看到这些小衣服就会想到那三条不该逝去的小生命。
夫妇俩走后,我的婆婆来到了医院,一进病房门,她就问候我:
“怎么样,挺顺利吧?”
“比谁都顺利,不知不觉就把孩子生下来了。”还没等我回答,陆涛就抢先回答了,他一见到他妈就变成了七、八岁的小学生,总想抢先回答问题,好像特别想受到表扬一样。
“不知不觉?”婆婆显然是没听明白。
“她打了麻药准备剖腹,可没等开刀孩子就生出来了。”陆涛又抢答了一句。
婆婆听了先是一怔,随即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表情夸张地对我说:“这都是菩萨在保佑你!你不知道,我一上午都在家里求观音菩萨保佑你们母子平安,整整为你烧了十二支长香,点了十二盏油灯,要不是我为你做这些,你怎么会这么顺利呢?你想那个女人能在不开刀不肚疼的情况下把孩子生下来?你要知道脚先出来的孩子应该是难产的!可你不痛不痒地就生下了孩子,看来我的香没白烧呀!”
听婆婆这话,好像我能顺利产子都是她为我烧香祈福的功劳,和医生没什么关系!出嫁一年来,我早已习惯了眼前这位演绎型的婆婆,她在陆涛面前总是表现得对我有多么的宽容和慈善,好像如果我不承认她好的话,那错误一定在我身上。而我确实体会不到她对我的好在那里。就拿今天我生孩子的事来说吧,我宁愿她留在医院陪我而完全用不着为我烧什么香和拜什么佛。一方面我从来不信佛,另一方面陆涛毕竟没有任何照顾产妇和新生儿的经验,我更需要有更多的亲人守在我身边。
“你看妈妈想得多周全,不然你还真得挨一刀呢。”陆涛对他妈妈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得意地对我说。
“谢谢妈妈!”我没多说什么,只是礼节性地和婆婆道了谢。
婆婆和我客套过后,俯下身开始端详起她的孙子来。可看了一会儿,婆婆脸上神情凝重起来,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皱着眉头疑惑地说:“哟,长得丑眉丑眼的,这孩子像谁了?看着跟谁也不像呀?”
听,这就是一个奶奶对着刚出世的孙子说的第一句话!我听了当然不高兴了,故意问陆涛:“难道医生抱错了,这孩子不是我生的?”
“没抱错,是我亲眼看着医生从手术室里抱出来的,当时在手术室里生孩子的就她一个人,没别人。”陆涛向妈妈证实了孩子的可靠性。
“那你看这孩子是像了谁了呢?”婆婆不听她儿子所说,继续追问着,看来她不是怀疑医生,是在怀疑我!
“是这样的,当时他的一只脚蹬出来的时候,医生为了定夺是剖腹还是自然生产的问题,暂时顶住他的脚没让出来,他在产道里被憋了几分钟,搞得面部都肿了起来,所以你看着就谁也不像了,等浮肿消退了就看清楚他的眉眼了。”陆涛不得不把医生解释给我们的话详细地复述给了他的妈妈。
阳阳因为面部肿胀,确实看不出和我或陆涛有什么相像,但婆婆这种不信任人的说话方式让我很不满,不过我懒得和她争辩,因为我不会忍耐太久了,我会尽早带孩子离开他们家的。
第四章 月子(一)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后,带着阳阳回到了家里。我妈妈在我出院的第一天带着两袋奶粉和一盒饼干看我来了,但她只是在我的床边坐了一个来钟头,连顿饭都没吃就回乡下去了,说爷爷病了,要回去照顾爷爷。而我的婆婆在我出院后也没过来照顾我,因为我的大姑子也是刚生了孩子半个月,她要伺候自己的女儿坐月子。就这样,我生产后,我的妈妈和婆婆都离我而去,我虽然内心感觉凄凉,也多次暗自掉泪,但我并不怪她们,因为孩子是我执意要生下的。她们都不能理解我在离婚之前非要生一个孩子出来,她们冷落我,就是要我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再说爷爷确实需要人照顾,而婆婆也不能丢下同样坐月子的女儿,我能理解她们。所以我生出一个七斤重的儿子后,并没有像大多数的产妇一样受到特级护理,而是像一个犯了错误的人一样被凉在了一边。虽然陆涛在忙他的生意之余会把一日三顿的饭做好,但好多事都得我自己做,我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原本相信我一个人会照顾好孩子的,可仅过了一夜,我就发现事情好像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因为我出院回家的第一夜就几乎没睡上觉!
一整夜,我一直都在忙着为宝宝冲奶粉、喂奶、换尿布、洗屁股等,而且对于我这个没有经过培训的新妈妈或新月嫂来说,完成这一系列事务是相当困难的。先说说喂奶的事吧:可能是打过麻药的原因,我出院时,奶水还没下来,不得不喂孩子奶粉吃。问题是我不知道一个新生儿一次的食量有多大,一次该冲多少奶粉,也不知道隔多长时间喂一次。我想了一下,自己把宝宝的饭量定在30ml,至于喂奶的间隔时间,我没有定一个固定的时间,我的做法是宝宝哭就喂,不哭就不喂。但操作起来是很复杂的。一开始我就发现我提前买回来的这个250ml的奶瓶相对于一个新生儿来说太大了,30ml的奶粉溶液在250ml的奶瓶里荡来荡去,孩子还没喝几口,奶就凉了。还有,经常是当我手里冲好的奶刚凉到一个合适的温度时,宝宝却睡着了。而等他醒来哭闹着要喝奶时,奶瓶里的奶已冷了。就这样,我不得不多次倒掉凉奶重新再冲调,一夜下来居然用掉了半袋奶粉。而更让我抓狂的是,有时孩子刚喝完奶,就立马又全吐了出来,搞得被褥上都是奶液。这还不算,到后半夜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都没有被子盖了,因为阳阳把全家的被子都尿湿了!要知道,他的小鸡鸡是朝上的,尿尿的时候,就像一股小喷泉,总是肆无忌惮地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喷得湿湿的。他先尿湿了他自己的两床小被子,后来我把我的被子给他盖上,也让他尿湿了,最后他干脆连陆涛的被子也尿湿了,而垫在他身下的尿布一点作用都不起。天亮的时候我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但我还是不能休息,不得不把阳阳抱在怀里轻轻地摇他,因为他一直在哭!最后我也不得不陪他一起哭!而还像个孩子一样的陆涛完全帮不上我的忙。
第二天,我的头开始痛起来,接着ru房也胀痛不已,再加上阳阳不停地哭闹,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陆涛见我这个样子,赶紧搬来了他的妈妈。婆婆来了以后,为孩子买来了一个100ml的小奶瓶,又教我些给孩子喂奶和垫尿布技巧,这样我才省劲了些。
就说垫尿布吧,这完全是一个技术活儿。原来尿布是要折叠成条型,夹在宝宝的两腿之间的,一头压在宝宝的小屁股下边,另一头压在宝宝的上衣下面,就是说把宝宝的小鸡鸡给包起来,他就不会尿湿被子了。而我一开始一直是平铺在宝宝身下,挡不住他的小鸡鸡,难怪他整夜扫射,让家里的被子全军覆没。现在在小县城或乡下,大多数人家还消费不起纸尿裤,还习惯于给宝宝用棉布做的尿布。我也一样,三百元的工资是没能力为阳阳买尿不湿和纸尿裤的。所以,陆涛每天下班回来,除了给我做饭,还要洗一大堆的尿布。
婆婆只呆了一天就又走了,走以前她让我叫我妈妈来照顾我,我说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其实,与婆婆相比,妈妈没能来照顾我,更令我伤心。但我不会说出来,因为是我当初不听妈妈的话死活要嫁给陆涛的,我必须自己承担自己选择的一切。而我也知道,九十岁高龄的爷爷,确实需要人照顾。所以,接下来的每个白天,屋子里只有我和阳阳两个人,陆涛一大早就出去忙他的生意去了。前不久他刚贷款在商场租了一个摊位,在那里经销床上用品,他一个人又当老板又当售货员,几本上没有休息日。他的生意还没到回报阶段,我自然也没见他给我拿回过一分钱。结婚以来,生活费一直是用我一个人的工资在支付,包括生孩子的费用。不过现在看来,他即使以后挣了钱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不用多久我们就要分开了。
出院一周了,我的头还在痛,陆涛咨询了医生,医生说是因为我在手术室椎麻后,没能好好休息造成的。医生让我平卧少动,我当然做不到,因为我要照顾阳阳和我自己!我不仅是一个产妇,而且在给自己充当一个月嫂,我很忙的,一天当中有好多事要做。在夜里,我从来没有连续睡过两个小时。所以我每天都感觉疲惫不堪,腰都快断了,坐都坐不直。后来我开始做恶梦了,每天夜里,我总是梦到有好多恶魔在抢我的孩子,而我又总是在梦魇中大喊大叫,直搞得陆涛都无法好好休息。后来,陆涛把我做恶梦的事汇报给了他妈妈,他妈妈居然来我的房子里摆了一个神龛,让陆涛每天上香,说我得罪了佛主,要他每天替我向佛主求情,请佛主宽恕我。我不知我那里做得不对了,难道生孩子是罪孽吗?我对婆婆的这一套很是厌恶,每天陆涛一走,我就把香炉里的香拔出来扔掉,我认为烧香只能污染空气,什么用都没有。我本来就不信佛,看到婆婆这么信佛,我就越不信了!我知道,我做恶梦完全是因为我休息不好和身体虚弱的缘故。
妈妈为我买的奶粉很快就让阳阳吃完了,我让陆涛再去买些回来,可当陆涛请教他妈妈买什么牌子的奶粉好时,他妈妈却不让买奶粉,让孩子吃母乳,她说一直喂奶粉,会让母乳憋回去的。其实我感觉有了点奶水的时候,就早已让阳阳在吸我的奶了,只是我感觉我的奶水不充足,还需要补充些奶粉。但婆婆坚持不让喂孩子奶粉,说孩子吸上几天,我的奶水就多起来了。我虽然平时对婆婆的好多做法都不敢恭维,但想到婆婆毕竟是生过几个孩子的过来人,在抚养孩子方面,婆婆应该是有经验的,所以这一次我听了婆婆的话,停了奶粉,坚持母乳喂养。
不知为什么,自从阳阳开始吃我的奶,阳阳的大便就不正常了,呈绿色,且稀。婆婆在电话里告诉陆涛说一定是我让小孩受凉了,陆涛自然相信他妈妈的话,每天夜里都起身看一下阳阳的被子是不是蹬掉了,或每天出门前嘱咐我给孩子喂水时不要过凉。我知道不是这些原因。孩子的小被子是袋状的,是蹬不掉的。再说,我也不会喂孩子凉水喝。没办法,我还是让陆涛请来了一位医生。医生诊断后,得出的结论却大大出乎我和陆涛的意料――医生说阳阳大便发绿显稀是因为奶不足!也就是说阳阳每天吃不饱!我的天,难道我每天在饿着我的儿子吗?我是这样的爱他!为了证明给我们看,医生拿来一个吸奶器,套在我的ru房上猛吸,果不其然,从吸奶器里只流出不到10ml奶水,这显然是不够阳阳吃的!我虽然在ru房胀痛和**皲裂的情况下还坚持哺喂阳阳,但我从来没有注意到,我的乳汁完全不足以喂饱一个婴儿!医生说有经验的女人从孩子的胖瘦、吃奶时的吞咽声音以及哭闹次数、大小便等方面,都会判断出孩子是否吃得饱,可第一次生产,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婴儿的我,真的不懂这些。经医生这样一说,我忽然明白了好多事情,比如阳阳为什么会如此消瘦,面部皮肤松驰,皱纹四起,看起来像个小老头,甚至连他圆圆的屁股都找不到了!又比如阳阳经常长时间的哭闹,肯定是饿得不行了!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种负罪感:我生下了他,却照顾不好他,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随便让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
还好,这一次陆涛听了医生的话,买回了一大堆奶粉。阳阳又开始以奶粉为主食了。虽然婆婆还是劝我以母乳为主,但我没有再听她的,我知道让孩子吃饱是主要的,是不是母乳已经不重要了,否则他会饿死的!改喂奶粉后,阳阳的大便渐渐变成黄颜色的了,睡觉也安稳了。两周后,阳阳的小脸就红润起来,屁股也在慢慢变圆,个子更是一天一个尺寸,他的好几件小衣服都穿不上了。
吃饱后的阳阳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一天当中,他要睡二十多个小时。所以,大多数时候是我一个人呆着。不知为什么,呆时间长了,我开始害怕起来,因为屋子里太安静了,静得好像全世界就剩我一个人了!如果我睡着,就会恶梦连连,如果我醒着,耳朵里好像总能听到一种似有似无的异样的声音,一种尘埃飘落或时间流逝的声音,或一种异度空间的声音。虽然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孤独还是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恐惧,让我经常感受不到世间的气息。奇怪的是我看着阳阳熟睡的脸,也会感觉害怕,因为他常常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个布娃娃或一具恐怖的婴儿标本!有时我忍不住要把手指伸到他鼻孔下,感觉一下他的气息,在确定他呼吸正常后才会放松下来。在最害怕的时候,我不得不故意把阳阳推醒,让他陪着我。我甚至都掐过他几次,故意让他哭出来,这样可以让屋子里有些声响。并且,我一整天都会盯着家门和窗外,我总感觉有什么邪恶的东西要进来。我把我的感受告诉了陆涛。他从他妈妈那里得来的答案是我们对佛主的忏悔不够诚心,要多烧香。而从医生那里得来的答案是我患了产后抑郁症。陆涛两者都信,一方面他坚持每天早晚给佛主上香,另一方面他停了生意,专门呆在家里陪我。可有他陪着我,我还是感觉很寂寞,晚上还是要做恶梦,头痛依然持续着。我们之间一天到头也说不了三句话,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陌生。所以屋子里好像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第五章 月子(二)
回到娘家后,妈妈为了弥补月子里没有照顾我的欠疚,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饭吃,没几天,我和阳阳就白胖起来了,加上爷爷和爸爸也很喜欢阳阳,一家人每天都围着阳阳看不够,这让我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以至于陆涛一个多月都没来看我们娘俩,我也不是很在意。我感觉有父母的关心就够了,反正他迟早要离开我的,来不来看我们都无所谓,只要他心里过得去就行。
住在娘家唯一让我担心的是煤烟的问题。乡下没有暖气,娘家还在用炉火取暖和做饭,每晚我都担心儿子让煤烟给呛着,这让我整夜都睡不踏实。还有一个让我过意不去的问题,就是自我抱着孩子回来后,我爸爸就开始睡沙发了。因为在这仅有的三间房子里,我爷爷住着一个单间,我妹妹住一个单间,我抱着孩子和妈妈挤在父母睡的大床上,完全没有了爸爸的床位。
好在阳阳每天都能给人带来欢笑,不到百天的他,已能把脖子直起来,已能咯咯地笑出声来,甚至还能看着你依依呀呀地说一通鸟语。他很乖的,睡醒后很少哭,即使我不在他身边,他一般也不会哭的,总是一个人在小被子里踢踢蹬蹬地玩耍,有时还把他的小脚丫塞到他嘴里啃,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听着阳阳的笑声,让我渐渐忘却了陆涛,整天呆在娘家,我仿佛感觉自己根本就没出嫁一样。其实我很希望自己没出嫁过,换句话说,我后悔了当初的选择,后悔当初没听妈妈的话,草草结婚,不然也不会搞到这种地步。可在大年前的除夕夜,我的脑子里又浮出了陆涛的影子,看着爸爸妈妈围着桌子包饺子的样子,我内心悄悄地掠过了一丝伤感,我想本来我和陆涛也应该在除夕夜包饺子的,可现在我们俩是各在一方,互不问候。人怎么会这样?有一天你会突然发觉曾和你亲密过的人会一下子变得很陌生,很遥远。不过我很快就让电视里春节晚会的歌声淹没了我的伤感,我甚至在看小品时,故意大声笑个不停,以向爸爸妈妈表示,我在离开陆涛后有多开心!
有时候也不得不相信有心灵感应这一说法,当除夕夜陆涛的影子刚在我脑海里闪了一下,大年初一早晨,他就提着一大堆礼品站在了我家门口。当时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饺子,看到他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吃惊地看着他。尤其是妈妈,不知是请他进来,还是把他轰出去,脸上挂着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没有想过要轰他,我想他来一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良心发现想看一下他的儿子,要么是来和我商量离婚的事来了。不对大过年的不可能商量离婚的事,那他可能是想他儿子了。我没有招呼他进来,因为看到他我的心还在痛,但我也没像他赶我出门一样赶他走,我在等他主动说明来因。
“爸爸妈妈过年好!”立在门口的陆涛微弓着身子,在向我父母道拜年词。听!他还恬不知耻地叫我的父母是爸爸妈妈!
“进来,进来!”我爸爸永远是没心眼子的人,还没等我妈妈做出反应,他就站起来满脸笑容地把这个扬言要和他女儿离婚的人请了进来。
“我今天来一是给二老拜个年,二是来看看小燕和阳阳。”
还真没想到陆涛脸皮这么厚,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我家沙发上。
“你还记得孩子?我以为你不再认你这个儿子了?”妈妈终于说话了,冷冷的。
“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认呢?”陆涛笑笑说。
“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把小燕母子赶出来的!”妈妈又回想起了年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气呼呼地说。
“当时我确实做错了,我今天就是特意来道歉的,我那天的做法确实太过分了,我错了,妈妈。”
陆涛的道歉一点都没减少我和妈妈的怒气,我甚至觉得他完全是在演戏,只是为了看儿子才这样做的。
“以后别叫我妈了,你连小燕都不想要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受你这样称呼呀。”妈妈还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我一直没插话,回到床上抱起阳阳,转过身体望着窗外。我知道大年初一和他吵架不合适,和他谈离婚的事也不合适,所以只有不言语了。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高兴的话,有事以后再谈。”爸爸轻推了妈妈一下,示意妈妈别把过年的喜庆气氛给破坏了。
见爸爸不让乱说话,妈妈站起身到厨房煮饺子去了。
“吃个饺子。”爸爸拿了一双筷子给陆涛递过去。
“爸,我在家吃过了,饱了,不吃了。”陆涛推辞道。
陆涛说不吃,爸爸也没强请,把筷子放下了。
“你看看孩子吧,孩子可是比谁都亲啊。”爸爸说着,站起身来到我身边,在阳阳的小脸上轻拍了一下,“哟,小宝贝,你是不是比谁都亲呀?!”说完,爸爸也借口到厨房煮饺子离开了。
我的妹妹小凤也还在生陆涛的气,看到陆涛一进门,就沉下脸回自己房间去了。所以现在屋子里就剩我、陆涛和阳阳三个人了。
“嗨,阳阳,还记得爸爸吗?”陆涛凑过来拉着阳阳的小手笑嘻嘻地说,“哟,长大了,长胖了,长漂亮了!”
我没说话,也没看他,眼睛依旧看着窗外。
“来,爸爸抱一下!”陆涛伸过手要从我怀里抱走阳阳。
“你会抱吗?”我躲开了,阳阳出生以来他从来就没抱过,我现在不放心也不愿让他抱。
“我会抱,让我抱一下嘛。”
“不行!”
“我是他爸爸,为什么不能抱一下?”
“我担心你抱不了,你会伤到他的。”
“我会抱,不就是扶着他的腰托着他的头吗?这是我儿子,我当然要小心了。”
无奈,我还是不情愿地把孩子递给了陆涛,他毕竟是阳阳的父亲。
“来,宝贝,让爸爸抱。”陆涛抱过阳阳在他的小脸上亲吻了一下,露出了一脸的幸福。
一旁我的没有再说什么生气的话,我相信陆涛是爱自己的儿子的,我自然没有权利也不应该阻止他爱孩子。但想到我们可能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的内心又感觉到了一丝丝隐痛,我不知道我生下阳阳究竟是一件正确的事还是一件不正确的事。不过我又想,有些事别无选择,当一个小生命已经在我的肚子里蠕动时,我有义务把他生下来。
“要不你和孩子回去住吧,我看这里怪挤的。”陆涛突然和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我感觉挺诧异的。
“回去?回那里?”我故意问道。
“回咱们家啊。”
“咱们家?咱俩现在有家吗?”
“只要咱俩没离婚就是一家人,所以我的家仍旧是你的家嘛。”
“算了吧,现在说这些很无聊,既然你已把我赶出来,我就不会再回去了,你以为我没自尊啊?没心没肺啊?一直傻啊?我可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赶我们母子走的那一天!再说了,那是你妈妈的房子,我又没有居住权。”
“其实当时我不是赶你走,当时大家都搞得不愉快,我想你们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比较好!”
“好了,别说了,大过年的我不想和你吵,过了年,你抽个时间,咱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是去法院还是去民政局随你。”
我不想听陆涛的解释,我认为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离婚的事是我和他早就商定好的,后来发生的事更坚定了我的这一想法。
见我不同意跟他回家,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既然你非要离婚,我也不强求,我只想知道将来孩子谁来带?”。
“我不是早说过吗?当然是我来带了。”我说完,从陆涛的怀里抱回了孩子。
“你一个人能带好他吗?我真的很担心。”
“我会带好他的,你放心吧,孩子对于我来说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样吧,咱俩约定一下,你我之间只要有一方爱上了别人,咱们就离婚,如果都还没意中人,咱们的婚姻就先维持着,就算是为了孩子,你说呢?”
“没必要,我们俩呆在一起是一种煎熬,还是分开的好,分开后也可以共同照顾儿子。”
“不用等儿子长大些了听听儿子的意见,或许儿子不同意咱俩离婚。”
听陆涛的口气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我内心很清楚,他并不是留恋我,而是舍不得儿子,看来他为了儿子要让步了,但我不要这种没感情的婚姻。
“别再说了,我不可能再和你耗十来年了,我保证离婚后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孩子,我不会影响你和儿子的感情的。”我意已绝,我要快结束这个闹剧似的婚姻,我不能一直错下去。
“那我要带孩子,我不想和孩子分开!”见我没有商量的余地,陆涛突然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行,我生的孩子不会留给任何人的,即使你是他父亲也不行。”
正在我俩争执当中,爸爸端着一大盘饺子进来了,一进来就招呼陆涛吃饺子,陆涛没有吃,和爸爸道别后,一脸不高兴地离开了我家。
第六章 住娘家的日子(一)
回到娘家后,妈妈为了弥补月子里没有照顾我的欠疚,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饭吃,没几天,我和阳阳就白胖起来了,加上爷爷和爸爸也很喜欢阳阳,一家人每天围着阳阳看不够,这让我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以至于陆涛一个多月都没来看我们娘俩,我也不是很在意。我感觉有父母的关心就够了,反正他迟早要离开我的,来不来看我们都无所谓,只要他心里过得去就行。
住在娘家唯一让我担心的是煤烟的问题。乡下没有暖气,娘家还在用炉火取暖和做饭,每晚我都担心儿子让煤烟给呛着,这让我整夜都睡不踏实。还有一个让我过意不去的问题,就是自我抱着孩子回来后,我爸爸就开始睡沙发了。因为在这仅有的三间房子里,我爷爷住着一个单间,我妹妹住一个单间,我抱着孩子和妈妈挤在父母睡的大床上,完全没有了爸爸的床位。
好在阳阳每天都能给人带来欢笑,不到百天的他,已能把脖子直起来,已能咯咯地笑出声来,甚至还能看着你依依呀呀地说一通鸟语。他很乖的,睡醒后很少哭,即使我不在他身边,他一般也不会哭的,总是一个人在小被子里踢踢蹬蹬地玩耍,有时还把他的小脚丫塞到他嘴里啃,经常摆出一副滑稽可笑的样子。
听着阳阳的笑声,让我渐渐忘却了陆涛,整天呆在娘家,我仿佛感觉自己根本就没出嫁一样。其实我很希望自己没出嫁,换句话说,我后悔了当初的选择,后悔当初没听妈妈的话,草草结婚,不然也不会搞到这种地步。可在大年前的除夕夜,我的脑子里又浮出了陆涛的影子,看着爸爸妈妈围着桌子包饺子的样子,我内心悄悄地掠过了一丝伤感,我想本来我和陆涛也应该在除夕夜围桌包饺子的,可现在我们俩是各在一方,互不问候。人怎么会这样?有一天你会突然发觉曾和你亲密过的人会一下子变得很陌生,很遥远。不过电视里春节晚会的节目很快淹没了我的伤感,我在看小品时,故意大声笑个不停,以向爸爸妈妈表示,我有多开心!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有时候也不得不相信有心灵感应这一说法,除夕夜陆涛的影子刚在我脑海里闪了一下,大年初一早晨,他就提着一大堆礼品站在了我家门口。当时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饺子,看到他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吃惊地看着他。尤其是妈妈,不知是请他进来,还是把他轰出去,脸上挂着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没有想过要轰他,我想他来一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良心发现想看一下他的儿子,要么是来和我商量离婚的事来了。不对,他大过年的不可能来商量离婚的事,那他可能是想他儿子了。我没有招呼他进来,因为想起他那一天把我赶出门,我的心还在痛。但我不会赶他走,我在等他主动说明来因。
“爸爸妈妈过年好!”立在门口的陆涛微弓着身子,在向我父母道拜年词。听!他还恬不知耻地叫我的父母是爸爸妈妈!
“进来,进来!”我爸爸永远是没心眼子的人,还没等我妈妈做出反应,他就站起来满脸笑容地把这个扬言要和他女儿离婚的人请了进来。
“我今天来一是给二老拜个年,二是来看看小燕和阳阳。”
还真没想到陆涛脸皮这么厚,他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我家沙发上。
“你还记得孩子?我以为你不再认你这个儿子了?”妈妈终于说话了,冷冷的。
“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认呢?”陆涛笑笑说。
“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把小燕母子赶出来的!”妈妈气呼呼地提起了年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今天就是特意来道歉的,我那天的做法确实太过分了,我错了,妈妈。”
陆涛的道歉一点都没减少我和妈妈的怒气,我甚至觉得他完全是在演戏,只是为了看儿子才这样做的。
“以后别叫我妈了,你连小燕都不想要了,我还有什么资格让你叫妈?”妈妈仍旧愤愤地说。
我一直没插话,回到床上抱起阳阳,转过身望着窗外,故意不理陆涛。我知道大年初一和他吵架不合适,和他谈离婚的事也不合适,所以只有不言语了。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高兴的话,有事以后再谈。”爸爸轻推了妈妈一下,示意妈妈别把过年的喜庆气氛给破坏了。
见爸爸不让乱说话,妈妈站起身到厨房煮饺子去了。
“吃饺子。”爸爸拿了一双筷子给陆涛递过去。
“爸,我在家吃过了,饱了,不吃了。”陆涛推辞道。
陆涛说不吃,爸爸也没强请,把筷子放了下来。
“你看看孩子吧,孩子可是比谁都亲啊。”爸爸说着,站起身来到我身边,在阳阳的小脸上轻摸了一下,“小宝贝,你是不是比谁都亲呀?!”说完,爸爸也借口到厨房煮饺子离开了。
我的妹妹小凤也还在生陆涛的气,看到陆涛一进门,就沉下脸回自己房间去了。所以现在屋子里就剩我、陆涛和阳阳三个人了。
“嗨,阳阳,还记得爸爸吗?”陆涛凑过来拉着阳阳的小手笑嘻嘻地和他打着招呼。
我没说话,也没看他,眼睛依旧看着窗外。
“来,爸爸抱一下!”陆涛伸过手要从我怀里抱走阳阳。
“你会抱吗?”我躲开了,阳阳出生以来他从来就没抱过,我确实不放心也不愿让他抱。
“我会抱,让我抱一下嘛。”
“不行!”
“我是他爸爸,为什么不能抱一下?”
“我担心你抱不了,你会伤到他的。”
“我会抱,不就是扶着他的腰托着他的头吗?这是我儿子,我当然要小心了。”
无奈,争论了几句之后,我还是不情愿地把孩子递给了陆涛,他毕竟是阳阳的父亲,我不能权利不让他抱。
“来,宝贝,让爸爸抱。”陆涛抱过阳阳在他的小脸上亲吻了一下,露出了一脸的幸福。
一旁我的没有再说什么生气的话,我相信陆涛是爱自己的儿子的,我自然也不应该阻止他爱孩子。但想到我们可能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的内心又升起了一丝丝隐痛,我不知道我生下阳阳究竟是一件正确的事还是一件不正确的事。不过我又想,有些事别无选择,当一个小生命已经在我的肚子里蠕动时,我有义务把他生下来。
“要不你和孩子回去住吧,我看这里怪挤的。”陆涛突然和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我感觉挺诧异的。
“回去?回那里?”我故意问道。
“回咱们家啊。”
“咱们家?咱俩现在有家吗?”
“只要咱俩没离婚就是一家人嘛,所以我的家仍旧是你的家呀?!”
“算了吧,现在说这些很无聊,既然你已把我赶出来,我就不会再回去了,你以为我没自尊啊?没心没肺啊?一直傻啊?我可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赶我们母子走的那一天!再说了,那是你妈妈的房子,我又没有居住权。”
“你别老揪住这件事不放好不好?我刚才不是向你道歉了吗?其实当时我不是赶你走,当时大家都搞得不愉快,我想你带孩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或许比较好!”
“好了,别说了,大过年的我不想和你吵,过了年,你抽个时间,咱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是去法院起诉还是去民政局协议随你。”
我不想听陆涛的解释,我认为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离婚的事是我和他早就商定好的,再说后来发生的事更坚定了我的这一想法。
见我不同意跟他回家,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既然你非要离婚,我也不强求,我只想知道将来孩子谁来带?”。
“我不是早说过吗?当然是我来带了。”我说完,从陆涛的怀里抱回了孩子。
“你一个人能带好他吗?我真的很担心。”
“我会带好他的,你放心吧,孩子对于我来说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样吧,咱俩约定一下,你我之间只要有一方爱上了别人,咱们就离婚,如果都还没意中人,咱们的婚姻就先维持着,就算是为了孩子,你说呢?”
“没必要,我们俩呆在一起是一种煎熬,还是分开的好,分开后也可以共同照顾儿子。”
“不用等儿子长大些了听听儿子的意见?或许儿子不同意咱俩离婚呢。”
陆涛的口气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显有想和我复合的意思,不过我内心很清楚,他并不是留恋我,而是舍不得儿子,看来他为了儿子要让步了,但我不要这种没感情的婚姻。
“别再说了,我不可能再和你耗十来年了,我保证离婚后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孩子,我不会影响你和儿子的感情的。”我意已绝,我要赶快结束这个闹剧似的婚姻,我不能一直错下去了。
“那我要带孩子,我不想和孩子分开!”见我没有商量的余地,陆涛突然又说提出了这样的条件。
“不行,我生的孩子不会留给任何人的,即使你是他父亲也不行。”我坚决回绝了他。
正在我俩争执当中,爸爸端着一大盘饺子进来了,一进来就又招呼陆涛吃饺子,陆涛没有吃,和爸爸道别后,一脸不高兴地离开了我家。
第七章 住娘家的日子(二)
寒假结束后,妹妹返回大学上学去了,这样房间就宽松起来,爸爸终于不用再睡沙发了。看到爸爸有床睡后,我晚上才可以睡得踏实,尽管依旧要起夜为阳阳喂奶或换尿布,但并不感觉劳累,也就是说,只要爸爸能休息好,我就能休息好。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照顾阳阳和享受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内容。
阳阳三个月时已经学会翻身了,但一开始他常常是翻过来,却翻不回去,他的小胳膊还很无力,不足以撑起他的上半身,待他挣扎累了哭喊着向我们求救时,笑够了的我们才会抱他起来。阳阳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他的一频一笑对我来说都是一个需要通告全家的大事,他的每一点变化都让我惊奇不已,每次凝视着他的小脸,我都感觉自己非常幸福,我所有的忧伤都被这个小家伙的笑容给溶化了。
妈妈对阳阳的爱也一日深似一日,就连阳阳每天拉的巴巴,妈妈都要像一个学者一样对这堆黄黄的排泄物研究好一阵,察其色,闻其味,然后判断阳阳有没有受凉,或有没有消化不良,严然一个儿科专家。她不再说我不应该生下孩子之类的话了。爷爷更是除了吃睡就是和他的曾外孙呆在一起,已即将走完一生的他,好像对生命的起点很好奇和羡慕,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和变老的,想从阳阳身上得到答案似的。
可上帝仿佛总是不想让一个人的快乐持续太久,总是要生出些变故来,不然人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纷繁复杂的故事。在春天已经来临,室内的炉子即将撤出去,我也早已忘记煤烟的危险时,我家出事了,爷爷被煤烟熏倒了!我对妈妈说,整个冬天炉子都没出什么事,为什么天暖和了却出事了呢?妈妈说,正因为是天暖和了,煤烟才容易把人熏倒。随着气温上升,人们会把炉子里的火苗用煤屑压住,让煤炉里的煤燃烧得慢些,散得热少些,而煤炭正是在不完全燃烧的情况下才会释放co气体的,再加上用了一冬天的烟筒已有些堵塞,更糟糕的是春天的风大,顶着烟气出不了烟筒,而初春的天气,完全撤了炉火,家里还是显冷,总得到清明前后才能真正把炉子搬出屋子。这好几种因素加起来,初春反而成了煤烟熏人的高发期。
幸好爷爷中毒不严重,送到医院只吸了一次氧就清醒康复了,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这次可把我给吓坏了,我不敢再把儿子放在有煤炉的家了,当天就让妈妈把炉子撤出了屋子。三月初,没有取暖设备的屋子还是寒气袭人,温度过低,在冷屋子里只睡了一夜,阳阳就感冒了,打喷嚏,流清鼻涕,接着是咳嗽,最后我不得不抱着刚满百天的阳阳去了县城里的中医院。
现在的医院,一进去就免不了输液,即使阳阳只有三个月,即使找得是中医师,医生也开出了两天的输液药量。一开始,护士用针头在阳阳的小胳膊上扎了三次,都没能找到阳阳的血管,反而把阳阳扎得哇哇大哭,我心疼得真想退药不输了,但又担心把阳阳抱回去延误了他的病,导致他高烧起来。这可怎么办好?看着哭闹不止的阳阳,我一时没了主意,而陪我一起到医院的妈妈也着急起来,居然对我说了一句:
“要不叫陆涛来吧?”
“叫他干么?”我不同意妈妈叫陆涛。
“陆涛毕竟是阳阳的爸爸,阳阳病了,总该通知一下他吧?”妈妈没等我回答,径直走了出去,我知道他是去电话亭给陆涛打电话了。
只用了十多分钟,陆涛就出现在了我和孩子面前。
“怎么搞得?怎么能把孩子搞得生病了呢?刚三两个月大就开始输液,那长大了有了病怎么办?人们说输液多了人就有抗药性了,以后再输就不起作用了。”
为什么我决计要和陆涛分开呢?就是因为我们总是话不投机!你听他说的这些话,分明是在责备我没有带好小孩,他这种不劳动的人反而有理了!
“你什么意思?是来教训我来了?如果你是来骂人来了,那请你离开吧,这里不需要你。再说了,皇帝还要生病呢,小孩生个病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我一个人照顾小孩反而有了罪了?”我强硬地驳回了陆涛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对这么小的孩子要特别注意,孩子这么小就用抗生素对身体不好。”陆涛还在质疑我。
“走开,我的孩子我自己带,不用你管!”我火了,朝陆涛吼道。
“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呀,我怎么能不管呢?”
“这孩子不是你的!”
“什么?”
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果然顶用,一下子就把陆涛给镇住了,只见他蹬着两只眼睛大张着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我确实太生气了,他要么不来,一来就和我吵,完全体会不到我带孩子的辛苦。
“孩子生病,你们却在吵架,那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妈妈在一旁说话了,明显是在批评陆涛。
听了妈妈的训话,陆涛好像缓过神来了,他看看妈妈,又看看阳阳那张小脸,面部表情又回归了平静,因为阳阳长得越来越像他了,简直就是微型版的陆涛。
“以后别乱说话,会引起别人误会的。”陆涛告诫我道。
“谁会误会啊?你看孩子的这张脸是能让人误会的吗?要说阳阳不是小燕生的倒或许会有人相信的,没一点他妈妈的模样。”妈妈一把拉过陆涛,指着阳阳对他说。
“其实我也不是怪你们没带好孩子,我不是看到孩子生病心里着急嘛。”陆涛解释道。
“什么也不用说了,你走吧,这里不用你管。”我还在生气,一眼都不想看眼前这个我当初死活要嫁的男人。
但陆涛不生气了,他和我商量道:“中医院条件差,咱们把孩子转到人民医院去吧?”
“不要紧,孩子只是一个小感冒,在中医院就可以治好。”我没理他,妈妈回答了他的问题。
“还在发烧吗?”陆涛又问。
“一开始有些低烧,现在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妈妈说。
“只要不发烧,人就不紧张了,一开始把我给吓坏了。”听了妈妈的话,陆涛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这样吧,我回去做饭,让陆涛陪着你,一会儿我就给你们送饭过来了。”妈妈把我交给陆涛起身回家做饭去了。
妈妈走后,我和陆涛长时间相对无言。陆涛为了排遣无聊,每隔一会儿,就凑过来用眼睛盯着输液管里的水滴看一阵,他在观察水滴滴落的速度是快还是慢,还不时地用手去转动一下输液管下端的调节旋纽,可经他一调节,液体不是滴得太快,就是卡住不流了,最后不得好几次叫护士来修正。
“你能不能不要动?”
我终于忍无可忍,向他提出了警告。接下来他老实了一阵子,没乱说话,也没有再乱动,不一会儿就躺在旁边的一个空床上睡着了!我真是后悔死了,我不知道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不是吵架就是睡觉,而抱着孩子输液的我腿都麻木了。
第一步液体输完时,时间已过了两个小时,问题是还有两步,我预计还得四个多小时才能给阳阳输完今天的液体。阳阳躺在我的怀里也睡着了,我一动都不敢动,只怕惊醒他,因为如果他哭闹起来,这个液体就输不成了。不过我很喜欢受这份罪,能有机会为孩子累得腰酸腿困,是我的福气,这种操劳是一种享受,我感觉做母亲要比做人妻要荣耀的多,傲气得多,因为孩子就是我最大的成就,因为我终于成了一个有人需要且离不开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我终于有了一个隆重的角色,那就是――母亲!
妈妈送来晚饭的时候,陆涛还在沉睡,妈妈推了他好几下他才醒,看到妈妈递过来的饭,他端起就吃,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好像吃的是他亲妈送来的饭。
等液体全部输完,已是晚上十点多了,陆涛送我们回了我乡下的娘家,可一进我娘家的门,陆涛就惊呼道:
“这屋子好冷啊?怪不得孩子感冒了,为什么不生火炉呢?”
“原本一直生着火炉,前两天小燕怕熏着孩子,把火炉给撤出去了。”妈妈赶紧解释道。
“这可不行,孩子不能睡在这么冷的家里,我必须把孩子带回去,咱们家可是有暖气的!”
陆涛对我命令似的说了句,就开始收拾孩子的衣物,看他那样子一晚都不想让孩子呆在这里,他的这一举动伤到了妈妈,妈妈眼睛含着泪对我说:
“既然陆涛不放心孩子在这里,你就带孩子跟他回去吧,不然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本早已打定主意不再返回婆家,只等着拿离婚证的,但现在为了不让妈妈为难,也不想再让陆涛说出些让妈妈伤心的话,决定先跟陆涛回去。再说过一段时间,我的产假休完后,我就必须回县城上班了,到时若孩子在乡下,照料起来确实不方便,看来我不得不再回婆家生活一段时间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回去住多长时间,我计划等我休完产假上班时,就雇个保姆来照看孩子,然后租个房子搬出去住,接下来就是把离婚事宜提上日程来,我不能借着孩子赖着不走吧?
第八章 保姆风波
城里的家确实舒适,暖融融的,有暖气的房子,没有煤烟,也不用担心把孩子冻着。我搬回来住后,见妈妈少了,但见婆婆多了,婆婆隔三岔五地抱着小姑子的孩子来我这里看阳阳,她喜欢把两个孩子放一起,比比身长,比比胖瘦,比比眼睛大小等。阳阳不仅越长越漂亮了,而且个子也长得快,四个月的时候,身长就已超过了比他大五十天的表姐。他的小手已经学会了抓握东西,但不论抓到什么,都往他嘴里塞,他正在用啃咬的方式来认识这个新奇的世界。此外,原本和我的婆婆一样不愿多理我的大姑子也来我这里多了,有时,她们母女会在中午留下来吃饭,当然,擅长烹饪的她们总是会炒一大桌美味给我和陆涛吃。渐渐地,婆婆和我的关系变得融洽些了,经常和我说说笑笑的,不像以往总是拉着一个脸指责我没把家打扫干净或没按时给陆涛做好饭等等。大家每天围着两个宝宝转,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暂时让人忘记了,尤其是我和陆涛,竟一时忘记了我们的离婚约定。
但快乐总好似梦幻一样,不知在什么时候,你就会冷不丁被人从美梦中惊醒,回到残酷的现实当中来。这次把我从美梦中惊醒的是妈妈。一天,妈妈提着一篮鸡蛋来看我,当时正在我这里的婆婆竟然没有招呼走进来的妈妈,而是无视妈妈的存在,抱着她的外孙女推门离去了。婆婆走后,妈妈落泪了,说以后不来看我了,说婆婆明显是不欢迎她来。妈妈走后,我当晚就和陆涛吵了起来,强烈表示了对他妈妈无礼我妈妈的不满。在吵架当中,我冷不丁说了一句:“我明天就搬走!”,而陆涛依旧是那种从不讨好我的态度,直接甩给我一句:“好,你想走就走吧,反正这种话你已说过无数遍了。”
我不得不走了,因为陆涛完全没有给我台阶下。其实我也必须得有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家,可以让我妈妈来去自由而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后来我是在半个月后搬出去的,因为租房子和找保姆需要一个过程。尽管我走的时候婆婆和陆涛已放下了他们冷傲的姿态,劝我留下来,但我早已厌烦了他们母子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我没听他们的,决然离开了陆家!
我搬出去后,陆涛虽然白天会来看我和孩子,但晚上就回去了。我们开始了正式分居的生活,并且商定好等孩子过了一周岁的生日,就去办离婚手续。
一个月后,我休完了半年的产假恢复了正常上班。我上班后雇了保姆来照看孩子,可情况并不乐观,主要原因是总找不到合适的保姆,我竟然在两三个月内换了三个保姆!
我一开始雇的保姆是一位农村来的六十多岁的老大妈。我原本认为老大妈照料婴儿的经验丰富,又有耐心,会照顾好孩子的。但后来发现这位大妈充分保留了她在农村不讲卫生的习惯,比如,给孩子喂完奶后,经常不洗奶瓶,重复使用,每次都是我发现时,她才拿奶瓶去水管子上简单冲一下,而懒得用开水消毒。又比如,孩子拉完后,不给孩子洗屁股,而只是简单地用卫生纸擦一下,且太用力,没几天,阳阳的小屁股就被擦得红红的,发炎了。至于她晚上上床睡觉经常不洗脚等问题我就不多说了。直到有一天,她给孩子吃了一口没洗过的苹果,导致孩子哑嗓发不出音来,我就不得不把她给辞退了。我带孩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可能是果子上残留的农药致孩子嗓子哑的,好在情况不严重,半个月后孩子恢复了正常。
我雇的第二位保姆是一个没嫁人的只有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其实我本想雇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嫂来照看孩子,但这个年龄段的保姆太难雇了,没办法,我只好把这个小姑娘领回家。小姑娘来家里后,我尽量在上班前把阳阳喂饱,因为小姑娘根本就不会给孩子喂奶。我也不会让小姑娘洗衣服,担心她洗不干净。当然,更不用小姑娘做饭了。小姑娘的任务就是看着孩子别摔了碰了。这样还不行吗?事实上就是不行。有一天,我请假回家,准备抱孩子去打预防针,可当我刚走到我租住的房子的门外时,就听到房内音响大开,鼓乐喧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屋内开舞会呢。我好奇地打开房门,走入屋内,发现我家的音响里正播放着舞曲,声音振耳,而小保姆则一个人在客厅中央踏着节奏舞动着身体,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全然不知我已回来。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一时竟不知所措,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一个箭步走过去,把录音机给关掉了。随着音乐的停止,小保姆像一个突然断电的机器人似的停下了舞步,待她扭身察看缘由时,才看到怒视着她的矗在墙角的我。
“阳阳呢?”我强压着怒火责问小保姆。
“睡觉。”小保姆答。
“睡觉?”我完全不敢相信地看着小保姆反问道。
“对。”小保姆倒显得很平静,好像她的工作根本没有问题,一副任由检查的样子。
我感觉简直不可思议,莫非我儿子天生有神功,能在摇滚舞曲中睡着?我满腹狐疑地急急走进卧室,看到床上空空的,根本就没有阳阳的身影。
“阳阳呢?”我急了,冲小保姆大吼。
小保姆一开始是站在卧室门外的,当她看到我冲她怒吼时,才不解地从卧室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向里张望,立时,空荡荡的床铺让她紧张了起来,她一边用眼睛在屋内来回搜索着,一边喃喃地问自己:“阳阳呢?”
此时的我已顾不上和小保姆生气了,站在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把整个卧室都察看了一遍,但仍旧不见阳阳的踪影,只看见阳阳的小被散落在地上。当我下意识地弯腰捡起小被子时,才猛然发现我的儿子正酣睡在地板上小被子下面。我赶忙把阳阳抱起来,放到床上,阳阳至始至终没有醒,翻了个身又睡去了。我把儿子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只是看到阳阳的脸污浊不堪,好像哭过,有明显的泪痕,且鼻涕糊了一脸。我推测了一下:可能是阳阳醒来后,自己翻身连同小被子滚到了床下,然后就大哭,可外面客厅里伴着音乐跳舞的小保姆没听到阳阳的哭声,后来阳阳哭累了,就自己在地板上睡着了。
人到了极度愤怒的时候反而不会发火了,因为已无话可说了,因为什么也没必要说了。我只是从包里掏出一百五十元钱递给小保姆,然后静静地对她说:“你走吧,明天不要再来了”
接下来,我和单位请了三天假,先是带阳阳去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认了他身体没问题,然后狠心以每月二百元的价格,雇用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嫂给我看孩子。我的工资只有三百多一点,所以保姆费就占去了我一大半的工资,再加上房租费和生活开支,即使有陆涛负责买奶粉,我的工资也不够用。每月我都要向大姐借钱。
一开始,我对雇来的这位大嫂很满意,她照看孩子的经验比我多,也爱干净,自从她来了以后,我的房子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阳阳也渐渐胖起来了。已经九个月的阳阳学会了爬,开始像一只小老虎一样爬上爬下的,一刻都离不开人。大嫂从未让阳阳摔碰过,奶和水都喂得很规律,很让我放心。大嫂来后,我发现阳阳的饭量大增,一周一罐奶粉都不够他吃,后来每周两罐奶粉也见底了。我以夸耀的口吻和单位同事聊起阳阳的食量来,同事们都不敢相信,单位的薛姐说她妹妹的孩子和阳阳差不多大,一周吃一罐奶粉。但我不以为然,我坚信是我们家的小老虎太强壮太能吃了。直到有一天,大嫂回家时,不小心把包掉在地上,包里掉出一个塑料袋来,塑料袋里散出些白色粉末来,我不用凑近也能看清楚,那是奶粉!
“你家的奶粉好,我拿了点回去给我的小外甥尝一尝。”大嫂快速从地上捡起包和那个装奶粉的塑料袋,尴尬地对我笑笑说。
“可以,可以,你拿回去给孩子吃点儿吧。”
我当时确实没当回事,我认为家在农村的大嫂家里困难,买不起好奶粉,拿阳阳的奶粉给她的小外甥尝一下也没什么,偶尔一两次,只要不是每天拿就行。不是每天拿?我突然起疑心了,每天我下午下班后,大嫂就回家去了,她该不会是每天带阳阳的奶粉回家给她外甥吃吧?想到这里,我打开奶粉罐,看到里面的奶粉并没有少多少,我又打开另一罐,里面也有半罐奶粉,不过我发现两罐里面的奶粉颜色有些差异,好像不是一种奶粉,我分别冲了些,味道也不大一样。再后来,当我发现我家垃圾桶里有一个廉价品牌奶粉的包装袋时,我破案了:大嫂不仅偷阳阳的奶粉,而且还把廉价奶粉调包给阳阳吃,也就是说,陆涛给阳阳买的优质奶粉大多都到别人家小孩的肚子里了。
怎么办?如果把大嫂辞了,我再去那里找保姆?如果不辞,陆涛快买不起奶粉了。没想到正在我左右为难时,大嫂主动打来电话辞工了。我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再来我家里来了。
陆涛晚上过来看我们娘俩的时候,我正抱着一个空奶粉罐哭泣。
“哭什么?吃完我再买嘛。”陆涛以为我心疼他买不起奶粉,“别的买不起,我儿子的奶粉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买,你不用发愁,儿子的奶粉钱肯定不用你负担。”陆涛继续说。
“明天我要把阳阳送回他姥姥家去了。”我抹掉眼泪说。
“为什么?”陆涛不懂我的意思。
“大嫂不来了。”
“为什么?”
“她偷阳阳的奶粉被我发现了。”
“偷奶粉?”
“对。”
陆涛看着我好久没说话,这种事显然也是他想不到的,也是一下子明白不了的,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年轻的他和我还远不知社会的复杂和生活的艰辛,我们的人生其实才刚刚开始,不论是从事业方面讲还是从家庭方面讲,都是这样。
第九章 何去何从
第二天早晨,我给阳阳喂了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了:我先把阳阳的衣服被褥以及奶瓶玩具等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打包起来,然后把他抱过来,给他穿好衣服,外面又套了一件薄外套,头上戴了毛线帽,脖子上围了毛线围脖,也就是说等于把他这个小人儿也打包起来了,只露了两只小眼睛。天气已入秋,我怕阳阳在路上受了凉。阳阳在我为他穿戴的过程中是很听话的,还不时地朝我笑笑,因为他知道我要带他出门了,他很喜欢到户外。就在我刚把阳阳抱出家门,准备到大街上坐公交车回乡下的娘家时,陆涛和他妈妈来了。陆涛来我不奇怪,我的婆婆突然到访我有些吃惊,因为自从我抱着阳阳离开婆家到现在,婆婆还没来看过她孙子呢,今天她跟着儿子来到我这里,不知是何意。
“什么事啊?”我疑惑地看着从外面走进院子里的这对母子问道。
“别送阳阳回村里了,让他奶奶看他吧。”陆涛走到跟前对我说。
“哎哟,看我孙子,几个月没见就大变样了,长得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来奶奶抱。”婆婆直接走过来就要从我的怀里抱走阳阳,我的手臂收紧了一下,没让她抱去,我认为她几个月都没看她的孙子,已经没资格抱他了。
“还是让他姥姥看他吧,我已经定了。”我对陆涛说。
“你在城里上班,把孩子放在村里,你照看起来也不方便,每天骑车往返十几里路,你不嫌累吗?”婆婆和我解释着。
我没回应她,也没看她,表示拒绝。
“把阳阳送回村里,对于我来说也不方便,你妈妈也不欢迎我常到你家呀?”陆涛从另一方面试图说服我。
“我的孩子我做主。”我依旧是没商量的态度。
“你把阳阳放村里,若阳阳出什么事,我可不能原谅你。”陆涛开始威胁我了。
“把孩子放你家就绝对不会出事吗?你说话干么总是这么难听?”我又怒了,双目瞪着陆涛说。
“别吵了,你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孩子还小,应该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我看你还是带孩子回家里住吧,家里宽敞,又有暖气,总比这里和乡下强。”
和陆涛相反的是,婆婆让出了一步,居然在请我回家,可我听了并不高兴,我已经是两次离开婆家了,难道还要回去吗?又不是在促迷藏?玩呢?
“回去?不可能!”我把脸扭向一边决绝地说。
在我们争执的过程中,阳阳倒是一脸的欢喜,他完全不知道父母在吵架,他一会儿朝他奶奶笑笑,一会儿又朝他爸爸笑笑,嘴里还依依呀呀地和他的亲人们打着招呼。
“阳阳,认识奶奶吗,跟奶奶回去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婆婆一边逗着阳阳,一边又转过头对我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当初陆涛说的也是气话,谁也有说错话的时候,我承认,我当时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觉得,现在不是争执谁对谁错的问题,是如何看好阳阳的问题,你说不是吗?”
婆婆这样说,倒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可是第一次听婆婆向我道歉,这对于一向强悍的婆婆太难能可贵了。但我还在生陆涛的气,我想出一个以牙还牙的招数:
“不行,我怕你们看不好我儿子,你不是担心把孩子放我妈那里出事吗?放你们家我也怕出事,也不放心。”
“看不好,你把我的脑袋给拧下来。”陆涛突然又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开始胡说八道了。
“你把孩子送我那里,奶粉都不用你买,保证给你喂得胖胖的。”婆婆又开出了优惠条件,但我还是不为所动。
“村里没暖气,到了冬天,孩子怎么过?”陆涛又开始揪我家的弱点了,他这人就是一会儿软一会硬的,很无聊。
“怎么过?村里那么多孩子不过得很好吗?我就是在村里长大的,也没长歪吧?”我反驳道。
“可有好条件,就应该让孩子享受嘛,那有城里的暖气房子不住非要住在村里过冬的?”陆涛也反问道。
我开始犹豫了,因为我也知道,把孩子送乡下确实不是好办法,这只是无奈之举。但我还不想认输,孩子重要,我的尊严也很重要,于是我又将了陆涛一军:
“房子又不是我的,我回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被你们赶出来了,我绝对不可能再回你们家了。”
“这样吧,我把那座房子变更在阳阳名下,你儿子的房,你还不能住吗?”没想到陆涛一下子开出这么大一个条件,要把房子过户到阳阳名下。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我并不为此高兴,因为我看出来了,陆涛终究是不愿意把房子变更在我名下的,我不是想要这套房产,而是为没能嫁给一个真爱自己的男人而叹息。
“那你就去变吧,等把房产证给我拿来,我再带阳阳回去也不迟。”我不完全相信陆涛,因为房子是我公公的,站在一旁的婆婆一直没表态,说明她对变更房主的事并不同意。
“好,我明天就拿房产证过来。”陆涛说完搀着他妈妈走了,出院门前,婆婆还回头看了一下我们母子,表情复杂。
他们母子走后,我还是准备带阳阳回乡下,因为明天我就要上班了。我刚要抱着阳阳出门,邻居李嫂出来了,她走到我跟前担心地对我说:
“小燕,我说你也别赌气了,孩子重要,你婆婆说的对,你把孩子送乡下确实不妥,不说乡下条件不好,你每天回去照料他也不方便,为了孩子,我也希望你先回去住,你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不能再耍孩子脾气了。”
“嫂子,你知道吗?我是被赶出来的,别人生了孩子会受到全家人的祝福和照顾,我生了孩子却被扫地出门,我不能再回去了。”对着李嫂,我再也忍不住了,伤心的泪水唰唰地淌下来。
“人的一生谁能一凡风顺?对每个家庭来说生气吵架是常有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为了孩子,你也应该忍一忍,陆涛又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孩子,我看你们俩是没沟通好,在一起处的时间长了就好了。”李嫂劝我道。
“我对他已彻底心凉了。”我哭着说。
“唉,你又开始说孩子话了,这样吧,我先给你看两天孩子,反正我现在暂时不上班,有时间,等你想好了再做决定,你说怎么样?”
听了李嫂的话,我又犹豫了,李嫂乘机把我推回了屋子里。
第十章 无奈之举
我租住的地方是一个大杂院,院内住着十多户人家,大多来自于社会低层,有下岗工人,有农民工,有小商贩。最近院里住进来一男一女,他们没有孩子,只有一只小狗,两个人都不工作,男的基本闭门不出,女的常穿一身睡衣在院里溜狗,院里有人说那男的是黑社会的混混,背后人们也称之为“黑老大”,我虽不能确定此话真假,但内心也稍感紧张,因为我常看到他们家多人聚集,出出进进,神神密密的,有男有女,这些人的模样和举止看起来确实像不走正道的人。每天晚上我和阳阳睡下后,我心里总是很害怕,若进来一个小偷怎么办?当然,我担心的不是钱财,而是阳阳的安全。好在白天有李嫂关照我,才让我感到不是那么孤单。
有李嫂给我临时看管孩子,我得以正常上班,只是到单位后,工作起来总是心神不宁,总担心孩子跟李嫂不适应,在工作中常出错,不是把材料写错,就是把那一件工作给忘掉。比如一天开季度总结会的事我就给忘了,会开了近半个小时了,我才到达单位。局长在会上当着全局工作人员的面批评了我,我的理由一般都是“孩子哭闹,我走不开身。”。我自从休完产假恢复上班后,迟到是经常的事,一开始听领导训,还觉得很没面子,后来领导训得多了,我也就麻木了,只是厚着脸皮认个错或解释两句了事,领导也只是局限于口头批评我,因为他也不忍心去处分一个婴儿的母亲。但我经常迟到早退的现象在单位造成了不良影响,已经引起非议。我也很想遵守纪律,但就是很难做到,比如,你正要出门上班时,孩子拉下了,你能不收拾干净,给他洗了小屁股再走吗?所以不迟到才怪呢。我知道,年终考核,我是绝对拿不上优秀了。
我在心里给陆涛留了三天的时间,若三天后他不能把房产证的户主改成陆晨阳,我就把阳阳送回乡下妈妈那里。虽然我知道陆涛一向是听他妈妈的话,也知道婆婆不可能轻易把房主改成陆晨阳,那样的话,做为陆晨阳妈妈的我就可以以监护人的身份长期居住在她的房子里了,离婚后也照样可以住,这种结果当然是婆婆不想要的。虽然当初她确实把这套房子送给了陆涛,但她绝对不希望儿媳妇在离婚时分得她家一块砖,所以房产证一直没过户到陆涛名下。但我相信陆涛对他儿子的爱,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我相信陆涛为了儿子会争取的。所以我在耐心地等,若我能名正言顺地住进那套房子里是最好,我抱着孩子到处租房子住也不是个长久的事。
今天是第二天,妈妈打电话听说我辞了保姆后,专程从家里赶来看我和阳阳,但她并没有表示愿意带阳阳回乡下,反而劝我听婆婆的话,带孩子回婆家住。妈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我当初选择了陆涛,就安心跟陆涛过吧,何况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再想离婚的事就不理智了。从妈妈的话里我感觉到妈妈并不乐意接受阳阳。受中国传统观念的影响,妈妈认为阳阳是陆家的人,应该由陆家负责,她这个当姥姥的平时过来看看可以,若让她长期为一个外姓孩子负责,她不愿意。另外一个原因是,妈妈认为,假如我决意要离婚,还是把孩子给陆涛放下为好,这样我再嫁人就没负担了,否则,那个男人愿意为你抚养你和别人的儿子呢?养一个儿子的负担比养女儿要重,长大了还要为他盖房子娶媳妇,因为这里是中国,不是印度。所以,带儿子离婚的女人,再婚就比较难。但我还是不愿意轻易搬回去,我不能一再妥协,上次不是回去了吗?怎么样?不也是哭着又出来了?
第三天晚上,陆涛果真又来我的出租屋了,但我没看到写有陆晨阳名字的房产证,我只看到了一张公证书,公证书的主要内容是:陆涛拥有那套房子的永久居住权,父母百年后由他一个人继承。这个公证书的意思就是,陆涛既然拥有了房子的居住权,当然也有权让他的妻子住进去,但显而易见,我若那一天不是他妻子了,我就得立马走人。我把公证书扔给了陆涛,拒绝搬回,婆婆的这种态度,让我无法回去。她显然对我有戒备。
“我们并没有离婚,现在还是夫妻嘛,既然是夫妻,就应该住在一起的,何况还有孩子,你愿意孩子受罪吗?”陆涛看我还是固执己见,有些烦躁地对我说。
“我们之间除了还有一张纸外,还有什么?”我冷冷地对陆涛说。
“有什么?有孩子啊!若不是有阳阳,我会每天来烦你吗?”陆涛怒了,朝我吼起来。
“好,你可以不来,孩子我一个人会带好的。”我的声音也大起来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不舍得对我说句温暖的话,总是让我很心寒。
“你以为只有你有带孩子的权利吗?别忘了我是阳阳的爸爸,我也有权利照顾他,也有权利和他在一起,这是法律规定的。”陆涛不仅吼叫,还用手指指划划的,情绪很激动。
“别跟我谈法律,法律是某些人定的,我可以不遵守。这孩子是我生的,你想要你也自己生一个出来。”我朝陆涛摆摆手,开始说混话了,我发现此刻我很喜欢看陆涛气得青筋暴裂的样子。
在我们吵架当中,李嫂进来了,她一进门就以一个长者身份对我们俩训斥道:
“你们俩都当爹当妈了,还是这样不懂事?你们这样整日吵吵闹闹的,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吗?”
李嫂一说话,我和陆涛就不吱声了。这时,睡在床上的阳阳被惊醒了,哇哇大哭起来。我赶紧把阳阳抱起来摇,自己也忍不住掉下泪来。我是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掉眼泪的,我有时很恨自己的软弱,但现在确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认识陆涛前,我总以为我将来的爱情是美好的,浪漫的,婚姻是幸福的,我甚至好多次在脑子里勾画过我美好的婚姻生活,但绝对想不到实现如此令人失望,说实话,我若早知道结婚会带给我这么多伤心的事,我宁愿不结婚,独身一辈子!
“如果你执意不回去,那就每天早晨把孩子送我妈那里,晚上我再把孩子给你送回来,你看这样好不好?”沉默了一会儿的陆涛又说话了,不过语气平和了下来,不再吼叫了。
我没有回答,我正处在悲伤之中,现在孩子让谁看,送那里已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不通当初为何不顾妈妈的阻拦死活要嫁给眼前这个并不爱我的人?
“这主意挺好,就这样办吧,我过一阵也要出去打工,也不能长时间帮你看孩子,还是让孩子奶奶来看他最合适。”李嫂推了一下我的肩膀说。
“我还是再请一个保姆过来吧。”我擦了一下眼泪,还是不肯原谅陆涛。
“看孩子保姆那有亲奶奶看得好?让奶奶看,你既不用付工资也不用买奶粉,为什么不呢?”李嫂继续劝说着我。
我开始犹豫了。
“好了,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朝你发火了,请你原谅。”听!这大概是结婚后陆涛第一百零一次向我道歉了,且很快就会有第一百零二次的,对于某些人来说,‘保证’二字已成了他的口头禅。
“小燕,我说就这样定了吧,你已不是小孩子了,都当妈妈了,应该考虑大局,不能只顾自己的性情来事。”
最后,经过陆涛和李嫂对我的轮番劝说,我沉默不语了,等于同意了把阳阳送给婆婆看这件事,我确实也没有其它好办法。其实我很清楚,作为一个妈妈,我必须为孩子着想,必须把孩子的利益放到第一位,为了孩子,有时该低头也得低,不能一味地强调自己的自尊,得学会忍受,以后更是这样。今后的路已不是我一个人走,而是身边带了一个小不点儿,我必须时刻顾及到他。
李嫂见我不再反对,知道问题已解决,就退了出去。李嫂走后,陆涛走过来抱起阳阳,用他的大脑袋轻轻抵着阳阳的小脑袋,嘴里学着牛叫的声音,直逗得阳阳“咯、咯”笑个不停。虽然阳阳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爸爸,但和他爸爸从来就不陌生,每次到了他爸爸怀里,好长时间都不找我,除非他困了,才会东扭西看地转着他的小脑袋找我这个哄他睡觉的人,不过,若看不到我,他即刻就会哭闹起来,或许在他看来,爸爸的怀里只是一个游乐场,而我的怀里才是他的小窝窝。
“别总让孩子笑,笑得多了会打嗝的。”我突然不满意陆涛总是逗阳阳笑,责怪了一句,从他怀里把阳阳抱了回来。
不知为什么,对于陆涛的一举一动,我总想指责一下,潜意识里,我总想让他知道我对他是不满意的,走入离婚通道的我们,互相表示不满似乎成了一种任务,不然如何为离婚铺垫?若相互满意了,离婚不没理由了?
“不让孩子笑难道让他哭吗?”陆涛果然不高兴了,对着我反问道。
“你怎么说话呢?谁说让哭了?大哭大笑都不好,都会伤身体的。”我很讨厌陆涛这种非此即彼的推论。
“那一个小孩子,不哭不笑的,不成呆子了?”
“去,别和我胡搅蛮缠,我要和孩子睡了。”
“我胡搅蛮缠?难道你是讲理的?”
“你再和我闹,我明天就把阳阳送回村里!”
“好,你厉害,我走!”
唉!好不容易才把陆涛赶走,不然又得烦劳李嫂来帮我们拉架了。
第十一章 两个小天使
第二天一大早,陆涛就过来把阳阳接走了。有了婆婆帮我照看孩子,中午我也可以安安静静地睡个午觉了,自从生了阳阳,我还没好好睡过一个午觉呢。
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这期间,我没有去过婆婆那里,婆婆也没有来过我这里,陆涛是我们俩之间的使者,每天负责在我们俩之间传递着一个小天使――阳阳!每天,我把阳阳交给陆涛的时候,总要让陆涛捎给婆婆几句话,内容一般都是阳阳昨晚有无异常,睡得好坏,或今早我喂阳阳吃了什么食物等等有关阳阳近十几个小时的饮食情况和身体状况,这样做是为了让婆婆合理制定当天对阳阳的照料方案。而晚上,陆涛把阳阳送回我这里时,也会带一堆婆婆对我说的话,比如陆涛经常会这样转述:别再喂阳阳任何东西了,他白天吃了很多;或明天给孩子穿厚点,气温要降;或别喂凉食,阳阳拉稀了等等之类的话。就这样,我们每天交换着信息,生怕没有衔接好,让阳阳产生不适。
当然,问题总会出现的,阳阳和其他孩子一样,咳嗽、流涕、便稀的事很难避免,何况现在是气温越来越冷的秋冬季,正是感冒的多发期。每当阳阳有什么不适时,我不由得会猜疑婆婆是否带阳阳到屋外时没给阳阳戴好帽子感冒了,或给阳阳吃得太多了等等,婆婆也一样,常认为我晚上没给阳阳盖好被子或给阳阳洗澡时水太凉了等等,每当遇上这种情况,陆涛不论是来我这里还是回他妈妈那边都要听一大堆唠叨,也就是说,我和婆婆在不见面不打电话的情况下也要时不时地拌嘴吵架,借着中间这个传话的人。
所以,我倒觉得和婆婆不见面的感觉很好,不然,我们之间一定会因为陆涛或阳阳产生好多纠葛。可不见面是不可能的,没用多长时间,我就不得不去见婆婆了,因为陆涛给我打电话说他去省城进货晚上回来迟,让我自己去婆婆那里接阳阳。
下午下班后,我怀着复杂且略显沉重的心情去见婆婆,一路上还模拟过好多种见到婆婆后的场景,也在内心练习过见到婆婆后我应该说的台词,我总担心和婆婆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虽然我现在并不怕这个“老佛爷”,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她之前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紧张。见婆婆总不比见自己的亲妈,和亲妈即便是刚吵过一架,也可能会不假思索地掉头回到她身旁,甚至是索性往床上一躺,等亲妈做好饭来哄自己吃。在亲妈面前,我永远是孩子,可以撒娇,也可以耍赖。但在婆婆面前就不同了,我和婆婆之间好像隔了一座山,很难沟通的。
其实婆婆早已退了外面租住的房子,带着公公搬回了我和陆涛结婚后住的那套房子里。这样,婆婆可以更好地照顾他的老公、儿子及孙子外孙了。再说因为我坚决不回去住,婆婆把房子收回我也无话可说。我知道婆婆很辛苦,照顾着一大家子,像个超级保姆。幸好不是我要求婆婆为我看孩子,而是婆婆主动要看,否则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只是婆婆的强硬、霸道总是让我胆怯,在她面前,家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得在她的监视之下,并且她时不时地要对谁进行一番指正和说教,她对我这个外来媳妇也这样,常常以命令和责备的口气和我说话,这让我很不习惯也不高兴。虽然后来我们分开住了,但婆婆对我和陆涛一点也没放松警惕,常常对我们进行远程摇控,让我感觉还是没有自由。公公则正好相反,一整天也很难听到他说一句话。也难怪,公公和婆婆这样强势的女人在一起过了几十年,当年的锐气早就被消磨光了,最终像一个士兵一样每天听从着老婆的指挥,尽管他在退休前曾是一位政府官员。至于陆家的子女们,和他们的父母一样,呈两极分化状,我的小姑子完全随了她妈妈,处处不示弱,而陆涛和他弟弟陆海则随了他们的父亲,整日沉默不语。
婆家的住房是一个平房独院式的极休闲的住宅,院内还种着两个已覆盖房顶的大枣树,这种田园式院落是在农村长大的我最喜欢的。在炎热的夏天,全家人可以自由自在地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吃饭;一个人在的时候,都可以关了院门端一大盆热水在院子里洗个澡。不像我现在租住的大杂院,院内已被住户们用旧砖破瓦搭建的小厨房或小贮物间给挤得没多少空间了,只剩中间一条歪歪扭扭的走道了,一回家,就只能把自己关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可世事难料,没想到,我在婆家这个独院里只住了一年多。
我走进来的时候,两个宝宝和他们的爷爷坐在床上,婆婆和小姑子则围在床周,三个大人正乐呵呵地逗两个小鬼玩。
“妈,我要带阳阳回去了。”
我简单地和婆婆打了一声招呼,直接走到阳阳身边,准备为他穿衣戴帽,抱他离开。
“等会儿,你刚从外边进来,身上都是冷气,会让孩子受凉的,你喝口热水等身上暖和了再抱孩子。”
婆婆一把推住了我,让我在一旁缓几分钟再抱孩子。现在还不到冬天,我能带进多少冷气进来?无奈,我倒了一杯热水喝起来,这可是任务,不渴也得喝,不然婆婆不让接近阳阳,虽然阳阳是我生下来的。可阳阳一见我就张开两只小胳膊要我抱他,婆婆看到后塞给他一个橡皮狗让他玩,看到玩具他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旋即忘记了我这个妈妈,开始研究起这只会叫的橡皮狗来。阳阳用小手使劲抓捏着橡皮狗,每捏一下,橡皮狗就吱地叫一声,声音把坐在他旁边的小表姐月月吸引过来了。比他大五十天的小表姐扭过身来,一看到阳阳手里的橡皮狗,立马就把她手里的那只布娃娃扔掉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从阳阳手里把橡皮狗夺去,以至于阳阳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先看了看自己两只空空的小手,又看了看周围每一个人的脸,发现没有人为他讨回公道,才决定自己爬过去和姐姐讨要。但阳阳显然是勇猛不足胆怯有余,他试着从姐姐手里抢了两下都没成功,姐姐抓得很紧,他一伸手,姐姐就把身子转过去,这样阳阳在床上追着姐姐转了一个圈也没能要回自己的东西。我原本以为阳阳会哭的,但令我惊讶的是,阳阳没有哭,而是轻易就放弃了讨要,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张扑克牌玩起来。
“你就不能让着点儿弟弟吗?真是随了你妈了,一点都不讲理。”
一旁观战的婆婆笑嘻嘻了批评了外孙女一句,很明显,这种批评实则是一种表扬,看得出婆婆对月月的强势更满意。
“阳阳,上!和姐姐把狗狗抢回来。”小姑断定阳阳敌不过自己的女儿,故意把阳阳的小手拉向月月这边,鼓动他再次进攻,表现出极希望再次看到阳阳惨败的兴奋样。
还好,阳阳没有听他姑姑的话,很满足地玩着画有图案的扑克牌。
“我儿子多有修养,这么小就懂得礼让女士了。”暗自为儿子着急的我能做的只有为他说一两句辩护的话了,我做大人的,总不能参和进去,替他把玩具夺回来吧?
原以为这声争夺战暂告一段落,不想,月月突然又扔掉了橡皮狗,猛地扑过来又把阳阳的扑克牌抢走了。阳阳的反应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生气,断续在他周围寻找着下一个玩物,但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找到。这时他开始求助了,他仰起头看着我,用一只手指着姐姐,嘴里啊啊地乱说一通。我也不知道他是向我告姐姐的状呢还是要我帮他夺回他的玩具,但我没有回应他,我想看他下一步要怎么做,我知道我的儿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到底在和姐姐共处的世界里可以占据个什么位置。虽然现在看来,阳阳处于下风,但说不定一会儿他忍无可忍的时候会突然暴发,一举取得胜利!果然如我所料,阳阳面见争取不到外援,开始自己进攻了,他突然一只手揪住姐姐的衣袖,用另一手强行夺回了自己的东西,其速度和力度都是超乎周围所有人的想像。可要强的小月月显然是不能容忍阳阳造反,像一只发怒的小猫咪一样,张开五指,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阳阳脸上狠抓了一把,就在阳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的同时,周围观战的几个大人同时冲过来,我一下子把我的儿子抱在怀里,小姑子和婆婆则把那个小女魔头拉向另一边。
阳阳的小脸上被恶姐姐抓出一道足有一厘米长的血痕,血就要渗出来了!阳阳痛得大哭不止,鼻涕泪水全流出来了。我真的生气了,为阳阳把脸擦干净后,抱起阳阳就往外走,一句话不说。
“等一会儿,给孩子涂些紫药水再走,怕感染了!”婆婆拉住我要给阳阳上药。
“不用了,我带他去诊所吧,这么小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紫药水呢。”我执意要走。
“平时两个孩子玩得可好了,今天是第一次打架。”身后的小姑子不好意思地对我解释着。
“小孩子在一起,打架是免不了的。”
听,婆婆一点歉意都没有,不能说小孩子错,至少照顾孩子的大人有失职吧,虽然小孩子打架是常事,但不是尽量阻止的好,伤到谁都不好。不过我多于生气的是惊讶,这么小的孩子,在没有任何大人影响的情况下,竟然表现出了这样完全不同的天性!为什么月月那么强势而阳阳这样温顺呢?不满周岁的他们,秉性竟然如此的不同。这说明婴儿也是有个性的!且这种与生俱来的个性在他的一生中都很难隐去,会伴随一生,并由些来与别人相区别。
“照这样打下去,我明天就不敢送阳阳过来了。”我接住婆婆的话没好气地说了句。
“看你说的,又不是每天打,因为孩子的事生气可不对!”婆婆开始训斥我了。
“好了,我要走了。”我没再说什么,推门走出了院子。我不愿意和婆婆吵嘴,一个横子说,一个竖着说,能说清楚吗?
“记着去卫生诊所给孩子上些药啊!”我走出去后,婆婆在我身后喊了句。
我没再回应,头也不回地走了。
给阳阳去诊所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后,我带阳阳回到了家里,憋着一股气的我给陆涛和妈妈都打了电话,还带着点哭音,但陆涛和妈妈听了我的汇报,都说了和婆婆同样的话:“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别大惊小怪的!”
看来我和阳阳一样,都是没有人帮。没办法,只有我们娘俩对话了:
“阳阳,你就不能厉害些吗,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让一个小女生打成这样?都挂彩了!”
“啊、啊、啊、啊!”
“你怕她什么?勇敢些不行吗?”
“喔、喔、喔、喔!”
“你听懂妈妈说的话了吗?”
“哒、哒、哒、哒!”
“你随你爸了?不对呀,你爸对妈妈脾气挺大的呀?”
“叭、叭、叭、叭!”
“好了,我们吃些奶睡吧!”
我给阳阳喂了奶后,就和阳阳上床睡了,可刚犯迷糊,就听有人敲门,我问:
“谁呀?”
“我,陆涛!”
“我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我看看阳阳。”
“明天再看吧,阳阳睡着了。”
“让我进去看看嘛。”
“去,别烦我!”
我没让陆涛进来,我们还在分居,再说我现在心情不好,这么晚了让一个男性进来多不安全?!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不,有阳阳陪着我就够了,阳阳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永远都不会让我伤心的,我相信!我已经有小丈夫了,即使以后离了婚也不会再嫁人了,当你把你的一切都给了他的时候,他居然不稀罕!我已经有了儿子!我不会再孤独了!
第十二章 同学刘佳(一)
第二天是周六,我不上班,所以也不用把阳阳送婆婆那里去。一般情况下,双休日都是我自己带孩子。
我想起又该带阳阳去打疫苗了。我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个打疫苗必须带去的小红本,上面记录着阳阳以前打过的疫苗种类和以后要接种的疫苗种类及接种时间。在我的记忆中,我只接种过一次疫苗,并且它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了永久的烙印,就是我左上臂的那个一分钱大小的疤痕。至于当时给我接种的是什么疫苗,我至今不知道,只记得当时接种这种疫苗时特别疼。这种疤痕相信每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有。但现在小孩子的胳膊上没有这个标志性的疤痕了,可能是接种的方式不同了吧。但现在的孩子要接种好多疫苗,要在那个小红本上记满两三页纸!我只打过一次疫苗,也没得过什么传染病,也活得很好。现在的孩子真的需要打这么多疫苗吗?我不知道。但为了保险起见,就得按照卫生部门给我发下的这个小红本逐次地去给孩子接种。
接种疫苗的城镇医院在城东,我家在城西,距离很远的。每次去,我都是把阳阳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推着他去。但今天我的自行车不知何故后车胎没气了,我看着完全被压扁的车胎,知道车胎一定是破了。怎么办?去把自行车修好,再带阳阳去打针吗?可那样的话,中午回来就迟了。我背着他去吧!小时候,我在村子里每天都在田野里跑,不是给我家的兔子割草,就是为我家的猪找野菜。那时即使没事干也在外野跑,回家就是吃饭和睡觉,家里既没电视,也没收音机,村里所有的小孩子都在家呆不住的。不像现在的小孩子,休息时间几乎不出门,不是看电视就是做作业。所以在田野里跑大的我,行走能力特别强,绕城三圈也不觉累!
我背着阳阳步行走到城镇医院的时候,医院的院子里已挤满了带孩子接种疫苗的家长。家长们互相比较着自己的宝宝,互相逗着趣,好不热闹。我马上加入了这个群体,且很自信。比来比去,我看到这么多宝宝中间,阳阳绝对算得上一个帅哥了,你看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那一样都长得那么标准,那么协调,那么漂亮!有时候我很奇怪,不算漂亮的我,居然生下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宝宝?什么?你说我自夸?不信你来看看我们家阳阳,你能说不漂亮吗?
“你家孩子一个眼睛是单眼皮,一个眼睛是双眼皮,真逗!”旁边的一个带宝宝的大妈指着阳阳对我说。
“一单一双就很好看,一般人还长不成这样呢,听人说这种情况长大后就都变成双眼皮了。”我笑着说。
“那也不一定,我儿子小时候是双眼皮,长大后变单眼皮了。”我断定这个大妈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
“我儿子的眼皮不论长成单的还是双的都好看,关键是脸蛋就长得好看,别人都说不像我生的呢。”我承认,我不够儿子漂亮。
“不会是在医院抱错了吧?”听!这位大妈确实不会说话。
“绝对没错,我是在手术室里生下他的,后来直接和我一起回病房了,绝对不会和别人调包的。”我说。
“这样啊,你也是剖腹产?和我儿媳妇一样。”大妈接着说。
“我不是剖腹产。”我强调道。
“那你为什么说是在手术室生的孩子?”大妈开始不明白了。
“对,当时我在手术室里被麻醉了,但孩子也生下来了,没开刀!”我每次在跟别人讲起我的生产过程时,感觉就是在讲一个传奇故事。
“既然不开刀,为什么要麻醉?你受不了肚子疼?”唉,看来大妈是越听越糊涂了。
“不是的,是――”我正要进一步解释,听到叫号的护士在喊:“陆晨阳是那个宝宝,到这里来!”
“哎,我们来了!”我赶紧抱着阳阳进了诊室里。
当我把阳阳的衣服脱下一只袖子时,阳阳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来临了,拼命地躲着穿白衣的医生护士们,小脑袋直往我怀里钻。我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他以为在妈妈怀里是安全的,但他很快就发现上当了,当注射疫苗的针头无情地扎进他的小胳膊里的时候,他哭了两声,瞅了瞅我,又很快止住了,只有两行泪默默地掉下来。
“哎哟,真是个男子汉,好坚强哟!”打完针后,阳阳得到了医生的表扬。
是的,此刻的阳阳表现的很男子汉,不像众多宝宝一样,打完针后,还哭喊个不停,搞得整个医院嘈嘈杂杂的。但他在小姐姐面前就不怎么男子汉了,这很奇怪。
“雨燕,你也带孩子来了?”
我正要带阳阳离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回头看是高中同学兼闺密刘佳。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一直没看到你,我还寻思,怎不见你带孩子来打针呢?”我看着刘佳兴奋地说。上高中时,她和我住在一个宿舍里,一直臭味相投。
“我刚来,你等着我,一会我儿子打完针我们一起走。”刘佳拉住我不让我走。
“不行,我得回去,我是步行来的,步行回去得半个多小时,我还要做中午饭呢,咱们改天再聊吧。”我不想再等了。
“步行?越好,今天跟我去我家吃饭吧,咱们好久没聚了。”
“哦,好吧!”
我知道刘佳是开着车进来的,不然她也不会邀请我去她家作客。我很喜欢坐她家的那辆桑塔娜,走起来稳稳的,几乎没什么声响,比坐拖拉机舒适多了。而阳阳自出生还没坐过小汽车,今天正好让他也享受一下。
刘佳的老公吴天是时下少数一些辞去公职下海经商的人,也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裕起来的人。我很佩服这些人的胆量,换作我就不敢轻易把手里的那个铁饭碗扔掉,我好不容易苦读十几年书才换来这个铁饭碗,如果扔掉岂不等于没读书?但吴天这样的人就扔了,他们大多也是大学生。吴天也是我的高中同学,当时他和刘佳两人在班里搞对象时,曾被老师叫去谈过好几次话,后来,刘佳的妈妈为了让他俩分开,还给刘佳换了个班,但谁也阻止不了他们的爱情,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作为好友,我当时也是不同意刘佳和吴天乱来的,因为学生时代的我认为搞对象的学生都是不学好的差等生才干的事,像刘佳和吴天这样学习成绩好的学生真的不应该搞对象!那时在我的思想里,甚至认为搞对象是一件不道德的事。这是我妈妈教育的结果。我妈妈只认同明媒正娶的婚姻,凡是自由恋爱的都是没家教的。所以我为了表现得有家教,学生时期,从不和男生过多接触。但物及必反,压抑到二十四岁,遇到陆涛时,已经有些饥不择食了,竟然背叛了自己的妈妈,跟陆涛私奔了。现在想来,我当时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量反抗妈妈,做出那些轰轰烈烈的事来。以至于我现在很少和妈妈谈我和陆涛之间的事,因为一谈起,妈妈就一句话:那是你选择的!
第十三章 同学刘佳(二)
待刘佳的儿子打完疫苗后,刘佳就带我上路了,她在前面驾车,我和两个宝宝都坐在后排。
“雨燕,你也去学个本吧,我帮你买个二手车开开。”刘佳一边驾车一边和我聊着天。
“我?我可不敢开这玩意儿,再说二手车也得好多万,再过十年我也买不起。”
“开车简单,一个月就学会了。”
“我坐车都晕,开车就越不靠谱了。”
“你别说,晕车的人开车不晕。”
“唉,我这辈子是开不上汽车了,等我儿子长大开吧。”
“不是你说的这样,社会变化多快呀,我想不出五年你就有汽车了。”
“就凭我现在这三百元的工资?可能吗?”
“可能,你看我小时候整天穿着补丁衣服,那想过现在就开上汽车了。”
“那是你找了个有能耐的老公。”
“陆涛也不错呀,是你没有把他开发出来。”
“他?铜墙铁壁,谁能开发动他呀!”
“其实陆涛这个人不错。”
“是,不错,在外边对谁也好,就是回到家对我不好。”
“女人,就是水,你一荡漾,他就化了。”
“荡漾?我不会。”
“嗳,你别这么固执,男人也是要哄的。”
“我已经不需要男人了,有我儿子就够了。”
“儿子是儿子,男人是男人,能一样吗?”
“不一样,但也不一定都得有,我已经对男人不感兴趣了。”
“哈哈哈,你瞎说什么,我就不信你以后不找男人了。”
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不觉就来到了刘佳的那座小二楼旁。刘佳住的是本县新建的最好的小区,小区里一家一个小二楼,带一个小院,住在这个小区的人不是私企老板就是县领导。进了屋子,我自觉地脱了鞋换上了刘佳给我递过来的拖鞋,我怕把她家红色的纯木地板给踩脏了,那像我那出租屋里的水泥地,随便踩都不怕。客厅的正墙上挂着刘佳和吴天的大幅婚纱照,对面是一台二十九英寸的大电视,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就想躺下来,因为她家的沙发太舒服了,宽宽大大的,软软的,完全可以当床用嘛!我不明白,我结婚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懂得去照个婚纱照呢?至今我和陆涛的唯一合影还是结婚证上的那张小照片!
“来喝杯水。”
刘佳用纸杯从饮水机里给我接出来的纯净水喝起来软绵绵的,确实好喝!
我首次拿着纸做的杯子喝水感觉很新鲜,就和小时候一直穿着棉布衣服,后来突然时兴起穿化纤衣服一样新鲜,虽然后来证明纸杯没有玻璃或瓷器杯子干净以及化纤布料远没有棉布环保,但人们就是喜欢用新鲜的东西。我一边喝着纯净水,一边欣赏着刘佳装修豪华的家居,我的感觉就像进了一个旅游观光点,沉醉但并不羡慕,因为我知道这些对于我来说只可欣赏而不可奢求,在农村长大的我,已经习惯了贫穷,现在能在城里挣上工资,已经感觉很好了。
“啪!”
糟了,我一不注意,不安分的阳阳把刘佳茶几上的一只精致的花瓶给碰地上打碎了!
“哎呀,这孩子,去那里也搞破坏,真是拿你没办法。”我通过责备不懂事的阳阳表达了对刘佳的歉意。
“不要说孩子,一个花花瓶算什么?”
中午,刘佳给我做了排骨汤面,很香,只是她家的碗太小了,那能吃饱我啊?她应该知道我是不好意思来第二碗的。阳阳也跟着享了口福,喝了200ml刘佳给儿子买的进口奶粉。我原以为陆涛给阳阳买的30多元一罐的奶粉就够贵的了,可刘佳儿子喝的进口奶粉近百元一罐哪!
我们吃过饭,依然是我在客厅里照顾着两个小家伙,刘佳在厨房洗碗。
“吴天工作很忙吗?”我在客厅朝着厨房的方向喊话。
“对,经常不回来吃饭。”厨房那边回过话来。
“还好你是全职太太,不然像我一样每天上班,绝对忙不过来。”
“可不是嘛,现在我想上班都不能上,没人给我看孩子呀,不像你有婆婆给看。”
“我还不想用我婆婆看呢,她非要给我看。”
“瞧你不领情呢,知足吧,你婆婆已经不错了,那像我婆婆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摸麻将,孙子一天都不给带的。”
“要说也是,那平时你做饭孩子怎么办?”
“把他放学步车里。”
我四下里寻找,确实看到屋角有一个学步车,我乘两个孩子在沙发上玩,一步跨过去把学步车拉过来,把我儿子放进去,果然,完全不会走路的儿子蹬着学步车满地乱跑,嘴里流着些口水,乐呵呵地,玩得很尽兴。突然我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我立马拉过学步车,把阳阳从里边抱出来,但为时已晚,吃了一瓶洋奶粉的阳阳,粘粘糊糊地拉了一堆,他的裤子上,学步车里,地上,都是他的排泄物,我赶紧找来卫生纸开始收拾起来。就在我处理这些黄色的臭巴巴时,有人从外边推门进来了,我抬头一看是刘佳的老公我的老同学吴天,令人尴尬的是,吴天看到我时,我手里正抓着一大把糊了屎的卫生纸,臭哄哄的。
“哟,陈雨燕,好长时间不见了!”吴天看到我时满脸的惊讶。
“是,你看我这每天带着个小屁孩子,很少有时间出门,今天是给孩子打预防针遇到刘佳才过来的。”我一边擦试着阳阳的屎巴巴,一边不好意地笑笑说。
“你吃饭了吗?我们可是刚吃过,你若没吃我给我煮面去?”从厨房出来的刘佳问她老公。
“别管我了,我吃过了。”
“喝酒了?”
“今天没喝,不信你闻闻。”
见吴天把嘴凑到刘佳面前,我赶紧把视线移开了,他们夫妇的这种亲热劲在我和陆涛之间早已消失了,让我看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待我把地板擦干净后,发现阳阳在沙发上打瞌睡,我和刘佳吴天夫妇道别,说得立马带阳阳回去,不然他要睡着了。
“让吴天送你回去吧,我也该哄孩子睡了。”刘佳对说。
“不用送,我自己背他回去吧。”我真的不好意让吴天送我。
“我送你吧!”
推不了吴天,我只好抱着孩子上的他的车。
“我一直没见过你老公,今天让我认识一下你老公。”路上吴天和我聊道。
“他今天不在家,改天有机会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可能再过几天我就离婚了,到时拿谁介绍给人家?
开车只十分钟就到我家门口了,我刚抱着阳阳下了车,就看到一张我不想看到的脸――陆涛!而陆涛看着我从一辆小车里钻出来,表情明显带着惊讶和不悦。
“这就是我老公,我还以为他今天不回来呢。”我为了打破尴尬,立忙给吴天介绍陆涛。
“你好,我是雨燕的同学。”吴天上前和陆涛握手。
“你们是同学?”
“对,是高中同班同学。”
“噢,是这样!”
吴天和陆涛寒暄过后,我让吴天进屋坐一会,吴天说还有事,先走了。而一旁的陆涛表现得一点都不热情,压根就没有留吴天的意思,只是吴天上车后,和吴天摆了摆手,说了声再见。
看着吴天的小车远去,我正要抱阳阳回屋去,陆涛突然冷冷地对我说:“你混得不错呀,有车接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听这样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瞪眼看着陆涛说。
“没什么意思,就是对你表示一下祝贺!”他仍旧在对我冷嘲讽。
“你要是为了来和我生气,就请你出去吧!”我又开始冲他吼了。
“好,我走,我一个骑破自行车的那能比得上人家开小汽车的!”陆涛说完摔门而去。
第十四章 感冒发烧
阳阳不知何故感冒了,鼻涕不断,喷嚏不停。一开始我喂他吃了些小儿感冒冲剂,但病情并没有好转,到周一早晨,我感觉他的身体有些发热,取了体温计一量,竟然是三十八度!我一着急,拿一床毛毯把他包起来,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县人民医院而去。
一路上我在想,阳阳怎么会感冒了呢?难道和打预防针有关,对疫苗过敏?不会吧?他打了好多次了,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忽然我想起来了,可能是我带着阳阳坐在刘佳的汽车里时,我因有点晕车把车窗摇下半截,吹进来的风把阳阳给吹感冒了。想到这里,我感觉很内疚,我这个当妈的为什么总是照顾不好孩子呢?
进入县人民医院的儿科门诊室,医生只给阳阳量了一下体温,就开了一张输液的处方,让我去药房取药给阳阳输液。
“先服些药不行吗?”我试着问医生。
“都烧成这样了还服药,一会儿烧过三十九度怎么办?”医生训了我。
我当然得听医生的安排,我楼上楼下把药取上后,抱着阳阳进了儿科病房。其实同病房的患儿人人都挂着输液瓶,有一个孩子因年龄太小,护士在他胖乎乎的小手上找不到血管,只好把输液针头扎到他的脑门上。还有一个孩子的输液针头是扎在脚脖子上的。阳阳因吃得不是很胖,手背上可以看到他的血管,所以针头得以扎在他手上。我坐在病床上,阳阳躺在我的怀里。输液管里的液体滴落的速度比墙上石英钟的秒针还要走得慢,输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把三分之一的液体输完。而在这期间,阳阳由于浑身不舒服,一会儿哭,一会儿闹,我一个人真的很难哄住他,幸好临床宝宝的奶奶一会儿把她孙子的牛奶给阳阳吃点,一会儿又给阳阳喂些糖水,有她的帮忙,阳阳才能继续输液。临近中午,阳阳终于睡着了,虽然他早已把他的裤子和我的裤子都尿湿了,但我一动也不敢动,身子实在困得不行了,只能轻轻地调整一下坐姿。一上午我都没有上过一次厕所,也不敢喝一口水,怕小便憋不住了,自己也尿裤子。
不过我看着同病房的宝宝们都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姑姑姨姨们陪着,我很是羡慕,我的宝宝只有他妈妈陪着!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十二点时,临床宝宝的父母来了,说刚下班,并给祖孙二人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听到他们说刚下班,我突然意识到我忘和局长请假了?看来明天又要挨局长训了!训就训吧,事已至此,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早已被局长训得脑袋上都长茧了,头皮都发硬了。正在我对第二天上班的事感到忧虑时,临床飘过来的饭香引得我的肚子咕咕直叫,好饿啊!
“有人给你送饭吗?要是没有就吃我们一个包子吧,不然饿得怎么能受得了。”临床奶奶热心地问我。
“不用,我家人一会儿就给我送来饭了。”我撒了一个谎,其实家里没有人知道我和阳阳在医院,自然也不会有人给我送饭来。
我虽然几次欲张口请旁边的一个人帮我抱一下阳阳,好让我出去找一公用电话亭给家人打个电话,或我去厕所放松一下,但我最终没开口,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也不放心阳阳,担心阳阳到别人怀里会哭。但一个女护士进来的时候,我向女护士开口了,我请她帮我给家人打个电话,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说可以用医院的电话帮我打。她问我家人的电话号码,打给谁,我想了一下,突然发现没有人可以打:妈妈在乡下,我不忍心大中午的让妈妈跑城里来看我,再说若妈妈看到我一个人带着阳阳看病,免不了又要唠叨几句,说些对我婆家和陆涛不满意的话,然后再揪一下我当年不听她的话犯下的错误。这样看来还是不要给妈妈打电话了。给陆涛打个电话?笑话!他刚又和我翻了脸,我怎么能主动求他呢?给婆婆打个电话?不用!婆婆才不关心我呢!
我正想告诉护士说不用打电话了,可我又转念一想,我今天没送阳阳过去,婆婆一定很奇怪,肯定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可我不在家接不了她的电话,随即她会给陆涛打电话,让陆涛联系我,陆涛找不到我一定会给我妈妈打电话的,这样说来,现在他们这一大堆人是不是正在为找不到我和阳阳而着急着呢?对,得给婆婆打个电话,不然她会寻找我和阳阳的。我和阳阳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让我妈妈和婆婆着急,她们俩都上了年纪了,急不得!护士记下了我提供的婆婆的电话号码出去了,没过两分钟就又返回了病房,我满怀期待地准备听护士打电话的结果,不想护士却说婆婆家没人接电话!怎么会没人接电话?一定是全家人上街找我和阳阳去了!怎么办?还是给陆涛打个电话吧,别让他们满世界地找我了,我在医院呢!
女护士给陆涛打过电话后,不到十五分钟陆涛就急冲冲地来到了医院。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陆涛一进病房就没好脸色地责问我。
“我这不腾不开身吗?”我当着病房其他人的面没好意思生气。
“你在家里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呀。”
“那会儿一着急给忘了。”
“忘了?你到底能记着啥?”陆涛就是这样,不顾旁人,一个劲地责怪我。
“你是来和我吵架的?”我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足可以让陆涛知道我怒了!
陆涛看我的脸阴下来,暂停了发问,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调整了一下情绪,强行把语气放平缓,继续对我说:“要不是你带着阳阳满县城的疯跑,阳阳怎么会感冒呢?以后你要出去玩可以,但请你在出门前把阳阳交给我,别带着我儿子到处跑。”
听,他是不冲我叫了,但责备我的力度丝毫没有减,从他走进病房十多分钟以来,他一直没问过我吃过饭没有,也没有要替我抱一下孩子的意思。我的心情又落到了冰点。其实在他面前,我的内心很少有温暖的时候,常是冰的。
“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我冷冷地对他说。
“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我儿子的。”
陆涛存心想让我对他心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偷眼看着他,而他一点都不感觉不好意思,他大概认为别人笑话的是我,而不是他!
我没再说话,我不能在公众场合和他吵架。
我们俩沉默了一阵后,临床的奶奶突然奇怪地问陆涛:“你没给她带饭过来?”
陆涛听了有些纳闷,扭头问我:“你还没吃饭呢?”
我不回答。
“我去给你买。”
陆涛说完起身离去了,过了约二十多分钟,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盒饭回来了。
“赶快趁热吃吧,鸡蛋炒刀削面。”陆涛把盒饭递到我面前说。
“我不饿,不想吃。”我依旧面无表情。我吃不下,已经被他给气饱了。
“吃上点吧,都十二点半了。”临床的奶奶劝我。
“不想吃,一点都不饿。”我坚持着。
下午两点钟,阳阳的液体才输完,然后陆涛把我们娘俩送回了家。回家后,我仍旧懒得和陆涛说话,他倒是没离开,给阳阳换洗了尿湿的裤子后,又喂阳阳喝了奶,最后到厨房给我做了些汤面。当然,我还是一口都没吃他做的饭,我不准备和他妥协,自己在蜂窝煤火上烤了一个馒头吃了。
晚上天黑下来的时候,陆涛还没有走的意思,我不得不提醒他了:
“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没反应,躺在阳阳身边看着阳阳的小脸发呆。
“我说你该回去了,天已经黑了!”我提高了嗓门再次提醒他。
“我今晚就住这里不走了。”他终于开口了,却说出这样一句胆大妄为的话来。
“谁允许你住这里了?”我们已经分居大半年了,我已不习惯和这个我所谓的丈夫共处一室了。
“还用人允许吗?”他反问。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家。”我开始声叫起来了。
“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不是!”
“是!”
我看来是赶不走他了。
“那你只能睡沙发上,不准睡床上。”我限定了他的睡觉的位置。
“行。”他没反对。
我们两个人又无言了好一阵后,我发现有什么情况不对,婆婆为什么一直没打电话来呢?她不问一下阳阳的情况吗?我忍不住问陆涛:
“他奶奶是不是打电话找我来着?”
“没。”
“你告诉她阳阳病了?”
“没。”
“你有没有给他姥姥打电话?”
“没。”
“也就是说到现在阳阳奶奶和姥姥还都不知道他病了呢,是吧?”
“嗯。”
“那我今天没送阳阳过去,他奶奶也没问你?”
“没,今天月月过生日,一大家子都在陆帆家呢。”
原来是这样,今天婆婆一大家子都在我小姑子陆帆家给月月庆祝生日呢。在医院的时候,我还天真的认为婆婆满大街在找我,真傻,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有几斤几两。
第十五章 离婚
天还没亮我就睡醒了,准确地说是被冻醒的,黑暗中我用手摸了一下,发现我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边,我什么时候把被子给踢掉了?我伸手抓起被子往自己身上拉,却怎么也拉不动!怎么回事?用手摸过去,猛然发现我身后有一个庞然大物!原来我是生生被这个庞然大物从被窝里给挤出来了!
“喂,喂,喂!你怎到我床上来了?”
我转过身子,使劲推搡着占了我大半个床和大半条被子的陆涛,可沉睡着的陆涛只是翻了个身,完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醒醒!醒醒!”我坐起身来,抓着陆涛的肩来回摇晃着。
“你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陆涛终于被我摇醒了,他火气冲天地大声呵斥着我。
“睡?你看你在那里睡着呢?你都快把我挤到床下了。”
听我这样说,陆涛似乎意识到什么了,暂时把他心头的火苗掐灭,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他确实占得地盘太多了,他往旁边让了一下,腾出半条被子和半个床来,然后他把被子掀起来,示意我钻进去!
“回你的沙发上去睡,不然我去沙发上睡!”我冷冷地说。
“老婆,我快一年没碰你了,让我抱一下嘛。”陆涛嘻皮笑脸地一把拉过我把我抱在他怀里。
“干什么?!”我挣脱了,从床上跳了下来,立在地上。
看到我不接受,陆涛脸上的笑容即刻消失了,绷着脸对我说:“过不过来?”
“不!”我坚定地说。
“永远也不让我碰你了?”他又问。
“我们已经定了要分开了,你这算什么?”我说。
“我们也可以不分开呀?”
“有什么理由不分开吗?难道你爱上我了?”
“我一直都在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的爱在那里。”
“好了,咱俩别再探讨爱情这个深奥的理论了,现在全城人都在睡觉,咱们也应该睡觉,大半夜的吵什么?来,过来!”
陆涛的脸就是这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现在他又厚着脸皮探过身子来试图拉我上床,可我甩开了他的手,离开床坐到了沙发上。陆涛坐在床上直盯盯地看了我足有五分钟,突然他跳下床,穿上衣服,没再说一句话推门走了。
看着陆涛离开的背影,我一个人呆在黑暗中内心突然感到有一丝悔意,我是不是不该让他在黑夜中离开?要走也应该等天亮了让他走,这么黑出去让人多不放心啊?可我又想,我如何能依偎在一个随时可能要我和离婚的男人的怀里?虽然他是我丈夫,但我们之间除了结婚证那张纸外还有什么?我真的还做不到只为满足肉体的欲望而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天亮了以后,陆涛打电话过来了,他就说了两个字:“离婚!”。他约我到购物中心大楼前碰面,然后一起去民政局办理离婚登记。
现在对于离婚这件事,我已能平静地面对了,因为离婚二字已在我和陆涛的嘴上挂了一近两年了。问题是我得先去单位和局长当面请个假,昨天我就没和局长请假,今天若不去当面解释的话,恐怕局长以后不会再给我留余地了。
我抱着孩子去了单位,见到局长,我解释了一下昨天没请假的原因,然后又请求今天再请一天假,但局长断然拒绝了我:
“你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辞职!要么是每天迟到,要么是三天两头地请假,你以为国家给你的工资是让你白拿的?”
“我要去离婚,已经和孩子他爸约好了。”站在局长办公室里的我低着头怯怯地说。
“离婚?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按时按点地上一个月的班再谈你离婚的事吧,你把工作和家庭都搞得一团糟,还要让谁来同情你?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听着局长的大声斥责,我不敢再说什么了,无趣地退了出来。
怎么办?如果我不赴约,会让陆涛以为我不想离婚呢?我怎么能向他低头呢?要不偷跑吧!最后,我趁局里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了单位。
当我回家取上户口本和身份证,抱着阳阳来到购物中心大楼前时,果然见陆涛抽着一支烟等候在那里。他见到我没言语,直接朝民政局的方向走去,而我抱着儿子紧跟在他身后。我们一前一后刚走出十多米远,迎面就遇上一位熟人,是陆涛的初中同学武大任,对方也带着他的妻子和刚满一周岁的儿子。
“哟,三口子逛街?”武大任主动和陆涛打了个招呼。
“哦――,是,是,逛街。”陆涛极不自然地笑笑。
“你们俩今天都不上班?”武大任问。
“不上,请假了。”陆涛答。
“请假出来逛街?不错呀!”武大任笑着说。
“其实是带孩子去看病,顺便逛逛街。”陆涛赶紧又撒了个谎。
“是,天气凉了,要注意孩子的保暖问题,我儿子前两天刚感冒过,今天才好些。”武大任指着依偎在爱人怀里的儿子说。
“你现在还在乡政府里上班?”陆涛问道。
“这几天正在等待组织上的重新安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我要去县政府上班了。”武大任故意压低嗓门,颇神秘地对我们说。
“看来你又要高升了,恭喜!”陆涛向武大任抱了抱拳。
“要说恭喜现在还早,等事情定了,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武大任拍着胸脯对我们俩说。
“好,好,等你的好消息!”
“好,再见!”
在陆涛和武大任对话期间,我一直在一旁端着笑脸,没有发言。待武大任一家三口走远,我和陆涛又恢复了冰冷的面孔,继续一前一后向民政局走去。
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可能是一个黄道吉日吧,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办理结婚登记的新人特别多,我和陆涛看着眼前一张张喜庆的脸,自觉没趣地分别坐在两个角落,准备等待人员散去后,再上前申请离婚。
“你们二位要办什么?”不想一位工作人员主动上前询问起我们来。
“离――婚!”
我没有答话,是陆涛犹豫了一阵后说出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离婚?离婚请到这边窗口办理。”
随着工作人员对我们的大声指引,室内所有人的脸一齐扭向了我们俩,他们一会儿看看抱着孩子的我,一会儿又看看陆涛,有人还在窃窃私语:“孩子这么小就要离婚?”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和陆涛同时站起身,走向靠里的那个办事窗口,走近才看到,这个办事窗口摆着一个“离婚登记”的标牌。
“请把离婚协议书给我。”工作人员对我们说。
“离婚协议?没有啊!”陆涛说。
“我们没写协议。”我接着说。
“我们这里只受理协议离婚,就是要把财产如何分配、孩子由谁抚养、以及其他问题协商清楚,写在协议里,双方签字才行。”工作人员详细地和我们解释道。
“我们之间没有财产,所以不存在财产分配,至于孩子,是由我来抚养。”我对工作人员说。
“孩子由我来抚养!”还没等工作人员说什么,陆涛就和我叫上了。
“看来你们之间没有协商好孩子的抚养问题,有争议的离婚一律到法院起诉,由法院来判决,我们这里无权受理。”工作人员几乎是给我们下了逐客令。
我和陆涛四目怒视了一会儿,然后只好一言不发地再次顶着众人的异样的目光退出了婚姻登记处。走出来后,我感觉到,刚才我和陆涛明显影响到了婚姻登记处里边的喜庆气氛,我们俩就像一个不吉利的扫帚星,还是赶紧消失的好。
回去的路是各走各的,我抱着孩子往出租屋方向走,陆涛则朝他的商店那边走去,我们俩的方向完全相反。
虽然陆涛上午刚和我闹了离婚,但下午我还是不得不把阳阳送到婆婆那里去,因为我要上班。正如我所料,我一到婆婆那里,婆婆就又开始对我训教上了:
“你真的不准备和我们家陆涛过日子了?我们家陆涛那点对你不好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儿子也不准备和我过了,不信你问他。”我没有直接回答婆婆的问话,因为和婆婆说话要特别小心,她是一个善辩的女人,一不小心,你就会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好,等他回来我和他谈谈,不过我还想对你说一句话,那就是你既然当初执意生下阳阳,你就要为他着想。其实我和你妈妈当初都是不同意你们要孩子的,感情不牢,就不要随便生个孩子出来,你若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你不觉得内疚吗?”
听,我尽管不敢多说话,还是被婆婆给说得哑口无言了。
我从婆婆那里逃出来后,骑上自行车就直奔单位而去。一路上,我内心慌慌的,不知去了单位局长又是个什么脸色。好在,我去了单位后,并没有见到局长,听办公室里的同事说,局长下乡去了。我在办公室轻松地度过了一下午,也做了不少工作,下班时间一到,我拿起挎包就往外走,我要着急着去婆婆那里接孩子,陆涛肯定是不给我送了。可在我刚走出我的办公室时,迎面碰上局长从外面走进来,我心里一哆嗦,紧张地看着局长,局长见到我,严肃着个脸对我说:“陈雨燕,到我办公室来!”
去了局长办公室的结果就是挨了半小时的训斥,被扣了一个月的出勤补助,还被警告若我以后再违反工作纪律,单位要提请组织部门调离我,或让纪检部门处分我!我的天哪,吓死人了!
第十六章 又见吴天
协议离婚没办成,我以为陆涛一定会去法院起诉的,但我等了半个月我也没接到法院的传票,这让我很纳闷,今天上午他过我这里来给阳阳送奶粉,我故意问他:
“你去法院了吗?”
“没。”他避着我的目光说。
“准备什么时候去?”我追问。
“不知道。”他答。同时拿一个小熊玩具在逗阳阳玩,依旧不看我。
我没再问,洗衣服去了。
“你要去?”一会儿,他又在屋里向屋外的我喊话。
“去那里?”我故意装作糊涂地。
“法院!”他说。
“暂时不去。”我说。
简短的对话后,陆涛呆了十多分钟就走了。
而我本人没有主动去法院起诉离婚,不等于我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只是我现在一心照顾阳阳,并没有再觅他人的心思,自然也没必要着急着去离婚,我原本想如果陆涛不提离婚,我会在孩子两三岁时了结此事的。不过现在看来,陆涛要比我着急得多。也可以理解,一个男人,不可能一直和你维持这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
由于心情不好,趁今天是周六,我带阳阳去了刘佳家里玩。从高中开始,我和刘佳就无话不谈,尤其是我们俩有了烦恼事的时候,只要两个人坐在一起互相倾诉一番,心情就会好起来。
“我很快就自由了,陆涛主动提出离婚了。”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和陆涛之间的事当作一则新闻一样播报给刘佳。
“陆涛起诉离婚?一直以来不是你要闹着离婚吗?现在陆涛也要离?”刘佳吃惊地问我。
“什么我要闹着离婚,你不知道,陆涛其实早就想离了。”我说。
“有这么可爱的儿子,你们俩舍得离吗?”刘佳从我怀里把阳阳抱过去,摸着阳阳的小脸蛋对我说。
“你觉得阳阳可爱,可他爸爸不在乎啊,人家以后再娶一个老婆,不照样可以生孩子吗?”
“哎,不是你说的这样,陆涛怎能不喜欢他这个宝贝儿子呢?”
“我认为一个男人如果不喜欢孩子妈妈,那么对这个孩子也喜欢不到那里去,古人都爱屋及乌,何况我是他儿子的娘?”
“其实我认为你们俩还是有感情的,只是缺乏沟通。”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沟通少吗?其实是太了解了,才导致分手。”
“不管怎么说,我劝你慎重考虑,要为孩子创造一个舒适的成长环境,不能只顾你们自己的感受。”
“这次可是陆涛主动提出要离婚的,我总不能拖住他不放吧?”
“我想陆涛又是在堵气,反正你们俩总也长不大,像两个小孩是的,总是打打闹闹的。”
“唉,我那有你命好啊,吴天把你当宠物养着,都舍不得让你出去挣钱。”
“你以为做家庭主妇好吗?说得不好听,我就是一个全职保姆,那像你有自己的事业,人生多充实。”
“事业?不,我不认为我所做的工作就是我的事业,我认为事业应该是自己喜欢并愿意为之去努力的事情,而我的工作我本人并不喜欢,但我要生存,还要养我儿子,我不能舍掉这份工作,我若像你一样嫁个有钱人,也会做个全职太太的,谁不愿意过轻松自在的生活啊?”
“等你真正做了全职太太你就知道无聊了。”
我和刘佳正聊得起劲时,突然听到其中一个宝宝大哭起来,我扭头看,发现阳阳把刘佳的儿子吴凯给打哭了!
“哎哟,你不是说你儿子胆小不厉害,常被他姐姐欺负吗?怎把我儿子给打哭了?我还一直以为我儿子是一个小老虎呢,看来真正的老虎是陆晨阳啊!”刘佳开玩笑地对我说。
“咦,怪了,平常这孩子是从不和人争抢的,今天是怎么了?敢打人了?”我确实对阳阳的表现挺奇怪的,他平时一向表现很温和的。
“看来阳阳只是不和自家人争抢,你看,到外边来,比谁都厉害,把小主人都给打哭了。”刘佳一边哄自己的儿子一边说。
“他这么小,那懂得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呀?”我笑笑说。
“怎么不懂?别看这么小的孩子,脑子聪明着呢,你看,我给我儿子买了一本识字本,没几天他就记得好多字了。”刘佳说完,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幼儿识字画册来。
“吴凯已经会认字了?”我吃惊地问。
“不信我让你亲眼看看!”
刘佳说着,打开画册,放到吴凯眼前,然后大声问她儿子:“凯凯,告诉妈妈苹果在那里?”
吴凯听后,果然用小手指了一下画册上的那个大红苹果。
“再告诉妈妈香蕉在那里?”
小吴凯又指了指画册上的黄色的香蕉。
“狗狗在那里?”
吴凯又指对了。
“桃子?”
这次吴凯错了,他指给妈妈的是一个杏子。
“我觉得他不是认得字了,而是认得几个实物图了。”我说。
“就是认得字了,不信我把图遮住让他认。”
刘佳坚持要证明给我看,可当她把那个大红苹果的图画遮住后,再问他儿子苹果在那里时,吴凯指向了一只梨。
“妈妈说的是苹果,苹果!宝宝,苹果在那里?”刘佳仍旧不甘心地重复考问着他还不会说话的儿子。
但小吴凯又让他妈妈失望了,他指向了一个胡萝卜。
“今天这孩子是怎么了?昨天他还认得,可能是有你儿子在陪他玩,让他分心了。”
听了刘佳的话,我直想笑,都怪到我儿子身上来了。这时,一直在摆弄着一个小铃铛的阳阳注意到了刘佳手里这个花花绿绿的东西,他一把抢过去,在我和刘佳没来得及做任何防御动作的时候,就已把画册的一角撕下来了。
“阳阳,你今天可是表现不好啊,刚才刚打了小哥哥,现在又把小哥哥的课本给毁坏了,你是不是想挨罚呀?来把你困学步车里。”
说完,我抱起阳阳塞进了吴凯的学步车里,口头上是惩罚阳阳,实际上是我想让阳阳玩一下人家的学步车。
果然,被放进学步车里的阳阳更自由了,满地跑起来,正在我看着他开心的时候,他又闯祸了,学步车突然重重地撞在了门口的一个小花盆上,花盆当即就倒下了,花盆没碎,但土碴子洒了一地。
“哎呀,把你家的地板给弄脏了,笤帚在那里,我给你打扫一下。”我不好意思地问刘佳。
“你儿子就和土匪一样!笤帚在卫生间,你自己拿去吧。”刘佳指了指卫生间对我说。
我到刘佳家的卫生间里取了一对玩具似的塑料笤帚和簸箕把地板上的土碴扫起来,然后来到院子里把土碴倒在垃圾桶里,就在这时,我听到院门外有汽车的声音,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刘佳的老公吴天从外边回来了。
“回来了!”我和吴天打招呼。
“哟,雨燕啊,好几天没见你来了。”吴天和我寒暄着同我一起走进了屋里。
“今天回来的早呀。”刘佳笑着接过老公脱下来的外套。
“今天是特殊日子嘛,必须早点回来。”只见吴天笑着从他的手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递在刘佳面前。
“什么日子?”刘佳好奇地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即刻惊呼起来:“钻戒!”
“结婚的时候我没钱给你买,今天我补上,行吧?”吴天深情地看着他的妻子说。
“噢,对了,今天是咱们俩的结婚纪念日!”刘佳突然兴奋地说道。
在这个幸福时刻,我成了最多余的人,我赶紧抱起阳阳向这对恩爱的夫妻道别。
“刘佳,吴天,我要回去了。”
“别走,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刘佳拉住我的胳膊说。
“不行啊,我得回去,我妈妈说要来看我,估计一会儿就到了。”我撒了个谎,我不想影响人家小两口庆祝结婚纪念日。
“真的不能在吗?”刘佳又问。
“不好意思,真的不行,我必须马上回去,不然我妈妈来了进不了门。”我说着抱阳阳来到了院子里。
“我送你。”吴天见我执意要走,又穿了外套要开车送我回去。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就可以回去。”我极力推辞。
“雨燕,让吴天送你吧。”刘佳劝我道。
“别麻烦吴天了,你们两口子赶紧庆祝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吧。”我再次推辞着,走出了院门。
可吴天已先我出去了,且已把车门打开,他强行把我拉到了他汽车的后排,非要我坐进去,没办法,我又坐上了吴天的车。
“改天抽时间介绍我和你老公吃顿饭,交个朋友。”路上吴天对我说。
“好,改天吧。”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发虚,我能把陆涛引见过来吗?
“听刘佳说你的玛钢厂越办越大了,看来你当初辞职是对的。”我也没话找话地和吴天聊着。
“自已干累,但自由,原来在政府上班,不累,但不自由,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事,领导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听领导的,就会被排挤,你想我这性格那能适应了官场上的规则,所以就趁早辞职了。”
“有胆量,给了我就不敢辞职。”
“其实对于你们女人来说,做行政工作也不错,女人下海经商就顾不上照顾孩子了,你别说我是大男子主意,我认为女人还是把家庭和孩子放在第一位好。外国的女人大多是家庭妇女,她们就是为了孩子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教育,所以我就没让刘佳出去工作,让她专心在家带孩子,等孩子长大些了,再考虑出去工作的事。”
“有你这样会挣钱的男人,那个女人想上班呀。”
“有啊,事业心强的女人就不想呆在家里。”
我和吴天闲聊着,不觉就到了我家门前。可当我抱着阳阳下了汽车时,我看到我的小姑子陆帆站在我的房门前,她正吃惊地看着我和吴天!
待吴天开车离开后,我问小姑子找我有什么事,她却说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路过想进来看一下阳阳,我让她进屋,她却又说要着急着回家做饭,不进去了,走前给阳阳留了一盒饼干。
看着小姑子离开时狐疑的眼神,我知道她回去后又有故事讲了。
第十七章 陆涛出走
原以为小姑子陆帆回去和陆涛讲了吴天送我回家的事后,陆涛隔天就会找我来理论的,但事情过了好几天了,也没听陆涛提起这事。莫非陆帆没跟他说?或他已不在乎,彻底对我死心了?我认为是后者,那就是陆涛彻底对我死心了,因为他已经没心情和我吵架了。也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他之间怨气消尽后,就可以平静地分手了,用不着像许多离婚的夫妻一样,互相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对方。可我知道,我这样想纯属自我安慰,事实上是,陆涛越不作声,我心里越忐忑,不论离婚与否,总是不想让他误会吧。也许我对他的感情还没有完全泯灭,所以才在乎他对我的看法。
而陆涛真的和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找我的毛病了,也不再说那些让我生气的话了,每天来看阳阳时,都是笑脸对我,特别友好。从不做家务的陆涛,现在居然还时不时地帮我做些搬蜂窝煤、掏灰渣之类的体力活儿。他的这种友好,竟一时让我出现了幻想,幻想着我们又重归于好同床共枕了!有一天晚上,我都想开口留他过夜来着。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陆涛这个人,而是认为他不够爱我,如果他能用心爱我,我是会选择和他继续过日子的,毕竟我们之间有孩子了。这也是我不着急着去办离婚手续的原因之一,似乎总在给自己或对方留着余地,以免一时冲动而后悔终身。所以,我每天把心思都放在阳阳身上,尽量不去想其它令我烦恼的事。
一天,我终于看到阳阳开始走路了!当时他一个人坐在沙发前面的泡沫地板上玩,一个小球滚到了远处,在一旁洗衣服的我看见他扶着身旁的沙发站走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三五步,虽然最终是又坐在了地上,但我亲眼看到了他有生以来走出的第一步!此后,我每天都会带他练习走路,只用了两周,他就能在屋子里来去自由了。
一个周六的中午,我带着阳阳在家里,陆涛带着一个大蛋糕来了。
“这是我在蛋糕店定做的,你看,水果派的,不错吧?”他一进门就高兴地和我说。
“谁过生日啊?”我好奇地问。
“你这人真逗,当然是咱们的儿子阳阳过生日了!”他吃惊地看着我说。
“阳阳过生日,你记错了吧,阳阳是十二月二十九号的生日,现在才十二月十八号!”
“阳阳的生日是十一月初八,今天不是十一月初八吗?”
“全世界的人都在过公历的生日,我们也给阳阳过公历生日好了。”
“中国人过得都是农历的生日,你怎总和国人不一样呢?”
唉,看来我和陆涛之间的分歧还是无处不在,就连给孩子过生日都记着不是同一个日子!要想让我儿子的农历生日和公历生日遇在同一天,那还得六十年,一个大轮回!也就是说,得等六十年,我和陆涛才会在同一天给儿子过生日,那时,我们是否还在人世?
“好吧,既然你已经买了蛋糕,就在今天过吧。”我妥协了,看在他最近和我和平共处的份上。
“回我家过吧,他奶奶已经包好饺子等着呢。”
这时我才发现陆涛自打进屋,就一直站在门口,手里的蛋糕也一直提在手里没放下,原来他给儿子庆祝生日的地点不在我这儿!
“我不去!”
我拒绝了陆涛的邀请。我自搬出来住后,就没在婆家吃过饭,打心里已经觉得和婆家是两家人了,早已没有了亲热感。
“你不去,难道让我妈妈干等着?她那么大年纪了,气出病来怎么办?”陆涛以商量的口气和我讲,这种耐性是他以前少有的。
“要不你带阳阳去吧。”我也让了一步说。
“儿子过生日你不在场合适吗?”
“到十二月二十九号我再给他过个生日。”
“那若阳阳将来长大看到他的生日照,问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你如何回答?何况这是他的第一个生日。”
“他迟早会这样问的,反正我们迟早会离婚的。”
“离了婚我也会给阳阳过生日的,今后他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他度过的。”
经陆涛这样一说,反而显得我这个当妈的不尽人情了。没办法,那就跟陆涛回他家去吧。
当我抱着阳阳跟在陆涛身后回到婆家时,婆婆已经做好了一大桌菜,一见我回来,婆婆虽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但也是满脸喜色。小姑子一家子也在,见阳阳回来,小姑子立马上前来,从我怀里抱过了阳阳。
“把他放地上玩吧,不用总抱着他。”我对小姑子说。
“今天要抱抱这个小寿星,来,看看姐姐干么呢。”小姑子说着把阳阳和月月放到了一起。
“月月会走路了吗?”我问小姑子。因为我还没见过月月走路呢。
“还不会,女孩就是走路迟,但说话早。”小姑子说,“阳阳现在是不是连妈妈都不会叫呀?”小姑子说。
“会叫妈妈了,只是叫谁也是妈妈。”我笑笑说。
“唉,没办法,男孩子就是嘴笨啊。”
“长大就和女孩子一样了。”
“长大也不一样,你看学外语的大多是女生。”
“那是因为女生爱下功背单词。”
“不是爱下功,女孩的语言天份本来就比男孩子强。”
“可男孩子的逻辑思维比女孩子强。”
“你俩别争了,男孩女孩都一样,有女孩子研究数学的,也有男孩子当翻译的,只有智力不同,没有男女之分。”陆涛打断了我和小姑子的争论。
“不,就是不一样!”我和小姑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好了,开饭了!”婆婆喊了开饭,我们就呼啦一下围坐在餐桌旁。
吃饭以前,大伙教阳阳吹生日蜡烛,可几乎每个人都做了示范动作,阳阳就是学不会,然后在人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他用两只小手用力拍向了涂满奶油的蛋糕,接着又把他糊满奶油的小手捂到嘴上,一时间,阳阳的脸上、身上全是奶油!没办法,婆婆暂先把蛋糕撤下去了。我脱了阳阳的外套,又帮他洗了手和脸,小姑子则把餐桌重新擦了一遍。然后婆婆在桌子上放了一支笔,一个山药蛋,一个玩具手枪,和一顶帽子,示意阳阳从中抓一个。一开始,阳阳还是完全不予配合,指着放到一旁的蛋糕要吃,后来我们把蛋糕端离他的视线,哄着逗着才把他的注意力引到餐桌上来,而他看到面前的这几样东西,毫不犹豫地用两只小手抓起那个大山药蛋就往他的小嘴里塞。
“看,小吃货,看来长大要当厨师。”小姑子认为先拿山药蛋是长大当厨师的预兆。
“什么呀,山药蛋代表农民,看来长大是要种地了。”婆婆纠正了一下。
“宝贝,你为什么不选一支钢笔,将来当科学家呢?”陆涛对阳阳的选择有些遗憾。
“这些东西什么都不代表!”我冷冷地说。因为他们刚才的话我都不爱听,厨师、农民怎么了?我就是从农村出来的,也不比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差!我不喜欢这种带有偏见的说话方式。
也许是我的话惹婆家人不高兴了,尤其是小姑子,吃饭间她突然问了我这样一句话:
“那天送你回家的那个人是龙兴玛钢厂的厂长吧?我认得他,他是我同学的表哥,同学的婚宴上,我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不错,人长得帅,又有能耐,只是我听说,他已经结婚了,并且还有一个儿子。”
“是的。”虽然小姑子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但我还是坦然地回答了她。
“你现在和那个人在一起?”婆婆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严肃地问我。
“你们什么意思?人家是我同学的老公,那天只是送送我,你们不要瞎猜疑好不好?”我有些生气了。
“好了,别说这些事了,吃饭!”最后,陆涛结束了这场审讯。
中午一点半多,阳阳的生日宴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一吃过饭,我就让陆涛把我和阳阳送回了出租屋。
“这是一千元钱,你先拿着用,以后我会每月把阳阳的生活费给你汇回来的。”陆涛临走前给我放了些钱,听他这样说,好像他要出门了。
“你要走?”我问。
“是的,我早就准备要去上海打工,后来又决定等阳阳过了生日再走,现在阳阳的生日也过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不过你放心吧,以后阳阳的生活费还是由我来负担,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只是我劝你不要和有妇之夫来往,没有好结果的。”
“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难道你一点点都不信任我?”我失望地看着陆涛问。
“我没其它意思,只是出于关心才这样劝你的,不论咱俩将来如何,但你永远是我儿子的妈妈,在我的生命中,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陆涛突然表现出了大爱无疆的样子来。
“现在请你不要说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只是一个你无法回避的人,因为不巧的是我们结婚了,且有了一个儿子,我给你填麻烦了。”我和陆涛一样,也学着客气起来了,客气得就像同事朋友一样。
“怎么能这样说,你能为我生下儿子,是我一生要感谢你的,还好我们之间有一个儿子,不然的话我们结缘一场,最后将是一场空,毫无价值。”
我们就这样说了一大堆电影台词,就差一个摄像机了,不然在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就要出品一部情感剧了。
陆涛走了,我居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真好笑。
第十八章 受伤骨折
一个月后,我不再往婆家送孩子了,因为每天去都看不到婆婆的笑脸。陆涛不在,我和婆婆之间变得更陌生了,我不想再麻烦婆婆为我看孩子了。有一天,我对婆婆说给阳阳找了一个保姆,婆婆也没表示反对。
其实我没有给阳阳找保姆,而是把阳阳送进了一个私人办接收三岁以下幼儿的托儿所,这家托儿所规模很小,总共只接收了十多个小孩,地点就设在举办者家里,服务人员就是所长和他的丈夫――两个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换一种说法就是两位老人在自己家里替十多个家庭照看孩子,以挣些生活费。
一开始,比起幼儿园年轻的幼教来,我更相信这两位老人,因为我认为他们有丰富的照顾婴幼儿的经验。但没用多长时间,我的这种想法就被现实击碎了!
一天,我去接阳阳的时候,发现阳阳拉了一裤子!很难想像,在寒冷的冬天,我儿子是怎样拖着一个臭哄哄湿漉漉的裤子玩了一上午?那位既是这个家庭式托儿所所长又是主要工作人员的老大妈只是简单地为阳阳擦了擦,阳阳裤子上黄黄的粪便大片的尿渍清晰可见,且整条棉裤又脏又湿,穿在身上多难受呀!
“要拉屎也不说,谁能预料到。”老大妈就是这样给我解释这个问题的。
“他才一岁多,连话都不会说,难道你要他拉屎前向你举手打个报告吗?”我有些不满意地对大妈所长说。
“那你送来前最好先让他拉干净,或者让他早晨少吃些。”老大妈的话听起来太不顺耳了。
“早晨来前我都会让他蹲便盆的,那也不能保证他来了以后不再拉或尿了,再说早晨也不能不让孩子吃饱呀?”我又说。
“我们这里条件有限,人手也不够,你要不满意可以换地方啊!”老大妈倒完全不在乎我这个顾客。
因为我一时还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照看孩子的地方,而以前找保姆的不愉快经历,也让我不敢再找保姆了,无奈,我每天不得不继续把阳阳送进这家托儿所里来。
可又过了几天,我去接孩子时,看到阳阳前额头鼓起了一个大包,老大妈说阳阳太淘气,自己摔倒撞地板上了!我实在是不愿意和两个老人闹架,和他们也讲不通一个理,也做不出让他们赔钱的事,只得自己抱上孩子去医院为他涂了些药水。
这次事件后,我没再送阳阳去那家托儿所。也是,两个老人照顾十多个婴儿,确实有些顾不过来。可现在的年轻夫妻大多在外工作,对于那些孩子还不到入幼儿园年龄的家庭来说,照看孩子的问题确实是个难题,有奶奶或姥姥帮忙还好,否则请保姆和送托儿所都不是一个好办法,因为在这个小县城里,几乎没有专业的婴幼儿保姆,也没有专业的托儿所,根本无法买到让自己满意的优质服务。
没办法,只能再次把阳阳送回乡下妈妈那里去了。
把阳阳送到乡下后,为不让阳阳稚嫩的呼吸道吸上煤烟,我拿出一千元钱,为娘家装上了小暖气,就是屋外装一个自烧的小锅炉,屋内装几组暖气片的那种家庭式供暖系统。然后我又购买了够一冬天用的煤炭。这样一来,妈妈终于不用在屋子里烧煤炉取暖了,但爸爸却多了一个新工作,每天二十四小时负责烧锅炉,夜里也要起两回往锅炉里加炭,不然屋子热不起来。这种私人小企业生产的只比煤炉大一点点的小锅炉,完全没有城里居民小区的大锅炉供热力量大,带动一套房子都挺费劲的。
所以我是很内疚的,自己参加工作以来,也没帮父母做过什么事,只有不停地给他们添麻烦,我的父母把我养到二十多岁,已经嫁人了,还得为我操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报父母,难道要等到我的孩子长大了,他们七八十岁了,我才有机会照顾他们吗?其实在中国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父母为孩子操劳大半辈子,把孩子养大,还要负责照顾孩子的孩子,而当子女的,顶多在父母年老不能动的时候照顾他们几天,或一天都不能照顾他们。临终前儿女不在身边的人多的是。尤其是我生了孩子后,更深切地体会到了做父母的辛苦和父母对自己的恩情,想起以前曾多次和父母吵闹,真是愧疚。
把孩子送回乡下后,除了父母为此多了劳累,我也比以前辛苦了,因为每天早晚都要骑自行车往返乡下娘家和城里的工作单位。而现在正值冬季,一下雪,路上的积雪未化时,路滑难行,而一但溶化了,又泥泞不堪,依然是非常难走。妈妈曾劝我不必每天回来,可我没有阳阳一个人睡不着,所以还是每天骑车十几里路回乡下过夜。冬季昼短,每天下午我下班回家时,天已全黑下来,车少人稀的时候,一个人走在乡间土路上,内心很恐惧,又担心遇上坏人,又害怕路边田地里的坟茔。所以,尽管在冰冻着的路面上,我也不能慢行,只想快点回家,全然把妈妈在我每天出门前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的话给忘记了。终于有一天,我在骑车经过一个冰冻面时,车胎一滑,连车带人摔到了路边的水渠里!
当我从水渠里爬起来,推起自行车,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时,把爸爸妈妈都给吓坏了。当时我额头流着血,膝盖处的裤子破了一个大洞,两个手掌也渗出了血,脱下裤子后,发现右膝盖处还擦去了一块皮!
不过,我认为只是皮外伤,第二天还是照常上班去了。可我发现肋部隐约作痛,尤其是晚上睡觉躺下或坐起时,更是痛得厉害,我不得不去医院检查,骨科医生让我拍了一个肋部照片,我本人拿着照片什么也看不出,但医生说我末二根肋骨的末端有裂缝!也就是说,我的肋骨骨折了!虽然不严重,但医生建议在家休养,不得上班!这下好了,我一下子请了一个长病假,彻底住在了乡下,因为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要想让我肋骨上的这两个裂缝长好,不得两个月?!
休这样的病假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我整天躺在床上,只等妈妈端饭过来,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不用洗,在我坐月子时,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我的任务就是每天在床上陪阳阳玩,阳阳已经会分辨家里人了,你只要问他姥姥在那里,他就会用小手指向他的姥姥,问姥爷在那里,他就会指向我的爸爸,还有小舅和舅母都认得。我有时也拿一支铅笔在纸上写几个阿拉伯数字给他认,或让他写,可教了他好多天,他竟然连一个数字都没记住,让他写,他只能在纸上乱画一气,然后再把纸撕碎!
“看,你生了一个小笨蛋吧!”妈妈打趣地这样对我说。
“那不一定,爱英斯坦和爱迪生在小时候,都被老师认为是笨学生,可他们后来不都成了大科学家了?”我反驳道。
“好,好,来,科学家是不是要尿尿了?科学家尿一个吧?”妈妈笑着抱起阳阳,把便盆接到他的小屁股底下,口里吹着哨,引导阳阳撒尿。
这样看来,我的那一跤还是摔好了,不然那能享受上这甜蜜幸福的日子。
一天午后,我正在床上躺着睡觉,一旁的阳阳也睡得正香,突然,矇眬中我感觉床边站着一个人,我知道不是妈妈,因为听不到妈妈细碎的脚步声和忙碌时的响动,此人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我内心一阵紧张,心想是不是来小偷了?我猛一睁眼,突然看到陆涛站在跟前!我又揉了揉眼,坐起身仔细看,确实是陆涛!我的天哪,他简直是从天而降!
第十九章 再次分别
“你怎回来了?”我吃惊地问陆涛。
“咋,你不希望我回来?”陆涛冷冷地说。
“你这也太突然了吧?也不打个电话。”
“打电话?我给你整整打了两个月的电话,你一直都不接,我听我妈妈说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阳阳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才急慌慌地回来,不想你把阳阳藏这里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光明正大地住在我娘家,怎么能叫作藏呢?”
“那为什么不往我妈妈那里送阳阳了?”
“让我妈妈照看阳阳不行吗?”
“可以呀,那也不能不让阳阳见他奶奶吧?”
“谁不让见了?”
“那好吧,我今天带阳阳回一下我家,我妈妈想她孙子想得不行了。”陆涛说着就要过来抱阳阳。
“今天不行,以后我带阳阳去看他奶奶吧。”我伸手拦住了。
“为什么不行?”陆涛强行把熟睡中的阳阳抱了起来。
这下我慌了,不顾肋部疼痛,强撑起身子揪住了阳阳的一只脚不放,同时,我想到我是抢不过陆涛的,尤其是在我骨折的情况下,我一着急大声叫喊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这一叫,令在厨房做菜的妈妈一下子就奔到屋子里来,手里还提着把菜刀。
“陆涛,你想干什么?告诉你,在我家,你别想欺负我女儿!”妈妈铁着脸直视着陆涛厉声问道。
“谁欺负他了,我要带阳阳去看他奶奶,雨燕不让。”陆涛告状似地说。
“那小燕干么要叫喊?”妈妈继续审问着,手里的菜刀还下意识地晃了晃,那架势看起来无人敢近的样子,我还从没见过妈妈这样凶过。
“妈,您别拿个菜刀在我面前晃好不好?怪吓人的。”陆涛说。
听陆涛这样一说,妈妈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菜刀,她立马把菜刀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大概她也感觉拿把菜刀对人很不妥,但她并没有对陆涛让步,而是继续追问道:“那你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燕不让我带阳阳去看他奶奶!”陆涛告状似地说。
“不行,不行,除非带我一起去,不,还有我妈妈和爸爸,都去!”还没等我妈妈明白过来,我就又叫了起来。
“你怕什么?不就是让孩子见一下奶奶吗?你以为我会把孩子卖掉?我可是他亲爹吔!”陆涛也开始大声叫起来了。
“亲爹也不行,反正你不能单独带阳阳走!”我拽着阳阳的脚就是不撒手。
“哇!――”阳阳被我们的大吵大闹和拉拉扯扯给惊醒了,张口大哭起来。
“你就让他抱去嘛,人家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让人家带走呢?”此时,明白过事来的妈妈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凶相,口气软绵绵地说。
“妈妈,你不知道,这是他的阴谋,他抱走阳阳就不给我了,我以后就见不到阳阳了。”我哭了。
“你瞎想什么?我怎么会不让你见阳阳呢?”陆涛一边哄着阳阳,一边疑惑地问我。
“是,你早就想拐走他,那样,你就可以和我离婚了。”我居然哭得泪如雨下,内心恐惧极了,我真的以为陆涛是来抢孩子的。
“那好吧,你和我一起去,这样总行了吧?”陆涛说。
“不行,她的两根肋骨还断着呢,医生让卧床休息。”妈妈摇摇头说。
“肋骨断了?出什么事了?”这时,陆涛才知道我的病情,吃惊地问。
“唉,骑车摔的,每天从城里往村里跑,当然不安全了。”妈妈叹息一声说。
“你看,你若是还让我妈妈照看阳阳,在城里住,你怎么会摔倒呢?我真不知道你脑袋瓜里一天想什么!”前文就说过,陆涛只知道责怪别人,一句温暖的话都没有,现在对我这个骨折病人也是这样。
“我更愿意让我妈妈看阳阳!”我直接了当地说。
“我妈妈看得不好吗?”陆涛不解地问。
我没有回答,脸扭向了窗外,不想再看这个我法律上的丈夫了,我的心又凉到冰点了。
“我不知道你受伤了,怪不得我往你出租屋打电话没人接。”陆涛开始有些歉意了,把阳阳从怀里放到床上,坐了下来。
我还是没说话,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
“那就等小燕好些了再送阳阳去见他奶奶吧,不然你看她着急的样子,就像疯了一样。”妈妈开始和陆涛商量了。
“好吧。”看到我在哭泣,陆涛终于同意了,接着他又说“我明天就要返回上海了,只请了一天的假,不然会被老板开除的。这是两千元钱,你先用着,我以后挣了钱再给你汇回来。”说完,他把钱放到了我的床上。
“以后你不用给我钱了,阳阳现在吃奶粉少了,主要是吃饭,所以也买不了太多的奶粉了。”我向外推了一下陆涛放下的纸币说。
“你怎么能不让我养儿子呢?这可是我的权利。再说,要让小孩坚持吃牛奶,外国人终身都在喝牛奶,常喝牛奶的孩子长得壮,长得高。”
陆涛把钱又给我推了回来,然后起身抱起阳阳,在阳阳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对阳阳说:“宝贝,爸爸要走了,叫一声爸爸好吗?来,叫爸爸!”
阳阳完全不理他的意思,在他怀里不停地手推脚蹬,只想从中挣脱出来。
“爸爸刚走了两个月你就不认识爸爸了?”陆涛看着他儿子说。
可阳阳还是不想让他抱,挣不脱后,又“哇!”地哭起来了。
“来,阳阳,叫一声爸爸,爸――爸!”妈妈见状,走过来从陆涛怀里抱来来阳阳,然后让他对着陆涛,教他喊爸爸。
“妈――妈!”阳阳现在只会说这两个字。
“叫爸――爸!”妈妈还不罢休,继续教着。
“妈妈!”
听着阳阳奶声奶气地冲着陆涛喊妈妈,噙着眼泪的我差点笑出来。
“我是爸爸,不是妈妈,你真是一个小傻瓜!”陆涛拍拍阳阳的小脸说。
“等他再长大些了就会叫了。”妈妈安慰着陆涛。
“妈,我走了。”陆涛和妈妈道了别,又对着阳阳摆摆手说:“再见宝贝!”最后转向我说:“你好好养病,我走了。”
我依旧没吱声。
“吃了饭再走吧?”妈妈挽留着陆涛。
“不用了,我妈妈还在家等我呢。”陆涛说完推门离去了。
陆涛走后,我对妈妈说:“瞧!从上海回来,都没给孩子买个吃的。”
“他慌里慌张的,那能顾得上。”妈妈居然为陆涛辩解开了。
“反正他对谁都没感情!”我继续埋怨着。
“他当初不是你非要找的?”
我真找着挨骂呢,非逼妈妈再次说出这句话来不可!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没话了吧?睡觉吧!我拉过被子,蒙头身下了。
“该吃饭了,还睡什么?”妈妈突然对我吼了一声,好像对我来气了,真是好笑!
第二十章 动物园
我在乡下整整休养了两个月,待春节过去,冰雪融化,阳阳也能清楚地叫出每一位长辈的称呼来时,我才恢复了上班。但没想到在我养病的两个月期间,单位的人事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局长退居二线成局党委书记了,新来的局长是一个女的,只有三十多岁,另外,办公室主任升任副局长了,原来的一位副局长调走了,听说是到乡政府当乡长了,而和我在同一个科室的比我小五岁的小刘提拔为办公室主任了!看着别人挨个升迁,我很是羡慕,但我知道我是不会被组织上列为领导干部培养对象的,局长也不会推荐我的,一个工作成绩平平,常迟到的人,不受处分就够好的了。有时,我真怀疑自己是否适合做一个职业女性?
许多职场上的女人都和我一样,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不像好多外国女人一样,结婚前在职场,结婚后就回归家庭。职场家庭两头都顾的女人很难都做得好,照顾孩子多,必然在工作上难有长进,操心工作多,必然在家庭里难尽责。相比之下我是一个更注重家庭的人。我也想在事业上有收获,但我又做不到为工作而牺牲家庭。我可以接受业绩平平,升迁停滞,只做一个底层小职员现状,但我不能接受不是一个好母亲的评价。何况现在我的儿子就是我的全部,就是我的生命!
日子就这样在酸酸楚楚中进行,我仍然是每天往返城里和乡下,骑自行车的速度更快了,技巧更娴熟了。
陆涛第二次离开后,好长时间没回来。一开始,他还给我定期打电话,定期汇款,后来钱还是照常汇,但打给我的电话越来越少了。我的同学刘佳帮我分析了一下,结论是他在上海一定有人了!其实我也这样想,也难怪,上海那么大,满街都是美女,一个大男人掉进一个繁华都市,能不被诱惑吗?何况陆涛早已对我死心,他的内心是很容易再装进一个女人的。可他为什么不着急回来办离婚呢?难道他还不准备和那个女的结婚吗?我好多次都想把电话给他打过去问个究竟,可每次都是因为顾及到自己的自尊,强忍着没有打。
这期间,我尊重陆涛的意愿,每个月都带阳阳去看他奶奶,婆婆每次见到阳阳都要落几滴泪,对我说话也比以前柔和了。
但小姑子对我并不热情。她的女儿月月也学会跑了,没阳阳长得高,但比阳阳吃得胖,每次见了,我总开玩笑叫她小胖妞。小姑子不喜欢我这样叫她女儿,我知道,我若叫月月为小公主她一定高兴。可她见到他侄儿阳阳时却总是叫臭小子。就这样,我和小姑子每次见面,都要明争暗斗一番。
有一次因为月月又把阳阳给打哭了,我批评了月月几句,小姑子却不干了,说我当长辈的欺负小孩子!我对她说孩子得教育,不能总是霸道不让人,她说她的孩子用不着我管,我说不用我管可以,但不要让你女儿碰我儿子,吵着吵着,我们俩竟然动手打了起来。当时我也感觉自己是奋力迎战来着,可等我回到乡下的娘家时,妈妈看到我脖子和脸上有好几条血道!
“你怎被人家打成这样!”当时妈妈问我。
“谁让你在我小的时候没教会我打架来着,你看,我现在开始受人欺负了吧!”我把怨气撒到了妈妈身上,因为从小,妈妈就常告诉我不要和人生气,不要和人打架,所以导致我现在连一个个子比我矮一头的小女子都打不过!
原本陆涛离开后,我内心的感受是孤独寂寞的,可能是因为我对他还残存着一丝依赖吧,但被小姑子从婆家打出门后,我的孤独寂寞突然消失了,换来的是自由和解脱,我终于对陆家没有一点点留恋了!
第二天回到城里后,我毫不犹豫地给陆涛打了电话,要他马上回来和我办离婚手续!电话那头的陆涛却说没时间,等过年才能回来。我说,好吧,我等你,到时若不回来,我就到法院起诉!
我彻底放开了自己,一有空余时间就会朋友,逛商场,看电影,进歌厅,虽然还没离婚,但已经以单身的状态重新开始了我的社会交往。
当然,我见的最多的还是刘佳,通常是我带着阳阳到她家玩,也有几次,我把她一家三口请到我的出租里,请他们吃我包的包子或我烧的烙饼。现在我已经学会做很多种饭和菜了,已经可以不慌不忙地在家里招待客人了。
这个周六,我和阳阳跟着刘佳一家子去了太原动物园。
太谷离太原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但活了二十八岁的我却很少上太原,至于太原动物园,我根本就没去过!因为我很少有去太原的理由。去太原做什么?去买衣服?太原大商场里的衣服太贵了,我就买太谷小商店里摆着的几十元的钱衣服穿就可以,在小县城里生活,也没必要穿得太好,不然就和我住的房子和我骑的自行车不协调了,就像一个农民穿一身笔挺的西装下地锄草一样别扭。那去玩?旅游?作为一个月收入只有三百元的普通老百姓,那有钱出去吃喝玩乐呀?被单位派出去参加学习培训?做梦吧,轮不上我!而我当年又是在天津上的大学,直接从太谷坐上火车就到天津了,完全不用去太原中转。算起来,我只去过太原三次:一次是上高中时,学校组织学生到太原郊区的晋祠春游,另一次是陪妈妈去太原看病,还有一次就是结婚前去太原买了一条婚礼上要穿的红裙子和一些结婚用品。
所以,这次去太原算是第四次。比以往得意的是,这次我是坐着小车去的,不像前几次,不是在拥挤的火车车箱里站着,就是坐在公交汽车里呕吐!我有严重的晕车症。可我这回坐着吴天的小车一点都没觉得晕,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吧。
省城动物园里的动物还算齐全,狮子老虎黑熊、大像长颈鹿、孔雀熊猫、大蟒毒蛇等等,应有尽有。我像一个孩子一样,兴奋地从这个展区到那个展区,依次观赏着真真实实呈现在我眼前的各类野生动物。阳阳反而不如我兴奋,我抱着他指着每一个动物给他看,但他除了对孔雀多看了几眼外,对其他大型生猛动物都不感兴趣,甚至见到黑熊后竟然被吓得哭了。我们一行人刚游览了一半,阳阳就哭闹着要出去了。
“孩子是不是饿了?咱们先去吃些东西吧。”看见阳阳哭闹,吴天提出先去吃饭。
刘佳一家三口在前面走,我像一条尾巴一样抱着阳阳跟在他们身后。吴天抱着他的儿子凯凯,刘佳的身子紧贴着自己的老公,右手挽着老公的胳膊。看着这恩爱的一家三口,我感觉自己好可怜,竟然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呵护,虽然和刘佳一样也嫁了人,也生了孩子。
我们来到了一个面馆吃饭,我三下两除二地把自己碗中的刀削面扒拉进肚子里后,借口去洗手,把阳阳暂时交给刘佳照看着,我悄悄走到收银台前准备掏钱结账。我认为人家出了车出了汽油,我就应该把饭钱出了,不然总讨别人的便宜,不说自己心里不舒服,也会引人讨厌的。可当我刚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圆纸币时,吴天突然从我身后抓住了我的手腕,硬是把我的钱给塞回来了。最后还是他付了帐,并且还训了我,警告我以后不准再这样胡来!听着吴天朋友式的训话,我又感动又自卑,感动的是,我有这样两位好同学,总把我当兄弟姐妹看待,自卑的是,我被当成了施舍救济的对象!
吃过饭,刘佳本来还准备去商场购物,但阳阳已经爬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要不咱们回去吧,孩子睡着了容易感冒。”吴天看着熟睡的阳阳说。
“不好意思,因为我你们没玩好,连商场也去不成了。”我满含歉意地说。
“这有什么,我们过几天再来嘛。”刘佳笑着说。
随后我们就启程了,在返回的路上,我的脑子里总是浮现着吴天那只紧紧地抓过我手腕的宽大温暖的手,想着想着,我感觉我的脸都有些发烧了,我赶紧把车窗玻璃摇下一小截,让车外的风吹到我的脸上,以消散我面部的温度和颜色。我好久没有感受过异性有力的手掌了,如果你被这样的手抓着,就有一种无法逃脱或安全无危的感觉,而这两种感觉都是女人们想体验的,前者刺激,后者温馨。直到有熟悉的画面从车窗两边掠过,我才从幻想中醒悟过来,太谷到了!
“用你的衣服把孩子的脑袋盖住些,小心感冒!”
“以后有事需要帮忙或想用车的时候,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这是我下车后刘佳和她老公分别对我说的话,他们一直把我和阳阳送回到村里我娘家大门前!
“好的。再见!”我说。
回到家后,回想我路上的傻样很是讨厌,照顾阳阳睡下后,我还一直在心里骂自己:瞎想什么?没志气!
第二十一章 两岁生日
元旦前夕,阳阳的两周岁生日到了,这次完全是在乡下过的。
妈妈为她的小外孙做了项圈馍,就是把馍蒸成一个圈状,可以套在脖子上,预示着将来不会饿肚子,有吃不完的粮食。我看着妈妈把项圈馍馍套在阳阳脖子上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小学课文里学过的一则古代故事:懒人吃饼!我儿子长大后不会像懒人吃饼里的小主人公那样懒吧?应该不会的!有我这样聪明的妈妈,绝对教育不出那样的懒人!
我给阳阳的生日礼物是一辆电动玩具警车,为此我足足花了十二元钱!都快够给他买一条小裤子了。阳阳压根就没有去啃姥姥套在他脖子上的项圈馍,而是自己用力从脖子上把项圈馍取下来扔一边,一把抓起电动玩具警车不放了。
“傻小子,你不吃一口将来会挨饿的!”妈妈对阳阳的表现很不满意,掰下一小块馍硬是塞进阳阳的嘴里!她认为这块馍寓意重大,非吃不可!
阳阳则完全顾不上姥姥的粗暴举动,一边嚼着馍,一边在地上摆弄着他的第一个玩具汽车。
待我把玩具汽车开关打开时,这辆小警车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尖叫着在地上乱窜!而阳阳也立时跟着着了魔,挥舞着两个手臂,追着玩具汽车又蹦又叫,眼睛里放着新奇的光芒!还有一位被电动汽车迷住的人,那就是我八十五岁的爷爷。爷爷也笑呵呵地跟在他曾外孙身后,眼睛紧盯着这个现代玩具不离开。他老人家小时候一定是没玩过这种玩具,就连我这个生在六十年代的人也没玩过这种玩具,我记忆中的玩具只有一个沙包和四个羊拐骨。
这边的吵闹声把隔壁的弟媳吵过来了:“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小宝刚睡着。”
弟媳两个月前刚生了小孩。
我看着弟媳不悦的神色,赶紧把玩具汽车的开关给关上了。可阳阳看到小汽车一下子停下来,开始着急了,他把我的一只手拽过来,指着地上的小汽车,嘴里说着“跑!跑!”,示意我让它动起来。
“小汽车坏了。”我骗阳阳说。
“啊――没坏!跑!跑!”阳阳摇着小脑袋晃着我的手叫着。
“那就再让他玩一会儿。”爷爷帮阳阳说话了,不知他是心疼曾外孙,还是自己也想玩。
“爷爷,小宝睡觉了!”弟媳大声提醒着爷爷,显然对爷爷的偏心很不满。
“小妹妹睡觉了,咱们别吵她好不好?。”妈妈看到眼前这种状况,蹲下身来劝阳阳说。
“好了,咱们等小妹妹睡醒了再玩,好不好?”我也走过做阳阳的思想工作。
可阳阳完全不听劝,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突然抓起玩具汽车,猛力砸向地面,顿时,电动小警车就粉身碎骨了,碎片溅了一地!我慌忙捡起小汽车,打开开关,发现小汽车没有任何反应,不仅车轮不动不动,车灯也不闪了。这可把我给气坏了,我不能接受这辆豪华玩具汽车在一小时内就报废的事实,没多想甩手就在阳阳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还冲他吼道:
“以后再也不给你买玩具了!”
“哇!――”挨打后的阳阳张大嘴哭起来,声音比刚才小汽车的警笛声还要吵!
“你们到底还让不让我家孩子睡觉了!”弟媳也吼叫起来了。
我一把拉起阳阳的胳膊,从屋里一直把他拖到院门外,然后扔下他,我一个人退回去,关了大门,隔着门缝气呼呼地看着他在门外哭!我小的时候,若妈妈要这样对待我,我会跑得远远的,躲在树后,或柴堆里,让妈妈找不到,然后等到妈妈找上好几个小时腿酸嘴干时,我才会现身。现在我也是担心阳阳像我一样跑掉,所以在门背后紧盯着,不过很快就证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阳阳没跑,而是转过身来用两只小手使劲拍打着大门,哭喊着:
“妈妈!妈妈!”
就这么点出息还要闹腾?我心里嘀咕着,打开门把我生下的这个宝贝儿子抱了起来。
“你不哭妈妈就抱你回去,你要再哭妈妈就把你送给别人,不要你了。”我吓唬阳阳说。
“妈妈,妈妈!”阳阳紧抱着我的脖子,鼻涕和眼泪都流我衣服上了。
我把阳阳放到地上,蹲下身掏出手绢来给他擦眼泪和鼻涕,这时,见弟弟推着自行车从外边回来了,车框里还放着一个纯黑色的看起来还不足一个月的小狗仔。
“看,小狗狗!”我指着小狗哄阳阳。
“阳阳,舅舅送你一个小狗狗玩,喜欢吗?”弟弟抱起小狗直接递到了阳阳面前。
阳阳看到这个活生生的礼物一下子不哭了,他抬着看看舅舅,低头看看小狗,一时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玩具。他显然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狗狗,一边撅着小嘴“汪、汪、汪”地模仿着狗叫声,一边紧跟在小狗身后满院跑来跑去。
看到阳阳又恢复了快乐,我放心地去厨房帮妈妈做菜了。
阳阳的这个生日是没有生日蛋糕的,因为生日蛋糕是洋玩竟儿,现在只在城里流行,村里人还不习惯吃这种涂满奶油的大蛋糕,而是在生日当天习惯吃面条,长长的面条预示着长寿。当然,少不了配一桌下酒菜。
本来我现在已经很少想起陆涛了,我正在慢慢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但我在调味妈妈做的荞麦凉粉时突然想起了他。我和他认识的第一年,在我过生日的那天,他在大街上的小食摊前请我吃了一碗荞麦凉粉。当时他看我吃完凉粉后,还歉意地说没请我到大饭店吃,说以后挣了钱一定请我到大饭店里吃火锅。我记得我当时说凉粉就挺好的。我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那样说,其实我是很喜欢吃火锅的。现在我想,难道当初我很少要求什么,是担心陆涛为难或不高兴吗?那么总不想为难一个人,总担心他不高兴,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呢?看来一开始,我确实是喜欢陆涛的,至于后来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是我没有料到的。
回味着陆涛当年请我吃的荞麦凉粉,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今天是阳阳的生日,陆涛为何没反应?即没寄礼物回来,也没打电话回来。
我在胡思乱想中,不觉就和妈妈把今天计划要做的菜全部做出来了,我端了一碟菜往屋里送,刚走到院中央,就感觉院子里太安静了!阳阳?阳阳在那里?
“阳阳――!”我扯起嗓子呼唤自己的儿子。没人应。
“阳阳――!”又叫,还是没人应。
回屋里找了一下没有!每个房间都找了一下,也没有!
“妈妈,阳阳不见了!”我惊惶失措地报告妈妈。
不仅阳阳不见了,小黑狗也不见了!两个小不点一定是一起出走了!我看见院门大敞着!接下来,全家人又重新把屋子和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找了遍,还是不见阳阳和小黑狗!一家从急急跑到大门外,四处搜寻,一声接一声地喊叫,就是看不到阳阳的影子。这下我彻底慌了!
“陈永福,你把我儿子搞那里去了?!”我开始冲弟弟大喊。
“阳阳不是跟着你吗?”弟弟问。
“那里跟着我,我和妈妈在做饭,你不看孩子谁看呀?”
“我回屋里时见你和阳阳正在院子和狗狗玩,阳阳不是在我手里丢的。”
听弟弟这样说,我还真想不起我去厨房做饭前是谁在院子里陪着阳阳,但我可以肯定,当时绝对有大人在院子里,我是不会把阳阳一个人留在院子里的!
怎么办?全村找吧!一家子置满桌的丰盛菜肴于不顾,撒开腿满村寻找,我妈妈甚至还找到村长,让村长在村里的高音喇叭里播了一则寻人启示,可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见阳阳的影子!
“阳阳――!”我疯了一样哭喊着,内心充满了恐惧。我真不敢想如果失去阳阳我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一定感觉是世界末日到了!
还好,在我就要号啕大哭时,阳阳被住在离我家不远的刘大婶抱了回来,身后还跟着那只小黑狗。
“刚才这两个小不点跑我家去了,阳阳吃了我家一个油糕,小狗吃了我家半块馍馍。”刘大婶说。
看到阳阳,我绷着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回到家里,我反思了一下这场事故是如何发生的,想来想去认为是弟弟带回一个没有开关的活玩具的过!
“要不是跟着你的小黑狗,阳阳是绝对不会走出大门的,上午我故意把他关到门外他都不跑!”我又在不依不饶地追究弟弟的责任,这是我从小就喜欢干的事,因为小时候父母总是护着他,不把他的毛病揪出来,父母就不会替我说话的。
“什么呀,你自己把儿子丢了,却来怨别人?”弟弟当然不服。
“明天就把你的狗狗拿走吧。”我赌气说。我和弟弟这对冤家已经整整打闹了二十年了,争执和吵闹几乎就是我们的常态。
可一旁的弟媳不干了,她站起来为老公辩护道:“二姐,你也太不讲理了,今天一上午你和你儿子就吵吵闹闹地,不让我家小宝睡觉,现在你又没理由地骂永福,这个家就是你在横行霸道,一个出嫁的姑娘,整天赖在娘家不走!”
我和弟弟吵架,吵得再凶,我们的话也是有分寸的,不带刃的,可你听我弟媳妇的话,直接就把我给灭了!
“好了,谁也不要嚷嚷了,今天是阳阳的生日,应该高兴才对,看你们一个个像啥样,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现在开始吃饭,谁也不许说一句扫兴的话,谁要说就给我滚出去!”父亲这个家中威信最高的人终于发言了。
听了父亲的话,我闭嘴不言语了,抱着阳阳低头吃起饭来。我不只是服从父亲的命令,更重要的是不想毁了阳阳的生日宴,也不想浪费了我和妈妈辛辛苦苦做的十二道菜。但在吃饭中间,我已经想好了,阳阳的这个生日一过,我就带他搬回城里住,把他送幼儿园去!
第二十二章 幼儿园
刘佳的儿子比阳阳大一岁,已经进了幼儿园,我想她对幼儿园应该比我了解的多。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哪家幼儿园好一些,她说她家儿子吴凯上的小星星幼儿园就是全县最好的幼儿园,我随即说那让我家阳阳也上这家幼儿园好了。因为论刘佳家的经济条件,给儿子选的幼儿园一定是全县最好的。
一周后,我和阳阳从乡下回到了城里的出租屋,第二天早上,我向单位请了半天假,带着阳阳来到了小星星幼儿园。一进幼儿园大门,阳阳就被园内各种各样的大型塑钢玩具吸引住了,在我的帮助和保护下,他先滑了几下滑梯,接着骑木马、坐转椅、荡秋千,等等,玩了足有半个小时,我才强行把他从玩具上抱下来,带到园长办公室里。
“几岁了?”园长盯着阳阳问我。
“两岁多一点儿。”我说。
“两岁?不行,不够年龄,我们这里只收三岁以上的孩子。”没想到一进门就被园长拒绝了。
“园长您就收下他吧,没人帮我看孩子,不把他送幼儿园里来,我都没办法上班了。”我恳求着。
“不是我不收,是为孩子着想,这么小的孩子,既不会上厕所,也不会吃饭,更不会穿衣服,你把他送进幼儿园明摆着就是让孩子受罪。”园长解释了一下。
“我中午来接他,下午再送来,这样就不存在吃饭穿衣的问题了。”我说。
“那上厕所呢?他会脱裤子吗?他知道跟老师说吗?”园长又问。
“我送他来前尽量让他上一下厕所,来了后,只要老师在下课时间领他上一下厕所就行了。”我还是不愿领阳阳离开,因为如果领回去,下午我怎么去上班呀?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么小的孩子言语沟通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太差,很难管理的,你还是领孩子回去吧,明年夏天过来还差不多。”园长说着站起了身,表达了不想再和我说下去的意思。
“只要您收下孩子,不论出什么问题我绝对不怪幼儿园。”我信誓旦旦地说。
“你现在说得好听,若你家孩子真出了事,搞不好还得和我们闹到法**,我做幼儿工作二十多年了,家长们的心理我很清楚。”园长说完这句话,借口有事走出了办公室,而我也不得不跟了出来。
没办法,下午我只好带着阳阳上班去了!一到单位,我就抱着阳阳迅速钻进了我自己的办公室,并且把门关上,生怕被局长看见。
“哇!把小宝贝带来了?来,让阿姨抱抱。”和我在同一个办公室的王姐看到阳阳兴奋地走过来抱起了他。
“我上午送他到幼儿园去了,可园长不收,说年龄太小。”我愁眉苦脸地对王姐说。
“两周岁确实不够年龄,你干么着急着要把孩子送幼儿园?”王姐的表情和园长一样,都是对我不解的神色。
“没人看他嘛,我又不能整天把他带单位来。”我说。
“他既有奶奶,又有姥姥,怎么就没人看呢?实在不行就请个保姆。”王姐说。
“奶奶家是姑姑不喜欢,姥姥家是舅妈不喜欢,保姆是不负责任,你说不送幼儿园把他放那里?”我摆出了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我想不是他姑姑舅妈不喜欢他,是你和人家的关系没处好吧?”王姐认为是我本人出了问题。
“天地良心,我确实没得罪过她们,事实就是这样的。”我颇感委屈地说。
“你们家的事我就不说了,不过,你若真想把孩子送幼儿园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人说个情,保证帮你把孩子送进去,你想让孩子去那个幼儿园?”王姐突然改变了态度,坐下来把阳阳放到她腿上对我说。
听到王姐有意帮我,我高兴地说:“小星星幼儿园,就去这家!”
王姐听我说完立即给她在教育局当副局长的哥哥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她哥哥就回过电话来了,说明天就可以送阳阳去了。
我再次带阳阳来到小星星幼儿园时,园长虽皱着个眉头,面无笑容,但没有再拒绝,叫来一个年轻幼儿老师带走了阳阳。我跟在幼儿老师身后,来到教室门外,亲眼看到阳阳和小朋友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玩玩具时,我才放心离开。
可中午我来幼儿园接阳阳时,发现阳阳眼睛红肿,满脸泪痕,衣服也脏兮兮的,裤子还尿湿半条腿,和早晨送来时判若两人。
“妈妈,哇――!”阳阳一看见我就冲过来抱着我的双腿伤心地大声哭起来。
“你可来了,你家孩子整整哭了一个上午!”还没等我说话老师就抢先说。
“我走的时候见他很高兴呀?”我奇怪地问。
“刚开始是新鲜,和小朋友玩了一会儿,就突然开始找妈妈了,找不到你,就哭,越哭劲越大,我一上午就只顾你们家孩子了。”老师说这话时都显出了疲态,看来阳阳确实是闹腾了一上午。
“阳阳,和小朋友玩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哭呢?”我蹲下身子一边掏出手绢为阳阳擦拭着眼泪一边问。
“啊――呜――妈妈――”两岁的阳阳也说不清什么,只知道哭。
我把阳阳接回家后,抱着阳阳思考了一中午: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当初我大姐的女儿上幼儿园时,别提有多高兴了,是蹦跳着去,蹦跳着回,从来没哭过,而阳阳为什么会哭呢?是胆小吗?不是呀,阳阳平时表现得并不比别的小孩子胆小。是对我依赖性太强了?可把他放姥姥或奶奶家都可以的,也不哭喊着找妈妈。那大概是因为幼儿园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了吧,他毕竟才两岁多一点,还完全不懂幼儿园是个什么地方,早晨送去的那一会儿,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我要把他一个人放下,后来找不到我,当然要哭了,他甚至会觉得我是不是把他扔掉不要了?想到这里,我决定再和局长请两天假,我陪阳阳上两天幼儿园,帮他适应一下环境。
下午,我打电话和局长请了假后,又骑着自行车带着阳阳来到了幼儿园,刚到幼儿园大门口,阳阳就开始叫了:“不,不,不!”
我把他从自行车后座上抱下来,可他直往后退,怎么也不肯进去,没办法,我只好强行抱他进去了。等来到教室里时,他已是脚蹬拳打,又喊又叫,把教室里的小朋友都吓呆了。
“妈妈不走,妈妈和你在一起,好不好?”我安慰着阳阳。
“你在不合适,就是要让他一个人适应,不然他永远也离不开你,再说幼儿园是不允许家长呆在教室里的。”幼儿老师却不同意我的做法。
那怎么办?正在我进退两难时,幼儿老师一把抱走哭闹着的阳阳,对我说:“你赶快离开,让我来管他!”
我只能听老师的,退了出去。当我走出幼儿园大门,推起自行车时,仍能远远地听到阳阳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心头感到阵阵疼痛,泪水顷刻模糊了我的双眼。
第二十三章 请假
阳阳上幼儿园的第二天就病了,发烧,咳嗽。上午我抱着他去医院的路上,感觉自己精疲力竭,头昏脑胀的。是不是我也感冒了?
刚到医院就遇到我的同村老乡李姨,她在医院当护工。
“哟,小孩病了?”李姨一见我就问。
“是,我正准备去给他输液呢。”我说。
“是感冒还是肚子疼?”李姨又问。
“感冒。”我答。
“烧得厉害吗?”李姨说着伸手摸阳阳的额头。
“三十七度五。”我说。
“体温不是很高,不用输液,抗生素用多了会降低人的免疫力的,还会让人产生抗药性,以后再用药就作用不大了,三十七度多,先吃些感冒药比较好。”李姨像一个医学专家一样给我讲了一通医学道理。
“是吗?可医生要让输液怎么办?”我问。
“现在好些医生总想让病人多花药费,这样他们的奖金就多了,不过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大夫,绝对不让病人多花一分冤枉钱,就是内二科的苏大夫,那个白头发的,你找他去吧。”李姨说着抬手指了指位于医院东侧的内二科。
“好,那我就去找苏大夫。”我和李姨点了一下头,抱着阳阳朝内二科走去。
苏大夫是一个个子矮小面容和善的老人,头发已全白,戴着一副眼镜,从他透过眼镜上方看我的方式,我知道他戴着的是一副老花镜。
“孩子感冒了,早晨我刚给他量过体温,三十七度五,还有点咳嗽。”抱着阳阳坐在苏丈夫面前的我汇报了一下阳阳的症状。
“把体温重新量一下!”苏大夫在就诊登记本上把我刚才所说的话记录完毕后,递给我一支体温计。
再次给阳阳测体温,是三十七度,降了零点五度。
“我给孩子开了些小儿感冒药和退烧药,感冒药是一日服三次,饭后吃,每隔一个小时给孩子量一下体温。退烧药是夜里孩子烧到三十八度以让才给他用,塞屁眼里就行,如果体温降不下来,就立即送医院。”苏大夫递给我一张处方说。
“如果体温没上三十八度,就不用退烧药了,是吧?”我问。
“对,如果体温没升高,就不给孩子用退烧药了。”
从医院取了药出来,我顺便在大街上买了几个馒头,准备当作午餐。照顾阳阳就够我累了,我实在是不想做中午饭了。
我抱着阳阳回到家里后,阳阳的精神状态比早晨好多了,不哭不闹,一个人在和黑豆玩。黑豆就是我弟弟在阳阳生日那天送给他的那只小狗,我们从乡下往回搬时,把黑豆也一同带回来了,现在它是阳阳的主要玩伴。
我和阳阳呆在家里感觉闷得慌。电视机这两天总出问题,屏幕上不是有雪花,就是有马赛克,要不就是放着这个频道的画面,播着另一个频道的声音。我知道是天线出了问题,但我懒得找人修。陆涛在的时候,这些事都是他在做,即使在我们冷战不交流期间,他也会自觉把家里应该他解决的问题解决掉的。
我发现陆涛走了以后,我变懒了,什么事也不想做。我想可能是因为没有了对手,也就一下子失去了昂扬的斗志了吧。人的一生中,激励你前进的不是你的亲人和朋友,就是你的仇家和敌人。不过,陆涛是我的亲人呢?还是朋友?还是仇家?还是敌人?搞不懂。可以确实的是他是我儿子的父亲!现在还算我的丈夫,可以很快就变成我的前夫了。他现在正在大上海,他已经完全把我们母子给忘了!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阳阳在不停地和黑豆说话,而黑豆好像完全听不懂阳阳的话,所以总是不按阳阳的意思行事,嘴里叼着个拖鞋满地乱跑。黑豆正在磨牙期,已经咬坏我好几双拖鞋了。不一会儿,黑豆就惹阳阳生气了,只见阳阳抱起黑豆,用力砸向地面,就像他生日那天摔那个玩具汽车一样,不同的是,被摔下去的黑豆没有碎裂,而是跑开了,因为他是有生命的,且有四条腿。不知道我儿子能不能把小狗和电动玩具分得开。
“阳阳,你要是再摔黑豆,我就把它给舅舅送回去,就不让你玩了。”我对阳阳训斥道。
“嗯――不!”阳阳扭扭屁股甩甩手嘴里嘟嚷着表示反对。
“阳阳,过来看看书吧,别总是玩儿,你现在已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该学点东西了。”我试图拉过阳阳来学认几个字。上幼儿园前,我给阳阳买了一本识字画册。
可阳阳就是不配合,他好像天生对书不感兴趣。不喜欢读书可怎么办呀?难道他长大后要靠出卖苦力维生吗?
“阳阳,过来,让妈妈教你几个字。”我一把抱过阳阳,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啊――啪!”
好了,阳阳一生气,把识字本扔到茶几上的水杯里了,结果当然是杯倒水洒。更糟糕的是,识字本被水浸湿了。我快速拿起识字本,把它放在暖气片上急救。回过头来,我揪过阳阳,扬起手就要打,阳阳却得意地笑了。在我犹豫间,他挣脱我,跑到了墙角,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做出要砸过来的举动。我见状吓坏了,赶紧改变了战术,从茶几下面的糖盒里拿出一块奶糖来在他面前晃晃说:
“你把台灯放下妈妈就给你吃糖。”
平时我很少给阳阳吃糖,怕把他的牙齿给吃坏了,只有在无法降服他时,才拿出来当武器用。
阳阳终于投降了,因为他想得到糖。
阳阳坐在我的大腿上,我坐在沙发上,然后我拿了一支铅笔,在台历上写了一个“大”字,教阳阳读:“大!d-a大!”
“大!大、大!”阳阳也跟着读。
我又写了一个“小”字。教他读:“小!x-i-ao小!”。
“咬!”阳阳读。
“小!”我纠正。
“咬!”阳阳坚持自己的发音。
咬什么咬,你是小狗啊?小狗才咬呢!
“小!”
“咬!”
好了,“小”这个字对于阳阳来说太难了,暂不学。我撕了一张台历,撕到明天了,在明天的页面上又写了一个“大”字。
“阳阳,这个字读什么呀?”
“咬!”
咬你个头哇!
唉,无聊!要不请刘佳他们母子来玩吧?打电话!
“喂,刘佳,干么呢?”
“做饭呢。”
“别做了,来我家吃来吧。”
“你家有什么好吃的?我上回吃了你做的包子现在还口渴呢,咸得要命。”
“偶尔失误嘛。那下午带凯凯来玩吧。”
“不行,下午凯凯还上学呢。”
“凯凯已经上学了?”
“上幼儿园不和上学一样吗?每天都有作业!”
“三两岁的小孩能学啥呀?”
“能学啥?唐诗、英语、画画,学得可多了。凯凯班里有一个小朋友能背出几十首唐诗来呢,还有一个小朋友都会说英文了!”
“有什么用,这些简单的东西上了小学很快就学会了。”
“可现在别人家的孩子会,你家孩子不会,就显得你们家孩子笨!”
“去,这么小能看出个啥来,长大还不知道是谁当总统,谁扛锄头呢。”
“不聊了,我得把菜洗一下。”
“凯凯中午回家吃吗?”
“不回来,在幼儿园吃。”
“你一个人啊?那为什么不过来我这里一起吃。”
“吴天要回来。”
“吴天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忙了?”
“还是那样忙,只是今天要回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不回来,我怎么给他过?!”
“哦,这样啊。那你周六带凯凯来我家玩吧。”
“不行,周六凯凯要上二课。”
“上什么二课呀?”
“英语、画画。”
“那好吧,不打扰你了,挂了!”
三岁的小孩子就要去上二课?我坐在沙发上,半天醒不过神来,好像我们母子还生活在几十年前,完全跟不上时代似的。
“哇!――”
听到阳阳的哭声,我寻声望去,见他刚从桌子上摔下来,幸好桌子不高,也幸好是屁股着地,至于他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和刘佳打电话期间爬上去的吧。怪阳阳淘气的同时,我也在自责,我知道我这个妈妈又失职了,又把儿子给摔了,以后一定要小心,要时刻盯着他!
中午阳阳喝了一瓶牛奶,一小块馍,一个半个蒸蛋。午后阳阳上床睡了。我每隔一个小时给他量一下体温,等他晚上醒来时,体温已基本趋于正常。可他醒来时,我困了,真想睡!
第二十四章 拒绝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后,阳阳虽然还有点轻微咳嗽,但已经不发烧了,我为了尽快返回单位上班,就又把阳阳送进了幼儿园,不过这次我使用了一个小计策。
是这样的:我在送他去幼儿园前就预先买了一个玩具汽车,和上次他过生日时我给他买的那款电动玩具警车是同款,然后我悄悄把玩具车装进包里,等我把他送到幼儿园门口,看到他和我预想的一样,闹着要回家时,我就掏出电动玩具警车在他面前晃晃。果然,他看到玩具警车即刻就停止了哭闹,而是满眼闪着光芒,他踮起脚尖,把小手伸向我,急切地要从我手里把玩具车夺过去。这时,我就提条件了,我说你要去幼儿园,这辆警车就给你玩,不然就送给旁边的小朋友玩,并且我马上做出要把玩具警车送人的样子。阳阳急了,抱住警车不放,我乘机把他和警车一起抱进了教室里。由于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玩具警车上,也由于他担心我会把警车送人,所以在我和他摆手说再见时,他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往外冲,拽着我要回家,而是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含泪水、无奈地看着我离去。
不管怎么说,我这次终于成功地把阳阳送进了幼儿园。
一出幼儿园,我就飞快地骑着自行车在人群中穿梭,向单位进发。但在我到达单位时,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
“局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我刚走进单位的楼道里,迎面过来的办公室主任就向我传达了领导的通知。我听后心里一紧,知道又要被局长训了,搞不好这个月的出勤补助金又要被扣去了。
我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外,迟疑了一下,然后怯怯地敲了敲门,声音不大,但随即就听到了里面局长的应答声:
“请进!”
我轻轻地推门进去,躲避在离局长的办公桌较远的一个角落,好像担心局长过来打我似的。当然,局长不会打我的,但只要看一下局长冷峻的眼神,我浑身就一哆嗦,我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永远是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
“你迟到的事我就不说了,因为我以前和你说过太多了,不想再说了,假如以后要说,就让纪检委的工作人员找你说吧!”局长说话了,口气依然寒气袭人。
“是!”我低头应到。
“今天我是要和你谈一下工作方面的事,今天上午你和王雪移交一下工作,从下午开始你就去档案室负责整理档案吧。你每天能整理多少档案我不管,每个月迟到几次我也不管,但年终你必须完成全年档案整理任务,且要保证质量,今年咱们单位的档案可是要上国家二级的,全看你的了!”局长仰靠在他那宽大厚实的真皮椅子里,不给一点情面地看着我说。
“档案室?”我有些疑惑,档案室是一个苦重无权的地方,想请假或以致,恐怕每天回班工作都做不完,全局大量的档案就靠我一个人整理,任务是很重的。但我很快就答应了:“好吧,我马上就和王雪移交业务科的工作。”我知道我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我都不敢抬头看局里的同事们,低着头快步返回我工作了四年的业务科,开始和王姐移交工作。我被从业务科调到档案室,就等于足球场上,把一个主力队员撤下来,让他去做后勤保障工作一样。我知道一旦被从前线撤下来,就很难有立功升迁的机会了,谁见过一个档案管理员被提拔成局长的事?但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资本和局长理论?
也许是由于被调换了工作岗位我心理不痛快的过,我走起路来心神不宁、恍恍惚惚的,像得了癔症一样。也或许是天刚下了雪,路本身就滑的原因。中午下了班,当我去幼儿园接上阳阳后,刚抱着阳阳走下教室台阶,突然感觉脚下猛然一滑,我本能地为了保护怀里的阳阳,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了坚硬冰冷的雪地里。当即,我的屁股和脚腕钻心地疼。虽然马上就有人过来拉我,但我根本站不起来。万幸的是阳阳没有掉地上。而他心爱的玩具汽车掉地上了,所以他还是号啕大哭起来。我也哭了,心身都痛!
“你家电话是多少,我帮你给家人打个电话,让你老公来接你好不好?”阳阳的老师帮我来了。
打电话?对,是得打个电话,不然我怎么回家?我把刘佳家的电话告诉了幼儿老师。幼儿老师打完电话后,告诉我说一会儿就有人接我来了。老师要把我扶到她办公室等一下,可我完全动不了,就坐在雪地里等。
我以为刘佳要来接我,不想来的是吴天。
“刘佳带孩子回她娘家住了,她妈妈病了,她回去伺候几天。”吴天见到我说。
可我完全站不起来,没法走路,没办法,吴天让幼儿老师抱着阳阳,然后他蹲下身子,把我背了起来。我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任其把我驮在他背上,虽然我这是生平第一次让男人背。
陆天从来没背过我。
出了幼儿园大门,吴天把我和阳阳依次塞进他的汽车里,然后在他发动汽车后,对我说:
“我们先去医院吧,你得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不用去医院,没事的,我知道问题不大,只是一开始痛,明天就好了。”我赶紧摇头说。
“还是去检查一下好。”吴天不听我的,直接把我送进了医院。
骨科医生检查下来,说我的骨头没有问题,只是左脚腕处韧带扭伤,臀部肌肉挫伤,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天哪,又得请假?不说我确实受伤了,局长还以为我是对调整分工不满意闹情绪,不想上班呢。
吴天帮我向局长打了个电话,证明了我的伤情。他还说,他和局长的弟弟是生意伙伴,也认识局长,局长一定会相信的,再不行,给局长看一下骨科医生的诊断书就行。
接下来的几天,吴天经常来看我,还时不时给我带些吃的过来,后来,他干脆给我买了一个电饭锅,说插上电就能做饭,不用烧蜂窝煤。我很感谢吴天为我做的一切,甚至每天都盼望他来。
在我休养的时间里,阳阳也跟着沾光,不用上幼儿园了,整日拿着他的玩具汽车在地上摆弄。虽然玩具汽车在我摔倒的那天被摔得不会跑了,车身上的警灯也不亮不摇了,但阳阳还是很喜欢它,至少它外观看起来还是完好的。
而我则是整天手里移动着一个凳子,再依靠凳子弹跳着一条腿,一会儿去做饭,一会儿给阳阳热牛奶,一会又洗衣服。我不得不自己照顾自己和阳阳。
一天,吴天给阳阳送来一个他儿子吴凯不玩了的小三轮车,我看到阳阳骑着三轮车在地当中飞快地转圈,我担心他撞在墙上,或把茶几撞碎,一着急放开了手中的凳子,站起来就去追他,不想左脚腕一痛,向地面倒下去。其实后来我没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吴天的怀里!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像触电一样,迅速起身,忍着痛从吴天怀里跳出来,摔到沙发上。
“你回去吧,我的伤已经好些了,不用再麻烦你了。”我在对吴天说这句话时,没敢看他,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脸在发烧。
吴天没说话,我能感觉到他在直盯盯地看着我。
“刘佳是我的好朋友,再说我是有老公的。”我又强调了一下。
吴天还是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在我对面站了几分钟后,默默地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 返回
后来吴天半个月都没来我这里,这倒让我心里又忐忑起来了,难道我误解他了?难道我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我崴了脚后,是我主动打电话让人家去幼儿园接的我,后来又多次得到人家的关照,最后却把人家给赶出去了。人家对你或许只是单纯性的朋友同学间的帮忙,并无其它想法,是你想的多了吧?!是你对人家产生了其它想法了吧?要不然为什么要躲避?躲避就是心虚胆怯的表现!当然,对朋友的老公有了想法能不胆怯吗?问题是刘佳也没音讯了,她还住在她娘家吗?她的妈妈的病还没好吗?能有什么病?顶多是个感冒吧?那我崴了脚,她也不来看我?平时她病了我可是每次都去看她的,有一次吴天工作忙,我还在她家给她做过三天的饭呢。难道她知道前一段吴天常往我这里跑的事了?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怪我背着她和她老公来往?是不是?
烦!总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说错话。不来也好,吴天若那一天再出现在我面前,可能我会失去理智的!所以得罪他也好,省得他来看我!
我整日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就在今天中午,我一边给阳阳做鸡蛋面片汤,一边又在胡思乱想着。可等把饭做好盛在碗里准备喂阳阳吃时,发现阳阳不在屋内!可能是在院子里玩他的玩具汽车,我想。来到院子里,也没有,呼唤他的名字,也没人应。糟了!阳阳又丢了!
“阳阳!――阳阳!――”我扯开嗓子喊。
我的脚虽然好些了,也可以轻轻点着地走路了,但还是不能用太大的力,所以我只能一拐一拐地挨家挨户地找。全院十户人家九家都找遍了,都没有阳阳的影子,只剩“黑老大”租住的那间房没找了,可我不敢轻易敲他们家的门。难道阳阳出大门了?我来到大门外,看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完全看不到阳阳的影子,换句话说,阳阳一个小不点,即使来到大街上也很快被淹没的,搞不好还要出什么车祸之类的事故或被人掳走。
我越想越害怕,回到家颤抖着手拿起电话打了110。五分钟后,警车就到了,刺耳的警笛声把全院子里的人都惊出来了,大家以为院子里出什么大案了。
“就只剩这家没找了?”警察在听了我的情况说明后指着“黑老大”家问我。
“是。”我说。
“那你现在进去看看孩子在不在里面。”警察对我说。
“我不敢。”我说。
“为什么?为什么其他人家敢进这一家就不敢进去?”警察又问。
我低头不语。
警察敲开了“黑老大”家的门,不仅从里面找出了阳阳,还从里面抓出好多人来,塞了满满一警车。我分明看见“黑老大”在上警车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过听邻居们说“黑老大”他们被警察抓起并不是因为拐走了我家孩子,而是因为聚众赌博的罪名。至于为什么阳阳在他们家,他们中的一个娇艳女子的解释是:喜欢这个小孩,领回去给小孩吃糖果。但我有疑问了,为什么我在院子里喊阳阳时他们没反应?且阳阳也没应声?平时这个女子从来没和我打过交道,也从来没搭理过阳阳,怎么会突然喜欢上阳阳呢?我回家问阳阳,为什么不答应妈妈?阳阳说阿姨不让答应,说和妈妈玩捉迷藏!玩捉迷藏?分明是图谋不轨!不管怎么说,阳阳找到了,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只是回想起“黑老大”的眼神让我有些恐惧,他们会不会认为是我举报了他们?如果警察对他们只按聚众赌博的问题处理的话,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又回到这个院子里来了,他们回来我还能在这里住吗?我不在这里住去那里住?
烦!人活着就是太累了!
我害怕到夜里都不敢入睡了,只怕“黑老大”的弟兄们来报复我,让我不得不在枕头底下时刻压着一个水果刀,不得不在头脑里边设计了好几套对付歹徒的方案:若有人闯进来,第一先打110报警,第二拿起刀自卫,不第二应当是先把阳阳藏起来,第三再自卫,第四……不知道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尤其是打不过他们,或被他们杀了怎么办?他们杀了我是不是也会杀了阳阳?要不来软的?有时电视上讲遇到歹徒要先保命,不可硬拼,生命是第一位的!我就说:大哥别杀我,我把所有的钱给你!或:大哥别杀我,我和你……我陪你……唉,乱!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只要有歹徒进来,我和阳阳一定是完蛋了!
恐惧中我又拿起了电话,当然在案发前我是不能给警察打的,我拔打的是陆涛的电话号码,这是他离开后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但电话接通后,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不是陆涛,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找谁?”女人问。
“我找陆涛。”我说。
“你是他什么人?”女人问。
“我是他――他――他姐姐!”我撒了一个谎,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我不想给陆涛添乱,甚至都不愿这个接电话的女人因为我和陆涛生气吵架。
“他回老家去了!”女人的这句话让我大感意外。
“什么?回老家去了?陆涛回来了?”我追问。
“对!”啪!
“喂!”
女人挂电话了,我也没再打,心想保不住打错了,可能不是陆涛的电话,可能陆涛换电话了。
睡吧,明天要上班了,也该上班了,已经在家休息一个月了!
第二天,我睡眼朦胧地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有人敲门。
“谁呀?”我的心脏在狂跳,听起来就像架子鼓敲击的声音一样,震耳欲聋。
“我。”来人说。
“谁?”我又问,手里已举起了水果刀!
“我!”来人的声音大了点,听起来有些熟。
“你到底是谁呀?”我也大声了。
“陆涛!”
“啊!”
但我还是不敢开门,我得先侦察一下:我把窗帘掀开一角,朝外边看了一下,只能看到来人的衣裤,穿着很单薄。
“你是谁呀?”我把脸贴在窗户玻璃上朝外喊,还用手中的水果刀敲了敲玻璃,示意对方转过身来。
“我嘛,不认识了?先开门好吗?我快冻死了!”
天哪,果真是陆涛,他可能是回来和我离婚来了,不管怎么说看在他是阳阳的爸爸的份上,先让他进来吧,外面那么寒冷,都快过年了,外面的温度已经到零度以下了。
“坐夜班火车回来的?”我问陆涛。
“嗯。”陆涛一走进来就把两只手捂在暖气片上。
“为什么穿这么少?”我又问。
“上海那边热。”他看着我说。
“哦。”我也看着他,瘦了,足足瘦了二十斤!
“你干么手里拿一把刀?”陆涛的视线移到了我手中的水果刀上,很吃惊的样子。
“这个――我准备给阳阳削个苹果。”我说。
“阳阳还没醒呀?”
“准备先削好,在暖气片上热一下。”
我把水果刀放下了,也没削苹果,因为家里根本就没有一个苹果!
“你要是害怕就别在这里住了,跟我回家去住吧。”陆涛显然是看清了我的内心,但他后半句话让我觉得有些可笑。
“谁害怕了?谁要跟你回去住了?”我不服。
“不害怕你手里拿把刀干么?难道是用来对付我的?别忘了我可是阳阳的爸爸,你把他爸爸给杀了,他长大会跟你算账的!”陆涛开玩笑地说到这里,突然走到我身边用一只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接着说:“所以为了不让阳阳长大后找你要爸爸,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要脚踏两只船吗?我可不想和你再玩下去了,咱俩已经拉扯三年了,赶紧了断了吧,不然你上海的那一位就等不及了。还有,别口口声声说你是阳阳的爸爸,你把他扔下不管跑到上海去吃喝玩乐,还有资格当他爸爸吗?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你了!”我甩开他的胳膊绕到了床的另一边。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个人在上海辛辛苦苦地挣钱养你们娘俩,怎么能说我吃喝玩乐呢?还说阳阳不认识我了?!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冰冷?你知道我在上海受的苦吗?我一个人一天打两份工,每天只能睡五个小时,经常连饭都舍不得买,不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吗?”有意思,陆涛说着说着竟然从眼里挤出几滴眼泪来,学会表演了?
“哎哟哟,听你这样说好像是我没良心似的,好像你有多爱我似的,天天吵着要和我离婚的人,在孩子刚满一岁就一走了之的人,半年不给我打个电话的人,今天居然为我流泪了?我真是被你搞糊涂了!请您以后别说养我之类的话,我吃的穿的都是我自己挣来的,自嫁给你就没花你一分钱,连当初结婚时的礼服都是我自己买的!你真正养着的是上海那个妖精!”陆涛的眼泪一点都没感动我,反而让我一层一层地剥光了他的皮,挖出了他的真面目!
“天地良心,我在上海没碰过一个女人。”陆涛擦了眼泪,用手指着天花板发誓道。
“那电话里那个女人是谁?”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什么电话,什么女人?”他还在装糊涂。
“告诉你吧,我昨天晚上刚给你打过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她还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和他亮出了底牌。
“哈哈哈!”陆涛听了居然仰天大笑,“接电话的是我工友的老婆,我走前,把他们介绍给了房东,住进了我租住的那间房里,所以,你打电话,肯定是她接,他老公正上夜班呢。”
“你能不能不编故事?”我感觉陆涛比以前变得更虚伪了,令我更厌恶了。
“谁编故事,谁是小狗!”
他又把自己比小狗了!没意思,当是几岁的小孩子吵架呢?不和他聊了!
“妈妈,尿尿!”阳阳醒了。
不醒才怪呢,我们俩在床头前吵半天,谁能睡着?不过当我看到阳阳翘翘的小鸡鸡时,赶紧取了他的小塑料尿盆接上去。阳阳把热乎乎的一泡尿尿完后,才浑身一激灵,完全清醒过来。他看到地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小脸当下露出了疑惑,下意识地怯生生地往我这边靠过来。
“瞧,你看他能认得你吗?”我得意地对陆涛说。
“阳阳,宝贝,我是爸爸,你不认识爸爸了?”陆涛走过来一把抱起了阳阳,并在阳阳脸上亲吻了一下。
“不――啪!”好了,陆涛的脑袋实实在在地挨了阳阳一巴掌。
“阳阳别打爸爸,叫爸爸!”我抱过阳阳,指着陆涛教他。
“他不是爸爸,他是坏蛋!”阳阳真的完全不认识他的父亲了。也是,陆涛离开时,正是阳阳认知的关键期,他这个阶段走开,难免让阳阳在识别亲人时把他给漏掉。
陆涛又哭了。他这个人是怎么了?去了一趟上海变得爱哭了?变得多愁善感了?
“带上孩子跟我去一下医院吧?!”陆涛几乎是在哀求我。
“去医院?”我纳闷。
“我爸爸住医院了。”陆涛认真地和我说。
“是吗?”我吃了一惊,即刻又说:“那就去吧!”
听陆涛这样说,我也顾不上再和他争论了,我必须带阳阳去医院看一下他的爷爷。
接下来,我匆匆做了一锅拌面疙瘩汤,三个人吃过后,我们就相跟着出门了。医院在城南,还有好远一段路,我打算坐公共汽车去,但陆涛一扬手就叫过来一辆出租车,招呼我和阳阳坐了进去。
“一家三口去哪里啊?”司机问。
“人民医院!”陆涛说。
“孩子感冒了吧?这几天感冒的人多,可得注意些。”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和我们聊着。我发现出租车司机都爱聊天,可能是整天开车闷得慌。
“不,去看病人。”我更正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医院
腊月里的大街上并不显冷,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自行车、汽车挤在一起,把整座上城挤得热火朝天:农闲的乡下人,一群一伙地相跟着来到城里购年货,男人们穿着厚棉袄,却前襟大开,满头冒汗,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女人们正毫无倦意地从这家商店出来,又进入那家卖场,不厌其烦地比较着哪家的货更便宜些;路边摊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如遇到上游鱼群的北极熊一样,正在狂欢着他们一年当中最丰润的季节;卖春联和卖气球的商贩已经登场,这说明离正月初一就剩几天了。
我们乘坐的出租车在人流中走走停停,我透过车窗望着年意浓浓的大街,内心是寂寞的,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年我该去那里过。
平时十分钟的路程,出租车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把我们送到医院。与外面红火的年终景象相反的是,医院里永远是一片惨白!凡是从你身边走过的,不论是病人还是家属都是一脸的愁云,好像他们还完全不知道春节就要到了。一到冬季,内科病房总是不堪重负,因流感或肺炎住院的病人已经挤到了病房外,一个个在楼道里挂着点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输液成了医院最主要的给药方式,好像打针和吃药都不管用了。
我拉着阳阳跟在陆涛身后,顶着呛人的消毒水的味道,冒险穿行在亿万计的肉眼看不到的流感病菌当中,终于在楼道尽头的一间病房门外,看到了躺在里边,同样挂着点滴的公公。
“哟,这是谁来了?快认不出来了!”坐在病床一侧的婆婆看到走进来的阳阳酸溜溜地说。
一般人以为,看到大半年没见的孙子,当奶奶的一定都会抑制不住思念的情感,冲地来抱起孙子,激动得热泪盈眶的。但这里我要说明一下,那是我妈妈那类情感控制力差的人的反应,而我超理智超强硬的婆婆不同,她是一个不愿感情外露的人,更不愿在人前流泪。她没主动过来抱他的孙子,虽然我知道她很想抱,但她还是想验证一下,这个孙子是否也在思念她这个奶奶。验证结果是令婆婆失望的,阳阳看到她就和不认识一样,就像早晨看到陆涛一样,没有做出一点亲近的举动。
“唉,看来咱祖孙俩是谁也不认识谁了。”婆婆叹了一口气,始终没正眼瞧过我一下,我知道她是在怨恨我不常带阳阳来看她。
“妈,我爸又不舒服了?感冒了?”我主动上前和婆婆打招呼。
“什么感冒,老毛病又犯了。”婆婆冷着脸回了我一句。
在婆婆嘴里,公公的老毛病就是高血压。其实以前我和陆涛也带公公到医院检查过病情,公公的高血压症状只是轻微的,并不严重,但婆婆已经把公公看成了一个已经失去自理能力的慢性病人。如果说公公的全部饮食起居都是由婆婆来照顾,还不如说是由她来控制,并且她几乎是以医生诊疗病人的做法来强硬地主宰公公的一切,包括公公每天几点吃饭,吃什么,可不可以出门走走等等都是由婆婆单方面决定,很少考虑公公的意见。她认为公公已经没有思维能力了,也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了,虽然公公的思维很正常,行动也很正常。其实婆婆已经快代替医生了:比如婆婆经常不用医生开处方就私自去药店给公公买药回来吃,有时药她是听别人推荐的,有的药是看她广告采纳的;双比如公公到医院看病也经常是由婆婆来定,婆婆认为公公应该去医院输些液体了,她就带着公公去,即使医生说没必要输液,她也会坚持让医院把降血压的药给公公输几天,她认为医院完全不如她更了解公公的病情。这一次住院到底是公公的病情需要呢还又是婆婆的决定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让我这样强硬的婆婆给我个笑脸是很难的。但出于礼节和人道,无论我和陆涛及他家人关系如何,我对病中的公公是应该来看望的,毕竟我和陆涛还是夫妻,我还是他家的儿媳妇。
小姑子陆帆和她的女儿月月也在。阳阳看到他的小姐姐月月玩着一个氢气球,羡慕地靠了过去,至于他还记不记得月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小孩子在一起从来没有陌生的时候。
“阳阳玩。”阳阳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小姐姐说。
“不!”月月还是以前那样的傲慢。
“姐姐!”阳阳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想以此感动姐姐,但他的小姐姐依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下都不让他碰那只气球。
“阳阳乖,不要姐姐的气球,一会儿妈妈出去给你买个。”我拉住阳阳说。
“来,月月,让弟弟玩玩你的气球。”陆涛开始心疼他儿子了,直接从月月手里拿过牵气球的线递给了阳阳。
“哇!――”月月被抢夺后,张大嘴哭了。
我看到这场景赶紧把气球从阳阳手里抢下来还给了月月。
“哇!――”阳阳哭了!
立在一旁的小姑子自始至终没参与进来,她和我的隔膜还没消除。
“哎哟,再出去买一个回来嘛,哭哭涕涕的,烦死人了。”婆婆被吵得有些心烦了。
“来,阳阳,过来玩这个来。”躺在病床上的公公把他每天手里常玩的健身钢球递给了阳阳。
月月看到阳阳受到了优待不服气了,走过来一把抢去了阳阳手中的健身钢球。
“哇!――”阳阳又哭了,我不得不把他抱起来。
“要哭就出去哭,烦死了!”小月月突然像大人似的口齿清晰地朝阳阳吼了一句。
“你过来哄哄小弟弟,小弟弟就不哭了。”陆涛拉着月月的小手,试图要取得月月的合作。
“我才不哄他呢,我不喜欢男生,我们幼儿园里的男生都是坏蛋!”月月嘟着小嘴说。
我突然发现,月月说话非常清楚,不像阳阳,现在还总是把“姥姥”叫成“倒倒”,看来女孩子在语言方面就是比男孩子强。
“我会背唐诗,他会吗?我会说英语,他会吗?他要是能背一首唐诗,要是能说一句英语,我就给他一个气球。”小月月露出一副很自信的神情,完全不把阳阳放在眼里。
“阳阳,姐姐都会背唐诗了,你会吗?”陆涛在问他儿子。
“他不会,我没教过。”我接过话说。
“你为什么不教他?”陆涛奇怪地问我。因为现在的父母,从胎儿期就给孩子开始文化艺术教育了,像我这样不把孩子的学习放在第一位的人极少。
“这么小那懂得诗,等上了小学一年级再学也不迟。”我说。
“你这人总是太固执,太和人不一样了,不让孩子好好学习,将来怎么会有出息呢?”婆婆终于忍不住批评了我一句。
她好久都没有训我了,大概肚子里已经积攒了很多训我的话,看来我得走了,不然这里的空气快要爆炸了。
陆涛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借口说要回去给爸爸做面条,带着我和阳阳走出了病房。
“你别计较,我爸爸病了,我妈妈心情不好。”一边往外走,陆涛一边和我解释着。
“你妈妈不是因为你爸爸病了心情不好,是看到我心情不好。”我说。
“不是你想的这样,你这人总是疑神疑鬼的,从不相信别人。”陆涛不满意我说的话。
我正要进一步反驳时,突然看到对面走过来一张熟悉的脸――刘佳!
“刘佳?干么呢?给谁看病呢?不会是你病了吧?孩子呢?吴天呢?你妈妈病好了吗?”我一见刘佳就有问不完的话,这不仅仅是因为好长时间没见刘佳了,而且还因为她全家人的信息我最近都没听到,其中包括吴天。
刘佳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一见我就哭了,哭得泪流满面的,她的这种反应倒让我有些惊讶。是长时间没见我这个好朋友,今天相遇感动得哭了?还是对我有了误解,伤心地哭了?我不知道。
“刘佳,对不起,我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你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我的脚崴了,就现在走起路来也很不随便,脚脖子还是有些痛。”我赶紧解释了一下,生怕她误解我。
可刘佳还是没止住哭泣。
“你妈妈住院了?严重吗?”刘佳一直哭,我开始觉得她可能确实有伤心事了,我能想到的就是她妈妈的病。
“吴天……”刘佳刚说了两个字又哽咽起来了。
“吴天怎么了?”我追问。
“出车祸了!”当刘佳终于说出原因时,我惊呆了。
“严重吗?”我急忙又问。
刘佳没再说什么,而是做了一个带路的手势,示意我们跟她去。当我抱着阳阳领着陆涛跟随刘佳来到一个挂着icu标识的病房前时,我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到病房里躺着一个全身插满管子的人。
“他开车时被追尾了,由于他当时没有戴安全带,被从车窗甩了出去,正好撞到路边的一棵树上,自从我见到他到现在他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意识,现在只是依靠呼吸机维持着心跳。”
听着刘佳的悲诉,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们进去看看他?”过了一阵,我才想出这样一句话来。
“医生不让进。”刘佳说。
接下来,我给刘佳手里硬塞了二百元钱,匆匆离开了医院,因为再不离开的话,我也要哭了。
回去的路上,陆涛一直对我欲言又止,直到把我和阳阳送回家,他才说出来:“你确实很在乎吴天。”
“这个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就没一点同情心吗?”我对陆涛的话很不满意。
“我同情,但你已超出了同情。”他说。
“走开!我不想和你这种人说话!”我实在控制不住了,冲陆涛大吼起来。
“好,既然你不想和我说话我走就是了,我知道你真正想和说话的人是吴天!”陆涛嗖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滚!滚得远远的!”我就和疯了一样朝着他的后背喊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同居
晚上上床后我久久不能入睡,回想吴天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样子,我就后悔上次对他说的话,为什么要和他说“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这样无情的话?现在竟一语成谶,他以后可能真的再也不会来了。是不是吴天的车祸和我这句话有联系?是不是我说了这句话后令他心情不好开车走神然后就……不,不,听刘佳说他不是自己开车不小心出的事,是后车追尾造成的,这样看来这场车祸应该是和我没关系!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干么要把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硬往自己身上引呢?自己当时说那句话也是出于理智,也是不想让邻居传出什么闲话,也是不想自己那一天失去理智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所以那句话也不为错,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两个分别有婚姻的男女确实不应该经常单独来往。给自己解释清楚后,我才渐渐迷糊起来,进入梦乡。
“吱――咣!”窗外一声开门声把刚入睡的我又惊醒了,接着是一群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谁怎么晚了才回来?
“妈的,那天的那两个小警察一定是新到公安局的,连老子都不认识,害得老子还在里面住了一夜。”
“老大,这算啥?别往心里去,不就是五千元钱的事吗?这事换了其它人不得住半个月看守所再加三万的罚款?咱其它方面不出事就行了。”
糟了,黑老大回来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汪!汪!汪!”拴在院子里的黑豆在叫。
“谁家的狗?宰了它!”
听到这句话,我赶忙爬到窗户前,悄悄把窗帘掀起一个小角,把一只眼睛贴上去往外偷瞄,看到一个黑影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样的东西朝小黑豆狠命砸去,随着一声惨叫,黑豆没声音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黑暗中摸到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再从枕头下边摸出水果刀握在手里,以防那帮人突然闯进来!
给陆涛打个电话?不用,陆涛来了会害了陆涛,再说白天刚把人家赶走,现在又给人家打电话算什么?报警?现在只是一只狗被袭击,人没事,报啥警,警察又不管狗的事。那怎么办?看来明天就搬家吧!往哪里搬?回乡下娘家?就快过年了,老人们讲究嫁出去的闺女大年初一不回娘家,说对孩子的舅舅不吉利,我若回乡下过年,我弟媳妇一定不高兴。回婆家?算了吧,当初是自己要搬出来的,和人家儿子提离婚也不下十次了,怎么回去?主动抱着孩子回去,不让婆婆和小姑子又低看我一节?带孩子住到单位的办公室?病休了一个月到年根突然带着孩子去上班,不让同事们笑话?看来只能再租个房子了,可房子不是那么好找的,明天能租到吗?
早晨一直等到太阳照到床上,院子里的人已经开始出出进进时,我才敢把房门打开。李嫂在她家那个用石棉瓦搭建的简易厨房里炸肉丸子,馋得我恨不得冲过去抢几粒。赵大爷已经把整个院子都打扫干净了,好像他就是专门负责扫院的,从不和别人计较,给了闫奶奶,只扫她自家门前一平米见方的那一块地儿。春梅那小两口起得最晚,才见她老公端着便盆往厕所里走。
“以后别在人家做饭的时候去倒你们家的尿盆,臭死了!”李嫂笑骂着春梅家老公。
“谁让你起这么早了?”春梅老公厚着脸皮在为自己辨驳着。
“打奶啰!”送牛奶的来了,即刻每家都派出一个人拿着奶锅相继出来打牛奶。
我早已给阳阳穿好了衣服,趁着众人打奶的功夫,悄悄带着阳阳溜出了大门。我注意了一下,黑老大的人没有看到我,他们一向是夜猫子,太阳一上来就睡觉了。
我和阳阳来到大街上,先找了一个早餐摊子吃了些油条和老豆腐,然后我们就挨着电线杆子看小广告,一发现有出租房子的广告就撕下来,然后按着上面写的地址去找。可我们连续找了三家感觉都不合适,要么是租金太高,要么是位置太偏远,要么是没暖气,快到中午了,我还是没有租下房子,不得以,只好先带着阳阳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我被路边一家打折甩卖的服装店吸引了过去,我刚试穿了一件衣服,一转身竟不见了阳阳!
“阳阳!――”
我急忙冲出商店大声呼唤,四处张望,可在拥挤的人群中间,根本看不到阳阳的身影!该死,我怎么把阳阳又给弄丢了!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大街上乱撞一气,还是没看到阳阳,没办法,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陆涛打了过去:
“阳阳不见了!”
“在那里不见的?”
“南大街!”
“南大街?你带他到大街上干么?腊月里大街上那么乱,人们不是丢钱就是丢孩子,你怎么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
“你能不能先找着孩子再批评我?”
“啪!”
我挂了陆涛的电话,正要再次撒开脚满大街找阳阳,突然看到阳阳在一个鱼鸟店前玩,他正看一只玻璃鱼缸里的小金鱼。
“阳阳!――”
我赶紧往阳阳那边跑,可事实证明我太没经验了,阳阳听到我的喊声扭过头来一看到我,撒脚就跑!
“阳阳,别跑,有车!”
可我越喊,阳阳跑得越快,且边跑边扭回头来朝我嘻笑,我发现他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和我玩老鹰捉小鸡!
“帮我把我儿子拦住!”
紧急之下,我在向前面的路人求救,可就在这里,危险出现了,阳阳突然窜到路中间,一辆小汽车正好驶过来!
“啊!”小汽车有没有撞到阳阳我不知道,因为我摔倒了!
“干么在大街上追孩子,这样很危险的!”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位大妈已经把阳阳给我逮过来了,“你要悄悄地走到他身后一把把他抓住,而不是你这样大喊大叫的。”
“我知道了,谢谢大妈!”
我向大妈道了谢,抓着阳阳的胳膊拉着他开始往回走,刚走几步,迎面遇上了骑着自行车的陆涛。
“找到了?”陆涛问。
“你怎才来?现在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我认为他来迟了。
“我一放电话就骑车出来了,这不,五分钟从我家赶到这儿来还算慢吗?应该比110快吧。”陆涛在申辩。
“我不管几分钟,只要找到阳阳后你才来就算迟!”我喜欢和陆涛横着说话,也只有跟他能横着说,和别人这样说别人肯定不让。
“你讲不讲理啊?”他和我在大街上叫上了。
“讲理怎么样,不讲理怎么样,和你能讲出个理来吗?”果然,陆涛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样好,这样我们这次斗嘴就算结束了。
我拉着阳阳在前面走,陆涛推着自行车跟在后边,走了一阵,陆涛又说话了:“我骑车带上你们吧,不累吗?”
“不累!”我说,头也没回。
“累,我要坐车!”阳阳不干了,自己往自行车的前横梁上爬。
陆涛把阳阳抱到栋梁上,蹬上了自行车,我也只好坐到了后座上,不然他把阳阳带走不给我怎么办?
我们一车三人正行进着,一辆黑色小车鸣了一下喇叭在我们身旁停了下来,我下意识地往车内一看,是陆涛的那个当官的同学武大任。陆涛也看到他同学了,用手捏住自行车手刹,用一条腿支住地面,把他的超级自行车停了下来。
“一家三口这是要去那里啊?”武大任摇下车窗问我们。
“去――不,是回家!”陆涛答。
“你还住你妈的那个老院子吗?”
“是,还住那里。”
“好,有时间咱们聚一下,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好,只要你这个大忙人有空就行,我是随叫随到,不像你们政府人员有人管着,有事缠着,没自由。”
“对啊,我确实羡慕你啊,去那里、干什么都是自己决定,今天想干活就干,今天不想干活就不干,神仙一样的日子。”
“那我们换一下吧,你来做我们这个骑自行车的神仙,我去做你那种开汽车的奴隶好不好?”
“行啊,明天你就来做我的工作吧,哈哈哈!”
“做你的工作?恐怕我连政府大院的门都进不去。”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武大任挥了一下手开车远去了。
“混得不错啊,开上汽车了。”看着远去的小汽车,我感叹道。
“都当局长了能开不上汽车嘛。”陆涛说。
我们继续前进,走着走着,我又看到一个贴小广告的电线杆子,我让陆涛停下来,走上前去把小广告撕了下来。
“什么?”陆涛问我。
“租房子广告,我准备重新租个房子。”我说。
“为什么?”
“我把院子里的黑老大得罪了,想搬个地方住。”
“怪不得那天我见你手里拿一把刀,原来是要对付黑社会呀,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女侠!”
“你再这样酸溜溜地说话,我和阳阳就不坐你的自行车了。”
“你看你,一说话就生气,一点玩笑都开不得,没幽默感。”
“谁有幽默感你找谁去吧。”
我从他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走到前面要抱阳阳,阳阳却抓着自行车把儿不肯下来,而陆涛得意起来了,故意对我说:“哎,你坐不坐,你不坐我和阳阳走了!”
我一听赶紧抓住陆涛的后背又跳上了他的自行车。
陆涛把我们送回家里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我匆匆做了些炸酱面,吃过饭后陆涛没离开,在陪着阳阳玩,我趁机洗了一堆衣服,还红烧了几块猪肉准备过年吃。
天黑下来的时候,我透过窗户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往黑老大的房子里去,内心又紧张起来,直到陆涛喂阳阳吃了晚饭,哄阳阳上床睡了觉,我也没提让陆涛离开的话。我想陆涛今天若不在,我得抱着阳阳连夜赶回乡下娘家,一夜都不敢在这个院子里住了。
陆涛住了下来,睡在了沙发上。
可想而知,家里虽然住进来一个保镖,让我感觉安全了,但更加难以入眠了。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竖着耳朵,听着沙发那边的动静,听了好久,一直也没什么动静,后来竟听到陆涛沉重的鼾声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后来在翻身时总感觉床边有人,我睁眼一看,发现陆涛蹲在我的床边正望着我。
“你干么?怪吓人的!”我说。
“沙发上太冷了,我可以不可以和你挤一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坐起身对他说:“那你到床上来,我到沙发上!”
“那也不行,两个人挤着才暖和。”
“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那有两口子睡觉叫耍无赖的?”
我迟疑了一会儿,知道躲不过这个“色狼”了,故意说“那就上来吧,但不准碰我!”
“好,谢谢老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新居
其实接下来的剧情是能够预想到的,你想,让一个男人钻你被窝里,他能老实才怪呢。陆涛一和我挤到一起,就开始动手动脚了,他正要进入实战,突然旁边跳起一员小将,挥动双拳朝他砸过,嘴里骂着:“坏蛋!”,然后“哇!”一声哭了。
我赶紧推开陆涛,抱过阳阳对他说:“他不是坏蛋,是爸爸!”,然后又瞪了陆涛一眼,小声说“以后在孩子面前不准这样了!”
“我以为他醒不来呢。”
陆涛吐了一下舌头,然后下床拿了一个玩具熊过来哄阳阳,阳阳不领情,一把把玩具熊扔掉了。我只好让陆涛去给阳阳热了一瓶奶,让他喝了,又撒了泡尿后,才在我的怀里又睡去。
我轻轻地放下阳阳,给他盖好被子,这时,我和陆涛都没有睡意了,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凌晨五点钟了。
“我们谈谈好吗?”陆涛坐过来说。
“谈什么?是什么时候去领离婚证吗?”我故意问。
“大过年的离什么婚?难道你要着急着嫁人吗?再说人家民政局的人已经放假了,这两天结婚离婚都不成。”
“那我们总这样拉扯,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过吗?”
“能,要是搭伙过日子,我们是能凑合着过的。”
“凑合?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那要看你自己了,像你这样在我坐月子时把我赶出家门,跑到上海后一年不给我打电话,结婚以来从来没给我买过结婚礼物,你妈一瞪眼就怪我的人,怎样让我相信你?”
说到这里,陆涛突然下地取过他的外套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一个小盒子和一把钥匙,然后对我说:
“这两样东西可以让你相信我吗?”接着他首先打开那个小红盒子:“这是我在上海给你买的金戒指,虽然只有三克多,但也是24k纯金的,结婚时没给你买,现在补上。”然后又拿起那把钥匙:“我在上海挣了一万多元钱,回来又和别人借了点钱,给咱们买了一套一居室的二手单元楼房,房虽不大但水电暖齐全,也不用去外边上厕所,还能用上煤气做饭,我们明天就搬过去吧。”
我的眼睛湿润了,说:“其实你还是不懂我,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些东西,戒指你先收着,如果到了我们下一个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们仍然还在一起,我就会收下这枚戒指,至于房子我愿意搬过去住,毕竟我和阳阳现在没地方住,但如果我们俩还是合不来,我会再搬出来的。”
“合不来你也不用再搬出来了,因为这所房子是给你买的,不论以后你是否和我在一起,这所房子永远都是你的。”
事情总是出人预料,我原想等陆涛从上海回来,我们的关系也就结束了,不想我们俩不仅没有分开,反而结束了长达两年的分居生活,住一块了。因为陆涛离开的这一年来,我深深地感觉到没有一个男人,我独自抚养和照顾孩子的力量真是太弱小了。我现在还真是离不了他。看来婚姻是一个综合体,不能只考虑个人感受,不能只谈论男女情爱,还要为孩子着想。
陆涛买的二手楼房在一个规划整齐、环境优美的生活小区里,和我租住的大杂院完全不同:小区的房子不仅水暖电齐全,大门口还住着保安,楼房里通有煤气,以后住在里面不用害怕黑社会,也不用烧蜂窝煤炉火做饭了。
由于是二手房,所以我们没有再装修,只是打扫擦抹干净就搬进去了。搬家前,我除购买了必要的床、柜和沙发,还特意买了一个大屏幕彩色电视机,这样大年除夕我就可以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了。
只是阳阳的小床没地方放,和我们的大床放在卧室里,有点儿挤,放在客厅里显得不伦不类,最后没办法,我把餐桌搬到客厅的一角,腾出餐厅来改造成了阳阳的小卧室。房子虽小,但采光很好,整个屋子明亮而温暖,是一个很不错的小窝。
来到新家里,阳阳高兴极了,不是在他的小床上蹦跳,就是窝在沙发上没完没了地看电视。他第一次看到美国的动漫片《猫和老鼠》,看到兴奋处,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又喊又叫的。
中午,我和陆涛包了些猪肉大葱饺子,以庆祝我们的乔迁。当我们煮好饺子正准备吃时,听到有人敲门,我放下筷子,起身开门,见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子和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女子站在门外。
“你们好,我家住在你们对门,祝贺你们搬迁!”女子笑嘻嘻地说。
我一听是祝贺我们来了,急忙把这母子请进了屋。
“坐!坐!”我说。
客人带来了一塑料袋蛋糕,坐下后,陆涛端来了热茶,我则取出糖果盒,从中挑了一块奶糖递给小客人,并问道:“告诉阿姨叫啥名字,几岁了?”
“四岁,叫星星。”小男孩接过了我手中的奶糖,剥去糖纸塞进了嘴里。
“你们在什么单位上班?”女子和我们攀谈着。
“我在政府,他是自由人。”我说。
“你们呢?”陆涛问。
“我和他爸都在咱们小区外卖蛋糕,你们家里惹有人要过生日,就去我的小店定做吧,给你们打八折,毕竟是邻居嘛。”女人说。
“好的,一定去!”我说。
女人和孩子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走前我给他们母子带了二十个刚煮出来的饺子算作回礼。
“看来遇了一位好邻居。”女人走后我对陆涛说。
“是,这人看着就实在,以后要和人家好好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之间的关系很重要的。”陆涛说。
“是的。”
我和陆涛一边聊一边吃饺子,没想到竟吃到了下午三点钟。
“哟,这么晚了,我得去医院接替我妈妈。”陆涛看了一下钟表,着急着收拾东西要走。
“阳阳他爷爷什么时候出院啊?三两天就要过年了。”我问。
“听我妈妈说明天就出院了。”陆涛说完,用饭盒装了几十个饺子,带上去医院了。
陆涛走后,我突然想起了刘佳,也不知吴天怎么样了?于是我给刘佳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我想可能吴天还在医院,不行改天再去看望一下。
下午三点半多,阳阳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把他抱到床上,陪他躺下,眼睛盯着屋顶精致的小吊灯,思绪万千:陆涛的回心转意让我感觉很温暖,虽然我并不知道一年来他在上海经历了什么,但他能和和气气地和我在一起就行了。我知道陆涛本人并不坏,人诚实善良,不是不可取的那种。而吴天的遭遇又让我感觉很不好受,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无意识了?看来生命真是脆弱,危险无处不在。
晚上十点多,陆涛的弟弟陆海去医院接替了陆涛后,他才回到家中。阳阳由于下午睡了两小时,所以晚上特精神,一直看电视不肯睡。
“不能让小孩子看这么长时间电视,会看坏眼睛的。”陆涛对我说。
“我也觉得是这样,可阳阳不听话,非看不可。”我说。
“那让他玩玩具或给他讲个故事,把他从电视机前吸引开。”陆涛出了一个主意。
“好吧,我试试。”说着,我起身找来一本猪八戒吃西瓜的故事给阳阳讲,可阳阳完全被五花八门的电视节目给迷住了,根本就不理我。
“来,阳阳,咱们比赛汽车怎么样?”陆涛从上海回来时,给阳阳带回来几个小小的不带电的玩具汽车,但阳阳根本就不稀罕,拒绝和他爸爸一起玩。
怎么办?情急之下,我拿起摇控器把电视给关了。我知道一关就惹麻烦,阳阳当即就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嘴里嚷着“我要看电视,我要看电视!”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电视机坏了。”陆涛哄骗阳阳说。
“我要看电视,我要看电视!”阳阳还是那句话,并且开始撒泼,一脚把茶几给踢翻了。
陆涛见状很是生气,直接在阳阳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挨了打的阳阳更不让人了,干脆躺在了地板上,连滚带哭的。
“我不在你怎把他惯成这样了?”对阳阳没办法的陆涛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我说。
真是本性难移,刚被温暖了一天的我,就又被泼了冷水。但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当即火冒三丈,而是看在他为我买的这个房子上面忍了忍。
“这孩子很难管的,你一直不在,如果让你单独管他三天你就知道了。”我解释了一下。
“真不该买这台电视机,以后阳阳每天看电视怎么办?那样的话不到上小学,他的眼睛就变近视了。”
唉,陆涛还是在追究我的责任,我还需要继续忍吗?好,忍着吧,中午我们俩刚在一起吃了饺子,昨晚也刚谈了心,不能今天就再吵架!
“没电视怎么看春晚呢?”我也真是的,再找不出其他理由?看春晚那么重要吗?
“春晚不看也行啊!?”我就知道陆涛会这样说。
我站起身来,回到卧室把门关上,往床上一躺不理外面的父子二人了。可接着,我听到外面的哭声和其它响动声都大起来了,最后竟听到陆涛“啪!啪!”地在打阳阳,而阳阳则拼命哭喊着,听得我脑袋快要炸了,不得不从床上起来,推开卧室门,察看究竟。
“妈妈,妈妈!”阳阳一见我,跟看到救星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我身边,紧紧抱着我的腿。
“干么打他?”我责问陆涛。
“不打能行吗?你猜他要干么?他刚才不仅用脚踢我还要用凳子砸电视!”陆涛列举着阳阳的罪状。
“那也不能打孩子,在国外打孩子是犯法的,是要被拘留的!”我显然不能容忍陆涛打孩子的做法。
“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中国孩子和美国孩子是不一样的,你有没有搞清楚?”陆涛继续和我争辩着。
“你刚回来两天就不喜欢阳阳了?”说到这里,我伤心得和阳阳一起抹起了眼泪。
“我怎么就不喜欢他了,我这是在教育他!”
“你可以用其它方法教育他,但不能打他,我不允许你打我儿子!”现在哭喊的人变成我了,不是阳阳了,阳阳看着我们俩吵架,早就不哭了。
陆涛看了看我,摇摇头,转身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妈妈,我要看电视!”阳阳见他爸爸撤离了战场,立即又指着电视机向我提出了要求。
我把他抱在沙发上,然后在他的对面蹲下来,尽量和他保持一样的高度,然后耐心地和这个不到两岁半的小人说:“电视机让你看得时间太长了,看得它肚子都疼起来了,要是不让它休息,它就坏了。”
“妈妈,我要看电视。”阳阳还是这句话,显然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不得不来到电视机前,把耳朵贴在电视面屏幕上,假装听了听,然后折回来,故意装出害怕的表情,对阳阳悄悄说:“刚才电视机对妈妈说,它真的肚子疼,它说谁要再看它,就叫医生来给谁打针。”说到这里,我用手指捅了一下阳阳的小屁股,尽量让他回忆起在医院打针的情景。
“打针?”阳阳一听打针这两个字,小脸马上露出紧张的神色,说:“阳阳不打针!”
“对,不打针,让电视机睡一觉,医生就不来给你打针了,来,咱们也睡觉吧,不然医生还会来的!”我终于连哄带吓把阳阳抱回了卧室里。
阳阳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钟了,我也困得眼睛睁不起来了,下地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脱了衣服也睡了。可刚睡下,在阳台反思的陆涛过来了,他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说:“把阳阳抱到小床上去!”
“就在这里睡吧,挤一下吧。”我说。
“抱过去吧!”陆涛说完轻轻地把阳阳连同他的小被子抱到了小床上。
把阳阳这个障碍物移走,陆涛一过来就脱光了衣服钻进我的被窝里。
“等等。”我摁住他的手说。
“怎么了?”他问。
“我感觉还是不对劲,刚才咱俩又吵架了。”
“那有不吵架的夫妻啊?不吵架就不正常了!”
“可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有事就怪我,还是那副德行。”
“你不也没变吗?一遇事就大喊大叫,刚才整栋楼都听到你的叫声了,住在楼房里和住在平房里不一样,说话声音一高隔壁都能听到,你以后要注意些。”
“可我感觉不好。”我确实有些不高兴,我不明白我们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停止争吵?
“来我很快就会让你感觉好的!”陆涛坏笑着,用他的嘴捂住了我的嘴。
睡到半夜,小卧室那边突然传来了阳阳的哭声,我急忙跑过去看,见阳阳坐在小床上哭喊着妈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显得非常可怜,我心一软,把他又抱回了大床上。回到大卧室里,阳阳看到他爸爸躺在妈妈的被窝里睡觉,一下子又来气了,他用小手掀起被子,用小脚使劲蹬着陆涛,嘴里不停地说着:“走开,走开!”
从睡梦中被踢醒的陆涛半睁着眼,对他儿子说:“干么呢?让不让人睡了?”
“走开,走开!”阳阳就是不让他爸爸在大床上睡。
“哎哟,小祖宗,你刚两岁就想把你老爸挤掉吗?”陆涛没办法,先去客厅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待阳阳睡着后,又悄悄潜回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送别吴天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我必须去再看一下吴天,不然马上就要过年了。
吃过早饭,我就对陆涛说:“你今天看着点阳阳,我要再去医院看看刘佳。”
“那天不是看过了吗?还要去看?”陆涛竟有些不乐意。
“看你说的,看过就不能再去看了?刘佳以前对我帮助很多,现在她家出这么大的事,我能袖手旁观吗?”看到陆涛的态度,我立马不高兴了。
“你不要左一个刘佳右一个刘佳的,你分明在乎的是吴天嘛,我爸爸也住医院,就没见你这样操心过。”
“你爸爸的事我能插上手吗?你妈妈又不欢迎我去。”
“好,吴天欢迎你,你去看他吧!”
“无聊!”
“是的,我无聊,谁不无聊你找谁去吧!”
我没有时间和陆涛吵下去了,也不能再吵下去了,总这样吵确实很没意思。想到这里,我没再答理陆涛,拿了挎包穿上鞋就往外走,可刚推开门,阳阳就跟过来了,死死抱着我的腿非要跟我走。
“妈妈出去一下,你和爸爸在家好不好?”我弯腰对阳阳说。
“不,我要妈妈。”阳阳撅着小嘴说。
“妈妈有事,你跟爸爸在,一会儿妈妈给你买好吃的回来,行吧?”我继续哄着阳阳。
“不行,我要跟妈妈。”阳阳还是不撒手,而一旁还生着气的陆涛一点也不帮忙,没办法我只好带上阳阳出门了。
城内的大街小巷,早已拉开了春节的序幕:街道两旁的树木上挂满了手工制作的各种造型的彩灯,高楼大厦的边角部位都镶上了变幻多端的霓虹灯,卖年货的商家摊贩把货物堆得满满的,歇了工的人们脸上挂着一年的收成,底气十足地挑选着过年的各种物品。而走在这种详和喜庆气氛中的我,脸上却露着与周围完全不搭调的忧容,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我的脚还没完全好,走起路来还稍感疼痛,我拉着阳阳,四处张望着,正在寻找一辆出租车。
“妈妈,气球,买!”阳阳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卖气球摊位,非要拉我过去。
我走过去给阳阳买了一个可以浮起来的氢气球,把牵气球的线绕在了阳阳的手腕上,还特意告诉他不要丢掉。阳阳很兴奋,连连点头答应着。
我看到了一辆出租车,正要上前招手拦住,却听阳阳说:“妈妈,气球跑了!”我扭头看,可不是嘛,刚买下不到一分钟的气球已经挣脱阳阳的手逃跑了!而阳阳已放开牵我的手,跑着去追那只已腾空而起的氢气球了。
我急了,紧追几步,一把拉住阳阳,生气地对他说:“你不要乱跑好不好?汽车很危险的,撞到你怎么办?”
“妈妈,我的气球!”阳阳完全不理会我的话,仰头看着已经飞过楼顶的气球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好了,妈妈再给你买一个。”为了不耽误时间,我赶紧又给阳阳买了一个气球,拉起他就走。
“雨燕!”
有人叫我,我回头看,是单位同事王姐。
“雨燕,你的脚好了?这回你可休息好了吧,休息了一个多月!”王姐说。
“好――对,是好些了,不过感觉还有些疼。”我笑着说。
“是吗?看不出来呀,刚才看你跑得挺欢的。”王姐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似的。
“刚才是追这个小东西,有他在那能顾得上脚疼。”我为自己辩解着,生怕王姐不相信我,误以为我在装病。
“这样说你的脚还没好啊?那你可要注意了,最好回家歇着,不要二次伤着了。”王姐又说。
“我倒是想歇着,可这个小东西不让人歇,有啥办法?”我指着阳阳做出无奈样。
“也是,不过还是要注意保养,脚部的伤恢复不好会留后遗症的。”
“对,是,我会注意的。”
“那好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
和王姐分别后,我赶紧打了一个出租车,抱着阳阳上了车。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想着王姐刚才的话,心里总感觉不踏实。也就巧了,刚好让王姐看到我跑步,如果她回单位和同事们说了,会不会让同事们认为我装病?要是让局长知道了我满大街跑,却不去单位上班就更糟了!唉,真倒霉,怎么就遇到王姐了?!
不一会儿,出租车就到医院了,下了车,我拉着阳阳进了内科住院楼,直奔吴天的病房而去。可我来到icu病房前时,虽然看到里面也躺着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病人,但看容貌一点都不像吴天,比吴天要老许多。我问了一下护士,里边是不是吴天,护士说不是,我又问吴天住在那个病房,护士慢不经心地说吴天昨天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我冲护士大喊了一句。
“对。”护士说这话时依旧表情平淡,可能护士看到过太多人去世了,已经不以为然了。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带阳阳走出医院,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刘佳家门前。摁了半天门铃,没人应,门也没开。刘佳不在家?难道去殡仪馆了?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另一个和吴天处得不错的同班同学打了电话,我想他一定知道吴天的情况。
“吴天今天在他老家出殡,我正准备要去,你不去送吴天一程吗?”同学在电话里说。
“出殡?”我总感觉自己有些恍惚,因为我还一时不敢相信吴天真的走了,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去吗?你要去我开车接你一起去。”同学在电话里又说。
“去!去!”
“你在那里?”
“在鼓楼附近,我在这里等你。”
十多分钟后,同学的车就到了,我抱着阳阳,跟随同学去了四十多里外的吴天的老家。
吴天的老家地处山区,是一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一进村,我就听到了送葬的唢呐声。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截,就和送葬队伍相遇了。同学把车倒进一个小巷里,下车和我一起步行跟在送葬队伍后面。在送葬队伍里,我没有看到刘佳,只看到身穿重孝的她和吴天的的儿子被人抱着走在灵柩的前面。
我跟随着送葬队伍走了一段路,就感觉累得不行了,伤过的那只脚也疼得厉害了,何况还抱着阳阳!
“要不你回去吧,送他一程就行了,不用送到坟地,坟地很远的,听说在深山里。”送葬队伍刚出村时,同学看出我累了,劝我回去。
“好吧,那我带孩子回去了。”我也觉得我已尽心了,想带阳阳回去,阳阳也累了,很容易睡着的?
我离开送葬队伍,又去了一下吴天的父母家,我认为刘佳一定在那里,我想再去安慰一下她。可我到达吴天家里时,并没见到刘佳,我只好带阳阳往城里返了。可这个小村子是没有出租车的,也没公交汽车,我怎么回?没办法,我给陆涛打了电话。
陆涛打着出租车赶到这个小村子里时,已是下午两点了。陆涛一路上都黑着脸,什么话也没说。我知道回到家又该挨他数落了。而阳阳在半路上就在我的怀里饿着肚子睡着了。
实际上回到家后,陆涛还是没说什么,给我煮了一锅挂面,就去他妈妈那里去了。
我吃了一口饭,就陪着阳阳上床睡了,真的好累!。
我也不知睡到了几点,是开门声把我惊醒的,我起身看,见陆涛回来了,但不是他一个人,身后还带着他妈妈和一个老头!
“来,起来,让先生给你做做法事!”婆婆一进来,就没商量地对我说。
“做法事?什么法事?为什么要做?”我不解地问。
“你跟在死人后面,恐怕已经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来了,不做法事能行吗?再说了,阳阳那么小,你也带他去,鬼是最容易跟小孩回来的。”
怪不得从村里回来后,陆涛不说一句话,可能他觉得他自己的话对我来说力量不够,所需要搬他女皇般的妈妈来镇压我,且他的妈妈带来了更重量级的人物――法师!原来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不是一般人物,是可以降妖除魔的神人!
“世上那有鬼啊?你们就是能讲迷信!”我不愿配合他们,我是无神论者。
“你不怕鬼我们还怕呢,我的小孙子也怕,必须把鬼驱出去,不然以后有什么不好的事怎么办?何况那人是出车祸死的,更不吉利!”
看来我一个人是扛不过他们这么多人了,由他们去吧。再说如果我再反抗下去,我的婆婆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呢。
见我不再说话了,婆婆就让法师开始降妖除魔了。只见法师先是烧了一大把香,举着香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然后又烧了几张黄色的上面写着字符的纸,然后他又双手合一,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又烧了几张黄纸,最后突然把燃烧着的纸扔到了地上一个盛着水的脸盆里,待火焰熄灭后,法师说鬼已被他捉住了,他要把它送回阴朝地府!
陆涛为这场法事付了二百元钱!(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过年
我腊月二十九的计划原本是炸肉丸子、炸豆腐块、炸山药,这些都是山西火锅的主要配料,我早就想吃热气腾腾的火锅了!可整个上午,我并不在厨房,而是在刘佳的娘家。
一大早我打车十几里来到了这里。我知道她不在婆家就一定在娘家,不然她能去哪里?我必须在过年前见她一面,不然这个年就过不安心。再说我们这里过年讲究不去刚办过丧事的人家里拜年,同样他们也不便去别人家拜年。并且办过丧事的人家三年内大门前不贴春联、不贴喜字,不挂灯笼,以表示对亡者的哀悼!
几天不见刘佳,就几乎不敢认她了,她像得了一场重病一样,活力不再!她缩在床上,头发蓬乱,脸色腊黄,眼睛里透着绝望和恐惧!
“你必须振作起来,因为还有儿子呢。”我劝她。
“一切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刘佳只是呢呢喃喃地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一直坐在一旁的刘佳的妈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房子和汽车都抵了债,厂子也即将要被法院拍卖掉,因为银行在吴天去世前到法院起诉了他,要求归还银行贷款。最后落到刘佳手里的,只有支付了吴天的抢救费用后的一点车祸赔偿金了。刘佳没想到吴天带走了一切财产,没想到表面上生意红火的他却是负债累累!
“但为了孩子你必须坚强起来,不用怕,养一个孩子算什么,咱们的父母们不都是生了好几个吗?不也都养大了?我会帮你的,你放心吧!”我不停地给她打气。
“小燕,你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刘佳哭着说。
“你要这样一直追问下去吗?我告诉你没有答案,命运是不可预料的!”我说。我认为我的语气就应该这样硬些,不然止不住她的泪水。
“我知道,不过得让我缓一段时间,我不可能一下子就站起来。”
“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前半年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待在家里陪你妈妈好了,等到了后半年,我帮你找个临时工作,以后有积蓄了可以考虑做个小买卖什么的。”
“好吧。”
看到刘佳终于对我点头了,我站起来要告别,但她的妈妈非要留我吃饭,等我在她家吃过饭回到家里时,已是下午三点了。
陆涛和阳阳还没回来,早晨他们父子俩到医院去了,陆涛说我公公今天出院。他曾要求我也一同去,但我又违背了他,跑到了刘佳的娘家。公公出院我是应该去接一下的,但我不想在大年三十去刘佳家里,都要准备过年,人家也没时间接待我,我也没时间再往外跑。
我一回来就钻进了厨房,我希望陆涛回来后能看到我的劳动成果,以换取他几句好听话。可对自己的要求越高,失望就越大。我炸丸子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不到一个小时就炸了一满满一盆,可就是个个丸子都显黑!是火大了还是炸得时间过长了我还不太清楚,只是不知道陆涛回来看到这些会是个什么表情。我承认我从来没有自己炸过肉丸子,以前过年都是婆婆和妈妈做给我吃,但现在自己都当妈妈了,应该学着做了。我本来对自己很有信心,认为炸个丸子算什么,不就是把肉馅和粉面和起来,放些盐,搅和搅和,揉成小球扔油锅里吗?它从油锅里出来怎成小煤球了呢?
晚上七点多,陆涛带着阳阳回来了,他看到我炸的得丸子,沉默良久,最后作了如下评价:“我建议你把这些丸子送你妈妈吃吧?怎?不愿意?送我妈妈我也不愿意!咱们自己吃?我和阳阳估计是不想吃。要不你自已负责包销自己的产品吧,不过我想你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把这些丸子摆大街上去卖吧,说不定能卖出个品牌来,等你的丸子成名了,咱们就去工商局注册一个商标,开个雨燕丸子作坊,等做大了,就开连锁店,你看怎么样?”
“我抽你!”我一怒把洗锅刷子朝陆涛扔过去,“平时你嘴挺笨的,今天怎这么溜啊?”
“看到你的黑丸子受启发了,所以变得会说话了。”跑进卧室的陆涛仍旧没有闭上嘴,隔着门继续戏落着我。
“妈妈,好吃!”
糟了,不注意,脚下的小阳阳已用小手抓着吃了好几个黑丸子了。
“宝贝,别再吃了,吃多了会肚子疼的!”我赶紧把阳阳抱到了客厅里,打开电视,调出少儿频道来,才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开。
第二天一大早,陆涛就到门外把春联贴好了,我喂阳阳吃了一碗水蒸蛋后,就开始调饺子馅,今天就要把过年七天要吃的饺子都包好,从大年初一开始就只是享受玩乐了,每家都是如此。
“赶紧穿衣服准备走吧,今天咱们得到我妈妈那边劳动,明天总不能白吃饭吧?!”贴完春联的陆涛进到屋子里来对我说。
“不是咱们三个人过年吗?”我吃惊地问。
“你过年不打算去我家?”陆涛又朝我瞪眼睛了。
“明天过去给你爸妈拜个年就行了,饭还是在咱们家吃好,你们家怪乱的。”我说。
“你为啥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呢?人家都是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你就非要自已单独过,难道你弟弟他们也不和你爸妈在一起过年吗?”
“我弟和我爸妈本来就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们当然是一起过年了。”
“不住在一个院子就不一起过年了,人家在外地工作的还要回来陪老人过年呢,你要不去你一个人过年好了,我带阳阳去!”
陆涛说完取了阳阳的外套给阳阳穿上,然后就要扔下我到他妈妈那里去。
“等等不行吗?”我也赶紧穿了外衣追出去。
我不是不愿陪老人过年,而是在婆婆家总感觉不自在,总得坐有坐样,吃有吃相,饭桌上还得保证不打饱嗝不放屁,反正一举一动都得注意,一点都放不开。那比在自己家里,吃饭中间上趟厕所,都可能出来接着吃。当然,不能尽顾自己的感受,孝敬老人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准则,这个我懂,但我那婆婆喜欢我在她眼前晃悠吗?唉,没办法,喜欢不喜欢都得面对,嫁了人就是这样,你必须接受另一个陌生的家庭,并且当成自己的家来对待。
小叔子带女朋友回来了,贵客似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婆婆还一会儿给倒杯水喝,一会儿给削个苹果吃,而我像下人一样举着一个菜刀在剁饺子馅。
“稳着点儿剁,别撒地上。”婆婆还不时地指挥着我。
想想在娘家的时候,我的妈妈那舍得让我干这些活儿,那时总是等妈妈做好了直接拿来吃的。嫁人是为了什么?为了义务给人家当保姆吗?为了免费给人家生个孩子吗?为了三天两头地吵架吗?一个人过不行吗?一个人寂寞?寂寞就找个男人过来陪,不需要就让他走,不行吗?什么?一个人过到老了孤独?结了婚就保证老年时不孤独了?你敢保证你找的人就是和你同甘共苦的那种?世上同甘共苦的夫妻有几对?我太悲观了?真的吗?
“差不多就行了,开始包吧!”婆婆一发命令,我就把刀放一边,又把案板搬过来,准备和婆婆包饺子。
“我擀皮你包?”婆婆看着我问。
“你擀皮我包吧。”我对擀饺子皮更没信心。
当然,我包饺子不论从模样还是速度都不能和婆婆比,没一会儿,婆婆擀得饺子皮已经积压下一大堆了,她不得不停下来帮我包一阵,待进度赶上了,她再擀,一会儿再包,而我只是埋头包饺子,就这样我包十个婆婆就得连擀带包三十个饺子。
“看你多笨啊,包这么慢,包出的饺子还这么丑。”我早就说过,陆涛的任务就是挑我的毛病,我嫁他大概就是为了让他检查我的不足来了,不然就没进步,对吧?
“不劳动的人别发言。”我白了他一眼。
恼人的是,春节晚会没看好,初夕夜在婆婆这边,一会儿煮饺子,一会洗碗的,等回到自己家里,春晚已经演了一半了!
古人有守岁的习惯,现在人们不守岁了,但也睡不了几个小时,外面的鞭炮声从大年夜十二点到初一早晨就没断过。大年初一,当你走出去走亲访友时,不得不冒着浓浓的有毒的烟雾前行。这就是中国年,充满了火药味!
元宵夜城里放焰火时,我和陆涛带着阳阳出去观看了,我原以为阳阳看到绚烂的焰火会高兴得尖叫的,没想到他看到天空中巨大的焰火像一把大伞一样朝他罩下来时,他却胆怯地躲在我身后,后来干脆闭眼不看了,嚷着要回家。两岁的阳阳,完全感受不到焰火的美丽。也许孩子眼里的世界和成人眼中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你认为美丽的东西他认为是恐怖的!有时候,成人确实完全不懂孩子的世界。
还好,灯展是阳阳喜欢的,尤其是那些会动的有人物有动物的花灯,更是让阳阳看得欢天喜地。去年的春节,阳阳只有一岁,还没有记忆,这个春节可能是阳阳以后的记忆中第一个春节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重回轨道
春节过后,一切重回轨道:过大年的喧嚣声已渐渐消退,大街上的花灯已陆续被撤除,各行各业已进入正常运转状态,上班的人们也已各就各位,开始了新的一年的奋斗和劳作,就连国家一年一度的两会也进入了准备阶段。我家也一样,脚伤全愈的我已于正月初八――这个全国行政事业单位春节期间的统一开工时间返回单位上班,在外打工一年的陆涛也决定留守家乡,在他战友的引荐下到一家大型保险公司谋到了一份推销保险的工作,而对于在他奶奶家呆了十多天的阳阳,我也准备在正月十八把他送进幼儿园。
想到阳阳要上幼儿园,我还是有些发愁,如何能让他自愿上幼儿园呢?看来我又得想些办法了。
正月十七下午下班后,我去婆婆那里接回阳阳,带他来到了我家对门星星爸妈在小区外开着的蛋糕店,我想星星一定在这里。
进了店门,我看见星星妈郭梅正在店里打理生意,四岁的星星正爬在一个小方桌上写作业,我和郭梅打了声招呼:
“梅姐,今天生意怎么样?人多吗?”
“刚过了年,人们肚子里的油水还没消化了,所以这几天没几个顾客来,卖不了几个钱的。”粗粗胖胖的郭梅笑着和我说。
“星星爸呢?”我又问。
“这几天店里的事不多,他就暂时去菜市场那边卖菜去了,不然光靠这个蛋糕店养不了三口人的。”梅姐说着拿了一块蛋糕给阳阳吃。
“他不吃,刚在他奶奶家吃得饱饱的。”我推住梅姐的手说。
“我要吃!”不想阳阳这个小祖宗已经踮起脚接住了那块涂着奶油的蛋糕。
“你的肚子不是饱了吗?为什么在奶奶家让你吃饭你直摇头说不吃,现在又要吃?”我蹲下来问阳阳。
“我想吃蛋糕。”阳阳说着已经把蛋糕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先谢谢阿姨再吃。”我推了一下阳阳说。
“谢谢阿姨!”阳阳说谢谢时嘴角已糊满了奶油。
“不用谢,吃吧,吃完还有,阿姨这里别的没有,蛋糕是吃不完的。”郭梅摸着阳阳的头说。
我转身看了看写作业的星星,见他正在作业本上一遍又一遍写着几个简单的汉字。
“幼儿园里也有作业?”我好奇地问郭梅。
“幼儿园没有作业,这是二课布置的作业。”郭梅说。
其实像各类补习培训班这样的二课,大多是学校或幼儿园的老师在外举办的,大多数家长都给孩子报有二课,这是教育界近几年发展起来的新潮流,我小时候还完全没有二课的概念。
“你没有给阳阳报二课吗?”郭梅问我。
“没有,他太小了,什么也不懂,学啥呀?”我笑笑说。
“不能这样说,幼儿教育现在讲究零岁方案,好多小孩子从一出生就学上了。”从农村出来打工只有初中文化的郭梅给我这个大学毕业的人讲起了幼儿教育。
“零岁方案?有效果吗?比如让小孩背唐诗,小孩不是瞎背一气吗,完全理解不了。”我持反对意见。
“不用孩子理解,只是让他记住就行了,这样到了小学阶段再学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再学的时候只是更容易背记了,还是很难理解的,我认为唐诗应该放在初中阶段去学习。”
“哎,管他理解不理解,考试能答对题就行,现在要的是分数,至于长大,如果不作诗人,懂不懂唐诗有啥关系呀?”
我不想和郭梅再讨论下去了,因为我们的立足点完全不同,我是要孩子真正懂得所学的知识,她只是关心分数。
我看到星星漂亮的米老鼠小书包了,我把书包拿过来,指着上面的米老鼠图案给刚看过动画片《猫和老鼠》的阳阳看。
“米老鼠!”阳阳认出了米老鼠,兴奋地用小手指着书包对我说。
“阳阳想要米老鼠书包吗?”我诱导着他。
“想!”阳阳把嘴张着大大地回答道。
“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才让背米老鼠书包,不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就不能背,你明天上幼儿园吗?”我继续问阳阳。
“上!我要去幼儿园!”阳阳干脆的回答让我很满意。
“好,现在妈妈就带你去买米老鼠书包!”我和郭梅道别,带着阳阳在附近一个文具店里为阳阳买了一款米老鼠卡通小书包和一款同样画着米老鼠的文具盒。
阳阳背着新书包,蹦蹦跳跳地跟我回到了小区,最后连上楼梯都没有用我抱,自己一口气上到了我们四楼的家中。
回到家里,我打开电视机,找到播米老鼠和唐老鸭的频道,让他继续加深对米老鼠的印象,让他深深地喜欢上这个卡通形象,以便明天送他上幼儿园时实施我的计划。
第二天早晨我早起了一个小时,照顾阳阳穿好衣服吃好饭后,我就把他抱下楼,放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路上他高高兴兴地背着那个米老鼠新书包跟我来到了幼儿园。
进幼儿园大门时,阳阳依旧是欢快蹦跳着,来到他原来所在的小三班教室门外时,他也没什么异样表现,我想今天他入园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看来事情已经被我搞定了。
可当我带着阳阳正要进入教室时,被一个年轻的幼儿老师给拦住了:“这位家长,您是送错地方了吧?这个小朋友不是我们班的。”
“没错,我儿子就是小三班的。”我对老师说。
“不是,我就是小三班的班主任,我从来没见过你家孩子。”
“你是小三班的班主任?那以前的小冯老师呢?”小三班换班主任了我都不知道。
“小冯老师年前就辞职走了。”年轻老师说。
“哦,这样啊,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小王老师好了。”
“小王老师,是这样的,由于我年前受伤养病在家,没人送孩子来幼儿园,所以我家儿子和我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月,我家孩子确实是小三班的小朋友。”
“这个你去幼儿园办公室查一下,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带你过来才行,不然我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们家孩子,不敢贸然收下他。”
没想到阳阳在家歇了一个月惹出麻烦来了,都进不了幼儿园了。没办法,我只好带着阳阳去了幼儿园办公室。待我说明情况后,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查了一下入园花名,居然没找到阳阳的名字!
“怎么会呢?我都交了半年的学费了。”我对工作人员说。
“那你拿出你的交费收据来。”工作人员伸手问我要交费收据。
“收据?早就丢掉了。”
“丢掉怎么行呢?花名里没你家孩子,我们不能随便收他呀,要不你重新办一下入园手续吧?”
“那我以前交的学费白交了?”我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能证明你以前交过费呢?你又没收据。”
“我没收据可你们应该有收据存根呀,查一下不就行了?”
“查收据存根得找会计,你去财务室吧。”
好家伙,还得去财务室,这不让我误了上班了?不行,我得先到大街上给单位领导打电话请个假再说。
单位的电话打通后,我跟领导说了暂请一个小时的假,把孩子送进幼儿园就去上班,领导虽然同意了,但在电话那头低声说了我一句:
“刚上班就又请假,你什么时候就能正常上班了?别人家也有孩子,没都像你这样啊?”
“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我不好意思地对领导说。
“以后注意?这种话你说过多次了。”领导说完重重地挂了电话,电话这头的我感觉很惭愧,在领导面前我早已是那种无力为自己解释的人了。
请了假后,我又带阳阳返回幼儿园,来到了财务室。我和会计说明要查交费收据的来意后,会计却说财务账本不能随便查,只有审计局的工作人员才可以查。
“哪有这种道理?你们要贪污我交的学费吗?你不给我查就找你们园长了!”我怒了,说话声音有些高。
“我是按规定办事,财务账本真的不能随便给人看的,要不你找我们园长吧。”会计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得,还得找园长!
我是怒气冲冲地来到团长办公室的,我说若不给我查收据我就要报警了!
后来园长给会计打了电话,让她给我查交费收据存根,然后我带着阳阳又去了财务室,让我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会计才在一大堆收据存根里找到我交费的那一张。我要取走存根,会计说不行,最后会计给我开了一个证明,证明我在某年某月交了多少学费。当我拿着这一纸证明抱着阳阳疲惫不堪地来到小三班时,还是被小王老师挡住了:
“这只证明你交了学费,不能证明你家孩子是我们小三班的!”
我真想给小王老师一耳光,但看到她白皙细嫩的皮肤,算了吧,再说打人也不对,是违法的行为。我背着阳阳再次来到了园长办公室:
“园长,你说个痛快话,我还要着急着去上班呢,你们要让我家孩子入你们幼儿园,就给我们指定一个班,要是不让我们进来,请把我的学费退给我,我再找其它幼儿园!”我以忍到极限的口气和团长说了这番话。
“你别着急,我让教务主任给你安排一个班。”园长的态度还不错。
不一会儿,教导主任来了,把我和阳阳带到了小三班!
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阳阳送进小三班了!我待小王老师给阳阳安排好座位后,起身出了教室,不想刚走几步,就听阳阳追了出来:
“妈妈!妈妈!”
“干么?妈妈要上班去了,等下班后来接你!”我蹲下来和阳阳讲。
“不,妈妈不上班!”阳阳摇晃着小身子对我说。
“不上班会让领导训妈妈的,阳阳乖,快进去,你看其它小朋友都在教室里呢。”我推着阳阳往教室里走。
“不,阳阳要跟妈妈!”阳阳抗拒着,居然不进教室,完全忘记了他昨天的诺言!
“别闹了,妈妈要迟到了,快进去,啊,快!”我一把提起阳阳,把他硬塞进了教室里。
可我转身走的时候,他又追了出来。
“你要不上幼儿园,就把米老鼠书包送给小朋友吧,不上幼儿园的人是不能背米老鼠书包的!”我说着一把从阳阳背上取下书包,故意递给了旁边的一位小朋友。
“不!我的书包!”阳阳哭着又把自己的书包抢了回来。
“你想要书包就呆在幼儿园,不许哭!”我替阳阳擦了擦眼泪,把他连同书包摁在了他的小板凳上。
“妈妈!――”我站起身要走时,阳阳还在哭喊着。
“阳阳别哭了,不然老师就把你的小书包给别人了!”小王老师也帮我哄着阳阳。
我趁机走出了教室,在去单位的路上,阳阳的哭声一路上萦绕在我脑子里,让我心烦意乱的。我想不通,这个小人儿怎么那么不守信用,昨天还说得好好的,今天又变卦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大闹天宫
阳阳虽然还是不喜欢上幼儿园,但反抗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小了,我认为他不是担心失去米老鼠书包,而是可能已经意识到凭他幼小的身躯,是无法对抗这么多大人的,他也可能已经认识到大人要上班,小孩子就必须被关在幼儿园!我认为他是这样理解的,如果说他已经认识到上幼儿园可以学到文化知识,可以学到很多道理,可以促进身心健康,那纯粹胡扯!我敢保证,大多数孩子不愿意上幼儿园。每次到幼儿园送阳阳,我就想起小时候我家后院的鸡笼,我看到几百个孩子就像小动物一样被关起来。
大概你会说,不关起来难道放到大街上去?当然,放到大街上肯定不行,很危险的。我只能说我本人也想不出,现在社会也未探索出一个更好的照看和教育幼儿的模式。我还是欣赏那种男人在外挣钱女人在家看孩子的家庭教养模式。如果你说把孩子放在家里会让他们变得孤癖,那妈妈可以带孩子参加些儿童集体娱乐活动啊?比如可以这样:如果孩子想上幼儿园,妈妈就带他去,如果孩子不想上幼儿园,那就在家里玩。你可能又要说,这种无组织无纪律性的孩子长大后管不住,学不好,会做坏事的!那我要问干么非要管住他们?干么非要在他们背后用一根绳子牵着他们走路?像一只家养的小狗一样?告诉他们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不就得了?何况还有法律会制约他们的行为。我喜欢孔子那样的人,注重宣讲道义,而不喜欢军事教官那样的人,只知道发号施令。
不过,现在在我们这个国家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孩子还是得进幼儿园, 这不仅是因为大多数爸爸们一个人挣钱难养家,需要老婆一起帮他挣钱,还因为一些女性不愿呆在家里看孩子,她们也要创业!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把事业看得比养孩子更重要,尤其是南方地区,把孩子扔给老人,夫妻两人在外打工的家庭越来越多了,说不出去打工就活不了。怪了,计划经济时代,每个家庭生一大堆孩子也都养大了,现在一两个孩子反而养不了?当然我并不想回到推行平均主义有违自然规律的计划经济时代,但我也不赞称把孩子扔给老人远走他乡,对孩子不负抚养义务的父母们。媒体经常报到留守儿童失学、走丢、被拐、意外死亡的事,在追究罪犯和有关机构责任的同时,难道父母没责任吗?
好了,我有些说远了,现在拉回来继续说阳阳上幼儿园的事。
为了让阳阳上幼儿园时心情好一些,或为了不让他在幼儿园挨饿,我在阳阳的小书包里常装进一些面包牛奶饼干一类的方便食品,好让他饿的时候吃。可今天中午,我去幼儿园接阳阳时,见阳阳坐在小凳子上不肯起来,我以为他不舒服,不想小王老师告诉我说阳阳拉在裤子里屎了!
“不要给孩子带零食,这种习惯不好,一个是孩子吃多了容易拉在裤子里,另一个是容易引起小朋友争食打架,幼儿园是不允许小朋友带零食进园的。”小王老师警告我说。
“是吗?那以后我就不给他带零食了。”我向老师表示一定改正。
我把阳阳带回家,给他脱了一个精光,然后把他提进卫生间,先用沐浴喷头把他臭哄哄的小屁股冲了一下,才又把他泡在澡盆里仔细帮他洗。
“你臭不臭?”我逗阳阳。
“不臭!”阳阳撅着小嘴抵赖着。
电话响了,我跑过去接,是陆涛从婆婆那边打过来的:“咋?请不动你们?难道要八抬大桥去抬你们?”
“着什么急,阳阳拉裤子里了,我正在给他洗澡呢!”我冲电话吼道。一般情况,我说话的音调要和陆涛说话的音调和上,他高,我也高!
放下电话,我快速给阳阳洗干净,把他从水里捞出来,里里外外换上新衣服,抱他下了楼。昨天婆婆已打过电话,让今天去她那边吃饭,说今天是二月二。农历二月二是龙抬头日,我们这里的习俗讲究这一天长辈给小孩子蒸面羊吃。面羊就是做成各种动物形状的大馒头,比孩子们的脸还要大。我都结婚嫁人了,还是很喜欢吃面羊,感觉很有意思。我不知道中国的各种民间节日是如何流传下来的,只知道这些节日很重要,如果没有这些节日,生活多么平淡无聊?
我骑着自行车带着阳阳来到婆婆这边后,看到小姑子一家三口以及小叔子和他女朋友都在,我把阳阳从自行车后座上放下来,就赶紧进厨房帮忙去了。其实我帮不上多大的忙,婆婆几乎是不用我做菜的,她对我的手艺不信任。所以我只能做些剥葱捣蒜的事,但聚餐过后我的劳动量就大了,要把全桌子的碗碟洗干净!
我正在捣吃饺子要用来的蒜泥,突然听到阳阳在院子里哭喊,我透过厨房窗户一看,原来他的小表姐月月在院子里骑着一辆漂亮的带辅助轮的儿童自行车。阳阳也想玩,但看样子小姐姐不给他玩,于是他就用上他的看家本领了――哭!
他这一哭,当然就立马把他妈招唤出来了,我来到院子里,央求小月月:“月月乖,让小弟弟玩一会儿你的自行车好不好?不然小弟弟不叫你姐姐了!”
而月月完全不理会我这个当舅妈的,一下都不让阳阳碰她的自行车。
“咱别玩自行车了,回屋里看会猫和老鼠好吗?”我蹲下来劝我的儿子。
“不,阳阳要玩自行车。”阳阳不依。
“陆涛,出来陪阳阳玩一会儿,他要骑自行车。”我开始求助陆涛了,因为我还要捣蒜泥呢,我不能长时间离岗,不然婆婆会不高兴的。
“骑自行车?这太简单了,来骑爸爸的大自行车!”陆涛推出他的那辆二八加重自行车,把阳阳放在前面的横梁上,在院子里推着阳阳转圈子玩。
阳阳显然不满足,因为他坐成人的大自行车太多了,几乎每天都要坐,但我的儿子还算有涵养,没有再闹,让爸爸推着玩了一会儿后,就回到屋里老老实实地看起了猫和老鼠的动漫片。
我也是《猫和老鼠》以及《唐老鸭和米老鼠》的忠实影迷,我不明白我们国家为何拍不出这样经典的动漫来。
不一会儿就开饭了,大家围一桌,大口大口地享受着婆婆做的美味。我把阳阳抱过来,一边自己吃一边喂他吃。阳阳爱吃肉丸子,所以我把糖醋丸子端到我这边来,方便喂阳阳吃。我喂阳阳吃了一颗肉丸子,也夹起一颗喂在了月月的嘴里,不想阳阳不干了,叫囔着不让我喂月月,我知道他在记月月不让他玩自行车的仇。
“不敢这样!丸子也得给姐姐吃。”我训斥着无理的阳阳。
“不,不让姐姐吃!”阳阳竟然不顾油腻,把两只手捂在了放糖醋丸子的盘子里。
“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吃了?看你把袖子都弄脏了,放开!”还没等我处理这件事,一旁的陆涛就火了,一下子拔开了阳阳的手。
接下来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阳阳突然使劲把桌布一拉,一桌子的菜瞬间被拉到了地上!婆婆一中午的辛苦成果被阳阳不用一秒就给全摧毁了!
还有一个人的动作比阳阳还要快,那就是当过特种兵的陆涛!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陆涛已经把阳阳扔院子里了。
“啊!――你干什么?你疯了?”我尖叫着冲出去,抱起被摔在地上的阳阳。“宝贝,没事吧,摔着没有?”我浑身上下摸着阳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可陆涛的怒气还未消,突然又从我怀里抢过阳阳,在阳阳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巴掌。
“啊!――我和你拼了!”我不顾一切地扑向陆涛,和陆涛扭打在一起。
最后我和陆涛被小叔子、小姑子的老公给拉开了。
“你爸爸本来身体就不好,你们是要把你爸爸气死吗?”婆婆开始对我们一家三口训教起来了。
训教就训教吧,我不喜欢总拿公公说事,谁要气他老人家了?公公在这个家里像一个无声的雕像,即使现在闹成这样,他老人家也没有说一句话。我嫁到陆家几乎没和公公说过话,不是我不想和公公说话,而是公公压根就不说话!。他只是用眼睛看着他的亲人们,不笑也不怒。但我相信公公的脑子是清楚的,一点都没痴呆,不言语是他的性格和修养,也是和婆婆这样的强女人在一起几十年的结果!其实我敬重公公胜过婆婆,大概是因为公公从来不训人的缘故吧。
“我养了三个孩子,也没有一个像你们家这样的,这简直就是大闹天宫嘛!”婆婆把矛头指向了我和阳阳,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我没生下一个懂事的孩子,也没教出一个懂事的孩子,至于她儿子陆涛,她认为他完全没有责任。
阳阳不停地号啕大哭,而脚下,碟子、碗、丸子烧肉、饺子青菜等撒了一地!这个家确实比较乱!
我偷偷瞅了一眼婆婆,看她的嘴暂时闭上了,就小心翼翼地对她说:“妈,我先带阳阳回去吧!”我必须剩乱出逃,不然会招来更多的骂!
“走什么走!把地收拾干净再走,搞了破坏就要跑吗?”陆涛冲我大声吼叫着,不让我走。好像我们不是夫妻,是仇人!
“走吧,让她走吧,不然你家那个小祖宗哭得人心烦。”婆婆向我和阳阳甩甩手,给我们放行了。
我乘此机会,抱起阳阳,推上自行车溜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对门家里
回家的路上阳阳一声不吱,只是坐在我身后用两只小胳膊向前紧紧地搂着我的腰,就连路过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他都没像往常一样叫着要买,看来他的小心窝还处在沮丧当中。十多分钟后,我就带着他回到了我们居住的小区,待我把自行车推进小区车棚,回过身来准备从自行车上把他抱下来时,看到他眼角还挂着几滴泪水,我用手帮他擦了眼泪,然后捧着他的小脸认真地对他说:
“别哭了,是你毁了人家的菜,爸爸才打你的,记住以后不要毁坏东西就不会挨打了。”
不想阳阳听了我的解释不仅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委屈地又哭了起来,刚被我擦干净的小脸蛋上即刻又是涕泪交加,可怜兮兮的样子。
“别哭了,会把脸蛋冻坏的。”我从包里掏出一块纸巾,再次给阳阳擦干了泪水,然后背着他向四楼的家走去。
爬到二楼的时候,阳阳终于能压住抽泣,说了一句话:“爸爸是坏蛋!”
“等爸爸回来妈妈训他,别哭了宝贝,好吗?”我安慰着这个伤透了心的小家伙。
“爸爸回来妈妈打他!”哟!看来这小家伙确实被伤到了,要以牙还牙!
“不能打,打人都是不对的。”我说。
“那爸爸还打我?”阳阳反问。
“爸爸打你也不对,等他回来妈妈要批评他,还要罚他擦地板,让他保证以后不再打阳阳好吧?”
“嗯!”
我气喘吁吁地背着阳阳爬上四楼,正要掏钥匙开门时,对门的门开了,见郭梅把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递给我说:“你妈妈中午来过了,这是她给阳阳做的面羊。”
“我妈妈来过了?”我吃惊地问。
“是的,见你不在把东西放我这里就走了,我让她在我家等一下你,她死活不在,着急着要回去了,说媳妇不在,还要回去照看孙子呢。”郭梅说。
自从我搬到这个小区后,妈妈从来没有来过我这里,一般都是我在双休日回村里去看她,没想到今天她第一次来我这里还遇我不在家。
回到家里,当我打开塑料袋,看到妈妈蒸的面香扑鼻的上面嵌有红枣的足有盘子那么大的大面羊时,馋得我当即就撕下一块塞进嘴里。住在城里的婆婆早就不再用发酵过的白面蒸面羊了,而是直接买面包房里制作的那种面包式的虚得像海棉一样的面羊给孩子们吃。我还是喜欢吃发面做的面羊,就和我喜欢吃馒头胜过洋式面包一样。
我把面羊上的一颗大红枣掰下来,把里面的核去掉,塞进了阳阳的嘴里。
“甜吗?”我问阳阳。
“嗯,甜!”阳阳吃了一口后伸过小手还要吃。
我干脆掰了一块面羊给阳阳吃,不一会儿他就吃光了。中午在他奶奶家时他没好好吃饭,现在他感觉饿了。
晚上我和阳阳都没看电视,早早上床睡了,今天这个二月二过得够累的!
听到陆涛开门的声音时,我已迷糊了,而阳阳已熟睡。
陆涛走进卧室时,我没动,他打开灯时,我也没睁眼,我压根就不想理他!
“睡着了?”他推我。
“既然知道我睡着了还推我?存心不想让我睡怎的?”我带着气对他说。
“哟,你还有理了?全家人都跟上你们母子没吃上饭,你还一点都不感觉内疚?!”
“那也不能把我儿子当垃圾一样扔出去!你不怕伤到他吗?难道你不知道你那样做有多危险吗?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你说那么严重干什么?我是轻轻地把他提出去的,我是他爸爸能伤到他吗?”
“轻轻的?你胡说什么!我亲眼看你重重地把他摔出去,你还狡辩?你当时的样子那像他爸爸,像恶魔一样!”
“那你说他犯了错误不用教育他吗?任其发展吗?照你这种不分对错一味溺爱的教育方式,阳阳长大后是什么样子?你就知道表面上做好人,实际上你在害他!”
“去!你才害他呢!不管怎么说,打孩子是不对的,对孩子只有伤害,没有好处!”
“不打他,你说怎么管他?”
“你可以和他讲道理嘛。”
“和两岁的孩子能讲清一个道理吗?”
“那两岁的孩子就可以打?好了,我不和你讲了,白费我的口舌!”
我拉了一下被子,关了床头的台灯,闭上眼不再理陆涛了。
“你往里挤一下行吗?这么小的地儿,能睡下我吗?”陆涛在往里挤我,他要上床睡觉。
“你到沙发上睡吧,一个床那能挤下三个人?”我不想让他上来了。
“好啊,你们母子睡大床,我睡沙发?你以为我是你们家的长工吗?”陆涛不满意了。
“谁让你当初买这么小的房子,你不会买大点吗?”
“你真没良心,我在上海打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钱回来给你买房,你不仅不感谢,还嫌小?”
“感谢?感谢什么?老公给老婆孩子买房不应该吗?再说你自己不住吗?”
“你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陆涛咬牙切齿地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睡去了,被窝里的我在偷笑。
第二天早晨我从床上起来时,陆涛已经出门上班去了,推销保险的工作几乎没有休息日,陆涛天天都在外边拉客户,听说业绩还不错,前两天单位刚奖给他一个电饭锅。
我做了些鸡蛋汤面,刚和阳阳吃过,对门的星星就敲门进来找阳阳玩来了,今天是周六,这两个小孩都不用去幼儿园,而星星的二课在下午才上。
等我洗了碗,擦了桌子拖了地板,才发现阳阳已跑到对门家里了,于是我跟了过去。
我这是第一次走进郭梅的家,以往都是在门外把阳阳叫回去就得了,今天是休息日,所以想过来找郭梅聊聊天。
“这么多奖状?”我走进郭梅的屋子回过身来时,才看到门背后贴满了星星的奖状,什么“好孩子”、“聪明宝贝”、“小雷锋”等,足有十几张。
“不算多,我侄女的奖状把整堵墙都贴满了。”郭梅说这句话时,还对着她家正面的那都墙,张开两臂画了一个大圆弧,以形象地向我表示她侄女的奖状有多大的量!
“可星星还小,才四岁!”我说。
“要想让他将来有出息,就得从小抓起。”郭梅一边和我聊,一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并请我坐下。
我坐下来,喝了一口水,抬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郭梅家的每一个角落:见餐厅里堆着十几袋白面,我知道这是为蛋糕房里准备的;墙角还放着一框豆角,我知道这是郭梅的老公早晨卖剩下的;而客厅星星的小书桌上放着一把儿童用小提琴,书桌下边放着一个画板,书桌旁边的书架上则塞满了书,我随意翻看了一下,有童话故事,有成语故事,有名人故事,还有少儿英语等等各种各样的书都有;门旁的衣帽钩上还赫然挂着一身儿童跆拳道服装!与之相比,我家倒简单了些,一电视、一沙发!
其实郭梅和他老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以前就听郭梅说过,他们为了能让儿子得到更好的教育,转让了村里的土地,举家搬进了城里住。一开始一家三口也是租房子住,后来通过卖菜和做蛋糕挣了些钱,买了这套和我家面积一样的一居室楼房。郭梅说她和老公家祖辈都是农民,每代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了一辈子,他们想从儿子这一代开始让他们家的后代扔掉锄头,改头换面,成为城市新贵,过上干净舒适的日子。所以他们拼命挣钱,在儿子的教育方面大力投资,对儿子进行全方位打造,力求德智体全面优秀,希望儿子将来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
不能说郭梅夫妇的思路是错的,人是应该积极进取的,我只是有一点小担心,担心一旦星星将来不能如他们所愿,他们是否能承受了失败的打击?而在我看来,我希望我的儿子阳阳将来能保证自己和家人有吃有穿有住,过得快乐些就够了。我喜欢平淡的幸福,不过,我绝不是说追求名利是错的。人各有志,每一个人都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论以何种姿态何种角色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无可厚非。当然,那些伤人损物的人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星星爸呢?”我常规性地问了一句,其实我知道星星爸在蛋糕房里。
“在蛋糕房。”郭梅答,和我想的一样。
“那你不去给他帮忙吗?”我担心我们母子影响人家的生意。
“他在那里,我就不用去了,如果忙起来他会给我打电话的。”听郭梅这话我和阳阳还是不能多呆。
“星星爸只是早晚卖菜?白天全是做蛋糕?”星星爸是一台几乎不停息的挣钱机器。
“对。”郭梅答。
“够辛苦的。”我说。
“没办法啊,我们不像你有文化有文凭,我们只能靠苦力挣钱了。为了让星星将来有个好前途,我们就得多吃些苦,不然他将来还是和我们一样种田或打工,受苦受累不说,还受穷!我不愿意再让他过我们这种生活了。”
“也是。”我说。
“你有没有给阳阳报培训班?”郭梅突然问我。
“没有,他还小,我准备等他上了中班再考虑。”其实我准备等阳阳上了小学再考虑上二课的事。
“教我儿子的那个英语老师特别棒,是大学本科毕业,管学生也特别严,每天都要让学生写一百遍单词,所以凡是让这位老师教过的学生,英语成绩都特别好。等阳阳上了中班,也到我儿子在的这个培训班去学吧,老师真的不错。”
“哦,对,我会考虑的!”
……
和郭梅聊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四年的大学白上了,已远远不如眼前这位目光深远、志向远大的只有初中文化的大姐了。听了郭梅所说,我突然觉得确实应该考虑阳阳的文化教育了,不能整天只让他玩,得让他写字、背唐诗、背英语单词、学个乐器等等,因为现在几乎每个小孩都在做这些!(未完待续。)
三十四 飞机与警察
下午,阳阳睡到三点半才醒,我喂他喝了些水,又煮了个苹果给他吃了后,就带他出了门。我准备带他去新华书店为他买几本识字书和几张幼儿学英语光碟。
我们是步行出去的,因为新华书店离我家也不算远,顶多五百米的距离。
我拉着阳阳的手,沿着路边往前走,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一个玩具店门前,我本想快速带阳阳走过去,不想让他发现这家玩具店,但麻烦还是来了,阳阳不走了,死活拉着我要进玩具店!我一把抱起他强行往前走,但他不让抱,挣扎着从我怀里溜下去,跑进了玩具店里。
那就给他买一个小玩具得了,我选种了一个小毛绒狗给他,他不要,从货架上抱住一个大汽车玩具不放,我一看价钱:二百元!好家伙,快有我一个月的工资多了。
“不行,妈妈没这么多钱,给人家放下!”我一边说,一边试图从阳阳手里把玩具汽车夺下来,但阳阳死死抱住就是不放。
“孩子喜欢就给买一个嘛,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不给他花钱给谁花呀?”店家在一旁劝说着。
“十块钱你卖吗?”我故意问店家。
“十块?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想让白送你一个呢?”店家有些不高兴了。
“我不想白拿你的,也不想这么贵买你的。”我说。
“一文价钱一文货,你去其他商店比一下,同款如有卖得比我便宜的,我就白送你一个!”
我没有再接店家的话,我也知道,是我买不起,不一定是人家卖得贵。
“阳阳,放下!给人家弄坏呀!”我强行从阳阳手里把玩具汽车夺了下来,快速递给店家。
“我要、我要!”阳阳不依,还要去抓那个玩具,我一把抱起他,准备把他抱出店去,不想他的两只脚又踢又蹬的,一脚把货价上的一个飞机模型给踢到了地上!我赶紧放下阳阳,弯腰捡起那只飞机模型,发现一只机翼已经被折断了!
“这飞机多少钱?”我问店家。
“三百!”店家看到他的东西被毁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因为这意味着这个货物等于是已经卖出去了!
“三百?这么小个玩具就这么贵?”我感觉店家分明是有敲诈!
“这款是摇控的!”
“摇控的也不应该这么贵呀?”
“这款还不算最贵的,最贵的在这里呢!”
我顺着店家的手势往下看,见地上放着一款可以让小孩坐进去实际操作的大号摇控汽车,标价五百!
我真想在阳阳屁股上狠狠地打他两巴掌,但想到在别人面前打孩子不好,再说我一向是不主张打孩子的,所以忍了忍没动手。但损坏人家的东西要赔,而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怎么办?
“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可以吗?我带钱不多,让我老公过来给你。”我征求店家的意见。
“可以,一分钟五毛!”唉,商人眼里只有钱,打个电话还要收费!
陆涛没有手机,现在持手机的都是几个有钱的人,普通老百姓用手机的还不多,我也很想买个手机,但一款差不多些的手机得一千元左右,用我三个月的工资才能买下,所以我一直没舍得买。
我拔打了陆涛的呼机,呼机是他从上海带回来的,除此之外,还带回一台vcd机。
可等了十多分钟陆涛也没回过电话来。
没办法,我只好连续拔打,在玩具店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陆涛才回过电话来。
“你赶紧到南大街的玩具店里来,阳阳把人家的玩具给毁了!”我在电话里对陆涛说。
“什么?又砸东西?还砸到大街上去了?”陆涛一听就不高兴了。
“这些话回家再说,你不拿钱来赎我们,我们今天就得住在店里面!”我冲着电话喊。
店家听了不高兴了:“哎,赶紧拿钱走人,我可不想多留你们。”
“拿不来钱怎么办?”我故意问。
“拿不来我就只有报警了!”好可怕!搞不好今天还得去一趟派出所!
陆涛拿来钱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新华书店就要快关门了,我抱着那只断了一只机翼的飞机模型拉着阳阳走出玩具店后,就急冲冲往书店赶去。
“你往那走?连家的方向也不知道了?”跟在后边的陆涛不知道我要去那里。
“我要去书店给阳阳买几本书。”我说。
“买书?你看他像一个爱读书的人吗?”陆涛好像就没看阳阳顺眼过,好像他不是阳阳的亲爹似的。
“平时你不是嫌我不让他学习吗?现在去买书你又不同意了,你这人真怪。”我不高兴地说。
“我当然想让他学习好,可目前还看不出他是块学习的料!”
“对两岁多的孩子能看出什么来?你干吗总说些泄气的话?你不知打击挖苦的话最伤人吗?”
“好,我不伤你们了,你带他去买吧,我还有事。”
陆涛走开后,我带阳阳去新华书店把计划买的书和碟买上,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我不论是拿识字本教阳阳认字,还是放碟让他学英语,他都不能集中注意力,手里一直在摆弄那只已经不能摇控且肢体残缺的飞机模型,我要他放下,他却不肯,看时间不早了,我开始去厨房做晚饭。
吃过晚饭,我就没有耐心再教阳阳学什么文化了,由他去吧,我乘他没时间看动漫,调出一个电视剧频道来,躺在沙发上看起了肥皂剧。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突然醒过来时,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了,这时我发现阳阳不在身边!
“阳阳?阳阳?”我先进了卧室,不在,又跑到厨房去,见阳阳蹲在地板上,而地板上粘乎乎的黄黄的一摊,我仔细一看,原来全是鸡蛋黄!
“阳阳?你干什么?为什么把鸡蛋都打碎了?我捧你吧?”我一把将阳阳提起来朝他吼叫着。
“阳阳想吃鸡蛋。”自知理亏的阳阳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我明白了,吃晚饭时,阳阳由于沉迷于那只飞机模型没吃多少饭,现在估计是饿了,想吃煮鸡蛋,但他分不清生鸡蛋与煮鸡蛋,所以才出了这种状况。这样说来怪不得阳阳,应该是我的错了,我没喂饱他,还又躺沙发上睡觉,不出事才怪呢,幸好没出什么危险的事。
我把仅剩的两颗鸡蛋给阳阳煮在锅里后,就开始收拾地板,为他洗澡,等最后喂他吃了鸡蛋时,时间已经过十二点了。
咦?陆涛为什么还没回来?传呼!可我传呼了好几次,陆涛也不回电话,这么晚了,他不回来,我还是有些担心,出去找他?去那里找?阳阳谁看?没办法我给婆婆去了电话。
“喂,谁呀?”婆婆是被我从睡梦中叫醒的,从电话里能听出她的困倦来。
“妈,陆涛还没回来,不知到那里去了。”我说。
“你和涛涛生气了?”什么呀!婆婆无时不刻在纠我的错,即使我没错她也这样,让人真不想和她说话。
“谁和他生气了?不要什么事也往我身上推,我是担心他才给你打电话的,现在我告清楚您了,我还要照看阳阳,不能出去找他,你们想办法吧,要不让陆海出去找找他哥!”我也不高兴了,放了电话关了灯搂着阳阳睡去了。
可完全睡不成,婆婆那头一会儿一个电话,说找不到陆涛,每接一次电话我都说继续找!快到后半夜两点钟的时候,有人开始敲我家的门,我起床从门上的猫眼往外望,见陆海带着两个警察来了!
“他常去那里?”警察进来后问我。
“不知道。”我说。
“他常和什么人联系?”警察又问。
“同事、同学、战友。”我回答。
“你有他们的电话吗?”
“没有!”
警察在我这里没收集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和陆海走了。
警察这一走,我完全睡不着了,对陆涛的担心越来越重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突然间一个可怕的人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车祸死去的吴天!我仿佛看到了吴天出车祸后血淋淋的脸!妈呀!我拉过被子捂住头不敢动了!
第二天早晨陆涛回来了,原来晚上他应一个战友邀请,去对方家里喝酒了,好几个战友都在,最后他们都喝多了,全部睡在了那个战友家里。但为了不让他再出现夜不归宿的事,我故意对他说:
“不回电话是不是不方便,难道你身边有别的女人?”
“我喝多了,听不到呼机响,不是和你说在战友家里吗?乱猜什么!”陆涛果然急了。
“我不信!”我故意阴沉着脸。
“不信你去我问战友,这里有他们的电话,你打过去问,好不好?”他递过一个电话号码本。
“我不打,你的战友都是你的同党,不会说实话的!还保不住是集体嫖娼呢!”我加重了语气!
“天地良心,我陆涛要嫖娼就是小狗!”
“别和我来这一套,告诉你,只要你以后再夜不归宿,一律视为外遇,你找外遇我不管,我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去和别的女人抢男人,天底下男人多的是,用不着抢!不过,你一旦找了其他女人,就永远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不是那种人谁知道呢?”
我表面上生着气,扭过身背对着他,内心却在偷笑着,有时候,小小用一下不信任,也能起到警告的作用。当然,夫妻之间如果完全不信任对方,互相猜疑,只会越走越远,假事成真。我知道老实厚道的陆涛一般是不会胡来的,但他能不能受得住女人勾引我还真没把握。不过,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他有没有出轨,至少昨晚绝对不是,我只是为他的安全担心,让他记得按时回家。尽管我和他感情还不算深,吵架不断,但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是阳阳的爸爸,能不为他操心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六一儿童节
受了上次的小惊吓后,我给陆涛定了一条纪律:晚上八点还不到家,就必须电话告知我他的位置,好让我随时都能把他找回来,不然就报警!我不是限制他的自由,只是为他的安全着想。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好几起因醉卧街头被冻死,或被汽车压死,或被抢被刀捅的事例,其家人近在咫尺却浑然不知,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那样的话我得自责一辈子。不要说我是杞人忧天,危险无处不在,我们必须以类似神经质的警觉性去预防各种危险,因为只要有一点危险就可能是致命的!
可能是不想让家人再因为找不到他而报警,陆涛晚上出去喝酒的次数变少了,但领朋友回来吃饭的次数多了,这倒给我增加了负担,每次有客人来,我都得当一个大厨,虽然厨艺不高,也得凉菜热菜整一桌。
但我的辛劳并没有得到陆涛的感谢,他反而对我意见不少。一次,他的朋友们在我家吃过饭刚离开,他就恼着个脸对我说:
“每次都是青椒炒土豆丝,你就不能换个菜吗?”
“我就这道菜拿手,换个不合人家的口味怎么办?”我说。
“你就不能多学几样菜?”
听到这里我不高兴了,说:“你对我这个免费厨师不满意?不满意你就换一个吧,我还不愿意当呢,每次都累得我腰酸背痛的!”
“我朋友家老婆炒菜比你又好又快,可人家从来都不说累,你刚做了几回就喊累,真是的!”他还在发牢骚。
“哎,你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就请你明天把我给修了吧,你去重新找一个老婆好了!”我对他说。
“你看,我一说你,你就不爱听,你瞧瞧咱们家,那一天不跟刚刮过十二级台风一样乱?你就不能打扫打扫吗?”他从做菜说到卫生方面来了。
“你说话不要昧了良心,我那一天不打扫了?”我气得站了起来。
“既然每天打扫,为什么还这么乱呢?”
“废话,家里有一个小土匪能不乱吗?再说这里又不是军营,搞那么整齐干吗?”
“好,既然你不听我劝,以后我不领朋友回来了,到时候你不要到处打电话找我!”
“好,就凭你这句话,你死在外边我也不找你了!”
面对这样一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的心凉到了极点!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结婚了!就现在,我也经常想结束这个免免强强的婚姻,但一看到阳阳,我的心就软了。我想当初自己执意生下他,就应该尽力给他提供一个舒适完整的家,而不能过份强调我个人的感受。不过,只要看到阳阳快乐,我就感觉很幸福,只要看到阳阳的笑容,其它一切烦恼真的都不值得一提。
当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六一儿童节就到了。今年的“六一”是阳阳上幼儿园后过的第一个儿童节,并且他还被选种去参加一个舞蹈节目的演出,所以一大早,我就和单位请了假,专程陪阳阳去幼儿园过“六一”节。
按老师的要求,我和阳阳早晨七点半就到达幼儿园了,因为在节目开演前,孩子们还要化妆打扮。但令我没想到的是,阳阳居然被打扮成了一个女生!老师为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脑袋上还带了一个蝴蝶结!我问老师为什么把阳阳打扮成一个女孩子,老师说女生缺一个人,而男生多一名,让阳阳补到女生这边来。不过三两岁的小孩子,穿上女孩的衣服,再在嘴唇上涂些口红,还真看不出来是个男孩儿。女孩就女孩吧,能上节目就不错了。
孩子们化好妆后,我们家长们和孩子们一起被用几辆公共汽车带到了一个剧院里面,阳阳所在幼儿园的六一文艺汇演要在此举行。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看到阳阳有些紧张,一直在我怀里不肯下来。到了他们准备登台的时候,老师让家长把孩子送到后台排队,然后就要求家长全部退出去了。我和好多家长一起,躲在后门外远远地看着孩子们,不一会儿,就看到几个小孩开始寻找妈妈了,紧接着队伍就开始乱了。也许家长们不陪着来,一切会很正常的,但孩子们知道爸爸妈妈就在身边,所以开始骚动起来了。
“你们离远点,别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不然孩子们都不听话了都要找妈妈。”老师们着急地对家长们说。
“好,好,我们马上离开。”家长们同声答应了一句就开始往外撤了。
“妈妈!爸爸!”家长们刚走开几步,就听到孩子们的呼唤声此起彼伏,我不由得又探头往里望了一眼,正好看到阳阳也在寻找妈妈,眼里还闪着泪,快要哭的样子。我见此情景赶紧离开了,我想他看不到我也就不再找了。
家长们回到了观众席上,等看到自己孩子所在班级登台演出时,他们的心情异常兴奋,一个个都伸手指指点点地,向邻座炫耀着自己的孩子。但我的座位离舞台远一点,再加上舞台上的孩子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更糟的是,阳阳穿着女装,直到演出快要结束了,我也没有在台上认出那一个是阳阳来。
“你儿子上舞台了吗?”旁边的一位家长问我。
“上了。”我说。
“那一位是啊?”对方又问。
“就是女生中间的那一个。”我用手指朝舞台上随便指了一下。
“女生?你们家孩子不是男孩儿吗?”对方奇怪了。
“对,是男孩儿,可老师让他扮成女孩子了。”我笑着说。
“是吗?”对方也笑了。
演出结束后,我带阳阳去了一家照相馆,把他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形象用相机记录了下来。可等照完相,又出笑话了,照相的师傅问我:
“你女儿几岁了?”
我赶紧解释:“不是女儿,是儿子。”
“那为什么要打扮成女孩子?”摄影师也吃惊了。
“是演节目需要。”我说。
“你儿子喜欢演女生?”师傅又问。
“不是的,是幼儿园女生不够了。”我说。
“也是,至从国家计划生育以来,好多人家都想要男孩子,搞得现在的小孩性别失调了,报纸上说,等这些小孩长大后,会有好多男孩找不到老婆,你可要早点为你儿子找媳妇哟,不然就被剩下了。”摄影师傅笑着和我说。
听师傅这一说,我才意识到确实不单单是今天阳阳班里女生少一名的问题,其实每一个班,甚至每一个学校里,女生都可能比男生少。就我认识的几个熟人里,就有好几个在怀孕期间偷偷做了胎儿性别鉴定,有的发现自己怀着的是一个女婴,就做了人工流产。这种情况在农村更严重。按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城镇职工只允许生一胎,而对于农村妇女来说,若第一胎是女孩子,还可以再生一胎,若第一胎是男孩子,就不允许再生了,这样一来,农村有“双女户”,有“一儿一女”户,还有 “一男”户,所以女孩子就多了。
不过,阳阳长得帅,长大应该是不难找女朋友的。
从照相馆出来,我带阳阳去了前几天刚开业的那家超市,我想给他买一个“六一”节礼物。
这是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听说总部在太原,分店遍布全省,有数十家。超市里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一进超市门,随手推一个购物车,然后游走在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当中,看上那一个,就从货架上拿下来往购物车里随手一丢,这种感觉是很过瘾的,好像这些货物都是白给不用掏钱一样。当然,到出口会有人把你拦住,当收银员向你要钱时,你也不好意思把购得的货物再退回去,只好硬着头皮付款,所以自从这家超市开张后,我钱包里的钱就消失得特别快。
我比较关注食品,而阳阳很快就发现两大排全部摆着玩具的货架!看着阳阳站在货架旁边久久不肯离去,我想既然他喜欢玩具,那就给他买个玩具当礼物吧。
“阳阳,你喜欢那一款?只准选一个哟!”我低头对阳阳说。
可阳阳什么也没说,眼里浸满了泪水,我慌了,不知出什么问题了,忙问阳阳:“宝贝,怎么了?”
“妈妈,这么多的玩具,我只能拿一个吗?”阳阳含泪仰头望着一大排的玩具对我说。
“是的,咱们只能买一个!来,你选一个。”我拉过阳阳的小手,希望他能自己选一个喜欢的玩具。
但阳阳没有做出选择,因为玩具太多了,他显然不知道选那个好,或他那一个都想要。
最后,我帮他选择了一组橡胶做的野生动物玩具,这组玩具可以帮他识别各种动物,很有益处的。
后来,我长时间无法忘记阳阳在超市看着心爱的玩具浸满泪水的样子,我想,等那一天我有了钱,一定给我儿子买多多的玩具!其实我儿子是懂事了,他没有强拿,也没有撒泼,而是用眼泪控制了自己的欲望,他大概知道妈妈没那么多钱,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买回家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新式米粥
今天发工资了,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只烧鸡和一大包阳阳爱吃的零食,每次发工资首日,我都要让全家人饱饱口福,不能每天吃烧鸡,一月吃一回不成吗?但美中不足的是每个月底我家总要连吃几天白菜,陆涛把我的理财方式叫作虎头蛇尾式。虎头蛇尾怎么了?肉得吃,蔬菜也得吃呀?不然血管会让油脂堵住的。所以我对陆涛的话总是不以为然。
我是一个做什么事也不习惯精确计算的人,我不希望自己是一台计算器,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过于程式化,一切太规律的事物总是让人没有新鲜感,让人找不到激情,时间久了会厌倦的。
回家前我必须先去幼儿园把阳阳接上。阳阳几乎每天都是最后一批被接走的孩子之一,因其它孩子大部分由爷爷奶奶或外婆外爷或全职在家的妈妈早早接走了,像阳阳这样父母都上班,又没其他人来接的小孩就只能等到最后了。
当我来到幼儿园大门口时,大门内就只有阳阳一个小身影了,大概是路上我买东西耽误了些时间,导致阳阳成最后一名了。
“妈妈!――呜!――”阳阳一见我就哭了。
“宝贝,对不起,妈妈来晚了。”我赶紧把阳阳抱到自行车后座上,然后取出一包薯片递给他,他看到薯片立刻就不哭了。
天越来越热了,太阳落山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我骑车带着阳阳,一路追着路面上逐渐退却的阳光,走在一条两旁有树木的大街上。从这条街回家要稍远一点,但我喜欢在夕阳的余晖中带着阳阳逛街,喜欢透过树叶看晚霞。
以往总是我一个人每天穿行在太谷这座古城的大街小巷中,现在多了一个小不点儿,多了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尽管他还不是很会说话,但我们已经聊得很欢了。
“阳阳,看,云彩变红了!”我兴奋地指着天边的红霞让阳阳看,就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一样。
“妈妈,云彩着火了?会不会烧到咱们这边来?会把房子点着吗?”不想阳阳对晚霞的反应竟是如此恐惧。
“不会的,云彩只是穿了一件红衣服,没有着火,一会儿它就跟着太阳回家去了。”我换了一种解释。
“太阳也要回家吃饭吗?”阳阳又好奇地问。
“对,太阳也要回家吃饭睡觉。”
“是不是太阳回家睡觉后天就黑了?”阳阳又问。
“是的,等它第二天起床后,天就又亮了。”我说。
“妈妈,咱们快点回家吧,要不天要黑了,天黑了看不见路会摔跤的!”阳阳又开始担心了,看来这小家伙胆子挺小的,真是随了他爸爸陆涛了。
“对,阳阳真聪明,妈妈赶快带你回去,看看是咱们先到家还是太阳先回家。”我稍稍加快了速度,做出和太阳比赛的样子。
“好的妈妈,那咱们赶快回家吧!”
一路上,阳阳盯着天边的彩云,只怕先我们回去了。等到我们回到小区楼下的时候,阳阳用小手指着天空中还剩的一丝红霞,高兴地对我说:“妈妈,咱们先回来了,太阳还没回去,它走得太慢了!”
“对,它们没咱们快。”说着,我抱起阳阳准备抱他上楼。
“妈妈,你不用抱我了,我自己上楼去,我已经长大了!”不想阳阳执意要让我放下他,他要自己上楼去!看来我儿子确实长大些了,都开始自己爬楼梯了。
我拉着阳阳上到三楼的时候,我还是抱起了他,我对他说:“累了吧?剩下的妈妈抱你上吧。”
“好,等阳阳再长高些就不用妈妈抱了。”阳阳喘着气搂着我的脖颈说。
“那阳阳就快快长啊。”
“嗯,等阳阳长爸爸那么大,就能抱起妈妈了。”
“是吗?那就等阳阳长大后抱妈妈喽!”
我和阳阳开门进家后,意外地看见陆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咋?没去上班?”我问。
“去了,刚回来。”他答。
“为什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今天谈了一个大客户,所以就早早收工了。”
我放下阳阳,走进厨房一看,锅里空空的,我有些不满意了,回身对陆涛说:“你回来早为什么不给我们做点饭呢?”
“你没打电话告我呀,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要吃什么饭。”他倒挺有理的。
“难道做饭就是我的事?我不做就没人做了?”
“当然,自古就是女人做饭嘛。”
“什么呀,古代女人在家做饭看孩子是因为她们不在外工作,现在的女人和男人一样都在外挣钱,可回来还得做所有的家务,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这不叫不公平,是性别差异,女人擅长做饭嘛。”
“什么?那为什么饭店的厨师都是男的?名厨更是男的,说明男的更会做饭!”
“好,那你歇着,我来做。”
经过辩论,陆涛终于站起身来进了厨房,我也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看一会儿电视了。
六点半正在播《动物世界》,我赶紧把阳阳叫过来,又拿来他的动物仿真玩具,一边看着电视节目里的动物,一边让他和手中的玩具做着对比。
“妈妈,斑马!”
“对,斑马。”
“妈妈,狮子!”
“对,狮子,厉害吧。”
“嗯,厉害,它干么要把那只小牛吃掉?”
“因为它饿了。”
“饿了就要吃别人吗?”
“对,因为动物不会做饭。”
“噢,是这样的,小牛好可怜。”
看着动物捕食的镜头,阳阳有些不忍看,于是我对他说:
“要不咱们换个台?”
“好吧,换个台吧!”
我换了频道,我想得等他再大些才能懂得狮子吃小牛和人类吃猪肉是一样的道理。
我们换了一档儿童节目,正看得津津有味,有人敲门,我起身开门,是对门的星星过来了。
“星星吃饭没?”我问。
“没,我妈妈还没做好。”星星嘴里回答着,眼睛却一进门就盯上了阳阳的“动物组合”。
“和弟弟一起玩吧。”
我见两个小孩玩起来,就起身去厨房观摩陆涛的烹饪表演了。
“咦,你在做什么?怎么锅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呢?”我见陆涛煮了满满一锅东西,一下子不能确认是那一国的饭。
“多煮些东西不是营养丰富吗?”陆涛一边说一边拿起各种调料往锅里撒。
“那也不能把小米和粉条、腐竹、木耳煮一块吧?”
“怎么就不能,一会你吃一下,绝对好吃!”
“小米粥里还要放五香粉?”
“不放些调料没味道嘛。”
“你是真心给人做饭呢,还是存心在捣乱,我刚才说了你几句,你就报复我吗?让别人看了还以为你在给猪狗做食呢!”
我彻底火了!
“我好心给你做饭你倒生气了?那以后还是你做吧。”陆涛一撒手不管了,去到客厅看起了电视。
我也本想一甩手上床睡觉去,但想到阳阳还没有吃饭,就把陆涛那一锅菜粥端一边,用我刚买回的鸡肉,重新给阳阳做了些鸡丝小拌汤。
做好后,我给星星也舀了一碗,然后我端着一碗喂阳阳吃。
正吃着,又有人敲门,陆涛开门,见是对门的郭梅叫星星来了。
“星星,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吃人家的饭?”站在门口的郭梅故意训斥着星星。
“郭梅姐,坐,让孩子吃吧,不然我家阳阳以后也不敢吃你家的蛋糕了。”我招呼着郭梅。
“没事,我逗他呢。”郭梅笑着坐下了。
“那你也吃点我做的拌汤吧?”我客气道。
“不,我家的饭也做好了。”郭梅说。
我和郭梅聊了一会儿,等星星吃完我给他舀得那小碗饭,郭梅就起身带星星回去了,说星星还要练习小提琴呢。
郭梅走后陆涛站起来两眼逼视着我,并用威胁的口气对我说:“你果真不吃我做的饭吗?不吃我就从阳台倒下去了!”
“想倒你就倒,看邻居骂得是谁,把饭给人家从阳台倒院里,你想出名啊?”我不吃他这一套!
“是,我就是想出名!”陆涛居然真的去厨房把那锅菜粥端了起来,然后就往阳台上走。
“你干么?你疯了?”我不得不冲过去,拦住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
这等于是我败了,即使是他在吓唬我,那我也经不起吓,陆涛这样的人,还真说不准要做出什么傻事来呢。
“咚!咚!咚!”又有人敲门!
陆涛开门,让人吃惊的是婆婆来了,身后还跟着小叔子。
“吃饭了吗?”婆婆走进来和我们俩人说。
“没,正准备要吃。”我说。
“阳阳也没吃呢?”
“吃了,我刚喂他吃了。”
“这么大的小孩就别喂了,让他自己吃,娇惯孩子不好的。”
“他自己总是不好好吃,撒得到处都是。”
“习惯了就好了嘛。”
说到这里,婆婆拉过阳阳开始和阳阳寒暄起来:“阳阳,干么呢,明天去奶奶家吧,去不去?”
“不!”阳阳摇摇头说。
“这孩子,奶奶白疼你了,一说去奶奶家就摇头。”
不知什么时候,陆涛把他的独创端了两碗出来,递给他的妈妈和弟弟,说要他们吃一下新式小米粥。
正如我预料的,婆婆只偿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但没想到的是,婆婆把脸朝向了我:“你这熬得是什么粥呀?”
“不是我做的,是陆涛做的。”我赶紧开脱自己。
“陆涛做的?你在训练陆涛做饭?”听,婆婆不论怎样说,矛头都是指着我!
“让他学会做饭也好呀,假如那一天我不在他可以自己给自己做一顿饭吃。”我说。
“你不在时,让他去我那里吃就行嘛。”
“那您也不在呢?”
“我不在家去那里呀?家就是我的工作单位!”
好了,不能再说下去了,我自认口才没婆婆好,甘拜下风!我起身给婆婆和小叔子各倒了一杯水,就没再言语。
无事不登三宝殿,坐了一会儿,婆婆就说明了来意:“你们看你弟弟都二十八了,该结婚了,我准备今年给他把婚事办了,可女方家要求买一套新房才肯嫁过来,我当然没那么多钱了,这不,昨天刚跟你二姨借了一万,今天来跟你们再借些,以后等你弟弟攒了钱还你们。”
我们确实没钱,陆涛买这座房子时还借着别人一万元钱,至今都没还,可我不好意思和婆婆说这些,那样的话会让婆婆误以为我不想借钱给她,我相信陆涛会说清楚的。
我抬眼看了一下陆涛,示意他答复一下,不想他说出的话竟是这样的:
“需要多少?”
“再有一万五就够了。”婆婆说。
“好吧,我明天给你们送过去吧。”
坐在一旁的我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得到满意答复后,婆婆和小叔子要起身要告别了,婆婆走到门口,先是和阳阳说了再见,我也教阳阳和奶奶摆手再见,接着我穿上鞋,准备送客到楼下,这时,婆婆拦住了我,说:
“你就不用下来了,在家里照看阳阳吧,记住以后不要让你男人下厨房,让男人下厨房不吉利,下厨房越多的男人,事业就越不顺,以后就越没出息,你见过当大官的和当大老板的下过厨房吗?”
我听了没言语,因为我不想在楼道里和婆婆吵架。
陆涛送走他的两位至亲上楼来后,我也没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我妈妈张开口,我不好回绝,再说我弟弟结婚,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呀!”
我听了他的这一句解释,还是没说话,继续盯着他看,因为我认为他没解释清楚。
“我也没钱,明天我和朋友们借些钱给他们送去。”
我认为我根本就没必要说什么,也无话可说,关了电视,抱起阳阳到卧室里睡觉去了,脸也没有洗,懒得洗了。
“我就知道你这人,只要是我帮我家,你就不高兴,要是你弟弟来借钱,你恐怕十万都愿意借给!”
“你不能总这样,总是和我妈之间别别扭扭的。”
“我发现你这人太难处了,不像我们战友们的老婆通情达理!”
“我――”
我必须要发言了,不然他吵得我不能睡觉!想到这里,我像做了一场恶梦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吓得陆涛还后退了几步,然后我用高八度的声音对我的老公说:
“陆涛同志,我刚才说什么了吗?!你能不能闭上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刘佳复出
可能是夜里没睡好,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七点半了,我慌忙起床为阳阳热奶、蒸鸡蛋、穿衣洗脸,待喂阳阳吃饱饭后,自己都顾不上梳洗打扮,匆匆下楼,骑车带着他往幼儿园赶去。
来到幼儿园大门外时,我看到大门紧闭,周围人流稀少,正纳闷,看大门的大爷出来告诉我说今天是周六,休息!这时我才醒悟过来,又到双休日了,不仅阳阳不用上幼儿园,我自己也不用去上班!我真是糊涂了,连周几都不知道。但一想到今天可以休息,我心中狂喜,意想不到的好事就是比提前知道让人更兴奋,就感觉是上天额外赐予的一样。
那今天做什么?带阳阳去公园玩?还是带他去乡下姥姥家?去乡下吧,我已经有两周没回娘家了。
我掉转车头,带阳阳回到了家里。我把昨晚没顾得上吃的烧鸡从冰箱里拿出来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然后又下楼在小区外给妈妈买了一个刚上市不久的大西瓜,把这些东西放自行车前框里,就带着阳阳上路了。
我们刚走出小区约百米远,就听有人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回头看,让我大感意外,是刘佳!我忙下了自行车,靠路边停下,看着刘佳带着儿子走过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问候她。
“上哪去?”刘佳先说话了。
“我――随便逛逛,没啥事。”我只怕如果说有事刘佳会走开。
“你要是没事,那咱俩找个地儿坐会儿吧。”刘佳东张西望的,想找个合适我们俩聊天的地方。
“去我家!”我说完,就马上推起自行车带刘佳往小区返。
我看到刘佳的脸上恢复了以前的笑容,但身形瘦了,面部也没以前光润了,看上去老了几岁。而他的儿子凯凯倒是明显长高了。
回到家里,我给刘佳切了西瓜吃,阳阳也热情地拿出他的动物组合玩具招待小哥哥。
“还住在你妈妈那里?”我小心地问刘佳,只怕一不小心触到她的痛处。
“不在了,我在城里租了房子。”刘佳说。
“回来好,凯凯也该上幼儿园了。”我说。
“是的,我也该出去工作了,总不能老让我妈妈养我吧。”刘佳的笑容里露着一丝无奈。
“准备做什么工作?有打算吗?”我又问。
“没什么打算,能正常上下班就行,倒是有几家商店招售货员,可中午不让回家,那样的话就照顾不上凯凯了。”刘佳望着我说。
这时,我突然想起陆涛前两天说过,他们保险公司又在招人,于是我对刘佳说:“保险公司怎么样?拉保险的工作时间比较灵活,工资和业绩挂勾,做得多挣得多,如果拉一个大客户,休息半个月都行。”
“跑保险?行的,我一会儿去保险公司问一下。”刘佳点点头说。
“不用你去,让陆涛帮你问就行,他就在保险公司上班,他们单位这几天正在招人。”我说着,立马起身拿电话传呼了陆涛。
在等待陆涛回电话期间,我和刘佳又聊了很多,我说得比较多的自然还是些鼓励和安慰的话,而刘佳却在关心我和陆涛之间的事,她劝我要珍惜现在的一切,好好和陆涛过日子,说世事难料,那一天说不定连个和自己吵架的人都没有了。听到这里,我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刘佳的悲观失望和对吴天的思念。其实在吴天出事之后,我也多次对人生作了重新思考,所以我现在都不轻易和陆涛提离婚了。虽然陆涛依旧有很多让我失望的地方,也还是经常让我伤心,但我明白我们俩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了,并不是一天都不能在一起过了,而是一种互相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磨成两块同样的铁或钢。
可眼看时针就指向十二点了,陆涛还没回过电话来,刘佳起身要走,说下午再来,我强留住没让她们母子走,借口说我想吃闷面,不会做让她帮我。
我在刘佳家里吃过一次她做的闷面,好吃极了,已经达到了我婆婆的水平,闷出的面细如牛毛,不干不湿,松软可口。我也时常在家里做闷面吃,但每次做出来的闷面不是太硬就是太湿,有几次加水少底子都糊了,满锅都是焦糊味。
这次我负责洗豆角,刘佳负责和面和擀面,她一边帮一边向我传授经验:“闷面的面一定要和得硬,这样才能擀得薄切得细,闷在锅里才不致粘到一起。若担心面条粘到一起,在进锅前往切好的面条上滴几滴香油搅拌一下,锅里的豆角七成熟时再把面条放进去,每隔五分钟往面条上撒少量水,二十分钟就可以出锅了。”
在刘佳的帮助下,我终于在自己家里吃上了顶级闷面,再配上烧鸡块,更是好吃。
陆涛中午没回家吃饭,也没回电话,我和刘佳照顾两个孩子午睡后,又连着给他打了几个传呼。
“陆涛平时都这么忙吗?”刘佳问。
“也不算忙,拉保险这工作,想多拉几个客户,就多忙会儿,要是不在乎少挣钱,就多歇会儿,自己掌握工作量,只要达到保险公司的最低要求就行。”我说。
“那看来今天陆涛是拉到大客户了。”刘佳开玩笑似地说。
“不一定,可能是去外面给他弟弟借钱去了。”我说。
“借钱?”刘佳好奇地问。
“是啊,他弟弟要结婚了,我的婆婆要给他二儿子买新楼房,可我和陆涛结婚时,婆婆只给了我们一套旧楼房住,并且在我坐月子时,还把我赶了出来。”我突然又回忆起了以前的伤心事,愤愤地对刘佳说。
“别这样说,时代不同了,如果追溯到父母们结婚的那会儿,不用一百元钱就结婚了。”刘佳劝我道。
“那是几十年前,可我和陆涛结婚仅仅是三四年前的事啊?!”我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我刚才不是劝你宽容吗?这个世界上不公是无处不在的,没有绝对的公平,从另一方面讲,遭受不公也是自己能力不足的表现,如果当时你也说不给买房就不嫁人,不就不会遭受这样的不公了?”刘佳为我从正反两方面都分析了一下。
“我那好意思和人家要房子啊,那样的话感觉是在拍卖自己一样。”我说。
“这不就得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心软的人往往得到的就少,就是得到了也可能再送人,所以不要再鸣不平了。”
我以前也不觉得刘佳有这样的深度,大概是经历了大灾难的人悟性会陡增吧。
我们两个是陪着两个孩子一起躺在床上的,聊着聊着也睡着了,直到阳阳爬起来要上厕所,我和刘佳才醒来,一看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刘佳让凯凯喝了一杯热水,然后就要准备带着凯凯回家,就在这时陆涛终于回来了。
“哟,刘佳来了!”陆涛一进门就赶紧和刘佳打招呼。
“是,你刚回来?”刘佳回应。
“对,中午和一帮战友在饭店喝酒了。”陆涛说。
“喝酒喝到现在?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一旁的我问。
“喝了酒又去了歌厅唱歌,饭店歌厅都特别吵,完全听不到呼机响。”陆涛解释着。
我没再问什么,一个是因为刘佳在场,不好对陆涛深挖下去,另一个是陆涛既然能交待去了歌厅玩了就说明真的喝得多了,不然他是不会向我承认的。
就在陆涛半醒半醉的状态下,我对他说刘佳也想到保险公司工作,让他明天去保险公司咨询一下,替刘佳报个名,吴天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在我们说话间,凯凯拿着阳阳的一本卡通画册走了过来,他指着封面上的字问妈妈:“妈妈,这是‘猪八戒吃西瓜’?”
“对,没错。”刘佳拍拍他儿子的小脸蛋满意地说。
“你儿子都认识字了?”我惊讶地问刘佳。
“是的,他已经能认一千个汉字了,在我妈家住得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教凯凯认字记数,还学了几十个英语单词呢,现在凯凯的学习程度上小学一年级都没问题。”刘佳一脸得意地说,半年来我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开心。
“哇,太可以了!”我更惊奇了。
“人家谁像你,每天就知道让孩子玩,什么都不学。”一旁的陆涛又看到他老婆不如人的地方了,不留面子地指责着。
“我没教会阳阳认字,你不也没教吗?”我反驳道。
“你们俩别这样说,阳阳本来就比凯凯小一岁嘛,他现在学习还早,明年再学也不迟。”
这时,阳阳哭丧着一个脸走过来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的动物组合里少了一头豹子!
少了一头豹子?我、陆涛和刘佳三个人开始全家搜索,桌下、床下都查看了,没有!刘佳还搜查了凯凯的口袋,也没有。我只好安慰阳阳说改天再给他买一个,可阳阳就是不干,哭着要他的豹子!
正在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哄阳阳开心时,对门的小星星敲门进来了,我想到昨晚星星和阳阳在一起玩过动物组合,就问星星:
“星星,告诉阿姨,你有没有见弟弟的豹子?”
“没。”星星摇头。
我突然灵机一动,换了一个说法:“星星,你要是帮弟弟找回豹子,阿姨就把这头狮子送给你。”说着我举起了那头在动物组合里最凶猛的野兽。
星星一看见比豹子厉害的狮子,眼睛就放光了,他说他去找找,说完就回他家去了,不一会儿,星星果真拿回了那头丢失的豹子,而我也兑现承诺,把狮子送给了他,并对他说:
“星星,记住以后要拿弟弟的玩具玩一定要和弟弟说一声,知道了吧?”
“知道了。”星星说完,高兴地拿着那头狮子回他家去了。
“你这是找回豹子又丢了狮子?损失不更大了吗?”陆涛不满意我的做法。
“这些玩具不值几个钱,可以再买一套,但要教给这孩子讲诚信,他父母没什么文化,可能在这方面教得少。”我说。
“对,雨燕说得对。”刘佳帮我说了一句话。
看刘佳站我这边,陆涛就没再说什么。接下来,刘佳带着凯凯离开了我家。(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干爹干妈
昨晚,酒精上了大脑的陆涛早早就倒床上睡着了,一个人占着大半个床。我是在沙发上窝了一夜,好在睡在小床上的阳阳一整夜都没闹腾,让我睡到七点才醒。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后,发现陆涛和阳阳父子两人都已起床了,并且稀奇地同时挤在厨房吃着什么。我寻着嘻嘻的笑声走进厨房,看见父子俩守着一个炒锅正吃得津津有味,我靠进一看,见炒锅里有油煎馍片、油煎鸡蛋、油煎火腿、油煎香蕉和苹果!
“太阳从西边上来了?今天怎么肯早早起来做早饭?”我惊奇地问我的先生。
“赶紧拿筷子来吃吧,一会儿可就没了!”陆涛递给我一双筷子。
“妈妈,油炸香蕉好吃,你吃一口。”阳阳也知道招呼人了。
“我只吃一两口,吃油炸的东西会胖的。”为了给陆涛面子,我夹了一块我从没吃过的油炸香蕉塞进嘴里,还别说,甜香甜香的,味道不错。
“胖就胖吧,女人胖些好,晚上搂着舒服。”瞧,陆涛今天是心情好了,都和我开起黄色玩笑来了。
“当着孩子的面你就不能说话注意些吗?”我还是批评了他。
“他听不懂。”陆涛瞅了一眼阳阳小声说。
不想阳阳放下筷子,开始抗议了:“能听懂!”
“你听懂什么了?”陆涛问他儿子。
“就是搂着女人睡!”阳阳说出这句话时,我狠狠地在陆涛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啊!――”陆涛痛得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止不住的狂笑。
“笑什么笑?你这样会把孩子教坏的!”我又暗暗在他大腿上拧了一下,他又是一声惨叫。
吃完晚后,陆涛主动洗了碗,并且还一鼓作气地拖了地!不对,这家伙一定是有目的的,太反常了!果然,我在卫生间洗漱的功夫,他凑到我跟前,喜皮笑脸地对我说:
“原来和我妈妈说好昨天给她送钱来着,没想到昨天喝多了就没送。”
“那你今天送去吧。”我用水冲了脸上的香皂沫说。
“可――钱还没借到呢,昨天总是――不好意思和战友们提这事。”陆涛吞吞吐吐地说。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你战友借吗?”我用毛巾擦了脸,说话声音高了起来。
“看你说的,我怎么能让你去找我战友借钱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找你弟暂借一万?我手里有五千,你告诉你弟,年前就还他!”
“走开!谢谢你的油炸香蕉!”
拿我弟的钱给他弟买房?大概陆涛一直认为我脑子不够用,好哄!我没有再理陆涛,往洗衣机里注了水,准备洗衣服。
“你到底帮不帮啊?”陆涛还在追问。
“不好意思,我弟弟也没钱,要有我早就跟他借了。”我一眼都不想看他了,面无表情地把脏衣服一件一件地往洗衣机里扔。
见我不答应,陆涛生气了,一转身就在我面前消失不见了,不一会儿,我听到客厅里传来了电视的声音:枪声大作,炮声隆隆,还伴着嘹亮的冲锋号的声音,一听就是抗日剧。
有人敲门,门开后,郭梅的声音响起来:“这是不是阳阳的玩具,为啥在我家呢?”
我赶紧跑出来说:“是我送给星星玩的。”
“不用给星星玩,还是让阳阳玩吧。”郭梅把我送给星星的那只狮子给我们放下了。
“拿上让孩子玩吧。”我热情地又拿起狮子硬往郭梅手里塞。
“不用给他,会影响他学习的!”听到郭梅说出这句话,我把狮子拿了回来,原来人家根本不想要这只狮子,原来人家是怪我影响她孩子学习,我还以为是来向我道歉或感谢的。
看着郭梅一副不领情离开的样子,斜靠在沙发上的陆涛开始向我开炮了:“还想教育人,教育了?我看人家才是来教育你的!你以为送人东西就是好事?那还得看人家要不要,还得看你送的是什么东西,玩具对于咱家孩子来说是宝贝,对于人家孩子来说是狗屎!”
“陆涛同志,我警告你,你要再发牢骚,我就带阳阳回村里去!”我正告他。
“你想去那里去那里,谁稀罕你呀?!”
听到这里我真想立马卷铺盖走人,但又一想,我今天可以回娘家,明天呢?明天是周一,我要上班,阳阳要上幼儿园,还是得回来,自己灰溜溜地找回来算什么?那还不如不出走。
我要攒钱,我要买房,有了自己的房子,就不用动不动就想离家出走了,到时一不高兴,让陆涛滚回他娘家去!不过现在还是得用舌头把这一仗打下去:
“你不稀罕我是吧?我记住你这句话了,请你也记住,尤其是晚上!”作为女人,我本不想用自己的身体来要挟男人,但有时迫不得已,比如现在。
“别老记着你自己是个女人,大街上女人多的是!”陆涛冷笑了一声。
“没错,多的是,你去找吧,热切盼望你去大街上找女人!”我也开始冷笑了。
“咚!咚!咚!”谁?不会又是郭梅吧?不给她开门了!
“咚!咚!咚!”还敲?
“谁呀?”我在屋里问。我已经想好了,假如是郭梅,我就说正洗澡呢。
“我,刘佳!”刘佳?那得赶紧把门打开!
“整个楼道都能听到你俩口子吵架,住单元楼和在村里住独院是不一样的,说话要注意,隔墙有耳!”刘佳带着儿子一进来就警告我和陆涛。
“是吗,在楼道里听我们说话很清楚吗?”我难以相信地问刘佳。
“你们的声音非常清楚,从一楼就能听到!”刘佳说。
“有啥办法?陈雨燕是属鸡的,一天不叫都不行。”陆涛在向刘佳告我的状。
“你是属狗的,比鸡更能叫!”我回击他。
“好了,我都进来了,你们俩还要吵?因为什么事说一说,我来当审判长!”刘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准备开庭了。
“他要我从我弟弟那里借钱给他弟弟买房!”我抢先告状。
“刘佳,你说我弟弟结婚我能不管吗?”陆涛两手一摊说。
“还是借钱的事?”刘佳问。
“对!”我和陆涛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这好办,我手里还有两万元钱暂不用,先让你弟弟用吧!”刘佳转身对陆涛说。
“不,不,不!我们怎么能用你的钱呢?”我赶紧回绝了刘佳的好意。
“有什么不可以的?咱们相处这么多年,再说你们也帮过我不少忙,借个钱算什么,反正我现在也不用那笔钱。”刘佳又看着我说。
“那好意思用你的钱,还是我去找战友们借些吧。”陆涛也赶紧回绝了刘佳。
“你们俩这意思是咱们之间谁也不要用谁?我还打算让陆涛帮我联系工作呢,看来我走吧,不好意思张口了!”刘佳说着故意做出起身要走的样子。
“哎呀,我昨天就说过,一定会帮你联系的,就像你刚才说的,咱们是多年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们俩个的事。”陆涛一下子站起来,拦在了刘佳面前,生怕她走掉似的。
“那还说不好意思用我的钱?”刘佳把我们呛得没话说了。
“好吧,那我们就先借你的钱用,年前一定奉还。”陆涛接受了刘佳的帮助。
“不用着急,那笔钱是我给凯凯攒的大学学费,你们在凯凯上大学前还了我就行,不过,不还也行,到时你们送凯凯上大学!”刘佳开玩笑道。
“行啊,我送凯凯上大学,凯凯就成我儿子了,这样我就俩儿子了!”陆涛笑着说。
“那现在就让凯凯当你们的儿子吧,凯凯,过来,叫干爹和干妈。”刘佳果真拉凯凯过来让叫陆涛和我干爹干妈。
“干爹!干妈!”凯凯也果真叫了,这下好了,我们这干爹干妈不当也得当了。
刘佳一来,我和陆涛之间的火药味就即刻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屋子开心的欢笑声。
陆涛下午就去找他们领导了,回来后又领刘佳去进行了面试,第二天他和刘佳就成同事了,且是一个组的。而刘佳也确实给陆涛拿来了一万元钱,添上自己的五千,晚上陆涛就把钱给弟弟送去了。
自从刘佳和陆涛成同事后,刘佳就成了我家的常客,而我和陆涛也很欢迎她这个好友,何况我们已经是凯凯的干爹娘了,所以时间久了,我们和刘佳母子就像一家人一样,有时玩得高兴,刘佳就干脆带着凯凯在我家住一两夜。我不以为刘佳是想讨我家的便宜,想在我家多吃几顿饭,我知道她回家害怕孤独,如果我们家能让她感到温暖和快乐,我很乐意她来。
为此,我专门又买了一个双人床,替换了阳阳的那个儿童床,这样刘佳带凯凯来的时候就不用总睡沙发了,即使刘佳不来,我们一家三口睡起来也宽松多了,不用三个人挤一张床了。
后来我们的睡觉模式就变成这样了:阳阳和陆涛分床睡,而我是他们之间的梭子,每晚先陪阳阳睡,半夜就可能跑到陆涛床上来。见过跑校、跑家的,你见过跑床的吗?我们家就是这样的,无奇不有!(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大佛山
婆婆喜欢烧香拜佛,每日早晚,都要对着自己家里供桌上的佛龛烧香跪拜,样子极其虔诚。并且,每当家里有人生病或有人出远门时,婆婆还要到城外大佛山上的安宁寺做一次大拜,以求佛主保佑家人平安。我本人不信佛,但不反对别人信佛。我的观点是不论世上有没有佛,拜佛的人只要能求得心安就好。其实拜佛是一种极好的心理治疗方式,可以让心情烦躁的人安静下来,也可以让做过违心事的人反省自己,或让绝望的人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把心愿寄托在佛主身上,以好让自己添着佛主的脚过完余生。好多老年人和农村人都信奉佛教,所以在我看来婆婆拜佛这件事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我最近发现婆婆拜佛的规模和程度都有所升级:一方面是场地变大了,从一张供桌一个佛龛的地儿,变成一个经过精心布置的占了大半个房间的佛堂了。被改造成佛堂的那间屋曾经是我和陆涛的婚房。另一方面是婆婆上大佛山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有时竟几天住在山上不下来。听陆涛说婆婆已经成为安宁寺的居士了,所以有留宿寺庙的特权。而我感觉别扭的是,安宁寺里的出家人是几位僧人,婆婆一个女性住进去算啥?虽然她是一个老太婆了,但也是女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僧人应该是很避讳女性的,至少在表面上应该这样做。不过好在像婆婆这样常住大佛山的居士有一大群,其中虽也有男性,但大多是女性。所以就出现了这样的奇怪景象,寺庙里一群女人围着几个和尚转。
我问陆涛居士是个什么角色,陆涛说居士是一群潜心修佛的俗家人,我又问他们常住寺庙干么,陆涛说是为了学佛和帮寺庙做事。后来我以郊游的方式上过大佛山,见男男女女的居士们在寺庙里出出进进,有的打扫佛堂,有的修补经幡和跪垫,有的在厨房烧饭,一句话,居士就是居住在寺庙的义工!只是这种特殊的义工和普通义工不一样,不是谁也能当,你必须要有佛教信仰,要付出苦力和财力,才能成为一名这样的义工。据我所知,我的婆婆自从升级为居士后,几乎把公公一半的退休金都当作香火钱送进了寺庙,准确地说是送给了安宁寺里那个只有三十来岁的年轻主持。我想这位年轻的僧人一定聪明过人,可以想到这种坐拥万金的生存方式。当然这种话只有我这种完全不信佛教的人才敢说。我一这样说,陆涛就会警告我小心受到佛主的惩罚,我笑笑,说,佛主大慈大悲,怎会计较我这个凡人!但看到陆涛也信佛,让我感到非常遗憾,我认为这一点是我们之间很大的一个冲突,且无法调和。我能接受别人信佛,但不能接受我的老公信佛,因为我不信佛!
婆婆为了向佛主表达自己的诚心,不仅在饮食上戒荤吃素,还动员全家人学佛,这不,这个星期天,婆婆要带全家人上山拜佛。一开始我不愿去,但婆婆说我不去可以,阳阳必须去,这个家姓陆的都得去,我担心陆涛带不好阳阳,也只好跟着他们去了大佛山。我不是不想去大佛山,平时我上过好多次,但不为拜佛,只为登山锻炼。
大佛山并不高,山上树木稀少,山间山脚也缺水断流,这是太谷周边山丘的特点。也就是说大佛山并不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但重点是这座山上有一座寺庙!这座寺庙不知是那个年代建造的,不过从其陈旧程度和寺庙里的那尊大佛像的雕刻风格看应该是在古代就有,至少有几百年了。从我记事起,这是一座破庙,寺内无人,庙宇已坍塌一半,只有正殿里的那尊大佛像屹立不倒!几年前大佛山来了一位年轻僧人,此人从何而来很少有人知晓,只见此僧人来了以后,不畏艰苦,住于破庙当中,每日按时诵经念佛,没用多长时间,就吸引来很多香客和信徒。有了香客和信徒,就有了香火,香火旺了,钱就多了,年轻僧人用收来的香火钱修缮寺庙,三年后,寺庙就被修缮得气宇轩昂,庭院幽深,成了一个真正的佛门净地。修庙的这位僧人就是现在山上安宁寺的主持,只是现在他已完全不再是刚来时的清瘦样,胖了起来,脸阔体壮,形象越来越接近寺庙里的佛像了,打坐在佛堂里,纹丝不动,很有镇山之势。
我们全家人租了两辆出租车,但只能坐车到山底,上山需要下车步行,因为通往山上的路还是自然形成的羊肠小路,且崎岖不平,任何车辆都上不去。
阳阳也跟着我们在步行爬山,一开始我没有抱他,也没有让陆涛背他,我想让他自己步行一段路,等累了再抱他。上山的路还是比较陡的,且有碎石滚动,走在上面又累又滑,时不时还需要人们用手揪住路旁的灌木或野草前行。山上虽树木不多,但也是野花满坡,从水泥色的城内来到这飘满大自然气息的山坡上,心情异常清爽。刚爬了百十米远,我就开始喘气了,这是平时缺乏锻炼的表现。而当过兵的陆涛当然神色不变,如履平地。
“阳阳,要不要妈妈抱?”我问阳阳,担心他累着。
“不,阳阳自己走。”首次爬山的阳阳很是兴奋,东张西望地,全然不觉累。
当然,我们登山的速度必须和阳阳保持一致,就像蜗牛一样,半个小时都没走了十分之一的路。
“来,阳阳,还是让爸爸背你上吧,不然照你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登上山顶啊?”陆涛蹲下来要背阳阳。
“不,阳阳自己走!”阳阳推开了陆涛的手,坚持要自己登山。
“哎呀,你走得太慢了,还是爸爸背你吧!”陆涛强行背起了阳阳,可阳阳在他的背上又踢又打,就是不肯让他背。
“他不让你背就别背了,放他下来!”我上前欲从陆涛背上把阳阳抱下来。
“让他自己走天黑也上不了山!”陆涛冲我囔道。
“他走不动了就会让人背的。”我说。
陆涛见阳阳就是不肯合作,把阳阳放下,赌气一个人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了。
阳阳虽走走停停,见了野花还要摘来玩,但也走过了三分一的路程。这会儿,阳阳确实累了,我也累了,我提议大家休息一下再走,于是我、阳阳、小姑子还有小叔子的女朋友四个人就一屁股坐在路边,休整下来了。而我近七十岁的婆婆跟随小叔子和背着孩子的小姑丈早已走在前面,超过我们足有三百米的路程。至于那个刚才怒火中烧的退伍军人陆涛,现在我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们这三个女眷休息了十多分钟后,就不得不开始赶路了,不然真是要走到天黑的。而我发现刚才惹恼了陆涛,现在轮我吃苦果了――我背起了阳阳!背着阳阳爬山可谓是三步一停五步一歇,速度更慢了,虽然另两位女士也帮我背了一段路,但当我们到达山顶时已过了中午十二点,几乎误了山上的斋饭。
斋饭是凭着婆婆居士的身份才吃到的,我们埋头吃饭的时候,婆婆守在一旁,满脸自负的表情,好像在无声地告诉她的子女们,她也是有能力给家人谋得些利益的,或,她在居士们中间也是有一定地位的。每当有居士招呼婆婆吃饭时,婆婆就会颇有大将风范地说:“不急,你们先吃!”
我突然意识到,婆婆来大佛山不只是为了学佛,这种确立自己社会地位的满足感也是一个原因。任何人都希望充分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婆婆当然也是。
但婆婆表现出来的这种威严,不一会儿,就受到了我的挑战。吃过饭后,婆婆让我们到大殿烧香拜佛,并每个人捐十元钱的香火钱,我拒绝了。因为我不信佛,不愿对着一尊雕塑跪拜。婆婆看到我不从,脸色当下就阴沉下来,冷冷地对我说:“你拜不拜我不管你,但我孙子一定要拜。”说完,走过来就要拉着阳阳进大殿拜佛。
问题是我也不愿意让我的儿子搞这些迷信活动,至少在他还没有能力辨别的时候,不想教他这样做,不想强行左右他的信仰。所以我拉住了阳阳,对婆婆说:“别让他做这些,他才两岁!”
婆婆快被我气晕了,好在有她信仰的大佛爷在身边,似乎让她想起了佛经中常讲的施善宽容的道义,她压住了怒火,对我摇了摇头,并带着对我这种人无药可救的表情,无声地走开了。
这一幕全被她的大儿子陆涛看见了,陆涛走过来,替他的妈妈朝我发了火:“你不拜佛,来这里干吗?”
“我玩来了,不行吗?”我说。
“你不信佛,也不要干涉我儿子信佛!来,阳阳,跟爸爸走!”
“不行,不能让我儿子做这些事!”
陆涛要抱阳阳的时候,我抢先抱起了阳阳,并快步离开了大殿。我真的不能接受让一个两岁的孩子搞这些迷信活动。
下山的时候我被彻底孤立了,默默地跟在陆家人后面,直到回到家中,陆涛都没跟我说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上海女人
从大佛山回来,我和陆涛之间的话语又变少了,不过我没当回事,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了,我们俩除了在婚前激情过一段时间外,婚后的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的,就像一杯温开水,没有味道且喝下去感觉很不解渴。我喜欢喝热到烫的水或冷到冰的水,这两个温度都会让人提起神来,都会明显地感觉到水顺着食道而下,迅速滋润到身体的每一根血管里,每一寸肌肤里的过程,就像细流进入干涸的农田一样。
沉默了几日之后,陆涛终于找了一条倾诉的出口,是一个长达几小时的热线电话。一天晚上,我和阳阳已睡下,听到在外又一次醉酒回来的陆涛在客厅里讲电话,从他低沉缓慢的语速可以判断他是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这通电话从晚上十一点一直打到凌晨两点多,也许是三点多,四点多,到底多长时间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因为后来我睡着了。
对于这样一个敏感的电话,我当时并没有立即起床盘问陆涛,因为我一向尊重别人的隐私权,对待自己的丈夫也是这样,要想问也是等人家打完电话再问比较好。好像是担心电话里的女人听到我的声音不愿和陆涛讲话似的,我的这种行为和想法确实很可笑。我认为世上的每一个人有绝对的权力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至于他的行为是否道德,是否合法,那只是人生态度问题。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争风吃醋的人,为什么要争?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爱应该是别人主动送来的,而不是能强夺来的,情去时,你只能感叹缘已尽,而不必愤恨人心不良。
但是遇问题完全不提也不是我的作风。第二天晚上,我见睡了一个白天的陆涛大脑已清醒,酒意已消散,便找了个借口触碰了一下昨晚的那个电话问题。我的本意是如陆涛愿坦白我就听,他不想说我也就不再问下去了。
“早晨有一个上海来的电话找你,当时你睡着了,我叫你叫不醒。”我撒谎说。
请别斥责我是一个说谎的人,要知道谎言在这个世界上无处不在,且必不可少。如果有人说他从不撒谎,那他这句话本身就是天下最大的谎言,其实对于个人来说,谎言只是一种自卫本能,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是这样。
“是吗?你接电话了?对方说什么了吗?”陆涛明显露出了紧张的神色,立马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昨晚讲了一夜的电话,后来他就直接睡在沙发上了,早晨我还给他身上加了被子。我们家的沙发就这样经常被当床用,有时是客床,有时是分居床,有时是反省床,功能很多。
“对方没说什么,我接起电话还没问,对方就呼唤你的名字,以为我是你,我对她说你睡着了,她说那就不用打扰你了,然后就挂电话了。”我说。
听到这里陆涛没有再说话,而是重新又躺下,眼睛盯着客厅顶上的那个小吊灯不动了。当一个身体正常的人僵持不动的时候,他的思绪往往是翻江倒海的!
我去厨房做饭了,阳阳囔着要吃。做好饭后,我给陆涛盛上饭,端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来,看他起身吃饭,感觉他内心好似平静下来了,就又问了一句:
“是不是还是你那个工友老婆?我上次打电话到上海找你,好像接电话的就是这个声音,你回来告诉我说是工友老婆。”
陆涛仍旧不言语,低头喝着我煮的绿豆小米粥。
吃过饭,阳阳拉我到沙发上陪他看中央电视台的《动物世界》,我不得不挤过去,陆涛往沙发的一角靠了靠,给我们母子让出些地方来。
一家三口看着动物世界,很温馨的画面,不是吗?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看表面,你的眼睛经常会骗了你。
电视画面上,一只斑马分娩了,生下了一只小斑马。
“阳阳,这是那一种动物呀,在你的动物组合里找一下,快!”我把阳阳的动物组合玩具拿过来,让阳阳从中找出斑马。
“妈妈,看,斑马,和电视上一样!”阳阳很快就把斑马找出来了,高兴地举起来让我看。
前几天我又给他买了一组识字积木,我取过积木来,让阳阳找出里面的斑马,阳阳也很快就找出来了,我把画有斑马图案的一面反过去,调到文字的一面,指着“斑马”二字教阳阳读:“斑马!”
“斑马!”阳阳大声跟着我读起来。
“斑马!”我。
“斑马!”阳阳。
反复读了几次,我放下积木,取了一张纸,用铅笔写下了班马二字,问阳阳:“这是什么?怎么读?”
不想阳阳摇摇着,说:“不知道!”
“看,你生的小笨蛋,两个字也记不住。” 一旁的陆涛说话了。
“他在看电视,明显是注意力不集中嘛”我在为我儿子开脱着。我从来就不怀疑我儿子的智力,我认为他只是兴趣还不在读书认字上。
“听我妈妈说,月月都认得一百多个字了。”陆涛好像心情好些了,开始和人聊天了。
“我生的孩子就是笨蛋?希望你以后别当着阳阳的面这样说他,会伤到他的,幸好现在他还不能完全听得懂。不过,如果你觉得遗憾,也可以重新找别人再生一个,或许上海的孩子更聪明些!”我还没有放过刚才的问题,我不是嫉妒,只是想搞清楚我老公是不是只是肉身回来了,莫非心还留在上海?
“别提上海这当子事了,行吗?反正我最终选择了你,我不是回来了吗?”陆涛终于愿意谈上海女人的事了。
“噢,你进行过选择?当时是不是很艰难?那最终选择了我,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说声谢谢?”我说。我没有生气,但听他说出“选择”二字时内心疼痛了一下,你想一个女人在结婚后还要接受老公的选择内心是什么感受?不过我现在还搞不清陆涛曾经仅仅是感情出轨呢,还是身心全出轨?但可以确实,他在上海绝对有过别的想法,怪不得有一段时间音信全无,不与我联系。至于后来突然返回,不知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阳阳还是因为那个上海女人,这个问题到现在都是迷。
“你到底是选择了我还是选择了阳阳?”我又问。
“都有!”他说。
“难为你了。”我又说。
“你说话能不能不这样阴阳怪气的?露你读过几天书吗?我怎样做才能让你相信?”陆涛有些不高兴了,又开始批评我了。
“我相信你,只是不想你为我委屈自己,我要的是那种死心塌地的爱,而不是那种为了还良心债,为了尽责才付出的爱,我只想对你说,你即使不选择我,我也不会恨你,我不能强迫你爱我。”
“我听不懂你的话,我文化太低,爱不爱的,不想再和你讨论了,反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并且我现在在和你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陆涛不喜欢我论文式的话语,我平时也很少这样说,现在只是想更好地和他沟通一下,想让他理解我对爱情的要求和看法。我认为爱应该是一种依恋,是一种离了对方就不能活的感觉,并且爱是自私的,即使为爱付出,也是为了得到自我满足,就是说看到所爱的人快乐,为所爱的人付出,内心就会得到极大满足。所以,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爱你至深,你想推他走他都不走,因为他离了你不能活。难道我对爱的要求太高了?太理想了?太不现实了?但我真的很想得到和体验这种刻骨铭心的真爱,我认为我现在还没得到,因为我可以确定,陆涛离了我会活得很好,很好!
“老老实实地过日子?那你为么要打一夜的长途电话呢?这个月咱家的电话费一定上百元了,明天你最好去交一下电话费,要不用不了几天就被停机了。”我当然不明白了,老老实实过日子,为什么还要和另外一个女人聊一夜?我不是吃那女人的醋,只是想搞明白陆涛的心到底在不在我这里,如果他的心偶尔游离出去也无妨,若他的心根本就没有回来,那问题就大了。
“哎呀,你烦不烦,我昨晚不是喝醉了吗?”陆涛最后用一个喝醉就解释了一切!
不管怎么说,和陆涛进行了一次深切的交流,还是感觉内心轻松了许多,不管结果如何,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得了。并且,有了这次交流,陆涛很快恢复了常态,每日奔波在拉保费的路上,月底结了工资,还给阳阳买回一个儿童自行车来,和月月玩的那辆一样。下了班,陆涛会耐心地陪阳阳在楼下骑车,刚练了几天,阳阳就可以把后轮上的辅助轮去掉,独立骑行了。
想起我初中毕业时,都不会骑自行车,也没有自行车,初中三年都是步行到五里外的镇上上学,直到考取了城里的高中,妈妈才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当时我仅用一个暑假练了练,刚开始骑车进城上学时还常跌跤,每次跌倒,当已经长到一米六五的我从地上爬起来时,路人都会投来吃惊的目光,好像在说这么大的小孩还不会骑车?不过此后,我每天从家里到十多里外的城里往返两次,三年后就成骑车高手了。
现在我的儿子不到三岁就会骑自行车了,长大就不会出现我那种窘样了。
看着陆涛陪阳阳玩的快乐神情,我以为我和他之间从大佛山开始的信仰之战暂告一段落了,但婆婆的一个电话打破了我的这种想法,婆婆说我的属相和小叔子的新娘子相冲突,我是属鸡的,人家是属免的,我与人家五行相克,所以在小叔子婚礼那一天,我不能面见新娘子,否则会冲撞了新娘子的!经婆婆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不祥之物!(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混乱婚礼现场
原本准备周五下午和单位请个假,去婆家帮忙筹备小叔子婚礼的,但接到婆婆不准我婚礼当天面见新娘子的命令后,我改变了主意,选择在单位整理档案。
其实我的工作是需要加班的,上次局里召开全局工作会议时,局长专门提醒我,说下个月档案局要来验收我们单位的档案管理二级达标工作,并给我下了命令:必须达标!而我们单位每个月都会产生大量的工作档案,全由我一个人来整理确实有些吃不消,我曾多次向局长申请给档案室再增加一名工作人员,但每次局长都以县里没有给局里增加人员编制为由拒绝了我。没办法,我只好独自一个人埋头整理了,积压在案头的待整理的档案常有几尺高,这让我倍感压力,只怕完不成任务自己被再次“下放”。别人是一直向上升,我是一直往下坠,多丢人啊?!有时,我都想辞职走人,但想到扔了这份工作我将像刘佳一样到处为生活奔波,就坚持了下来。
周五下午快到下班时间时,我给陆涛打了一个电话,要他去幼儿园把阳阳接回去,告他说我晚上要加班,迟回去两个小时。平时我是不喜欢加班的,但今天加班的决心特别大,可能是逃避心理在作怪吧,我这个被定为与新娘子五行相克的不祥之物不愿多在婆婆面前晃荡,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除我之外,局办公室里的小刘和财务室的会计薛丽也在加班,王副局长陪着我们。我们四人加班到晚上八点,王副局长提议aa制外出吃饭,说街上新开了一家面馆,很有特色。我们跟着王副局长来到这家特色面馆时,见招牌上写着“乡下人家”四个字,里面主营各种杂粮面,有高粱面擦蝌,荞麦凉面,莜麦蒸面等等,很有家乡风味。我最喜欢吃高粱面擦蝌,浇上西红柿酱,更是好吃。
我很少和同事外出玩乐,我知道这样不利于我与同事之间拉近关系,但我确实没时间,每天一下班,就得回家照顾孩子,总不能带着孩子在外面玩吧?
其实吃饭过程中我一直在担心阳阳,不知他会不会找我,会不会哭,所以这顿饭吃得并不安心,虽然我表面上一直在和同事说说笑笑,一副很放松的样子。将近九点钟,我才从饭店急急回到家里,开门进屋后,没有看见陆涛父子二人,给婆家打电话,他们果然在那里。
“你怎么这么迟才回家?阳阳一直在哭着找你!”电话里陆涛有些责怪的口气。
“我马上就过去了!”放下电话,我就下楼直奔婆婆家而去。
进了婆婆家,见已是喜气满屋:小姑子一家三口、提前来参加婚礼的几位外地亲属、以及几位帮忙的邻居把整个房间挤得满满的,而桌子上、地上推满了锅盆碗筷,一口大锅里是刚煮好的熟肉,另两个盆里是还处于半成品的凉菜,而所有的门窗上玻璃上已贴满了大红喜字,门外挂满了彩色气球。小叔子的新房还没有装修好,所以婚房还是设在婆家这边,提前来的客人也是在这边招待,婚礼明天中午在酒店举行。
“我还以为你要早点来呢!”婆婆看到我不大高兴地说。
“工作忙,一直加班到现在。”我不以为然地回答。
反正婆婆很少给我笑脸,我也不必为此惊惶失措,早已习惯这种待遇了。
“妈妈!”阳阳一见我就扑了过来。
“宝贝,吃饭了吗?”我问阳阳。
“吃了。”阳阳说话时眼睛眨了几下,明显是困了,想睡觉。
“阳阳要睡觉,咱们回去吧。”我对陆涛说。
“你要么是不来,一来就要走,大家都这么忙,你就只是袖手旁观吗?”陆涛不满意了。
“那孩子困了,怎么办?”
“今晚就让阳阳睡我这里吧,月月也要睡这里,让两个孩子一起睡一次。”一旁的婆婆说话了。
“夜里十二点阳阳要喝一次牛奶,还要隔三小时叫他起床撒尿,我担心影响您睡觉。”我说。
“那就让陆涛也在,一会儿你一个人回去吧!”
“行,可以!”
听了婆婆的安排,我先把阳阳哄睡,然后帮忙包了些饺子,晚十一点我独自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不知该不该过婆婆那边去,婆婆不是说我不能面见新娘吗?我给陆涛打了一个电话,陆涛说必须去,等新娘娶回来后我躲起来不见就行了。我也担心阳阳,所以简单吃了早饭,就又骑车到婆家去了。
婚礼的事宜已全部准备好,就等中午到酒店吃喜宴了。一上午,我的任务就是照看阳阳,而阳阳是一直在追随着他的小表姐月月,月月却一点不稀罕这个弟弟似的,只顾自己玩,每一个玩具都不让阳阳动,可怜的阳阳口中叫着姐姐,眼里含着泪水,紧跟在月月屁股后面,乞求着月月的接纳,可月月就当他不存在一样,一直不肯理他,一个人玩着。
看到这种情况,我抱起阳阳,对他说:“妈妈带你到院子里骑姐姐的自行车好吗?”
阳阳摇摇头,我知道他是不敢贸然骑姐姐的车子,我说不怕,抱他来到院子里,推出月月的小自行车,让他骑在上面。阳阳刚骑了一圈,就被月月发现了,月月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冲着阳阳的脸就是一巴掌。可我的儿子一点都没胆量反抗,只知道张着嘴哭。
“怎么了?”听到阳阳的哭声,屋里出来好几个人,其中打头的就是婆婆。
“月月打了阳阳。”我报告。
“看你这点出息,一个男子汉都惹不过一个女孩子,等你长大了还敢混社会吗?”我知道婆婆说的是玩笑话,但让人听了一点都不舒服。
“阳阳只是舍不得打小姐姐,阳阳在幼儿园从不受欺负,并不是踹的。”我说。
这时小姑子出面了,她毫无厉色地假装对自己的女儿训教道:“以后不准打弟弟,听到没?”
“不准他玩我的车子!”月月一副霸道的样子。
一家子正围着两个孩子七嘴八舌地逗着笑着,屋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公突然说话了:“时间不早了,该到饭店去了。”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已经十一点了,于是一群人往饭店赶去。
“妈,我去不去?”出门前我故意问婆婆。
“当然得去了,你小叔子结婚,你当大嫂的能不参加婚礼吗?”婆婆说。
“那撞见新媳妇怎么办?”我又问。
“你躲着不见就是了。”婆婆又说。
“往哪躲,大家都在大堂里吃饭,不可能不见的,不行我就不用去了,冲撞了新娘子我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呀。”我说。
“这样吧,你和你姑姑们躲在包间里,新人来敬酒时你就先躲出去,敬完酒再回来,这样总可以吧?”婆婆终于给出一个方案。
“好吧。”我也比较满意,还有点被抬举的感觉,可以和长辈们在包间里吃饭,要知道一般人都在大堂里吃。
到了饭店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阳阳总要跑出去玩,我不得不跟着他满大堂跑,等听到新人到达的礼炮响起时,我慌忙抱起阳阳躲进包间。可阳阳不干,非要出去看新媳妇,没办法我推开门把陆涛喊来,要陆涛带着阳阳。
透过包间的玻璃窗,我看到由八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迎新队伍在震耳的礼炮声中缓缓到达,当由鲜花覆盖的婚车停在酒店门口,新娘要下车时,我赶紧缩回了头,我不讲究阴阳八卦,但也在遵照婆婆的旨意,毕竟是人家娶媳妇,不想让人家因我有什么顾虑。
一会儿菜品就全端上来了,比起我结婚的时候丰盛多了。不过又一想,年代不同,规格当然也就不同了,比如陆涛当年娶我时只用了一辆吉普车就把我娶过去了,现在小叔子结婚,竟是一个车队!虽然能理解,但内心还是感觉不是滋味,总觉自己当年结婚太寒酸了。
给同桌的长辈们敬过酒,我就又惦记起阳阳来,可我又不能出去,不知陆涛有没有照顾好他,场面这么乱,不会让他走丢吧?坐卧不安地吃了几口饭,我还是委托一位长辈到包间外去看一下阳阳,不想这位长辈回来说找不到阳阳,我着急了,传话给陆涛,让他找阳阳,不一会儿,陆涛过来对我说阳阳在鱼池看鱼,不用担心。
好吧,看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我开始享用美食了。我最喜欢吃肥嫩的猪肘,软而不腻,好些女士不敢吃猪肘,怕吃胖了,而我不用担心,每顿吃得饱饱的,也胖不起来。吃着吃着,见陆涛又进来了,说阳阳不见了。
“你不是说在鱼缸那边看鱼吗?”我说。
“是呀,刚在在那里,可现在不在了。”陆涛一脸的惊慌。
“什么?”
我没多想,站起身直冲到外边的大堂里,正好与新娘子撞个正着!
“哎哟,不是不让你出来吗?”婆婆着急了,一把揪住我就要往包间里拽,好像我是一个妖孽似的。
“阳阳不见了!”我冲婆婆大吼一声,立时全大堂的人都扭头看向我!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去他妈的五行八卦,如果今天找不到我儿子,我和他陆家人没完!我撒开腿满堂乱找,确实找不到,又挨着每个包间找,也不管谁在里边吃饭,但还是找不到阳阳,到饭店外面去,街上车来车往的,这么大的世界,让我去那里找人?我又折回饭店,找到陆涛,鼻子对鼻子、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限你今天给我把儿子找到,不然我从这座楼顶跳下!”
我快要疯了,在五层楼的酒店跑上跑下,好多亲友也放下筷子,帮我一起寻找阳阳,可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阳阳,我到饭店吧台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了以后,分了两路人马,一路人马在大街上找,一路人马对整座饭店进行地毯式搜索,天黑下来的时候,阳阳终于找到了,在三楼的一个客房内睡着了!
找到阳阳,我没有和婆家人说一句话,抱着我的儿子回到了家里。(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乡下度假
婆婆在吴天去世的那一天请法师来我家驱邪时为我请的佛像一直被我冷落在窗台上,我做不到一天对着一个泥人磕头烧香,我觉得这种行为很滑稽可笑。小叔子的婚礼过后,我毫不犹豫地抱起这尊佛像送还给了婆婆,并对她说:
“我照顾不好佛主,总让佛主饿着也不是回事,还请您亲自伺候它吧。”
婆婆见我无遮无盖地就把她敬奉的佛主给送回来了,吓得嘴里不停地念阿弥托佛和请佛主原谅之类的话,直到从我手里接过佛像,摆放在桌子中间,然后又对着佛像大拜三次,才感觉心安些。完了,婆婆回过头来面对我这个顽固不化的异类说:
“你真是不知好歹,我为你请佛完全是为你好,想让佛主保佑你们三个人,不想你却这样无视佛主,真是造孽,以后你们再有什么事我是不会管了!”
“妈妈,您信佛不能强迫别人也信佛,每个人的信仰是不一样的。”我解释道。
“强迫?谁强迫你了?你爱干么干么去吧!”婆婆又生气了,向我甩甩手,示意我马上在她眼前消失。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到婆婆无法沟通的态度,我推起自行车转身离去了。
当然,平时我还是会跟着陆涛回婆家去的,不过我只是为了尽儿媳妇的孝心和在一些事情方面不失礼,再说我很了解陆涛,你可以不尊重他,但切不可不尊重他的妈妈,如果无视他妈妈,就意味着将彻底失去他。说实话,我不怕失去陆涛,只是不愿阳阳离开爸爸。离了陆涛,如果我愿意的话,很快就可以再找到一个男人,但阳阳的父亲只有陆涛一个人,无人能代替,我做不到指着一个和阳阳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让他叫爸爸,做不到!我多次想过,如果我和陆涛离婚,我将永不再嫁!
为了让自己散散心,也为了让阳阳到乡下换换空气,一个周六,我准备带阳阳回乡下我妈家。平时我也常带阳阳回姥姥家,但这次我想让他在姥姥家多住几天。
临走时我对陆涛说:“放暑假了,让阳阳回乡下玩一玩。”
不想陆涛却说:“什么放暑假?中小学才放暑假呢,幼儿园没有寒暑假的,放了假谁给看孩子?大人们不用上班了?”
“幼儿园不放假,我给放不就得了,总得让孩子接触一下大自然吧?整天闷在城里干么?”我说。
“误了课怎么办?”
“幼儿园那有课,就是做做游戏唱唱儿歌什么的。”
“既然没课,为什么对门的星星和刘佳家的凯凯英语、拼音能背出一大堆来,哪学的?”
“那些东西都是二课上学的。”
“你就不能让阳阳也上个二课?不要总是让他在别人面前笨得什么都不会,让人笑话。”
“他还小,以后再学,人不是三岁会数数长大就是数学家,也不是五岁会弹琴,长大就是音乐家,不是这个道理的。”
“你的意思是小时候不用学,长大一下子就会了?”
“我没有说不用学,我是说不用太着急,从小学开始学也不迟。”
“等到上小学?到时你儿子就被甩最后了,每次考试等着垫底吧!”
我和陆涛争论了足有半个小时才出了家门,我不认为他说的全不对,但也不赞同拔苗助长式的教育,我认为幼儿园阶段的小孩,其主要任务是玩!他们有权利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任何人都不应剥夺他们这种权利,如果一个小孩在回顾自己童年的时候,画面只有各种教室和各种比赛的场景,那必将是他们一生中的遗憾。
来到乡下,正值小麦成熟季节,父亲一大早就拿了镰刀去地头割麦子去了,我帮妈妈把我家房后的那头黑猪喂饱后也带着阳阳一块来到了地头,还有我弟弟一家三口。
立在金黄色的麦田和蓝色的天宇之间,我们一家人即刻进入了一幅田园美图当中:沉甸甸的麦穗随着微风一波一波向远处荡过去,田边有葱绿的杨柳,远处有灰蒙蒙的小山,空中不时有小鸟和蝴蝶从我们头顶或身边飞过,天空干干净净的,只在远处留有几缕云彩,渐渐向我们头顶移过来的骄阳,虽让人感觉有些烫,但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心情,不一会儿,我们的笑声就随着汉水抛洒得到处都是。
阳阳和我弟弟养的那只杂交狗在田间欢快地奔跑着,弟弟家只有一岁半的女儿也不畏跌跤蹒跚嘻闹着,而我更像一个被允许出来放风的囚犯,贪婪地欣赏着这大自然的美色和享受着这份自由。我深吸一口气,任七月热辣辣的太阳照着我的脸,而不去管紫外线、黑色素什么的,我只知道,在太阳底下,万物会生长,生命会激荡,一切都充满了活力。
一开始,我和弟媳在后方负责照料两个孩子,弟弟和父母在前线奋战,后来我看到年老的父母在烈日下挥刀劳作,于心不忍,就把两个孩子全托付给弟媳,拿了镰刀加入到收割队伍当中。
我本想和父母并排前进的,但没几分钟我就掉队了,年轻的我远远追不上老父母的收割速度,没用半个小时,我的腰就困得直不起来了。而在田间劳作了三十多年的父母像两台小型收割机一样,不一会儿就会把麦田铺平一大片。正在我又热又累,进退两难时,我突然看到一台大型收割机从田边的公路上驶过,我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大声向妈妈喊道:
“妈妈,咱们雇一台收割机吧,手工割太慢了!”
“总共就二亩地还用得着雇收割机?我看你是进了城就不知道心疼钱了!”妈妈还没回答,我就挨了爸爸的一顿训。
唉,没办法,继续割吧!我又跟着割了一段,时间还不到十点钟,我就感觉没力气了,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重新返回田埂上的我,看到阳阳红扑扑的脸,就像看到我自己的脸一样,我想此刻我的脸一定和关公一样。红也好黑也好,随便吧,来到田野,当然要染一点泥土和太阳的颜色了。
始终处于高度兴奋状态的阳阳,一会儿拉着我的手带我去看草丛中的青蛙,一会儿又带我去追一只蚂蚱,野外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太新鲜了,也太有趣了,以至于鞋里灌满了沙土也全然不顾。
中午回家后,我吃了整整半个西瓜,然后就疲惫不堪地和阳阳上床睡去了,一直睡到下午五点才醒。来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要帮父母收麦子,现在看来是言大于实了。
第二天,我把阳阳留下,带着一大袋玉米,毛豆,豆角、西红柿等战利品回到了家中。这些自家种的没有农药的蔬菜上我吃了整整一周。
周一上班前一照镜子,我的肤色彻底变成了小麦色,到单位后,同事们都多看了我几眼,我忙解释说回乡下收麦子时太阳晒的。以前我不打粉底,不抹口红是不敢出门的,自从生了阳阳以后,好像越来越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了,经常素颜示人,我知道这种自信是儿子给的,自认为做了母亲后,就有充足的理由立于世人面前了,就可以藐视一切了。
两周后,阳阳被从乡下接回来的时候,几乎变成了一只小猴子,又黑又瘦。
“这孩子刚从非洲难民营回来?”陆涛见到他儿子时开玩笑说。
“天热,他又爱折腾,能不黑不瘦吗?”我说。
从乡下回来后,阳阳总想往外跑,不像以前钻在屋里看电视能一直看几个小时,现在是整天在楼下和一帮小孩混在一起玩,较以前明显变得野了,几次因为抢别人的玩具或把那个小孩推倒而被对方家长投诉到我这里,搞得我好几次下楼给人家赔情道歉。直到有一次,阳阳把楼下一个小孩的玩具车摔坏后,陆涛开始警告我了:
“以后让阳阳少去乡下,回来都变成野小子了,一点教养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俩没教养呢,把孩子教成这样!”
“小孩子本来就淘,做错事给他指正就行了,总不能不让他出门吧?多跑跳少看电视不好吗?”我对陆涛说。
“别人家的孩子是多学习,少看电视,你是就知道让孩子玩,将来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对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就考虑他上大学的事,太远了吧?”
“远什么?从小打不好基础,长大就能学习好吗?我看还是给他报个兴趣班吧。”
“报啥班?”
“你想让他学啥?”
“我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看不出他对那方面感兴趣。”
“报个英语班吧,现在英语很重要,全民都在学英语。”
“好吧,听你的,就报英语班,看他一年学下来能学多少东西。”
既然陆涛对阳阳的学习这么着急,我同意给阳阳报个兴趣班试试,如果阳阳感兴趣,当然是好事,如果阳阳不感兴趣,就换一种。(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兴趣班
九月份升班的时候,阳阳没能升到中班,幼儿园老师说他年龄不够,我对老师说幼儿园又不是小学,还卡年龄?让孩子跟着上就得了,老师说阳阳即使上了中班也跟不上,还是呆在小班吧,我说又不上文化课还有跟上跟不上这一说吗?老师说有,中班的活动小班的孩子是做不来的。最后没办法,阳阳又回到了小班里。
一年后,阳阳才进入中班,这个阶段,我为他报了一个英语兴趣班。我原本是要给他报画画或讲故事一类的兴趣班的,但陆涛说现在英语最重要,全民都在学英语,高考内容里,英语占得比重和语文数学一样大,所以对孩子要从小抓英语学习,这样才会打好基础和培养起学习英语的兴趣来。
我不认为陆涛的观点是错的,只是没有把英语看得那么重要。在我看来,跟着一些发音不准语法知识也有限的中国老师学英语,除了能背会几个单词外,其实对以后提高英语水平没有太大的作用,甚至会受到误导。这就是为什么有了“中国式英语”这个名词的原由。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学生大学毕业后还听不懂英语的原因。而小孩子养成的习惯很难改的,所以一般人很难丢掉乡音说好普通话。
当然要想从小学好英语也有办法,就是找顶级老师或外教来教,但那样投资大,我和陆涛的经济能力是负担不起的。不过从小学或初中开始学也不迟,就拿我来说吧,我是从高中才开始学英语的,我在乡镇中学上初中时,因县里短缺英语老师,我们学校就没有开英语课,便虽然后来只在高中学了三年英语,高考时成绩要比好多从小学就开始学英语的城内学生们的成绩还要高,排在全班第六。所以只要努力,从高中开始学英语也不迟,而若不努力,即使从幼儿园开始学也不会收到多大效果。
一个周日的上午,我拉着阳阳在小区外星星妈妈郭梅的蛋糕店里等刘佳,要她带我去她儿子凯凯上的哪家少儿英语培训班去,她对我说哪家英语培训班是全县最好的,老师是货真价实的大学本科毕业,不像有些培训班的老师,要么只是一个中师毕业,要么拿着的是函授文凭,据说还有初中毕业的!
自从不知哪一位教育家提出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名言后,社会上各种培训班就雨后春笋般冒出很多,其中正规有资质的当然有,但没资质没注册的黑班到处都是。
“星星上的哪家培训班更好,老师是硕士!”星星妈妈和我说。
“我已经和同学说好了,和她儿子到一个地方上,这样接送小孩时一方有事另一方就能帮忙。”我说。
接近九点钟,远远看到刘佳用自行车带着儿子凯凯朝这边骑过来的时,我站起身和郭梅打了招呼就准备还着阳阳迎上去,临出门前星星妈一把拉住了我,问:
“这是你同学?”
“是!”我说。
“和你老公也是同学?”星星妈妈又问。
“不是!”我着急着要走,不想和她多说。
“那这个女人为什么总和你家陆涛在一起呢?”星星妈妈突然从嘴里崩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我听清楚了,但又好像没听清楚。
“我经常见这女人来小区外等陆涛,陆涛一出来就和她相跟着一起走了,我早就想告诉你,又怕引起你们两口子间的误会,但我又想咱俩处这么好,我应该告诉你的。”星星妈妈郭梅一副朋友义气的样子。
我相信她无意挑拨我和陆涛的关系,确实是为我担心才这样说的。但郭梅显然是多虑了,她不知道刘佳和陆涛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且都是外出拉保险的,相跟在一起也很正常,大概正是因为刘佳是我的同学兼好友,陆涛才有意帮助他的。
想到这里,我笑笑,对郭梅说:“刘佳是我最好的同学,她和陆涛之间不会有什么事的,他们是同事,常相跟着一起出去拉保险。”
“是这样啊?只要你放心就行,换了我可不想让自己的老公身边老跟着一个女的。”郭梅听了我的解释后还是很为我担心。
“我和你不一样,不愿想这么多,喜欢顺其自然。再见,我走了!”我看刘佳走过来找不到我,我赶紧带着阳阳从蛋糕房跑出来,来到了她身边。
其实我不是不愿多想,而是我和陆涛的关系还没有到了让我警惕的地步。再说我一直认为两个人若愿意在一起,谁也分不开他们,若不愿在一起了,谁也很难把他们撮合到一块,即使撮合到一块也不一定是好事。所以顺其自然吧!
刘佳给我推荐的英语培训班在一个民居里,是那种解放前留下解放后被公经的四合院。听说现在这类房子又回到了原主人的手里。由此我还想过,乔家大院有一天也要回到原主人的后代手里吗?恐怕不会了吧?!
一位老师接待了我们,什么也没问,直接就说一个月三百元的学费,交费就能上。三百元?我没带这以多钱,我的工资虽然涨了,但三百元就是我大半个月的工资。我出门时只带了一百元,以为足够了!
“我帮你垫上,先让孩子进去听课吧。”刘佳说着帮我垫了二百元。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夫妻总借刘佳的钱。
看阳阳被安排了座位,我和刘佳就退出去了。
“走,我请你去做一次美容吧。”出了四合院,刘佳这样说。
“美容?算了吧,我又不当演员,美什么容啊。”我从来没有进过美容店,都不好意思进,好像我这样衣着不潮的人去做美容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走吧,女人就要知道养护自己,那一天老得满脸褶子的时候,别怪男人不喜欢你。”刘佳拉着我往南门外哪条商业街走去。
“不喜欢就不喜欢,离了男人难道就不活了?”我嘴上这么说,还是抗拒不了刘佳的盛情,其实我很想进美容院看一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个小时后我和刘佳从美容院出来了,我的脸确实较来前嫩了白了,但感觉皮肤上湿乎乎粘乎乎的,美容小姐给我用了太多的护肤膏,最后感觉她们都没给我洗干净。所以面部感觉一点都不爽,回家得赶紧洗一下脸。脸部不爽,但身体爽了,美容小姐给我们做完皮肤护理后,还帮我们做了一次全身按摩,舒服极了,感觉自己瞬间成了旧社会的地主婆或现在的富太太,有人伺候了!从农村出来的我还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美容一次多少钱我没好意思问刘佳,我想一定很贵,不问也罢,自己肯定是消费不起的,也就今天沾沾光而已。
回到培训班时,阳阳和凯凯正好下课,我和刘佳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家了。
回到家,我问阳阳:“老师都教你什么了?你给妈妈说一下。”
“嗯――不记得了。”这就是阳阳的回答。
“刚上一次,那能记得住,多上几次就记住了。”现在是轮上陆涛为阳阳开脱了,因为他怕我让阳阳退学。
好,那就等多上几次再看看吧。可阳阳连续三周去上了三次英语课,还是一个单词都没记住,并且连一个字母也没记住。我问老师为什么不教字母就开始教单词和对话,老师说少儿英语就不教字母,上小学会学到的。那为什么阳阳一个单词都没记住呢?我又问老师。老师说阳阳还不认识英语这个东西,就像你面对一个陌生人,即使见上他三次也可能记不得他的面容。所以一开始孩子能不能记住单词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让孩子先入门,先接受英语这个陌生东西,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学。那阳阳什么时候就接受英语这个东西了?可能再去几次就接受了,我想。
下一次送阳阳进到英语培训教室后,我没走远,而是躲在窗外观察阳阳的表现,不看还好,我一直以为阳阳在跟着老师学,只是记不住的问题,可当我真正看着教室里的儿子时,彻底蒙了:阳阳完全不看黑板,也不听老师讲,一个人在下面玩呢!
下课后我问阳阳为什么不听讲在下面玩?阳阳说不想听!
再一次送阳阳去上英语班时,阳阳明确提出来不想去了!我和陆涛想了很多办法,比如答应给他买玩具,或答应带他到太原玩,或答应带他吃烧烤,但无论答应什么,阳阳就是不肯再返回英语学习班。
“我知道你就是没出息的东西!”陆涛一怒之下,把阳阳的玩具汽车给摔了,还说了难听和话。阳阳哭了,扑过来撕打陆涛,被陆涛扔到了沙发上!
看到这状况,我抱过阳阳,对陆涛厉声说道:“不许你打我儿子,如果要打你就滚出去!”
“我滚出去,你滚吧!”陆涛对我也发起了火。
“我滚?你真想这样吗?那我得告诉你,我滚了以后,你可不要去叫我回来啊!”说着,我开始收拾东西做出准备带阳阳离开的样子。
这时陆涛突然搬了一把椅子挡在门口,然后他一屁股坐上去,堵住了我出去的路。我暗自好笑,谁说我要走了?我已经懂得了,离家出走是最傻的做法,走了去那里?睡大街上?回娘家给父母添麻烦?我不再做那种事了,既然已嫁人,且是自己选择的婆家,就不再让妈妈为我操心了,以后我要自己保护自己!这个房子我住定了,绝不走,要走让陆涛走吧!即使离婚,我也不走,也要把这套房归在我和儿子名下!现在的我那有坐月子时那么傻啊?
就这样,阳阳的英语学习,以一家子的战争暴发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与儿小别
局长给了我一个外出培训的机会,这让一向受冷落和我受宠若惊,当下就答应了。
“你走了小孩子有人照看吗?”局长当时问我。
“有,有!”我说。
“那就好,你和王旭一块去吧,这是一项新工作,这项工作能不能顺利开展起来就看你们俩的了。”局长一改以前的冷脸,微笑着对我说。
“哦,不是我一个人?”知道还有个同伴我有点意外。
“对,这项工作最少得两个人来做,你一个人拿不下来的。”
“好的局长,这次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我就是看到你整理的档案顺利通过二级验收才决定把这项新工作交给你的,年轻人要努力,不能整天被家务事缠身,如果再过十年你还是原地踏步的话,你升迁的机会就渺茫了。”
“知道了局长,谢谢!”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我心情特爽,主动找那个新分配来不久的大学生王旭商定了启程的事宜,下班后一路上哼着小曲回到了家中。
晚上我煮了八宝小米粥,还烙了千层饼,一边喂阳阳吃饭,一边等陆涛回来向他报告好消息。
至从阳阳退出英语班,陆涛心情一直不好,好多天不爱理我,晚上也无所求地一个人睡在大卧室里,令我几次想找他都不好意思过去。
别看我在其它方面大大咧咧的,在男女情爱方面却愚笨的很,就是面对自己的丈夫也放不开,从不主动,内心里总觉得女人一主动就显得太轻浮了。上大学的时候,对那些整天挽着男朋友胳膊的女同学很不屑,认为她们很浮浅,很不自重,把谈情说爱这种很隐避的事也拿到人前显摆,好像觉得自己多有魅力似的。其中好些同学在毕业前挂了好几科,连毕业证都没领上,虽然不全是谈恋爱的过,但我认为与谈恋爱也不无关系。他们怎么会把谈恋爱看得比学习还要重要呢?这个问题在我结婚后想明白了。原来人们对情爱的兴趣远远大于对学习的兴趣,性是一切生命体的本能,不只是人类。但尽管想明白了,我还是改不掉以前的古板样,好像担心改了以后周围的人一下子不认识我似的,尤其是我妈妈。我敢肯定,就是我妈妈那个封建老脑子把我教育成这样,不敢衣着太时尚,也不敢随便进舞场,总保持一种中性打扮,常常忘记自己是一个女人。虽然当初我和陆涛也是爱得轰轰烈烈,完全不顾妈妈的反对,但陆涛是我至今为止唯一恋过的人。在他之前我的感情一片空白。婚后,陆涛也常说我们之间缺乏情调,像一对搭档。
陆涛回家后,我主动给他盛上饭,在他脸色暖过来时,我得意地对他说:“我要出去参加培训了,一项新工作,等培训回来我可能就不用再整理档案了。”
“培训?去那里?”陆涛嘴里嚼着一块饼子问我。
“去太原。”我说。
“太原?走几天?”他放下了筷子。
“一周。”我说出这两个字时,看到陆涛的表情又僵持住了。
“一周?你走了谁管阳阳?”听,好像照顾阳阳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
“你管不成吗?”我开始不解了。
“我一天这么忙,指不定什么时候去见客户,我能管得过来吗?”陆涛瞪着两只眼睛看着我说。
“你管不过来就放他奶奶那里。”我替他想了一个主意。
“我爸这一段身体不好,我妈妈那能顾得过来呀?”我的老公就是这样,你想得到他的支持做梦吧!
“那我就带上阳阳去培训!”我赌气说。
“带上那成?”这他也不干。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要我辞掉工作吗?辞掉工作你能养得起我们母子吗?你为什么是这样一个让人讨厌的东西!”我彻底火了,嗖地站起来,朝陆涛吼起来。
“你又疯了?故意让邻居听吗?你看咱们这个单元里谁家的女人像你这样三天一吼五天一叫的?”陆涛指着门外极不满意地对我说。
确实,我又有些失控了。这时,被我的吼声震到的阳阳走过来,抱着我的腿说:“妈妈,不要吵好不好,哇!――”
阳阳哭了,我赶紧抱起他,坐到沙发上。我很后悔我刚才的举动,看来以后不能在孩子面前吵架了,对孩子伤害很大的。
等阳阳停止哭泣后,我问他:“妈妈要去太原学习,这几天把你放到奶奶家好吗?”
“不,阳阳要和妈妈一起去。”阳阳不答应。
“学习开会不让带小孩的,不然局长就不给妈妈发工资了,发不了工资就没钱,就不能给你买玩具和好吃的东西了。”我哄着阳阳。
“不嘛,我要和妈妈一起去。”阳阳还是一个劲地摇着头。
这时陆涛坐过来了,双手抓着阳阳的胳膊贴近脸说:“大人开会不能带小孩子的,你在家等着,等你妈妈回来你给买个大狗熊玩具,好不好?”
“不要大狗熊,我要大汽车,摇控的!”阳阳终于接受谈判了。
“咱们家的汽车太多了。”陆涛说。
“大飞机!”阳阳又换了一种。
“咱们家的飞机也太多了。”陆涛还是不答应。
“那就买个火车!电动的!”看来我儿子喜欢交通工具,莫非将来要当个司机什么的?随便想想。
“好吧。”陆涛同意了,因为我们家还没有火车,需要引进一列过来。
第二天六点我就起床了,伺候陆涛和阳阳吃了饭,又为自己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阳阳,再见!妈妈要走了。”七点钟,我和阳阳告别。
“坐什么车去?”陆涛问我。
“火车。”我说。
“我送你吧,要不步行到火车站也得半个小时。”陆涛拿了外套要送我,这让我大感意外的,心里暖暖的,但我还是不准备用他送我。
“不用了,你送我阳阳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吧?”我对陆涛说。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没事的。”陆涛坚持要送。
“不行,把阳阳一个人留在家里很危险的。”
我说到这里,陆涛转向阳阳,说:“阳阳,你先在家看电视,爸爸去送你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好吗?”
“好的。”阳阳点点头,无所谓的样子。
但我不放心,不同意这样做,对陆涛说:“不行,家里又是电器,又是煤气,很危险的。”
“阳阳,爸爸走了你不要动插座,也不要玩火柴,也不要到阳台上去,更不允许开窗户,懂了吗?”陆涛对阳阳进行了紧急安全培训。
“嗯,懂了。”阳阳眼睛看着电视画面,嘴里答应着,明显没有把他爸爸的话听进去。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陆涛接了起来:“找雨燕姐?”他把话筒递给了我,“快找你的。”
我走过去接起电话:“王旭,你到我们小区门口了?你稍等会儿,我很快就下去了。”
“谁?”陆涛问我。
“单位的王旭,他和我都去培训,局里安排的。”我说。
听我这样说,陆涛一愣,然后变了个腔调对我说:“怪不得你死活不让我送你,原来有人来接你啊?还要陪到太原?!”
“我刚才正要和你说,电话就来了。”我解释着。
“正要和我说?我看你根本就不准备跟我说。”陆涛不相信我的话。
其实我确实没准备跟陆涛说王旭来接我的事,我没其它意思,就是没准备说,总感觉说这些是多余的,搞不好还惹麻烦,尤其是对于陆涛这样既缺乏自信又心眼小的人。这不,惹麻烦了吧?!但躲闪就容易让人生疑,反正两个人之间缺乏信任时,怎么做都不对。
“你什么态度?你每天和刘佳相跟在一起我说过你吗?”我不得不反击了。
陆涛听我说出刘佳的名字,怔了一下,接着口气明显软了下来,说:“我和刘佳是同事,做着同样的工作,一起去见见客户有什么?再说刘佳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还怀疑她吗?”
“我不怀疑她,我也是想告诉你,我和王旭也是同事,做着同样的工作,一起外出培训也很正常,你不必疑神疑鬼的,再说王旭是一个未婚小青年,人家能看上我这个老女人吗?有什么值得你怀疑的?”
“好了,好了,谁怀疑了?我只是问问而已嘛。”
和陆涛打了个一比一后,我下楼坐上王旭的摩托走了,到达火车站后,王旭把摩托存放在存车处,我们一起登上了去太原的火车。
偶尔外出一下,感觉也不错,不用早起做饭了,宾馆餐厅就有丰盛的自助早餐,也不用下班后着急着去接孩子了,一下课就可以躺房间里看电视。一天晚上,我还和王旭一起去看了一场美国大片,那个场面,那个音效,真叫享受!
我好长时间没看过电影了,彩色电视机普及后,电影院的票卖不动了,直到有一天县电影院变成了一个大型超市!没了电影院还是让人不适应,有时想看一下电影都没地方找。曾几何时,电影院是人们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场所,年轻人要到电影院里谈恋爱,父母周末也喜欢陪孩子去看电影,学校也时不时组团看电影,可后来怎么就没人看电影了呢?来到太原后我明白了,县电影院太小了,音响设备已落后,即使播个大片也放不出大片的效果来,如果换了太原影城这样音响超强规格一流的大演播厅,一定会有人看的。
王旭很爱说,我以前在单位和他交流少,在一起培训了几天,发现他是一个阳光新潮的大男孩子,思维活跃,思想超前,我虽比他大不了几岁,但和他聊天,就感觉自己是一个大妈似的。透过王旭的聊天内容我发现自己平时的关注面太小了,除了工作就是孩子,几乎没什么业余爱好,也几乎没什么社交圈,常来往的朋友就是刘佳,就这一个好友,现在还跳槽到陆涛那边去了。但有什么办法?你要专注养育一个孩子,就必须放弃很多东西。(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娟娟的屁股
住在省城的宾馆里,我每天早中晚都要给陆涛打三次电话,问问阳阳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哭闹之类的事,头两天一切正常,但到了第三天中午再打电话,陆涛说把阳阳全托在幼儿园了,我问为什么,陆涛说阳阳自己要住幼儿园,不肯跟他回家。
一听说阳阳突然被全托到幼儿园,我的心就开始不安了,上培训课时总是不能集中注意力,以至于每天课后都得找王旭抄笔记。要说全托在幼儿园的孩子中间,和阳阳同龄的也不少,有的甚至比阳阳年龄还小,但那些孩子是在全托前接受过训练的,是在学会穿衣吃饭上厕所后才被全托的,但我没帮阳阳做过这些准备,在家里,还是我帮他穿衣,我喂他吃饭,在这种情况下,一下子把他留幼儿园行吗?
还好,一周时间过得也快,周五下午,我回到了太谷。意外的是,下火车后,看到陆涛骑一辆自行车接我来了,而在以前,我从外边回来一般都是自己步行回家,他从未主动到车站接过我。王旭本来还要准备用摩托送我回家,看到陆涛后,他打了和陆涛打了声招呼先走了。坐在一辆加重自行车的后支架上,路遇不平,屁股会被颠得很痛,远远没有坐摩托舒服。摩托车后座是有海棉垫的,并且车身低车稳速度快,坐了王旭的摩托,我都不想坐自行车了。
“咱们也买个摩托吧。”路上我对陆涛说。
“刚坐一回摩托就不喜欢自行车了?看来你也是一个喜新厌旧见义思迁的人嘛。”陆涛这话纯属借题发挥,玩笑中带真格,看来他是挺介意王旭这个人的。要说,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说明陆涛开始在乎我了,虽然他这种小心眼很让人讨厌。
“我发现就是不能跟你这种人说话,一说话就上纲上线的,你看现在大街上有多少摩托在跑,就连私家车都出现过好几辆了,可咱们还只有自行车,你不觉得咱们有些跟不上时代了吗?”坐在陆涛身后的我说。
“行,买个摩托算什么,明天咱就买去,不就三、四千块钱吗?”陆涛真是变了,居然一说就通,不再给我上忆苦思甜课了。
陆涛用自行车直接把我带到了幼儿园,这时幼儿园已下课,我俩看到幼儿园大门外已聚集了一大堆接孩子的家长,大门内是一大群排队等候的孩子们,周围站着几名值班老师。不过也有一些调皮的孩子没有老实等在园门口,而是在园内玩耍,分散在滑梯上,转椅里,或秋千架上,有的则满园子跑,互相追打嬉戏着。
我和陆涛没在门口等候的队伍里看到阳阳,于是我们开始在园里找:滑梯上没有他,秋千上也没有,去哪里了?这时,我看到稍远处的转椅飞快地转动着,速度已达到看不清人脸的地步。等走近,我发现一个稍大些的男孩坐在转椅上用一只脚一下一下地使劲蹬着地面,助推着转椅越转越快。
“这也太危险了吧?”我看到转椅上的每个座位之间以及和地面之间是有空隙的,如果那个小孩从座椅上掉下来,被转椅绞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的,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玩的。”陆涛觉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我认为一点都不多余,危险就在眼前!我这样想绝对不是因为我小时候在农村没上过幼儿园,没玩过转椅的过。
“停下!停下!”我朝那个转动转椅的男孩大喊着,男孩还算听话,停止蹬地,让转椅慢慢停了下来。
我没在转椅上看到阳阳,只见到几个被转得头晕目眩一时下不了转椅的陌生孩子们。
“也没老师过来管一管。”我说。
“幼儿园每天都是这样,总不能专门雇一个老师看守转椅吧?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儿,好像从来没见过转椅似的。”陆涛说。
我没理陆涛,弯下腰对那个蹬转椅的男孩说:“小朋友,以后别蹬这么快,很危险的。”
不想男孩子笑笑说:“才不危险呢。”
“快,走吧,别管人家的闲事了。”陆涛不耐烦了,一把拉起我朝后院的幼儿宿舍走去。阳阳不在院子里,那就可能在宿舍里。
可当我们来到宿舍的时候,宿舍的门已上锁,从玻璃窗户看进去,里面几十张小床已空,看不到一个小孩。我们正要转身离开,陆涛突然从里面看到了什么,他走近窗户把脸贴在玻璃上仔细往里望去,然后用一根手指指着里面的一张小床对我说:
“看,那不是阳阳的书包吗?”
我走过去一看,里面确实有阳阳的书包,“书包在人去哪里了?”我说。
“是不是在教室里?”陆涛想到了教室。
于是我俩又绕到前院,上了一个小教学楼的二层,找到阳阳他们班的教室,但马上发现我们又白跑了。教室的门也上锁了,里面一样的空空如也。咦?人呢?找领导吧!我俩不无担忧地快步来到了园长办公室。
还没进园长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有小孩在哭,仔细听声音,是阳阳!我小跑了几步,没敲门就闯了进去,阳阳一看到我就一下子不哭了,先露出一副很意外的表情,随即就明白是救兵到了,他大着胆子离开罚站点,从墙根走向我,嘴里叫了声“妈妈!”,扑到我怀里时突然又大声哭起来。
“你们家孩子掐人家女生的屁股!”
听到有人对我说话,我扭头看,发现园长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人,除办公桌后面的园长外,旁边还站着阳阳的老师和一男一女,男细女粗,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和阳阳一般大的女孩子,脸和她母亲一样的园和胖。其中对我说话的是阳阳的班主任董老师。
“掐女生的屁股?”我好像没听明白,重复问了一句。
“对,老师给孩子们集体洗澡的时,阳阳掐我们家娟娟的屁股,看,都掐出黑青了!”还没等董老师说话,胖女人已把她女儿的裤子剥下,露出白白胖胖圆圆的小屁股来。看到娟娟这个肉嘟嘟的屁股,别说我儿子,就是我都想过去冲着这个大白馍似的屁股啃上一口!
但既然要让我验伤,我就得走近点看,我几乎是把我这个近视0.8的眼睛贴到娟娟的屁股上了,仔细看了看,大白馍上确实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青斑。
“这如果真是阳阳掐的,我现在就向你们道歉,需要去医院我们陪你们去,医药费我们全掏,不过,阳阳不懂事,他没有恶意,一定是太喜欢娟娟才这样的。”我直起身来说。
“对,对,我儿子平时可善良了,他一定是想和你们家孩子玩才这样的。”
“瞧瞧你们两口子,孩子犯了错误不批评教育,还一个劲儿地包庇开脱,这样能教育好孩子吗?这样只能让孩子越学越坏!”园长对我们开始训话了。
“其实我们家阳阳不坏,小孩儿嘛,闹着玩是很正常的事。”我继续帮儿子解释着。
“不坏?闹着玩?三四岁就这样,那你们家孩子长大了要怎么样?”一直沉默不语的娟娟爸爸了开口了。
“你怎么说话呢?问题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是不是还要叫个警察过来才行?”一旁的陆涛有些不高兴了,口气生硬地和对方说。
“哟,真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讲理的,你们的意思是你儿子掐女生的屁股是对的?”娟娟妈妈和我们大声吵了起来。
“好了,别吵了,阳阳父母,我和你们说,如果你们认为你儿子没有错,那咱们就经警察来处理这件事,如果警察判定你家错了,那请你把儿子另转一个幼儿园,我们幼儿园不敢要这样的孩子!”园长生气了。
看到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赶紧向对方认错:“是我家儿子错了,我一开始不是道歉了吗?现在我和他爸再次诚恳向你们道歉,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转学很麻烦的,尤其是以这个不光彩的理由。
看我们态度软下来,娟娟父母也没提什么要求,说:“你们道了歉就行了,我们也不是想要你们的钱,你们把儿子教育好,以后别再欺负女生就行了。”
娟娟父母的开明程度是我没想到的,我还以为他们要提一大堆要求呢。现在这个社会里,就怕抓不住谁,一旦抓住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前几日陆涛的一位同事骑自行车刮倒一位老太太,本来带老太太到医院检查也没什么问题,全身完好如初,可就这样还被要求赔了五千元钱,等于他在保险公司的半年白干了。想到这里,我对娟娟父母突然心生感激,当场表示明天一定去看娟娟。
从幼儿园回到家里,我们和阳阳好好谈了一次话,我对他说:
“阳阳,妈妈告诉你,你是男生,不能摸女生,更不能掐,否则就不是好孩子,会被警察叔叔抓去的。”
“为什么不能摸?摸又不疼。”阳阳说。
“就是不能摸,因为你是男生。”陆涛在一旁说。
“那拉手算不算摸?我们排队上街的时候,老师经常让男生拉着女生的手!”阳阳举了一个例子问道。
“手可以摸,屁股不能摸。”我说。
“我发现你这种人就不会说话,什么叫手可以摸,女孩子的手也不能摸,比如我出去摸人家女生的手,能行吗?”陆涛对我的话不满意了,反问道。
“你是成人,怎么能和小孩子比?”我推了一下陆涛,不让他乱举例子。
“女生的手不能摸,为什么就能拉呢,拉和摸不一样吗?”最后阳阳问了一个很具哲理性的问题。
“拉和摸是不一样的,摸就是……拉就是……”糟糕,我有些解释不来了,我停顿了一下,又对阳阳说:“拉是得到老师允许的,摸没得到允许,所以就不能摸,女生的哪个地方也不能摸!记住了?”
“好吧,我记住了。”阳阳虽然点头答应了,但看样子还是不大明白这个复杂的道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发现阳阳的圆领内衣不见了,问他,他说穿不上,就丢垃圾桶里了。原来这几天,阳阳在幼儿园里就穿一件单外套。
“你不觉得冷吗?”我问阳阳。
“不冷!”阳阳摇摇头说。
并且我们发现阳阳不仅少了一件衣服,脸也瘦了,再加上穿回来的衣服脏兮兮的,像刚从大街上流浪回来一样。陆涛看到他儿子这个样,又开始追究我的责任了,满腹牢骚地对我说:
“早就告诉你平时让他自己穿衣自己吃饭,你就是不听,看,他到幼儿园既不会穿衣又不会吃饭,如果再住几天非生病不可。”
“我就没准备要全托阳阳,是你突然把他送进去的,还返过来怨我!”我很不服气。
我坚持帮阳阳穿衣吃饭是因为每天要赶时间上班,如果让他自己穿衣吃饭,你等一个小时他也完成不了。不过我不会一味代办,星期天我会让他尝试着自己动手做些事。他现在还小,不用很着急,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什么都要学会的,因为我不会让他养成懒惰的习惯的。我们对孩子的帮助应该是一种关爱和示范,让孩子既能感觉到温暖,也能从你这里学会很多东西。关爱很重要,不能一味强调训练孩子的独立生活能力而不去帮助孩子。我宁愿相信在关爱中长大的孩子更具竞争性,当然,关爱不是溺爱。
第二天,我和陆涛买了一箱纯牛奶和一盒蛋黄派来到了娟娟家里,我们充分施展了自己的外交能力,只用一个小时就和娟娟父母冰释前嫌了,并且阳阳和娟娟也和好如初了。
可从娟娟家回来,阳阳告诉我一个爆炸性新闻:
“妈妈,娟娟对我说我可以摸她的,屁股和脸都可以摸,只要不掐就行,她说掐会疼。”
“摸也不可以的宝贝!”我弯下腰嘱咐着我的儿子。
“可以的,娟娟说了,可以摸她,我以前都亲过她呢!”阳阳提高声调,和我争辩着。
“啊?亲过?”我和陆涛听了都惊呆了,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立马转身对儿子忠告如下:“不论亲还是摸都得女生同意才行,不,女生同意也不要摸,不管同意不同意,都不要碰女生,记住了?”可觉得这样说也不完全对,告诉儿子女生不能碰,将来他长大谈恋爱时心里有顾虑怎么办?想到这里我又接着说:“女生不是完全不能碰,长大了可以碰,不,长大了也不能碰,是恋爱了或结婚了可以碰,是……”
“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和一个四岁的孩子提什么恋爱结婚?”一旁的陆涛打断了我的话。
而主人公阳阳早就不听我俩啰嗦了,在一旁鼓捣起他的玩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遭遇110
自从上次“掐屁股门”事件发生后,娟娟这个名字就常在阳阳嘴边挂着:“妈妈,娟娟今天带果冻给我吃了。”、“妈妈,娟娟挨老师训了。”、“妈妈,娟娟今天没去幼儿园。”、“妈妈,我把这只老虎送给娟娟吧?”等等。并且他也很少找借口不去幼儿园了,每天都提前背好小书包等我送他。有时我送他到幼儿园大门口,遇到娟娟也刚到时,他远远就会大声呼唤娟娟的名字,而娟娟也会高兴地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和他相跟着一起走进幼儿园,每当看到这种情景,娟娟妈妈就会开玩笑地对我说:“完了,我家闺女彻底被你家儿子俘虏了。”
阳阳有了娟娟这个女朋友,我们家太平了一段时间,阳阳好多天都没出什么状况,陆涛最近也没和我吵过架,可不久这种安宁就被一阵让人头痛的鼓声惊扰了。
不记得从那一天开始,早晚都会听到对门星星家传出很响很吵的敲架子鼓的噪音来,扰得人早晨睡不好,晚上看电视都听不清音。我本来几次都想过去提醒一下郭梅,让他们尽量避开早晚时间,但又想到上下午时间星星在上学,他只有早晚才有时间练习,所以觉得说也没用,又怕伤邻里和气,就一直没和提这事。
有一天我接阳阳回来,阳阳终于对鼓声产生好奇了,他问:“妈妈,是谁在敲鼓?”
“是星星在敲。”我说。
我以为阳阳也会说心烦之类的话,不想他却对我说:“咱们过去看看?”
“别看了,回家看你的动物世界吧,快开播了。”我打开家门,拉着阳阳的胳膊想把他拖进屋。
我现在不是很想去对门家里,因为他们家那堵贴满奖状的墙晃得我睁不开眼,也实在是听腻了郭梅滔滔不绝的关于她儿子的荣耀演讲。郭梅一提起她儿子,我在她面前就完全没有了发言权,我总不能在她说她儿子已经学会珠心算,已经在用英语和人打招呼时,我说我儿子现在还不会个位加减,以及连中文都不识吧?
“不,我要去看看,看看是什么鼓,这么大声音?”阳阳不听我的话,跑过去敲门,嘴里还高喊着星星的名字。
是郭梅开的门,我一见她就换了笑脸,问:“星星在练鼓?”
“对,星星又开始学架子鼓了。”郭梅说。依然掩不住她的得意,这正是我讨厌的。
“不学小提琴了?”我走进屋时又问。
“学,都在学。”郭梅答。
“那英语培训班还上吗?”
“上,英语更得上,是主课。”
我只能佩服星星的能量大了,给了阳阳,肯定做不到这一步。
在郭梅家我看到,桌子上放着星星临摹的字帖,墙根滚着一只篮球,墙上又多了一个新奖状。
“是上周刚拿到的,第二名,第一名被东关小学的一个孩子拿去了,不过我不遗憾,那个孩子毕竟比我们家星星年龄大,学英语时间长,以后我们家星星会追上他的!”
我听着郭梅的介绍,看到这张新奖状上写着“太谷县少儿英语大赛第二名”的字样。
在我和郭梅交谈中间,鼓声突然杂乱起来,扭头看,原来阳阳已挤占了星星的位置,拿着两个鼓锺对着比他自己都高的架子鼓乱敲一气。
“别捣乱,让哥哥练!”我赶紧走过去把他手中的鼓锺夺下来还给了星星。
“让孩子玩会吧。”郭梅大度地笑笑说。
“不能让他玩,他玩起来没个完。”我满怀歉意地对郭梅说,然后又转身对阳阳说:“阳阳该回家了,妈妈要做饭。”
“你去做饭吧,我要和星星哥哥玩。”此时的阳阳压根就没兴趣看我。
“快点,听话,不然妈妈生气了。”我装怒道。
“不,我要玩。”阳阳还是不想走。
“那你玩吧,妈妈要去姥姥家了,今晚不回来了。”我吓唬他道。
“妈妈不要走。”
“那就赶快跟我回家,你不回家我就走了。”
好不容易才把阳阳哄回家。正如我所料,一进家门,阳阳就提要求了:“妈妈我也要架子鼓!”
“架子鼓是大孩子玩的,你太小不能玩。”我说。声音尽量显得硬梆梆的,不想给他有希望。
“不嘛,我要!我要架子鼓!”听着阳阳的囔囔声,我没再理他,到厨房做饭去了。
我以为过上一夜,阳阳就把架子鼓的事忘掉了,不想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只要对门的鼓声响起,阳阳就会闹着买架子鼓。
一天,不堪其扰的陆涛终于替阳阳向我说出了这句话:“架子鼓多少钱?”
“架子鼓比一台电视机还要贵呢,咱们家根本买不起。”我对陆涛说。
“要不就给阳阳买个吧,他每天闹着要,再说别人家的孩子都学有一两门艺术特长,咱们让阳阳也学一门,不然他什么也不会,让咱们在人前都不知道怎么夸他。”
想不到一向抠门的陆涛在孩子面前一点都不小气,竟然还要给他儿子买架子鼓。我不是不想给阳阳花钱,我认为架子鼓对于四岁的阳阳来说就是一个大玩具,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学得好架子鼓?
“他太小,学不了。”
我刚说出这句话,就被一旁的阳阳呛回来了:“我能学了!”
阳阳就这样闹腾了十多天后,我和陆涛果真从乐器店里给他搬回了一台架子鼓。要说让孩子玩一玩架子鼓应该是没坏处的,只是费用太高了。
这下好了,每天早晚,我和郭梅两家都是鼓声震天,有时我好像感觉整座楼都在摇晃。我知道这样做会严重扰邻,自己当初也是被打扰的对象,但想到即使我们不敲,对门也会敲,就没多想,由着阳阳玩。一开始我没有给阳阳报架子鼓培训班,我想让他先熟悉一下架子鼓再说,直到他制造的噪音快把我的头震麻了,我才把他送到星星上的那个培训班。有节律的鼓点总比没节律的稍好些,如果让阳阳这样乱敲下去,我担心全楼的人都会得神经病的。
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邻居们倒是没有得神经病,而是叫来了110!我看到一下子来了四个警察,两个来了我家,两个去了对门郭梅家。我很快接受了警察的建议,保证以后不再扰邻,并当场交了二百元的罚款。其实从阳阳练架子鼓那天开始,我就有一种负罪感,出门时很害怕遇到邻居,即使遇到,也很少搭话,快步走开。我自知理亏,无法面对邻居的质疑。可郭梅不清楚为什么,不愿配合警方办案,还和警察吵了起来,结果是架子鼓被警察没收了!
警察在从郭梅家往外搬架子鼓时,郭梅亮出了农村妇女惯用的招数:直挺挺地躺在门口不起来。警察多次劝她,她不听,警察只好连她带架子鼓一起强行带走了!
被警察带走后,郭梅好几天没露面,听她老公说她被关进拘留所了,理由是扰邻加抗法!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邻居们也是的,不好好沟通一下,为什么直接就把警察叫来了?我原本是对邻居有歉意的,自从郭梅被拘留后,我开始怨恨邻居们了,在楼道里见了面都不想和他们打招呼!一天,一个以前和我处得不错的邻居告诉我,他们早前和郭梅沟通过多次,郭梅就是不听,没办法才叫110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怪不得邻居了。其实我一开始对这件事也是有意见的,不想后来我竟成了同伙!
五天后,郭梅从拘留所回来了,但她的架子鼓没回来!郭梅哭了好几天,对我说那台架子鼓是她们半年的收入,是下了狠决心才买的。警察拿走架子鼓干么?难道要拍卖掉吗?如果不拍卖那郭梅家的架子鼓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不可能在公安局一直放到烂掉吧?
我想起刘佳的弟弟就在公安派出所工作,虽然是一名协警,但也是每天和警察在一起工作,我托付刘佳让她弟弟帮帮忙,我说若不帮忙恐怕郭梅会气死的。两天后,刘佳的弟弟让郭梅多交了五百元的罚款,帮她把架子鼓抬回来了,但警察命令她以后一次都不准在小区里敲,若再发现就没商量!
后来郭梅把架子鼓搬到了她在小区外的蛋糕房里,这样也好,顾客听着鼓声就来了,反而替她家的蛋糕增加销量了。
那我们呢?我们把架子鼓搬那里?放在家里阳阳每天回来都想玩,四岁的他才不管扰不扰邻呢;把架子鼓放他奶奶那边吧,他爷爷身体不好,受不了这种声音;实在没办法,我们把架子鼓搬到了乡下阳阳的姥姥家,每个双休日,我们都会带阳阳去姥姥家敲架子鼓,这样,虽然我看妈妈的次数多了,但感觉这鼓练得也太累了。
大半年过去了,阳阳的架子鼓也没练出什么名堂来,后来他慢慢对这个庞大玩具不感兴趣了,又开始迷上了枪支。没用几个月,我们就像就变成了一个枪库,手枪、步枪、冲锋枪、机枪,有二十多把,阳阳每天回来,就像一个陆战队员一样,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伏击,经常就把他爸爸给“消灭”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每当婆婆家的红枣成熟的时候,就预示着中秋节快到了。
每年中秋节的前一周开始,婆婆就备好各种馅料,并支起她那个用了半辈子的炉火,着手打月饼了。婆婆从来不吃外面卖的月饼,每年都是自己打。我嫁到婆家后,也喜欢上了手工月饼。手工月饼料好味正,酥香可口,不像商店里售卖的来自于各食品厂的月饼,糖多油多,吃起来又甜又腻,吃多了还要拉肚子。婆婆打的月饼就如她做的闷面一样,在太谷县算顶尖水平了,足可以创立一个品牌,连我妈妈都赶不上她。为什么同样心灵手巧的妈妈打月饼比不过婆婆呢?我曾绞尽脑汁地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潜意识里,我不想自己的妈妈不如婆婆。后来我想通了,妈妈是穷人家出生的孩子,小时候根本就吃不上月饼,长大后又遇六十年代全国大饥荒,也同样吃不上月饼,那时家里缺油少粮的,连打月饼用的馅料都买不起,何谈打月饼?而婆婆是地主家的女儿,从小生活优越,小时候是喝牛奶长大的,连新社会出生的我都比不上她,我小时候都是喝米糊长大的。所以见过吃过就能品得出来,也能做得出来。如果你从来没有偿过考究的月饼,你能做得出来吗?
每当婆婆打月饼日,陆涛就会带我回婆婆家帮忙,我为了吃婆婆的月饼吃得有理,也很乐意去。这天正好是周六,一大早陆涛就带着我和阳阳回家了。我们蹬进门时,见小姑子一家已先我们到达,再加上小叔子两口子也在,感觉就像过年一样热闹。
每次打月饼,我的任务就是守着炉火翻月饼,包馅和脱模都不用我,婆婆总说我包的月饼不是馅多就是馅少,或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不均匀。看炉火就看炉火吧,这个工作比包月饼轻松,只是中秋节前后气温还不冷,虽说已穿上长袖衣裤,但说不定某一天气温回升还得穿半袖衣,就这样的温度,我守着一个炉火,在月饼被烘烤得金黄香脆时,我的脸也被烤得红红的,额头渗着汗水。但我能受得了,为了吃月饼,乐在其中。
虽然婆婆还是喜欢对我指指点点的,可我并不介意,我能看出来,她虽表面上总露出对我的不满来,其实我的到来对于她来说内心是很高兴的,我们婆媳共处四五年来,问题就在于我一直不肯完全服从于她,我是这个家里最容易起事叛乱的危险分子,所以婆婆就得一直压着我,以免那一天她儿子陆涛管不住我了。
在妇女们打月饼期间,陆涛弟兄两个陪着他们的爸爸默默地坐在床头。据我所知,我的公公经历坎坷,阅历丰富,当过童工、教师、警察、右派、又警察、政府领导等等,但他对自己的过往很少提起,也许是以往的事痛苦多于欢乐,不想回首。而陆家的那两个第三代,则吵吵闹闹地在院子里玩,这一次是月月主动和阳阳玩,因为阳阳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旱冰鞋!我透过窗户看到阳阳正扶着她姐姐摇摇晃晃地学滑旱冰。阳阳的任何东西都舍得给人玩,而月月是很精明的,她只玩别人的玩具,从不露自己的玩具,我不知道是月月要这样做还是她妈妈教给的,反正阳阳在他小表姐面前总是一副憨厚无心的样子。唯一什么都不干的人是小叔子的媳妇,听说她怀孕了,在保胎和修养。看到小叔子的媳妇受到如此宽待,我内心的感觉是酸溜溜的,当初我怀孕时,没有人把我当孕妇,什么活都干。不过这些都是过往了,自己只是偶尔想一下,不再和别人提起了,就如公公不想提他的经历一样。
我们一般是从上午九点开始打月饼,到十一点就收工开始做中午饭。正在我们取出最后一炉月饼,准备做中午饭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哭声,大伙立即冲出去,见月月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她的脚上穿着阳阳的旱冰鞋。
“哎呀,好端端的玩什么旱冰?有钱给孩子买些好吃的比什么都强,买什么旱冰鞋?怪危险的!”尽管月月伤得不重,只是屁股有些疼,但婆婆还是对我数落了起来。
“阳阳,咱们回家去吧!”我听了婆婆逆耳的话,拉起阳阳就要走。
“干么去?!”陆涛上前拦住了我。
“我不是说你,是旱冰鞋确实太危险了,让孩子少玩,摔坏怎么办?不过月月也太淘气,女孩子家滑什么旱冰,陆帆,管好你女儿!”见我要走,婆婆又补充了一句,听得出是在留我,我忍了忍,不想在过中秋节前和婆婆闹翻,就又留了下来。
真正到八月十五的那一天,我就不想吃月饼了,因为之前吃太多了。在婆婆家过中秋节是程序很多的:吃饭前要全家人排队到她的小佛堂里跪拜佛主,我还是坚持不进佛堂,陆涛带阳阳进了,也跪了,拜了,上香点灯了,我对此的反应不像以前那么排斥和激烈了,就让阳阳当作一种游戏玩吧,他长大上学后自己会确实自己的信仰,会搞清楚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和鬼怪的。婆婆看我离佛堂远远的,白了我几眼,但没说什么,她担心我抬腿走人。
拜完佛主,晚上还得祭奠月神,这个我愿意,我喜欢又大又圆的月亮。晚上待婆婆在院子里摆好供桌后,我也和其他人一样,对着天空三作揖,然后上了三支香。这一点婆婆对我很满意,脸上都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看我拜祭完毕后,婆婆对我说:“以后就要和别人学着做,别总是扭着股劲儿,和人反着来。”我听了没言语,因为这话我不想听,我就是我,我是一个很难模仿别人的人。
其实我最喜欢过的是八月十六。这倒不因为十六的月亮比十五更圆,而是因为八月十六是公公的生日,公公生日这天的饭菜要比中秋节这一天丰盛的多,婆婆把上品菜都留在十六这一天了。
婆婆对身体不好的公公一直照顾得无微不至,我早就说过,婆婆的这一点我很佩服,但总感觉公公被照顾得太周到了,以至于都没自由和话语权了。公公几时起床、几时吃饭、吃什么饭、能不能出去走一下,这一切都是婆婆说了算,公公自己是没有定夺权的。有时吃饭前我想为公公盛一碗,但我不敢这样做,我不知道该给公公盛那样,盛多少,干些还是汤多些,这些我都定不了,就连陆涛也定不了,给公公盛饭是个技术活儿,大概是在婆婆手里考个资格证书才能胜任的。
每次遇上节日或谁的生日在婆婆家吃饭,就是一次享受美味的机会,我曾想,若婆婆开个餐馆一定会发大财的,就创个“陆婆婆家常饭”,这个牌子一定会火的。
但享受美味过后就是一大堆锅碗在等着我洗,我一边洗,一边瞅着同样是媳妇的小叔子的老婆,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在她现在有孕在身就算了,若以后生了孩子,还是让人伺候,那我宁愿下饭店吃,也不来了。想起在饭桌上婆婆不停给妯娌夹菜的情景,我就几次想离席,虽说当初我怀孕时,正处在夫妻感情不和,闹离婚期间,但这样显明的对照,让我还是难以接受。
饭后的节目就是观摩月月和阳阳姐弟俩的才艺表演,月月又唱又跳,还能写能画,还给人表演珠算心算,等等,而阳阳大多数时间是当观众,轮他上场时,他先是练了一套自己发明的武术套拳,好像揉合了各路武术门派的要领和精华,又好像什么都不是,但阳阳练起来也是哼哼哈哈的,颇有气势。便可恶的是他小叔一句话否定了一切:
“别看你这样折腾,经不住你姐姐一拳头!”
我不服,说:“要不试试?不要以为我儿子一直让着她姐姐,你们就以为我儿子窝囊!”
阳阳也唱了一首歌,是一首张宇的“都是月亮惹得祸”,婆婆听了皱起了眉头,说,怎么让小孩唱爱情歌曲?我说是我平时爱听这首歌,阳阳跟着听多了就学会了。可小叔子说,怪不得阳阳捏人家女生的屁股,平时你们就不注意对小孩的教育!我一听蹬了陆涛一眼,我知道是他把这个秘密传给他家人的。见一家子的话都是在挑剔我和阳阳,我借口阳阳还要回家写字带阳阳离开了。
我的中秋节要有近半个月才能过完,在婆家过几天,还要去乡下娘家接着过,因为妈妈还等着我去吃她的月饼呢。尽管妈妈做的月饼没有婆婆做的好吃,但我要以几倍的爱吃表情来肯定妈妈的功劳。吃了月饼走的时候还要带上一大袋,只有这样妈妈才能深深地感受到她有多重要,越是看到我不会做月饼或其它什么的,妈妈就越是有优越感,她只怕有一天我不用她做了。
等全部过完中秋节,也就是这个八月结束,进入九月的时候,我的体重会增长五斤不止,因为吃月饼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红枣与运动会
婆婆等一树的枣全部成熟变红时,就会让她的两个儿子上房打枣。说起打枣的那一天,阳阳几乎出意外。那天陆涛和陆海弟兄二人顺着长梯爬到房顶上去,用手中的长竿敲打树冠,顷刻间,熟透了的红枣就会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砸向地面,而负责在地面捡枣的妇女儿童们,待每一轮敲打结束后,就拿一只大桶,满院子收枣。
婆婆家的这棵枣树据说已有三十多年的树龄了,茂盛的树冠高过房顶,几乎把四十多平米的小院给全覆盖了。到了夏天,小院常是绿荫遮顶,清凉怡人。人站到房顶,徒手就可以拉过一个树枝,把上面的红枣摘下来。
就在我弯腰专注捡拾落到地面的红枣时,我不知道阳阳已悄悄爬上支在房檐下的梯子,只一会儿功夫没注意阳阳的我随意抬了一下头,惊见阳阳已站到了房顶上!而些时除了我之外谁也没发现这一险情。就在我的惊呼声即将出口时,我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我意识到,不能惊扰了阳阳,否则危险更大。我一个箭步窜到阳阳所在位置的下面,心想只要阳阳不小心跌落,我就伸手接住他。但我对自己很没把握,接不住怎么办?我想叫陆涛或陆海救阳阳,可又怕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慌,大声呵斥,导致阳阳的坠落。怎么办?说时迟那时快,我没多想,迅速蹬上梯子爬上房顶,幸运的是阳阳并没有看到我,如果他看到我一定会朝我跑过来的,那样的话是很危险的!他正在慢慢地极小心地往他爸爸身边移动,而只顾敲打树冠的陆涛和陆海都没发现正在靠近他们的阳阳。来到房顶的我轻抬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待来到阳阳背后时,我就像突然出击的猛兽一样,一下子上前把阳阳逮住!
逮住阳阳后,我的腿一发软,跌坐在房顶上。听到响声,陆涛的眼睛看过来了,他发现我抱着阳阳坐在房顶,当即对我训斥起来:
“你带孩子跑这上边来干么?很危险的!赶快下去!”
“你不知道,是阳阳一个人悄悄上来的,我刚上来逮住他。”心脏仍在胸腔内狂跳的我喘着气说。
我本来有一点恐高症,但过度紧张反而让我忘记恐高了。
“什么?阳阳一个人上来的?怎么可能?”陆涛不相信他的儿子能上到房顶。
“真的是他一个人上来的,刚才几乎把我吓死!”我的气息和心跳开始渐渐平缓了下来,但双腿还是软弱无力,不敢站起来。
最后是陆海过来抱起阳阳,陆涛过来扶起我,这样我和阳阳才在他们俩的帮助下回到了地面。真正落地后,我才对阳阳说:“以后不准上房顶,会掉下来摔死的!”我把话说这么直接,是为了让阳阳更明确更清楚地知道他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
“那爸爸和叔叔还上房顶?”阳阳不解地问我。
“爸爸和叔叔是大人,大人摔不下来的。”我说。
“我也不会摔下来的妈妈。”阳阳不服气地说。
“听话,小孩子上去很危险的,记住以后别上,不然妈妈生气了。”我发现我很难让一个四岁半多的孩子懂得危险有多大,只能自己以后对他加倍小心了。
虽然经历了阳阳上房顶的惊魂一幕,那天我们回家时带回了大包红枣,我们把红枣蒸着吃,烤着吃,煮着吃,或仅仅是简单洗洗生着吃。生吃红枣不能吃太多,会腹胀拉稀的。
过了几天,幼儿园要举办亲子运动会。若在平时,每天接送阳阳或幼儿园有什么活动几乎都是我一个人的事,陆涛总说他忙,一个月都不一定去接阳阳一次,至于参加幼儿园的活动更是从来没有过。但这次正遇我单位开会,我不便请假,于是早晨吃饭间,我试着问陆涛:
“今天你能不能陪阳阳开运动会?”
果然,陆涛一脸不耐烦,说:“运动会也要人陪?让他自己参加就行嘛,别总宠着他,不然长大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我小时候父母从来没有陪我开过运动会。”
听,我说了一句,他就说了好几句,并且是博古论今的,我有些不高兴了,扯高嗓门冲他囔道:“怎么?这孩子是我的私生子啊?和你没关系?孩子的事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每天接送是我,带着去医院看病也是我,你什么也不管?早知你不管当初我干么要和你结婚?和那个男人生不出一个孩子来,非得和你生吗?”
“你说话能不能不扯?从一个运动会就能扯到生育问题上来?也就我这人大度,给了其他男人,就凭你刚才那句话,就不会再理你了!还说要和别人生孩子,那你找别人生去呀?这话也敢让孩子听!”陆涛的机关枪哒哒哒把我打了回来。
我也承认自己刚才的话有些瞎扯,于是高低了嗓门,继续对陆涛说:“今天是亲子运动会,别的孩子都有家长陪,就咱家阳阳一个人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阳阳是孤儿呢!”
“什么?亲子运动会?家长都要去?”陆涛一听是亲子运动会兴趣来了,放下手中的筷子问我。
“对呀,每个孩子都有家长陪同。”我说。
“大人和小孩还得一起比赛呢!”一旁的阳阳插话了。
“好吧,我去!”情况突然来了个大逆转,陆涛答应了,他转身又对阳阳说:“阳阳,爸爸陪你去,好吗?”。
“我想要妈妈陪我去。”不想阳阳还不稀罕他呢。
“妈妈今天开会,没时间和你去,就让爸爸陪你去吧。”我给阳阳解释道。
“好吧,那就让爸爸跟我去吧。”阳阳一脸无奈地同意了。
“嗨,这小子,还不想让我陪你去哪?真是白养你了。”陆涛看到阳阳不欢迎他感觉很没面子。
“如果你平时管他多点能这样吗?”我瞟了一眼陆涛,说出了他的问题所在。
“我也想陪他,但我得出去挣钱呀?”陆涛反驳道。
“我不也同样在外边挣钱吗?为了阳阳我挨过领导多少训?现在没被开除就算好的了!”我说。
“好了,别说了,以后我多陪阳阳就是了,以后要家庭第一工作第二,只要你别怪我挣不来钱就行。”
叽叽喳喳中,我们一家三口吃完了早饭,待陆涛带儿子出门后,我轻松地一个人骑上自行车直奔单位去了。
单位的工作会议开了将近两小时,已成为股长的我在会上做了铿锵有力的工作汇报,并得到了局长的点头认可。十点半会议结束后,我很牵挂阳阳的运动会,不知他们父子会有什么表现,于是我只和副局长打了声招呼,悄悄溜出了办公室。
快到幼儿园时,我老远就看到上百个自行车排放在幼儿园门外,旁边也有几辆私家小汽车,我知道这些车辆都是家长们的。我找了一个空隙把自己的自行车放好,刚一走进幼儿园,就看到幼儿园里热闹非凡,院子里围坐着几大圈人,有大人有小孩,并且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在整个幼儿园回荡。
在众人中,我一下子找不到陆涛父子在那里。有的圈子里在比赛绑腿跑,就是大人和小孩的一条腿被绑在一起,然后组合成一组向前跑,这种比赛到达终点的组合很少,大多组合在中途就摔倒了,而观众想要看的恰恰就是这种摔倒的滑稽样子,只要有一组以出奇的姿势摔倒在地,即刻就会引来周遭的观众哄然大笑。还有几个圈子在比赛端着乒乓球跑、拍着篮球跑、晃得呼啦圈跑等各种花样百出的比赛,最后我是在小兔子跳圈子里找到陆涛父子的。
“阳阳!”
一看到他们我就大声呼唤,可待命在观众席上,正津津有味地观看比赛的他们没听到我的叫声,我又往近靠了一下,又准备要喊阳阳的名字,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让我愣住了:刘佳!要说在幼儿园见到刘佳并不稀奇,她孩子也在这个幼儿园,单身的她来陪儿子开运动会再正常不过了,可让人意外的是,她和陆涛紧挨着坐在一起!我突然明白了,早晨陆涛答应陪儿子参加运动会不只是为了儿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想到刘佳也会在场!
陆涛和刘佳一直没发现我,两个人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不仅从刘佳脸上完全看不到丧夫的悲伤,也从陆涛脸上看不到他平时一惯的抱怨命运不公的愁容,他们挤在一起更像一对夫妇!并且我还看到,陆涛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他家的大红枣,两个人一边看比赛,一边吃着红枣!
我不知道是该不该上前打招呼,不上前吧,我已经来了,我想陪阳阳,上前吧,一定会破坏陆涛和刘佳的这种温馨。后来我还是大大方方走过来了,因为他们仅仅是坐在一起不能说明什么,可以猜疑,但不能据此举证。
“嗨!刘佳,你也来了?”我先和我的同学加好友刘佳打了招呼。
“雨燕,开完会了?听陆涛说你在开会。”刘佳见到我表情自然,笑容满面,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我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我又对刘佳说。
“唉,忙啊,你问陆涛就知道了。”刘佳挽着我的胳膊,让我感觉我刚才可能是多疑了,她对我仍旧是那么的友好。
“知道,知道,陆涛今天是第一次陪阳阳来幼儿园,以前都是我来。”我也尽量保持我的微笑,不让他们看出我脸上的疑云来。
“好不容易他今天替你来,你也不放松一下,还是不放心地来了!”刘佳笑着说。
“我不是对陆涛不放心,实在是想看阳阳的运动会。”我说。
“妈妈,该我们上场了!”阳阳听到点自己的名字,兴奋地过来拉我的手要我陪他上场比赛。
“让你爸爸陪你上吧,你爸爸比妈妈有力。”我低头对儿子说。
小兔子比赛是大人把小孩驮到肩上,然后蹲下学兔子,跳着往前走。这项运动很累的,如果让我驮着一个六十多斤的孩子蹲下跳,只要跳三下就跳不动了。
比赛一开始陆涛就领先了,最后他在众人的掌声中和阳阳一起夺得了冠军,当场就领取了冠军奖品:一副乒乓球拍!阳阳拿着他进幼儿园以来最大的一个奖品时的那股欢呼雀跃劲儿就别提了。刘佳作为不占优势的女士,没有得到任何奖品,起初她的儿子凯凯有些不高兴,但陆涛的一句话让凯凯高兴了起来,他弯腰对一脸不甘的凯凯说:
“凯凯,这副乒乓球排你可以和阳阳一起玩,阳阳一个人也玩不成乒乓球呀?明天叔叔给你们买个乒乓球案,装在我家小区里,你有时间就去我家玩,好吗?”
“好。”凯凯一听这副乒乓拍也有他的份,即刻就笑了。
“快谢谢叔叔。”刘佳对她儿子说。
“谢谢叔叔!”凯凯仰头对陆涛大声道谢。
只有我的笑容是勉强的,我不认为陆涛大方买乒乓球案子,全是为了阳阳,相反,如果是阳阳先提出这种要求,陆涛还不一定答应呢!
这个陆涛!(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三人行
陆涛真的把乒乓球台买回来了,支在了小区院子里。
自从陆涛安装好乒乓球台后,刘佳几乎每天都带凯凯来打球,而陆涛几乎每次都要陪着打。我也陪刘佳母子打过球,但我一直处在频繁捡球的水平,所以很快我就沦落为阳阳和凯凯两个小孩的陪练了,而陆涛和同样也球技不错的刘佳成了固定的一组队员。
陆涛的乒乓球技是高水平的,学生时期,他曾参加过省乒乓球赛,并获得了名次。其实陆涛是一个体育天才,除了打乒乓球,短跑也很厉害,也在省级比赛中获过奖。直到现在,当年他在初中母校创造的百米纪录无人能破。
只是我的婆婆忽视了她儿子的长处,没让陆涛进体校,而是让他当了兵。不过当时陆涛自己也愿意参军,他说穿上军装成为一名军人是他儿时的梦想。可结果是,他在部队没考上军校,回到地方没有稳定的工作,曾几次失业。如果他当初上个体校,现在最差也是一名领国家工资的体育老师,如果当上职业运动员,发展好的话,成为全国冠军乃至奥运冠军也是有可能的。婆婆可能到现在也没意识到她在培养儿子方面的失误,但作为旁观者,我一定要借鉴她的教训,要尽早搞清楚阳阳的兴趣和特长所在,对他因材施教,让他将来做自己最喜欢也是最擅长做的事,也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有所建树。
没过几天,我发现陆涛买的乒乓球台不仅惠及刘佳母子,更是给整个小区做了个公益,我每天下班回来,见总有人在我们的球台上打乒乓球,有时我们自己要打,还得排队呢。
一天,我路过郭梅的蛋糕房时,被她一把拉了进去,然后她向外左右张望了一番,见附近没情况,就关了店门,把我带进了操作间。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我问:“又有什么秘闻了?”
尽管屋子里就我和她,但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小,怕被窃听去似的。她问我:“你那个女同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天往咱们小区跑?”
我听了,笑笑说:“没什么,她是带她儿子来这里打乒乓球的。”
“可一般不见她儿子打球,倒是经常见她和你们家陆涛在一起打球。”好心的郭梅提醒我。
“陆涛打乒乓球打得不错,所以有时间就陪她打打。”我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有时间?他们俩简直是天天在一起打球,全小区的人都看着呢,一个寡妇整天和别人的男人在一起能不让人猜疑吗?”郭梅很替我着急似地对我说。
“我没看到有什么不正常呀?我老公和我的同学打打乒乓球有什么?何况他们俩还是同事关系。”我依旧故作镇静地说。
“难道捉奸在床你才信吗?”郭梅开始对我这个榆木脑袋直说了。
“你说对了,除了捉奸在床,其他我都不信。”我说。
看到我平淡的反应,郭梅对我有些不解了,说:“你真的不在乎你老公和别人搞?”
“我不是不在乎,是没有证据,我喜欢用证据说话。”我说。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你当是警察破案哪?这种事情得凭直觉,表面上看到不正常就得注意了!”郭梅推了我一把说。
“梅姐,对于我这个人来说,没看见就等于没有,我不去猜疑,也不去调查,只要我老公每月把百分之八十的钱拿回家,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回家住就够了。”我向郭梅讲了我的0.8婚姻观。
“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你就不管了?”郭梅不解地问。
“对,面对一个大活人,不能百分之百控制他,其实谁也没有权利控制谁,一切都应自愿,对爱我不索求,也不强夺,只在原地等待。”我继续对郭梅说。
“什么索求强夺的,我不懂你这些道理,不过既然你不在乎,我也没必要多嘴了。”郭梅对我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梅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是我真正的朋友,我很感谢你,只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愿意看到我和陆涛或刘佳吵闹或打架吗?肯定不愿意,我也永远都不会做这样的事,即使亲眼看到我老公和别的女人躺在床上,我也不会大吵大闹的,我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对方如何收场!”我解释道。
“哎呀,我真是佩服你了,你可真有耐心,换作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如果我老公和别人乱搞,我会和他们同归于尽的!”郭梅说这句话时,还举了一下拳头,非常的斗志昂扬。
“同归于尽?那你和他们同归于尽后谁来管星星?”我反问郭梅。
“星星?那能管那么多?一出那种事就把人气晕了。”一提到星星,郭梅虽然这坚持自己的观点,但刚才的刚烈样子已经消失了,眼神飘忽不定了。
看到郭梅开始重新思考的样子,我接着对她说:“我们已是做妈妈的人了,有些事不能那么简单地去处理,要顾及孩子。”
“对,你说的也有道理。”郭梅终于点头了。
我不是对陆涛和刘佳的交往无动于衷,而是现在他们俩的关系还处在观察期,必要的时候我会和他们谈话的,但应该不会有暴力事件发生,绝望只会让我变得更平静,而不会让我愤怒起来。如果有愤怒的话,说明希望还没有破灭。不过,又一想,这些或许纯属多虑,陆涛和刘佳之间有什么?打个乒乓球不行吗?
被观察者陆涛一段时间后,果然有新动向了,他要带我和阳阳去爬山和野炊!值得注意的是,他建议我邀请刘佳母子也一块去。
“你直接给她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你们又不是不熟悉。”我对陆涛说。
“哎呀,还是你给她打电话嘛,你们是同学!”陆涛着急了。
“你们还是同事呢。”我故意逗着陆涛,看他着急的样子很好玩。
“还是你打吧,我打不合适。”陆涛直接把电话筒递给了我。
最后还是我给刘佳打的电话,我这样做,一是好奇心在作怪,想搞清楚陆涛的真意,二是还对陆涛或刘佳存有信任,毕竟一个是老公,一个是闺密。
太谷县除了有一个大佛山外,城附近还有一个凤凰山。凤凰山上没有寺庙,但有两座塔,属于没有开发的野山。
阳阳一听要去爬山和野炊就又来兴趣了,出发的那天不用叫自己就起床了,早饭后他在自己的小书包里装了两个玩具,早早坐在沙发上等待启程。
陆涛像远游一样,背了一个大包,里面装了方便面、火腿、卤鸡蛋、咸菜以及啤酒一类的东西,我提醒他后,他又带了一口小铝锅和几盒火柴、一大桶水。不带锅怎么野炊?
其实我和阳阳一样,一听要爬山就兴奋,只是我表面上不表露出来罢了。我是一个特别喜欢外出游玩的人,如果有条件,我宁愿每天都旅游。
我们一家三口和刘佳母子二人骑车到山底,然后把自行车往山脚下的农田里一扔,就开始徒步登山了。凤凰山比大佛山高一点,但上山的路比通往大佛山的路好走,虽也是自然形成的山路,但路上碎石和荆棘都少。
我们一直爬到了山顶的双塔底下,由于带着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所以我们行进的速度比较缓慢,上到山顶已经中午了。陆涛找了一个背风处,用三块石头支起一个小灶台,众人合力又捡来些柴火,然后我们就开始生火做饭了。
“不会引起火灾吧?”我担心地问领队陆涛。
“这里连树都不长,火灾从那里起?”陆涛指着光秃秃的山坡对我说。
这时,正在煮面的刘佳说话了:“没有树,但有草啊?”
“好了,你们两个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陆涛摆手说道。好像我和刘佳的意见纯属妇人之见,不需多理。
既然领队认为没危险,那就大胆野炊吧。野炊就是煮一锅方便面,但队员们吃得都很高兴,好像感觉比家里的拉面都要好吃。
一直就折腾个没完的阳阳不一会儿额头就玩出汗了,在我不注意时他自己把外套脱了下来,我看到后,赶紧拿起外套为他穿,可他就是不想穿,说太热了。
“赶紧穿上!不然妈妈回家去了,不和你玩了!”我唬着阳阳说。
“没事的,由他去吧,今天天气不算冷,再说小孩子就是喜欢折腾,给他穿多了他会觉得又热又累,不舒服。”陆涛和刘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这样和我说。
因为是一比二,所以我输了,听取了他们俩的意见,没再给阳阳穿外套。
可这时,凯凯用一根细木棍在拨弄烧剩的柴火,突然一根烧红的木棍被他拨出去好远,当即就引着了一片干草,我和刘佳的反应就是尖叫,陆涛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又脚把火踩灭了。然后他又返回来,把灶台下的火星也用土埋了起来。
“你看,危险吧,还说引不起火灾。”我余惊未了地说。
“这不灭了吗?有什么?”陆涛还是不以为然地说。
“还是小心点好。”刘佳说话总比我温和些。
直玩到下午四点多我们才开始下山。由于陆涛渴了不少啤酒,下山过程中,陆涛显得异常兴奋,一路上在滔滔不绝地和我们讲他在部队服役时的一些有趣的故事,他讲的这些故事我已经听无数遍了,不过刘佳大概是第一次听,看她听得很入迷。陆涛的军旅经典故事要是让我总结一下,就是一系列偷盗故事:比如一天,他和一个战友把另一个战友的润肤霜偷出来抹到脸上,事后才知道是洗头膏!又一次,一个战友从家里带来一袋子花生,藏床底下,陆涛还是和他的那个搭档分数十次,把一袋子花生全部偷吃光,后来在那位丢失花生的战友嚎哭的过程中,班长让全班人员站成一排,一个挨一个盘问,要问了个遍,也没找到“罪犯”,最后的处理办法就是每人屁股上挨班长重重一脚。还有就是偷鞋、偷军大衣、到食堂偷馒头等等。
“真的是这样吗?”刘佳显然无法把光芒四射的军人形象与小偷联系起来。
“我当年在部队就是这样,整个部队的兵几乎全是小偷,那时太穷了。”陆涛对刘佳说。
因为我已疑问过太多回,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陆涛所讲属实了,所以只是专心照管着两个小朋友,对陆涛的故事半听不听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四十一度惊魂
阳阳跟随我们野炊回来,就断断续地在咳嗽,我认为是在山上喝冷饮的过,觉得不要紧,过几天会好的。所以我每天让他服两小勺中药剂的小儿止渴糖浆后,就还是把他送幼儿园里了。可到了第三天早上,阳阳一直不肯起床,一开始我顾不上管他,等我做好早饭,擦了地板,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才走进他的小卧室里看他。我看到静静地躺在床上的阳阳,一下子失去了往日活力,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似闭非闭的,迷迷糊糊的样子。我用手摸他的额头,心中一震,好热!阳阳在发烧!但这个时候我仍然没有想着要把阳阳送医院,而是找了一小袋小儿感冒冲剂给他服下,然后准备把他送到他奶奶家,我认为他只是普通感冒,在家休息两天就好了。今天陆涛走得早,而我在单位还有些紧急的工作要处理,只能把他送奶奶家了。
阳阳没有吃饭,说不想吃,我想等他去了奶奶家再吃也行。看时间不早了,我匆匆给他穿好衣服,把他抱下床,然后转身去拿我的外套,可待我也穿好衣服,转身准备抱他出门时,却看不到他了!咦?怪了?去卫生间了?我正要往卫生间去,突然感觉脚下有东西拌着我的脚,低头一看,原来阳阳直直地躺在我脚下!
“阳阳,你怎么了?”我被吓坏了,赶紧扶起阳阳把他抱到床上。
“妈妈!”阳阳用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我,只叫了一声妈妈就没再说话。
看到阳阳站都站不住,我想阳阳一定烧得厉害,于是我开始满家找体温计,茶几下没有,电视柜里也没有,衣柜里,床头柜里,找遍了都没有!急死我了!我赶紧出门敲开对门郭梅家的门,借了她的体温计给阳阳夹在腋下,耐心地等候了五分钟后,取出来一看,天哪,四十一度!我立即跑到电话机旁拨打了陆涛的传呼机,可等我在地上来回走了好几圈他也没回过电话来!怎么办?抱阳阳打出租车去医院吧!
我把阳阳抱出门时,正遇郭梅两口子也刚从家里出来,郭梅见我慌张的样子,问我:“怎么样?烧得厉害?”
“是,四十一度呢!”我一边说一边抱着阳阳噔噔噔地快速往楼下走。
来到小区门外时,一个出租车都看不见,这又把我急坏了,我赶紧让和我一起出来准备到店里开张营业的郭梅两口子到周围帮我找出租车,可过了五六分钟了,出租车还没开过来。今天是怎回事?出租车司机罢工了?就在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返回来的星星爸爸对我说:“我用自行车带你们去吧,有这等出租车的时间,我就把你们送到医院了。”
我一听,觉得也只能这样了,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星星爸爸说:“那就误你些时间送我们去中医院吧,中医院离这里还近些。”
“好,你等着,我回去推车。”星星爸爸又转身回了小区,因为他是步行出来的。
等星星爸爸从小区内把自行车推出来就又过五分钟了,我抱着阳阳坐在他身后,他用力蹬着自行车,在汽车中间穿行着,十多分钟就把我们母子送进了中医院急诊科。
“为什么现在才带孩子来?四十一度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这是要命的温度!你们年轻人真是什么都不懂!”一位老中医指责了我一句,赶紧开了处方交给护士,让护士立马帮我取药回来,可当护士问我拿钱时,我才发现我口袋里只有五块钱,远远不够药钱!
“大夫,你先给我儿子输上液,一会儿我打电话给孩子他爸,让他送钱过来。”我肯求着医生。
“不是我不给孩子输,是因为不交钱就从药房取不出药来。”医生一脸无奈地看着我说。
“那怎么办?孩子烧成这样,会出人命的!”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星星爸爸把我们母子送来后,就回去了,现在我一下子不知和谁求助,看着不哭不闹的阳阳,我快疯了。
这时,比我更清楚阳阳病情的医生开口了:“这样吧,我先把钱借给你用,你老公来了还给我就是了。”
“谢谢大夫,谢谢!”我听了医生的话,感动的都快给他跪下了。
护士拿了医生的钱,很快就去药房把药取了回来,可当我看到救命的液体顺着透明的输液管缓缓地流进阳阳的血管里时,我的心还在狂跳,因为我还不知道这些药水对阳阳有多大作用,是否会很快降下他的体温来?心急如焚的我托付护士先帮我给单位打了一个请假电话,又给陆涛打了一个传呼,可等了半个小时,陆涛还是没回电话,也不知道他在忙啥。
好在输了一个小时的液体后,阳阳的体温降到了四十度以下,也开始和我聊天了,这时我才松了口气。
直到中午,仍就没有一个人来看我们母子。陆涛大概不认识发到他传呼机上的医院的电话号码,没当回事,或他以为我带阳阳回乡下了。不过他也不想想,今天又不是双休日,我怎么可能回乡下呢?即使以为我回乡下也应该往乡下打个电话问问呀?我又一想,也许他中午根本就没回家,又在外边吃饭,以为我和阳阳在家里呢。我虽然经常提醒陆涛不回家吃饭时往家里打个电话,可他很少这样做,总是我打给他。
联系不到陆涛怎么办?找谁帮忙?可我不想给妈妈打电话,不愿她跑十多里来医院看我,也不想让她认为陆涛不关心我而再次为我的婚姻悲叹。后来我只好再次托护士给我婆婆打了一个电话,十二点多,小叔子着带钱和饭来到了医院,这时,早已饥肠碌碌的我和阳阳才吃上饭了,也才让小叔子替我把钱还给医生。小叔子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守着阳阳,就留下来一直陪着我们,待阳阳输完液后,小叔子和我本打算带他回家,但被医生制止了,说阳阳高烧未退,必须住在医院里,回家很危险的。我听取了医生的建议,和阳阳留了下来,让小叔子回去了。
直到晚上六点多,陆涛才急冲冲地来到医院,他说一整天都在太原办事,没顾上给我打电话。当然,他的解释很牵强,完全不能消除我的怒气,我阴着脸对他说:
“我们母子是死是活你压根就不想管吗?顾不上给我打电话,但你却顾得上给你妈妈打电话!”
陆涛是在给他妈妈打电话时知道阳阳的情况的。
陆涛自知理亏,没多辩解,来到阳阳病床前,讨好着阳阳:“阳阳,你想吃什么爸爸去给你买?”
阳阳摇摇头,没说话,也没看他。
“要不给你买个玩具?”他又喜皮笑脸地对阳阳说,可阳阳还是摇摇头,不理他。
“他现在那有精神玩玩具,你不知道他在家时站都站不住,一下子倒在地上,可把我给吓坏了,肯定是我们带他爬山野炊时受风着凉了。”我对陆涛说。
“可刘佳家的凯凯没事呀?”陆涛这个人绝对是有问题了,张口闭口是刘佳。
“你怎知道凯凯没问题?莫非你去刘佳家里了?”我纠住问题问道。
“你乱想什么?我才不去她家呢,我见她早晨去单位上班去了,你想,若凯凯生病,她能不请假吗?”陆涛解释道。
“凯凯不病不等于阳阳就不应该病,人和人能一样吗?照你这样说,一个人生病,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生病!”反正我是不同意陆涛的说法。
“好了,别在医院和我吵,让人家笑话,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就来这么多话!”一找不到理,陆涛就说这些。
晚上我和陆涛都住在了医院,由于床位少,也由于想省个钱,我们只要了一个陪床,在这个只有一米宽的单人床上,我和陆涛挤着整整睡了五夜,直到阳阳的体温回到正常值,我们才离开医院。
回到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们仅有的五千元的存款取出来,抽出三千元去商店买了两部手机!陆涛一开始不同意买手机,后来见我非要买,就又建议我只给自己买个几百元的国产手机就行了,但我说我和他两个人都必须带手机,就是为了联系方便!我再也不想被困在医院了!
手机的价格对于我们来说太贵了,一部手机得我三个月的工资才以买下,就如刚有了程控电话一样,家里安装一部电话要三千元,得半年的工资!但我现在需要手机,必须得买。
自从有了手机,我才感觉我们家和这个时代终于接轨了,尤其是在人前掏出手机给别人打电话时,总是自信满满的。还有,自从有了手机,陆涛一回家迟,我一个电话就把他催回来了。想我妈的时候,一打电话打半个小时,同学朋友也联系方便了。不过这样一来,不仅家里多了一笔开支,人也变得忙了,家里家外的事务也多了,好像我们在跑步追赶这个年代。
但任何事情都是有好有坏,对于我们家来说,有手机的坏处就是我和陆涛互相之间不大信任了,陆涛在我夜里经常偷看我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息,我也常翻看他的手机,不过我不是偷看,而是当着他的面公开检查。他果然和刘佳通话频繁,他的解释当然是工作需要了。
“我不反对你和刘佳交往,你和谁交往是你的权利,虽然婚姻法上规定夫妻之间要互相忠诚,但我不愿强求别人对我忠诚,我没那么霸道,但我要告诉你,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就只管大大方方地搬出去,我不会拖住你不放的。”看了陆涛的通信记录后,我对他说出了这番话。
“我找别人你不管?看来你和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是吧?”陆涛是这样理解的。
“说一点感情没有是假的,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好多年了,还有一个儿子,我只是不想强求你罢了。”我补充道。
“我发现你一天疑神疑鬼的,我和刘佳虽然很谈得来,但我们之间确实什么也没有,就是纯粹的同事关系,请你相信!”陆涛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好像我刚才的话伤到他了。
“好吧,我相信你,但愿我以后不会看到我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针对刘佳这个人,我们终于有了第一次谈话,我选择完全相信陆涛,即使是看到他和刘佳有一千一万个通话记录,我也选择相信,我说过,我对出轨方面的事,持的态度就是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
不过,陆涛说他和刘佳谈得来这句话还是震动了我一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金桔命案
一天下午,我接阳阳回到小区时,见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小孩急冲冲地往外跑,他的身边还跟着五六个成年男女。我和他们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有意注视了一下男子怀里的那个小孩,惊见小孩子的脸呈紫色,嘴微张,模样很吓人!出什么事了?小孩病了?看到这情景,我心中升起了诸多疑问,不由得停下脚步,推着自行车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抱小孩的人群走远。
“妈妈,走!回家去,动物世界快开演了!”
听到阳阳的叫囔声我才回过神来,正要推自行车进车棚,一回身才发现我身后早已站了一大群人!他们的目光同样也是呆呆地望着小区大门外,好像刚才抱小孩的那群人还没走远似的,其实小区大门外早已是空荡荡的了。看来是出大事了,以至于把全小区的居民都给震出来了。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好像还一时半会儿从震惊中脱不出来,一个个严肃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随便说话。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位大婶,她说:
“太大意了,一个囫囵的金桔就给孩子塞嘴里了。”
“你看见了?”有人问。
“听孩子奶奶说的。”
“吃个金桔怎么就会噎住呢?”
“当时孩子仰面躺在床上,一下子就把桔子吸喉咙里了!”大婶说这句话时还仰头张嘴把一根手指塞嘴里做了一下那个小孩如何被噎住的演示动作。
……
听着小区居民嗡嗡嗡的议论声,我的脑海里大致勾画出这样的画面:不足一岁的小主人公正仰面躺在床上玩耍,他的姑姑突然把一个剥了皮的圆圆的小金桔塞进了他的小嘴里,但他毫无防备,并且这个小金桔对于他的小嘴来说显然是太大了,他无法咀嚼它,而又得保持呼吸,所以就把金桔吸喉咙里了,最终导致他脸色发紫,瞬间窒息!
“当时他们没有急救?比如把小孩倒过来,拍拍他的背或按压他的肚子,人工把噎在喉咙里的食物挤出来,没有这样做吗?”一直站在一旁的我插了一句话。
我在书上看过,如果一个人被食物噎住,可以采用从背后环抱患者,用力往后一搂,通过挤压患者胸腔的方法,让胸腔内的气流把卡在喉咙里的食物挤出去的临时急救方法。
“他们不懂这些,当时他们只是着急着把手指伸进小孩嘴里往外掏,可越掏越里了。”大婶说。
“唉,怎么会出这种事?那么小的小孩为什么要喂他吃金桔?他能咬动吗?”
“脸都紫了,情况不妙!”
“年轻人什么也不懂!”
“有时老年人也不懂!”
“看小孩可得注意了!”
……
大伙站在院子里久久不肯离去,都牵挂着那个小孩子,无心回去吃晚饭。
“妈妈,走!”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出什么事的阳阳又不耐烦了,第二次催促我。
过了一会儿,我虽然带阳阳回到了家里,但和楼下的人们一样,心里老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件事,那个小孩子发紫的脸频频浮现在我眼前,让我做饭都不能专心,竟煮出一锅糊掉的小米粥来,让我不得不把有糊味的小米粥放一边留着自己吃,给陆涛和阳阳重新做了一锅鸡蛋汤面。通常,如果饭糊得不厉害,我是舍不得扔掉的,会把上面没糊掉的部分吃掉。在农村吃粗茶淡饭长大的我,从不挑食,并且夜夜浪费粮食是一种罪过。当然,有一个特别会做饭的妈妈的陆涛吃饭可讲究了,绝对不会吃有糊味的饭。
“我好像听说咱们院里有一个小孩被噎住了?”陆涛一进门就这样问我。
“我也听说了。”我说。
“严重吗?被食物噎住好处理吗?到医院让医生轻而易举就帮他取出来了,是吧?”陆涛也许是真不懂被食物噎住的危险,也许是希望事情能有一个好结果才这样说的。
“是的,医生很容易就会帮他取出来的,但前提是他必须活着到达医院!”我的说法可能太直接了,让人听了不舒服,那是因为我正在不舒服,因为那个小孩!
我和陆涛议论这件事到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开了就不再议论了,我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电视里。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快要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可带着阳阳一下楼,就见小区院子里还是聚着一大堆人,这让我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个脸色发紫的小孩。我走近,看到每个人不是摇头就是叹息,有个声音在这样说:
“唉,可惜了,还不到一岁!”
我听了头皮一紧,问大伙:“小孩情况怎么样?救过来了吗?”
其实我已经从别人的谈话中猜到小孩已经去世了,但还是要这样问,因为我的内心也和周围的人一样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没了!没救过来!”众人向我明确了这个噩耗。
接下来,听说喂小孩吃金桔的姑姑被警察抓走了,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但她不得不为她的过失负法律责任!
这个事件的阴影在小区内好长时间散不去,几乎每天我都能看到为那个不幸的小孩悲叹的人。
而我由此想起了阳阳发烧四十一度的那一天,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他直直地倒在地上的画面。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感觉很内疚,我承认导致阳阳高烧四十一度完全是我的疏忽造成的,我轻视了他的病情,也几乎要了他的命!事后我多次问医生,小孩烧到四十一度会不会有后遗症,医生说只要小孩没有出现抽搐症状,一般就不会有后遗症。虽然医生这样说,但我总以为医生是在安慰我,总担心那一次高烧会烧坏阳阳,尤其是他的大脑!所以,平时,我特别注意阳阳智力方面的表现,我发现阳阳记忆力不好,让背的古诗和拼音总是记不住,难道真的把他的脑子烧坏了?如果这样,我岂不自责一辈子?
此后,我对阳阳的照顾更加小心谨慎了,他不好好吃饭,我会喂他吃,他下楼玩我会全程陪着,带他逛街时他走累了我会背着,这样一来,好多人认为我在溺爱孩子,常提醒我不要把孩子给惯坏了。其实我不是溺爱孩子,我只是想更好地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希望他能安安全全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说到溺爱,我认为溺爱是一种生活照顾上全包代办,行为模式上放任自流的一种育儿方法,几乎不顾孩子的能动性,也不注意培养孩子的良好习惯,甚至遇事不给孩子讲清楚是非对错。我对待阳阳不是这样的。我除尽力照顾好他的生活外,会尽量让他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会及时帮他纠正错误,告诉他事情应该怎么做。虽然他有时不爱听,或听不懂,但我会不烦其烦地和他讲各种道理。比如我会经常性地和他讲安全方面的知识,警告他不能玩火,不能随便插拔电插头,不能打开阳台窗户向外张望,不能随便吃陌生人送给的食物,也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等等。我在他口袋里常装着一个小纸条,上面写有我和陆涛的名字及电话,以免他走失时,好心人能根据纸条联系到我们。当然,他毕竟年龄还小,还是很容易做些危险的事的,还是很容易跟陌生人走的,他现在还不能把我告诉他的话和实际联系起来。此外,我也会经常性地给他讲其它道理,比如告诉他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见人要有礼貌等等,我相信,只要经常讲,这些道理会一点一点进入他的脑子,渗入他的心灵,引导他的言行。
在动手能力方面,我会鼓励他做事情,小孩子天生爱动且充满了好奇心,一直在模仿大人的行为:我洗衣服,他也参和进来和我一起洗,当然,有了他衣服几本上就洗不成了,因为洗衣服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好玩的游戏,那么好吧,我会陪他玩,直玩到他的衣服全湿,地板上洒得都是水为止。我包饺子,他也要包,我就会给他一张饺子皮,由他玩耍,他可能会把饺子馅洒得到处都是,可能会把饺子皮外边沾得都是馅,但每次他都是很认真地在包饺子或很认真地在玩包饺子,最后不论他包出的饺子像什么,里面有没有馅,我都会煮在锅里,煮熟后,还要捞出来让他看或让他吃,让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劳动成果。有的家长把孩子的这种参与叫做捣乱,总是把孩子赶一边去,导致有的孩子上高中了都不会洗袜子,或不会热牛奶剥鸡蛋皮等。其实很多父母总是走向两个极端,要么溺爱,要么不爱,溺爱时以孩子小不懂事为理由,不关心孩子时,以锻炼孩子独立性为借口。
作为一个母亲,我认为抚养一个孩子的过程是心惊胆战的,这个世界上危险无处不在,而生命又异常脆弱,所以抚养孩子应以保护为先,教育为后。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当我们的生命和孩子的生命联结在一起时,保护他就等于保护我们自己。可以想到被一颗金桔夺去性命的那个小孩子的家人一定是无比悲痛的,但令我佩服的是他们还能撑得住,还勇敢地活着!如果换了我,一定会崩溃的,甚至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因为我越来越感到生命中不能没有阳阳了。有时我想,也许不能说孩子依恋于大人,应该说是大人依恋于孩子,当你爱他太多的时候,会爱到失去自己,我认为我就是这样的,尽管我知道这样并不理智。(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小红花
下午五点半,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陆涛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不用我去接阳阳了,他要去接。陆涛主动提出去幼儿园接孩子这还是第一次,让我感到很新奇,也很意外。自从阳阳上了幼儿园,我已被默认为接送孩子的人,平时他总说自己忙,一般情况下我也就不靠他了,在我忙的时候,都得我主动要求他去接孩子,不然他是不会把接着孩子这件事记在日程上的。
因为不用去幼儿园,所以我提前十多分钟回到了家里。当我哼着小曲心情超爽地爬上四楼时,发现对门的星星一个人站在屋外,身体直直地靠着墙壁,好像在受惩罚似的。我问他为什么不进屋,他低头不语,我看他满脸的不高兴,猜想可能是又挨训了。想到这里,我不能把他留在楼道里而自己返回家中,我得问问她妈妈到底是怎回事。于是我敲了他家的门,郭梅开门出来了,还没等我问她什么,她就气呼呼地对我说:
“别理他,让他在外边站着吧,不拉琴非要看电视!”
“那就让他看会儿嘛,小孩子不用卡这么紧的。”我走进去小声帮星星说着话。我不想让星星知道我在帮他,那样的话我担心他看到有人帮忙,反而会加大对抗妈妈的力度,不肯和妈妈妥协,这样不利于矛盾的解决。
“这不都是为他好吗?我和他爸挣的钱都花在他身上了,一年到头我自己连身衣服都舍不得买,你瞧我为他买了多少东西,书、琴、足球、篮球,那样没有?就连每月给他交的二课学费也得好几百块钱!我们在他身上下这样大的功夫不就是想他将来有个好出路,不用像我们这样辛苦吗?”郭梅振振有词地说。
“但你要知道,这些东西里好多都不是他主动和你要的,也就是说他不一定喜欢,上二课他也不一定喜欢,我觉得小孩子不用给他太多的压力,不能压住他的天性,得顺着他的兴趣来,你说不是吗?”我在试着劝郭梅。
“由着他的兴趣来?他的兴趣就是看动画片,每天只看动画片能行吗?将来如果考不上大学,难道和我们一样种地或打工?小孩子不管就成不了个气候!”郭梅完全不认同我的观点。
“我不是说对孩子完全不用管,是不要管得太紧。”我又为自己解释了一下。
“你家阳阳可能不管能行,我家星星不管可不行,稍一放松,他的成绩就往下降,你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自制力太差,得每天盯着才行!”听郭梅这样说,我知道了我的劝说无效,该撤退了!
没帮成星星的忙,我只好自讨没趣地回到了自己家里,我有心想把星星叫到我家里来,但怕郭梅嫌我管闲事,就没再敢和星星说什么,毕竟不是我的孩子,我管不了这么多。
回家等了几分钱还不见陆涛接孩子回来,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阳阳和小朋友打架了,正在幼儿园处理这件事。打架?我得去看看!等我急急赶到幼儿园时,看到陆涛、阳阳、老师和另外一家三口正在教室里争论着什么,另外,令我意外的是,刘佳的儿子凯凯也拉着陆涛的手跟在现场。
“怎么回事?”我一走进教室就问陆涛。
“阳阳打人家了。”陆涛对我说。
“打谁了?”我问。
“就是这个孩子。”陆涛指着对面一个小胖孩说。
我扭头看阳阳,正要准备问他为什么要打人时,我突然收回了我的话,因为阳阳的模样让我产生了疑惑,我看到阳阳除了嘴角处有一片瘀青外,衣服上还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我又转身看对面那个小胖孩,人家毫发无损!
“阳阳打人,为什么受伤的是阳阳?”我看了一下老师的脸和对方父母的脸后问陆涛。
“你家孩子先打我家孩子的!”还没等陆涛回答对方父母已经抢先说话了。
“他先偷我的橡皮的!”受伤的阳阳高声为自己争辩道。
“我没有!”小胖孩也高声否认着。
我和陆涛一时不知道谁对谁错,同时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师,我想此时只有老师是法官,只能听老师的最后评判了。
不想老师的口头判决书是这样的:“刘子豪是全班得小红花最多的孩子,一向在班里表现最好,我从未见他做过坏事,我不相信他会偷别人的东西,不过刘子豪也有不对的地方,有问题应该先告诉老师,不应该和阳阳互相打起来。”
“那你认为是阳阳在说谎了?”我问老师。
“也许是吧,你家阳阳一向问题百出,上课不听讲,不做作业,做游戏不配合,总是不听指挥,他的小红花总共才得了一个,是全班最少的!”老师指着墙上一张贴满小红花的大表格对我说。
既然老师总提小红花这档子事,我就好奇地走近那张表,仔细看了一下,在刘子豪名字的上方,我数了一下,有二十多朵小红花,而阳阳的名字上方,只孤零零地贴着一个小红花!可小红花能说明一个孩子好坏吗?且对于还处在幼儿期的孩子来说,能用好或坏来评价他们吗?
“那你们的意思是对我儿子受的伤不负任何责任了?”等老师公正处理这件事我已经是无望了,我现在只想听听他们对阳阳伤情的态度。
这时小胖孩刘子豪的妈妈对我开口了:“是你儿子自找的,如果你不服可以找警察,如果警察说我们应该负责,我们一定会负责的,赔你多少钱都可以,一切听警察的,打110吧!”
“这么点事也报警?算了,我们不再追究谁的责任了,只要你们认为心安理得就行!”我说了这最后一句话和陆涛带着阳阳和凯凯回家了。
因为一路上我心情不好,也没问陆涛为什么带着凯凯。
回到家里,阳阳一副委屈的样子问我:“妈妈,你也不相信我的话吗?”
“妈妈相信你的话,妈妈明天会再去和他们讲理的,今天不早了,咱们得回来吃饭呀,你说是不是?”我蹲下来安慰着阳阳,不然他会觉得我们也不相信他,这样对他的伤害更大。
阳阳的心情确实糟透了,吃了几口饭后就上床睡去了,都没有和凯凯玩。
阳阳睡着后,我也帮凯凯洗漱了一下,让他也早早上床睡觉了。等两个孩子都睡着后,我才问陆涛为什么把凯凯带回来,陆涛说刘佳回村里看她妈妈了,说她妈妈又病了,托我们照顾一下凯凯。
“帮她照顾一下孩子可以,可是她为什么不和我说,总是和你说呢?”我不解地问陆涛。
“她和我在一个单位,和我说方便嘛。”这是陆涛的回答,他认为一句同事就解释清楚了。
可我总觉的这样的同事关系有些亲密了,是因为陆涛是我的老公,刘佳才和陆涛走这么近呢,还是因为刘佳是我的同学,陆涛才愿意照顾她?好像都不是!
不能想这么多了,阳阳的事就够让我心烦的了,我得准备明天的台词,不然如何向阳阳解释,总不能让他感觉到连父母也不支持他吧?
“要不给阳阳换个班吧?”我对陆涛说。
“为这点小事也值得换班吗?”陆涛说。
“其实不是小事,这件事处理不好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的。”
“什么阴影不阴影的,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今天打了明天就忘记了。”
“小孩子打架不算大事,但老师对孩子的态度很重要,老师明显不信任阳阳,这种心灵的伤害远远超过肉体上的伤害,所以如果那个老师不改变她对阳阳的态度,我不会让我儿子再返回她们班的!”
因为这件事我和陆涛一直讨论到深夜,搞得我一晚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我只是让陆涛把凯凯送到了幼儿园,而把阳阳暂放到了他奶奶家,然后我去找了幼儿园长,希望给阳阳换个班,不想阳阳的老师已先在园长跟前打了小报告,说阳阳是一个不好管的孩子,所以园长这样对我说:
“像你家这么不好管的孩子去那个班也是一样的,再说不能因为孩子们打个架生个气就要求换班,因为小孩之间打架生气是常有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如果每天都有人找我给孩子换班,那样的话,我们幼儿园不乱了?”
见和园长也讲不出一个理,我失望地离开了这家幼儿园,阳阳在家里休息了三天后,我把他转到了一个私人幼儿园里,并专门问了这个幼儿园是不是也用小红花来评判孩子,幸好这个只有几十个孩子的小幼儿园没有小红花这一说,也从不对孩子评优劣,这样我才放心。
凯凯在我家住了整整一周后,刘佳回来了,还给我带来了两三斤酒枣和一袋红薯,她说她妈妈住到省城的医院了,这几天先由他弟弟照顾着,过几天她还得上省城去,所以这一段时间孩子就只能交给我们了。
唉,听到刘佳妈妈病重,我也没好说什么,只是感觉她已经彻底把我们家当她家了。不过对丧夫的她我是很同情的,何况我和她是多年的好友,只是现在陆涛的插入时不时让我心里感觉不踏实。但现在看来,我能做什么?我们仨就这样搅混在一起,也许生性善良的陆涛真的只是出于友好才照顾刘佳的,是我多心了。但愿如此。(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美术课
凯凯在我家一住就是半个月,每天由陆涛负责接送。看到陆涛对凯凯尽心尽责的样子,一天,我忍不住在床上对他发起了牢骚:
“让我怎么理解你?让你接送阳阳你就说没时间,接送凯凯就有时间了?”
“人家是客人,在咱家暂住的几天,能不管好吗?”陆涛向我解释道。
“哼,暂住几天?我看要是凯凯在咱们家住一年,你就得接送一年,住二年你就得接送二年,但对阳阳,你好像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我鼻子一哼说。
“人家怎么会一年两年地住在咱家?这是不可能的!”陆涛说。
“不可能?我看很有可能,住一辈了都有可能,世事难料啊!”我一语双关地回道。
“好了,不和你聊了,和你这种人聊天纯属浪费时间!”陆涛不高兴了,转身给了我一个脊背。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聊,你想和谁聊就找谁去吧,我无所谓,对于我来说有阳阳就够了!”我半故意半失望地又补了一句。
陆涛听我这样说又回过身子来了,说:“你能不猜疑吗?要不我明天就把凯凯送走?或告诉刘佳已后别来咱们家了,行不行?”
“谁让你撵我同学了?我是说你自己要端正你的态度!”我知道陆涛就是要来这一招。
“我的态度不端正?那明天你接送凯凯,我来接送阳阳,这样行吧?”陆涛又将了我一军。
“去,你还是接送你的凯凯吧,我怎能和你抢凯凯呢?”我只好横着说话了。
“横竖都是你的理,不聊了,睡觉!”
陆涛很快就打起呼噜来,而我却好长时间没有睡着,我寻思着,刘佳大概是太孤独了,所以才每天缠着陆涛,不如帮她找个男人,她有了男人就不往陆涛身边凑了!好,就这样定了,明天就让神通广大的王姐给她介绍个男朋友。
第二天上午一到单位,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我的同事王姐,要她帮忙给刘佳介绍一个男朋友。不想我的话刚一出口,她就说她手头就有货,一个美术老师,离异,无孩。我说太好了,刘佳一回来就让他们俩见一面。可她说先让美术老师侧面看一下刘佳,若对刘佳满意再让两个人正式见面,这样不容易伤害女方。我说,好吧。
过了两天,刘佳打电话给我们说晚上要来接凯凯,我一听正是让美术老师侧面看她的时候,于是下了班就让王姐带美术老师在我家提前等上了。
陆涛刚把凯凯从幼儿园接回来,刘佳就到了,一进门,我就关切地问候道:“你妈妈呢?好些了吧?”
“病情稳下来了,已经送回家里,在省城住医院一天的花费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根本住不起。”刘佳说。
“带着药回家休养也好,村里空气好。”我安慰刘佳道。
这时刘佳看到坐在屋里的王姐和那位美术老师,问:“这两位是?”
“这是我同事王姐和何老师,他们来我这里坐坐。”我赶紧给刘佳介绍了一下。
“两位好,我是刘佳,雨燕的同学。”刘佳也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王姐和何老师站起来恭迎刘佳。
大家落座后,聊了些天南海北的事,最后谈话内容落到了何老师的美术专业上。
“让凯凯跟何老师学美术吧,何老师可是县里最优秀的美术老师,他的学生有的已经上中央美院了。”我突然想到了这个把刘佳推到何老师那边的好办法。
“凯凯现在学着英语、跆拳道、电子琴,恐怕没时间学美术。”刘佳说。
“每周学一次就行了,只需一个小时,小孩子能入了门就行了。”我劝道。
这时,一旁的王姐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对刘佳说:“何老师是我表弟,你只管让孩子跟着他学就行,不收你的钱!”
一听不收钱,刘佳开始动心了,但还是很自觉地说:“不收钱那行呢?不收钱我们越不好意思送孩子去学了。”
“我办着一个美术班,多教一个两个学生无所谓的,再说今天咱们就算认识了,就算成朋友了,朋友的钱我从来不收,只要孩子愿意学,就让孩子去吧。”一旁的何老师表态了,说明他对刘佳的最初印象还是满意的。
听何老师这样说,刘佳叫来了凯凯,问凯凯要不要去学画画,不想凯凯点头说愿意,不仅如此,一旁从来不愿上二课的阳阳也表示要和凯凯哥哥一起去学画画,因为是不收费,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当下就答应阳阳,但何老师答应了,他说:“好,既然两个孩子都愿意去就让去吧,学画画全凭个人兴趣,只要有兴趣就有希望学好。”
就这样,一箭双雕,既把刘佳引荐给了何老师,又让阳阳上了一个兴趣班,还是免费的!
周日下午,我和刘佳专门给两个孩子买了画板和画笔,然后共同带着他们来到了何老师的家庭美术培训班,一进门,就看见已有七八个孩子在跟着他学画画。
“你们来了,进来坐。”何老师一见我们就热情地把我们迎了进去。
“我们买了画笔,你看买得合适不合适。”我拿出刚买的画笔让何老师过目。
“现在只用彩笔,他们还小,只能学儿童画,等上了小学就可以教他们素描了。”何老师说。
“哦,是这样,我只买了些铅笔。”刘佳打开凯凯的铅笔盒说。
“我这里有,先拿我的彩笔用!”何老师马上给凯凯拿出了一盒十二色的彩笔来。
看到何老师和刘佳交流得这样好,我很是高兴,看来有苗头!
原本让何老师先见一面刘佳,如果他能接受刘佳,就准备让他们两人正式相亲的,但我又担心如果刘佳看不上何老师,刘佳为避免尴尬就会立即把凯凯从何老师的美术培训班里退出来,那样的话,她的世界里就又只剩陆涛了,想到这里,我决定不提相亲的事了,让他们俩自然相处吧,如果俩个人都相互喜欢,总有一天会恋在一起的。
我曾借着闲聊问过刘佳对何老师的印象,刘佳说何老师人长得帅又有才,待人又热心,是个不错的人,听到刘佳对何老师的评价,我更有信心了,甚至想不出半年他们可能就要谈婚论嫁了。
另一个收获是阳阳的进步,阳阳每周都会自觉地跟我去何老师那里学画画,还多次得到了何老师的表扬,何老师对我说阳阳有画画的天赋,应该好好培养他,我说只要他喜欢,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培养他的。一天,阳阳画了半个西瓜,别说何老师说画得好,就我这个不懂美术的人都觉得好,不是我夸我儿子,阳阳画的西瓜已经很接近真西瓜的样子了,瓤红皮绿的,不过按陆涛的话说,不瓤红皮绿还叫西瓜吗?我说,去,就短简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再后来阳阳画了向日葵、喇叭花、房子、人物,等,几乎每一幅都被老师评了a。并且,阳阳回到家里,也不只是看电视和玩玩具了,经常自己一个人爬在茶几上画画,每当受到表扬,他画画的劲头就更大了。一开始,我以为阳阳学画画只是因为有凯凯陪着,只是想和凯凯在一起,现在看来,我的儿子确实对画画有兴趣。
陆涛看到他的儿子终于愿意学些东西了,也很高兴,好长时间都没有对阳阳变过脸,还在阳阳生日当天给阳阳买了一大盒彩笔!不想阳阳却不喜欢这个生日礼物,说彩笔不能作为生日礼物,我们问为什么,他说生日礼物应该买他喜欢的东西,我们说难道你不喜欢彩笔吗?他说喜欢,但不是最喜欢的,他说他最想得到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悠悠球,我们说玩悠悠球会影响你学习的,最好不要玩,可阳阳非要,说不给买就不去画画了,看到已经连续画了两个月画的阳阳又动摇了,可把我吓坏了,赶紧给他买了悠悠球回来。
后来证明,阳阳还是喜欢画画的,只是以不画画小小威胁了我们一下,以达到他买悠悠球的目的。一天,在阳阳玩悠悠玩得正高兴的时候,我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讲,以后如果想要什么东西可以直接提出来,但不能以不画画或不干什么来吓唬父母,这样不好,阳阳听了答应以后不这样做了。至于他以后能不能改过来,我不确定,但我知道遇事得把道理及时和他讲清楚,其它道理也一样,给他讲得早,他就懂得早。现在他还小,自制力差,很可能还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对我们用各种招数,但我相信他会逐渐懂事的。
阳阳这边让我越来越感到心慰了,可刘佳和何老师那边一直没进展,且学了三个月的美术课后,刘佳突然说凯凯不想学了,非要退班。这可怎么好,我劝刘佳还是送凯凯去,可这回刘佳却一改以往强硬的态度,说她早就看出来了,凯凯不是学画画的料,缺乏这方面的天赋,每次都不如阳阳画得好,既然他不想学,也就不勉强他了,反正还上着其它好几门二课,已经够了。
这还行?凯凯不学画画,刘佳不和何老师断了联系了?看来我必须挑明了,我用期待的眼神对刘佳说:
“原本我是想把何老师介绍给你的,但后来我又想让你们自由恋爱起来更好,自由恋爱的感情更深些,现在既然你们两人互相都没表态,那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和何老师谈朋友?”
“我不愿意!”出乎我意料的是,刘佳的回答很坚决。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同时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何老师这样有貌有才的人她都不喜欢,那她喜欢什么样的?一人带孩子的寡妇,条件也不能提太高吧?
这时,刘佳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不是何老师不好,何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不会再和任何男人结婚了,我正是感觉到了何老师对我的情意,才及时退出来的,我不想伤害何老师,我的余生只用来专心抚养凯凯,因为我不想给凯凯的成长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何老师那么好,肯定会对凯凯好的。”我劝她说。
“我的心里只能容下吴天一个人!”刘佳和我说这番话时,眼睛湿润了。
看来多长时间以来,是我多心了,刘佳心里只能容下吴天一个人,也就是说她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包括陆涛!(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公公的葬礼
太谷是一座古城,旧城区占了整座城的一大半,好几条主街道都还是古时的格局,狭窄的由石块铺就的街道,低矮的砖木结构的房屋,墙根的砖由于多年的风雨腐蚀已粉化,用手一抠,就会掉碴,但就这样,好像完全不影响主体的稳固性,旧式房屋的墙足有半米厚,一个个像堡垒一样坚固。街道两旁是一个个临街四合院的挑檐大门,每隔数十米,会有一座高耸出来的旧式楼房,这种楼房一般都是二层,也有三层的,很少。但现在这些当初原本属于富商人家的从风水阴阳学方面来讲都富贵满满的院落,已经住进了穿衣吃饭、言谈举止都极不讲究的普通老百姓,院子里也不再是庭兰幽竹、花鸟鱼虫的高雅布局了,取而代之的是东一堆西一堆黑乎乎的煤球和矮小的用碎砖块和石棉瓦搭建起来的厨房,一个四合院里要住很多人家的,只是不知道当初建这些房屋的人是否想过有一天他的院落会变成现在这个杂乱无章的样子。几处被政府机关、学校等机构占领的地方还好,还保存着旧房的原样。
所以走在太谷的旧街道上,尤其是你不经意间拐入一个小巷里,你会有一种穿越回古代的感觉,你甚至会想像到一个摇着拔浪鼓卖糖人的老者会出现在小巷尽头,这时,若你突然又看到一个穿超短裙蹬高跟鞋的美女踏着清脆而有节奏的脚步从对面走过来时,你会有强烈的画面反差感,也会有一种时空错乱感,会觉得是在梦中一样。走在这幽深的小巷里,外边的喧嚣会一下子被高深的院墙隔断,会让你一下子听不到现代化的脚步声,如果你随意进入一个院落,蹬上那木制的又窄又陡的楼梯,上到那同样是木制的当初只供未出嫁的富家小姐居住的小二楼时,很难想像,裹着一对小脚的小姐是如何上楼下楼的,对了,一定是有丫环扶着的。
但近两年古街道里引进了许多现代元素,比如,有人把木质的很有手工艺美感的旧式窗棂换成了铝合金窗户,有的人则在青砖上贴了光亮亮的瓷砖,看着这种瓷砖、铝合金与上面依旧立着麒麟和龙头雕塑的挑角屋檐搭配在一起的混搭风格,你会清楚地意识到,现代都市的浪潮已像洪水一样淹没过来,不久这里便会变成满墙都是玻璃窗的高楼大厦!尤其是今年,满城尘土飞扬,到处都在搞修建,好几条道路被开膛破肚,说要接装暖气和天然气、煤气管道,好几片旧民居被像猛兽一样的推土机推倒,然后地上被挖出一个大大的深坑,每当这时,人们就会指着大坑远远地议论着:这是准备要盖几层啊?有没有电梯?
小有积蓄的陆涛本来在过年前准备买一辆摩托车,但当我在自己的自行车框里捡到一张售楼广告单时,我就整天向他囔着要再买一套大一点的楼房。一开始陆涛不同意,说他手里的钱根本不够买楼房,我说把现在这个一居室卖掉,再去银行贷些款,换个三居室的,不然孩子大了,应该有一个自己的独立空间,父母们也老了,说不定那一天接来家里住,所以房子要大些。当我再把售楼广告上的新楼设计图拿给他看时,他终于动心了,放弃了买摩托的想法,从外边借了些款,加上自己攒的那点钱,跑去售楼处交了一套三居室楼房的首付。这样,虽然交房子首付后没几天,我们的脑袋上便顶上了七八万的银行贷款,但内心感觉是信心百倍的,因为我们看到我们的日子越过越舒坦了,很可能用不了几年就能拥有一辆私家车了。
由于我们交首付时楼房已封顶,所以在元旦前后,我们就从开发商那里领到了新房的钥匙。一领到钥匙,我们就联系了装修工人,开始装修房子,陆涛想着赶过大年把房子装修好,他想把他爸妈接过来一起过年。我们俩自从忙开装修房子的事,对阳阳和父母就管得少了,每天从幼儿园把阳阳一接上就送到他奶奶那里,然后我们就赶去新房子里查看装修进度和监督装修质量,或跑到装修材料和家具市场里来回转游。我们买了木料,床和衣柜都是让木工手工打制的,我认为手工打制的家具结实耐用且污染少。卫生间和厨房是我们的重点打造区域,我们认为这两个空间最重要,装修一定要一步到位。当然,阳阳的小房间也是重点打造项目,一定要搞成一个儿童乐园,富有童话色彩。那我们的主卧呢?自然也得重点考虑,最后,一句话,全家都是重点!
这一天,我和陆涛正在新房子里研究厨柜的式样,小叔子陆海给他哥打来了一个电话,说爸爸去医院了,让我们马上过去。
“干么要晚上输液?”挂断电话后陆涛磨叨了一句。
“是啊,一般情况妈妈都是带爸爸上午去输液,今天这么晚去莫非爸爸感冒发烧了?”我猜测。
平时,婆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带公公去医院输几天液,但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医生要求的,是婆婆把自己当作了医生,她认为公公该输液了,就带他去输,去了医院,不经医生诊断,她就会对医生说:“还是老毛病,照上次的处方输就行!”,医生也就像例行公事一样,把一些治高血压或脑血管硬化的药给公公用上,至于公公的老毛病到底是高血压还是脑血管硬化还是其它我一直都不知道。婆婆从未领公公到省城或更大的城市看过病,好像她已经为公公确诊了,不需要其他医生再多言。婆婆的武断是我不能接受的,但也对此无能为力。陆涛兄妹三人从生下来就一直乖乖地听从着妈妈的指挥,妈妈让他们去那里,他们就去那里,妈妈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我从未看到过他们兄妹和父母起过冲突。
我和陆涛回到婆家时,听守在家里的二妯娌说,公公是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时,突然晕倒后才送医院的,完全不是我们想像的因感冒发烧或常规输液。小叔子当即就打了120,然后小叔子、小姑子和婆婆陪着公公坐救护车去了医院。陆涛走的时候没让我去医院,而是让我和二妯娌在家看孩子。
二妯娌的孩子还小,我让她带自己的孩子去睡,我则陪着阳阳和月月一起睡。孩子们睡着时,我还没有睡着,我在等陆涛的消息,可等到晚上十二点,也没听他打电话回来,后来我就睡着了。
早晨,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开门一看,救护车又停到了门外,陆涛和医院护工从车上抬下一副担架,我知道上面躺着的是公公,见他们把公公抬回家后,我有些纳闷,问陆涛:“可以出院了?不要紧?”不过,陆涛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见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看着别处,不愿直视我。
公公被抬到床上后,婆婆并没有过来,而是翻箱倒柜地在寻找着什么,一会功夫,她从柜子里拿出几件古装戏服似的衣衫来,让陆涛他们给公公穿上。
“我爸他现在还在呢,等他走了再给他穿也不迟。”陆涛好像不愿将这些花花绿绿有刺绣的衣服给他父亲穿在身上。
我能认出来,这些用绸缎做的衣服是临终寿衣,难道公公不行了?想到这里我浑身一阵发麻,感觉事情太突然了,就在中午我回来时,公公还在和阳阳下跳棋,只半天功夫公公就突然宣布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我看了一眼小姑子,小姑子低声对我说:“脑出血,医生要开颅,妈妈不让,就拉回来了。”
“为什么不抢救?为什么不做手术?”我不解地问。
尽管我的声音很低,还是被婆婆听到了,不,也许我疑惑的表情和眼神被婆婆识破了,她老人家又像一个精天通地的大智者一样,果断地说:“开什么颅?死也留个全尸,不然到了那边血淋淋的像什么样?”
哦,我知道了,婆婆之所以不让医生给公公开颅,是担心公公到了另一个世界后形象不佳。
我虽然认为应该做最大的努力去救人,但婆婆认为如果生存的希望渺茫,还不如让他安静地离去。也许婆婆是对的,有时用一大堆医疗器械去对付一个不想留下来的人时,可能并不是在救他,而仅仅是在满足某些人的一种不留遗憾的完美愿望,否则他们会自责,认为自己没尽到最大努力,而他们很少去想这样的努力不是每个病人都想要的。可能我婆婆想到了,因为她最了解她的丈夫。至于公公是想努力留在这个世上,还是要坦然去往另一个世界等婆婆,我不知道。
公公被送回来两小时后,就停止了呼吸和心跳,没留下一句遗言。当时,小姑子猛地扑在她父亲身上以高八度的音调号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可她对父亲的最后一次大场面的表达刚开了一个头,就被婆婆吓住了,婆婆不让任何人哭,说公公是去了极乐世界,并不是什么悲伤的事情,不许哭!她拿来木鱼,让我们敲着木鱼口念啊弥托佛,为公公超度,以护送他顺利地到达另一个世界。
第二天,奔丧的亲友来了一大堆,其中有公公的老妹,也就是陆涛的姑姑。作为丧主的姑姑,见我们做子女的身上连一根白线都没有挂,当下就不满意了,派人上街买回几丈白棉布来,她三下两下把白布分成几大块,又用婆婆的缝纫机在上面轨了几道,就让我们各拿一块穿在身上,头上也让用一小块白布裹起来。按习俗,穿了大孝衣,就应该请吹打乐队来吹哀乐,孝子们跪在灵堂前守灵的,但婆婆不让请传统的民乐队,而是请来了几位僧人。于是,婆家的院子里就呈现给外人一幅这样的景象:穿着白衣的孝子们和穿着黄衣的僧人们坐在一起诵经念佛,就像大街上贴了瓷砖的古屋一样,呈混搭状态。
阳阳起床后,见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又见我换了装束,感觉很热闹,高兴地问我:“妈妈,今天是什么节日?”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跟他说:“爷爷去世了!”
“去世是什么意思?”阳阳问。
“去世就是死了。”我直接说,不然跟他解释不清楚当前的状况。
不想陆涛听到了我的言辞不高兴了,他不让我说“死”这个字,说不吉利,我问那怎么对孩子说?就说爷爷睡着了,他这样说。睡着了?要是第二天阳阳要找爷爷怎么办?就说出门了,陆涛又这样说。在这个时候,我不好和陆涛争论,按他的交待,改口对阳阳说爷爷睡着了,不想阳阳跑到爷爷的床头,要摇醒爷爷,这下可把我吓坏了,一把拉住了他。
“你就不能看好孩子吗?”婆婆瞪眼训我。
“快,阳阳,过这边来。”我试图拉走阳阳,可阳阳不走,非要叫醒爷爷,没办法,我只好把嘴堵在他耳朵上再次悄悄说:“爷爷死了,再也醒不来了。”
“就像我前几天死了的那只小兔子一样,再也回不来了吗?”阳阳说。前不久,他非要养小兔子,就给他买了一只,不想刚养几天就死了,为此他还哭了好几天。
“是的,人老了就会死的,没有办法。”我把他拉到一个角落里继续和他解释着。
“那妈妈也会死吗?”阳阳问。
“会的,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妈妈要一直活到你也老了的时候才会死的。”我只能这样回答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活我大岁数。
“等我老了你才会死?”阳阳又求证了一下。
“是的,妈妈会和你在一起很长时间的。”我安慰着他,只担心死亡会让阳阳变得悲观和恐惧起来。
“那就好。”阳阳只说了这三个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有爸爸、姑姑、舅舅、月月、凯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和你在一起,人很多的,多的不得了!”我张开双臂,做了一个大范围的动作,极力让他懂得会有亿万民众陪他生活在这个地球上,他的一生都不会孤独的。
“可我还是不想妈妈死。”阳阳搂着我的脖子说。
“放心吧,妈妈会保护好身体,活好几百岁,一直陪着你。”我亲了阳阳一下又说。
“怎么就能活好几百岁了?”阳阳问。
“不吃垃圾食品就能活好几百岁,比如饮料、虾条这一类的东西尽量少吃就能活得长。”我说。
“那爷爷吃垃圾食品了?”阳阳瞪大眼问。
“是的,爷爷小时候吃了好多垃圾食品,爷爷还抽烟,所以没活够一百岁,不过爷爷已经八十岁了,也是很大的一个岁数。”我说着用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八字。
“妈妈,给爷爷加点血不就让他活了,游戏里的人就是这样,一加血就活了。”阳阳突然想出一个死而复生的主意来。
“不行的,爷爷加了血也活不过来了。”我说。
“因为他肚子里有垃圾食品?”阳阳说。
“对!”
“那我以后可不敢吃垃圾食品了。”
“好!”
好家伙,总算让这个小东西接受了爷爷去世这件事了。
直到公公火化,阳阳也没掉一滴泪,因为他还太小,还不懂事。但我坚持带阳阳跟着灵车去了殡仪馆,我认为,作为长孙,他应该参加爷爷的葬礼。而小姑子在公公去世的当天,就把月月送回他奶奶家了,说怕沾上鬼气。
最伤心的是陆涛,好几天情绪扭转不过来,整日含着眼泪磨叨着:“还准备让我爸到咱们的新房子里过年呢?看来他没有这个福气!”(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升入小学
等我们迁入新居的时候,阳阳已经该上小学了。
刘佳在入学报名前一个月就开始四处活动了,他想让凯凯进师范附小,这所小学是家长们公认的好学校。而我没想这么多,按照县教育局就近入学的原则,我把阳阳送进了离我家最近的一所小学里。我认为小学阶段的主要学习任务就是学会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和识写汉字,这些东西哪个小学校教不了?还需要择校?再说去户口所在地以外的区域上学,还要非自愿地为学校交一笔“巨额捐款”,俗称择校费。刚贷款买下一座房子的我们显然是没有能力承担万元以上的择校费的,我们只能让阳阳就近入学。
不想就近入学也有说道,还得看你孩子上的是那个班!听说学校里设有重点班,重点班配备的老师是全校最好的老师!虽然教育部门明文规定不准在中小学里设立重点班,但实际上每个学校都有重点班,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家长们都知道,学校设立重点班的目的绝对不只是为了提高升学率,重点班给学校和老师带来的利益人人皆知。我个人对待选择重点班和选择好学校的态度一样,不予理会!或许把孩子送进一个师资配备不够顶级的普通学校里的一个普通班级里,孩子很难拿到全县第一的好成绩,也不一定能考上重点中学,但为什么非要拿第一呢?为什么非要考重点学校呢?在学习上,我认为只要孩子努力了,就够了,考试能得第几名不重要。
人和人和智商是有差别的,天生智商高的孩子在学习文化课上轻易就能拿到高分,智商低的孩子可能经过努力也很难取得好成绩。但文化水平只是评判一个人综合素质的一个方面,我从来就不愿意单纯以学校考试分数来判定一个孩子的优劣,我认为只要在某一方面表现好,就可以说这个孩子是优秀的。孩子的成长路,也不应该是一个设计好的程序运作过程,而应该是一个自由发挥的过程。我不在乎我儿子将来是否成功成名,只在乎他是否快乐。我希望快乐伴随着他直到永远。
开学报到的第一天,校园里挤满了人,其中家长数量明显比孩子多,我家也是,二比一,我和陆涛都来送阳阳了。我们手持户口本排队等候了两个多小时,才轮到阳阳接受入学前的身份审查。小孩还要查身份?对,要查一下他是不是这个学校负责范围内的孩子,如果住址不在本区域,就会被拒绝入学或交高额的“择校费”。我们的住址就在本校教学范围内,以为正正常常就能过审查了,不想工作人员在查看我家的户口本时,还是把我们给卡住了!原来我们的户口地址还登记在已经卖掉的旧房子那里,没有及时变更过来,字面上看我们是不属于该校范围内的。为此我们又跑了一趟街道办事处,从那里开出了一份住址证明,才得以为阳阳办理了入学手续。
从入学报名处我们领取了一张班级分配单,就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阳阳所在的班级编号,我们手持着这张纸条几乎找遍了全校的每一个角落,才在学校最后一排的一个边角处找到阳阳的教室。教室上着锁,门外贴着一张名单,我在上面找到了阳阳的名字,并看到一行字:家长朋友们,核对过花名后就可以带孩子回家了,明天正式开学!看了这则通知后,我们就带着阳阳回家了。
可第二天阳阳突然发起了高烧,我只好他送进医院。我一直不明白阳阳这次感冒发烧的原因,最近给他的饮食也正常,食不重饭不凉的,给他穿的衣服也不少,应该不存在受凉的因素,难道是换了新环境上学他感觉有些紧张?阳阳并不胆小怕生,紧张又从何谈起呢?但阳阳就是病了,且在医院一住就是一周,不仅误了开学第一课,还误了一周的文化课,不过我倒不着急,我估算着,这一周,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们顶多学了十个阿拉拍数字和几个汉字,这点东西我用一个小时就可以给他补上的。
开学的第二周,阳阳背着只装有一个文具盒的新书包在我的带领下来到了学校,因为他还没有领到新书呢。可当我把他带到他第一天报到时被指定的那个教室时,发现里面已坐满了学生,没有空座位,等老师到达教室后,我问老师阳阳坐在那里?老师说阳阳不属于这个班,我说我们第一天在这个教室门外的名单里看到阳阳的名字了,可老师坚持说阳阳不是这个班里的学生,让我们去教务处查询。我们来到教务处查询后,发现全校一年级新生的名单里根本就没有阳阳的名字!怎么回事?我问原因,教务处的老师说因为阳阳一周没报到,被除名了!我纳闷,怎么一周没来,就被除名了呢?小学属于义务教育阶段,还有除名这一说?新闻上不是说对那些不上学的孩子,教育部门还要派人上门动员吗?那是因为我没帮阳阳跟老师请假的缘故?可报到的那一天,我们只看到了一份名单,并没见到老师,也不知道老师的名字和联系电话,和谁请假?是应该和学校教务处请假?如果那样的话,那是我错了,可就这样也不能把阳阳给除名了啊?把他除名让他去那里上学?我这样质问学校领导,领导的回答是认为我们自愿放弃该校去其它学校上了。我对校领导说现在我们不是来了,那就让孩子进去吧!校领导说他们的学校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要进来还得教育局批准,那有这种道理!在政府机关上班的我虽熟知政府办公原则,但为了尽快让阳阳入学,我还是带阳阳去了教育局,然后从教育局又开出一张纸条来,最后才凭此令条送阳阳进入了这个信誉不是很高好多人都不愿意来的普通小学里。
只是阳阳进的不是报到第一天标明的那个班,又换了一个班,班主任老师是一位刚从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一个年轻时尚的姑娘,看着像教舞蹈的,而不像教语文的。不过我对新老师的第一印象是满意的,我认为时尚的年轻人思想更活跃,一定会寓教于乐,而这正是我所期盼的教学方式。
阳阳入学后,我除了每天负责接送他,对他的学习情况关注不多,我总认为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太简单了,他学起来不需我帮忙的。不想过了一个月,我就被老师请到了教师办公室,老师说阳阳从来不做作业!这一点是我没想到的,回到家我问阳阳为什么不做作业?阳阳却说他已经都会了,不用做!我说老师布置的作业即使会做也得做,阳阳问为什么?我说这是课堂纪律,你不做老师怎么能知道你会了?阳阳说考试时他考了一百分,就已证明他都学会了,我说考了一百分也得做作业,阳阳又问为什么?我说学生就得做作业,就得听老师的话,不然就不是好学生,阳阳还是问为什么?
天哪我家孩子这么是这样的?!别的孩子都做作业,他为什么就不做呢?陆涛和老师的观点一样,认为责任全在我,每天回来不检查孩子的作业,而我一直认为检查作业是老师的事,我这个当妈的把饭做好就行了。而看来不是这样的,现在的父母早已被附加了一个家庭教师的光荣职责,每天检查孩子作业是一项比本职工作还要重要的工作。
听了陆涛和老师对我的指责,我反思了一下,认为责任不在我,在我妈!我从小到大,我妈从来没有看过我的作业本,就连我每次考试的分数她都不过问一次,直到我领取大学入学通知书前,她还劝我和她一起种棉花,说不用再补习了!因为我小时候没有这种经历,所以跟上现代的教学模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我向老师当面作了保证,保证每天回来都检查阳阳的作业本。
可尽管这样,阳阳还是不能每次都完成作业,因为他不满意老师布置的作业。我对他说对老师布置的作业不能说满意或不满意,全部都必须认真完成!此后,我每天一吃过晚饭,就陪阳阳坐在写字台旁,一直看着他写完作业为止。不过一个小学一年级学生的作业也太多了,倒不是内容多,是比较啰嗦,比如,一个汉字让写二十遍甚至五十遍,十个阿拉伯数字也是让整页整页地写,还得背课文,背古诗,写日记,最难完成的是手工报!阳阳虽一直在学画画,但他不会设计手工报的版面,也不知道该往手工报里填些什么内容。每次做手工报他都是在我的指导下才能完成,我帮他设计版面和选材料,然后由他画出来和抄上去。因为我不相让他因为完不成作业而再次挨老师训。我去学校参加家长会时,看到教室后墙上常贴有十多张被选出来的优秀手工报,我可以确定这些手工报几乎全是在家长的帮助下完成的,画面上是少儿的笔迹,内容却是成人的思路。这也好,做手工报成了一项很好的家长和孩子互动的项目,不仅能让孩子从美术、写作方面得到训练,还能让孩子学到很多课外知识。
可,有一次,阳阳把一幅我们俩费了整整一个周六的下午做出来的设计精美的手工报给拿回来了,他说挨老师训了,说老师不让家长帮忙做手工报,让学生自己做!而诚实的阳阳在老师问到这幅手工报是否是家长帮忙做的时,阳阳承认是,于是被勒令重做!阳阳重新自己做的手工报被打了个低分,以后一说做手工报他就发愁,再以后不发愁了,胡乱做一张就交差了。人往往都是这样,一旦无望取得名次,就干脆退出比赛了。我当然还是让他认真做,他说没时间。
就这样,阳阳上一年级以来的第一次挫折来自于做手工报,因为手工报总拿低分,其他学科的成绩也跟着下降了,这说明他的学习动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为了鼓励阳阳,我后来又开始偷偷帮他做了,但做得不会像一开始那么好,保证他能拿到60分以上就行了。这样算不算作弊?但我想让一个孩子恢复信心更重要,再说其他孩子的手工报依然大多是在家长的帮助下完成的,只不过其他学生不承认罢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武大任父子
一到放学时间,校门周围的路段就会被接孩子的人群和车辆挤得水泄不通,晚来的家长,只能站在百米以外的地方等候。今天我下班晚了些,到达校门外的时候,学校已经响过放学铃声了,所以我不得不在远处等阳阳。我不知道阳阳有没有走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踮起脚尖向校门方向张望着,担心阳阳看不到我而走了不同的路口。学校处在一个不宽敞的旧街道旁,从这里回我家的路有好几条。
十分钟过去了,拥堵的人群稍微松散了些,我可以侧着身子,从人群和车辆之间的缝隙间挤过去,走到离校门口更近的地方了。可当我已经站到校门对面时,还是没有看到阳阳。这孩子,应该站在一个固定的地点等我的。又过了十分钟,人群和车辆开始流动起来,我也可以随便走来走去了,可仍旧不见阳阳的踪影。我进了学校,直接来到阳阳的教室门前,见教室已上锁,到老师办公室,而老师们都已下班回家去了。这时我有些着急了,又从校园内跑步来到校门外,到处寻找,连校门附近的各个小卖铺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阳阳!阳阳难道一个人回家去了?我往家里打了电话,没人接!也许可能在路上,我顺着路往回走说不定会追上他的。但走那条路?我选了我们走最多的那一条,可我一直回到小区,打开家门,也没看见阳阳!
我给陆涛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回来找阳阳!陆涛回来和我汇合后,我俩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城,郭梅家、他奶奶家以及刘佳家里我们都去过了,没有阳阳!玩具店、食品店、网吧等公共场所也去了几十家,也没看见阳阳!看来得报警了!陆涛正要打110报警,突然接到了已经是局长级别的他的老同学武大任的电话,说阳阳在同学家里,陆涛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他儿子也和阳阳在一起,陆涛问阳阳同学家在什么地方,他说在东街23号院子里。
我和陆涛骑自行赶到东街23号时,见里面是一个旧四合院,院里住有七八户人家,我们一时不知敲那家的门,就站在院子里大喊阳阳的名字,阳阳没答应,答应的是武大任。只见武大任掀开一户人家用百色布对接成的布门帘,从屋里出来了。
我们般到新小区后,和武大任成了邻居,并且他儿子武学文也和阳阳在一个班里。
“你怎找到这里的?”陆涛问武大任。
“我儿子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玩了,每次出来玩,他总要给我打个电话,一接电话我就来了。”武大任说。
“看人家的孩子就知道给家人打电话,咱们家孩子就不想这些,让人到处找他。”陆涛又发现阳阳不如人的地方了,并且又认为这是我的错,因为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告诉过他,让他放学后别乱跑,可他不听。”我说。
“可你没告诉他给家里打电话呀?”陆涛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纠住我的辫子不放。
“孩子身上没手机,也没零钱,让他去那里打电话?”说到这里我有些不高兴了,声音也高了点,像吵架似的。
“用别人家的电话就可以打嘛,你看大任家儿子就能想到这一点。”陆涛说着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看武大任。
“我家孩子虽然每次都给家里打电话,但几乎每天都往外跑,也是很不听话的。”武大任挑着自己孩子的毛病,好像在替我说话。
“我儿子不仅不听话,还不懂事。”陆涛连用了两个“不”字,又把阳阳压在武大任家儿子下面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充分证明我这个当妈的是如何的不称职,教不好孩子,并且我一点都不认为他是在谦虚。
“哈哈哈,看你说的,小孩子那有懂事的?”武大任对陆涛的说法一笑了之。
一旁的我已经被陆涛气得不言语了,抢在陆涛和武大任前面进了阳阳同学家。
阳阳同学的父母都不在家,我看到屋子里有五六个小孩在玩,其中就有阳阳和武大任的儿子武学文。
这是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低矮平房,水泥地,小窗户,屋子一角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堆满了杂物,令我无法想像主人晚上如何睡在上面?难道要用半个小时把床上的杂物搬到地上,人再上去睡吗?屋子中间放着一个做饭用的煤炉,离孩子们不远,这让我又很担心,炉火烧伤孩子,或煤烟呛着孩子们怎么办?不过当我看到屋里这种四处弥漫着的连外人都不用防备的贫困时,内心顿时升起了一股优越感,以前我还总感觉自己挣得钱少不够花,现在看来比我困难的人家有的是,比如眼前这户人家。
“我原本要替你们把阳阳接回去的,可阳阳不坐我的车,警惕性挺高的。”武大任看着玩得正开心完全没注意到我们走进来的阳阳对我和陆涛说。
听武大任这样说,我终于找到我儿子懂事的地方了,忙笑着回答:“是吗?大概我家儿子怕你把他拐走才不坐你车子的。”
“什么呀?他那懂得防人贩子,他是贪玩,不想回家!”最最讨厌的陆涛,一句好听的话都不说!
我没接陆涛的话,大声喊我家儿子:“阳阳!”
正在和武学文修理一支玩具枪的阳阳听到我叫他,扭过了头:“妈妈!”
“谁让你私自跑出来不告诉我们的?我把整个太谷城都快找遍了,就快叫警察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陆涛一把把阳阳揪起来拉到一边,生气地对他说。
这次我没有阻止陆涛训阳阳,阳阳的这种做法确实应该受到批评。
“别训孩子了,找着就行了。”武大任把陆涛推到一边说。
“好了,阳阳,咱们回家吧。”我拿起阳阳扔在一边的书包,拉阳阳往外走。
我们正要出门,见主人回来了,看着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最后是对方先说话的:“你是阳阳的妈妈吧?”
“对,你是?”我问。
“你忘了,在幼儿园时,阳阳还和我们家子豪打过架呢。”经女主人一提醒,再加上她那粗实的身板和大圆脸,我想起来了,阳阳的这个同学就是当年在幼儿园打过他的刘子豪!我再看刘子豪,长大了,快认不出来了。
“这么巧啊?他们俩又到一个班里了。”我忙不记前仇地笑着说。
“他们不是一个班的,”刘子豪妈妈说。
“不是一个班的?不是一个班还在一起玩?”我有些不解问。
“不是一个班就不能在一起玩了?再说了,他们在一起上了好几年的幼儿园,本来就熟嘛。”陆涛把我的话顶回去了。
“那子豪妈妈,我们走了,我还有事要去办,再见!”一旁的武大任和女主人打了招呼,拉起他家武学文,往外边走去。
“那好,我们也回去了,再见!”我们也赶紧和子豪妈妈打了招呼,带着阳阳和武大任一起来到大门外。
子豪妈妈一直送我们到门外,看见我和陆涛各推着一辆自行车,而武大任开着一辆银灰色小汽车,站在门口对我们说:“你们也买辆汽车嘛,多方便呀,说去哪,一溜烟就去了。”
看来子豪妈妈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主,这不是明着损人吗?买个汽车?那你家也买啊?你家连卫生间都没有还说别人。不过我虽然心里不高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对子豪妈妈说:“我们没钱买不起呀,你家也有汽车吗?”
“没有!”子豪妈妈一听我这样说,马上就不高兴了,转身返回了她家。
“你怎么说话呢?明知人家买不起汽车,还问人家有没有!”陆涛又训了我一句。
“她不也这样说我嘛。”我说。
陆涛还要准备对我说着什么,一旁的银灰色汽车启动了,武大任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朝我们这边喊:“你们慢走,我先走了!”
“好的,你先走吧!”陆涛朝对方摆了摆手说。
路上,陆涛完全不顾我的情绪,一直喋喋不休地和我聊着天:“武学文和刘子豪不在一个班,幼儿园也不在一起,怎么玩到一起的?”
“不在一个班就不能玩了?跟着阳阳来的呗!”早就对陆涛不满的我没好气地对他说。
“刚才没听武大任说吗?他儿子来找刘子豪玩好几回了。”陆涛反驳道。
“阳阳,是不是你带武学文找刘子豪玩的?”我扭头向坐在我身后的阳阳求证道。
“不是,是武学文带我来这里玩的。”阳阳说。
“看来武学文和他爸爸一样,太善于交际,跟外班的同学都玩这么好。”陆涛又对武学文啧啧称赞起来。
“善于交际怎么了?街上的小混混,都是特善于交际的。”我举了一个反例,主要是不满陆涛总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好,自己的孩子笨。
“人家武大任是小混混?”陆涛这句话又让我无言以对了。
好了,直到回到家门口,我和陆涛就武大任父子的话题还没争论完。(未完待续。)
五十七 伤心的眼泪
为了避免阳阳再私自跑出去玩,我每天在放学前十分钟就到达学校大门口了,待放学铃声一响,学校的大门咣铛一开,我就开始在成百上千个从校门内涌出来的穿着统一校服的孩子们中间检索我的儿子,只担心一不注意,阳阳就从我眼皮子低下溜走。
我先看见比阳阳高两个年级的星星背着书包从校门里走出来了,但我没有看到他妈妈郭梅,于是我走上前问道:
“星星,没有人接你吗?”
“没。”星星说。
“要不你等一下,一会等阳阳出来后阿姨送你回家,好吗?”我说。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能回去。”星星跟我摆摆手就自己走了。
“路上别贪玩,快点回去啊!”我朝星星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也不知他听到没。
我虽然搬离了原来的小区,但和老邻居郭梅也时有联系,也经常去她蛋糕店里买蛋糕,每次见面,我和她谈论最多的还是孩子。她说我过于娇惯孩子,孩子都上小学了还要接送,而她则让还不到十岁的星星自己上下学,说得让孩子们多锻炼。我和她的观点不同,我认为不能以锻炼的名义置孩子的人身安全于不顾,大街上汽车那么多,怎么能放心让一个孩子自己走路?何况现在拐卖儿童案件也时有发生,危险真的无处不在。我是从不敢让阳阳脱离我的视线的,别说阳阳上了小学我还在接送,即使他上了初中和高中我也可能要接送他。我这样做并不是在遵照法律规定尽我对孩子的监护义务,而是真的很担心孩子的安全,可能在阳阳长过十八岁成人以后,我也少不了要为他担心,其实从生下他的那天起,他就注定成了我一生的牵挂。
终于看到阳阳了,可他看到我时不是往常兴高采烈的样子,而是一脸的失落,难道考试考砸了或丢东西了?
“阳阳,怎么了?不高兴?”我问。
不想,我这一问,竟把阳阳问哭了,只见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小脸蛋上滚下来,他仰起脸对我说:“妈妈,我就是当个小组长也满意,可连小组长也没当上。”
“小组长?什么小组长呀?”我蹲下来帮他擦了眼泪问。
“今天老师指定班干部,我什么也没当上。”阳阳伤心地说。
“这没什么,没当班干部的同学多了,又不是你一个人。”我说。
“全班就只有十来个同学没当上,大部分同学都是班干部。”阳阳告诉我。
“大部分同学都是班干部?你们班怎么那么多干部啊?”我奇怪地问。
“我们班的班干部有一个正班长,两个副班长,一个音乐委员,一个体育委员,一个卫生委员,除了这些还有好多组长,全班分了二十个小组,三个人一小组,一个小组里有一个组长,一个副组长,所以全班大部分同学都是班干部,可我什么也不是,妈妈!”阳阳说完竟像个女孩子一样呜呜地哭出声来了。
“阳阳,你听妈妈说,当不当班干部不重要的,你看妈妈在单位也没当上局长,可妈妈不哭,每天照样是高高兴兴的,你也应该和妈妈一样高高兴兴才对。”我安慰着阳阳。
“可我很想当班干部妈妈。”阳阳还是不停地在抹眼泪。
“这次你没当上,以后会当上的,别哭了,妈妈给你买个吃的,你想吃什么?”我想用食品来转移阳阳的注意力。
“什么也不想吃,咱们回去吧。”看来阳阳真是伤心了,连吃的东西都不要了。
晚上阳阳匆匆写完作业就安安静静地上床睡觉了,这让陆涛感觉很奇怪,问我阳阳今天为什么不闹着看电视了,我说因为没当上班干部心情不好,不想陆涛却对我说:
“你就不如人家刘佳会来事,刘佳和老师的关系处得可好了,我还见她给老师家孩子买过衣服呢,现在她家凯凯是副班长!”
刘佳给老师送礼我不奇怪,好多家长都在这样做;凯凯当上副班长我也不奇怪,他本身就很优秀,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的第一名;我奇怪的是,陆涛为什么总是对刘佳家里的事知道的这么多?难道刘佳把他当成自己无话不谈的知已了?
“你什么时候见刘佳给老师家的孩子买衣服了?”我忍不住问陆涛。
“一天我见刘佳拿着一件女孩子的衣服,我问给谁买的,她说是给老师家女儿买的。”陆涛说。
听他这样解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和刘佳毕竟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工作之余互相聊些家务事也很正常。
送礼?这是我很不喜欢做的事情,如果亲朋过生日或结婚送礼是正常的,如果是为了行贿我还真没做过。郭梅有没有给老师送过礼?不然问一下!晚上,我给郭梅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我能从听筒里清楚地听到星星背英语单词的声音,郭梅接起电话压低声问:
“喂,是雨燕吗?”
“是,我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给老师送过礼?”
“没有!”
“从来没有吗?”
“对。”
“没送礼星星就当上班干部了?”
“对,星星一直是班长,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我知道有很多家长在给老师送礼,有的家长甚至从幼儿园就开始送上了,不过我没钱,从来没给老师送过东西,好在星星遇到的老师都不错,对星星都挺好的。”
“是这样啊,我清楚了,挂了。”
这样看来,郭梅没给老师送礼,我也没送,只有刘佳送了,二比一,我占多数这一方,那我就不送了,本来我就不想送嘛。
“郭梅就没送礼,可星星不照样当班干部吗?”我对主张送礼的陆涛说。
“老师和老师不一样,星星是遇到了一位好老师,而凯凯的老师就喜欢收礼,不过阳阳的老师是啥人你又不了解。”陆涛说。
“阳阳的老师年轻漂亮的,难道还要收家长的礼吗?”我说。
“年轻漂亮的人就不喜欢收礼了?现在的年轻人更没谱。”陆涛反对我的看法。
其实我也不是说年轻人就比年长的正派,我主要还是不想给人送礼,我若是一个善于拉关系的人,早就升官了。
我和陆涛正聊着,阳阳突然从他的卧室里出来了,原来他根本就没睡着,全听到了我和他爸刚才的对话,他走到坐在沙发上的我们跟前,往中间一坐,对我们说:“你们别给老师送礼,通过送礼得来的班干部我不当!”
“好好,我们不送,咱家那有钱给人送哪。”我赶紧这样说。
陆涛给只穿着睡衣的阳阳披了一件衣服,对他说:“阳阳,别把当班干部看得这么重,只要学习好就行,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上重点大学,毕业后会挣好多钱的,可要是学习不好,当了班干部又能怎样,爸爸上学时的班长现在还在农村种地呢!”
我总觉得陆涛对阳阳说的后半句话有点问题,种地怎么了?丢人吗?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陆涛,对阳阳说:“在农村种地的人也是值得尊敬的,不然咱们吃的粮食从哪里来?”
“那为什么所有的农村人都想往城里跑,为什么所有的家长都想让孩子考大学,照你这样说,别让孩子读书了,直接到农村种地好了。”在城里长大的陆涛对我反驳道。
“你怎么能这样贬低农民呢?读书不完全是为了找工作,是为了掌握更多的知识,为了提高个人修养,再说我也不是说尊重种田人,就要人人都到农村种田去,阳阳将来做什么由他自己选择好了,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着阳阳的面,我俩又争论起来了。
“他想干么就干么?难道他长大喜欢去偷抢,你也让他去干吗?”
和陆涛聊天总能把人给气炸肺了,但考虑以阳阳在身边,我压了压火,尽量口气平稳地对他说:“你认为阳阳长大会喜欢去偷或抢吗?”
陆涛没理我,低头问阳阳:“阳阳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开个玩具店!”阳阳不假思索地答道。
“开玩具店?为什么?”陆涛问。
“为了我能玩更多的玩具。”阳阳又说。
“难道你长到好几十岁的时候还要玩玩具?”陆涛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嗯,我到老了都要玩。”阳阳大声回答道,好像暂时把当不上班干部的事淡忘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开玩具店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能挣钱养家就行了。”我帮阳阳说了一句。
“你看你,不是教他好好学习,是教他开玩具店?”陆涛瞪了我一眼。
“开玩具店有什么不好的?孩子将来不论做什么,只要他喜欢做,做得好就行,那你要他将来做什么?”我反问道。
“让他将来考个重点大学,当个研究人员或到政府端个铁饭碗都行。”这是陆涛的观点。
“那香港李嘉诚一开始是卖塑料花的,李嘉诚当初选择错了吗?”我举了一个例子。
“你家儿子能做到李嘉诚那么成功吗?”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能呢?或许我儿子将来比李嘉诚还要成功。”
“好,好,那你就等着你儿子成亿万富翁吧。”
“不成亿万富翁也无所谓呀,你干么总是想着钱呢?”
“人没钱能活吗?没钱能有人看得起你吗?”
“我不这么认为,只要自己过得快乐就行。”
“问题是没钱就不快乐!”
“哪是你才这样想。”
我俩正在争论不下时,突然听到阳阳在放声狂笑,我俩低头看他,原来他正在专心地看着一个动画片,看到暴笑处就笑起来了,看来能不能当上班干部对他影响不会太大的,小孩子很快就会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的。
“好了,该睡觉了!”陆涛突然关掉电视,要求阳阳去睡觉。
“不,我要看!”阳阳又抢回摇控器,打开了电视。
“你不让他睡觉了?明天起不来怎么办?”陆涛看着我着急地说。
“让他看完这一集,就剩几分钟了,你半中间给他关掉他不高兴。”我说。
“你就宠吧,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陆涛气呼呼地独自回卧室睡去了。
我和阳阳十多分钟后也上床睡了。
第二天六点我就起床上,为了让阳阳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不再想昨天没当上班干部的事,我特地为他做了鸡蛋灌饼和八宝粥吃,可没想到,阳阳却不肯起床,说肚子疼。
“真的肚子疼吗?”我问阳阳。
“是,疼死我了。”阳阳爬在被窝里,做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有经验的我知道,他是装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白老师
原以为过上一夜,阳阳就把没当上班干部的事给忘了,没想到这件事还一直困扰着他,以至于让他都不想去学校了,他要我帮他向老师请病假!如果我帮他向老师请了假算撒谎吗?我认为不算,他也许身体上根本没有病,但他心理有病了,因为他不能正视当不上班干部这件事,总认为老师不公,也感觉自己在同学面前没面子,所以采取了回避的态度,钻在被窝里不出来了!看来我得好好跟他谈谈。
“阳阳,既然你肚子疼,妈妈送你去医院打针吧,打几针就好了。”这是我对付阳阳装病出和第一招――吓唬!
“不用打针,我睡一觉就好了。”阳阳一听要打针泥鳅一样钻进被窝里不露头了。
“不行,必须打针,你不去医院,妈妈就把护士叫家里来给你打。”我进一步威胁他。
“不嘛,我不打针!”阳阳听到要叫护士来,一着急从被窝里直接站起来了。
“你不肚子疼了?”我故作惊讶地问。
“现在不是很疼了。”阳阳知道自己露馅了,低着头说。
“不是很疼就赶紧穿衣服准备上学去吧,妈妈也要上班,咱俩别都迟到了。”
“妈妈,我就不能休息一天吗?肚子一会儿又疼起来怎么办?。”阳阳还是不想上学。
“听话,去上学吧,不然误了课怎么办?”我取过他的衣服递给他说。
“今天的课我昨天已经预习过了,已经学会了。”他还在肯求我。
“不能随便不上学的,逃学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今天如果去了,妈妈给你买一个大陀螺玩,好不好?”这是我的第二招――奖励!
“就是武学文玩的那种三十多块钱的陀螺?”阳阳一听要给他买陀螺立刻变得两眼放光,精神十足了。
“对,我今天去学校接你时就去给你买。”我承诺道。
“好吧,妈妈,反正我现在肚子也不是很疼了,那我今天就不请假了。”不出我所料,在我连吓带哄的攻势下,阳阳向我妥协了。
就这样,有时候阳阳在做错事时,我也会奖励他,这种奖励是为了让他尽快改正或不让事态发展到更糟糕的地步。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如果我对他只是一味强硬,结果可能是他会与我对立起来,要么不上学,要么上学后不听讲,总之在他情绪极度糟糕的情况下,好几天甚至更长时间他都无心学习。在此我提醒父母们,不要以为孩子坐在教室里就是在学习,得看孩子是不是处在一个自愿学习的状态,否则是没有效果的。我曾见过有些父母对不愿上学的孩子又打又骂或进行其它惩罚,不知他们想过没有,把一个满腹怨气的孩子放在教室里有什么用?他会去学习吗?相反,如果你告诉他改正错误后会有奖励的,那么他很可能会与你妥协的。因为孩子本身是不想和家长对立的,和家长对立会让他们感到孤独和恐惧,他们当然不愿意这样,但事情处理不好,他们就宁愿把自己孤立起来。我把这种为让孩子改正错误而实施的奖励叫作倒奖励。
当然,如果我的这种倒奖励被阳阳利用,他反过来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以不去上学或不去做其它应该做的事来要侠我,那么这个时候我就不能顺着他了。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如果他为了得到一个陀螺而以不上学要侠我,那我宁愿他不去上学也不会给他买的,我会跟他说“你上学后我才会给你买”。
不过虽然我把阳阳劝进了学校,但我知道当班干部这件事还是他解不开的一个心结,而且已经对他的身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为解决好这个问题,我决定去找一下他的班主任。
一天,在学生下课活动时间里,我在教师办公室见到了阳阳的美女班主任白老师。我先和白老师了解了一下阳阳的学习情况,然后又委婉地问了一下阳阳可以不可以担任一个班干部的问题,表面上看我好像在向老师为儿子要官,实际上我是想搞清楚阳阳为什么当不上班干部,是不是阳阳在班里的表现确实不够好。
白老师是这样回答我的:“阳阳拿到的小红旗在班里是较少的,所以我不能提名让他当班干部,别的孩子会不服气的。”
“小红旗?”我虽然知道老师所说的小红旗和幼儿园里的小红花是一个意思,都是对学生的评估水平的标志,但我还是问了一句。
“考试取得名次或有明显进步,作业完成的好,帮助同学,做好事,获奖,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等等,做到其中一项就会得到一个小红旗。”白老师说。
“阳阳这几次考试都在进步,名次也进班级前十了。”我当即帮阳阳举出了一个可以得到小红旗的理由。
“只学习好不行,其它方面都得好。”老师当下否定了阳阳学习好的这个优势。
“阳阳在其它方面表现得不好?”我又问。
“不能说不好,是不优秀。”白老师这样说。
“哦,是这样,那谢谢白老师了,我回去会和他谈话的,再见白老师!”
我从学校回到家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一直认为阳阳上小学后是一个表现优秀的孩子,没想到阳阳在老师心目中的印象这样差。为了搞清楚事实真相,我和陆涛晚上去了一趟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武大任家。虽然住在同一个小区,但我们从来没有来过武大任家,今天一进门,看到武大任家豪华的装修,我和陆涛都不敢往里走了,站在门口,我看到了雕花地毯、真皮沙发、宽屏大彩电、实木家具以及考究的壁纸等等,待被允许穿着鞋进去后,我们才小心地往里走。
和武大任一阵寒暄过后,我们说明了来意,就是想通过他儿子武学文了解一下阳阳在班里的情况,但我不想直接与武学文交谈,担心武学文告诉阳阳后,让阳阳以为我在背后刺探他,我是让武大任先以随便问问的口气和武学文了解到阳阳的学校表现,然后再由他转告给我和陆涛。据武学文讲,阳阳在学校是一个学习好,热心,爱帮助人,不欺负同学的孩子。这就怪了,既然武学文说阳阳在学校表现不错,那为什么老师不认可呢?
因为担心阳阳,我和陆涛在武大任家只坐了十多分钟就回家了。回到家后,在阳阳做作业期间我没有提这事,等阳阳上床躺下后,我试着问他:
“阳阳,你在学校打骂过同学吗?”
“没。”阳阳摇摇头说。
“帮助过同学吗?”
“帮助过很多!”阳阳得意地大声回答道。
“举例。”
“比如我替女同学扫过地,还借铅笔给别人用过,还给同学买过吃的……”阳阳一口气说了好多他做过的好事。
“上课积极回答老师提问吗?”
问到这里,阳阳的兴奋劲儿突然不见了,嘟着嘴说:“老师很少提问我的。”
“那你违反过学校纪律吗?”
阳阳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有过。”
“违反什么了?”
“比如上课说话,给同学扔纸条,打瞌睡,上课期间上厕所……”
看来我找到他为什么当不上班干部的原因了,我对他说:“你经常违反纪律,得不到小红旗,才当不上班干部的。”
“不,妈妈,我承认我违反过纪律,但不多,只是偶尔有过,其他同学比我犯得错误更多,就拿我们班长来说吧,打扫卫生时偷懒,强拿别人的东西,还欺负同学,可他的小红旗最多,因为他是白老师的哥哥家的儿子,叫白老师姑姑。还有我们音乐委员,经常抄别人的作业,我们小组长是上课经常偷吃东西,反正每个人都犯过错误,只是有时老师不知道。”阳阳给我举了一大堆例子,以证明他并不比那些当班干部的同学差。
“你不要说别人,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以后要遵守学校纪律,上课要积极回答问题,只有做到最好才有希望当上班干部。”我对阳阳说。
“妈妈,我不想当班干部了。”阳阳说出这句话,证明情况变得更糟了。
“为什么不当了,你不是说你想当吗?”我问。
“因为我做不到一点错误不犯,再说当上班干部的同学也不是都小红旗多,也不是都没犯过错误,也不是都学习好,反正我感觉老师压根就不想让我当!”阳阳说。
“不是你说的这样,只要你表现好,总有一天你会当上班干部的。”我又劝他。
“妈妈,你能不能不提当班干部的事,我不是说过我不想当了吗?”阳阳竟有些生气了。
看到阳阳不耐烦的样子,我知道我今天的努力白费了,要想消除他的这种失落情绪,尤其是没能取得老师的帮助的情况下,看来得很长时间。
我和白老师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我不清楚白老师为何对阳阳这样冷,以至于上课都不提问阳阳,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没有给白老师送礼的过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可乐鸡翅和家长会
当初由王姐介绍来的教阳阳画画的那位老师调走了,我只好给阳阳另找了一位美术老师。可当我告诉阳阳说要带他到另一个地方学画画时,他突然说不想学画画了,要学围棋!我没多考虑就当下回绝了他的要求,因为他学画画已经两年了,扔掉可惜。要说如果他真的喜欢围棋,也应该支持,但他现在对围棋还一无所知,是前几天回奶奶家里,看到小表姐月月的围棋好玩,才突然决定要扔掉画画的。我讲了好多道理也没说服他,只好要求他围棋和美术一起学,可他死活不答应,说他的二课只能选一种,学围棋就不再学美术了。
因为这件事,我和阳阳僵持了几天,他不去上美术课,我也不给他报围棋课,且在这期间,也不答应他学习和吃饭以外的其它要求,算作对他不听话的惩罚。他已经上小学了,我不想由着他的性子来了,想对他来些硬的。我也感觉我快要把这个孩子给宠坏了。可阳阳很固执,不仅不让步,而且又用装肚子疼不去上学的办法来对付我。对此我还是用上次的办法,吓唬他说要带他去医院打针,而这次他好像决心要抗争到底,居然真的要跟我去医院打针。好家伙,为了学围棋,连打针都不怕了。
当然,我没有带不拉不吐不烧的阳阳去医院,而是换了一个离家出走的招数,我一狠心借口他姥姥病了就回乡下娘家住下了。我打算利用他对我的依恋来让他屈服。我走后,对爸爸陆涛稍微有些畏惧的阳阳乖乖地返校上学了,但他整日闷闷不乐,吃饭少了,作业也连续两天完不成,这样,刚到第三天,陆涛就一个电话把我给催回来了。
“你就不能再坚持两天吗?”回来后我埋怨陆涛说。
“我做的饭他不喜欢吃,他不会做的作业我也不懂,你说让我怎么办?”陆涛无奈地说。
没办法,我只好主动打破僵局,坐下来再次和阳阳好好谈了一回,结果是他还是坚持不上美术课。最后我输了,给他报了围棋班,不然他带着情绪上学不是好事情。
自从上围棋班后,阳阳回奶奶家多了,为的是和月月下围棋玩。而我也不得不隔三差五地陪他一起去。在他奶奶家里的时,往往是阳阳和月月在一边玩,我则在另一边单独接受婆婆的絮絮叨叨的教导。在婆婆眼里,我永远是一个不会处世的人,她会不不厌其烦地从烹饪、交友、照顾孩子等多方面对我进行调教,但多少年来,她对我的调教收效甚微,在她面前,我比阳阳还要难以教化。
每当这时,小姑子则像一个巡视员一样在我们中间游来走去的,时不时插句话,就像她妈妈的助理一样。
“对孩子不能由着他,有时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婆婆一边缝她刚拆洗过的被子,一边对我说。她的眼睛很好,七十多岁的人都不用戴老花镜。
“我不是离开两天吗?不管用的,他反而和我们扛上了。”我对婆婆说。
“你走掉能怎么样?他又不是离了你不能活?有时候该打就得打,你看我生了仨,那一个敢不听我的话?!”婆婆说这句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还用眼睛瞅了瞅阳阳,看阳阳有没有听到。
“不行,我不主张打孩子。”我还是坚持我的原则。
“不打不成材!”
婆婆说到这里时我有意转移了话题,看着电视里正在教做可乐鸡翅的一档烹饪节目说:“看着就好吃。”
“看着好吃,你得会做才行呀?不会做你能吃上吗?”得,话题转移错了,转移到婆婆的长项我和短处去了,更逃不脱婆婆的训教了。
“这有啥难的,我今天回去就给阳阳做一道可乐鸡翅。”我满不在乎地说。
“有啥难的?那等你做好可乐鸡翅也让我也尝尝,我还没吃过呢。”婆婆不屑地一笑说。
“好,我做好了专门给您送过来。”我不服气地应承了下来。
这到好,带阳阳下围棋,下出个可乐鸡翅来。当晚回去我没有做,是等到周六才做的,整整鼓捣了一个上午。等我的黑乎乎的可乐鸡翅出锅后,我后悔答应送给婆婆吃了,这不是明着挨骂嘛?我临时决定不给婆婆送了,她要问起来就说因为太好吃了阳阳一个人都吃光了。可接下来的情况是什么呢?阳阳只吃了半只可乐鸡翅就不吃了,说不好吃。没办法,我一个人把一盘可乐鸡翅抱在怀里,准备在陆涛回来前把它全部干掉,省得陆涛回来看到或尝到后大发评论。可实在是太多了,我只吃了两只鸡翅就也不想吃了,干脆去喂了楼下的那只狗吧,我想。我端起一盘鸡翅正要出门,陆涛回来了,他进来看到盘子里黑亮的鸡翅,一阵惊喜,说:“你做鸡翅了?我尝尝!”得,一盘鸡翅全被陆涛抢去了。
“这是给阳阳做的,你就别吃了!”我追在他身后试图把鸡翅夺回来。
“给阳阳做的我就不能吃一只了?”说话间陆涛就把一只鸡翅塞到了嘴里,不出我所料的是紧接着他的面部表情就凝固不动了,盯着我半天没说话,等他把鸡翅从嘴里拿出来,才不解地问:“你做的这鸡翅是可乐鸡翅呢还是其它什么鸡翅?这是那个国家的味道?”
“是非洲味道,非洲人爱吃这个味,我照着电视上教的做出来的,看来咱们不适应这种非洲味道。”我辩解道。
“非洲鸡翅?你还火星鸡翅呢!你们这些读书多的人就是能创造新名词,你不就是把可乐鸡翅做糊了吗?可惜了这几根鸡翅了,得二十块钱吧?”
“去,有本事你自己做一道可乐鸡翅给我们尝尝,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高兴了,从他手里拿回我的鸡翅,不理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带阳阳去他奶奶家,陆涛带着去了,我怕婆婆和我要可乐鸡翅吃。虽然我没去,但我也能想像到婆婆一家人在陆涛绘声绘色的讲述下,是如何对我的可乐鸡翅大笑不止的。陆涛不像大多数中国男人一样,总是护着自己的老婆,而是喜欢以揭露我的弱点来取悦他的妈妈,只要他看到妈妈开心大笑,他就感到特别幸福,至于我的感受,他是很少考虑的,甚至他更喜欢看到我生气的样子,好像我们俩真的是一对冤家。
下了一段时间围棋,阳阳的情绪好起来了,又变得活蹦乱跳了,好像完全把当不上班干部的事给忘记了。
放寒假前,我终于等到了阳阳上小学以来的第一个家长会,那天我专门和单位请了假,我迫切想从老师的嘴里更完整地了解一下阳阳。
家长会是在放学后开的,每位家长都坐在自己孩子的座位上。我自觉地坐到了最后一排,因为全班个子最高的阳阳一直坐在最后一排。
“你没找老师给孩子往前调一个座位吗?坐后边听讲容易走神,眼睛不好的话连黑板都看不清楚。”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武学文的妈妈看到我后对我说。
“我儿子长得高没办法坐前排的。”我说。
“怎么不能,坐前排的不一定就是小个子,你看我家学文长得矮吗?我家学文不是坐在第三排吗?要不让学文他爸帮你和老师说说?”学文妈妈倒是挺热心的,不过我婉拒了她的好意。我觉得若想给孩子调座位应该是我自己直接和老师说,通过别人来说不大好,再说坐后排也无所谓,只要阳阳学习好就行。
家长会上,先由各科老师做了发言,数学老师说阳阳这个班的数学成绩是全年级最差的,说她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了,不知为何还是无法将这个班的成绩提上去,还说了些孩子放学回家后家长们要对孩子抓得紧点等等之类的话,总之,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的教学是没问题的,问题在孩子和家长身上,要么是孩子们太笨了,教也教不会,要么是家长们对孩子管教不严的过。其它各科老师的发言也类似,只有思想品德老师的情绪是好的,说这个班的思想品德课的成绩在全年级是最好的,她把孩子和家长表扬一番后就离开教室到另一个她代课的教室里去讲话了。但我知道,前一段时间,阳阳班里的几个男生把另一个班里的男生给打进医院了,虽然他们才六、七岁的样子。不过我这样说一定会有家长和老师们说我是在钻牛角尖,因为大家已习惯不把教学和现实连一块想问题了,好像学生打架和思想品德这门课完全就没关系。上课只是为了拿分,拿分只是为了考大学,现在的家长几乎都这样想,至于孩子们素质道德方面的事情,很少有人提,除非是在街头巷尾听那些对社会不满的人抱怨时才能听到“现在的孩子都变成啥了”之类的话。
最后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白老师登场了,她一上台脸上就带着怨气,她先通报了全班成绩在全年级垫底的噩耗,然后直指家长:“你们家长们不抓紧,我们老师们有什么办法?”她这样说,或这样像训小学生一样训着我们这些坐在讲台下面的家长们。而家长们也极配合地表现出罪不可赦的样子,一个个低着头做着忏悔,好像孩子们学习成绩上不去全是家长们的错。白老师心中的怒火发完后,读了两份名单,一份是进步比较大的同学名单,另一份是退步比较大的同学名单,不幸的是,我在后一份名单里听到了阳阳的名字。并且白老师在讲台上专门问了一下:“陆晨阳的家长来了没有。”,“来了!”我举手大声回答。“陆晨阳是这次期末考试退步最大的学生,一下子退步了二十名,你家孩子以后要不要学,你们当家长的回去考虑一下吧!”坐在下边的我没再答话,我的孩子要不要学,我每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用不着老师提醒我!临散会前,白老师让每位家长交二十块钱的班费,说要在教室后面做个版面。不一会儿,所有的家长都交了,没带钱的家长借别人的钱也交了。我知道老师向家长收班费是不合法的,但同样没有家长提这事,我也没提,因为在这种关系下,顺从老师是明智的做法。
开完家长会回家后,我没有和阳阳提他学习退步的事,因为我知道原因。(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永远的伤疤(一)
我收集了许多励志故事,每天在阳阳睡觉前都要给他讲一个。我想通过讲故事让他懂得当不当班干部这件事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只要自己努力就会得到别人认可将来就一定会成功的。一天晚上,我和他一起阅读了美国盲聋作家海伦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这本书,让他了解了海伦这个身残志坚的人,我跟他讲:
“像海伦这样两岁时就遭遇厄运导致盲聋的人都这样自信,你作为一个身体健全的独生子,更应该感到幸福快乐才对,不要总为一些小事烦恼。”
阳阳听了说:“我现在不烦恼妈妈。”
我说:“不烦恼为什么成绩下降了呢?”
阳阳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像海伦一样遇到莎利文那样好的老师吧。”
我承认正是莎利文老师改变了海伦的命运,她教会了海伦写字说话,还一直在开导和鼓励她,按海伦的话说,“她就是那个来对我启示世间的真理,来给我深切爱的人。”、“她是再塑生命的人”。但我们不能苛求每位老师都得像莎利文一样。老师也和所有的人一样,大部分是普普通通的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不能单纯地要求老师就得有多崇高。换句话说,教师的整体素养水平和全民的整体素养水平是同步调的,当全民的素养不算高的时候,你也别奢望教师队伍有多纯洁和高尚。
于是我又对他说:“你不能要求每个老师都像莎利文一样好,世界上那有那么多莎利文?你们全班都没遇到莎利文,可并不是成绩都不好呀?”
“那可能是我的脑子变笨了吧。”他却这样说。
“我认为你脑子一点都不笨,是你在学习上不够用功。”
“我在用功妈妈,就是脑子变笨了。”
阳阳又产生了他的脑子变笨了的想法,这说明他在学习上注意力不集中,或不能集中注意力,学习效率下降了。而导致他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可能是自信心下降了,而近期导致他自信心下降的原因一定是没当上班一部,也就是说是老师对他的不认可。
“不论做什么只要自己努力就行,爱迪生、华罗庚都是靠自学成了科学家的。”
“那我也在家里自学吧?说不定将来就成了爱迪生了呢。”阳阳笑着和我开玩笑说。
“去,爱迪生和华罗庚是想上学上不了,又不是不想上,如果他们上了学,会更快成为科学家的。”我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头,警告他不能乱说话。
“可我不想成为科学家妈妈,我不想整天钻在实验室里,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长大后我只想开一个玩具店!”
谈到这里,我让他睡觉了,因为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他,要让他提起信心用功学习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并且不能只靠说教,得想其它办法。
我知道当一个孩子认为没得到老师的认可和平等对待时,是很难从这种纠结中解脱出来,别说孩子,就是很多成人也很难做到自我安慰或自我释然。就拿我自己来说,已是年过三十的成人了,看着身边的同事一个个被提拔重用,心里也不是滋味,第一个想法也是认为领导办事不公,而不愿面对自身的问题。其实我很清楚,即使工作做得好得不到领导常识也是自身的问题,因为你没有取得领导信任的能力。这是一种交际能力,尤其是当你没遇到一位善用人才一心为公的领导时,拉近你和领导的关系有时比做好本职工作更重要。当然,如果你是一个看淡名利,看淡仕途的人,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但谁又能完全看淡名利?可能只有那些遁入山门,潜心修佛的僧人才能做到。而阳阳只是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孩子,他显然想不了这么深,且完全遗传了我和陆涛不善表现自己的本性,不会讨得老师欢心,只是一味地认为老师对自己不公平。
看来要想恢复阳阳和自信,必须得取得老师对他的支持!我得找老师好好沟通一下了。我决定这个周六就去一次白老师的家里,我认为在老师家里和老师沟通起来更方便更有时间,并且我还决定顺便把我家里养着的那盆君子兰送给老师,我认为这样做一定有效果,虽然我本身不喜欢做贿赂别人的事,但我现在在无计可施时也不得不顺应潮流,效仿别人了。
可没料到,今天刚周五,就出了状况,而且很严重!
中午我照例去校门口接阳阳时,等到所有的学生和家长都离去了,校门口空无一人了,也不见阳阳从学校里出来。我颇感奇怪地走进学校来到阳阳的教室门前,见教室已空,里面不见一个人。这孩子去那里了?我是在放学前就到达校门口的,而且就站在学校大门的对面,从学校里出来的每一个学生我都看了,确实没看见阳阳。难道我看花眼了,没认出阳阳?也不对呀,阳阳应该能看到我的,再说我告诉过他找不到我时别乱跑老实在校门口等着,所以他不应该一个人离开的。
我又来到学校传达室,想从看门大爷那里问出白老师的手机号,打个电话问问她知道不知道阳阳的去向。可传达室老大爷不知道白老师的手机号。这大中午的,所有的老师都下班回家了,我该去问谁?我给陆涛打电话,陆涛不接,也不知道他在那里。难道阳阳被人拐走了?正在我犹豫是否报警时,校园内走出一位中年女老师,看我站在校门口,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没接到孩子,又问我孩子是那个班的,我说出了阳阳的班号,这时这位老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见白老师带着一个小男孩出校门了,好像那个小男孩受伤了。受伤了?怎么回事?可这位老师并不清楚白老师带阳阳去那里了,也同样不知道白老师的手机号。
无奈我给婆婆打了电话,因为陆涛一直联系不上。除陆涛之外,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婆婆,这不仅因为她是阳阳的奶奶,更因为她在我心目中是强大的,有她在我身边我就不那么惊慌,感觉叫婆婆来比叫小叔子小姑子更管用。十多分钟婆婆就到达校门口和我汇合了,婆婆说白老师一定是带着阳阳去医院了,于是我和婆婆到了附近的中医院,可在中医院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阳阳,接着我们又打出租车去了稍远些的人民医院,也没看到阳阳和白老师。白老师真的带着阳阳走了吗?是不是白老师带着的小男孩子不是阳阳,是另一个孩子?看来还得报警!我掏出手机,刚按出110几个数字,就来电话了,接通电话,说话的正是白老师,她说阳阳受伤了,她正带着阳阳在东街上的一个小诊所里包扎。小诊所?我和婆婆就知道往大些的医院跑,竟然没考虑到小诊所。
等我和婆婆急急来到东街上这家小诊所时,看到阳阳老老实实地坐在病床上,头上靠右眼处斜斜地缠着一圈纱布,右眼皮肿胀着,看起来像一个被吓坏了地俘虏,脸色惨白。
“怎么回事白老师?”我吃惊地问守在一旁的白老师。
白老师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他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了?怎么摔倒的?”我还想知道细节。
“当时我在上课,听到他在后排说话,我过去让他站起来,他没站稳就摔倒了。”老师这样解释道。
而经验丰富的婆婆一下子就听出问题来了,满脸不高兴地责问老师:“一定是你拉拽他了,不然没人碰他怎能摔成这样?他又不是一岁的孩子站不稳!”
面对质疑,白老师站在原地没说一句话,看样子,她确实可能动过阳阳,不然她会为自己辩解的。但我不想因这件事和老师伤了和气,于是赶紧上前拉住婆婆说:“妈妈,别这样说,我看也只是个皮外伤,不要紧的,咱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阳阳还没吃饭呢。”
当然,我也没吃饭,但我知道把阳阳没吃饭这件事强调出来,更能说动婆婆。果然,婆婆不准备恋战了,她对白老师说:“这件事明天再说吧,我们先带孩子回去了。”她知道眼下带阳阳回去吃饭更重要,并且她和我一样,也认为阳阳伤得不重,她只是嘴上出出气就行了,并不想揪住白老师不放。
出门前,我认为应该向医生确认一下阳阳的伤情,尽管表面上看阳阳伤得不重,但只有医生有资格下结论,于是我回头问医生:“不要紧吧大夫?”
“不要紧,缝了两针,过几天就好了。”医生说。
我原本以为例行问完这句话就和婆婆带着阳阳回家了,不想“缝针”这两个字刺痛了婆婆,一下子令婆婆惊叫起来:“什么?还缝针了?这么严重啊?”
“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真的不要紧的,咱们回去吧妈妈。”我安慰和催促着婆婆,但心里直后悔,不该多说那一句话来。
可婆婆完全不理我,迈出门的一条腿又收回来了,转身怒视着白老师说:“我们花钱把孩子交给你们,你们就要负责,难道不是吗?现在把孩子伤成这样,你们准备怎么办?只是给包扎一下就完事了吗?”
这时沉默了好一阵的白老师听婆婆这样说答话了:“大妈您有什么要求就说!”
“好了妈妈,别说了,走吧!”我再次催促婆婆,拉住婆婆的胳膊用了点力,想把婆婆拉出诊所,可婆婆站着不走,决意要和白老师对质。
婆婆说:“有什么要求?你至少应该向道个歉吧?”
听到婆婆这句话我提起的心放下了,我还以为婆婆要和老师索赔呢!
“那好吧,对不起了!”白老师应婆婆的要求上身微躬向我们道了歉。
“算了,以后要注意些,现在每家就这一个宝贝,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宝,你们要把孩子照顾好才对。”这时,婆婆才解了些气,最后说了一句和我带着阳阳出了诊所。
“谢谢了你了白老师!”走出诊所门,我突然又回头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的意思是老师能及时带阳阳来诊所包扎,是应该感谢的。而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追究老师的责任,甚至我认为老师根本就没错,是阳阳错在先,他不该在课堂上讲话,老师是为了教育他才出这个意外的。
但我刚说过就后悔了,因为我立马遭到了婆婆的训斥:“谢什么?她打了阳阳,你还要感谢她?”
我吓得不敢说话了,因为说的多,就挨训挨得多。
等我们离开诊所,走了一段路后,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的阳阳开口了:“你们快把我吓死了,竟敢和我们老师吵架,让我以后那敢再去上学?”
糟了!刚才的阵势把阳阳给吓坏了,我赶紧对阳阳说:“不用怕,奶奶说的也对,你在课堂上受伤老师是有责任的。”
“老师有责任也不敢说呀,难道你不知道我在白老师的统治下吗?得罪了白老师,你让我怎么在班里呆下去?除非你给我换个班!”让我惊讶的是阳阳形容他和老师的关系时用了“统治”这个词,而且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
“那也别怕,以后这个老师要对你不好,奶奶就给你换个班。”婆婆给阳阳打气道。
我没再说什么,我计划回了家再好好和阳阳谈。(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永远的伤疤(二)
中午婆婆是在我这边吃得饭,饭也是她做的,我和阳阳也跟着吃了一顿可口的饭菜。
陆涛一直不接电话,作为最熟悉他的老婆,我猜测他一定是在饭店和别人渴酒,饭店里的吵闹声加上他酒后大脑迷糊导致他听不到手机铃声。十有八九是这种情况。而婆婆很担心,要打电话让陆海出去找他哥哥。
“去那里找他?”我对婆婆说。
“太谷能有多大?饭店也没几家,还不好找?”婆婆白了我一眼,表示对我冷漠态度的不满。
其实我不是对陆涛冷漠,只是判定他应该不会有事,且不愿让陆海大中午的满大街跑着找他哥。再说陆海也不一定想接受这个任务。不过母子情深,我也很理解婆婆担心儿子的心情。
果不出我所料,婆婆打通电话后,当即就被陆海拒绝了。陆海说:“他那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的,再说我正忙着呢,抽不出时间来。”
“如果再过两个小时他还不回电话,我就出去找他。”我安慰婆婆道。
“过两个小时?假如危险就出在这两个小时里呢?”婆婆焦躁不安地说。
“他经常这样的,一喝了酒就不知道给家里打电话了。”我说。
“那你管管他嘛,别老让他喝酒。”婆婆对我说。
“我能管得了你儿子吗?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我说话的口气里也带了一丝不满,婆婆就是这样,只考虑他儿子,不管别人的感受,本来阳阳受伤后联系不到陆涛我一直就不高兴,她现在还在我面前唠唠叨叨的,真让人心烦。
婆婆看我不高兴,也就没再言语,阳阳变成这个样子,她不好意思和我多争辩的。
下午我没有送阳阳去上学,准备让他在家里修养半天,明天他的眼睛消肿了再让他去学校。
陆涛直到下午五点都没音信,给他的电话打过几十个了,他一个都不接,给他单位打电话,单位的同事说也联系不上他。没办法,我得找一下他了,天快黑了。我挨着给常和他一起喝酒的几位朋友打了电话,其中他的一个战友给我提供线索说陆涛中午确实和他们在一起渴酒,但他们下午两点钟就分手了,他以为陆涛回家来了。
酒后不知所踪?这倒让我也担心起来了,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好像已经看到酒醉后歪歪扭扭地走在大街上的陆涛,川流不息的汽车、摩托车正一辆接着一辆地从他身边扬着尘土疾驶而过。确实很危险的。怎么办?要不我出去找一下?可是我去那里找他呢?不知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人,刘佳!也许刘佳知道陆涛在那里。虽然多长时间以来,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刘佳和陆涛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刘佳也在我面前表示过不想再嫁人的念头,但我可以确定,陆涛对刘佳是有好感的。他们俩之间的联系也是频繁的,虽然一直以工作为借口。所以直觉告诉我不妨给刘佳打个电话。可又一想,打电话说什么?就问刘佳陆涛在不在她那里?或问她知道不知道陆涛去那里了?而刘佳又会怎样回答?如果刘佳不知道陆涛的踪迹,那这个电话打也是白打,如果刘佳知道陆涛在那里,刘佳也只能说不知道,不然她不是自找麻烦吗?总而言之,刘佳的回答只有一个:不知道!
算了,我还是先到大街上找找吧,有一次陆涛喝醉酒,钻到西街上的一个麻将馆里和人打麻将,直到把钱全输光,麻将馆的老板就拿他的手机给我打来电话了,让我去接人和付账。陆涛平时很少玩麻将,但喝了酒就可能要去玩。所以我的第一站确定在西街的麻将馆。
阳阳已经熟睡,我让婆婆看着阳阳,下楼骑车出了小区。可我刚走了不远,就见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一个好似刘佳的身影在和司机说着什么,我走过去正面一看,正是刘佳!
“刘佳,干么呢?”我上前打招呼。
刘佳突然看到我出现在她面前,脸上快速地掠过一丝惊讶,继而是一点点惊慌,但她很快就用挤出来的笑容把刚才的惊慌给遮盖住了,她表情极不自然地答:
“我准备上班去。”
“你上班走这边?走这边不远吗?你上班不骑自行车了?开始打出租车了?”我觉得很奇怪,刘佳上班不应该走这边的,走这边去单位等于是背道而驰,再说她和我一样一向是骑自行车上班的,今天怎么打起出租车来了?
正在这时,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来,指着我们小区的方向对刘佳说:“你是说把他送到这个小区里吗?”
“对,对,就是这个小区,赶快送去吧师傅,开车走吧!”刘佳向出租车司机摆摆手,催促司机开车,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我不大明白她和司机的对话,我觉得她是刚从车上下来,现在车上还有一个人,她要司机把这个人送到我们小区里。难道这个人是个外地人,不识路?要么是个小孩?但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想问一下刘佳有没有见过陆涛。
“刘佳,你见陆涛没有?陆涛中午就没回家。”
“陆涛?这个――他――是这样的――其实我正要准备和你说――那个――他――”
我不知道刘佳说话为何结巴起来了,听得我一头雾水,就在这时,已走出一段路的出租车后车窗玻璃被摇了下来,从里边伸出一个脑袋来,朝刘佳喊话:“刘佳,你不来我家坐会儿?”
我寻声望过去,一看彻底懵了,那不是陆涛吗?他怎在出租车上?且是和刘佳同坐一辆出租车?
虽然已和陆涛隔了一段距离,但他向刘佳招手说话时的状态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他正处在酒醉状态,目光迷离的他竟然没有发现站在刘佳身后的我!
还没等呆若木鸡的刘佳说话,出租车已载着陆涛向只有五十米远的我们的小区内驶去。
“雨、雨燕,我刚才正要跟你说,中午陆涛喝醉酒了,但不是在我那里喝的,我发誓我从没有单独留陆涛在我家吃过饭,他是在饭店和战友们喝的,但他喝多了以后就到我家去了,我没办法就打了一个出租车把他送回来了。”
我的视线只在刘佳脸部扫了一下便移开了,我不愿盯着她看,那样会让她更不自然的。我看着路边一个卖棉花糖的老大爷,我寻思要不要买个棉花糖给阳阳带回去。
“雨燕,我刘佳是什么人你应该了解的,我和陆涛之间什么也没有,就是同事关系,因为有你这一层关系,所以平时我和他比其它同事又熟些,就是这些,真的。”
“我得回去了,阳阳的头摔破了。”我仍旧没有看刘佳,自言自语了一句,骑车回家去了。
我通过后脑勺可以看到依然直直地呆立在原处的刘佳,但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听她解释,也没时间质疑她,阳阳的头破了!
我回到小区里,见陆涛根本就没有能力上楼,而是歪坐在了楼门口。还好,他还能找到自家的楼门,也得感谢刘佳,不然他冻死在外边人们也不知道。
我扶起陆涛跌跌撞撞地向四楼爬去。
“你刚才去那里了,没有上班?还是下班了?现在既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下班时间,你去那里了?”
我没有回答陆涛的话,和一个酒醉的人无法交谈。
回到家里,婆婆看到他儿子这个样子,上前在他儿子肩膀上打了一巴掌,说:“涛涛,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吗?”
我把陆涛扶到沙发上就不管了,到卧室里看阳阳去了。阳阳已经睡醒,见到我说:“妈妈,我感觉眼睛看不清东西。”
“什么?看不清东西?”听阳阳这样一说我被吓出一身冷汗!“妈妈,阳阳看不清东西了!”我急喊留在客厅里照顾陆涛的婆婆。
“什么?看不清东西了?”婆婆听闻马上就跑进卧室里来了,陆涛也晃晃悠悠地跟着进来了。
“怎么办?去医院吧,得去大医院,小诊所的医生根本就看不了病!”我对婆婆说。
“好,那就马上带孩子去医院吧,别耽搁了。”婆婆说着就帮我为阳阳穿衣服,我则从衣柜里取了五百元钱带在身上,又装了一保温瓶水,又把阳阳的羽绒服拿出来,准备立马带阳阳上医院。
“阳阳的头怎么破了?谁打的?告诉我谁打我儿子了?我去打他们!”陆涛涨红着脸,双手挥舞着,表现出了他平时少有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来,而他只有喝醉酒才会显得这么无所畏惧。
“妈,要不我一个人带阳阳去吧,你不得在家照看陆涛?”我看了看陆涛对婆婆说。
“这样吧,我打电话让陆海过来陪你去吧。”婆婆拿起电话给陆海拨过去。
“不用了,陆海工作忙,不好请假的。”我对婆婆客气了一句,也没怎么阻止。
最后是我又等了十多分钟,直到陆海过来,我才抱起阳阳跟着他下楼去。而陆涛和婆婆也跟着下楼了,因为婆婆无法把他大儿子关在家里。
下了楼陆海去小区门外叫了辆出租车,又过了十多分钟,我们一大家子人就已出现在人民医院眼科门诊室里了。
经检查,阳阳的视力已从1.5下降到0.8,医生说必须马上住院治疗!(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永远的伤疤(三)
晚上婆婆和小叔子都回家去了,小叔子在走之前曾试图带走陆涛,但陆涛死活不肯回,就和我一起留在医院了。阳阳住在一间多人病房里,我们一家三口占着两张病床,我和阳阳挤着一张,陆涛独自一个人睡着一张。
陆涛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因为我一直就没看他,就当他是空气。可当他如雷的鼾声响起时,我承认他还是存在的,且扰得整个病区的人都睡不好。
我一直睡不着,但并不只是被陆涛的鼾声震得,而是因为整个病区都是吵吵囔囔的,病人们的呻吟声和护士的脚步声像经过扩音器一样,震耳欲聋。一闭上眼睛,我就仿佛感觉到病房四周没有门没有墙壁,是与外界完全相通的,除了病人的呻吟声和护士的脚步声外,还有听起来异常寒冷的医疗器械的碰撞声,以及大街上夜行汽车的喇叭声,总之,来自于外界的所有声音,像洪水一样向我淹没过来,让我感觉我随时都可能被这个嘈杂的世界吞噬掉一样。吞噬掉也无所谓,但不要让陆涛和刘佳两个人的影子在我眼前晃悠,晃得人心烦!
早晨五点半,我就起床到楼道里和众多的病患者家属排队上厕所,然后打热水,买饭。医生不让阳阳吃饭,说上午还要给他做肝功化验等一系列常规体检项目。陆涛吃不吃饭我没有问他,他要吃就吃,不吃拉倒,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一个人在吃,吃了很多,两个馒头两个鸡蛋,连阳阳那一份也吃了,发狠似的。至于陆涛一个早晨都在问“我们三个人是什么时候移居到医院里来的”我不予回答,我对他说问你妈妈去吧。但阳阳和他说话了,说他的眼睛是被老师摔破的。阳阳大概认为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他的父亲,这个在世界上最能有力保护他的人。也只有见到陆涛阳阳才敢说出真相,大概他认为妈妈的力量不敌他的老师。
“什么?是老师摔的?”我吃惊地问阳阳。
“对,老师误以为我在课堂上讲话,走过来猛揪我,一下子就把我摔在凳子角上了,可我当时真的没有讲话,正在偷看一本动漫书。”阳阳倍感委屈地说,眼泪还在眼睛里转了转。
“找他们去!”陆涛听了他儿子的诉说,腾地站起来走了,我没拦住他,不,是我根本就没拦他。至少在一个月内我不想多答理他,若那一天要主动答理他,那一定是要和他谈离婚的事。现在我顾不了太多,得先把阳阳照料好。
我当然想给阳阳保留一个完整的家,但我的能力是有限的,有时这个家实在保不住,也只好撒手了。但我保证会一直陪着阳阳,直到那一天他不需要我了。我知道我自己是永远需要阳阳的,没有他我会感到孤单。
陆涛走后婆婆就来了,问我陆涛去那里了,我说可能去学校了,婆婆责怪我不该让陆涛去学校闹事,我说谁能管住你儿子?阳阳受伤后,我的脾气见涨,有时和婆婆说话都显硬。
上午等我带着阳阳把一系列常规检查做完时,陆涛领着阳阳的班主任白老师和校长来到了医院,一看这阵势,我就知道陆涛趁着昨天的酒劲打了一场胜仗回来了,连校长都来当面道歉了。
“医药费全由学校负担,白老师每天负责给陆晨阳同学补两个小时的课,事后我们会对白老师做出处理的!”这是校长对我们的承诺。
“医药费不用学校全负担,我给阳阳入有意外伤害保险,保险公司会负担一大半的。另外,我们也不想追究白老师的责任,我只想让说清楚那天在教室后排说话的不是阳阳,白老师误会阳阳了。”我补充了一句。
“即使学生在课堂上说话,老师也不能对学生动手,体罚学生永远都是错的!”校长明确了白老师的错误,一旁的白老师低着头,不知是悔还是恨。
接下来的几天,不说阳阳的姑姑舅舅们,就是一些好邻好友们也都来医院看望了阳阳,阳阳收到了一大堆营养品。其中武大任带着武学文也来过,当天,和阳阳同班的武学文作为目击证人重新给我们还原了事发时真实情景: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教室里有很多同学在低下说话,老师生气了,直接朝阳阳走过来,一把揪起阳阳,可老师用力过猛了,把阳阳摔到了凳子角上,阳阳的头当下就流出很多血,后来白老师就赶紧带阳阳去医院了。并且武学文还强调,阳阳根本就没有说话,说话的是他旁边的学生,他不清楚老师为什么要揪阳阳!
至于白老师为什么要错怪阳阳我很清楚,不就是因为我没有给过她任何好处吗?如果在教师节给她手里塞一张购物卡,事情就不是这样了,说不定阳阳就当上小组长了。我认定就是这个原因,因为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在任何地方冒犯过白老师,而阳阳也不是那种过于调皮捣蛋难以管理的学生。不然白老师对阳阳的冷眼从何说起?
白老师果真每天来医院为阳阳补课,我也尽量表现得不计前嫌,十五天后,阳阳的视力恢复到1.0,眉骨处带着一道永久的伤疤出院了。医生说这道伤疤只能通过整容才能消除,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一道不算长的伤疤让阳阳去整容,但这道伤疤成了一个印记,会让他每天照镜子时想起他的白老师,而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所有的人都知道,阳阳受到的伤害绝不只是眉骨处的那一小块皮肤!
有朋友劝我应该向法院起诉白老师,向她索赔,因为阳阳的视力和容貌都受到了永久性损伤。我没有采纳朋友的建议,我认为只要白老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改变对学生的管教方法就行了。我理解全班六十多个孩子是很难管理的,难免让老师生气。何况我国一向有尊师重教的传统,古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尊重和宽容老师好像是学生和家长们都应该做到的。同样是挣工钱,教师这个职业就远比一个纺织工人在人们心目中分量重,甚至被看作是一项神圣的职业,而在我看来这两种职业只是分工不同罢了。一个优秀的教师和一个优秀的纺织工人一样值得人们称赞和尊敬,何况现在我看到的是好多被利益熏心的教师远不如一个纺织工人朴实。
把阳阳从医院里接回家我的心情一直就不轻松,这倒不是因为陆涛醉酒跑到刘佳家里的那档子事,而是我担心阳阳会对白老师产生抵触情绪,也会担心年轻的白老师因为陆涛把这件事捅到校长那里而对我们怀恨在心。因为在和白老师接触的这半年里,我不能说白老师的素质不高,但她绝对不属于莎利文老师那一类型。
这种担心在阳阳出院的第二天就印证了一半,因为阳阳拒绝回到学校,!
我找了校长,请求校长为阳阳换一个班,但被校长拒绝了,校长的理由是白老师已认错,并且学校也给了白老师警告处分,不能把一个年轻老师一杆子打倒,要给她重新表现自己的机会。还说如果阳阳不接受白老师要求换班,可能会在学校引起连锁反应,其它对老师不满的学生也要提出换班,那样的话学校就乱了。校长劝我们和老师之间要互相宽容,不要敌对,老师和学生绝对是没有仇的,即使不小心伤害了学生,初衷也是好的,也是为了教育好学生,只是方法不太合适罢了。校长最后说他相信年轻的白老师以后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教师,让我们放心好了。互相宽容,不要敌对这个理我认同,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但要说老师体罚学生都是出于教育学生的初衷,我不完全认同,我认为有的老师体罚学生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不良情绪,把学生当出气筒罢了。还是那句话,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是莎利文!
但总的来说,校长说的有理,要给白老师机会,要宽容她,要相信她。其实我早就原谅了白老师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怪过她。我小时候上学时,老师打学生是常有的事,记得我小学的一位老师拿一根磨得光溜溜的用很硬的一种灌木制作的教鞭打我们班的两个男生,直打得把教鞭都打断了。而被打的学生除了恐惧,没有任何怨言,包括他们的父母也是。在以前,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认为教师体罚学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古人不是还说过这样一句话吗?――严师出高徒!甚至有的家长对老师体罚自己的孩子是心存感激的,他们认为体罚是老师在关心自己的孩子,是在尽责。至于这种做法是否违法违纪是近几年人们才议论的话题。人们开始议论体罚学生的这个话题也是外国强烈的法制观念渗透进来结果。人们奇怪,在美国,别说老师体罚学生,就是父母体罚自己的孩子都就可能被收监。人们脑子里开始有了尊重人格和任何人的身体不可侵犯这些概念。这些道理我都懂也认同,我之所以不是很强调这些,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生活在中国,而不是美国。我的做法必须和现实社会相适应,也就是要对老师体罚学生这种现象给予宽容的态度。因为他们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上小学时在课本里读过这句话。
校长不同意换班,而阳阳还是不去上学。我也跑了几个其它的小学,曾想给阳阳换个学校,但我家住地区域外的小学都要赞助费,一年一千。阳阳现在才一年级,上到六年级得五千五百元钱,对于月工资只有五百多一点的我和陆涛来说,这个数目确实负担不起。每月我们俩的工资除了还银行贷款,就只剩生活费了。
无奈,我答应了阳阳的交换条件,给他买了一台电子学习机!当然阳阳买学习机并不是为了学习,只是为了玩学习机上的那款风靡全世界的超级玛丽游戏。也就是说阳阳为了玩游戏宁可受老师的白眼!可想而知这种电子学习机,不,直接叫作游戏机就可,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大到可以把他心目中的恶老师忽略不计。
学习机很快就买回来了,不仅阳阳喜欢玩,陆涛更是沉迷其中,为了跑回来玩超级玛丽和俄罗斯方块,他晚上都很少和别人出去喝酒了。当然,我会控制阳阳玩游戏机的时间和次数,这也是我和他之间订立的返校条约里的一项重要内容。
阳阳遵守条约,上学去了。但我的心仍然在空中悬着,总是担心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无效的谈判
每天到校门外接阳阳时,我都要先注意一下他脸上的表情,看是不是轻松快乐的。不过连续几天都没见有什么异常,除了他眉骨上的那道伤疤多少让我感觉不舒服外,他每天都是和同学们有说有笑地从校园内出来的,看不出他什么地方留有阴影。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太有些不信任白老师了,想到这里,我开始对自己多日来的忐忑不安感到好笑了,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也是,白老师不可能总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阳阳住院期间白老师尽管是受校长之命前去补课,也足以表达出她的诚意了,今后不论白老师如何对待阳阳,还是阳阳如何看白老师,都应该是没问题了。
看到阳阳顺利复学,我终于可以把这次意外伤害事件放到身后,不用每天去想了。虽然有时也和家人或邻里提起来,但也只当作一件过去的事谈论一下,我的内心对此事已不存在焦虑了。但我的心思从这件事上剥下来,自然就移到另一件已在我心底压了半个多月的事情上。我假借阳阳住院期间没有休息好,独自搬到了客卧里的那张单人床上。我需要冷静地全面考虑一下,再向陆涛提起他酒醉那天的事,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对于我来说就像国共谈判一样重大!
一开始,陆涛没在意,以为我真的累了,但过了半个月后,他走到我床前问我:“你还没休息好吗?该搬回大床上去了吧?要不我搬过来?”
见陆涛主动来问我,我决定正式与他对话:“陆涛,咱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原想为了阳阳尽量把这个婚姻维持下来,可这样太委屈你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刘佳就找他去吧,我不会拦你的。”
“你又发神经了?怎么好端端又提起刘佳来了?”陆涛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你和刘佳都公开了,我能不发神经吗?不过我现在头脑清醒了,想通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利,我不能阻止你去爱别人,但我可以知趣地退出来,我不想再当你的陪床保姆了。”我有些控制不住了,大声吼起来,但马上又后悔了,担心阳阳听到。
“什么?公开?我怎听不懂你的话,你什么意思啊?”陆涛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要听我细说。
“你能不能不装糊涂,总这样没意思,我又不是弱智!”我冷冷地说。
“我对天发誓,我没装糊涂,我真的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陆涛两手一摊,露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你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去问一下刘佳吧,我要睡了,请你出去!”
我不再理陆涛了,转过身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睡去。
陆涛在我床边站了好一阵,后来出去前丢了这样一句话:“这一段时间刘佳没去上班,听说她妈妈又住院了,如果你非要我问她,等她上班后我会问的。”
她妈妈病了?一定是借口,还不是良心上过不去在家里反省?!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也不可夺呀?我与刘佳十多年的友情可能到此结束了!
过了两天,刘佳主动到我家来了,看来陆涛和她谈过了,我从容地打开门请她进来,看到她我内心总感觉怪怪的,这个和我从高中时就交往至今的好友,现在却以情敌的身份来和我谈判,也不知这世间情事是演绎得太过传奇还是太无聊。
刘佳进来后,我给她倒了一杯水,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尽到主人之道,以礼待客的。再说在她和陆涛之间,我一直认为是陆涛更主动,主要问题不在她。
刘佳喝了一口水,不慌不忙地对我说。“雨燕,陆涛都和我说了,其实那天我也看出你是误会了,只是这一段我一直在料理我妈妈的后事,没顾得上来向你解释。”
“什么?你妈?”听刘佳这样说我还是大吃一惊。
“我妈没了,上周五刚埋了。”刘佳说着眼里涌出了泪水,我赶紧递给她一盒纸巾,暂时把今天的主题搁到了一边,什么事能有死了人的事更大?
“怎么没的?还是她那个风湿病吗?”我问。我对一个熟悉的生命逝去还是很关切的。
“不是,是脑出血,还没等给她开颅,她就走了。”刘佳拿起纸巾擦试着她的泪水。
“我感觉现在脑出血的人特别多,陆涛他爸也是。”我感叹道。
“是,生活好起来了,病却多了。”刘佳叹了一口气说。
“也许并不是病多起来了,我认为是科技发达了,好多以前查不出来的病现在被查出来了,表面上人们就感觉是病多了。我小时候记得村里好些死去的人,死前连医院都没去过,就是在家躺着一直到死,最后是因为什么病死的都不知道。我从来就不相信无疾而终这句话。我看过资料,人均寿命逐年增高,说明人的死亡率在逐年降低,虽然在以前,关于死亡率战争贫困是一个大因素,但医疗条件落后也是一个大因素。现在有新增的病,也有消亡的病,比如麻风病就基本上消失了,但爱滋病来了。”我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已经意识到自己跑题了,但不知如何返回来,好像是对于今天谈话的主题有些张不开口。
还好,刘佳记得今天来的目的,掉了几行泪后,谈话转入正题。
“那天陆涛喝的醉熏熏的就到我家了,我先让他喝了杯浓茶醒酒,坐了一会儿,我想让他回家,可看到他摇摇晃晃的样子,让他独自回家也不放心,街上车那么多,把他碰着就不好了,所以我就打个出租车送他回家。本来我应该提前打电话告诉你的,但又怕你误会,就没打。不想还是遇到了你,还是让你产生了误会。”刘佳说话的时候脸不红不白的,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难道真是我又误会他们俩了?
“问题是他喝醉酒后连自己家都找不到,却能找到你家,是他平时走得路熟了?还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不由自主地就去了?”我的提问很尖刻!
“人喝醉酒总是要做出些荒唐事来的,吴天活着的时候,有一次酒醉后几乎闯进女厕所,还惊动警察了呢。”满口难辩的刘佳一着急竟然拿亡夫来抵挡了。
“酒醉心里明,酒后出真言,酒后最能露出一个人的真面目,陆涛酒后能摸到你家去,说明你家是他内心最想去的地方,你也是他最想见的人。”我一针见血地说。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涛突然嗖地站起身来,不耐烦地对我大喊:“既然你不相信,就随你便吧,或许是你心里有别人了,想找借口和我离婚,想离就离吧,我也不能缠着你不放啊!”
听陆涛这样说,我也跟着上劲了,互不相让地回敬道:“好啊,明天咱俩就去办离婚手续!”
我和陆涛掐成这样,把刘佳吓坏了,她一个劲地劝我们:“你们俩别这样,你们俩要是因为我离了婚,我一辈子都会觉得有罪,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接着她又向我承诺道:“雨燕,这样吧,我明天就去单位辞职,以后保证永不再见陆涛!”
“我可没让你辞职,再说辞了职你怎么生活呀,现在找工作挺难找的。”听刘佳这样说我也着急了。
“就这样吧,我明天就辞职!”刘佳又重复说了一遍,然后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我家。看她沮丧的样子,好像遭遇外遇的不是我,是她!
刘佳走后,陆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回到卧室,把门重重地关上,不再理我了,好像这件事唯一有错的人是我!
我的心已降到了冰点,脑海里快速筹划了一下离婚的过程和离婚后的生活:还是去民政局协议离婚吧,这样速度快点;阳阳要跟谁由阳阳选择,我有十二分的把握,阳阳一定会选择跟我的;至于这套房子,陆涛给我住我就住,不给我住我就还是搬到大杂院里去住!
我正寻思着,电话响了,刘佳在电话里说她在小区外被一辆摩托车撞倒了!
什么?出车祸了?“陆涛,刘佳被车撞了!”我朝在卧室里关自己禁闭的陆涛大喊一声,先夺门而出了。
刘佳就倒在小区门外十多米的地方,等于是一出门就被撞了,按老人的说法出门被撞一定是做了亏心事,但我宁愿相信是刘佳心乱没注意到摩托造成的,而导致她心乱的就是我,这样说来我好像成肇事者了。不管怎么说,我对刘佳的被撞多多少少有点内疚。
肇事摩托已逃窜。我去扶刘佳,她完全不能动,等陆涛到达现场后,我和陆涛打了医院的120,十多分钟,救护车就载着整日纠缠在一起的我们仨去了医院。
情况比我想象得还严重,刘佳小腿骨折!这说明,我们不仅得安排刘佳住医院治疗,还得负责照顾她的儿子凯凯。事后是这样分工的,我负责在医院照顾刘佳,陆涛负责照顾阳阳和凯凯两个孩子。
刘佳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经手术在腿部打了一个钢板后,就被接到我家休养了,这样我和陆涛照顾起她和凯凯来更方便,不然让这个丧夫又丧母的悲情女子如何度过这一关?至于她是不是小三我现在顾不上去想,现在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同学兼好友,我不能袖手旁观!
刘佳还说以后永不再见陆涛了,这倒好,和陆涛干脆住一块了!
刘佳养病期间,和我说了好多话,我们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她说她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对我和陆涛有依赖,离了我和陆涛好像活不下去似的,我劝她还是再找个男人吧,刘佳还是坚持不再婚,说忘不了吴天,我还开玩笑说不是粘住我家陆涛了?她连说没有没有。
生活就是这样,稀里糊涂的,到最后我也不知该相信谁。(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租客
我打算在阳阳放暑假后送他到乡下姥姥家住一段时间。我总觉得人不能长时间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也不能长时间呼吸汽车尾气,人每隔一段时间需要亲近一下泥土,需要呼吸一下乡下清新的空气,需要像动物一样在山坡上晒晒太阳,否则人的大脑和血液都会变得浑浊不清,就像一株喷了过多农药的庄稼一样,外表鲜艳内里却百毒聚集。我自己就总有想回归自然的冲动,进城十多年来,总感觉是一个错误。我很怀念乡村纯朴自由的生活,直到现在都不适应城市的节奏。城市对于我来说,作为一个旅游地偶尔来玩一下还行,像现在完全脱离乡村长期住在城里,不是我喜欢的。
可妈妈的一个电话把我带阳阳享受大自然的计划给彻底破坏了:妈妈让我在城里租一个房子,说她和爸爸还有弟弟一家要全部搬到城里来住。我问为什么?妈妈说弟弟家小孩宝宝要来城里上幼儿园了。我说你在家看着宝宝就行,上啥幼儿园?阳阳上幼儿园是因为没有人看他,若当初有人看他我也不一定送他上幼儿园,幼儿园不就是一个看孩子的地方吗?妈妈说村子里的小孩大都到城里上幼儿园了,咱家孩子不能被甩后边呀?我又说那咱家的地不种了?妈妈说地已经转让给别人了。我说你们确实决定要整体搬迁进城里来?妈妈说是的,没办法,还说从宝宝上幼儿园到高中毕业得十五年,到那时,她和爸爸还在不在人世都很难说了,种啥地?
我说服不了妈妈,(不,准确地说是说服不了弟弟和弟媳妇,妈妈只是他们俩的代言人),就像无法说服一个年轻人去穿手工布鞋一样。不知为什么,听到父母和弟弟全家要搬城里住,我感到一种绝望,这意味着我童年的那种梦幻经历永远成为过去了,无法再重现了,因为我们家已是一根被连根拔起的大树,正等待着被运进城里再被电锯切割成一个衣柜或一个茶几,再被涂上厚厚的发亮但呛人的油漆,然后很精致和时尚地成为城市的一员。
我对妈妈说租一个大杂院里的平房吧,那种房子租金便宜,不然五口人一下子涌进城里来,开支一定很大,而来城里后能有多少收入还是个未知数,应该以节省为先。可妈妈说要租一套水电暖齐全的楼房,我心想弟弟俩口子的要求还挺高的。我说一套楼房的租金有我一半的工资了,你们能负担得起吗?妈妈说没问题,已经把村里的房子卖掉了!天!我们便宜决心要做城里人了!
合适的楼房还真不好租,妈妈想要的学校附近的楼房就更不好租了,因为到城里租房供孩子上学的人家太多,房屋中介那里都排起队了。怎么办?我跑了三天都没结果,托刘佳一起找,也没找下合适的楼房。后来陆涛想到了神通广大的武大任!于是,一天晚上我和陆涛专门去了一趟武大任家,请他帮忙给租一套离学校不是很远的楼房。不想我们的话刚一出口,武大任就说他的旧房子就离学校不远,愿以全城最低价租给我们,我说那正好。
武大任的旧房子并不是楼房,是一座和婆婆的房子差不多的带独院的平房,但水电暖齐全,卫生间和下水道也有,住起来比楼房还要舒适。只不过这座独院不只租给我家,院里已住着一位租客,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二十多岁,她让我们叫她小娟。小娟住着两间小套,我家五口人住着三间大套,互相是独立开门,且都带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小娟很高兴我家人陪她住进来,她说以前她一个人住在这个大院里常感到害怕,早就要求武大任再找一家租客,终于等到我父母和弟弟一家人了。
小娟很喜欢小孩子,平时常逗弟弟家的小孩玩,没多长时间,小娟和父母弟弟他们就相处得热火起来了,时不时地凑在一起吃饭,当然,是小娟来我妈妈这边吃。不过小娟每次都不会白吃,总要给妈妈买回些肉或菜什么的。我每周也会带陆涛和阳阳过去,所以,一到周六或周日,妈妈就要做一大桌饭菜,要供十来口人吃。
有一天吃过饭后,弟弟见小娟回了她的房间,突然神秘兮兮地低声问我:“小娟是房东的什么人?”
“租客。”我剔牙随口答道。
“不只是租客吧?”弟弟又问。
“不是租客是什么,难道是武大任的亲戚?”我看了看陆涛,我认为他应该知道,因为武大任是他的同学。
“不太清楚。”陆涛摇摇头说。
我们的话谈到这里,也只是个闲聊,可等弟弟的下一句话就不是闲聊了,而是一个爆炸性新闻。
弟弟说:“有时房东就住下了。”
“住下了?住下有什么奇怪的,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嘛”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所以不觉得奇怪。
“是他的家没错,但现在他的家不是住进别人了吗?”弟弟说着用嘴呶了呶隔壁。
“真的?”陆涛惊得嘴都闭不上了。
这时我也意识到事情的不正常了,但我没感到吃惊,而是见怪不怪地带着嘲笑的口气说:“哼,现在的男人都这样!”说完我用胳膊肋捅了一下陆涛,有意警告他。
“谁说现在的男人都这样?”陆涛不同意我这种说法,但我认为他是不同意我当着别人的面暗示他。
“大多数男人是这样,有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没钱。”我故意说。
“你所说的男人也包括阳阳他舅舅吗?”陆涛有时也厉害,知道拿我娘家人开刀。
“除了我们姓陈家的人。” 我补了一句。
“你直接说我陆涛也是那种寻花问柳的男人不就完了,绕什么弯子?”陆涛指着自己说。
“难道你不是?”
“你觉得我是?”
妈妈见我们斗嘴斗个没完,开始不耐烦了,下了逐客令:“你们吃饱了就回家去吧,别影响我们休息!”
自从知道了武大任的秘密,我再见到他时,就左看右看不顺眼,原本我是很欣赏这个人的,觉得他很有才,刚过三十就升到了正科的位置,将来他绝对要上到正县或更高位置的,确实是前途无量!但现在我对他的人品不敢恭维了。
可他为什么找我家的人给他当掩护,就不知道了。难道他不怕我们把他的秘密透露给他老婆?不过又一想,我们做为他的熟人和朋友,是他最容易信任的人,我们只能为他严守秘密,不然会感觉自己不够朋友,而如果给个不相干的人,说不定早就给他四处宣扬开了。
以后我看到武大任的老婆整日挂着一身名牌在小区里进进出出的,总忍不住为她叹息。其实我的叹息是多余的,她不知情,就相当于事情不存在,她的快乐是真实的。但愿她以后也不知情,但愿她一直这样快乐。
时间长了,我们家人对武大任和小娟的事也议论得少了,渐渐地习惯了他们这种关系,我妈妈甚至已经把小娟当成房东太太来对待了,一做下什么好吃的,就赶快给小娟送过去,担心人家那一天赶她走似的。
问题是我们没有向外传这件事,小娟自己却说了,而且是跑到我们小区当着武大任老婆的面说的!她对武大任的老婆说她怀孕了,让武大任的老婆给她腾开位置,并威胁说如果不腾,她就要举报到政府,让武大任身败名裂。现在的世道是小三的天下!太厉害了!让人不解的是,武大任的老婆竟然同意了,告诉小娟说十天内就和武大任把离婚手续办完。而更让人惊讶的是,武大任竟然拒绝离婚,他说他唯一爱着的就是他老婆!真乱!后来是看到他老婆领着一个男人回来,他才同意离婚的。
我相信武大任是爱他老婆的,因为死活要离婚的是他老婆,而不是他。我也知道武大任的老婆是故意把那个男人领回来的,她只是为了早点办妥离婚手续,因为她离婚后,就再没见那个男人来过。
当然,这场闹剧中,受伤害最大的人是武大任的儿子武学文。我从阳阳口里了解到,自从父母离婚后,武学文就开始变了,不仅学习成绩在直线下降,还泡网吧,打架,问题多多。阳阳见他妈妈经常去学校找老师。
武大任也经常回来看儿子,但只有六、七岁的武学文已经宣称要和他爸爸断绝父子关系,并把他爸爸给他买来的东西全部扔到了院子,有一次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块向他爸爸身上砸过去!后来,武大任就回来看儿子少了。
对于武大任家来说,这件事当然是一场两败俱伤的闹剧,而在我眼里,这件事等于是给陆涛上了很好的一堂人生课,以实例的形式让他思考了些人生问题,尤其是婚姻方面的。我经常对他打趣道:“你也想不想在外边包个小蜜?想包就只管包吧,我和阳阳绝对没有武大任老婆孩子那么闹腾,你要走我会帮你搬行李的,并且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看阳阳,怎么样?走不走?”
“去,去,去,别老拿我开心。”陆涛一听我这样说就不高兴了。
但他越这样,我就越要说:“说真的,如果明天突然给你一千万,或突然给你个大官当,别说大官,你不一定能把持住自己。”
“是不是你希望我是那样的人?不然干么一天老这么说我?你要总这样说,即使我不坏也得让你逼坏。你也就遇上了我,若遇上别人,早就把你给踢了,因为你这种女人太心烦。”
“嫌我心烦?好,从明天开始我禁嘴十天,你可别怪我不和你说话!”
“不说就不说,我还清静些。”
我喜欢用这种方式提醒和警告陆涛,这叫防患于未然,虽然看起来嘴碎了点。通过武大任这个例子,他应该能想到,他要是学武大任那样,阳阳就可能像武学文对待他爸爸那样对待他!(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红领巾的眼泪(一)
原以为武大任离婚后,我父母和弟弟一家子得再找个地方住了,不想武大任带着小娟从旧院子里搬走了,住进了几个月前他刚买的一套新楼房里。不过他叹息着对陆涛说,新楼房原本是他一家三口准备要住的,并不是给小娟买的,没料到还没等搬家就离婚了,结果是他把位于我们小区的那套楼房留给了前妻,作为第三者的小娟居然住上了新楼房。
我对武大任的做法不能理解,爱着前妻还养着情妇,陆涛说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餐桌上的人们嘴里啃着羊腿手里还抓着猪蹄一样。
父母离异后,武学文成了我家的常客,因为他放学回来,妈妈经常不在家,就跑来我家找阳阳玩。一开始,我是很同情这个小孩子的,但时间长了,发现他已影响到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和阳阳的学习。比如他一来,免不了要让他在我家吃饭,时间长了,我家就和白养着一个人一样。这还不说,阳阳做作业时,他总在旁边捣乱,让他自己也跟阳阳一起做作业,他却说不想做。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一天,我和武学文好好谈了一下,我对他说你要是不听阿姨的话不做作业就别来我们家了,他听了没向我妥协,而是打了一周没来我家。但很快他就忍不住又跑来我家了。进门前我还是向他声明我先前提过的条件,他答应了。可又过了一段时间,尽管武学文已经很听我们的话了,我们还是觉得这个孩子常在我家有些碍事,陆涛也说我们成他的免费保姆了,赶他走吧于心不忍,不赶吧就像我多了一个儿子一样,怪让人费心的。
不行,得找他妈妈谈谈!一天我在小区里碰到他妈妈,婉转地提醒她应该早点回来照顾儿子,不想她妈妈却说她换了一个工作,经常加班,不能每天按时回来,若嫌麻烦就让他儿子在院子里玩就是了。听她这样一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以后每天做晚饭,我都要多做一点,以免武学文来吃。
一天,武学文和阳阳一起回来后,我一眼就看出他们俩身上有明显的不同之处:武学文脖子上多了一条红领巾,而没见阳阳戴着。
“阳阳,你的红领巾呢?为什么不戴?”我有些不满意地问阳阳。
对于中国人来说,红领巾是五星红旗的一角,是神圣的,是不允许团在一起装口袋里的。可阳阳却说:“我还没有红领巾,下一次发红领巾才有我的,武学文是第一批领到红领巾的同学。”
“是这样啊?”我听了没在意,我想下一次就下一次吧,这没什么,总会戴上的,现在红领巾几乎成了小学生的象征了,那个孩子脖子上没戴着?反过来,学校又能让那个孩子不戴?不过各方面表现都不如阳阳的武学文能成为第一批少先队员,我确实有些奇怪。
在我快把红领巾这个事忘记的时候,阳阳一脸沮丧地回来了,他告诉我第二批被批准的少先队员名单里还没有他!
“妈妈,我觉得我并不差,为什么第二批还不让我加入少先队员?”阳阳说这句话时眼泪快掉下来了,那表情让我想起了他没能当上小组长时的样子。
“别着急,第三次就有你的了。”我安慰阳阳,同样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到阳阳班里第三次选少先队员时,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因为第三次仍旧没有阳阳的红领巾!这次阳阳的反应是要请假,不去上学了!
“阳阳,你不能这样,不能无故请假,得不到红领巾,可能是你表现不够好,只要你努力总有一天会得到的。”我语气严肃地对阳阳说。
“好多表现没我好的同学都戴上红领巾了,为什么只不给我和王冠?难道我有王冠那么差吗?”阳阳哭了,样子和当初当不上小组长时一样委屈。
“王冠是谁?”我问。
“王冠是我们班最差的学生,考试成绩倒数第一,还偷拿过别人的东西,还打女生。”没等阳阳解释,一旁的武学文告诉了我。
“学文,那你说老师为什么不给阳阳发红领巾?阳阳又不是倒数第二的学生。”我扭头问武学文。
“可能是阳阳得到的小红旗少的过吧。”武学文说。
“那怎么样就得到更多的小红旗了?”
“谁表现好老师就给谁贴小红旗。”
“那阳阳总是表现不好吗?除了王冠,其他同学都比阳阳表现好吗?你认为阳阳什么地方表现不好了?”我又一连问了武学文一大堆问题,好像把武学文当作白老师来质问了。
“阳阳是好学生,至少比我好,我不清楚老师为什么给阳阳的小红旗少。”
向武学文了解情况后,我的心情沉重起来了,我意识到白老师对阳阳的冷漠一点都没变,甚至更严重了!
为了安慰阳阳,我跑到大街上给阳阳专门买了一条红领巾,回家就给阳阳系在脖子上,可阳阳把红领巾解了下来,说只有老师发给的红领巾才算数,我买的不算数。没办法,为了让阳阳第二天去上学,我到玩具店里给阳阳买回了他早就想要的带轨道的四驱赛车!这样,阳阳暂时用四驱车压住了红领巾带给他的伤痛。
直等到二年级的下半学期,阳阳才从老师手里领到一条红领巾,而这时的红领巾对于阳阳来说已经不那么吸引他了,甚至他都有些讨厌红领巾了。因为迟迟才来的红领巾对于他来说已不是一种荣耀,而成了一种耻辱,就像他眉头上的那块伤疤一样。所以,每天一出校让,阳阳就把红领巾从脖子上解下来了。我问他为什么要解下来,他说不想戴!
此后阳阳经常忘记戴红领巾。而每天上学时,学校派在学校大门口值日的那几个学生总要盘查学生有没有带红领巾,没带红领巾的学生不准进入校门。我不知道学校有没有这样的规定,但所有的学生和家长都认同了这一规定,若忘记戴红领巾,就在学校大门外的小摊贩手里高价买一条。平时红领巾是两角钱一条,那么上学时间,红领巾的价钱就是五角钱一条,就跟华山顶上的水一样,特别贵。不同的是,华山顶上的水是因为山高路险才贵,而上学时间的红领巾是因为你要得急才贵。不想买?等你返回家拿来红领巾就误课了,何况迟到还要受罚。所以,没用两个月,我家里就攒了几十条红领巾,因为阳阳经常忘记戴,我就得经常在校门口为他买。当初他是哭着要戴,后来有了,却记不得戴了。其实潜意识里,他只想把它扔掉。
有一天,阳阳说肚子疼,非要让我帮他请病假,我劝他肚子若疼得不厉害还是去上课吧,阳阳坚持说疼得厉害,不能上课去,无奈我为他向老师请了一天的病假。第二天,我早起了半个小时,给阳阳做了他喜欢吃的馅饼,因为凭经验我知道,只要阳阳请了假,再返校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每当这时,他脸上的愁容就像让他去医院打针时的表情一样。
吃过饭后,阳阳令我高兴地坐上了我的自行车,但悲剧的是,我们到达校门口的时候,被两个“小警察”拦住了,说阳阳没戴红领巾,不准入校。按我的脾气,一定要去找校长或他们班主任的,但我知道阳阳不愿我找老师,或者说担心我和老师生气,所以,为减小阳阳心里的压力,我决定再在校门口高价给他买一条红领巾。其实阳阳的红领巾除最初老师发给的那一条外,都是高价买的。不想一掏口袋,我才发觉,身上一分钱未带!怎么办?带阳阳回家取?又担心本来就不想上学的阳阳突然又赖在家里不走。最后我决定让阳阳站在校门口等着我,我回家为他取红领巾。
可是祸不单行,我回到家门口时,发现忘带钥匙了,而此时陆涛已出门。准备给陆涛打手机时,摸遍全身也没找到我的手机,一看,原来我是穿了一身居家服出来的,我身上什么也没带,却一直全然不知。
接下来我骑车到了妈妈那里,问妈妈拿了两块钱,又骑车赶回校门口。买上红领巾后,在校门口忠实值守的两个小学生还站在那里,但不见了阳阳!
现在已临近上课时间,送孩子的家长已减少,校门外已变得空旷起来,应该说找个人很容易的,可就是看不到阳阳在那里。进学校里面了?我向校门口两个小警察说明来意,两个小警察对我不错,放我进去了。
我来到阳阳教室门外时,见里面已坐满了学生,只有最后排一个座位空着,那正是阳阳的座位。我问了白老师有没有见阳阳,白老师只简单地和我说了句没看见就返回教室上课去了。虽然确实是上课时间到了,但从白老师冷淡的话语和表情上看,我以前的担心是对的,这位把我儿子摔伤的老师好像恨上我们了!后来的读者大概不明白老师伤了学生为什么还要恨学生和他的父母,那我再解释一下,因为当时我们把她告到校长那里去了。其实当时陆涛不是为了告她的状,只是想让学校出点医药费才找校长谈的。但她因此而受到了处分,所以恨上我们了!
我对白老师的态度不予理会,再说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去多考虑她,眼下我要尽快把阳阳找回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红领巾的眼泪(二)
阳阳的学校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东西南北都有路,我一时不知该朝那个方向走,想了一会儿,我决定回家去!阳阳可能因为长时间等不到我,回家找我去了。返回的路上,我没看到阳阳,回到小区,院子里也没有他,上了楼,家门口空空的,没有一个人。我知道阳阳没有带着家门钥匙,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打开门,走进屋内。屋里边静悄悄的,我每个房间都看了,也喊了阳阳的名字,但没有回音。我又锁了家门,出了小区。
我沿着阳阳常去的南大街细细寻找,食品店和玩具店里都没有阳阳,走着走着到南门外了,也不见阳阳的身影。接着我骑着自行车开始满城跑起来,东街,西街,北街,东后街,等等,几乎每条大些的街道都让我找遍了,还是找不到阳阳。我给妈妈和婆婆分别去了电话,她们都说没见阳阳。
给陆涛打电话很少有一次接通的时候,我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忙,难道比县长还要忙?忙得连电话都顾不上接?连拔了十多次,陆涛终于接电话了,但我的忍耐已到极限,拿着手机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吼叫: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在路上。”
“路上就不能接电话了?”
“骑着摩托能接电话吗?出了车祸怎么办?”
我忘了告诉大家了,陆涛上个月买了一个摩托车,这个季度他的业绩又列前三名,领奖金了。
“阳阳找不到了!”我说。
“不会丢的,你找找吧,我已经和客户约好了,顾不上。”陆涛匆匆挂了电话,根本没把找不到阳阳这件事放在心上,或认为我在夸大其词。
陆涛就是这样,经常惹我生气,我这边是快要急死了,他那边还要去见客户!每次不见阳阳时,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走丢?又不是在外地!”,我若对他说:“被坏人拐卖了怎么办?前几天电视上不是说又抓住一个人贩子吗?”,他就会说:“那有那么巧,这种事一般是轮不到咱们家的!”。听,他这样说我能不生气吗?陆涛认为孩子被拐走的机率和买彩票中头奖一样小,几乎轮不上。而我是连亿万分之一的危险都不想让阳阳去冒,他的安危关系到我的生命!
“如果阳阳真找不到了,我就非杀了你不可!”每次我都是这样咬牙切齿地给陆涛撂下这句话,这次也是。但每次阳阳都不出一天就找到了,所以我一直没能杀掉陆涛,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也经常提醒自己别总把杀人和离婚挂在嘴上,说的多了对陆涛就不起作用了。这不,他不理我挂机了。他对我的愤怒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好像习惯了。
我在城内绕了几圈,又绕回我们小区了,我想看看阳阳是不是回家了。上楼梯的时候,我还不抱什么希望,阳阳没带钥匙,不会自己回来的,即使去他奶奶家或姥姥家也不会回到这里的,回到这里他进不了屋,我想。不过还是得回去看看,万一他回来呢?来到家门口时,我吃惊地看到一个不足一米三的小男孩子站在楼梯口,他穿着校服,但脖子上没系红领巾!不是我儿子,是谁?
“你跑那里去了?让妈妈到处找你!”见到阳阳我以喷火式的叫骂表达了我的惊喜,并且还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太高兴了,高兴到我非打他不可!可我平时很少打他的,几乎没打过他,即使打也是轻轻地在他身上拍一下,像今天这样用力很少的。
“你为什么不在校门口等我?为什么要走开?为什么总想逃学?”我的吼声太大,以至于声音都沙哑了。我哭了,哭得很痛心。我记得我好多年没哭过了,我说过我是一个不喜欢哭的人,不喜欢被别人看到我哭的模样,但只要那一次控制不住流下泪来,一定是因为阳阳,因为我这个唯一的儿子!因为他我才会哭,才可能哭!
“我现在送你去学校,好不好?”我控制了一下情绪,对阳阳说。
“好不好?”我又问,但阳阳一直低头不语,以沉默表示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想上学?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给你买四驱车,买悠悠球,买了那么多玩具,你却不争气! ”我又是一通吼,可能整个小区的人都能听得到我的声音。
我打开了家门,让阳阳进了屋,我想他一定在门外站好久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想上学?”我干脆坐在沙发上号啕大哭起来。我累了,我的努力白费了,我无法证明给陆涛看,我的教育方式也许真的有问题,太宠这个孩子了。
哭了一阵还是不消气,我突然想把这个家全砸烂!我先瞄准了电视,但觉得电视太沉,举不起来!砸茶几?也不行,四百元钱买的,是我半个多月的工资,再买一个还得花四百元!录音机?也不行,砸了拿什么给阳阳放英语磁带?突然我眼前一亮,温度计!这个圆圆的像一个闹钟似的温度计是我去年底买东西时商家赠的,砸了也不可惜!想到这里,我拿起摆在茶几上的温度计,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在地上,温度计瞬间就变成了一摊碎片!
看到我的暴行,一直不说话的阳阳哭了,说:“我找不到妈妈,就回来了。”
“找什么找?不是说好让你站在校门口等我吗?为什么走开?”我的声音还是降不下来,隔着门也能传遍整个小区!
“我没走开妈妈。”阳阳抽泣着。
“没走开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我在学校旁边的那个胡同里。”
“为什么躲胡同里?”
“怕同学们看到我。”
“为什么怕同学们看到?”
“同学们看到后会告诉老师我没带红领巾,老师会训我的!”
说到这里我停止了吼叫,紧随着悔意一下子涌上心头,我为什么要对孩子发这么大的火?还要摔东西?为什么?我这样做会把他吓坏的,本来他就是因为恐惧才躲回家里的,可回来却遭到我的训斥,这样会让他感到无处可躲!我本该保护他的。
“那咱们下午去上学好不好?”我放平了语气。
“明天去不行吗?”阳阳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就下午去吧,不然课误多了,就跟不上了。”我坚持着。
阳阳没再说话,我断定他的这一次沉默表示的是同意!
“你先看会儿电视吧,妈妈去给你做饭。”时间已近中午,我走进厨房时嘴里竟然不自觉地哼起了歌!有时,恶劣的情绪就像夏天的暴风雨一样,来得急去得快。再说我必需尽快笑起来,不然阳阳的心情就不会好起来,心情不好就不想去上学,即使上了学也不能专心听讲和看书,这样即使人坐在教室里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所以为了让阳阳的心情尽快好起来,我打开电视,让他看动漫,动漫是他最好的良药,他会很快沉迷其中忘掉痛苦和烦恼的。
下午我送阳阳上学前,悄悄把我们家五十多条红领巾装在一个包里挎在了身上,到了学校门口看阳阳走进去后,我去了校长办公室。
“您好,请问您是校长吗?”校长办公室的门是半开着的,我看到里面换了一个年轻人,只有三十多岁,初次见我不确定此人是不是校长,于是在门框上敲了两下问道。
“是的,你找我有事?”坐在办公桌后边的年轻人抬起头说。
这时我直接走到校长办公桌前,把包里的那一大堆红领巾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放,说:“一个学生需要怎么多红领巾吗?”
“不需要,你干么要买这么多?”校长疑惑地问我。
“都是你们逼的!”我的声音又大起来了,像吵架一样。
“我不明白,谁逼你买这么多红领巾了?”校长还是一头雾水。
“因为你们不让没系红领巾的学生进校园,而我儿子经常忘系红领巾,所以我隔两天就得在校门口买一条红领巾,这不,一学期不到,就买了这么多。”我没好气地解释道。
“那你就让你孩子长点记心,别总是忘,丢三落四的习惯也不好。”校长说。
“谁能没缺点?你就没忘过事吗?”我反问。
“忘事和总忘事是两回事。”
“那你说把忘系红领巾的孩子堵在门外合适吗?”
“学校没有这样的规定啊?学校虽然要求少先队员都系红领巾,但也没说忘记系就不让上课呀。”
“可今天早上我儿子被挡在门外了。”
“是吗?我问一下教导主任!”
校长一个电话就把教导主任给叫来了。教导主任说只是让把没系红领巾的学生的名字记下来,并没有规定不让进校园上课。
“为什么要记名字?”我问。
“学生系不系红领巾是班级考核的一个内容,如发现有学生不系红领巾,就要扣他们班的分,把名字记下来,就是为了搞清楚学生是那个班的。”教导主任说。
“既然没阻挡,为什么我儿子早上没进来?”
“你儿子一定是怕给自己班级扣了分后挨老师训才不敢进学校的。”
教导主任这样说,我也认同,阳阳确实对我说怕老师训他。
校长让教导主任把阳阳的班主任叫来,我感觉叫来班主任不好,会让班主任以为我们家又在告她的状,会更恨我们的。
所以我急忙说:“算了,我让我儿子以后记得系红领巾就是了,实在不行,每天给他书包里多放一条红领巾做备用。”
说完我就准备离开,可刚走到门口,白老师已经到了。
校长一见白老师就说:“白老师,咱们学校虽然要求少无队员都戴红领巾,但对于偶尔忘记戴的学生,也不要过分苛责,这不,这位家长的孩子就是怕老师训,今天不敢来上学了!”
白老师听了校长的话后先不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指着我对校长说:“我从没训过她儿子,她儿子今天不来上学也不是因为怕我训她,她儿子本身就是一个不想上学不爱学习的学生,至于她儿子为什么不想上学只能问他们做父母的了。”
校长可能已听出白老师在推卸责任,所以又对白老师说:“一般情况下,学生不愿上学一大半的原因在教师身上,不过我今天不是只针对他儿子,我是说对于全校学生来说,不要因为一条红领巾过分斥责他们。”
白老师还要辩解什么,校长向她摆了摆手,说:“好了,你去上课吧。”
白老师从校长办公室往外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看得出,她更恨我了!
回到家后,我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等下午放学后把阳阳接回来,我问阳阳:“忘记戴红领巾的学生真的不让进学校吗?”
“也让进,但要扣班级的分,扣了分老师会训的,并且还要把本人的小红旗减掉一个。”阳阳说。
“今天早晨你就是害怕老师训,害怕自己的小红旗被减掉,才不敢进学校的?”我又问。
“我不怕减小红旗,反正我的小红旗永远是最少的,我只是怕老师训,白老师训起人来经常要训好长时间,有时连课都不上了,整整训一节课!”
“真的吗?”
“真的!”
看来得给我儿子换个学校了,这个学校真的不能呆了。
我去了一所私立小学,我想私立小学是不会强制要赞助费的,也是不分户口所在地的,谁都可以去。但后来我了解到,这所私立小学是全封闭教学,要求学生全部住校,且学费昂贵。全封闭教学?那学校不成监狱了?怎么能把十岁左右的孩子关起来呢?试想,把孩子与社会完全隔离开来,会好吗?不行,我不能把阳阳送到这样的学校里。
接下来我又去了一个城附近的乡村小学,我想乡村小学学生不多,肯定不要赞助费,也不会封闭教学。可我发现这所城郊的乡村小学离我家太远,骑车得半个小时才能到,且教学设施简陋,教学水平差,也不适合阳阳就读。
而城里的其它小学还是坚持要收赞助费,最后,我不得不放弃给阳阳转学的想法。好无奈,怎么多学校,竟没有一所适合阳阳上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送礼
既然给阳阳换不了学校,那还是考虑换个班吧!找谁帮忙?我和陆涛脑子里只能想到一个人。但不知为什么,我们想尽量避开他,另找一个人帮忙,但想来想去,就是想不起其他可以帮我们的人,我们的熟人朋友里还就数他有能力和有热心了,此人就是刚离婚的武大任!人家刚离了婚我们就去添麻烦?可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又这样紧急,总不能让阳阳三天两头请假不去上学吧?
一天晚上,我坐陆涛的摩托车和他一起来到了目前太谷县档次最高的一个小区里,武大任的新居就在这里面。武大任的新楼自然比旧楼更气派,只是让人感叹的是,住在里边的女主人不是武学文他妈妈,而是只用相貌混社会的无业女子――小娟。因为和小娟也很熟,所以我们一出现,小娟就热情地请我们进去了。我看到小娟的肚子已明显隆起来,这说明她成功了!她牢牢地钓住了武大任这条大鱼!
陆涛走进屋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武大任,于是先没急着落座,站在地当中问小娟:“大任不在家?”
“在,他在厨房洗碗呢!”小娟说着扭头朝厨房里喊了一声:“大任,陆涛他们来了。”
武大任局长在洗碗?!当武大任一边用身上的围裙擦着沾满水的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时,我对旁边的小娟顿生羡慕:好幸福的女人啊!为什么女人和女人这样不一样呢?我这样的女人就又得在外挣钱又得回家做饭,而像小娟这样的女人不用出去挣钱也不用在家做饭,只等着人伺候就行,和古代的公主一样。
落座互相寒暄过后,陆涛问武大任:“你认识阳阳他们学校的校长吗?”
“校长我不认识,但我认识教导主任,怎么,有事?”武大任说。
“想让你帮忙给阳阳换个班,那个白老师对阳阳不是很好,搞得阳阳总想逃学。”我赶紧说出了我们的请求。
“换班?太容易了,你们想让孩子去那个班?”武大任问。
“那个也行,只要不在白老师班里就行。”我说。
“那好吧,我现在就给教导主任打个电话。”
当着我们的面武大任当下就给阳阳学校的教导主任打去了电话,但经过几分钟的通话后,武大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皱着眉头对我们说:
“这事不好办,如果是其他学生,换个班真的不算什么,很容易办的事,但这事放在你家阳阳身上就不同了,教导主任说因为以前发生过白老师摔伤阳阳的事,就不能给阳阳换班,不然会让学校师生认为白老师人不好,把阳阳给逼走了。所以阳阳必须留在白老师班里!再说即使学校同意给阳阳换班,其他老师也不愿接受阳阳,因为接受下阳阳等于和白老师对着干,等于在承认白老师对阳阳不好,谁又愿意得罪人呢?所以阳阳也只能继续呆在白老师班里了。”
“也就是说谁也能换班,只有阳阳不能换!”我确实理解不了,难道阳阳挨了打反而没理了?
“也不是说谁也能换班,学校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学生换班的,你想,若随意换起来,学校不乱了?一个学生今天在这个班上课,明天又换到另外一个班,能行吗?肯定不能这样,除非是有正当理由。”武大任说。
“被班主任打伤不是理由吗?”我问,我认为被老师打伤更有理由换班。
“教导主任说了,白老师摔伤阳阳不是故意的,事后白老师也道歉了,也受到学校处分了,你们当家长的不能得理不饶人,得给白老师一个改正的机会,也得相信白老师,不能与老师敌对。”武大任又说。
“那我们家阳阳只能是继续被白老师欺负了?”这时一直不多话的陆涛插话了。
“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还行,在学校可不能这样说,人家会问你老师怎么欺负你们家孩子了?你能说得上来吗?”武大任不同意陆涛的说法。
“你看,我们家阳阳连个小组长都没当上。”陆涛举出的例子让人一听就站不住脚。
果然,武大任一笑说:“当不上班干部就是老师在欺负你们家孩子?那没当上班干部的学生多的是,都是被老师欺负的?”
“我们举不出例子来,但总感觉老师对阳阳很冷淡,阳阳的成绩一直在下降,越来越不想上学去了。”我替不会回答问题的陆涛解释了一下。
“举不出例子来就不能说老师在欺负你家阳阳。”武大任也不满意我的说法。
“是的,现在确实不能直接说白老师在欺负我家孩子,但白老师对阳阳怎样我们心里很清楚,那你想一下,我们家阳阳为什么不想去上学?”我接着说。
“不想上学的原因多了,不一定是老师的问题。”武大任说。
“我很了解我儿子,我知道我儿子不想上学是谁的原因。”我还是坚持着我的观点。
“好了,我们不要再讨论是谁的问题了,关键是发现问题要解决问题,躲避不是个办法,因为躲到那里也会遇上各种问题,躲在家里不出来问题就更大了。”
武大任这样说也有道理,我问他:“那你说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武大任看了看陆涛又看了看我说:“你们俩得主动去和老师沟通,得和老师缓和关系,不然吃亏的是你们自己。”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受了武大任的建议,说:“好吧,我们去家访一下试试。”
在上学时,老师家访是常有的事,而现在很少听到老师家访了,相反,现在轮到家长往老师家跑了。
“你这样想就对了,人心是肉长的,我就不相信一个老师总是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从武大任家出来,我和陆涛直接去了超市,买了一箱平遥牛肉后,我们按武大任提供的地址,朝白老师家走去。
“听说白老师结婚时,好多家长都送红包了。”路上我对陆涛说。
“你这人总是这样,事后才醒悟,我早就让你和老师打好关系,你就是不听!”陆涛又开始埋怨我了,大概这是他缓解焦虑的一个有效方法,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他就不觉自己有什么错了。
“别只说我,你也没和老师拉好关系呀?”我不高兴地说。
“好了,骑着摩托咱俩就别吵了,容易出事。”
“谁和你吵了?不是你先说歪话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再这样不讲理我就不坐你的摩托车了!”
“好啊,那你下来步行吧!”
“你停下!”
等陆涛把摩托停下来时,我们已来到了白老师家的窗下。白老师家住二单元一楼西!
敲门后,是一个阿姨开的门,是白老师的妈妈还是婆婆还是其他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是问:“白老师家住这里吗?”
“是,你们是?”阿姨问。
“我们是白老师班里一个学生的家长,来和白老师谈谈孩子学习方面的事。”我说。
“是家长啊?那请进来吧。”阿姨热情地让我们进了屋,又冲另一个房间喊道:“小丽,有学生家长找你来了。”
白老师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我和陆涛时,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倒也给了我们一个待客的笑脸,说:“是阳阳的爸爸妈妈呀,请坐!”
我们把手里提着的那一箱平遥牛肉放在地上,然后坐下来先和白老师谈了谈阳阳的学习情况,白老师说阳阳学习下降的原因主要是习惯不好,上课不认真听讲,想必回家也不用功学习,就记着玩。白老师的解释在我的意料当中,就是一句话,我们把孩子惯坏了!我说了一堆请老师多关照阳阳的话,也说了一大堆感谢和烦劳之类的话,最后和陆涛站起身向老师道了别。其实阳阳学习下降的原因我很清楚,只是我并不是为探讨这个问题来的,主要是送牛肉来了。
不想我们刚走到门口,白老师就一脸严肃地提起我们放在地上的那箱牛肉对我们说:“把你们的东西拿回去!”
“阳阳他爸的姑姑住在平遥,今天来我们家了,给我们带来好几箱牛肉,我们吃不了,就给朋友们分着吃了,也给白老师也拿来一箱。”我当即编了一个理由,想让白老师听起来这牛肉不是专门买来送礼的,而只是一种分享,这样白老师应该更容易接受。
“你们拿回去吧,任何人送来的东西我都不要,不然被人告到校长那里去,我可能会被学校开除的!”
听得出来,白老师在暗指我们,因为在她眼里,我们已经到校长那里告了她两回状了,虽然我认为我们一回也没告过她。
“让白老师品尝一下平遥土特产没什么的,收下吧。”我还在请求白老师。
“我不能要,请你们拿回去吧。”白老师见我不接,直接提着那箱牛肉走出家门,放在了院子里。也就是说,我和陆涛被轰出来了!
失败而归的我们,一晚上心绪不宁,考虑了一夜后,我认为还得找武大任帮忙,再说是他派我们去老师家拜访的,我们总得把拜访情况汇报给他吧?下一步做什么也得他安排,我们就像他的部下,而他就是我们的总指挥。
这一次去武大任家,没见到他,小娟说他去省城开会去了,而我们已急不可待,就打了一个长途给他,他在电话里听我们说明情况后,嘿嘿一笑说:“别着急,小事一桩,回去我处理吧!”
好吧,白老师这座堡垒就交给武大任去攻打了,我们静等消息就行。
过了半个月,武大任给我们打来了电话,说事情已办妥,只管放心地让孩子上学去吧!我问事情怎么办的?他说白老师的舅舅就是他的一个好友,他找到这个好友说阳阳是他外甥,让好友和他外甥女说一下,平时多关照一下阳阳,然后他这个好友当着他的面当即就给白老师去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白老师连声应承道:“好的,好的,没问题,阳阳这孩子不错,不捣蛋学习也行,我一直就很关注这个孩子,以后会更多地关心他的。”
武大任在电话里还对我们说:“其实我认为你们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白老师年年轻轻的,心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重,以后你们俩就别胡思乱想了!”
“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可能确实是我们多心了,以后我们不再这样看问题了,谢谢你。”我连忙肯定了武大任的话,并道了谢。
“咱们之间客气什么?以后有事就说,再见!”
放下电话,我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把个大问题解决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小黑社会
看来白老师舅舅的话真起作用了,阳阳连续一个月都没提请假的事,每天都是高高兴兴出门,快快乐乐回来,并且还经常带一帮小伙伴回家里来玩。看到阳阳又恢复到活泼好动的状态,我的内心也变轻松了,尽管阳阳的学习成绩还徘徊在中游位置,但相对于阳阳的心情来说,学习成绩还不是第一位的。
本来我是很乐意阳阳带同学来家里玩的,十来岁左右的小孩,就应该跑跑跳跳地和小伙伴们混在一起,如果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反而会让人担心。但时间长了问题就出来了,倒不是说一群小孩总是把我家搞得乱七八糟,害我每次都得花半个多小时去收拾整理这些不可避免的问题,主要问题是阳阳多次因为贪玩完不成作业,并因此多次在放学后被老师留在教室里补做作业,一直到学期末老师只给他打了个“c”的评级!这样下去不行的,不能因为玩耍误了学习,看来我必须要控制他的玩耍时间了,不然他会掉到班里最后一名的!
一个周六,又是一帮小孩在我家混战的时候,我把他们叫到一起给他们开了一个会,告诉他们每周只能在周六上午来我家玩,平时就不要来了,各回各家做作业。我的法令下达了以后,大部分小孩都能遵照执行,唯独一个小孩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这个小孩就是在幼儿时期和阳阳打过架的家庭比较困难的刘子豪!
前文说过,刘子豪和阳阳不在一个班里,是武学文把他带到我们家的,后来他成了来我家次数最多的一个小孩。我和刘子豪了解过他们家的情况,他爸爸是跟大车跑运输的装卸工,他妈妈是纺织厂里三班倒的纺织工。我强调的不是他父母的工作,而是他父母上下班时间的问题。他爸爸有时跟大车出境跑长途好几天都不回来一次,而他妈妈经常在下午两点以后或晚上十二点以后才下班,所以他放学回到家时,家里经常只有他一个人。每当这种情况,他回到家自己把剩饭热一下胡乱吃几口,就跑到我家来玩了,有时他直接就从学校到我家里来了,常在我家吃饭。
要说对刘子豪这样的小孩应该是予以同情的,我也确实一直在同情和关照这个小孩,不仅经常让他在我家吃饭,还把阳阳穿小的衣服送给比阳阳小一头的他穿。但最终结果是,这个小孩并不感谢我的付出,反而和我们一家子结下怨了!
事情是这样的: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有意见,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警醒了:有一段时间我发现我家经常停电,电视演得好好的突然就黑屏了,而每次停电后,我到邻居家打探情况时,发现只有我家一户停电,别人家一切正常!请电工来检查我家的电路也没查出问题,可为什么电闸老跳呢?后来电工对我说断电的原因可能是人为的,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把我家门外的电闸给拉下来了。
谁会没事干跑来我家拉电闸?我反复想了几遍,实在是找不出一个与我结怨的人,尤其是小区内的人,都和我家的人处得不错,不可能是小区内的人干的。那是谁干的?每次断电后,我推门出去,什么人也看不到,此人不偷不抢的,就只为断我家的电?有人在和我们开玩笑?谁会一直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何况突然断很容易损坏家用电器的。
在我和陆涛一直不得其解时,阳阳的一句话让我们大吃一惊,阳阳说经常给我家拉电闸的人是刘子豪!
“什么?刘子豪?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听后大声问阳阳。
“因为你老赶他回家!”阳阳对我说。
“妈妈不是赶他回家,而是他每次在咱们家呆的时间太长了,都影响到你做作业了,你总不能经常被老师留在学校补作业吧?你看你现在的成绩降成什么样了?”我本来不愿直接说阳阳成绩差,担心打击他的信心,但现在我不得不说了。
“可你每次让他回家,他就不高兴!”阳阳又说。
“那既然你知道是刘子豪在捣乱,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我奇怪地问阳阳。
“我说了他会打我的!”阳阳低下了头。
“什么?”一旁的陆涛也惊呆了,“你还怕一个比你矮的人?你打不过他?”他也完全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要屈服于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不点儿。
“刘子豪可厉害了,是我们班最厉害的!”阳阳看了我们一眼,又低下了头。
看到阳阳在提到刘子豪时变得像绵羊一样温训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天,我和陆涛上街购物,留阳阳和他的几个同学在家里玩,不想半路上,我接到阳阳打来的电话,说刘子豪在打他!当时我就感觉很奇怪,阳阳怎么会在自己家里挨别人的打?这个刘子豪也太嚣张了吧?!虽然回去后我们也过问了这件事,但想到都是些小孩子,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事,我们作为成人不能和小孩较真的。所以这件事很快被我给忘记了,至于后来刘子豪有没有打过阳阳,我一直没问过,现在重新问,阳阳说刘子豪打过他多次,还花他的钱,我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玩?他还是那句话,惹不起!
好家伙,刚不被老师欺负了,又被同学欺负上了!
“以后你就不要跟刘子豪这类学习不好爱打架欺负人的坏小孩玩了,以后他再来咱们家妈妈就不给他开门了。”我嘱咐着阳阳。
“刘子豪爱打架,但不是学习不好,他经常考第一!”
“什么?”阳阳的这句话又把我和陆涛惊呆了,看来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三十多年算是白活了,连个小孩都看不懂!
“他整天泡在咱家玩,从不见他学习,他怎么就能考第一呢?”我又无法相信地问阳阳。
“因为他是天才!他不用做作业,只要上课听听讲,就都学会了。”
天哪,真的有这样的天才?不用做作业也考第一?!不过天才就天才吧,干么喜欢欺负人?在我印象中,天才都是比较完美的,智力和品德都一样值得人们称赞,怎么会有这种黑社会性质的学习天才呢?这样的小孩若长大还了得?不会变成中国的希特勒吧?
我家的断电迷案破解后的第二天,刘子豪就又来敲我家的门了,我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他,就隔着门朝外喊:“阳阳睡着了,你改天再来吧!”
可刘子豪就是不走,不停地敲我家的门!没办法我打开门,走到外边对他重复说道:“阳阳睡着了,你改天再来玩吧!”
见我不让他进门,刘子豪不情愿地下楼去了。但仅过了五分钟,一位小区居民来我家告诉我说楼下有一个小孩在院子里写了好多字,让我下去看看。要说一个小孩乱写乱画不是什么奇怪地事,很常见的,所以一般情况我对这些事是不感兴趣的,但这次我得下去看看,因为我知道在楼下院子乱写乱画的小孩不是一般的小孩,是小黑社会头目兼学校里的学霸刘子豪!
穿着居家服的我,只披了一件外套,就跟着报信的人噔噔噔跑下楼来到小区大院里。一下去,我看到大院的灰色水泥地上写满了字,字周围已经围拢了好多观众,我凑过去一看,只见满院子写着“陆晨阳一家子都是大坏蛋!”
我的天哪!我们可算是得罪黑社会了!看来黑社会真的惹不起!我回家拿了一个湿墩布,才把满院子的字给擦干净。
“怎么回事?你们家怎得罪小孩子了?”邻居问我。
“没什么,就是我让他回家做作业,他就不高兴了。”我解释道。
“小孩子让他们在一起玩吧,别总把学习看得这么重!”邻居们纷纷建议我。但我听了他们的建议觉得很好笑,谁家的孩子不是一放学就上二课,有的人家给孩子报有好几门二课,我家阳阳算玩的时间长的,还来说我!你们家长期留一群孩子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没再多解释,提着墩布回家去了。
回到家,我和陆涛把如何对付刘子豪当成了我家当前最重要最紧迫的事来商讨,我们必须尽快拿出应对措施!我的意见是对付刘子豪这样的小黑社会,不能来硬的,只能软化他,若来硬的,指不定他还要干出什么事来,恐怕到时就不只是断电和在院子里乱写乱画的事了,说不定他会找人在学校打阳阳的!而当过兵的陆涛主张直接迎战,他当晚就教阳阳练了一套军体拳,还在阳阳面前炫耀了一阵他当年在部队时辉煌经历,说他曾是全连军事比武冠军,差点就被送到老山前线参战去!
不管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在我们一家子慌乱当中,刘子豪又来了!这次我开门让刘子豪进来了,我让他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还给他拿来糖果吃,而对于阳阳我则让他在书房里写作业。这样既不影响阳阳学习,也不用把他拒之门外,一举两得的办法!
刘子豪从不坐沙发,总是直接坐在地板上,我对他说坐沙发上吧,地板上有灰尘,会弄脏裤子的,他却说你家的地板比我家的床都干净,没事的!听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刘子豪家租住的房子是解放前留下来的古屋,屋内的地面已被磨蚀成坑坑洼洼的样子,所以他看到我家光亮的纯木地板感觉很干净,甚至都比得过他家的床了!听他这样说,我心中又对他起了怜悯之心,拿了一盒从超市给阳阳买的薯片给他吃。事情就是这样的,在我们每天感叹没钱花,付不起阳阳转学的费用时,刘子豪却认为我家是富豪!地板比他家的床都好!
不过总得来说,这种结果我比较满意,他可以来我家玩,也可以吃我家的饭和阳阳的小食品,也可以看电视,只要不影响阳阳的学习就行。
可安宁的日子只过了两周,一天我家里的电话被停机了,我去电信部门交话费,被告知我家电话欠费五百元!不可能吧?我家电话费一般情况每月都在二十到三十元之间,即使有一个月打长途多,也不超过五十元,怎么会有五百元呢?我对电信部门的工作人员说出了我的疑惑,工作人员当即为我打印出了通话清单,我一看,以168开头的通话费就花去了四百多元,我问168是个什么电话,工作人员对我说这是个点播和聊天电话,你家小孩可能用电话点播电视节目看了,所以才花这么多钱!电视节目还可能点播?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不用多问,问题一定出在家里!
我从电信部门一回家就直接问阳阳有没有点播过电视节目,我还说除了你点播,我和你爸爸是不可能点播的,不想阳阳却说:“是刘子豪点播的!”
“到底是你点播的还是刘子豪点播的?”我一脸严肃地和阳阳质对,我也不想错怪刘子豪。
“就是他干的!”阳阳肯定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刘子豪不让我告诉你。”
“你怕他吃了你啊?”
“不是,我怕他害你们!”
完了!我家孩子彻底被这个刘子豪吓坏了!但为了拿到证据,刘子豪再来的时候,我故意长时间躲在厨房做饭,等他走了以后,我查看电话机的通话记录,赫然看见电话机里的已拔电话记录显示着一串168开头的号码,然后我又到电信部门查话费,果然发现我家的话费又被打掉一百多元钱!
天哪,我们不能在这里住了,我们需要搬家,不然怎么能躲开刘子豪?当然,搬家是不可能的,去那里住?总不能再租大杂院住吧?再说搬到那里也可能被刘子豪找到,太谷这么小的地方,对于高智商的黑社会老大刘子豪来说算什么?
后来我和陆涛不得不找到刘子豪的父母谈这件事,不想刘子豪的父母完全不相信我们的话,认为我们错怪了他们儿子,并且在我和陆涛离开他们家时刘子豪的父亲这样对我们说:“既然你们怀疑我儿子偷打你家的电话,以后我就不让我儿子去你们家玩了,这样行了吧?其实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儿子到你家玩才找什么偷打电话的借口的,人穷谁都嫌啊!”
“我没有嫌你们穷,我也是在穷人家长大的,以后我还是欢迎子豪到我家玩,至于偷打电话的事我再查一下,或许真的不是子豪做的,我今天来只是问问,并没有肯定地说这件事是子豪做的。”我退让了一步,我担心得罪了子豪,阳阳受他欺负。
“你来我家问就表明是怀疑我儿子嘛,还狡辩!”最后刘子豪爸爸的话仍旧是很不客气,好像是我们不好。
回家后我把电话机撤了,只留了我和陆涛两部手机,这是唯一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但电话不再被人偷打了,其它问题还是层出不穷,比如有一天,我上卫生间,见坐便器内散落着我给阳阳买的饼干、巧克力等好几种小食品,这次我没有声张,因为我知道这又是刘子豪干的,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刘子豪并不是黑社会,他是对这个社会严重满,他不明白我家为什么有木地板,阳阳为什么有这么多小食品,而他家为什么那么穷!
但愿这个孩子走出自卑的心理,我会帮他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烦恼的春节
年关将至,但我的心情并没有随街上喜庆的彩灯和熙攘的人群兴奋起来,与热闹的年景相反的是,我的心情再次跌入了低谷。
本来刘子豪带给我们家的威胁和骚扰正在减少,换句话说我正在逐步征服这个天才小混混:
我想过多种对付刘子豪的办法,最后我确定了一种最有效也最有力的招数,那就是不停地表扬和鼓励他!其实面对刘子豪这样心计多且嫉妒心重的孩子,强压和远离的办法都不可取,那样的话反而会激起他的斗志,会让他每天想着法儿惩罚你,因为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的冷眼!
认识到这个道理后,刘子豪每次到我家我都是笑脸相迎,我除了让他在我家任意吃任意玩外,还有意接近他,和他聊天,和他沟通,每句话都不离表扬和鼓励,比如,我在和他单独相处时,会突然拿一道阳阳做过的数学题让他做,看他不假思索地把题解出来后,我就会补上一句:你真聪明,这道题阳阳做好长间都没做出来!或展开他的手掌假装察看一翻,然后对他说我会看手相,说:从你的掌纹判断你将来必定大富大贵!或对他说:我常听老师说,你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等等,每当这时,他的眼睛就会放出亮光,就会对我说:真的吗阿姨?我就会点点头说:真的!
如果一个人攻击你,那是因为他把你当成他的威胁或猎物来对待了,反过来,如果他把你当作他的朋友,他就不会攻击你了,我就是努力让刘子豪认为我们一家子都是他的好朋友,这样他就不会再对我们干那些断电、扔东西之类的事了。
当然,如果阳阳听到我对刘子豪的表扬,过后我会和他说妈妈是为了让刘子豪变好才这样说的,因为我不能让阳阳觉得在我眼里刘子豪比他强,那样的话自卑的不是刘子豪,而变成阳阳了。
通过我一段时间的努力,刘子豪好长时间都没做什么小动作,没再扔小食品到厕所里,没再乱写乱画,也没再威逼阳阳从家里拿钱给他花。渐渐地,我感觉自己终于温暖了刘子豪冰冷的心,他变得越来越乖了。待他愿意和我互动后,我又逐渐引导他放学后先和阳阳一起做一会儿作业再玩,比如先写几行生字,或背一段课文,或做几道数学题等等,最后发展到他一来我家先做完家庭作业,然后再看一会儿动漫就回家去了,一点都不出乱子了。
虽然我这样做的最初目的是减少和避免刘子豪对我家的骚扰,但看到他的心态平和起来,不再拿他家和我家比,我也很为他感到高兴,他毕竟是一个孩子,而且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如果引导好,前途不可估量!
但征服了刘子豪并没有让我轻松多长时间,很快我的心情就又被一台架子鼓给敲破了!这台架子鼓就是我前几年给阳阳买的那台,阳阳上小学后就不怎么玩它了,后来我就把它干脆送给了弟弟的女儿。现在出现的问题是弟弟三岁的女儿还玩不了这么庞大的架子鼓,或者说是弟弟不想让他女儿玩架子鼓,或弟弟认为让一个小孩玩这种几千元的玩具太浪费。架子鼓在弟弟眼里只是一个大型玩具,其实在阳阳眼里也是玩具,我们家没人懂架子鼓,也没人把它当个乐器看待,所以,所以弟弟把它给卖了!
弟弟把架子鼓卖了以后,陆涛想不通了,他对我说这鼓是咱们家的,凭什么让你弟弟拿去卖钱?我说架子鼓已经给弟弟家了,卖不卖就不用管他了。而陆涛说给你弟弟架子鼓是为了让他孩子玩,并不是为了让他拿去卖钱呀?难道就他知道这玩意儿能卖钱,咱们就不知道吗?与其卖掉,咱们当初为什么不自己把它卖掉?好几千元呢!合着我花几千元买个架子鼓送给他,他卖钱花了?那还不如我直接给他几千元钱呢?那样的话我还落个人情,说起来姐夫给了他几千元钱,这倒好,人家只不过是卖了一个你不玩了的旧玩具!
哎呀,陆涛这一套理论啰里啰索的,在我看来,我已经把架子鼓送人了,以后这台架子鼓和我就没关系了,就这么简单!
但是陆涛和我因为这台架子鼓还是大吵了起来,我是因为陆涛总是和我娘家人算账算得太清楚而生气,说在这世界上再找不到像他样抠门的女婿了,而陆涛说我娘家是一个添不平的无底洞,我把一多半的收入都给娘家了。吵架过后,我们就谁也不理谁了,吃饭不同桌,睡觉不同床!
不说话就不说话,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离了谁就不能活吗?
冷战期间,我照常上班,可我发现陆涛连续一周都没去上班,难道我弟弟卖掉架子鼓的事就把他气成这样?连工作都不想要了?我心里虽然疑惑,但没问他,我们不正在冷战吗?不过这几天都是陆涛在接送阳阳,这倒让我轻松多了。可一天中午我下班后,看到他和刘佳在小区院子里打乒乓球,这时我的疑惑升级了。
“刘佳,这几天工作不忙?怎么有功夫打乒乓球了?”见到刘佳时我在十米外就和她打上招呼了,脸上还干巴巴地笑着,努力掩饰着我又看到她和陆涛在一起时内心升起的醋意。
“都辞职了还上什么班?”刘佳一边熟练地接着陆涛发过来的球,一边笑着回答我。
“辞职?谁辞职了?”我把浮在自己脸上的干笑收回,不明就理地问。
这时刘佳停了下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陆涛,然后对我说“陆涛没和你说我们辞职的事?”
“辞职?你是说你们俩把工作辞了?我不知道,没有人和我讲过!”我摇摇头吃惊地说。
“对,我和刘佳辞职了,一会儿回家再和你细说,现在你先回家做饭吧,多做些,连刘佳和凯凯的饭也做上。”陆涛就像对待一个佣人一样指挥着我,而他和刘佳依旧在高兴地玩着乒乓球!
我现在还不算着急,因为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等陆涛回家说清楚了我再发表评论也不迟!尤其是在刘佳面前,我说话要有充分的依据,所以不能着急。其实即使他俩现在突然向我宣布他俩要在一起,我也不着急,我一个人能活下去,何况还有阳阳,我的身边有没有陆涛这个人都无所谓的。
我上楼回到家里,见阳阳和凯凯正在玩玩具,阳阳把有轨电动火车、有轨电动四驱车、陆海空部队、恐龙战队、还有工程车、小汽车、公共汽车、洗衣机、煤气灶、炒锅等一大堆玩具摆了一地,他们俩手里还拿着机枪、步枪、手枪等各种武器,我不知道他们俩是在打仗,还是在指挥交通,还是在过家家,只知道他们俩见到我的时候,正玩的起劲,都顾不上和我打招呼。
“阳阳,你写完你的作业了?”我知道现在说这句话没任何用处,但我还是说了,因为我心烦!
“没!”阳阳只简单回了一个字。
我没再多说,按照陆涛的旨意进厨房去了。
果真要留刘佳母子在我家吃饭?可又一想,我也不能把她们母子推出去呀!吃什么饭?就吃面条吧,鸡蛋西红柿菜,简单些好。
我刚做好饭,还没通知陆涛和刘佳,他们俩就一起上楼来了,好像他们能精确地算出我做饭的时间似的,一分钟都没误。
一中午我都在闷声闷气地吃面条,连着吃了两碗,我的特点是心情越不好,饭量就越大!我不主动问他们辞职的事,我要他们主动向我汇报!
“保险这工作不能长时间做,总有一天会跑断腿的,你跑一百家都不一定能拉到一个客户。”陆涛先说话了。
见我没反应,眼睛盯着一盘咸菜,刘佳也发言了:“我和涛哥想的一样,跑保险只是为了积攒资金,一旦钱积攒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得开始干自己的事了,不能老为保险公司卖命。”
我在听,但还是没发表意见,因为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南门外那座六层楼的购物中心盖起了,你知道吧?”陆涛在问我,我停下了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我和刘佳在购物中心租摊位了,我们俩准备做品牌服装销售,一定可以的,现在的人穿衣服都开始看牌子了。”
陆涛说到这里我提了一个关键问题:“你们俩一起做?伙租了一个摊位?”
“不,各做各的,我代理的是儿童服装品牌,他代理的是成人服装品牌,不一样的。”刘佳似乎看出了我异常,赶紧解释道。
“你们俩想干么就干么吧,我不想参与你们的事,我一个做行政工作的,不懂生意。”你会觉得我的话冷吗?也许是吧,反正陆涛和刘佳暂时不言语了。他们说的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的世界只有阳阳一个人,我想。
吃过饭我就上床睡去了,我告诉刘佳说我有午睡的习惯,不然下午上班会困的。
后来刘佳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只是在我午睡起来,准备去上班时,陆涛和我说话了:“你中午从来不睡觉的,今天刘佳在你就睡觉,让人家以为你不欢迎她似的。”
“我就是不欢迎她,怎么了?你心疼她你和她到一块过日子不就得了?咱们三个人像什么?我再也不想听外人的闲言碎语了,什么两女共侍一夫,以后你专门让刘佳一个人伺候你好了!”我突然爆发了,摔门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理陆涛,就是到了大年除夕夜也没理他,我准备过了大年后再和他谈。
春节期间当年和陆涛一起去上海打工的几个朋友从上海回来了,正月初四全部涌到了我们家里,他们在我家楼下停放了一辆奥迪、两辆本田车,进屋时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一看就是发了财的样子。
菜是我做的,他们吃的过程中一直在感叹还是山西菜好吃,在上海如果不是自己动手很难吃到地道的山西菜的。当我看到地上已摆了十来个空酒瓶的时候,包括陆涛在内所有的人说话都显凌乱了,虽然含糊不清,但有些话我还是能听得清楚的,其中提到了两上女性的名字,什么小美、艳艳,为了让他们说出更多陆涛在上海时的故事,我故意躲到了卧室里,但有意把卧室门推开了一道缝。
“陆涛,艳艳说你是一个好人。”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我听得很清楚。
“你想她吗?”这是又一个人的声音,我对他的朋友不熟悉,所以分辨不清。
“什么想不想的,在外打工的女人,好多都是兼职小姐,一边打工,一边卖,所以我不会对打工女动心的,还是自己的老婆保险。”这句是陆涛说的,我轻易就能分辨出我老公的声音,但我不认为这一句是在表扬我,倒像是为他为什么从上海打道回府做了一个解释,这个理由就是家里的老婆更专一于他!也就是说他回到我身边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不在外边乱搞!
谁说我是一个不乱搞的女人?你错了陆涛同志,我不乱搞仅仅是因为我没找到那个我愿意与之乱搞的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没有爷爷的元宵节
自从父母和弟弟一家搬城里住后,89岁高龄的爷爷就被安置在同村的姑姑家了。一到年终,不仅工作忙,家里也忙,单位是忙着年终总结和验收,家里是忙着过大年。所以我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回村里看爷爷了。过年前我就打电话给姑姑,说年后一破五,我就接爷爷到城里来,等过了元宵节再给他送回去。
每年的元宵节太谷县城都要举办文艺游行活动,正月十五当天,会有规模宏大的文艺游行队伍从城内最宽阔的主街道走过,主要包括抬棍、背棍、舞龙、划旱船、扭秧歌等传统文艺,其中抬棍和背棍是晋中地区特色,统称铁棍,是一种古老的民间文艺演出形式,就是把三五岁的小孩固定在一个铁支架上,而铁支架又固定在一个壮汉的肩背上或没有罩子的桥子上,然后待背孩子或抬轿子的壮汉按节律向前行走时,被固定在上面的小孩就会随着他们的步调上下颤动,同时小孩子还要向围观的人群做出作揖、摆手等各种拜年动作。小孩子都是被化妆成古妆戏里的人物角色,下边负重的壮汉们则穿着传统民间服饰。用铁支架把小孩固定在壮汉背上的那种叫背棍,一般是一人背一个小孩,力量大的壮汉可以一人背两个小孩,我也见过一人背三个小孩的壮汉,但很少。用铁支架把小孩子固定在一个没有罩子的轿子上的那种叫抬棍,轿子上面一般可以固定两到三个小孩,高低错落,轿子由八个壮汉或十六个壮汉抬着,轿子前面有一个人充当总指挥,抬轿子的壮汉一手卡腰,一手甩臂,随着总指挥的哨声有节奏地前行,和单人背棍一样,步伐一起一伏的,铁支架上化过妆的小孩们也随节律起伏着,并同样做着恭喜和欢庆的动作。从被固定在铁棍子上的小孩们的古妆打扮就可以看出这种民间传统娱乐节目自古就有,以至于演员们的衣着一直都保持着古装没变。铁棍节目的成败取决于背名抬铁棍的壮汉,不是每个人都会玩铁棍,玩铁棍的壮汉在节目表演中必须会有节律有起伏起走路,尤其是多人抬棍的那种,更得互相密切配合才能达到整个轿子上下颤动的效果。在以前,会玩铁棍的男人在社会上很受常识,也很好找媳妇。
至于舞龙、划旱船、扭秧歌等节目几乎每个人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元宵节前后,街道两旁每隔一定距离,还点着用蜂窝煤垒起来的旺火堆,熊熊燃烧的火焰,预示着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再加上沿街的彩带和花灯,整座城市都呈现着一片欢庆和祝福的景象。
每年元宵节我都会站在大街上看文艺游行,直站到腰酸腿疼也不肯离去。有了阳阳后,阳阳总是由陆涛抱着或背着去看红火,现在阳阳十来岁了还得他爸爸把他顶在肩上,不然小小的他挤在人群中完全看不到街中央的演出。
但初四那天,姑姑就打来电话来说不用接爷爷到城里过十五了,她发现爷爷最近神情恍惚,常常说些奇怪的话。比如,爷爷走着走着突然摔倒,家人把他扶起来后,他就会说自己是被鬼推倒了。或他经常会看着窗外说有一大群鬼进来叫他来了,姑姑问他鬼是什么样,他说鬼都穿着长袍马卦,戴着西瓜帽。另外爷爷还说每天晚上,我那故去的两位奶奶都会陪在他身边,整整说一夜的话。听着怪慎人的。
听了姑姑在电话里的描绘,我和父母弟弟就都急急忙忙赶回村里了。幸好姑姑家房子大,除了五间旧屋外,还给儿子盖了五间新房,这样我们这一大群人回去才得以住下。但姑姑还是不停地埋怨爸爸不该把房子卖掉,说人老了想回村里都没地儿住了。爸爸听到姑姑数落他时,总是低着头不言语,他不想把他那个一心想进城的儿子咬出来。其实大家都知道,房子是弟弟卖掉的,弟弟不喜欢种田,非要当一个城里人。拿姑姑的话说,在城里当一个保安就比在村里种田有脸面了?
阳阳也跟着我回到了村里,他自出生以来几乎与我不分离,我走到那里就会把他带到那里。
见到爷爷,发觉爷爷比几个月前衰老了许多,右手不停地颤抖着,眼睛也没那么明亮了。但爷爷一看到阳阳就露出了笑容,还会拿一块点心给阳阳吃,阳阳嫌点心太甜不吃,他就会一个劲地往阳阳手里塞,嘴里说着:“吃吧,吃吧,可好吃了。”
看到爷爷现在的样子,我的眼睛常常是湿润的。想当年,爷爷曾是村子里力气最大的人,可以单手把一只一百多斤重的装满粮食的口袋扛到肩膀上。爷爷当年也是村子里较强势的人,文化大革命期间,村子里唯有我家有自留地,没有人敢来我家割资本主义尾巴。自留地都是爷爷开荒种出来的,东一片,西一片的,就是这几块自留地保证了我们全家人在那个浩劫年代不挨饿。
中国为什么会有文化大革命?为什么全国人都会响应这种暴政?我想除了政治原因外,老百姓文化素质低是一个主要原因,因为没文化,所以脑子里是空的,空洞的大脑最容易被装进东西,最容易被洗换。那时全国人都被洗脑了,那时的人们就像盲目崇拜蚁王的工蚁一样,活得没有自己,只是别人手中的工具。
好了,不多谈这些政治事件了,否则我的书不好发表。
回来说我爷爷。我爷爷除了力气大,强势外,不好的一点就是一生性情暴烈,不过力气大、强势、性情暴烈本来就是一个组里的词语,互相之间关联性很强,这样一想,力气大强势的爷爷又性情暴烈就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所以我从小就怕爷爷,不,是我们全家人都怕爷爷。我和弟弟之间,爷爷最宠弟弟,但打我最少。除了我不小心把家传的那个青花瓷盘给打碎时爷爷打过我的屁股,后来爷爷就没再打过我,但经常训我,每次都让我很受伤。所以小时候,我并不喜欢爷爷这个人。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爷爷不知何故发火,端起一锅饭就扔院子里了,结果当然是锅破饭洒,而当时我和弟弟的肚子正饿得慌,我记得当时我很想从地上捡起沾满泥土的饭菜塞进嘴里。
但现在他老了,我已不再计较他当年的暴烈,只在回忆他的好。爷爷种田种到八十岁,是村里的种田能手,经爷爷种的田必定丰收。有村民曾向爷爷讨教过种田经验,爷爷只说两个字:勤快!爷爷会把每块田里的石子和荒草除掉,又会一趟又一趟地挑茅粪到田里,把田养得肥肥的,不丰产才怪呢。家里有好吃的,爷爷总是喜欢站在一旁看家人吃,而他自己很少吃,小时候我还以为他不爱吃,八月十五总是把属于他的那个月饼分给我和弟弟,过年总是把肉块夹到我和弟弟的碗里。其实我在五岁时就感受过爷爷温情的一面:初冬时节的一天,我和小伙伴去河里玩,见河面上已结冰,年幼的我完全不懂冰层还只有纸一样薄,只想着到上面滑冰玩,不想一只脚刚踏上冰面,人就掉河里了,幸好小河不深,加上另一只脚还没下去,我爬了上来。但我不敢回家,不是怕爸妈,而是怕挨爷爷训。我找了一个向阳的地访,把温透了的棉鞋脱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晒,自己则抱着一只光脚坐在大街上等,当然,过了午饭我的鞋也没晒干。后来见爷爷找来了,我恐惧地看着爷爷,以为他一定会骂我的,没想到他没有骂我,而是让我爬到他背上,把我背了回去。我记得我爬在爷爷的背上还是感觉很陌生的,因为爷爷平日里只背弟弟,从不背我。爷爷重男轻女的观念很深的。但尽管这样,爷爷背我回家的场景一直清楚地留在我的记忆里,因为那一该,我确认爷爷也是爱我的。
最后我要说的是,看到爷爷颤抖的右手,全家人都没往深处想,以为人老了手抖一下很正常,有的老人全身都在抖,就那样抖着还要活好多年。同样,我也以为爷爷一定还要活好多年,至少十年,甚至想过几天他的手就不抖了,会恢复健康的,因为他一生力气大,很强势,不会轻易衰老的。但出人意料的是,有一天爷爷再次摔倒后再没起来,接下来他在床上躺了三天就故去了。
爷爷的去逝虽然有先兆,但对于我来说还是太突然,因为我没有经验,不知道一个人出现幻觉就是一种身虚的表现,也从未想过一个89高龄的人是随时可能离开亲人的,一句话,我从来没有把死亡和爷爷联系到一块,并且直到院子里为爷爷搭起了灵堂,我还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以为大家只是在排演一场戏。
阳阳和我一起观看并参与了这场戏的排演,阳阳看到我按乡俗把白棉布做的丧服穿身上时感觉很搞笑,而爷爷出殡时,有民乐队吹吹打打地跟到坟墓,也让阳阳很兴奋,他好像完全不知躺在棺材里又被埋进土里的人是最疼他的老爷爷,他甚至没有去细想棺材里是否躺着一个人,大概对于他来说出殡的场面和元宵节大街上文艺游行有共同之处,那就是热闹。所以,在姑姑拉着长调的哭声中,我和阳阳没掉一滴泪。
我真正感觉到或相信爷爷故去是两个月以后了,因为我再也见不到爷爷的身影了,我不得不相信爷爷真的不存在了。在接下来的时间,我几乎天天梦到爷爷,在这个人完全销声匿迹后,才从我心中涌起对他的无尽的思念。
婆婆对我带阳阳送爷爷进坟墓这件事很不满,又请了法师去我家做了一回法事。我赌气和婆婆说:“阳阳的爷爷出殡时,阳阳也跟到火葬场了,那一回就没什么事吗?”
“当然了,那是他亲爷爷,怎么会有事?!”这是婆婆的回答。
我没有理婆婆,在许多问题上,我都和她讲不得清楚,我只想把道理给阳阳讲清楚就行了。爷爷葬礼后,我对阳阳说世界上是没有鬼的,鬼是人们恐惧时的一种幻想,是无法解释一些事情时的一种借口。(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家庭网吧
开学后的一天,我下班后照常在学校门口等阳阳,可这次阳阳从学校里出来后,却不肯坐上我的自行车,说要去网吧玩!他还说武学文就经常到网吧里玩,并听武学文说网吧里很好玩。
现在“网吧”这个词对于众多父母们来说是一个恐怖词语,他们认为网吧就是一个硫酸池,小孩一进去就会被腐蚀掉的,就会学坏,就会抛弃学业,甚至会走上犯罪道路!所以好多父母们谈网色变,他们对电脑和inte网这些新事物是持拒绝态度的,就像对待毒品一样!
而阳阳要去网吧!如果让外人听到,一定会认为这个孩子不学好,一定是一个不爱学习的学生,即使让陆涛听到他也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新事物让人接受起来是一个艰难的过种,就如我妈妈至今看不惯年轻女孩的露背装和年轻男孩的破洞牛仔裤一样。
说实话,我也不支持阳阳去网吧玩,因为网吧里充斥着好多不良少年,他们不顾学业长时间玩电子游戏,甚至参与电子赌博和观看黄色影音,所以进网吧玩的孩子确实容易被他们同化,变得堕落不争。
电脑和网络给生活带来影响为什么让人首先看到的是青少年沉迷于网游这样的负面效应,我现在还不是完全清楚,也许是由于当今学生学习压力太大急需放纵和电子游戏这种东西太过吸引人的缘故吧。但不可否认,电脑和网络这种革命性的电子工具,已成为人们生活和工作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工作中,已不可缺少,现在离了电脑和网络,各项工作已无法开展下去。不过任何事物都有好坏两面,世界就是处在矛盾之中,也正因为如此世界才不断地向前发展,这是自然规律。这样想就可以理解电脑和网络带来的负面影响了,并且我相信这种负面影响会越来越小的,因为其帮助人们学习、计算、沟通的功能永远是占主导地位的。
我的问题是无法向阳阳解释清楚网吧为什么不好,为什么不能去,而阳阳已经完全不听我的劝告,独自朝学校附近的网吧跑去了。学校附近的商铺不外乎食品店、玩具店、文具店和网吧这几种,其中数网吧最多。我不得不追着阳阳也一同跑过去,因为我不能让他脱离我的视线。
当我们母子一起走入网吧时,网吧工作人员看到我们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显然,工作人员一下子搞不清楚我是送孩子来网吧玩的,还是追过来要把孩子捉回去的。所以工作人员不敢贸然对我们说“请进”这两个字。
我当然希望工作人员把阳阳挡在门外,不放他进去,但工作人员什么话也没说,让阳阳直接走了进来。因为法律只规定不得让未成年人进网吧,但没规定在父母的带领下也不可以进来,何况这一规定一直就是一纸空文,现在任何一个网吧里都挤满了十几岁的小孩。所以对工作人员对阳阳的不加阻拦,我无话可说。我这个当妈妈的都拦不住他,别人能拦得住吗?
一般情况下,父母若出现在网吧,都是找自己孩子来的,而且常常呈现给人们的是连踢带打把孩子从网吧里拖出去的暴力场景。但我是主动领着孩子来的,这让工作人员和正在网吧里玩游戏的年青人们都瞪大了眼睛看向我,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妈妈!可能在工作人员和其他成人眼里,我是一个极荒唐的母亲,因为他们认为父母带孩子来网吧玩就像带孩子去吸毒一样荒唐。相反,对于那些正在玩游戏的未成年人来说,一定会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妈妈,还陪儿子来网吧玩!而我只知道,我现在无法阻止阳阳进入网吧,对他说小孩子不准进网吧这样的话是无用的,因为他知道有很多小孩在网吧玩,现在他也看到了,有一个正玩电子游戏的小孩比他还要小。另外我也一时无法向他解释清楚网吧的利弊,尤其是弊!
接下来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带阳阳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我花两元钱买了一小时的上网时间。其实我本人也特别想玩玩电脑,上上网,我想买一台电脑的欲望和陆涛想买一辆汽车的欲望是一样强烈的。也就是说我带阳阳出现在网吧不只是一种无奈,更像是我装作无奈的样子追随阳阳急切地来这里面体验当前最能代表社会革新成果的电脑和网络这些玩意儿来了。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坐在电脑前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找不到电脑的开关在那里,也不知道如何启动它!我和阳阳傻坐了一会儿,不得不向旁边的人求助了,这也是阳阳提醒我的。我的左侧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我很不好意思对这位少年说:
“麻烦你帮我们开一下电脑好吗?”
“好的!”少年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没想到在电脑面前我还得求助一个小孩子,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没读过书的老农请求一个有文化的人帮他读一下孩子的来信一样,不好意思但不丢人。这个世界发展得太快了,难免把年龄大些的人甩在后面。我的年龄虽不算大,但电脑和网络是近几年才在全国普及开的,所以对于电脑和网络来说我就算年龄大了,是不懂它的人,是几乎要被它甩掉的人。
我高中时还没见过电脑,上大学时虽然有计算机课,也学过一学期的becky语言,但最终的收获仅仅是知道微机是一种高科技产品,其计算速度惊人,becky语言是它常用的语言之一。那时给我们上课用的电脑还没有联网,我在里边看不到任何网页和打字聊天等这些应用软件,电子游戏就更没有了。
但1994年后,电脑和网络在国内迅速普及开来,现在我们单位就有好几台电脑,只不过都是由几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在操作,像我这个年龄以上的人几乎都不会用电脑。有时我们这些电脑盲想省去笔写的麻烦,要机打一份材料,还得求助于年轻同事。所以我一直就想学电脑,想以后打材料时不用再求助别人,也想上网随意浏览一下网页。我知道网络上的东西很多很多。
旁边的少年很热心,不仅帮我们打开了电脑,还教会了我们如何点击和选择网页,如何应用打字软件和如何玩游戏,最后,我还让少年教会了我如何操作word软件。这样看来我和阳阳是来上了一堂免费的电脑课!
可一小时还不到,我和阳阳就在网吧呆不下去了,这里边光线昏暗,空气污浊,烟味和人们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各种异味充斥着整个空间,让人感觉呼吸不畅。到我感觉头开始痛的时候领阳阳离开了网吧。
回家的路上,我和阳阳讲:“你看网吧人那么多,空气又不好,咱们以后还是少去玩的好。”
还在兴头上的阳阳完全不认同我的话,说:“无所谓的,电影院比网吧的人更多,空气更不好,那咱们为什么还要去看电影?”
就这样,阳阳常常把我说得无活可说。
后来我在阳阳的强烈要求下,又带他去过几次网吧,但我觉得这样下去不好,得想个办法。想什么办法?我脑子一闪,不如自己家里买一台电脑!其实不是脑子一闪,前文说过我早就有这种想法,现在只是自己装作脑子一闪的样子,总认为突发出来的想法一定是大智慧的!买个电脑让阳阳在家里上网总比去网吧强吧?那样的话我可以一边监督他一边做饭,两不误。再说我自己也能随时上网,并且家里环境比网吧好多了,多清静呀?
我这个人就是一想要做什么,就马上付诸行动,不然晚上睡不着觉!但现在电脑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还是奢侈品,我四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才能买一台低配置的普通电脑。看来要想买电脑就得跟别人借钱!和谁借?妈妈和弟弟他们自从进城后经济就变得很紧张了,经常连我小侄女的幼儿费都交不起;刘佳?不,我现在不想和她借钱了,再说她刚投资了生意,应该是只有债没有钱的。后来我给其他几个同学和朋友打去了电话,第二天总算从其中的两个人手里借来三千元钱,当天我就去商店把电脑买回了家。是一款联想品牌的硬盘只有40g大小的家用电脑。
我知道陆涛看到电脑一定会尖叫的,他也是那种把电脑看成毒品的人。但我懒得理他,自从他和刘佳一起做起服装生意我就不多理他了。
“你会让阳阳学坏的,再说咱们的房贷还没还完,你就买电脑!”陆涛训斥着我。
“能看电视就不能玩电脑?电脑除了有电视的功能,还能让人在网上学到很多东西,你看我给阳阳下载了一款背英语单词的软件,不用上补习班也能学好英语的!”我尽量给陆涛展示着电脑可用的一面,很想把他的陈腐观念给扭转过来。
“学英语?我看是英语学不成,阳阳反而会变成游戏迷的!”
“我会监督他的,不然他跑网吧去不更难管吗?”
“我不管你了,看你能把阳阳教成个什么样,将来他考不上大学别来怪我!”
陆涛嘴上唠叨着,屁股却坐到了电脑前。
“咦?你不是反对买电脑吗?那你还要玩电脑?”我故意说。
“你既然已经买来了,就玩呗,不玩不把钱白花了?!”他还是很有理的样子。
一台电脑,为我家打开了一扇了解世界的窗口,让我们通过网络认识到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事物和知识。接下来的日子,没见阳阳变成游戏迷,我和陆涛倒变成一对网虫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电脑余波
买来电脑后一家子刚兴奋了几日,便开始混战了――阳阳要在电脑上看动漫,陆涛则一回来就急着要聊qq,而我是几乎对网上所有的内容都感兴趣,鼠标点到那里我就看到那里,在电脑前面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有时能坐到脖子僵硬腿发麻。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为抢占电脑经常是吵吵囔囔的,好几次把住在对门的那个老奶奶惊扰出来,不停地敲击我家的门。为了不让一家三口人打起来,为了不再打扰邻居,更为了不影响阳阳的学习,我写了一个上网时间表,内容如下:
一、总则:电脑一天当中开机不得超过三小时,除双休日外只许晚上开机,特殊情况除外。
二、时间安排:晚七点到八点,爸爸上网时间,妈妈陪儿子做作业。
晚八点到九点,儿子上网时间,爸爸妈妈干家务或看电视。
晚九点到十点,妈妈上网时间,爸爸和儿子睡觉。
三、罚则:如不遵守以上安排,取消上网资格。
我把以上安排写在一张稿纸上,然后又郑重其事地与阳阳的课程表并排贴在墙上,还别说,这一招挺凑效的,第二天我们家就安静下来了,三个人都能自觉遵守条约,互不侵犯。
上网有了秩序后,我又在浏览内容上给陆涛和阳阳父子俩做了引导,告诉他们一打开电脑先浏览一下新闻再看其它内容,对于异常网页和链接尽量不要点击,不然会招惹病毒的,并且还要求阳阳在浏览其它内容前,先在线背十分钟的英语单词等等。
而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和谐只是暂时的,麻烦还在后头:
婆婆一般是很少到我这边来的,通常都是我们回她那边看她或去吃她做的饭,除非她做了如饺子、闷面、枣糕这些她特别拿手我们也特别爱吃的饭菜,而我们又恰好没过去,她就会不辞辛苦地把饭给我们送过来。只是婆婆送来的饭菜总是两人份的量,三人吃不够,一人吃有点儿多,我不知道她是让阳阳和我一起吃呢,还是让阳阳和他爸爸一起吃,我想一定是后者吧,大概婆婆送来的饭里本没有我的份。没我的份我也照吃不误,只不过每次我们一家三口吃婆婆送来的饭都有些吃不饱,还需再添一袋方便面才能添满肚子。
这一天,婆婆又送闷面来了。婆婆进了屋像往常一样把闷面交给我让我去厨房炒一下,等我把炒闷面端上桌后,她就坐一边,看着陆涛和阳阳吃。而每次陆涛和阳阳总是吃到三分之二,就表示实在吃不下了,并强迫我来完成这个任务,这时,婆婆就会起身,用怒其不争的口气冲着她儿子和孙子说:“这么点饭也吃不了?再加几口不就吃了?你们吃剩的谁愿意吃啊?”
而脑袋像木头一样的陆涛总是听不懂他妈妈的话,竟然这样回答他妈妈:“雨燕可爱吃剩饭了,平时我和阳阳吃剩的都是她来吃,尤其是你做的饭,她更爱吃。”
陆涛若不说话,我也就以不想浪费粮食为由把他们吃剩的半碗闷面给扫荡了,但听陆涛这么一说,我面子上就过不去了,赌气把碗放下,说:“我也不想吃了,一会儿喂了楼下的那只小狗吧!”
陆涛听不懂妈妈的话,也听不懂老婆的话,他一听我说要把他妈做的闷面喂小狗就急了,呼地一下子端起那半碗闷面,用筷子扒拉几下就吃进了肚子里。这下婆婆满意了,颇感心慰地笑着说:“这就对了吗,以后吃饭不要剩,剩饭是没教养的表现,以前大户人家是不准碗里剩一粒米的,不然怎么会成为大户,就是因为人家有教养。”
看到满意的结果后,婆婆放心地推开门朝外走去,我和陆涛也起身送她到门口。本来到这会儿节目就算表演完毕了,可婆婆突然回过身来,说她提饭的布兜忘拿了,我说我给您找去,婆婆说她知道在那里,于是她又返回屋里来了。
我在自己屋里转了三圈也没找到婆婆的那个用了十几年的经典款的手工布兜,尽管我想尽快找到把它塞进婆婆手里,好让婆婆尽快回去,因为我还憋着一肚子的牢骚要像陆涛发呢。婆婆也一时忘记她把布兜放那里了,这儿翻翻,那儿翻翻的,一会儿翻到电脑桌那边去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婆婆已把盖电脑的那块绣花布给掀掉了,看到里边的这台高科技产品,婆婆一下子站在原地不动了,用眼睛把电脑扫描了一遍,才疑惑地问:“这是电脑?”
“对,雨燕前几天买的。”陆涛就像告我的状一样对他妈妈说。
婆婆一听马上把头扭向了我,疑惑的眼神也即刻变成了责怪的目光,对我说:“你怎么把电脑买回来了?你不看电视上说现在的孩子都染上网隐了吗?电脑会把孩子毁掉的!”
“染上网隐的那些孩子都是因为父母没管教好,不是电脑的错,电脑其实是一个学习工具,在上面能学到好多东西呢。”我为自己辩解着。
“哎呀,我不想再说你了,反正你也不听我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不想让阳阳将来考个大学的话,你就每天让他玩电脑吧!”婆婆摇摇头,极失望地往门外走去,连她的布兜也懒得找了,好像受到很大打击似的。
目送婆婆下楼后,我满腹的牢骚顷刻又变成了一股闷气,一言不发地回到卧室仰面往床上一躺不动了。
“我妈也说得有理,电脑确实会影响到阳阳的学习,我当初也不同意你买!”陆涛站在我床边继续替他妈妈数落着我。
“爸,我妈妈不是生这个气,我妈妈是嫌你把闷面都吃光了,咱们专门给我妈妈剩下的闷面,你怎全吃了呢?”我的儿子阳阳是最懂我的,我的闷气最先来自于那半碗闷面,只是婆婆后来对我的指责更加重了我郁闷的情绪。
“那你既然想吃闷面就不要说喂小狗嘛,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喂,本来我还没吃饱,那轮得上小狗吃?!”
不论陆涛再说什么,我都不想听了,我烦躁地对他说:“出去,出去,我要睡觉了!”
“你看你总是动不动就生气,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陆涛像个啰嗦婆姨一样站在我跟前就是不走。
“好,你现在去找温柔女人吧,再见!”我猛地跳下床,强行把陆涛推出去,把卧室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不过陆涛的话还没说完,继续站在卧室门外冲我喊:“对你再好你也不知道!还和我推推打打的,若真的要打起来,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让着你,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第二天,这台电脑激起的波澜继续――
一定是婆婆回家对小叔子和小姑子说过我买下电脑的事,月月或许也听到了,因为接下来的日子,小叔子和月月隔三岔五地就来我家了,小叔子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玩一下电脑,而月月会找各种借口,比如这次是要借阳阳的篮球玩,下一次是要借阳阳的跳绳玩,下下次要借阳阳的滑板玩,等等,然后总是顺便玩一下电脑才会走。
小姑子喜欢穿衣打扮,也喜欢打扮自己的女儿,她总是把月月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似的,却在月月的玩具或其它方面舍不得花钱,说给孩子要么买书,要么买吃的,要么买穿的,买那些玩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而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我认为玩具对于孩子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玩具!我不想把孩子玩乐的年华给剥夺掉,取而代之的是苦闷的学习生活,学习当然重要,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应该是把读书寓于玩乐当中的。人生下来总不能只是为了过好下半辈子吧?或者说一定要用前半辈子的苦去换下半辈子的福吗?真的能换来吗?我希望我的孩子过好每一天,快乐一天赚一天。把前半辈子当成赌注,去赢下半辈子?风险多大啊?可能会全输的!当然,我指的快乐并不是无所事事单纯玩乐就是快乐,无所事事的玩乐会让人感到空虚的,我是指一切应该处在一个正常值上,在生活中,各部分应当有他合理的比重,有质量地快乐生活就是真正的快乐。
我的话又多了,现在返回来继续说电脑的事。
月月每次来借东西总是拖着不走,总要让阳阳给她打开电脑玩一下,有时玩着就不回去了,经常留在我家吃饭,小叔子也是这样。
这样,自从买来电脑,不说家里的电费交的多了,就是白面也消耗得快了,原来一袋白面够我家三口人吃三个月的,现在两个月就吃完了。
要说吃点白面没什么,按我们现在的经济能力,白面还是完全能买得起的。可我是出力不讨好,耳朵里不只是常听到婆婆的指责,小姑子也对我不满了,常对我说:“嫂子,你没事干买什么电脑?你看,月月的心思每天都不在家了,也不在教室里了,全被你家的电脑给吸引过去了,这不,最近一次考试月月在班里退后了五名,在年级里退后了三十名,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那你就管住你家月月,让她不要来我家玩电脑就行了。”我没好气地对小姑子说。
“这怎么行呢?总不能因为一台电脑让月月认不得舅舅是谁了吧?”小姑子完全遗传了她妈妈的特性,嘴特别会说。
“那就让她舅住你家去,这不就是得了?”我这溜嘴皮的能力完全是来到婆家后学的。
“我哥常住我家,阳阳不认不得他爸爸了?”
“阳阳也给你得了!”
“你舍得啊?”
其实这台电脑吸引来的不只是小叔子和月月两个人,自从买电脑后,刘子豪来我家的次数更多了,后来凯凯也常跑过来,凯凯跑过来,刘佳自然也要跟过来,本来我不是很想见刘佳,尤其烦她聊生意上的事,但现在又是常见面了,并且更让人生气的是,凯凯一跑到电脑旁边,刘佳就会对我说:“雨燕啊,你真不该买这台电脑,孩子们都无心学习了!”
“我声明在先,谁担心我家的电脑影响孩子学习,谁就不要领孩子来我家!”我对刘佳也不客气了!
没用多长时间,我贴在墙上的上网时刻表就被人遗忘了,不到半年,电脑上的鼠标就用坏一个!(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家庭教师(一)
阳阳期末考试的成绩和期中考试一样不如人意,总是停滞在中游不前进,为此我已被家人骂了几个轮回了,他们都一致认为阳阳的学习成绩上不来,是我对他管教不严的过,尤其 是和我买回来的那台电脑有极大关系。其中骂我最凶的人不是婆婆也不是陆涛而是我的妈妈!婆婆骂我一般是指桑骂槐式的或讽刺挖苦式的,而我的亲生母亲骂我总是劈头盖脸式的!妈妈对我的训骂直接而暴力,有时气极了她还会在我的肩背上狠狠地拍上一巴掌,尽管我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我的母亲还是经常这样对待我,就像对待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样。
不过我对家人的指责都反应不大,有时为自己简单地辩驳三两句,有时干脆不予理会,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不过不理家人的指责,不等于我对阳阳的学习不当回事,相反,在家里阳阳的学习一直是由我一个人来负责,每天晚上都是我陪阳阳做家庭作业,每次家长会都是我去开,阳阳的每一本课外书和参考书都是我从书店为他买回来的,总之一句话,我同样也是把孩子的学习看得很重要的人,只是我不像有些父母那样夸张,总是把孩子的学习看作头等大事,而孩子的健康和行为习惯的培养却被排在后边。
我决定为阳阳请一名家教!
太谷城边就有一所重点大学,叫山西农业大学,一到放假前夕,大街小巷或小区院子里都能看到农大学生贴出的家教广告,做家教是大学生最喜欢的一个兼职工作。一天下班的路上,我随手撕了一张这样的家教广告,回到家就照着广告上的电话打过去了,接电话的是一个男生,我连他的收费价格都没问,只问了一下他是否愿意辅导我儿子学习,他说愿意,于是第二天晚上就到我家来了。
这位农大来的学生家教是一个东北的大男孩儿,姓赵,正在读大三。经我初步了解,他的父亲早年已过世,家里还有妈妈和弟弟,从他轻瘦的体形和廉价的衣装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所以才四处打工挣学费。
小赵来我家里后,晚上我就退出阳阳的书房了,我觉得让家教陪他学习比我陪着他会更有效果,因为我陪着他时,他没有畏惧感,一会要吃一会儿要喝的,总是不能专心,在陌生的家教面前,他的想法可能就会少一点,注意力就会集中起来。
我除了让家教辅导阳阳做家庭作业外,我还让家教每天利用半个小时辅导一下阳阳的英语,因为最近他的英语成绩退步最快。我一直想不明白,我给阳阳在电脑里装有背英语单词软件,也经常督促人跟着软件背单词,但他的英语成绩不升反降了?!这也是家人责怪我时我不愿多话的原因之一。难道电脑对于孩子来说真的是坏处大于好处?难道我买电脑真的买错了?我还是不相信是这样,我只知道电脑已完全普及开来,如果一个家庭没有电脑,无疑是跟不上社会发展脚步的。
小赵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每天进门时和我打声招呼,在书房和阳阳安静地呆上一个半小时,然后出门前再和我打声招呼就在夜幕中回学校去了。我问过阳阳对小赵的看法,阳阳说他并不讨厌小赵老师,据此我和陆涛推断小赵和阳阳配合的不错,应该很快见效的,我甚至预想下一次考试阳阳的成绩一定会有一个惊人的飞越的,小赵老师一定会帮阳阳向他的班主任白老师证明他的智商和潜力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刚过了十天,小赵老师突然向我们辞职,说阳阳的记忆力太差,十天没记住一人英语单词,他无能为力,只好请辞。
什么?记忆力差?不会吧?虽然不愿相信小赵老师的话,但我还是找时间领阳阳去做了一次智商测验,测验结果是阳阳的记忆力属正常值,最强的是逻辑思维,阅读能力差点,并且心理老师说阅读能力差和平时阳阳的阅读量少有直接关系。最后测定结果是阳阳的总智商在100以上,属聪明一类的。那既然是一个聪明孩子,为什么记不住英语单词呢?心理老师说最可能的原因是阳阳不喜欢学英语。为什么不喜欢学英语呢?我问阳阳,阳阳却问我,中国人为什么要学英语呢?我说英语是世界上最通用的语言,有近二百个国家的人在说英语,学好英语能更好地与世界沟通,很重要的。但年幼的阳阳却说,我并不想与世界沟通,我只要能和中国人沟通就行了。
看来给阳阳讲大道理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那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让阳阳喜欢上学英语,对不对?可能是因为小赵不够幽默,不喜欢说笑的过,如果请一个活泼开朗的家教或许就好点,说不定会调动起阳阳学英语的兴趣的。
过了几日,我请来一位农大的女大学生,我想女学生大概更会和小孩沟通。果然,阳阳很喜欢这位大姐姐,不仅平时接受这位大姐姐的辅导,每隔一段时间还要跟随大姐姐去农大校园里玩,和这位大姐姐家教在一起,阳阳的笑声明显多了。
一天,我把阳阳的英语课本翻到最后面的单词页面,随意听写了他几个单词,但令我震惊的是,阳阳这五个单词全写错了!又选了五个,他还是写不来,后来我听写他“name”,他不会,我指着书上的“name”问他这个单位怎么读,意思是什么?他说不知道,我晕了!
怎么会这样,那他每天和家教在做什么?我问了那位大姐姐家教,那位大姐姐家教说的话和第一个家教小赵的话一样:阳阳的记忆力不太好!
但我坚信不是这样的!阳阳两岁时我曾在家里喂养过一只小黑狗,阳阳至今都记得那只狗,还记得自己把狗抓起来摔地上时的情景,阳阳的记忆力一点也没问题!
问题还是没有激起阳阳学英语的兴趣来。
听说大街上有一家abc趣味英语培训班,采用的是一边玩游戏一边学英语的教学方法,一定很有趣,让阳阳去吧!一开始,阳阳没有反对,当然我也对他大讲了一通这个培训班是如何的有意思,于是他就由着我把他送去了。不想,在abc趣味英语培训班学习一个月下来,阳阳1到10的数字只会数“one,two,three,four”,后面的就不会了,好像他的英语水平还不如一个幼儿园的孩子。
我彻底迷惑了,越是迷惑,越不敢批评阳阳,因为我找不到原因在那里,找不到原因,就说明问题比较大。如果真是阳阳天生记忆力不好问题也就明了简单了,就如同不能强迫一个弱智的孩子去考清华大学一样。可凭着我是他妈妈,我知道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记忆力不好,也不是弱智!比如在电脑操作方面,阳阳早就超过我了,有时一些电脑方面的问题,我不得请教阳阳呢!这能说他智商有问题吗?
阳阳后来从abc趣味英语培训班里退出来了,一个是他不想上了,再一个我也没有强求,这不是惯孩子不执著易半途而废的毛病,而是我认识到阳阳上这样的班没有什么用。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帮阳阳学好英语的问题,而是阳阳为什么总学不好英语的问题。
后来我不请大学生家教了,可能大学生家教还是教学经验不足,而大街上的培训班也只是偏重于盈利,在开发学生的潜力提升学生的兴趣打开学生的心结这方面做的少或做不好。我一狠心花高价为阳阳聘请了一位高级英语老师,只是高级老师一般不上门服务,需要我们把孩子送过去。于是,接下来,每天晚饭后七点到八点,我就把阳阳送到这位姓杨的高级英语老师家里了。让这位老师辅导一小时的价格等于给付大学生家教十个晚上的工资。
每天从辅导老师家把阳阳接回来,我都会仔细观察阳阳的脸色,看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开始,阳阳的脸还算平静,后来送他去或接他回来时,他总皱着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每天还是由着我把他送去。而这次刚一周就出意外情况了,还是暴力性质的,阳阳把老师家的台灯给摔地上了!
“赶紧把你家孩子领回去吧,我教不了他!”这是我们最后从杨老师家走出来时杨老师对我们说的话。
原来,阳阳每天去杨老师家上课时,书包里总带着一把玩具手枪,学习中间,总要拿出来玩,老师警告过几次他也不听,终于有一天老师怒了,一把夺下他手中枪,从窗户扔楼下了,阳阳的反应就是砸了老师家的台灯!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我给阳阳请家教的事宣告失败了!说实话,我内心很为阳阳着急,着急得都不敢和他提学英语的事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家庭教师(二)
回家后我批评了阳阳,说他摔老师家的台灯是一种很不文明很不礼貌的事,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而阳阳却坚持认为是老师错在先,不该把他的手枪扔楼下。我对他说老师为了惩罚你才那样做的,你学习中间玩玩具是对老师的不尊敬,也是学习态度的不端正,是完全错误的,就应该受到惩罚。他又说老师惩罚过火了,把玩具枪没收掉就行了,非得扔楼下摔碎吗?我说仅仅是没收起不到警告你的作用,你下次还会犯同样错误的,并且以后可能会犯更大的错误,而妈妈不能让你变成一个坏孩子,就像那些被警察逮捕的罪犯一样,就是因为从小父母没有管教好他们,后来才变成罪犯的。阳阳认为我扯得太远了,瞪大眼睛说,妈妈,你拿我和罪犯比吗?我不就是摔了一个台灯吗?我有那么坏吗?我说你现在没那么坏,其实你现在一点都不坏,只是有些不懂事,但如果妈妈不管教你的话,犯错误后不惩罚你的话,你以后可能会慢慢地变成那么坏的,所以父母或老师管教你都是为你好,都是希望你长大后做个好人,不过只做个好人还不够,还得有能力,至少能挣钱养活自己,如果还能为别人或社会做些有益的事,那就更好了。
就这样,我和阳阳谈了好多,虽然我不知道他听进去几句,也不知道他听懂几句,甚至到后来只是用摇头或点头来回答我,但我知道我要做的就是把该说的话说给他听,他也许不会全接受,但也无法全不听,因为他的听力和思维是正常的,我说的话有些会不可阻挡地进入他的脑子里,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他。
后来我没有再给阳阳请家教,而是自己当起了他的家教,这样的好处是家里既不用付费给我,也不存在随意辞职的问题,而我又是最了解阳阳这个学生的人,也是他最依赖的一个人,我这个家教应该是适合他的。
在没有请家教以前,也一直是我在陪阳阳做作业,那时只不过是起个陪读和监督的作用,最后等他完成作业后按老师要求在他的作业本上签个字就行了。而家教的主要职责是辅导学生的学习,这就要求家教必须懂得学生所学的知识,必须会做学生正在做的题,还必须会帮学生规划他的学习进程。所以我决定在当阳阳的家教前我必须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把阳阳的课本全部学一遍。好在小学的课本对于我来说还是非常简单的,我只用了一周就把阳阳的课本全部浏览了一遍,然后就正式上任家教这个工作了。集母亲、保姆、玩伴、家教于一身的我,就算是一个多功能的妈妈了。
自从成为阳阳的家教后,每晚我都要了解阳阳当天的家庭作业有多少,然后为他排出顺序,一般都是先让他做语文英语等这些偏重于记忆的作业,最后再让他做比较费脑子的数学作业。阳阳需要我辅导的课程主要是数学、语文、英语这三门,也是时下被学校定为主课的三门,在高考中这三门课占的分值最大。其它如思想品德、自然科学、历史等比较好完成的作业就基本由他来独自完成。在他做题过程中我要随时解答他不懂不会的问题,只是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我认为非常简单的小学作业竟也有我不会做的,比如找逻辑的数学题,给你几个表面上看似毫无关联的数字,让你找出其中的规律,然后写出后面的数字,这样考察智商的题我不是全部能做出来,遇到太难的也只好放弃,静等第二天老师的答案。不过我认为放弃这种只反应一个人的逻辑思维水平不具实用性的题,对阳阳的考试成绩和智商发展影响很小的。我认为知识应该是服务于生活和用于进一步认识自然和社会的,如果人为地制造些脱离现实的难题去苦思冥想,是没有多大意义的,除非你是一个从小立志要成为一个数学家的人。
当然,我给阳阳当家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事,也经常遇到他不配合的时候,但好在我是他妈妈,与雇佣来的家教不同的是,我不是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段内辅导阳阳,也不是以挣钱为目的,所以我对他的辅导可以变得更灵活,而不像雇佣家教那样严肃和没商量。比如做作业中间,他突然要吃东西,那我就即刻变成厨师扎入厨房为他作美味,等他吃了或我也跟着一起吃了我们接着做作业。陆涛会经常说我们:看你们一会儿吃一会儿喝的,能学好吗?心都用在吃上了!这时我就会说:要学好就得补充能量,要补充能量就得吃东西!不过有个意外结果是,我的体重总是随着阳阳学习成绩的提高而在不断地提高。
胖些也无所谓,人不能面面俱到,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美丽也值得。结婚前我对穿衣打扮也是很在意的,虽不是打扮最新潮的人,但每天也是一丝不苟地出门,头发有造型,衣着有搭配,有时还要淡淡地描一下眉毛或给嘴唇加些颜色,每天出门前也是要在镜子面前站半个小时的。可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头发只是在脑后简单地扎个马尾,衣装趋于休闲,眉笔和唇膏已多日不用,按陆涛的话说,我的打扮越来越像一个妈妈了,我说废话,我本来就是一个妈妈嘛。
我对阳阳的学习辅导是多种形式的:不是只等阳阳提出问题才会帮他解答,我会主动发现他的问题帮他更正;也不是单纯性的教授,有时要代劳一部分作业。前一种方法陆涛很赞成,后一种方法遭到了陆涛的强烈反对:“你在替他做作业?那还不如你干脆去替他上学呢!”
其实并不是我想替阳阳做作业,也不是我担心阳阳累着,而是一种无奈之举。一方面是阳阳的家庭作业量非常大,就拿语文作业来说吧,每天有写字词、背课文、写作文、写读书笔记和写其它语文常识和思维题等内容,其中写字词一般是一个字,加拼音,写三遍,组三个词组,造三句话,而要写二十字下来,就得写上千个字!其他作业就不必多说了。当然,写字是很重要的,识字不仅是学好语文的基础,是学好一切的基础,是更好地认识整个世界的基础,是一定要学好的。所以在写字环节我对阳阳的要求是很严格的,一般情况下要求他独自全部完成,除了有时在造句方面我会提供些帮助。我的观点是如果一个孩子说不好或不会说一句话,不如你教他说。这个方法后来延伸到写作文上了。后来我经常替阳阳写作文!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必须留出一半的时间让阳阳用于做数学作业,有时一道数学难题卡住我们,一卡就是一个小时甚至更多。所以为了保证完成作业第二天不被老师训,也为了不让阳阳养成做事有始无终毛毛草草不完整的坏习惯,我有时不得不替他做作业。不过我替他做的作业只限于写读书笔记、写日记、做手工画这三项内容,也只有在时间紧迫时才会替他写,也不是完全代替,我会让他先思考,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如写读书笔记时,我会让他在读完一篇文章后说出自己对文章的理解和看法,有他理解和认识不到的地方,我会更深一层地去为他讲解,然后如时间紧迫,我会让他写其它作业,我帮他往读书笔记本上记一下我们商讨过的读后感。再比如写作文,阳阳的写作能力很差,他写的作文有时就谈不上整体构思和个人观点,而经常是狗屁不通,与其他乱写一气,不如我写一篇让他读和学。当然,每次我替他写作文,我都会给他讲解作文如何写,怎样写才好,我和他说:一篇好文章,无非是令人感动,或给人启示,或记录和提炼生活中值得让人知道和记住的一个场景和一段历史的那种,如果用一句话来说,如果你的文章能触动人的心灵,就一定是好文章。
一开始陆涛不理解我这种做法,我和他说就如你学形意拳一样,如果师傅不手把手教你,你自己乱练一通,很难练好的。对,顺便说一下,陆涛正在练形意拳,他想成为武林高手!写作文也一样,如果缺乏指导,由小孩自己写,进步很慢的,尤其是他还不知道如何写好作文或什么样的文章就是好文章的情况下。我为他写的作文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篇范文,虽然不敢说自己写的文章有多好,但我认为我的写作水平足可以教一个小学生了。中国学生写作文喜欢引用名人名言,有的学生的作文大篇幅地引用名人名言,我不赞成这样写,我对阳阳说你要说你自己的话,要学会用自己的话表达你自己的观点,当然偶尔用一两句名人名言可以增强说服力,也是可取的,但不可滥用,我更希望你把自己的话当成名人名言。有时阳阳放学回来会高兴地说,课堂上老师读他的作文了,这时陆涛就会问,是你写的还是你妈妈写的?我就会说我写的让老师读了对阳阳也是鼓励,也是有好处的,这并不是作弊!作弊就和谎言一样,看用在什么地方和用于什么目的,如果是正面的就无可非议。你永远找不出一生不作弊或不说谎的人,如果有一定是白痴。后来陆涛看到阳阳自己写的作文越来越完整,越来越有个人想法后,也就不再反对我替阳阳写作文的事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再见,刘子豪!
晚饭刚过,我还没有来得及洗碗就听有人在门外敲门,我草草把碗筷放到洗碗池,就开门去了,不想来人是刘子豪的爸爸和妈妈,我赶紧将客人笑迎进屋,而两位客人却一直绷着个脸,表情冷肃。
尽管我连声招呼,又请坐又请茶的,但客人进门后就直直地站在地当中,没有落座,也没有喝茶,看样子像是问责来了。
“阳阳和刘子豪打架了?”看来者不善的样子,我脑子闪过了一个最有可能的事端,但嘴上没有问出来,因为我在等来人开口。
“以后别让你家阳阳和我家子豪玩了!”刘子豪的妈妈先开口了,但说出的话听起来很无厘头。
“出什么事了?”我奇怪地问。
“我家穷,我儿子陪不起你儿子。”
“什么叫陪不起?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和穷富有什么关系呢?”一旁的陆涛也不解地问。
这时刘子豪的爸爸开口了,他说:“和穷富的关系大了,你家有电脑,我家没有,让我儿子每天回家和我要电脑,你儿子每天有钱买零食,我儿子看到后也每天和我要零花钱,还有在你儿子和你家这台电脑的影响下,我儿子已经从全班第一名下降到全班第十名了,如果再让你儿子这样拖下去,我儿子恐怕就考不上太谷一中了,所以我儿子陪不起你儿子,让你儿子离我儿子远些,不要让我儿子每天回去找我们的麻烦,也请你们不要毁了我儿子!”
哈哈,有意思,刘子豪在我家吃过多少饭,吃了我儿子多少零食,玩过多少次我家的电脑我都没有和他们说,他们两口子竟找上门问罪来了!到底是谁在骚扰谁呀?
但我知道和刘子豪父母讲这些没用的,我只是平静地对他们说:“那你告诉你儿子别来我家不就得了?”
刘子豪妈妈反驳道:“你儿子老在勾引我儿子,我儿子能不来吗?”
我开始生气了,不觉提高嗓门说:“谁勾引你儿子了,你儿子是那种赶也赶不走的孩子!”
刘子豪妈妈的声音也高起来了:“我就不信你儿子不勾引我儿子,我儿子就会主动来你家!”
这时我们之间的对话已经完全演变成吵架了,我继续声高气急地说:“你不信?如果你这样说的话,你也就不信你儿子拉我家的电闸,把我儿子的零食扔马桶里,在小区院子里写骂人的话这些事了?”
这回刘子豪爸爸开口了:“你不是在编造吧?我儿子是校三好学生,学习成绩一直在班级前十名,年级前五十名,怎么会做你说的这些事呢?打死我也不相信!”
我向前跨了一步,用一根手指指着刘子豪的爸爸说:“不用打死你,你把你儿子叫来当面对质一下就知道了!”
在我们吵吵囔囔中,阳阳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了,躲在墙角正怔怔地看着我们这几个失体的大人。
刘子豪的妈妈看到阳阳后,突然冲到阳阳面前对阳阳厉声说:“阳阳,你以后别找我家子豪玩了,记住没?!”
阳阳完全不懂刘子豪妈妈的意思,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这时陆涛一把把阳阳拉到他身后,对刘子豪的妈妈说:“你想干么?你在恐吓我儿子?”
“谁恐吓你儿子了,我只是告诉你儿子以后别骚扰别人,他成绩不好,总不能把别人也影响得成绩不好吧?!”刘子豪妈妈突然冲陆涛尖叫道。
“啪!”我甩手打到刘子豪妈妈脸上的时候,我自己都愣了,我怎打人了呢?
但就在我一愣证的瞬间,刘子豪的妈妈双倍奉还了我两个耳光,并且她的力度远超我,将我打倒在地!而我很笨,半天也从地上爬不起来,刚要爬起来又滑倒了,这时阳阳哭喊着跑过来抱着我的胳膊想要把我扶起来,就在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陆涛一脚把刘子豪的爸爸踹到了电视柜那边,我一看一下飞扑过去就像一个矫健的足球守门员一样双手准确地推住了即将倒下来的电视机,结果是电视机没掉下来,我整个人压在了刘子豪爸爸身上!问题是刘子豪妈妈冲过来揪住我的头发把我从她老公身上拎了下来,在我痛得惨叫的时候,陆涛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揪住刘子豪妈妈的衣领一用力把她甩门外去了!
警察是邻居叫来的,调解结果是各回各家,刘子豪父母不服,警察对他们说:“是你们主动找上门的!”
“是他们先打我们的!”刘子豪的妈妈站在楼道里继续大声喊叫着。
“既然你们不服就都跟我们回派出所吧,先拘留你们五天再说,走吧!”警察说着揪着刘子豪妈妈的胳膊就往楼下走。
“算了,我们吃亏就吃亏吧,我们走!”刘子豪的爸爸让步了,示意刘子豪妈妈离开,这让我很意外。
这时倍感委屈的刘子豪妈妈对她的丈夫哭喊道:“看你那熊样儿,你老婆让人打了,你就这样算了!”
“我不让你来,你要来,再说我今晚还要跟车出去,让拘留了我的工作不丢了?你也不想想,人家是国家干部,咱是农民工,你能惹得起人家吗?”刘子豪爸爸表面上训斥着他老婆,实际上还是在讽我,我正要为自己辩解几句,被警察摆手制止了。
警察和刘子豪父母走后,我们一家三口回到家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因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一点先兆都没有,好端端怎么和人打了一架呢,还惊动警察,让邻居们看了会怎么想?
陆涛看了我一眼先说话了:“你也是,打她干么?”
“她伤害了阳阳!”我说。
“她又没打阳阳。”陆涛说。
“她说的话比打还要伤人,她竟然说阳阳成绩不好,会把她儿子影响坏的!”
“人家说的也对呀,阳阳的成绩确实没刘子豪好嘛。”
“那也不能这样说呀?谁影响谁呀?本来是刘子豪常来影响阳阳,她还反咬一口,再说她明显是在笑话阳阳。”
“还是自己孩子不争气,如果阳阳考试成绩超过刘子豪,别人不也就没办法笑话他了?”
“你的意思是说阳阳就应该被人笑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让他争气!”
“那他要考不过刘子豪呢?”
“你来不来就说这种泄气的话,你就不能让阳阳一定要考过刘子豪吗?”
“我儿子不和他比!”
“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怎么能学习好呢?”
“话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要搞清楚阳阳是在为自己学习,不是为要超过刘子豪才学习的!”
“好,为自己也可以呀,那他现在在年级里排第几名了?”
“你为什么也和刘子豪妈妈一样打击阳阳的信心?阳阳现在不是正在进步吗?”
正在我和陆涛争执当中,一旁的阳阳说话了,只见他站到他爸爸面前,冲他爸爸大声吼道:“你要觉得刘子豪比我好就去当刘子豪的爸爸吧,我不想当你儿子了!”说完愤愤地回到自己卧室关上门没声音了。
我也狠狠地瞪了陆涛一眼,回卧室睡去了。
从第二天开始,我家就连着出状况,首先是开向楼道的卫生间窗户玻璃被人打碎了,接着就是防盗门上被贴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大坏蛋”三个字,还有就是防盗门旁的墙上也被深深地刻了几个大字:“陆晨阳是狗杂种”!这都不算什么,有一天阳阳鼻青脸肿地从校门内出来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被刘子豪打了,我当即要领他去找校长,他却死活不肯,说一找校长就又把班主任得罪了,说白老师最不喜欢别人去校长那里告状了。
看来我们一家在太谷呆不下去了,因为我们惹不起刘子豪!
搬离太谷是不可能的,我的工作在太谷,搬离小区也是不可能的,我们就这一套房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第一招是我面见了刘子豪:一天下午学校放学后,我在校门外等到了刘子豪,我问他:“子豪,你打阳阳了?”
刘子豪没有否认,且很有理地回答我说:“因为你打了我妈妈,我是在为我妈妈报仇!”
“那咱们现在是不是扯平了?”我说。
“没有!”刘子豪霸道地说。
“你觉得阿姨以前对你怎么样?”我又问他。
“以前你对我不错,但现在咱们是仇人!”刘子豪满眼仇恨,让我不寒而栗,我知道他对我们的仇恨绝不只是因为打架这件事,他仇恨所有比他有钱的人。
“那你还准备要怎么样?”我故作镇静地问他。
“还要打阳阳,见一次打一次!”
好嚣张!
“你要这样的话,我不仅要向校长反映,还要报警,我会让校长和警察来处理这件事的!”我的话带了点威胁成份。
“你想往那里告就往那里告!”他仍然对我很不屑。
“那好吧,咱们两家就决一死战吧,你打阳阳,我们就去找你妈妈!阳阳的爸爸是练形意拳的,我就不信我家打不过你家!”
我对这个小黑社会老大放了句狠话,就扭头走了,因为我不能对他让步,否则他会得寸进尺的。
我的第二招是加强对阳阳的保护,由陆涛来当他的保镖,负责每天接送他,这样刘子豪看到阳阳的爸爸,应该不会像对我那样无视的。
第三招是我在家门口按了一个摄像头,用于取证,如果刘子豪再来捣乱,我就报警!
接下来我每天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刘子豪对我们的报复,不想过了一周也没见什么动静,又过了一周,又过了一个月,一直没再出什么事,我和陆涛都感觉很奇怪,一天我问阳阳:“这一段时间刘子豪没再欺负你吗?”,阳阳却说:“听说他转学了。”
转学了?那么再见了,刘子豪!虽然你把我们当作你的仇人,但我还是要祝福你,愿你长大后能成为一个有钱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涩涩的友谊
陆涛经营的服装品牌是属于青年人的品牌,只适合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穿着,我、陆涛和阳阳都不能穿,阳阳穿显大,我和陆涛穿显嫩,所以我们一家三口的衣服都得另行去买。
一天,我在一家服装商店里挑选衣服时正好遇到老邻居郭梅,一见面我俩就相互招呼上了:
“雨燕,最近忙啥呢?有一个月没见你了。”郭梅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
“忙啥?你我不一样吗?除了忙工作就是忙孩子,还能忙啥?”我笑笑说。
“对,孩子就够我们忙得了,这不,星星这段时间又不在状态,前几天的其中考试只考了个第五,他已经有两次没拿过第一了,哎,真是拿他没办法。”郭梅叹了口气说,好像她孩子无可救药了。
“是年级第五还是班级第五?”我说出这句话后马上就后悔了,干么问得这么详细?若是班级第五,这不明着让人家尴尬吗?
“当然是年级第五,要是落到班级第五那还了得?”郭梅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就像一个富婆看着两千元的真皮外套不屑一顾一样,相比之下,我却是那种既穿不起两千元的衣服,自己的儿子也考不了年级第五的人。
“年级第五已经很棒了嘛,你还说人家不在状态?”其实我很不喜欢郭梅的这种说话方式,她一这样说,就堵着我没办法再提我儿子了。
“从第一滑到第五能说他在状态吗?到了第五就可能到第十,到了十就可能到二十,这样滑下去怎么能行?”郭梅的嗓门拉得很高,好像有意要让商店里的其他顾客听到一样,因为她知道尽管是“第五”,也会即刻会引来众多羡慕的目光的。
“你要这样说,我家阳阳就彻底完蛋了,别说年级第五,他现在连班级第五也拿不到!”我不得不提阳阳了,不然郭梅会说个没完,每次和她谈话都是以我拿阳阳和星星做一个强烈对比来结束话题。不过我从来不觉得阳阳学习成绩不好就丢人,也不觉得别人家孩子学习好就有多荣耀,而且我并不介意拿我儿子来满足郭梅的虚荣心,我认为这很好玩。其实喜欢夸耀自己的人,都是缺乏自信的人,这样的人一旦找到一个比别人强的地方,就会到处显摆!
果然,得到满足后,郭梅就换话题了,不过她的下一句话也不是我爱听的,她说:“陆涛就在卖衣服,你还用得着出来买别人的衣服吗?”
“他卖的衣服是年青人的,我们家没人能穿。”我答。
“那陆涛去太原服装城进货时可以给我捎几件衣服回来呀?他是经销商,可以按批发价买到衣服,我还想让他给我捎几件呢。”郭梅又说。
“我跟他提过,每次他都说进货时太忙,没时间去找我的衣服。”我一边低头翻看货架上的衣服一边说。也就是说我已经不想再和她聊了,我开始选购衣服了。
郭梅一直是我常来往的人,有时我闷得慌也会主动去找她聊天,但经常是和她聊着聊着就不想聊了。
“他没时间你跟着去,他进他的货,你挑你的衣服,不跟着他,咱们去只能算散客,按批发价买不到衣服的。”我知道郭梅极力劝我跟着陆涛去进货,是想让我给她批发衣服回来。
“我买衣服少,一年也穿不了几件,用不着跑太原买的。”我这句话等于是回绝了她的请求。
衣服的话题谈完,郭梅又换了个话题,依旧是我不爱听的,她说:“是不是陆涛总是和刘佳一起去进货,你就不愿跟他们去了?”
“不是这个原因,他俩就是睡一块我也不管!”我故意说。
“瞎说,你怎么会不管?”她笑笑,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话谈到这里我有些烦了,我问她:“你的店今天没开张?怎么有时间出来逛街了?”
“前几天我刚雇了一个售货员,所以就有时间出来溜达了。”她一脸得意地说。
“雇售货员了?那说明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了。”我不自觉地恭维了她一句。
“这一段时间你怎不过去给阳阳拿面包了?阳阳不喜欢吃面包了?”听,郭梅若不聊闲话,就开始推销她的东西了。
“阳阳现在吃面包确实少,他喜欢上汉堡包了。”我一不小心说了句郭梅不爱听的话。
果然,郭梅嘴一撇,警告我道:“汉堡?洋垃圾,吃多了会坏身体的!”
“没办法,现在的小孩子都爱吃汉堡。”说着,我看上了一条裤子。
“现在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总认为外国的就是好的。”
郭梅一边唠叨,也一边假装翻看着货架上的衣服,但我知道她一件都不准备买,她在这个店里逗留这么长时间,完全是为了和我聊天。不过我认为这次聊天已经结束了,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要想聊等下一次吧!
“服务员,我试穿一下?”我拿起那条我看上的裤子问身边的售货员。
“好的,到试衣间试去吧。”
得到售货员允许后,我进了试衣间。
正如我所料,我还没从试衣间出来,就听郭梅在外边高声对我喊:“雨燕,你试吧,我走了!”
“好的,你先走吧!”我在试衣间里边也朝她喊,并且听到她没再回话后,长出了一口气。
尽管这次我和郭梅的聊天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但我以后还会找她聊,还会听她夸她儿子,也还会拿我儿子为她儿子做铺垫,因为我和她就是这样一对朋友,没什么共同语言,却相互依赖着对方,隔一段时间就要见一面。
我没几个要好的朋友,郭梅和刘佳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同时又是我不太喜欢的朋友。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你喜欢的人,不一定和你走得近。
陆涛懒得为我买衣服,但出人意料的是,刘佳从太原服装城给我批发回一套衣服来!我虽然还是不想和她多来往,但她把衣服送到我家,我也不能把她挡在门外呀?所以接下来我还是装作很喜欢很感谢的样子接受了她的礼物,还当着她的面试穿了一下,充分满足了她想和我重修关系的愿望,尽管我打内心并不想这样做。我从来没有掌握过她和陆涛有不正当关系的证据,但我确实在怀疑,并开始一点一点地讨厌她。不过正如我预料的,我接受了她送来的礼物后,我和她之间的来往就又多了起来,虽然没有恢复到高中时形影不离的地步,但也是三天打个电话,五天见一面的,真讨厌!
我穿着刘佳的衣服,总有一种被贿赂的感觉,我受了贿是不是要为她提供方便?比如对她和陆涛是不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让人讨厌的是,她又开始大事小事找我谈了,好像我冷淡她的那一段时间里,她肚子里攒了好多要对我说的话,每次和我见面,都要向我倒一箩筐:什么凯凯开始不听话了呀,什么她的货卖得不像陆涛多呀,什么她爸爸死后她弟弟独吞了她爸爸的财产了呀,等等。其实凯凯听不听话我并不关心,她的货卖得没有陆涛多我倒暗自偷笑了一下,她弟弟独吞财产的事我也不关心,只是一听到她爸爸死了这句话,我不由得又对她升起了怜悯之心。而这时,我又想起吴天了,想起吴天,我对她态度就又好些了,当初我们仨处得有多好啊!想到这里,我联想到了我、陆涛和刘佳,现在的新三角关系!现在的三人关系里,男伙伴由吴天换成陆涛后,我的感觉为何就没有当初那么好了呢?是不是因为我和刘佳的角色互换了一下的过?当初我是疑似第三者,而现在刘佳是,还不同的是当初刘佳从来没有冷落过我,也就是说我对刘佳没有她对我信任多。难道真的是我心眼小,错怪刘佳了?不过我又想,刘佳现在是单身,单身女人更危险,不对吗?
正在我犹豫是完全重新接纳刘佳,还是仍然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和对她保持警惕的时候,凯凯出状况了:一个周六的下午,刘佳打来电话说凯凯找不到了!在我正要赶到她那里详细地了解一下案情时,陆涛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你到东街找,我到西街找,刘佳负责南门外!”陆涛这么快就定出寻人方案,由此可以断定刘佳是把凯凯失踪的消息先告诉陆涛的,后来又告诉我只是一种补充,她大概并不指望我对她能有多大帮助,只是不想让我对她和陆涛起疑心罢了。不管是什么情况,我必须出门找人去,我必须把陆涛分配给我的东大街找个遍!
每隔十分钟,我们仨就要互通一下电话,直找到天全黑了下来,也没见到凯凯的身影。这时,电话里刘佳的哭声,比往年阳阳走丢后我的哭声还要凄厉,搞得我一边找凯凯,还得一边在电话里安慰她。第二天我的手机一定会被停机的,给刘佳打电话花掉的话费一定超二十块了!
最后我们是在派出所里找到的凯凯,不,晚上十点钟警察给我们打电话了,说在大街上捡到一个小孩!
回到家里,陆涛一直阴着一个脸,我不懂了,问他:“凯凯已经找到了,你还发愁什么?”
不想陆涛却对我说:“不就是因为你的电脑才出这事的吗?”
“什么?你胡说什么?我的电脑和凯凯失踪有什么关系?”我觉得陆涛不是脑子糊涂了,就是故意找我的茬儿,好像刘佳那头一出事,他就看我不顺眼似的。
“凯凯是因为刘佳不给他买电脑才离家出走的!”陆涛重重地说。
我已经听出陆涛的意思来了,但我还是问:“他们买不买电脑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买电脑,凯凯能闹着和她妈妈要电脑吗?”看来陆涛确实是在问我的罪!
我眯着眼睛蔑视陆涛足有一分钟后,突然发作,指着门外冲他大吼:“滚!滚出去!去跟刘佳过去吧!明天咱俩就去离婚!”(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天上掉下笔记本
和陆涛又冷战了几天,不过我们俩谁也没主动往民政局或法院跑,现在我们俩做事没二十几岁时那样冲动和幼稚了,闹架也是关起门来闹,不再跑到执法机关那里丢人现眼了,除非是情尽缘绝,真的要离婚。
只是不知趣的刘佳在我们俩口子冷战期间也频繁往我家跑,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这一天,她又来了,她坐在我家沙发上用极度无奈和焦虑的口气告诉我说她给凯凯也买了一台电脑!说如果不买 凯凯就不去上学了。不过她还说她给电脑设了一个开机密码,规定了凯凯上网的时间和时长,以及浏览内容。
“陆涛说都怪我买了一个电脑,不然凯凯也不会闹着要电脑的。”我对刘佳说。
“不是这样的,即使你家不买电脑,凯凯总有一天也会向我要电脑的,现在有电脑的人家越来越多了,他又不是只会看到你家有电脑。”刘佳的话还算公道。
刘佳在我家坐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和我谈了电脑的事,还说了好些事情,最后她叹息道:“你们俩个在一起多好啊,不像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好累的。”
我们俩个在一起多好?这句话怎么让我听起来好滑稽可笑,我和陆涛结婚十多年了,也从来没感觉过在一起有多好,反而总是酸酸涩涩的。
“我倒觉得一个人清静自由,两个人总磕磕绊绊的,也好不在那里。”我说。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难道像我这样你就高兴了?”
我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当自己的老公总惦记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幸福感从那里来?但现在看来,不管我和陆涛是吵还是闹,在刘佳眼里我们俩是幸福的。也就是说人间就是一个万花筒,从不同的角度看,就会看到不同的颜色。
“我劝过你多次,一个人觉得累就再找一个嘛。”我又对刘佳说。
“我不也告诉过你多次了?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上帝把我许配给了吴天,就永远是他的人了,即使他现在死了,我也是他的人,我死后也要和他躺到一个坟墓里的。”
刘佳真的有这么高的境界吗?若真是这样,那她是值得我敬佩的人,而不应该是我讨厌的人。
“像陆涛这样的人你能接受吗?我是说假如我和陆涛离婚了,他要找你,你要不要他?”我给刘佳出了一道测试题。
“你瞎说什么,你和陆涛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离婚呢?”
“我是说假如。”
“这没法假如,我知道你们俩一辈子都不会离婚的。”
“那这样说吧,比如我那一天突然死了,你会不会过来替我照顾陆涛?”
“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唉,没问出答案,这不是好兆头,说明她那句“心里再容不下别的男人”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不然她为什么会在我提到陆涛时这样犹豫和慌乱?
不去想这些事情了,想不清楚,越想越乱。其实确实不用去多想,还是坚持我的0.8婚姻原则就行,只要陆涛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回家,百分之八十的钱拿回来就行了,什么事也想得过细,脑子会累的。
刘佳和凯凯这边安稳下来后,另两个人又不安稳了,听武大任说,他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给儿子武学文送来,被前妻和儿子挡在门外了。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沏了茶招待武大任,好歹人家是副处级干部了,招待起来得隆重些,不能像执行刘佳那样:渴了自己倒水喝去!。
“雨燕,这台笔记本你帮我给学文送去吧,反正你和他妈也熟。”武大任请求着我。
“我还是先和学文谈谈吧,他妈妈那边的工作不好做,我想攻克了学文,他妈妈就不攻自破了。”我直接了当地对武大任说。
“对,是这个道理,只要学文接受了我的东西,他妈也没办法。”
武大任走的时候,暂把他买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留在了我家,而我也不好推脱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要说武学文平时也是经常到我家来玩的,偏这两天不见他的人影。为了找到他,我下班回到小区后,总要在小区院子里转游转游,表面上是散步或和邻居聊天,实际上是在等候武学文。他妈妈我倒是见过几次,但没敢和她提笔记本电脑的事,我猜测她一定会一口回绝的,还不如不说。
可等了十来天,还是没等到武学文来,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就说阳阳又买新玩具了,请他来玩一下。不行,这样的话,她妈妈就会认为我在影响他儿子学习,故意让他儿子学坏。现在好多家长都不喜欢让孩子出去玩,认为出去玩就是在学坏,就是不务正业,就不是好孩子。何况武学文的妈妈还和前夫武大任堵着一口气,盼着武学文将来有大出息后,好让武大任后悔他当初的决定。
这样吧,让阳阳请武学文来,他妈妈不会怪小孩子的。
我把任务交给阳阳后,阳阳第二天就把武学文领到我们家来了。见到武学文,我没有很快和他谈笔记本电脑的事,我先让他和阳阳玩了一会儿,然后又做了鸡蛋灌饼给他吃,直到他话多起来后,我才开始和他谈话:
“学文,想不想看视频?我在网上找到些搞笑视频,你看一下。”我说着,故意打开了武大任买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想看!”一听说要看搞笑视频,武学文跑到电脑跟前来了,但他并未对这台笔记本电脑提出什么疑问,他完全被视频内容吸引了,好像根本就没发现眼前是一台笔记本,且是他见过的那一台。
“用这台笔记本电脑看视频就是流畅!”我有意提醒着武学文。
“对,确实流畅!”看来他还是没多大反应。
“你有笔记本电脑吗?”我问武学文。
“没有,我妈妈不给我买。”他说。
“可听你爸爸说他给你买了台笔记本。”
我的话进入主题后,武学文沉默了,看来他确实是很记怪他爸爸的。
“其实你爸爸很爱你的,他买的东西你不收,他很伤心,我都见他哭了。”我开始进入攻势了。
“他才不爱我呢,不然他为什么会抛弃我?”武学文根本不为我的话所动。
“其实他没有抛弃你,他不是常来看你吗?还每月给你和你妈妈生活费,你在他心目中仍然是最重要的,他现在只是搬出住了,但他永远是你的爸爸,你永远是他的儿子。”我劝道。
“阿姨,我爸爸不是搬出去住,是又找了一个女人,不要我和我妈妈了。”武学文神情落寞地说,搞笑视频已逗不笑他了。
“其实这台笔记本就是你爸爸给你买的那台,你爸爸托付我把它交给你,你拿回去吧,好吗?”
听我这样说,武学文稍微吃了一惊,但他还是摇摇头说:“我不要!”
接下来我都不知道再说什么话好了,对一个孩子讲太多大道理也是没用的,看来我无法完成武大任交给我的任务了。
果然,知道我的用意后,武学文没心情看电脑了,对我说要回家吃饭,起身离开了我家。
我让陆涛给武大任打了电话,说电脑没送出去,让他过来取,不想他说,就先留你们家吧,等那一天学文愿意接受了,再给他。
留我们家?这倒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家多一台电脑,省得三个人抢一台电脑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家三口玩高兴了,一会儿用台式电脑,一会又用笔记本电脑,尽管我警告陆涛和阳阳,别给人家玩坏了,但父子俩完全不顾,有时还把笔记本抱到床上玩!
做不通孩子的工作,我得做大人的工作了。一天我在小区遇到武学文妈妈,我上前搭讪:“刚下班吗?”
“对。”对方冲我笑笑说。
“武学文的爸爸来过了,他给学文买了一台笔记本,见你不在家就暂放在我家了,我给你上楼取下来?”
一听我提到前夫,武学文妈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和我摆摆手说:“别和我提他。”
“别这样,缺失父爱对孩子成长不利的,为了孩子你就让一步吧,孩子是需要爸爸的。”我劝道。
“我不干涉学文和他爸爸交往,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去找他爸爸。”
“可你对他爸爸的态度,就会影响到学文,所以学文现在和你一样,也还是不能原谅他爸爸,避着不见。”
“那我就没办法了,我总不能在被抛弃后还对他笑脸相迎吧?”
“为了孩子,你就是装一下吧?”
“不行,我装不来!”
“我看他爸爸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要下是便宜,你说呢?”
“不是这样的,我一看到他买的东西就心情不爽,根本就不想要!”
“但我不希望你教孩子也这样,让孩子总记恨他爸爸,这样真的不好。”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能把学文养大就不错了,无法面面俱到的。”
做大人的工作也失败了,看来我这个人不适合给人做思想工作,谁也劝不了,劝不了武大任、武学文父子和好,劝不了刘佳再嫁,甚至劝不了我自己狠下心来和陆涛去离婚!
我又给武大任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把笔记本拿走,说若不拿走就被陆涛玩坏了,你说武大任说什么?他说给你们了,我也不要了!
好家伙,天上掉下个笔记本来!但用着这个笔记本,我的心情并不轻松。(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阳阳失踪(一)
除去双休日,我每天早晨都是在六点半准时起床做早饭,然后七点喊陆涛和阳阳起床,七点二十送阳阳上学。可今天都七点过五分了,也不见阳阳起来,我走进他的卧室叫他,他却说头痛,要我帮他向学校请假。
“真的头痛吗?”我有时也和好多家长一样,习惯用质疑的口气问孩子,好像随时防备孩子撒谎似的,其实我知道这样对孩子说话是不好的,好在中国的孩子习惯了。我俯下身用手摸阳阳的头,不烧。
“真的在痛。”阳阳回答。同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阳阳怎么生病了?着凉感冒了?不会吧,给他穿的衣服并不少,再说也没见他发烧和咳嗽。可阳阳说他头痛,我现在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话,所以我得给他请假。
我给阳阳的班主任白老师去了电话,为阳阳请了一天的病假,紧接着,我又给我们局长打了一个电话,为自己也请了一天的假,因为我要带阳阳去医院。我的原则是有病及早治疗,这样病好的快,花钱少。
现在接送阳阳上学和带他去医院看病仍旧是我的事,不说陆涛比较忙,他一休息,生意就得关门,一天成本就得自己赔进去,主要是我已习惯自己一个人处理小孩的事,总担心陆涛照顾不好阳阳,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叫他帮忙。所以看到阳阳头痛,陆涛只是简单地安慰了阳阳一句“你妈妈会带你去医院的”,然后就出门了。他相信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并且也认为这些事属于我的分工范围。
一上午,我带着阳阳在医院的门诊楼里上上下下跑了个遍,也没查出阳阳头痛的原因。没辙的医生悄悄对我说:“我看孩子挺精神的,是不是不想上学假装生病?”,我看了看阳阳,对医生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不清楚。
从医院出来,我细心观察阳阳,发现还真如医生说的,他挺精神的,早晨还皱着眉头,现在已是面目舒展,眼泛灵光,路过一个烧烤摊,还要我给他买烧烤吃。难道阳阳就是在逃学?不对呀?这一段时间,阳阳的状态挺好的,每天上学走时都看到他信心满满的,怎么会突然闹情绪呢?不会是在学校又遇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
想到这里,我问阳阳:“阳阳,最近你有没有和同学生气?”
“没有。”
“有没有同学惹你生气?”
“没有。”
“最近老师训过你没有?”
“没有。”
都没有,那是什么原因?也许阳阳早晨真的在头痛,只是现在不痛了!我又想,反正已请了一天的假,明天让他上学去就是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我就起床了,我要好好为阳阳做一顿早餐。每次阳阳请假休息后第一天上学,我都是这样下功夫,总担心把阳阳送不去学校似的。因为阳阳不论是寒暑假结束后开学返校,还是病好复学,还是闹情绪逃学后又悔悟回校,总之,一说重新返校,他就发愁,好像学校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恐怖的场所,进去就要受虐似的。我知道阳阳以前是因为怕白老师训他和怀疑白老师待他不公心情压抑才不想上学的,但后来武大任请白老师的舅舅和白老师沟通后,就没再听阳阳说过白老师待他不好之类的话,再加上,后来在我的辅导下,他的成绩也有所回升,学习兴趣也越来越大了,现在不应该再出什么状况了。可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又出什么状况了,只是具体是什么事我还不清楚。
我做了三明治,是前几天刚在电脑上学会做的。另外,还热了牛奶,伴了一盘水果沙拉,现在的小孩子喜欢吃西餐!我把这些都摆在小饭桌上,直接给阳阳端到了床上,像一个殷勤的西餐厅侍者,脸上同样也洋溢着明亮的笑容。我极力想给阳阳制造出一个快乐的气氛来,以淹没他可能要露出来的愁容,因为他今天要返校上学了。
但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阳阳还说头痛,要我再给他请一天假!并且他没吃我做的三明治,好像不上学就羞于吃似的。
“你心里是不是有不高兴的事?”我问阳阳,试图找出他不上学的真正原因。
“没。”
“那是真的在头痛?”
“是。”
“那妈妈还是带你去医院吧,打几针就好了。”我说这句话时一直盯着他的脸,期望他像小时候一样,一听“打针”就说出实话。
但结果让我失望了,他毕竟长大些了,能沉住些气了,他只是淡淡地对我说:“不用打针,我在家躺几天就好了。”
躺几天?意思是明天也不去上学?看来我得赶紧调查一下,不然事态会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等武学文放学回来后,我去了他家,和他打听了一下阳阳最近在学校的情况,他说最近阳阳没有和同学生过气打过架,也没挨过老师训,让他不高兴的事可能是没当上班长。听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曾听阳阳说他们班主任决定让全班同学轮流当班长,每人当一天班长,当时他高兴地对我说他很快就能当上班长了。这也是他那一段时间积极上学的原因之一。但当时我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很快就忘记了。现在听武学文说,全班同学都当过班长了,只有他没当过,说白老师不让他当。白老师这样做不是在明着排挤他吗?难道白老师还在记恨我们?难道白老师舅舅的话没起作用?
我很生气,真的。我晚上直接去了白老师家,先和白老师谈了一下阳阳的学习情况后,装作随便问一下的样子问白老师:“听孩子们说你让全班学生轮流当班长,不知道阳阳当班长时怎么样?他还当的好吗?白老师?”
白老师听我这样一说,一时语塞,但很快就想出对策了,她说:“我没有让全班同学轮流当班长,只是这一段时间班长轮换得快了些,但不会轮流,因为班里有些同学组织领导能力很差,完全当不了班长,这样的同学我是不能让他当班长的,我得对全班同学负责呀,班长又不是福利,可以人人都有。”
没有轮流当班长这回事?难道阳阳和武学文都在撒谎?不对,撒谎的应该是老师!想到这里我淡淡地一笑,对白老师说:“看来我们家阳阳是组织领导能力差的那一类学生。”
“对,阳阳内向、胆小,不爱说话,管理不了学生的。”白老师的话里听不出对阳阳的一丝肯定。
“其实阳阳在幼儿园阶段是活泼好动的,到小学里为什么变得消沉起来,我一直搞不懂。”我的话也没有了恭维和请求的味道,因为我对这位老师太失望了。
“你是说我把他搞消沉了?”白老师不高兴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有其它原因。”说到这里,我起身和白老师道别后,就离开了白老师的家。
其后连续好几天,阳阳都不肯上学,一直说头痛。我给他讲了好多道理,也举了好多事例,但一直没能解开他的心结。他姑姑和舅舅都来和他谈过,也没有说动他。想想也是,全班同学都当过班长了,唯独他没有当过,让他如何在班里呆下去?
婆婆听说阳阳不去上学后也来了,婆婆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是要带阳阳去见大佛寺的住持,说让高僧为阳阳做一个醍醐灌顶仪式,阳阳就明白事理了。
我虽然一直不同意让阳阳学佛,也不愿意让阳阳做那些烧香拜佛的事,但为了让阳阳更快地返回学校,这一次我没反对阳阳去大佛寺,就当带他去散心好了。问题是我同意了,阳阳自己却不同意,阳阳死活不肯跟随奶奶去寺庙里,惹得他奶奶很不高兴,最后他奶奶摇着头走了。
本来一见阳阳不想上学,陆涛就不高兴,但他为了不把事情搞得更糟,对阳阳一直压着怒火,也耐心地劝解过阳阳多次,但今天他看到阳阳把奶奶气走后,他彻底暴发了,把阳阳身上的被子一掀,指着阳阳吼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真的是生病了,就给老子躺医院里去,如果没病,就给老子滚学校去!”
“你吼什么?”我过来把陆涛拉开了。
阳阳一直没说话,但流下了眼泪。
要在以往,一看到阳阳哭,陆涛就不再发火了,可这次陆涛的火气太大了,居然把阳阳从床上拎起来,直接扔门外了!
我的反应当然是冲到门外把我儿子拉回来,可讨厌的陆涛挡在门口不让我出去,还说要让阳阳在外边好好反省一下。
“这么冷的天,他没穿鞋,你把他冻坏怎么办?”我急得快要疯了,朝陆涛大声喊着。
“这样的儿子太丢人,有没有他都无所谓。”
我知道陆涛说的话是气话,但仍旧让人听了以后无法接受。
“走开!”我猛地推开陆涛,冲出门去。
可楼道里没有阳阳。阳阳去那里了?我跑下楼来到小区院子里,也没看见阳阳。我赶紧跑进小区大门口的门房里,问看门大爷有没有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跑出去?大爷说没看见。大爷没看见,那说明阳阳还在小区内。我开始满院子找阳阳,一边找一边喊他的名字,还去了几个他常去玩的人家,比如武学文家,但找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找到阳阳!(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阳阳失踪(二)
阳阳可能已经出小区了。想到这里,我匆匆回家穿了件外衣,又掉头跑下楼,骑自行车追出小区。
小区门外是一个三岔路口,向东、向西、向南都有路,我一时不知该朝那个方向去。
阳阳不可能往东去,因为东边是他的学校,他这几天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学校。也许他到南门外去了,那里商店多,好玩。不,也许往西边去了,西街古巷多,人少,更便于他隐藏。
不过我没多犹豫,只略作思索,就朝南而去。一般情况下,从我们小区大门口骑车到南门外最少也得十分钟的路程,但我只用了五分钟。人群熙攘,商铺密集的南门外商业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即使阳阳正穿行在其中,我也很难看清楚他。再加上心急火燎的我,看什么都是印象派的,不清晰。所以,尽管我把南门外来回扫视了几遍,又进了几个大商场,也没搜索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连阳阳究竟在不在这里都不能确定。我只觉自己脑子特别乱,像一个迷路者一样。一个朋友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大吃一惊,感觉她像孙悟空一样会变化似的,一下子就从一个陌生人变成熟人了。
“往那里瞅?我都叫你两遍了你也没反应!”对方带着点嗔怪的口气对我说。
“对不起,我刚才没看到你。”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你的眼也太高了,连老朋友也不认识了。”朋友还是不依不饶。
“不是的,我在急着找我儿子。”我赶紧解释道。
“你和你儿子走散了?”朋友问。
“不是,刚才我儿子从家里跑出来了。”我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四处张望着。
“十来岁的孩子了,不让出来玩,难道整天把他关在家里?”显然,朋友听不懂我的话。
“不是这样的,他是生着气跑出来的。”我又说。
“没事的,说不定现在回家了呢。”还别说,朋友提醒了我。
“也许,我现在回家看一下。再见!”我和朋友摆手道别后,急匆匆地返回了家中。
事情没我和我朋友想的那么好,家中空无一人,不仅阳阳未回家,就连陆涛也不知去向了。不过我毫不犹豫地认为,陆涛一定是出去找阳阳了,我仿佛已看到了他懊悔的神色,我甚至在心里暗暗骂他:谁让你粗暴对待孩子?现在你自责去吧!
我再次离开家门的时候,给陆涛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找到阳阳没,如果没找到,那我要知道一下他正搜索的地盘,以免我和他重复了。他若在西街,那接下来我应该往东去。
但电话里,陆涛的回答让我相当震撼和意外,他说他正在商店里卖他的货!
“陆涛,如果阳阳有个三长两短,别想让我原谅你!”我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地对他说。
陆涛又把我的心降到了冰点,作为肇事者,他不仅不对自己的行为自责,还对阳阳的安危置之不理!
“由他去吧,小孩子就不能太宠惯他,不然就管不住了,冷落他几天他就好了。”听,他还在说这样的话!
我没再多说挂了电话,因为我现在没时间和他吵架!
第二次从小区出来,我朝西找去。这次我没有骑自行车,而是步行着出来的。我突然意识到骑着自行车是找不到人的,因为速度太快了。我需要挨门挨户地细细找。
这时天色已暗下来,随着太阳的隐退,我的心头感觉凉飕飕的,各种恐怖画面开始在我眼前闪现:无盖的下水井!疾驶而过的汽车!恶毒的人贩子!等等。我越想越害怕。而就在紧张害怕当中,我不知不觉走入一条狭窄的古巷里。
前文我说过,太谷是一座古城,留存至今的古街道虽然不像平遥古城那样保存完好,但占了近一半城池的古街古屋足以证明了太谷的古老和曾经的繁华。独自一人走在古巷中,我有一种穿越的感觉,一时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古代,还是在当下。走入巷子深处,一种阴森的气氛即刻把我包围,我看着巷子两旁用青砖砌起的厚实的高墙和上挑的屋檐,总感觉会有一个穿着长袍马卦的人会从门楼里突然走出来。好在每隔一段路,就会看到一堵被亮白的瓷砖修补过或装饰着的墙面,以及一个架在琉璃瓦屋顶上的太阳能热水器,这些现代元素会把我的意识拉回现实中来。
确实有一个人从楼门中出来了,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子。此人应该和我是同一时代的人,我可以上前问话的。但又不敢,毕竟天这么黑了!黑夜中出现白衣女子总会让人联想到日本的恐怖电影。这时,又好在有一辆突突突叫着的摩托车驶入了古巷子里,这个声响比较大的机车完全驱走了我周身的恐惧。看着摩托车消失在巷口,我也紧走几步,走出了古巷。
古巷外边是一条县级公路,公路对面是平坦而广阔的田地。公路上强烈的车灯远远地就照过来了,直照得我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车灯走远,我可以借着淡淡的星光,看到空旷的田地里那一堆堆桔杆和一座座坟茔。
我知道阳阳不会跑到城外,他没有那么傻。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穿越马路,走进田野。我大声地呼喊着阳阳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但没有人应我。突然一只不知名的鸟从桔杆堆上扑愣愣地飞起来,把我吓得半死。其实是我吓到它了。走在旷野里,我像一个被亲人抛弃的孩子,孤独无助。
我想起了警察,并用手机拨打了110。与其说是让警察帮助我找儿子,还不如说是让警察来找我,夜幕中我有些害怕了。但我说不清我的位置,这里不是我的故乡,也不是我家曾种过的那块麦田,我是第一次到这里。警察让我回到城里,或找到一个我可以说得清楚的地方再给他们打电话。回到城里就必须再次穿越马路。汽车灯晃得我什么都看不见!随着一阵急刹车,我被高高抛起,然后跌到了路边的绿化带里。我当即就站了起来,虽然总感觉身上什么地方在疼痛。司机也被吓坏了,强制性地把我拉上车,直奔医院而去。我不想去医院,我对司机说我儿子丢了。司机说你自己没丢掉就算幸运的了,也就遇上我这样好心的司机,若遇上一个坏司机,那你就……
去医院的路上,陆涛打电话来了,问我在哪里,我对他说不想告诉你!他又问你到底在哪里,我又说就是不告诉你!我把手机挂了,但陆涛又打来了,我冲他喊:“如果找不到阳阳我和你没完!”,他却说:“阳阳早就回家了,现在是找不到你!”
什么?阳阳回家了?听陆涛这样说,我赶紧告诉肇事司机说:“师傅,直接把我送回家吧!”
“你不去医院检查了?”司机说。
“不检查了,我觉得我没事。”我说。
“这可是你说的话,过后别再找我要钱啊!”司机在和我谈判。
“不会找你要钱的!”我承诺道。
回到小区后,我是自己跑上楼的,这证明我确实没受多大的伤,顶多就是擦破点儿皮什么的。
我回家见到坐在沙发上正看电视的阳阳,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号啕大哭起来。
“你能不能不哭?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咱家――”
陆涛的话刚说到半截,就听有人敲门,陆涛打开门,见是对门的老奶奶,她老人家颤微微走进来,问:“出什么事了?”
我压了压情绪,抽泣着对老奶奶说:“我儿子丢了!”
“你儿子不是在你怀里吗?怎么说丢了呢?”老奶奶不解地问我。
“我是说刚才。”我又说。
“儿子没丢,刚才是儿子的妈丢了,刚找回来!”一旁的陆涛插话了。
“不管刚才是谁丢了,现在都在家就好。”越加糊涂的老奶奶最后安慰了我们一句就回去了。
止住哭声,但仍止不住泪水的我对一直一言不发的阳阳说:“以后不许再这样吓唬妈妈了,刚才妈妈出去找你几乎被汽车撞死!”
“你胡说些什么?吓唬孩子也不能这样吓唬呀?”陆涛完全不相信我的话。
“你能不能别和我说话?”我白了陆涛一眼。
“那你也不能说什么被车撞这种不吉利的话。”陆涛的嘴还是不停。
“陆涛,我算是看透你了,儿子丢了你不管,老婆让车撞飞你也不管,你既然和我们没感情就找你的幸福去吧,我们母子不会拖累你的!”我本不想在阳阳面前说这些话,但这是陆涛逼我这样说的。
“钻人家煤球堆里睡觉也算丢?连这个楼门都没出去!你以为你儿子有多大出息啊?”
钻煤球堆睡觉?听陆涛这样说,我比刚才的老奶奶更疑惑地看向阳阳。
阳阳仍旧不说话,低着头。
“可不是嘛,四楼的李婶下地下室搬煤球,发现她家煤球堆里睡着一个孩子,这不,我刚帮他洗了澡换了衣服。”陆涛补充道。
“是真的吗?”我奇怪地问阳阳。
阳阳还是一言不发。看来是真的了。这时,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对阳阳说:“你没事干躺人家煤球里干么?”
阳阳没有笑,继续恼着脸不说话,看来他还不想原谅他爸爸。
“那你干么说你被车撞了?难道你想被车撞啊?”
陆涛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真想给他一个耳光,但我忍住了,而是拉起了我的裤子,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膝盖。其实被撞后从地上爬起来,我就觉得膝盖部位疼,当时只是担心着阳阳,顾不上自己。
“怎么搞的?你在那里摔成这样?”陆涛看到我的伤口都惊呆了。
“妈妈,你真的被汽车撞了吗?”阳阳哭了。
“不要紧,只是擦破了点皮,骨头没问题的,不然妈妈从楼下也上不来。”我帮阳阳擦试着眼泪说。
“别老说被汽车撞了,不吉利,说的多了真的会被撞的。”陆涛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真的是被撞了,谁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我突然冲陆涛吼叫起来。
“你要被车撞了早就粉身碎骨了!”
“可你不知道上帝一直在保护我?我恰好落在路边的绿化带中,所以才伤得不重!”
“是真的假的?既然让汽车撞了,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抓住司机让他赔钱?”
“儿子的命不管,老婆的命不管,你就认得钱!你给我走开,走得远远的,我不想看见你!”
我向陆涛轮了一下手臂,就像轰苍蝇一样。
“谁说不管了?我一下午不是在找你们俩吗?”
“你在商店卖你的货,什么时候找过我们俩了?”
“你给我打了电话后,我就满大街找了,谁就知道你儿子钻人家煤堆里!”
“你胡说八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换爸爸
原以为自己伤得不重。我清楚地记得汽车是在司机紧急刹车后才撞向我的,且仅仅是侧面蹭了我一下,而我又正好跌在绿化带里,当时没用人扶自己就爬起来了,所以我认为自己就是一点皮外伤,一两天就好了。但我没想到的是,过了一夜,我的膝盖肿了起来,痛得一步都不能走!
陆涛强行把我送到了医院,一路上我和他没说一句话,我本来是不想用他送的,因为我还在生他的气。我不能容忍他对阳阳使用暴力,更不能理解在阳阳离家出走后他表现出来的冷漠。尽管如他所说的一样,阳阳安全回到了家里,也没跑多远,但在看不到他时,作为父亲的陆涛应该是非常担心、高度紧张的,应该在第一时间出去寻找,应该做最坏的打算,而不是自认为会没事。阳阳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只是后悔就够了吗?给了我,我不会原谅自己的。我既然生下他,就要尽到照顾和保护他的责任,如果他出什么事,都是我的失职。陆涛作为父亲也应该这样想。而他总是想当然地认为危险不会降临到阳阳身上!也许他对阳阳不是冷漠,仅仅是一种大意。确实,好多父母对孩子都大意过,经常过于夸大孩子的自我保护能力,或忽视各种危险的存在。但陆涛对阳阳的大意我不能理解。我认为一个人要深爱另一个人,每天都会为他提心吊胆,总害怕他那一天会突然离去,永远再看不到。如果没有这种危机感,那就是爱得不够深。我每天看到阳阳,都会庆幸,我们又安安全全地度过了一天。也许有人会认为我过于偏激,过于小心,但我就是这样想的,一找不到阳阳就惊慌。
由于想不通,所以在医生给我做检查时,我也照样一言不发。我的受伤过程都是由当时不在现场的陆涛替我向医生讲诉。不过检查结果并不是很糟,骨头没事,腿部仅仅是肌肉挫伤和水肿,医生说在家休息一周左右就基本全愈了。
虽然没伤到骨头,但走路已暂时受到影响,我不能瘸着个腿去上班呀?所以我跟单位请了一周的病假。其实即使我的腿不疼,我也得请假,因为阳阳还是不想上学!他不上学,我就必须在家陪着他,除了看护他,还得做他的思想工作。对于正在闹情绪的孩子,更不能让他独自呆着!
就这样,我和阳阳一起休息在家,他不上学,我不上班,我俩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电视,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但有一个人感觉很不舒服,那就是陆涛。陆涛倒不是因为我的伤而心情不好,而是着急阳阳不去上学。鉴于阳阳刚离家出走过,陆涛没有发火,不过把火气窝在心里,自然就感觉很不舒服了。陆涛的内心极度不舒服的时候,他就会盯着阳阳看好长时间,然后苦笑一声,再摇摇头。要不就是站起身在地上走来走去,并发狠地踢一下地上的矮凳,或摔打一个小物件。
陆涛也坐下来耐心地和阳阳谈过几次,但都无效果。阳阳已向他宣布,以后不再去学校上学了,要到少林寺去习武!我知道阳阳这几天还处在情绪波动期,听不进别人的话,所以我暂时没和他提上学的事。但听到他要去少林寺习武,我当即吓唬他说:在少林寺习武的孩子们每天早晨四点就得起床,每天要挑二十担水,并且练不好武还要挨师傅棍子打,你要受得了就去吧。阳阳听我这样说不言语了。其实我知道到少林寺习武是他随便找的借口,但我要堵住他的各种不上学借口。
过了两天,陆涛开始变着法儿地逼阳阳去上学:他先是让阳阳劳动。他对阳阳说,既然你不想上学,就在家做家务,每天擦桌子擦地板、洗衣服!他原以为阳阳绝对不喜欢做家务,也做不了,不想,阳阳很乐意做这些,不仅按他的要求每天打扫卫生,还把我和他两个大人的衣服全洗了凉在阳台上!阳阳的意思就是让他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让他去上学!让做家务这招儿不灵,陆涛又想出一个办法来,对阳阳说他要去广州进货,得走好几天,让他在家里照顾我。我以为陆涛只是吓唬阳阳,没想到他真的走了,他不演得真像!
“看,你不上学,把爸爸气跑了吧?”我对阳阳说。
“他过几天就回来了。”得,阳阳面对他爸爸出走的态度和他爸爸对待他出走的态度一样,都是大放心宽的。
“问题是你爸爸走了谁给咱俩做饭?妈妈的腿又不能动,难道要把咱们饿死不成?”我又问阳阳。
“没事的,阳阳给妈妈做饭!”阳阳一拍胸脯说。
“你会做?”我又问。
“会!”阳阳答。
我自然不把阳阳的话当回事,并且认定他在吹牛。我还幻想着,他饿的时候,就会叫他爸爸回来的,而他一叫他爸爸,他爸爸就会向他提条件:你去上学我才会回去!
可等我吃到阳阳做的炒鸡蛋时,我的幻想破灭了,因为他自己确实会做饭,虽然他做的饭口味不佳,但也足够喂饱我了。陆涛走后,阳阳用电饭锅闷一了锅米饭,又为我炒了一盘鸡蛋,和一个醋溜白菜!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我奇怪地问阳阳。
“我早就会做了。”阳阳说。
“和谁学的?”我又问。
“当然是和你学的,你做饭时我不是常在旁边看吗?看多了就会了。”阳阳说。
乖乖,平时我做饭时,阳阳爱掺和是真的,我以为他是贪玩,没想到他真的在学做饭。哼,不爱学习,倒爱学做饭,难道长大后想当厨师?厨师这个职业倒也没什么不好,我认为只要是对人和社会有用的职业都是光荣的,但当今那些世俗的人们认为厨师是一个低等职业,好多人都不想当厨师。这很奇怪,人们喜欢吃美味,却看不起做美味的人!这可能是因为在古代厨师都是下人在做,现在的人也容易把厨师当作下人来对待的缘故吧。我倒不在乎人们如何看待厨师这个职业,也不是实在不想让阳阳当厨师,只是觉得阳阳可以上大学,可以有更适合他的工作,为什么要当厨师呢?不过也说不准,或许阳阳长大后,确实适合做一名厨师!不过,这只是猜测,现在阳阳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上学!
见好几招都没有降服阳阳,陆涛有些气恼了,回到家中,对着正在看动漫书的阳阳铁青着个脸问道:“你倒底上不上学?”
“不。”阳阳低着头说。
“不上学,动漫也不要看了!”压抑了好几天的陆涛终于暴发了,他一把夺过阳阳的动漫书,然后将其撕得粉碎!
我看到这场景什么话也没说,如果我责备陆涛,陆涛的火气会更大,会毁更多的东西;如果我责备阳阳,阳阳会感觉更委屈,情绪会更难扭转过来,搞不好又要离家出走,且他若再次出走,绝对不会再躺地下室的煤球堆的,可能会跑很远,让我找不到他!
果然,陆涛将事情搞糟了,阳阳是不再看动漫书了,甚至电视也不看了,但也没有去上学,而是整天呆呆地坐在家里,一言不发!本来阳阳的情绪已好转,已经到可以对话的地步了,现在经陆涛这样一闹,阳阳又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和谁也不说话了。
而陆涛一点都不认为撕碎阳阳的动漫书是一个很伤人的举动,是非常不妥的,相反,他的怒气更大了,又把我们母子扔家里不回来了。
陆涛走后,阳阳虽仍旧不想说话,但到吃饭的时候他会继续为我做炒鸡蛋和米饭。不过他也就只会做这几样饭菜。我除了一边吃一边夸讲他炒得鸡蛋好吃,还适时地劝慰着他:
“别怪你爸发脾气,他也是为你好,现在不读书将来长大很难挣到钱的,即使当厨师也成不了好厨师,现在的高级厨师,不仅饭菜做得品味好,还懂得营养搭配,不读书的人是不懂营养搭配的,也就是说,在当下这个高科技时代,不读书的人几乎寸步难行,做什么也很难做好的。”
“妈妈,我不想要这个爸爸了,咱们换个爸爸吧!”本以为听了我的劝解,阳阳会原谅爸爸,考虑上学的事,没想到他心里想的竟然是要换个爸爸!
“爸爸是不能换的!”我对阳阳说。
“怎么不能换?武学文不是又有了一个新爸爸吗?他原来的爸爸不是去给别人当爸爸了吗?所以,爸爸随时都可以换,像我爸爸这样暴躁的人,早该把他换了!”阳阳愤愤地说。
“他是你亲爸爸,你不能这样说他。”我故意沉着脸说阳阳。
“亲什么亲,我看他和我一点都不亲。”糟糕了,陆涛确实伤到阳阳了!
在我正极力搜索更具说服力的话时,阳阳突然又问我:“妈妈,爸爸是什么时候到咱们家的?你为什么要让他来咱们家?就咱们俩过不好吗?干么要加个他进来?”
哎呀,阳阳这个问题可是不好回答,我想了想说:“当初妈妈挣钱不多,养不了你,是你爸爸主动来帮我养你的,所以你要感恩于他!”
“那你赶紧把欠爸爸的钱还给他,还了他钱后就让他离开咱们家,不要再回来了!”
天哪,问题严重到父子都不相认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阳阳复学
阳阳休息在家的日子里,每天在网上看日本动漫,有时能从早上看到深夜,在电脑前坐十多个小时!他的奶奶、姥姥、叔叔、舅舅以及刘佳阿姨都来劝过他,可他就是不听,有时烦了他就干脆把书房门关上,不让任何人进去!而当亲友们叹着气摇着头离开我家时,还都忘不了再次数落我一句:“都是你买的那台电脑害的!”,他们依旧认为造成阳阳停学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我也一直在耐心地劝导阳阳,若看见他听烦了,我就闭嘴,若看到他心情好,我就多说几句,但劝了好几天,都没什么效果。我也不敢和阳阳急,若他一生气再次跑出去怎么办?我瘸着一条腿怎么能追上他?
我还主动邀请凯凯和武学文来家里陪阳阳玩,我希望他俩两个能把阳阳带回学校,可凯凯和武学文来我家好几次了,也没把阳阳带出门去。
其实我还是认为,阳阳不想去学校和老师有极大关系!但我无权要求学校换老师,也没能力为阳阳转学。曾想过要让武大任帮忙,但想到武大任已离开本县去到外地就职,也就没有向他开口。
也许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阳阳或许过几天就想通了,小孩子应该变化快,这会儿哭,过会儿就笑了。不过,话虽这样说,我对阳阳还是很担心的,误这么多天的课,以后即使复学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赶上去的。
正在我着急着不知所措时,陆涛却火上浇油,悄悄把家里的网线给剪断了!阳阳当然不知道是他爸爸搞的鬼,他只是电脑连不上网后,焦急烦躁地催促我找人来修。我拖了两天,借口说电信部门的维修人员工作忙,过几天才能来。见修不好电脑,阳阳就开始看动漫书,一本接一本地看,看完就到书店里去借,他总共看过的动漫书有上百本了。
一天,阳阳正爬在床上看他的动漫书,陆涛醉熏熏地回来了,他一进屋就直奔阳阳而去。我感到事情不妙,紧跟在他身后,果然,他一见阳阳就骂起来了:“陆晨阳,如果你不上学,就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你这样的儿子!”
“你干么?”我推了陆涛一把,但我马上就明白我是制止不了他的,因为从他迷乱的眼神和口齿不清的话语里就知道他完全喝醉了。
“谁家的孩子像你?浑身上下一无是处,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陆涛一会儿双手叉腰,一会儿拍桌子,没完没了地数落起阳阳来,声音也越叫越高,那架势好像随里要把阳阳拎起来扔下楼似的。
我站在旁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堵住通往阳台的门,以防陆涛真的把阳阳扔下去。因为他正处在头脑不清醒状态下,是他要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令我意外的是,阳阳没发火!我知道他不是觉得自己理亏,而是也和我一样,不屑和一个酒醉的人讲理。阳阳一言不发,任由他爸爸在他身边叫嚣。
不一会儿,陆涛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没问对方是谁,就朝对方大吼一句:“别给老子打电话,你不知道老子正烦着吗?”
听他这样乱说一气,我赶紧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替他和对方道了歉:“对不起,陆涛喝醉了,请不要怪他。”
拿着陆涛的手机,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何不把他骂阳阳的情景录下来?等他酒醒后给他看,他一定会后悔这样做的,也会后悔自己喝酒的。平时,我劝陆涛少喝酒,就像陆涛劝阳阳多学习一样多,也一样不管用。阳阳不爱听他的话,他也不爱听我的话,反正我们仨谁也劝不了谁。
没办法,我一边保护阳阳,一边开始了摄像工作。陆涛这款手机是新买的,带有照相和摄像功能。
可让我担心的是,陆涛开始变本加厉了,他对阳阳动起了手!他拿起一件衣服不停地向阳阳身上摔打过去。衣服虽然伤不到人,但他确实在打阳阳!我知道这样下去阳阳会忍无可忍的,会暴发的!我过来拉陆涛,他却朝我瞪起了眼睛,那架势也是要把我扔下楼似的。所以我不敢过多地劝阻他,只有寸步不离地护在阳阳身边,保护阳阳的安全。
摄像还在继续。我要把陆涛的这种丑恶的一面全部摄下来,好让他自己看清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我还是没估计到事情有多严重,我一直以为阳阳不会对酒醉的爸爸怎么样的,不想在陆涛的漫声中,阳阳突然跳下床,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把小刀来,在我来不及阻止他时,他把小刀扔向了他的父亲!
我被吓坏了!在小刀飞向陆涛的一刹那,电视上血案的镜头一下子浮现在我眼前,我似乎已经看到陆涛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也似乎听到了让人惊心的警笛声,最后是婆婆哭天喊地的样子。是不是惨案即将发生?是不是悲剧已不可避免?说时迟,那时快,我不顾那只还未愈全的腿,飞身过来,挡在陆涛前面,并下意识地抬手打了一下飞过来的小刀。
结果是我受伤了,小刀划破了我的手掌,顿时,鲜血从我的手上大滴大滴地掉落在地上,很快地板上就现出一摊血来。
阳阳看到我受伤后,慌了,哭喊着跑过来抱着我。而陆涛怒了,扑过来要打阳阳!我顾不得流血的手,用身体死死挡住陆涛,不让他靠近阳阳,并冲阳阳喊:“快躲起来,快躲起来!”
阳阳没有躲,而是依旧抱着我,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在护我。而这个时候,那把小刀还在脚下,我只担心他们父子中的一个再次拿起那把刀。情激之下,我大声呼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我刚一呼喊,就听门外有人在用力敲门,我赶紧让阳阳去开门。进来的是楼下的邻居小刘两口子。有小刘两口子的帮忙,我得以抽出身来搬救兵了,我打了一个电话,不是110,而是婆婆的电话,因为我知道能在最短时间内制伏陆涛的不是警察,而是他妈!
十多分钟后,婆婆就赶过来了,婆婆一出现,不用开口,陆涛就安静了下来。他即使是喝醉酒,也能清楚地认得他的妈妈!
接下来,我带着阳阳去了一趟小区外的小诊所,待我把手包扎好回到家中,婆婆已把她儿子哄睡了!
陆涛和衣睡了一夜,因为我没有办法为他脱衣服。阳阳搂着我抽泣到半夜,他懊悔得要死。第二天,阳阳上学去了。
陆涛酒醒后,我让他看了他和阳阳闹架时的录像,他简直不敢相信手机里那个胡闹的酒鬼就是他,也简直不敢相信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竟然纠缠阳阳长达一个多小时!不过他对阳阳向他扔飞刀的事倒不计较,还笑着说:“这小子脾气还挺大,还想要杀死我?哈哈哈哈!”
“我的手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笑?”我不高兴了。
“一厘米长的一个小口子,不要紧的!”陆涛竟然完全不把我的伤当回事!
“陆涛,我和你结婚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我经常就会说出这句话!
“你这话我听一百遍了,错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你也改不过来了,儿子都长这么大了。”陆涛嘻皮笑脸地说。
“去,离我远点儿。”
“你总是这样,让我离你远点,难道要让我去离别的女人近点?”
“随你便,你想找谁就找谁去!”
“真的?”
“真的!”
……
阳阳虽然重新返回了学校,但就像缺了水的叶子一样,蔫了。他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也不常和小朋友们出去玩了,有时同学们来找他玩,他会躲进卧室里,并让我对同学们撒谎说他不在。
我想带阳阳去看心理医生,但阳阳不肯跟我去。做为他的妈妈,我不能帮到他,很自责。我只有用更多的爱去温暖他:和他一起学习,一起看动漫,带他去爬山,想方设法让他知道我是永远和他在一起的人,让他知道他并不孤单。
陆涛也不再强调阳阳的考试成绩了,对阳阳的要求也降低了,他说只要阳阳不逃学在学校里,他就满足了。
一天,我在整理阳阳的书包时看到一个薄薄的笔记本,随手打开一看,见里面零零散散地记着几篇日记。按道理我不应该偷看阳阳的日记的,但既然已经翻开日记本,我就控制不住想看几眼,迫切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在想什么。其中一篇日记这样写道:“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不听老师讲课?难道我真的要这样堕落下去吗?……我不想长大,我希望我永远是妈妈的小宝贝,我好像有一个妹妹。”
这篇日记的内容并不连贯,但阳阳低落的情绪跃然纸上。
是谁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情绪如此低落?他正处在不知愁的年龄阶段,但他为什么如此惆怅?为什么无法专心听讲?为什么害怕长大和孤独?要说我和陆涛对他的要求并不高,对他的管教并不严,他为何如此消沉?我还是认为原因来自于学校!我的儿子一定是在学校得不到老师认可才这样消沉的!但我已没有信心去和他的老师沟通,我努力过,但没用!
我记得有一天,阳阳把作业本丢家里了,我看到后急忙拿起作业本跑到学校,在我刚走到他们教室门外时,我就听到他们白老师在教室里大声训斥着一个学生,而那个被训斥的学生正在哭泣。我听到白老师说:“本来是没做起作业,你却说把作业本丢家里了,你为什么要撒谎?”
可当我走进教室时,我看到哭泣的学生正是阳阳!而白老师正在训斥他!
“阳阳确实把作业本丢家里了,这不,我送来了。”我向老师解释了一句。
白老师见我走进来,很是意外,然后尴尬地笑笑说:“做起作业就好,我以为他没做。”
当时我怕影响学生上课,就没有多说话,转身退出了教室。事后阳阳对我说,其实当时没带作业本的学生有好几个,但白老师只训他一个人!
本来老师训学生是时空见惯的事,是老师常用的一种教育方式,但不排除有的老师在训学生时目的并不是教育学生!要知道天下老师不全是莎利文!
我对阳阳说:“你要坚持,再坚持一年多你就小学毕业了,等你上初中时妈妈一定给你找个好学校和好老师!”(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尽管我一直在鼓励阳阳,但阳阳的成绩还是一直在下降,并且人也不爱出去玩了,一到双休日,他就把自己挂在电脑上十几个小时不下来,也不听我和他爸爸的劝,如果我们对他说的话多了,他就会生气地把自己关起来,连饭都不出来吃!
看到阳阳的这种状况,我和陆涛很着急,显然,阳阳的学习成绩是好是坏已不是最重要的事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就能把他带出门去!我和陆涛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带他去爬山、游泳,或去太原玩,等等,但都被他拒绝了。后来阳阳连亲友的生日宴也不参加了,过年过节也不随我们去问候他的奶奶和姥姥,他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了!
最近县政府建起一个文化广场,文化广场里有一个大电影院,我和陆涛知道这个消息后很高兴,因为自从以前的旧电影院改建成超市后,阳阳有好几年没看过电影了,现在带他去看电影,他一定愿意!影院开业的那一天,我买了三张票,可当我兴冲冲地回来带阳阳和陆涛去看电影时,阳阳却又一口拒绝了,他说在电脑上就可以看电影,用不着去电影院里。尽管我解释说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和在电脑上看效果是不一样的,也没有说动他。
阳阳的问题确实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必须想办法!我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我不能直接和他说,因为我不愿意让他感觉到在我们眼里他是一个有心里问题的孩子,也不愿让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心里有问题。后来我请了一位心理医生到家里,但阳阳拒绝和心理医生谈话!看来要想解开阳阳的心结,只能靠我和他爸爸了。
一天,电影院上影阳阳最喜欢看的《哈利波特》,我买了票叫他看,他终于答应了。在影院里,我听到了阳阳久违的笑声。
就在我和陆涛带着阳阳看完电影刚回到家门口时,我们看到武学文的妈妈一个人站在我家门外,我们还没开口问她有什么事,她就抢先说了:“你们有没有见我儿子?”
“没有。”我摇摇头说。
“阳阳你知道不知道武学文去那里了?”武学文妈妈又问阳阳。
“不知道。”阳阳答。
这时武学文妈妈哭了,她说武学文找不到了!
“武学文是不是看电影去了?今天电影院里演《哈利波特》!”我提醒武学文妈妈说。
“即使看电影现在也该回来了呀?”她说。
“也许他要接着看下一场。”我猜测。
“那我去电影院找一下。”她听了我的建议去电影院了。
我不认为武学文会有什么事,因为武学文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即使有时闹情绪,也很快就会好,不会像阳阳一样,不是把自己关起来,就是跑出去让人找不着。
可回到家后,阳阳对我说:“前几天我听武学文说他想去少林寺当和尚学武术。”
“什么?要出家当和尚?”我听后大吃一惊。
“不是当和尚,是去学武术!”这是陆涛的理解。
“我想说的是武学文是不是已经坐上火车去少林寺了?”阳阳又说了一句。
“去少林寺?已经去了?说不定!”我和陆涛互相对视了一下,感觉到问题严重了。
我和陆涛把阳阳安排睡下后,就下楼去了武学文家,可敲门没人应,看来武学文妈妈还没回来。
返回的路上,陆涛叹了口气说:“唉,还说咱家的孩子让人费心,看来家家都一样!”
“可不是嘛,你以为抚养一个小孩容易哪?”我也深有同感地说。
我和陆涛刚走到我家楼下,就见武学文妈妈和她的现任丈夫急匆匆地从外边回来了,我俩赶紧走上前关心地问道:“找到没?”
“没!”武学文妈妈一脸疲惫地说。
“你有没有去刘子豪家找过?学文平时经常和刘子豪在一起玩。”我又给学文妈妈提供了一条线索。
“可我们找不到刘子豪家。”她说。
“让陆涛带你们去吧。”我看了一下陆涛说。
“好吧,我带你们去。”陆涛欣然答应了。
陆涛带着两个人离开后,我回到了家。
“妈妈,武学文找到没?”原来阳阳根本就没有睡着,他也在担心着武学文。
“没,你爸爸带着他妈妈去刘子豪家找去了。”我说。
“刘子豪家搬家了,我爸爸能找到吗?”
“搬家了?”
“对。”
“搬那里了?”
“我也不知道,是武学文告诉我的。”
看来陆涛要白跑一趟了!果然,半个多小时后,陆涛一进门就对我说:“刘子豪家搬家了,没找到!”
“你没告诉他们说武学文可能去少林寺了?”我说。
“没,因为不确定。如果让人家大老远地跑到河南少林寺却找不到孩子,白跑不说,更误事。”陆涛说。
“如果找到呢?”不知道为什么,我更相信武学文去少林寺了。
“别瞎想了,少林寺那么远,小孩子怎么能说去就去?阳阳上次出走不是连小区都没出去吗?”陆涛笑笑说。他不认为小孩子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可陆涛这样一说,倒提醒我了,我赶紧拿起电话打给武学文妈妈:“要不你到地下室找一下,上次阳阳跑出去就是躲到地下室了。”
“女人就是女人,你家孩子喜欢钻地下室,人家孩子也喜欢钻啊?”陆涛认为我想得太简单和死板了。但我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动不动就是女人怎么怎么的,难道男人就都比女人聪明?答案谁都知道!
虽然心里也替武学文妈妈着急,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我和陆涛关灯睡了。
第二天我们一家三口刚起床,就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见武大任站在我家门外!
“阳阳呢?”武大任一进门就找阳阳。
“在厕所。”我说。
武大任急慌慌地直接到卫生间找到阳阳,问:“阳阳,你知道武学文去哪了吗?”
“去少林寺了!”阳阳的回答简单明了。
“真的去少林寺了?”
“嗯,他和我说过。”
听阳阳说完武大任转身就往外走,见状,我上前一把拉住他问道:“你现在不会是去少林寺吧?”
“不会,我去报警!”
看到武大任回来找儿子,我和陆涛稍放心了些,吃过早饭送阳阳上学后,各自上班去了。
过了两天,武大任领着武学文到我们家来了。见到武学文安全回来,我们一家三口都很高兴,尤其是阳阳,一改前几天不理人的样子,主动迎上去,问他的小伙伴:“你真的去少林寺了?”
“没,我坐火车走到半路上,被警察给送回来了。”
“你们信吗?这小子真的要去少林寺,幸好被火车上的乘警发现,半路上把他交给了地方警察,给送回来了。”武大任更详细地给我们解释了一下。
问题是为武学文回归刚高兴了几分钟,我的心情就又沉重起来了,因为武大任说要把武学文放在我家暂住一段时间!并且武学文也愿意住在我家!好家伙,我带一个孩子还累得要死,再给我放一个孩子,我能吃得消吗?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不便多问。等武大任的司机开汽车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后,武大任才给我们详细解释清楚:他说武学文一直不肯接受他的继父,并且有一天深夜,他突然闯进妈妈的卧室,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一幕,当即就骂他继父为流氓,并打了起来,然后就离家出走了!现在人虽然回来了,但拒绝回到母亲身边,也不愿跟父亲去见继母,所以武大任就把儿子留给我了!
“让学文在你家住一段时间,等他气消后就回他妈妈那里了。”武大任走以前对我说。
问题是学文什么时候气就消了?气消了后就肯定要回他妈妈那里去吗?不会一直呆在我家不走吧?他们俩怎么把孩子扔我们家不管了?这算什么事啊?不过想到我们还用着武大任留给我们的笔记本电脑我没好意思说什么。其实我知道,即使我们没用人家的电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武大任走后,武学文的妈妈每天来我家看儿子,尽管儿子一直不肯理她,她还是每天送饭过来,有时送的多了,我们一家三口也会跟着一起吃。
平时我除了辅导两个孩子做作业,还常抽时间做武学文的思想工作,我对他说:“别恨你爸爸妈妈,他们俩个合不来,就得分开,不然在一起每天吵架打架也不好,那样的话两个人都痛苦。现在他们俩各自又结婚你也应该理解,大人都是要结婚的,不然一个人孤单。”
“孤单什么?不是有我吗?”武学文反驳道。
“你将来长大离开家里后,他们不就孤单了?所以要找个伴儿。”我又解释道。
“那我不离开家不就得了?”
“即使你不离开家,你也同时顾不了他们两个人呀?”
“我可以这边住一天,那边住一天,轮换着陪他们。”
“那也不行,如果你爸爸妈妈同时都生病住院了,你该去照顾谁?”
这时,武学文想了想说:“是爸爸先在外找了女人把我和妈妈甩了的,那我就选择照顾妈妈吧,所以妈妈不该再找男人,有我在,她为什么要找男人呢?”
“你妈妈给你找新爸爸是因为你妈妈挣得钱太少,养不了你,得有人来帮她一起养你。”
“不用别人帮的,我爸爸每月都给妈妈寄钱回来,她完全能养得起我。”
“有钱花,但干活累啊?新爸爸可以帮你妈妈做饭洗衣,不然你妈妈身体不好,病倒了怎么办?”
“那她也不能和那个男人睡在一起呀?他们干么要睡在一起?”
唉,完了,我讲不清楚了!
武学文住在我家的好处是阳阳又变得爱说爱笑了,不好处是两个孩子玩在一起更难管理了,一考试,两个人的成绩同时往下掉,都快成他们班里的尾巴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游平遥
尽管我每天都耐心地劝说武学文,但他就是不肯回到妈妈身边。两个孩子一个静一个闹,一个粘在电脑上不下来,一个每天都想往外跑,一个喜欢吃米和鱼,一个喜欢吃面和猪肉,半个月下来没把我累死。武大任打电话来要每月给我两千元的保姆费,我说得了吧,我可不想挣你的钱,保命要紧!
更让人头痛的事是学校放暑假了。两个孩子自然每天盼着放假,而我是害怕学校放假。上学期间还好,白天两个孩子至少有八小时被关在学校里,现在一放假,世界就更乱了。
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暑假带孩子出游是必然的。虽然烈日当头,但在两个月的假期里不可能每天把孩子关在家里。尤其是对我于来说,更需要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一下。出去玩可以让阳阳散散心,以驱散他因当不上班长而积聚在心头的郁闷。出去玩也可以进一步拉近我和武学文的关系,让他更容易听进我的规劝。
好在陆涛的生意越做越好了,摊位扩大了一倍不说,还雇用了两个售货员,这样他时间也相对自由了些,另一方面拿回家的钱也多了。
陆涛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平遥古城玩一天。一开始我很高兴,没他帮忙,我一个人根本不敢带两个孩子出游。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又不高兴了,因为陆涛说还要带上刘佳和凯凯一同去!
躺在床上,我对陆涛又唠叨开了:“我不明白了,到底是我和两个孩子跟着你和刘佳出去玩呢,还是刘佳跟着咱们出去玩?你主要是在陪谁玩?是不是主要是想陪刘佳母子俩玩?”
“白天我和刘佳顺便提了一下咱们要去平遥的事,她就说要跟咱们一起去。”陆涛说。
“什么叫顺便提了一下,你肯定是积极主动地献殷勤邀请人家来的!”
“她们孤儿寡母的,你干么老和她们过不去?刘佳还是你的老同学呢!”
“这样说凡是孤儿寡母的,咱们都带着去吧?”
“那好,你要不愿意带刘佳,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叫她明天别跟着咱们去不就行了?”
“你是十足的小人,总是让我扮演坏角色!”
“那你既然想当好人,为什么还总是挤兑刘佳?”
“你搞错了吧?难道不是刘佳在挤兑我吗?”
“你就这样没自信?以为刘佳也能挤兑了你?”
“好了,我不想和你溜嘴皮子了,每月把钱给我数回来好了,钱是硬道理!”
“听你这样说咱俩之间就剩钱了?”
“那是你的缘故,你经常让我有这种感觉!”
……
和陆涛一说话就说到后半夜了,早晨六点闹钟响起来时,我还困得睁不开眼。
我们是坐早晨的火车去的平遥,一路上我和刘佳说说笑笑的。我对自己的两面性也很是不解,为什么自己内心在排斥她,表面上还要表现出十几年同学和闺密的热情来?有什么让我拉不下脸撕不破皮的?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真真假假的过。有些道理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很难真的死死地按什么原则去做。
到达平遥火车站时还不到八点钟。太谷平遥两地相邻,距离很近,坐火车从太谷到平遥只需半个小时。
火车站就是典型的人间缩影,在这里你可以见到富得流油的人,也可以见到破衣烂衫的乞丐。你去看吧,一堆一堆坐在地上的都是农民工。他们带着硕大的包裹和年幼的孩子,流浪在以纸币为通行证的城市里,尤其是当他们热辣辣地吱溜吱溜吃着桶装方便面的时候,你看到他们是很满足的,好像认为终于不用喝老家的稀饭了。但他们不知,他们正在被方便这种垃圾食品毒害着,正如城市里被严重污染的空气和利欲熏心的人们一样,对他们都只有腐蚀的作用。求异和改变是世界发展的初动力,人也一样,总想尝试不同的东西。但有些农民工来到城里不一定就比在农村富有,但他们想进来,想感觉这种光怪陆离的世界。带着孩子出来打工的农民工算是有良心和负责任的人,而那些把孩子扔给老人,以挣钱养家的名义出来混世界的人就不值得尊敬了。我认为任何理由都不是离开孩子对他们不负照顾义务的理由。我相信有很多人认为我的看法偏激,因为他们认为有很多事比孩子重要。而我认为,对于孩子,你既然生了他,就要对他负责,就要照顾他长大,要么你就不要生他。
而那些单个坐在地上的,尤其是前面放着一个盆或碗的,就是乞丐了。阳阳见到几个乞丐马上从自己的兜里掏出零钱放进他们面前的盆里。我也一样,按惯例给每个乞丐发放几张毛票或几枚硬币。
“别给他们,他们都是假乞丐,听说他们在老家都盖起楼了。”刘佳很精明地劝阻着我和阳阳的行为。
我没有听刘佳的劝告,依旧我行我素,挨着给乞丐们发钱。其实一排发下来,也就施舍出去十多块钱。我这个人从来不管乞丐的真假,我认为只要伸手向人乞讨就是乞丐,并不是只有身无分文的人才有资格当乞丐。反正我一见乞丐就给钱,对于真正没钱的乞丐来说是帮助,对于以乞丐为职业的人来说,就等于给他发工资了,他在乞讨,难道你不是他的老板?你不给他发工资谁给他发?再说若露掉一个真正身无分文的乞丐自己会后悔的。一位心理大师说过,慈善是一种病,有时帮助别人并不只是想让别人摆脱困境,而是为了安慰自己那颗不安和忧虑的心。但我的施舍不会多,这不仅因为我并不富有,更因为我并不想养懒。阳阳也是这样的人,并不是我教育他的结果,而是他生性使然。他第一次向乞丐施舍时,是自发主动的,他本身有这种强烈的愿意帮助和同情弱者的秉性。我对他的这种行为当然不反对。
“别管她,她这个人若不送钱给人晚上就睡不着觉。”陆涛对刘佳说。
一出火车站,我们一行六人就被出租司机、摩的司机、人力三轮车夫给围住了,后来我们选择了人力三轮车夫,因为人力车与平遥这座古城更相配,只有坐在人力车上才能慢悠悠地观赏古城。
太谷和平遥同样是古城,不同的是平遥古城开发成了世界著名旅游景点,而太谷还排不上队。有人说是因为当年平遥人穷,拆不起房子,盖不起楼,反而保存了古建筑。而太谷在主打农业的那个时代先富起来了,挣了两个钱就开始拆房子,直把个太谷拆得古不古,洋不洋的,经常是青楼外边贴着瓷砖,挑檐下边开着舞厅,古巷里边铺了水泥,不像平遥,原汁原味地保留了明清时代的原貌。听说太谷政府有意要恢复古城原貌,我很担心,因为我知道破坏了的古建筑是无法恢复的,若花大量的金钱造个假古城,也不一定能吸引来多少游客,更致命的是,无论怎样复原,太谷注定无法超越平遥。修复古城只不过是一些官员花国家钱财的一个理由罢了,至于修复以后能给太谷人民带来多少好处不得而知。其实太谷居民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
工商业和游泳业发展起来后,太谷很快就变成穷县了,当年农村出现的万元户早已被当今开厂挖矿的亿元户给淹没了。所以现在的太谷除了翻开历史念叨一下明清时期太谷有几位富商以外,再没有其它值得炫耀的东西了。
走到平遥明清一条街的时候,我们是步行进去的。并不是因为这条街是步行街,而是因为你若不步行,就看不清明清时代的人文是怎样的。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有人说如果一个人容易怀旧,就说明他的心态老化了,真的是这样吗?我不认为。我也很愿意接纳新潮的东西,但也很喜欢贴近自然的生活方式。如果穿一身布衣和一双布鞋走在这平遥古城的明清一条街上,你会感觉有从烟尘中逃出来的感觉,非常的清爽和淡雅。
我走得很慢,几乎是在用手指摸着这条街往前走。这种深厚的古韵值得我去细读。而陆涛和刘佳很快就在这条街折了个来回,最后他们的结论是:这有什么可看的?不就几间旧屋吗?这就是我和他们俩个的区别,我认为一天都游不完的地方他们只用十几分钟就逛遍了。有时候,我确实感觉陆涛和刘佳有很多共同的地方,也许他们俩才更适合做夫妻。
我给三个孩子都买了礼物,是摆在路边的那种古物件,当然这些随便摆在外边卖来的东西只是一些工艺品,和路边的房子当然不是一个年龄。
除了观赏游玩,我们的另一个主要内容就是吃!我们是一路吃过去的,先是吃了平遥碗坨,又吃了莜麦面拷姥姥,荞麦面贯肠以及玉米面窝头等,等我们从街的这头逛到那头,每个人肚子已是鼓鼓的了。
只是天气太热了,太阳烫的几乎能把人烤熟了,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渗出来,我想等到周一回到单位上班,我就又变成非洲人了。不过出汗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减肥。自结婚后我就不停地在变胖,现在陆涛老提醒我减肥。而刘佳是那种胖不起来的人,身材和上高中时一样瘦。
县衙和几个镖局我们没有进去参观,因为这些地方是收费的。不进去我也能想像得出里面是什么样,电视上经常有这样的镜头。
从平遥回到太谷已是晚上六七点钟了,刘佳也一起跟我们回了家,晚上我只给大家做了一锅小米粥喝,因为白天在平遥吃进去的东西还没消化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心理剧
从平遥旅游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开始动脑子了,我要想办法把武学文送回他妈妈身边,最好是让他主动回去!我不能再让武学文在我家住下去了,这倒不全因为我疲于照顾他,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担心他在我家住得时间长了,会逐渐疏远他的父母和对我产生依赖性。我应该做的是修复他和父母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充当他的保姆。
经过两天的思谋,我想出一个让武学文回归的计策,也可以说是一套亲情修复方案,并且我把这一方案编得和一个剧本似的,具体内容是什么,结果如何,请看下文:
这个周五晚上,我下班回来时,给阳阳和武学文各买了一个汉堡包吃,这一招是对武学文的最后一次糖衣炮弹式的攻击,再加上他和我近一个月的相处和刚经历的平遥游,他应该已经容易接受我的劝导了。
我选择在他上床后和他交谈,这样他就不用受电视电脑的影响,能专心听我说。我把一瓶酸奶递给他,然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他床边,像一个心理咨询师一样开始了与他的对话:
“你想不想你妈妈?”我问。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想!”
“想不想回到你妈妈身边?”
“想!”
“你既然想回到妈妈身边,为什么不回去呢?”
“有人把我挤了出来?”
“谁?”
“那个臭男人!”
“哪你因为那个臭男人永远都不回妈妈身边了?要永远住在我家吗?”
他被我问住了,吸着酸奶,不作声。
“你认为你爸爸、妈妈爱不爱你?”
“爱!”
“你现在爱不爱他们?”
思考了一会儿,说:“爱。但现在我有些生气,他们不和我商量就离婚了,还都又找了别人,让我无家可归。”
“如果他们不离婚,他们每天生气打架,你愿意吗?他们找到真正爱他们的人,你不愿意吗?不论他们现在和谁在一起,他们对你的爱是没有变的,你看你住在我这里,你妈妈每天都来看你,而你爸爸也是常打电话,前一段时间你爸爸还给你买来了笔记本电脑,这些都说明他们很在乎你。”
“可我不愿和其他人住在一起。”
“你继父对你不好吗?”
“还行。”
“他给你买过礼物吗?”
“买过。”
“买过什么?”
“自行车和滑板。”
“继父既然对你好,你也应该和他好好相处才对,你现在跑出来,你妈妈是很伤心的。”
“我就是不愿接受那个男的。”
“好了,今天咱们就谈到这里吧,你睡下后再想想,要想清楚自己怎么做才算对。”
我知道,虽然武学文嘴上不让步,其实他内心已经被触动了,因为谈话过程中,我看到了浸在他眼里的泪水,以及他没有像前几次一样,一谈到继父就情绪激烈,暴怒不已。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
第二天上午,我突然装作惊惶失措的样子对他说:“不好了,你妈妈被一辆摩托车给撞了!”
“真的吗?”他有点不敢相信地问我。
“是真的,你不去看你妈妈吗?”我故意问他。
“我妈妈现在在那里?是在家里吗?”他又问。
“在医院,要我带你去吗?”我问。
“好吧阿姨,你现在带我去看我妈妈吧!”他毫不犹豫地说。
“好吧。”我说。
武学文听我这样一说,先急急慌慌地跑下楼了。
接下来原戏是在我的一位在骨科医院当医生的同学的帮助下完成的。当我带着武学文去到骨科医院病房里时,武学文的妈妈和我的那位医生同学已经照我的安排做好了准备:我的同学已经在武学文妈妈的一条小腿上绑上了厚厚的纱布!而武学文的妈妈也装作很痛苦的样子躺在了病床上。见我和武学文进来,我的医生同学走到我面前背起了我给他编好的台词:“我已经给病人包扎好了,你们交了诊疗费后带病人回家休养吧。”
“诊疗费多少钱啊?”我故意问。
“五百元!”同学伸出五个手指在武学文眼前晃了晃说。
“五百元?可我没带这么多钱,我只带了二十块钱。”说到这里我扭头故意大声问躺在病床上的武学文妈妈:“你带钱了吗?”
“没有,我这个月的钱全花光了。”武学文妈妈说这句话时还假装抹了下眼泪。
“怎么办呀武学文?咱们现在交不起诊疗费,也背不了你妈妈!”
武学文显然是被难住了,站在他妈妈病床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阵,他说:“要不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让他送钱来?”
“昨天你爸爸给我打电话说他到北京出差去了,三五天内回不来的。”我故意说。
这时武学文看看我,又看看他妈妈,然后吞吞吐吐地问他妈妈:“那个叔叔呢?他不和你在一起了?”
我们都知道他说和叔叔指的就是他继父。
“你叔叔早上到太原去了,不知道现在回来没,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武学文妈妈说着,拿起手机给她现任老公打起了电话,电话打通后,她继续背台词:“你回来了没有?我被摩托车撞了,撞我的摩托也跑了,多亏一位好心的出租车司机才把我送进医院,可现在我没钱交诊疗费,也回不了家。”
“你等着,我已经回到太谷了,十几分钟就过去了。”对方的这句话也是我编排好的。
约二十分钟后,武学文的继父赶到了,他还很有表演天赋地带着一脸的紧张和担心问他的老婆:“伤得怎么样?厉害吗?是不是很疼?”
“医生说就是肌肉挫伤,好歹骨头没事,医生让我回家休养。”武学文妈妈说,“你现在赶快去交诊疗费吧。”
这时,继父假装往楼下跑了一趟,一会儿又跑上来,对武学文妈妈说:“我已经把诊疗费全部交清了,我背你下楼,咱们打出租车回吧。”然后他就背起自己的新婚妻子向楼下走去。
我和武学文跟在后边,一边下楼,我一边对他说:“你看,今天要是没有你新爸爸,谁来交诊疗费?谁背你妈妈回家?这就是为什么你妈妈要为你再找一个爸爸的原因,她是为了有人照顾你们母子。”
武学文没答话,说明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让武学文和他妈妈一起上了坐出租车,我自己则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一进门,我就把他的书包和衣物收拾一下,连同他爸爸给他买的那台电脑,一起打包送回了他家。我来到他家时,他妈妈正继续躺在床上演戏,他的继父则已经为他和妈妈做好了一锅包蛋汤面,正在给他们俩盛饭。
“阳阳妈妈,你也吃一碗我做的饭吧?”武学文的继父对我说。
“不了,我家的饭也做好了,我一会儿回去吃好了。”说到这里,我把武学文的书包衣物和电脑放下,转身往外走,出门前又回头对他说:“学文,这几天好好照顾你妈妈,别乱跑啊!”
“好的阿姨!”他答应我了!
天哪,总算把武学文这个小捣蛋送回家了!
接下来的剧情是武学文的妈妈通过电话告知我的,她说武学文每天帮她洗脚,还端饭给她,还帮继父洗菜,看着孩子这样懂事,她都快装不下去了。我告诉她说装一周就行了,到时你就说腿不疼了,能走路了,然后就下床,该干么干么。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遇到武学文和他妈妈还有他的继父三个人高高兴兴地从外边回来了,我问他们去那里了,都这样高兴,他们说刚看完一部电影回来,很搞笑的一部电影。
看到武学文回到妈妈身边,并接受了他的新爸爸,我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不过只是为他们感到轻松,回到家看到阳阳时,我还是轻松不起来,因为阳阳过于沉迷电脑,每天在网上看着一些打打杀杀的日本动漫。
一天,阳阳突然要我去书店为他买日语教学光碟,我说难道你要学日语?他说是的。原来他在网上看的日本动漫都是只有字幕翻译没有配音翻译,他为了能直接听懂日语,不用盯着字幕看视频,决心要学会日语!
“你养的是什么小孩?人家孩子都在学英语,你儿子要学日语?”陆涛的毛病又犯了,又在往我身上推责任。
“我养的小孩?他不是你的?”我一句话就把陆涛顶回去了。
学日语就学日语吧,反正学日语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打游戏强。我按阳阳的要求给他到书店买了两个日语课本和两张日语教学光碟。我想他在学日语的过程中,可以减少他看视频的时间,这样就可以保护一下他的眼睛,不然一天长时间在电脑旁,很坏眼睛的。
有时我也想,难道我买电脑真的买错了?可我又一想,如果我不买电脑,阳阳现在或许正在网吧里呢,再说通过电脑也可以让人学到不少东西,在现在这个网络时代,没有电脑,会跟不上时代的,人家都在发电邮,你还在写信,能行吗?
可让人惊讶的是,阳阳学日语的兴趣和速度远远大于学英语,没用几个月,阳阳就能用日语说一些日常对话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正能量
妈妈打电话来,说大姐回来了,中午我就带着陆涛和阳阳急急赶了过去,这倒不是因为我急于见到小时候背过我几年的大姐,大姐就居住在太原,我们见面不难的,我们一家三口,不,主要是我和陆涛真正想见的人是和大姐一起回来的、在清华大学上学的外甥女露露!其实我们主要是想让阳阳见一下这个天才表姐。当然,我很清楚,阳阳对并不熟悉的表姐没有太大兴趣,他心中想的一定是:大姨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但我想,如果一个人喜欢听流行歌曲,如果你硬拉他去听一下戏曲,不能说他能喜欢上,但听后一定会对戏曲有所了解的,因为音乐是相通的。何况外甥女是我们整个家族孩子们中间的榜样和旗帜,家里的每一个小孩都应该从她身上吸收一下正能量,就像去听一个成功人士的励志演讲一样。
我们一进妈妈的家门,就把外甥女围住了,就像围观一个明星一样。
“寒假放几天?”我率先和外甥女寒暄着。
“一个多月。”外甥女说。
“那可以看了十五的红火再走了?”
“是的。”
“毕业后准备考研吗?”
“我已经获得保送资格了。”
“是吗?真是太棒了!”
我和外甥女的对话就像一个记者的采访段落一样,而结果是引得周围的人一片惊叹。
“阳阳,你要向姐姐学习哟,你看姐姐多棒,在上清华大学,还被保研。”陆涛一把拉过阳阳,说出了他今天最想说的话。
“保研是什么?”不明就理的阳阳瞪着两只眼睛问。
“保研就是上比大学更高的学。”我以儿童的语言解释给我的儿子听。
“上完大学以后还要上学?人要一直上到那么老吗?什么时候我可以每天都玩?”这是阳阳的回答!他显然对上大学或上研并不是一种期望而是一种恐惧。
“你除了想着玩,还想什么?天生就是没出息的东西!”陆涛对阳阳的回答很不满意,以至于出言不逊。
阳阳听了爸爸的训斥,一拉脸嘟着嘴出去了。其实我和阳阳一样不高兴,我瞪了陆涛一眼说:“你怎么说话呢?”
可陆涛一点都不认为自己的话有问题,依旧生着气说:“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他都快小学毕业了,还是一天记着个玩,像他这样将来能不能考上大学还很难说呢。”
“考不上就考不上嘛,考不上大学就不能活了?你自己不也没上过大学吗?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我又开始和陆涛吵了。
“你是让他学我啊?你希望他将来也和我一样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整日为挣钱发愁吗?”
“有固定的工作就是最好的?那些亿万富翁们当初大都是没有固定工作的人,正是他们自由选择自己的职业,才发挥出自己的才能,才成功的。”
“你以为你儿子能成亿万富翁啊?你也想得太离谱了吧?”
“你怎么就敢肯定阳阳将来成了不亿万富翁呢?你干么说话这么晦气?就不能说些鼓励人的话吗?”
“哪也不能一天竟说空话大话呀?”
“其实我倒不是说阳阳肯定能成为亿万富翁,或我希望他成为亿万富翁,我是说阳阳将来做什么,能取得多大成就,现在谁也说不准,但至少要鼓励他。再说他将来能过得开心就行了,也不一定非得取得多大的成就,做个普通人也好。”
“照你这种理论,那还让他上什么学?明天退学好了!”
“上学不只是为了上大学,也不只是为了将来找个好工作或挣大钱,上学首先是为了提高个人的修养,增强个人的生存能力,你不要把上学看得那么狭隘好不好?”
我和陆涛旁若无人地吵着,忽听妈妈一声断吓:“你们俩打一天不吵架就不行吗?不过来包饺子等着吃现成的啊?”
这时我才醒悟过来,原来我已经忘记外甥女坐在旁边了,在晚辈面前吵架多丢人哪?!想到这里我赶紧跑去和妈妈、姐姐一起包起了饺子。
开饭后,阳阳不肯上桌子,他还在生爸爸的气,没办法,我只好取了一只碗,把他喜欢吃的丸子、排骨盛了些递给他,让他在一边自己吃。
事情就是这样,本来见到好久未见的外甥女,应该是高高兴兴的,而后来家里的气氛却被我和陆涛搅得尴尴尬尬的。
饭后姐姐决定做一下阳阳的思想工作,姐姐自认为比我更会教育孩子,其实全家人都这样认为,她优秀的女儿就是例子!
“阳阳,看大姨给你买什么了?”姐姐从她包里取出一个电子学习机来向阳阳晃了晃。
阳阳一看,马上换掉了刚才不开心的面孔,欢喜着蹦过来从他大姨手里接过电子学习机,然后问:“大姨,这个能打游戏吗?”
阳阳的问话总是让人大跌眼镜,这时陆涛又急了,冲阳阳叫道:“你以为大姨送你这个是让你用来打游戏的?是让你用来学习的!”
“别这样和孩子说话,温柔点。”姐姐替我出气了,她推了一下陆涛,制止了他的粗野。接着姐姐展出一副和蔼的面容微笑着对阳阳说:“这个上面可以打游戏,但是它是以帮助学习为主的,我希望你把它用在学习上,而不只是打游戏。”
“好的,大姨,除了学习我只打一小会儿游戏。”阳阳还是喜欢他大姨的说话方式,很快就接受了。
“那你告诉大姨,你长大后想做什么?”姐姐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问小孩这种经典的问题。
“我――我想想,对了!我长大后要当电视台台长!”阳阳突然兴奋地说,好像他终于明确了他的理想了。
“你原来不是说将来要卖玩具吗?怎么现在又改成当电视台台长了?”我逗着阳阳说。
“当电视台台长的想法要比卖玩具的想法大,这一点还不错。”陆涛少有地表扬了一下阳阳,看来他很崇尚当官的,大概是身为商人的他认为做生意太辛苦了吧。
“你为什么要当电视台台长呢?”姐姐的问题就是比我们有深度。
“我当上电视台台长后,就要让电视台每天每天播动漫!”阳阳答!
“唉,我刚才还表扬你呢,看来是白表扬了!”讨厌的陆涛!
“不会说话你就走开啊!”我又火了,冲着陆涛囔道。
“你们俩要吵就都走开吧,别影响我和阳阳说话!”姐姐训我们了。
“就是嘛!”阳阳附和了一句,引得大家都笑了。
“好,当电视台台长是一个好想法,但这是一个很大的想法,你要想当上电视台台长就必须要考上大学,还得考上重点大学,不然当不上台长的,因为电视台台长都是从重点大学毕业的。”姐姐就是比我们会说会劝。
“那么难啊?那我不当台长了。”阳阳的这句话可是大大出乎姐姐的预料,阳阳马上就否定了自己刚说出来的话。
“考重点大学不难的,只要你上课认真听讲,回家后把老师的作业认真完成了,就考上了。”姐姐又对阳阳鼓励道。
“我是想认真听讲,可有的老师爱在课堂上训人,有时还训起来没个完,老师一训人我就不爱听讲了。还有就是有些作业很无聊,我不想做,比如,我们前几天的作文题目是‘假如我是王冠’,我讨厌写这样的作文。”阳阳说。
“王冠是谁?”姐姐问。
“他们班表现最差的那个学生。”一旁的我抢先替阳阳回答了。
“这样啊?这不是让全班学生集体批评那个孩子吗?虽然老师是出于教育的目的,但这样容易伤到孩子的自尊心。”姐姐看了看大家说。
“自尊心?现在很少有老师考虑孩子的自尊心的。”我接着说。
“不过现在的孩子就是难管,严点是对的。”这是陆涛的观点。
“现在的孩子难管?难道以前的孩子就好管吗?只不过以前的家长很少过问孩子的学习罢了,那时的父母还顾不上关心孩子的学习,还是以保证孩子的温饱和活命为主,所以以前的孩子比现在的孩子要轻松许多,自然和父母的矛盾就少,就显得好管了。比如,咱们小时候,父母从来没有问过你做起作业没有,我考上大学,妈妈还曾想让我退学回家帮她种地呢!”我又驳回了陆涛。
“不是你说的这样,以前的孩子好管是因为一不听话父母就会用棍子打,现在的孩子大多是独生子女,都是家里的宝,都被惯坏了,任性、自私、不想吃苦,所以就难管。”陆涛又回击回来了,他什么时候也不同意我的说法。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然你们俩口子又要吵了。”姐姐结束了谈话。
见人们已不再谈论学习这回事,阳阳开始放松了,他顽皮地问他大姨:“除了学习机,你没有给我买好吃的?”
陆涛一听阳阳这样说,又要发作了,我及时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想吃的怎么了?人活在世上,第一个最想做的事就是吃东西!所以,我儿子的要求不为过!(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没有星星的夜晚
晚饭是在婆婆那边吃的。婆婆做了馅饼,陆家三兄妹三家人都去了。每逢婆婆做出馅饼、油糕或饺子之类的美食,她就会召集子女和孙辈们过去享用。其实我并不想去。即使我真的不去,婆婆也不会追查我不去的原因或打电话邀我去,那怕只是出于礼数邀请我一下也好,但从来没有。不过这并不是我不想去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嫌分工不公。每次一大家子会餐,我的任务就是洗碗,大家吃完饭后,我要洗十来口人的饭碗和锅盆,而小姑子的任务只是帮厨,我说只是,是因为她也就干些剥葱捣蒜之类的小活儿,至于,我的妯娌,则专职看孩子,当然,只是看她的孩子。这样,就显得我的活儿重了。要说比起在厨房做饭的婆婆来,我的活儿不算重,可我总是想和与我平辈的人比,因为我本人并没有多么的伟大,有时也鼠肚鸡肠,俗的很。无奈的是我不想去也得去,因为对于陆涛父子来说,我就像他俩身上的衣服一样,随手穿上就走了,完全不由我似的。不同的是如果我不去,陆涛不是冷,而是怒!他在好些方面都可以和我妥协,唯独涉及到他妈妈,就寸步不让人了。这点我很清楚,所以我很知趣,不敢在这方面乱来。
所以,我们一家三口吃过晚饭又等我把碗全洗完最后从婆婆家出来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虽然立春时节已过,但气温还是有些凉,我后悔没有穿羽绒服,一路缩着一个脖子,冷飕飕地骑着自行车往回赶。阳阳自己也骑着自行车,是我几个月前给他买的一辆小型自行车,他现在已能熟练地骑行了。他一直骑在我和他爸爸前面,好像有意在向我们展示他骑车的技能。上学时我是不让他骑车的,因为学校不允许小学生骑车上学,必须要家长接送。所以,一到双休日,他就会骑车出来。他还处于把自行车看作玩具的年龄。
今天是阴天,天上没有星星,但地上有路灯,路面还是能看得很清楚的,若有水坑或井盖什么的都能提前看到。所以阳阳骑在前面,我和陆涛也没有担心什么。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自己还是缺乏经验,虽然已经抚养孩子十多年,还是要出差错,因为我完全没料到阳阳走到十字路口时没停车,而是直接冲过了马路,等我和陆涛反应过来时,一辆工具车已经擦着他的车尾在我们面前闪过!
“啊!”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首先做的事就是尖叫,然后一个趔趄和自行车一起摔倒在路边。我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就赶紧向阳阳那边张望,但从汽车扬起的尘土中,我看不到阳阳在那里,也无法判断他有没有被撞,我只看到路过的汽车没有减速,也没有停。
陆涛毕竟当过兵,他表现得要比我冷静,汽车过来的时候他停了车,汽车经过后他猛蹬一下冲了过去。虽然尘土消散后我看到父子二人安然无恙地站在路的对面,但我还是很难站起来,我感觉我的腿一点力量都没有。最后是陆涛返回来把我和自行车扶起来的。阳阳也返回来了,他问我:“妈妈,你没事吧?”,我生气地对他说:“什么没事,妈妈快被你吓死了!”,说完我还在他身上打了一巴掌。
我们没有马上接着赶路,而是暂时停了下来,因为我和陆涛的惊恐需要消解一下,对阳阳也需要现场补一下交通安全课。
陆涛指着路口对阳阳说:“到达路口是要停下来看看左右有没有汽车过来,你看也不看就直接冲过去多危险啊?刚才你若再慢0.1秒,你就没命了!”
“我没看到红灯,所以我就没有停。”阳阳感觉很委屈地说。
“没有红绿灯的路口越危险,越得小心!”我补充道。但同时我很自责,因为我平时没有和阳阳讲清楚,我还没有给他上好安全课就让他骑车上路了,这是我的失职!
就这样,危险无处不在,生命随时都可能消逝,我感觉在抚养阳阳长大的过程中,每天都是担心吊胆、担惊受怕的。
受了一场惊吓,我不敢骑车走了,命令父子俩推着自行车和我步行回家。即使是推着自行车步行,我也不让阳阳打头了,我让他走在我和他爸爸中间,他是小孩子,应该是被保护的人,刚才确实是我们大意了。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郭梅的蛋糕店门外。但我不想进去,我只想早点回家,所以我假装没注意到,直直地向前走去。
可阳阳注意到了,他停下来对我说:“妈妈,我想吃肉松面包。”
“你刚在奶奶家吃得饱饱的,还要吃啊?”我说。
“嗯,我要买。”阳阳说着已把自行车打在路边,进了蛋糕店。
没办法,我和陆涛也打住车跟了进去。
我们进入蛋糕店的时候,没看见郭梅两口子,只见一个小孩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上面,肩背一颤一颤的,好像在哭泣。
“星星,你怎么了?”阳阳认出了小孩子,上前问道。
星星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没说话又埋下了头。
“你妈妈呢?”我问星星。
“你爸爸呢?”陆涛也问星星。
但星星还是不说话,只是哭。
我环顾了一下整个屋子,看到操作间的门开着,就走进去,发现郭梅坐在椅子上,木着个脸,不言语,他老公则站在一旁,抽着一根烟。见我们进来,他们夫妻俩一愣证,然后马上恢复了常态,笑脸向我们迎过来。
“哟,今天你们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溜达?”郭梅首先和我们招呼道。
“因为阳阳非要吃你家的肉松面包!”我说着,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但感觉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把小提琴,不,是一把破小提琴,弦断了不用说,边角还少了一块。“咦,这不是星星的小提琴吗?已经用坏了?”我吃惊地问。
这时,郭梅的笑容变得不自然了,她吞吞吐吐地说:“哦,对,是,经不住用,已经坏了。”
突然屋外营业厅里传来了星星的叫喊声:“胡说!明明是你们砸坏的,为什么要骗人?”
听星星这一喊,郭梅两口子不吱声了,脸上浮着的笑容也没有了。
一看这状况我已经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但当着孩子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另外我也不好转身就走,最后我不得不把操作间的门关上,悄声问郭梅夫妇:“和孩子生气了?”
郭梅没就话,只是朝她老公呶了呶嘴。我看向她老公,她老公生着气对我说:“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往网吧跑!”
“那也不能摔坏他的琴呀?你再买一把还得花好几百元呢。”我对他们夫妇说。
“买什么?以后就不给他买了,学好几年琴也没得过个奖。”郭梅老公依旧气呼呼地说。
“小孩子难免要犯错误,你们不要和孩子发这么大的火。”我劝道。
“能不让人发火吗?他自上了初中就没进过年级前十。”说话的仍旧是郭梅老公。郭梅则坐在那里一直不吭气,不知她也是在生孩子的气还是生老公的气。
“那又怎样?我们家阳阳现在连年级前一百名也进不去。”我说出这句话又后悔了,因为阳阳就在身边,这样说好像在贬低他。
听我这样说,郭梅两口子互相看了一下不说话了,陆涛这回反应快,低声对我说:“你怎么能拿阳阳和星星比呢?人家星星一向是好学生,阳阳和人家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认为陆涛的话更不顾阳阳的面子,我偷眼看了一下阳阳,却发现阳阳拿着一根铁棍正在搅拌着一只不锈钢桶里的奶油,一边搅拌,还偷偷地用手指挑了一点儿奶油塞自己嘴里。他也许没注意听我们刚才的谈话,也许完全不在乎。
“我劝你们还是换个方式教育孩子,最好不要毁坏孩子的东西,小孩子的自尊心也是很重的,伤不得。”说到这里,我拉了一下阳阳,又对郭梅夫妇说:“我们该回家了,改天有时间咱们再聊。”
一直不说话的郭梅见我们要走,开口了,她说:“阳阳不是要吃肉松面包吗?等我给他打包好你们再走。”
我们一群人从操作间走出来,来到了营业室。阳阳兴奋地挑选着他的肉松面包,我则一边环视着摆满各色蛋糕的货架,一边对郭梅说:“又增加了好几个品种啊?你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好了。”
“没办法,不努力不行啊,不像你有固定工作,每月都有工资。”郭梅说。
“唉,挣来的钱都花在星星身上了,他却越来越不争气了。”郭梅刚说了一句,她老公就站在我身后唉声叹气地补充了一句。
我瞅了一下郭梅老公,示意他不要当着孩子再说这样的话,然后我低头找蹲在地上的星星,想看看他现在的反应和情绪,或开导他几句,但我突然发现星星不见了!
“星星呢?”我问。
“咦,这小子,跑了?”郭梅老公看不到儿子后,并未表现出一丝惊慌,反而更恼怒了。
正在为阳阳打包蛋糕的郭梅听我们说星星不见了,停下来在屋子里四处看了一下,确定看不到他儿子后,突然大叫一声:“星星!”,然后冲了出去。
剩下的人也惊慌地跟着跑出了蛋糕房,在大家正不知朝那个方向去追星星时,突然看到星星就站在门的一侧。
“吓死妈妈了,妈妈以为你跑了。”郭梅一把拉住她儿子说。
“跑?他要有那点骨气就好了!”这是郭梅老公的声音。
我不想多呆在这里了,我知道我一时解决不了她们家的事,我对郭梅说:“带孩子回家睡觉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再见!”(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阳阳休学(一)
下午一上班,局里就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局长在会上说明天市领导要来局里检查工作,各科室要做好迎接检查的各项准备工作,并各写一份工作汇报材料。会议只开了十多分钟,局长也只讲了三五句话,然后各科室的工作人员就各回各位,忙着准备去了。
迎接领导检查的准备工作无非包括三个方面:首先是清理办公室卫生,其次是整理好各项工作资料和档案,最后写好工作汇报材料。对于我来说只写一份工作汇报就行了,因为我的办公室每天都被我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不用再加工,至于工作资料,我平时就整理好了,都是按二级档案标准整理的,有目录,有封皮,查阅很方便,我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工作汇报如何写。而这一项也是最难的。我说难不是因为我写作水平差,也不是对自己的工作不清楚,无法表述,是因为我一下子定不下来工作汇报材料的格调和伸缩度。
没搞过文秘工作和没在行政事业单位工作过的人可能有些搞不懂,什么叫工作汇报材料的格调和伸缩度?那我要告诉你,这是行业暗语,是技术含量很高的两个词语,缺乏工作经验的年轻人由于对工作汇报材料的格调和伸缩度拿捏不准,很难写到让领导满意的程度。那你可能又要问,写工作汇报材料还要拿捏?对,必须拿捏好,写材料的人就像一个按摩师一样,要把握好力度,让顾客满意。并且要写出一份让领导满意的工作汇报材料,必须要提前搞清楚局长要向谁汇报工作?也就是说来检查工作的领导是哪一级别的?是市领导、省领导、还是中央部委来的领导?来的领导是什么脾性?是认真严谨型的?还是大大咧咧型的?还要搞清楚这次工作检查是属于一般性的临时检查,还是专项检查,还是为评选先进优秀进行的工作验收?一般情况下,如果是一般性的临时检查,领导又是那种认真严谨型的,那么材料的格调和伸缩度就不必过高过大,要适中,不然吹虚过于明显,会被当场识破,并遭致批评的。如果是为评选先进或优秀进行的工作验收,那工作汇报材料就要写得有力度,有亮点,也就是说,就要高调,夸大!你可能又要问:写材料还要吹虚?谁要问这个问题,谁就是外行或是从太空来的外星人!按真实情况去写?除非工作确实有突出的业绩,不然上级领导走后,你不被你的单位领导批评才怪呢。为什么要批评?你没有把领导的工作成绩表述出来,能不被批评吗?所以即使是业绩平平,也要写出成绩和亮点!
但我这次不想浮夸,我除了在“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这个板块里,写些不疼不痒的,说是问题也不算什么问题的小问题外,其它板块我不会脱离实际太远,稍稍用些好听的词语就行了。这不仅是因为长期以来,我一直认为编假的工作总结是一种罪过,更因为眼看着多位老同事被提拔升官了,而我还是原地不动,内心失落,不愿再当帮凶了。事后如果局长批评我,我也无所谓,反正不挨批也得不到重用。这不是虚荣和眼红,而是不服,因为我认为我自己在工作方面并不比那些被提拔的人差!大概你反过来要笑话我不识时务,说我更像外行或外星人,说我太天真,那我要告诉你,我知道官场上的潜规则,我确实也没按潜规则去行事,但我就是感觉心情不爽。所以就懒得巴结领导了,所以就不想在工作汇报材料上下功夫了。
我很快就写起了自己的工作汇报材料,并把材料交到了局办公室。接下来,是由局办公室负责写材料的小明根据各科室的工作汇报写出一份全局性的工作汇报材料来。
写完材料后,我暂时空闲起来,打开电脑浏览起网页来。现在局里给每个科室都配备了电脑,这一点是我满意的,有了电脑,不仅工作起来更方便,工作之余还能上网玩玩,放松一下自己。其实我也不玩什么,就是习惯浏览一下新闻和玩一下对对碰这种小游戏。
我正在玩对对碰,忽然听身后有人叫我妈妈!我扭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该在教室里上课的阳阳站在了我的面前!此刻我感觉我的脑袋嗡了一下,乱了,糊涂了!
“你怎么不上课?学校放假了?”我问阳阳。我希望是这个原因。但凭我对阳阳的了解,我知道绝对不是这个原因。如果是学校放假了,阳阳会直接回家的,他身上有家门钥匙。那么明知不是这个原因,为什么还要这样问?我的目的就是在第一时间提醒他,你是不是又犯错误了?
“妈妈,我不想上学了!”阳阳竟然哭了!
“为什么?”我提高了嗓门,内心又着急又不解。不过我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尤其是阳阳一个人穿过三条大街徒步来到我这里,说明一定出了大问题!
“老师说我不要脸!”阳阳说出这句话后干脆放声大哭起来了。
一听阳阳吼起来,我顾不上生气了,赶紧捂他的嘴,吓唬他说:“别哭,领导听见了会开除妈妈的!”
尽管在我的连捂带吓下,阳阳收住了哭声,但还是惊来了好几位同事,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原因,我说阳阳被老师训了,从学校跑出来了。
听我这样解释,一位同事走近阳阳替我劝慰道:“阳阳,老师训你,一定是你做错事了,你现在跑出来不上课就更错了,赶紧回学校上课去吧。”
“我不明白,捐了六块钱为什么就是错了。”阳阳啜泣着说。
捐六块?难道学校又让学生捐款了?我疑惑地问阳阳:“捐什么款啊?”
“学校里有一个学生病了,老师让同学们捐款。”阳阳说。
“你既然捐了款,老师为什么要骂你呢?”我又问。
“老师我说捐得少,不要脸!”阳阳说到这里又哭出声了,他一边哭,一边说:“我身上总共就有六块,我把我的零钱全捐出去了,可老师还骂人!”
听到这里,我胸腔里的怒火腾一下烧起来了,但我还是控制住了,至少没有脸上露出来,我强作镇静,继续问阳阳:“那其它同学捐了多少?”
“十五块,这是老师定好的,让每人捐十五块,可我中午忘了和妈妈要钱了,口袋里只有六块,就捐了,不想老师在讲台上说:有些同学完全不要自己的脸面,同学们都捐十五块,他就捐六块,同学们不要向这种没有爱心的人学习。”
阳阳的这番话把同事们也激怒了,同事们纷纷替我谴责起了阳阳的老师:
“捐一块钱也是献爱心,怎么能说孩子是不要脸呢?”
“为什么强制无收入的孩子捐款?那和直接跟家长要钱有什么区别?”
“老师也不全是高尚的!有的老师的品行很有问题!”
在同事们的言论声中,我站起身来,气愤地对阳阳说:“走,妈妈带你去找老师,和她讲讲理!”
而阳阳却往后一退,说:“我不想让妈妈去和老师吵架,你即使去了也没用,你不可能改变我们老师的。”
见阳阳不同意我去找老师,我也只好作罢,因为我必须要考虑他的感受,他最终还是要返回学校原,还要面对老师,为了他,我不能去激怒老师,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快劝阳阳返回学校!所以我平了平心情,对阳阳说:“好吧,那妈妈就不去找老师了,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不去上学呀,每个人都得上学,不上学将来没文化到了社会上连工作都找不到!”
“不,我再也不想返回那个学校了,我以后在家里自学好了。”阳阳摇着头就是不肯听我劝。
见当下劝不动阳阳,我觉得让他呆在单位里也不合适,于是我把电脑关了,准备和局长请假先把阳阳送回家。可就在我准备找局长时,局长却找我来了,局长一见我就说:“雨燕,大总结还得你改一下,小明没经验,写出的东西还是不行。”
局长说的大总结就是全局工作汇报,小明刚来一年多,写这些东西还是缺乏经验,他写的东西,经常是由我来改。但这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所以局长一说让我改局里的总结,我就不高兴了。但我不能拒绝局长,那样的话就和局长的关系搞僵了。不过我也没有当下就答应局长的要求,我指着阳阳说:“我儿子从学校跑出来了,我得先把他送回学校。”
我的话本来是一个借口,可阳阳又当真了,大声囔囔道:“不去,不去,我不上学!”
这时,局长指着墙上的石英钟对我说:“都到放学时间了,你还送什么学校,明天再送吧,现在要紧的是你赶紧把总结改好,不然明天市领导们来了让我拿什么汇报?”
“那好吧,我先改总结吧。”没办法,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局长。
接下来,我随局长来到了局办公室,小明一见我就赶紧把相关材料和他起草的全局工作汇报稿递给我,拿过材料大概看了一遍,见材料里确实没有写出工作亮点来,也没有写出能引起上级领导肯定的成绩来,这样的工作汇报如果让市领导看了,会认为我们局长这一年来没怎么干工作似的。所以这份材料就非改不行,像我们局长这样有远大抱负的人,把他的工作业绩写成这样,让他有什么理由去当县长?
不过我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材料改好了。一方面是因为我工作十多年来,对局里的每项工作都熟悉,即使吹虚,也能吹得像真的似的;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写工作总结太多了,这类工作总结的结构和官方用语已烂熟于心,有了骨架,把肉添进去就行了。不过,要注意的是,要往里添好肉,不能添烂肉!
局长看过我写的工作总结后又是一次通过!
我带阳阳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吃过晚饭,我把阳阳在学校的遭遇和阳阳要退学的想法告诉了陆涛,陆涛听了也很气愤,但和阳阳一样,他不主张去找老师评理,相反,他立即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先向老师承认了阳阳私自跑出学校是不对的,请求老师原谅阳阳,并承诺阳阳第二天就会返回学校!(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阳阳休学(二)
原以为和以前一样,每逢阳阳不想上学时,我们劝导劝导,再承诺给他买个他喜欢的玩具或图书,他就会同意返回学校的。不想这一次不同,我和陆涛轮番和阳阳谈了近三个小时的话,承诺给他买他早就想拥有的一整套《柯楠》漫画册,仍无济于事,他表示永远都不想再回学校了。后来我们又想,大概他睡一夜就好了,或许第二天他就改变主意了。可到了第二天,他睡到七点半也不肯起床。我虽然坐在他床头又和他谈了近半个小时,又把学习的重要性重申了一遍,但他还是听不进去,连声说“不!”。
看着阳阳这个样子,我和陆帮都很发愁,一时不知采用什么办法就能让他尽快返校。不过我们也不是束手无策,我们决定先去学校了解一下情况,看看阳阳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难道老师真的会因为他捐款少而责骂他吗?
我们不打算直接找白老师,而只是由我给她打了个电话,为阳阳请了一个病假,不然阳阳无故不到校,就算违反学校纪律了。表面上看,我在向老师撒谎,阳阳身体没病,为什么要请病假?但事实上也不算撒谎,因为阳阳的病在心里,他的心受伤了。再说生活中有时候就需要谎言,就拿阳阳这次不肯上学这件事来说,如果直接和白老师说阳阳因为挨了她的训闹情绪了,白老师会怎么说?她一定会说阳阳在撒谎,分明是想逃学才编造了一个理由。所以我只能和他说阳阳病了。我相信阳阳没有撒谎,他是我的儿子,我很了解他,他不想去上学一定是有原因的。
中午放学时间,我在校门外等待着阳阳的同班同学,没等几分钟,就见武学文和几个同学相跟着出来了,我赶紧迎上去,问这几位同学:
“阿姨问你们一下,昨天你们学校是不是让学生捐款了?”
“是。”同学们说。
“那你们白老师有没有在课堂上说那些捐款少的同学同学不要脸之类的话?”我又问。
这时,几个同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有,白老师说所有的同学都捐十五块钱,有一个同学却只捐了六块钱,难道他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虽然我相信阳阳没有撒谎,但当从他的同学们的嘴里听到事情真相时,我还是惊呆了,我无法相信一个人民教师竟然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尤其是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杀伤力太大了,直接就把他从教室里砍回家里了!后来我又多问了几个同学,都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我好生气,我顾不得回家做饭,而是直接走进学校里,面见了校长!我把我了解到的情况和校长说了,我以为校长听了也会和我一样感到气愤的,但情况不是这样的,校长好像完全不相信我的话,他只是淡淡地和我说了句:“现在我该下班了,你反映的情况等我下午调查清楚再说吧。”
好吧,调查就调查,确实不能听我一面之词。不过我没担心什么,我想校长只要一问阳阳班里的同学,就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回家后,我没有和陆涛说我找校长的事,因为我知道他不支持我这样做,如果我说了实话,他一定会嫌我又惹事生非,不顾大局,自找麻烦!他做事一向谨慎,我认识他后,从来没见他在外和人红过脸。他在外给人的印象是一个脾性特别好的老好人,忍耐性极大,微笑时常挂在他的脸上。他若那一天生起气来那一定是在和我或阳阳生气!我和阳阳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爱惹他生气的人,尽管我们是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他的亲人!有时又想,也许正因为我和阳阳是他的亲人,才更容易惹他生气,因为他知道他朝我们发火一般不会带来什么恶果,顶多招来我几句唠叨,或阳阳的几声哭叫。还有就是,他在我们面前不用做任何伪装,可以自然流露自己的本性,不像在外面与人相处或共事时,总得戴个面具,把自己塑造成社会人。当然,我和阳阳也没有说找校长的事,幼小的阳阳对学校和老师心中总有恐惧,怕我一不小心得罪了老师。即使他现在已经宣布不去上学了,他也不支持我去找校长的。
中午我和陆涛又做了阳阳的思想工作,还是没有让他改变主意。
下午我如约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我走进去后,看到了先我到达的白老师。不知为什么,看到白老师我内心紧缩了一下,好像我正在干什么卑鄙的勾当似的。我为什么要有这种心虚的感觉呢?有同学们做证,怕什么?是感觉自己单枪匹马力量小而害怕吗?害怕敌不过她吗?害怕校长会站到她的那一边吗?又一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校长应该会主持公道的。
但校长一张口,就证实了我的顾虑是对的,我的幻想是不存在的。校长对我说:“我问了白老师,白老师没有说那样的话。”
“我问了好几个他们班的同学,都说白老师确实说过那样的话。”我拿出了证据。
“哪几个同学告诉你的?你说出他们的名字,我亲自问一下。”校长居然逼我出卖那几个小孩子,我才不会这样做呢!难道要让其他的小孩子也和阳阳一样受到老师的排挤和打压吗?
“你进他们教室可以随便问,这件事太好调查了。”我对校长说。
“好吧,我打电话让教务处的老师去白老师的班里带几个小孩子过来。”校长说着就拿起电话拔了出去。
不一会儿,几个阳阳班里的学生就被一个年轻老师带进了校长室,巧的是,其中就有武学文。
“我需要白老师回避一下,不然这几个小孩子不敢说实话。”我提了一个条件。
“好,那白老师你就先出去一下。”校长果真让白老师出去了。
接下来校长就开始调查取证了,他问面前的这几个孩子:“你们白老师有没有在教室里说过捐款少的孩子不要脸这样的话?”
这几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有立即回答。看到这情景,校长单指着武学文说:“你先说。”
武学文见躲不过,只好开口了,而他的话几乎让我不敢相信他就是武学文,就是曾在我家住过一个多月,和阳阳玩的很好的那个孩子。他是这样和校长说的:“没有!”
接着校长又问了其他孩子,其他孩子也异口同声地说白老师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正在我震惊不已的时候,校长一脸严肃地对我说:“看来是你家孩子在撒谎,你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吧,这么小的孩子就谎话连篇怎么能行呢?”
我完全不听校长的话,因为我知道阳阳没有撒谎,如果说阳阳撒个谎想逃避几天上学也是有可能的,或可以理解的,但如果阳阳为了永远不去上学而撒谎,我就不相信了。我坚信如果没有原因,他是不可能产生退学的想法的。要知道,学校里有他的同龄人,学校除了是一个学习的场所外,也是孩子们的乐园,他离开学校把自己关在家里有趣吗?
显然,辩论场面对我很不利,我提出的证据被否定了,好像撒谎的人就是我自己!我看着武学文,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前后两次说法不一的缘由,但他发现我在看他后,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其实我不想和武学文核对他曾经和我说过的话,因为我知道他现在很为难,或压根就不敢说真话,一定是有人已经嘱咐或威胁过他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们了,而这人是谁我就不想提了,我想大家都知道。
“好吧,我再回去问一下我的儿子再说,也许是他撒谎了。”我采取了退让的做法,就像我在前文说过的一样,阳阳总得返校,总得再返回白老师班里,总得再天天面对白老师,我还是不要把事情搞大或搞僵,这对我们不利。
我正要往外走,白老师进来了,她对我说:“我理解你,你是阳阳的妈妈,当然是更相信阳阳了,你对我的不信任我不会计较的。”听,装得挺像的,但她这这句话一点都没让我感觉她是多么大度和善良的一个人。
我虽然不怀疑阳阳,但我回到家后还是又问了阳阳一遍:“阳阳,捐款那天老师真的说过你是不要脸的吗?”
“是的,她虽然没点名,但同学们都知道老师说的是我,因为全班就我一个人捐了六块钱。”
我甚至又跑到了武学文家,问他到底事情真相是什么?他的回答和我想的基本一样,他说他不敢在校长面前状告班主任!
看来这一次,我和阳阳又败给白老师了。不过这倒不是我主要忧虑的,我忧虑的是阳阳死活不想上学了!我该怎么办?打骂不管用的,只能把事情搞得更糟。要不先让他休息几天吧,或许休息几天他就想开了,小孩子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别看他现在气呼呼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忘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阳阳休学(三)
几个月没登过我家门的婆婆来了,进门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个饭盒,里面装着阳阳最爱吃的闷面。
婆婆一见阳阳就做起了他的思想工作,但阳阳除了摇头,就是大口大口地吃奶奶送来的闷面,等到他把闷面吃完,婆婆也说的累了。见阳阳不听劝,婆婆开始转向了我,她对我说:“你得让孩子上学,让他每天窝在家里玩电脑怎么能行?”
我觉得婆婆的话很好笑,好像是我故意不让阳阳上学似的,我说:“谁不让他上学了?是他自己死活不去上的。”
“你想办法让他上嘛。”
“我想了好多办法,他就是不上!”
“那你就准备不让他去上学了?”
“谁不让他上学了?他不去嘛。”
“他不去,你就不管了?”
“我现在管不了嘛。”
我和婆婆两个人重复了好多句这种没用的话后,婆婆终于决定结束争论了,她摇摇头长叹了一声说:“不管你了,我看你要把孩子惯成什么样!哼,将来看到他没出息,你别后悔!”
我本来还要顶嘴,陆涛过来推了我一把,又瞪了我一眼,我才闭上嘴。也是,我和婆婆讲什么理啊?,能讲得清楚吗?如果和婆婆能讲清一个理,那太阳就从西边上来了。不过婆婆把全部责任推在我一个人身上,还是让我心里感觉很不高兴。可又一想,她不怪我怪谁?难道要怪他儿子陆涛吗?那是不可能的!
婆婆在我这里坐了近一个小时后,提着一个空饭盒走了。看到自己的妈妈走前失望的神色,陆涛积压了多日的怒火瞬间爆发了,他一把抓起阳阳的一本动漫书,狠狠地摔在地上。看到自己心爱的书被扔在地上,阳阳赶紧跑过来,他正要弯腰捡拾,陆涛突然又上去一脚把书踢飞了,然后还冲阳阳大吼:“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要不上学就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
一听陆涛这样说,我立刻紧张起来,赶紧一个箭步冲到家门口,背靠着门把门堵上,只担心阳阳一堵气跑出去。
阳阳没有往外跑,而是换了一个发泄的方式,他站起身突然用双拳猛烈地撞击墙壁,白色的墙上顷刻间出现了几个带血的拳头印。
看到这恐怖的场景,我冲过去一把把阳阳抱住,然后失声痛哭起来,我一边哭,一边对阳阳说:“别这样好吗?你会把妈妈吓坏的!”
阳阳听到我的哭声停了下来,但抱着他的我依然能感觉到他一起一伏的胸脯,我想这几天他的心情应该比我和陆涛更糟糕,陆涛刚才那样刺激他,确实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但现在我不能和陆涛理论这件事,因为一理论我们俩就会吵起来,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万万不能在阳阳面前吵架的,他不能再受丁点儿刺激了!
这时陆涛的嘴也闭上了,他也害怕自己的儿子受伤,只是一时还下不了台阶的他,不肯过来安慰阳阳,而是嘴里哼了一声躲进卧室里去了。我知道他的这种态度不是冷漠,而是一种退却,在儿子面前他败了!
见阳阳不再自残,我才收住哭声,找出药水和纱布为他抱扎他那已血肉模糊的双手。
第二天我到学校给阳阳办了休学手续,这也是我目前不得不采取的和唯一能采取的办法。
阳阳在家里正式休学后,我变成了他的老师,并且是全科老师。我给阳阳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课程表,当然每天的上课时间还不及他在学校时的一半,只有晚上的两个小时。另一方面,我每天上班都带着他的课本,在单位一有空余时间我就学习这些小学课本,回到家后再讲给他听。同事看到后很是不解,我自嘲道:我又变小学生了!阳阳只在下午做两个小时的作业,整整一上午都是他玩耍的时间。这样,自从教室移进家里,老师换成妈妈,学习时间减半,阳阳就又恢复了活泼好动的天性了。
虽然我也每天在劝阳阳返校上课,但阳阳显然更喜欢在家上私塾,一提学校就摇头。
每天夜里睡下后,陆涛总要问我一句:“阳阳明天上学吗?”
每次我都回答:“他不上。”
然后他就会像他妈妈一样,对我责怪道:“你就惯吧,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
这时我就会说:“不然你把他送学校去?!”
一个问题是,每天我和陆涛上班后,只能把阳阳一个人留在家里,因为他拒绝去奶奶和姥姥家,也拒绝有人来家里照顾他,我知道他是不想听别人的唠叨。没办法,我每天上班前,都要对他重复些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动电插座、不要在阳台上张望等之类的注意安全的话,另外,到达单位后,我每隔一个小时,都要往家里打个电话,确认他安然无事。
所以我不能让阳阳常期呆在家里,误了课不说,安全是个问题。再说我也不敢像郑渊洁那样,把儿子完全留在家里自己教,我没有他那么大的本事。让阳阳休学只是一个缓冲之计,最终目的还是把他送回学校。想来想去,我决定求助心理咨询师。一开始,我直接和阳阳说想带他去见心理咨询师,但他如我所料一口拒绝了。后来我借口带他到太原玩,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把他带到了心理咨询师面前。因为我对阳阳说心理咨询师是我的同学,阳阳也没有怀疑什么。期间我又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半个小时,这样得以能让心理咨询师和阳阳单独谈话。最后,心理咨询师给我的方案是:争取老师的配合,让老师来劝阳阳去上学。也就是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但我知道这个方案是行不通的,因为白老师若有帮阳阳的善心,阳阳现在也不可能离开学校。
付了三百元的心理咨询费后,我领着阳阳回到了家里。我打听过了,要想转学到其它学校,得交一万元的赞助费,一万就一万吧,我决定出这个钱,替阳阳换个学校。但当我和阳阳说了给他转个学校的话后,阳阳却还是执意要留在家里学习,那里也不去!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而我除了继续当阳阳的家庭教师外,还得继续当这个家里的罪人,指不定那一天就得挨家人一顿训,不论是婆家人,还是娘家人,都认为导致阳阳离开学校的原因是我教子无方的过,好像在这件事上,没有陆涛任何责任。而在承担这些之外,我还得整日绞尽脑汁,去思考让阳阳返回学校的办法。
我把这个难题发到了网上,希望网友们能给我一个答案。要说回帖的人也很多,一两天我就收到一千多个回复。因为孩子、学习、成绩是当今社会的热门词,感兴趣的人很多。网友的回答各不同,有的说给孩子转学;有的说孩子要严加管教才行,不上学就打!有的说切断吸引他的东西,如继网、没收闲书等;还有的网友开玩笑说送到外国去吧。这些建议我都没采纳,我认为对我们家都不合适。
一天,我正在单位上上班,突然接到阳阳从家里打来的电话,他说家里的电脑连不上宽带了,让我马上回家请人修理,我对他说等我下班后再回,他就在电话里哭叫起来了,没办法,我只好和局长请了假,回到家中。
回家后我给电信部门打了电话,维修工很快就到我家来了,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没两分钟维修工就查出宽带掉线的原因了,原来是网线断裂了!要说网线断裂没什么奇怪的,保不住是我早晨打扫家时不小心拉扯断的,但维修工说从网线整齐的断口看,是有人故意把网线剪断的。这就让人奇怪了,谁会来我家把网线剪断?他来我家只为剪网线吗?也不偷钱,也不拐卖孩子?奇怪归奇怪,当维修工把网线接好后,我就不再去多想这个事了。
可过了两天,我家的网又掉线了,根据第一次掉线的原因,我检查了一下网线,发现网线又断了!并且看断口,又像被人剪断的!这次我没有叫维修工来,而是自己去商店买了一根网线回家接上了。接下来我家就和有了鬼一样,网线三天两头断裂。看来得查查这个问题了,一定有人在故意捣鬼。
“妈妈,咱家的网线为什么老断?”终于有一天,阳阳提出疑问了。
不过面对阳阳的疑问,我的回答是安抚性的,我对他说:“现在的网线质量差,不耐用,很容易断。”
而陆涛的回答是:“因为你上网时间太长,把网线给烧断了!”
一听陆涛这样说,我就知道作案人是谁了,那就是非他莫属!你想,谁没事干一天剪我家的网线?只有陆涛会这样做!他的目的是让阳阳少上网,逼阳阳返回学校!看来他采纳了网友的建议,即切断吸引阳阳的东西!可他这一招除了惹得阳阳每天哭叫外,也没什么正面作用,阳阳依然呆在家里不去上学,并且因为网线老断,心情更坏了,整天烦躁不安的,都影响到晚上我为他补课了。
转学也不愿意,给买礼物也不干,怎么才能让这个孩子上学去呢?难道真的要把他送到国外吗?就凭我和陆涛一月几千元的收入,恐怕连去国外的飞机票也买不起!一天,正在我胡思乱想时,我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虽然现在对于我们来说送小孩去国外只是一个玩笑,但不妨利用一下这个玩笑,只要阳阳能回到学校就行。我想他长大后会慢慢懂道理的。
一天,我把阳阳叫到跟前,问他:“你很喜欢日本动漫吗?”
他回答:“是。”
我又问:“你将来长大后想看到更多的日本动漫吗?”
他说:“当然想。”还又说:“我不仅想看更多的动漫,长大后还想自己制作动漫,咱们中国的动漫太少了,我将来要做多多的动漫,超过日本!”
哟?我儿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抱负,还想赶超日本!我抓住他这句话对他说:“那妈妈将来就把你送到日本去学习制作动漫,但前提条件是要考上日本的大学,考上日本大学的前提条件是要学习成绩好,学习成绩好的前提条件是要回到学校上课!”
阳阳听我这样说,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一会儿,问我:“妈妈,你真的愿意把我送到日本学习动漫吗?”
我看着我的儿子,认真地说:“是的,只要你愿意好好学习,你将去那里上大学都可以,去美国和英国也可以!”
看我不像哄他的样,阳阳高兴地跳起来了,他说:“好吧,那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将来去日本学动漫!”
这时我紧追不放,说:“那妈妈明天就把你送回学校吧,不去学校上学,是去不了日本的,日本大学都要求学生上够十二年学,并且还得成绩优异才行。”
听到这里,阳阳不跳也不笑了,我以为他还是要选择呆在家里,要是这样的话,我儿子的心理问题就很严重了,还好,他说上学可以,要换个学校。
事后,我交了一万元的赞助费,把阳阳转到了另一个小学!(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不务正业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转换环境是一种有效的心理治疗方法,当一个人无法适应和改变当前的环境,且当前环境对他的影响弊大于利时,就应该考虑换个环境了,这不是一种逃避,而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所以当我们无法适应白老师的教学方式,也无法改变白老师其人时,我们只能考虑为阳阳转学了。就如当你走入一片沼泽地时,看到旁边有一条平坦的公路,你是继续沿着沼泽地艰难地走下去呢,还是从沼泽地拔出腿,登上公路疾步前行?我想大多数人会选择公路的,除非是无路可走。不过心理学首先主张的是让人们去努力适应环境,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余地,不过即使有选择的余地,一遇不顺就想逃避是过于软弱的表现,并且总有一天你会无处可逃的。但当你遇到一个恶劣的环境,身心正受到伤害且自己无力扭转这个环境时,就应该想到离开了,当然,这个前提条件是有另一个更好一点的环境供你选择,且你有能力选择。
给阳阳换了一个新学校后,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了,他不仅是人变得活泼起来了,学习成绩也开始回升了。不过有一点让我担心的是,阳阳的英语成绩一直上不来,六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时,他的英语成绩才得了21分,好像他压根就没有去学英语这门课!而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的日语听读写能力越来越强了,现在他观看无译音的日本动漫或日语电影时,已经不用再看屏幕下方的汉字字幕了,他能听得懂。并且有一天,我看到他的日记本随意丢在桌子上,我拿起来翻看了一下,见里边是用日语书写的,他看到我翻他的日记本,先是一惊,然后紧接着他就轻松一笑,得意地对我说:“你想看就看吧,反正你读不懂日文!”
“你喜欢学日语,不喜欢学英语?”我疑惑地问他。
“我不是喜欢学日语,只是为了看懂日本动漫才学习日语的。”他说。
“妈妈总感觉你有些不务正业,学校的外语课是英语,你却在学日语,即使你将来到日本上大学,也是要英语成绩的。”我很为他担忧地劝他。
“英语我也会学的。”他随口回答了我一句,因为他正在看日本动漫,眼睛都不往我这边转一下,完全无心和我多谈。
“那为什么你的英语才考了21分?”我站在他身后又追问了一句。
“哎呀,妈妈你能不能现在不和我谈这些?你影响到我看片了。”他开始烦我了。
“那你不知道你看动漫正在影响你的学习吗?你作为一个学生,学习重要还是看动漫重要?你不好好学习将来怎么能考上大学?怎么能去了日本?你不是想去日本上大学吗?”
当我说到这里时,阳阳已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表示不想再听我唠叨了。我看到他这个样子,知趣地走开,到厨房做饭去了。我知道,当一个人不想听你说话时,你最好闭上嘴,因为说再多也没用,他不会采纳你的意见,只有越来越烦你。但这不等于以后要放弃劝说,而是要找下一次机会,要在他愿意听你说话时说。作为一个母亲,我首先要做的是告诉孩子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至于孩子能听进去多少,我不能确定。当然,我希望他多听些我的劝告。但也清楚,我不可能完全让他按我的规划去发展,他或许将来能按我所希望的一样考取一所不错的大学,也或许他要绕过高考,走另一条路。不过不管他将来发展得如何,他始终都是我的儿子,都是我一生最爱的人,我可以怒其不争,但绝不会减少对他的爱。
阳阳对日本动漫的痴迷程度越来越深了,他不仅大量地在电脑上观看日本动漫,还大量地购买日本动漫书籍和动漫类的贴画、玩具等周边产品。现在我们家简直变成动漫世界了,书架里全是动漫书籍,墙上贴着动漫卡通画,音箱里常播着日本歌曲。
一天,我的妈妈给我送包子过来,看到我家这番景象,不停地摇头叹气,她对我说:“你们怎么尽让孩子搞些日本的东西,小日本没个好人,小日本的东西也不会好,小日本人的心里每天想着害咱们中国人,他们制造出这些动画也是为了毒害中国的小孩子,难道你们不知道?”
妈妈对日本人是恨之入骨的,因为抗日战争时期,我们家有三个人死于日本人枪下,听爷爷讲,有一天他们遇到日本人进村,我的奶奶和老奶奶以及老姑妈跑得慢,被日本人的机枪全部扫射而死,当时我的爸爸才四岁。
“阳阳喜欢动漫。”我给妈妈解释道。
“喜欢动漫可以,为什么要喜欢日本的动漫,中国不是也有好多动漫吗?”妈妈还是不能理解。
“中国的动漫少,不够他看。”我又说。
“他要看多少?每天不学习尽看动漫吗?你们也不管他?”妈妈对我继续质问着。
“管呀,他不听嘛。”我说。
“唉,不管你们了,看你们把孩子惯成什么样!”妈妈失望至极,不想和我多说了。
“其实他的学习成绩进步了。”我赶紧安慰妈妈道。
“进步了?考第一名了?”妈妈一句话就把我呛住了。
“没考第一,但比上次考试进步了十多名呢。”我现在都不知是在为自己的儿子辩护,还是在为我自己辩护,两者都有吧,我只是让妈妈知道我和阳阳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糟糕。
最后妈妈是摇着头离开我这里的,看得出,她很担心我们,也很失望。本来在我小时候,妈妈不从不关心我的学习,而现在她怎么关心起阳阳的学习来了?可能也是受现在这个看重考试的年代的影响吧,我小时候的那个年代,人们每天考虑的问题是吃饭,那时能吃饱饭是人们最大的愿望,所以那时妈妈根本顾不上过问我的学习。
不说妈妈痛恨日本人,婆婆比妈妈更加痛恨日本人。我家被日本人夺去性命的是父亲这边的亲人,也就是说不是妈妈的直系亲属,而婆婆家被日本夺去性命的是她的亲哥哥!和我的父母一样,婆婆也常给我讲起抗日战争时的事,据婆婆讲,她的亲哥哥当时是地下党,有一天被叛徒出卖后被日本人杀害了。所以婆婆来我家时,我格外小心,总是让阳阳关了电脑,至少要关了音箱,告诉他不要让奶奶听到日本话,不然奶奶会被气坏的。如果奶奶问到他,他就会撒谎说他看的是中国动漫。婆婆数落起日本人来,那真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而阳阳经常买动漫书和动漫类的东西,他在这方面的花销都让我吃不消了,我不得不改变政策,规定他每个月在动漫方面花的钱不能超过二十元,超过部分自己去挣。当然我不能让他退学到外边挣钱去,我告诉他休息时间可能通过捡废品和做家务来挣钱。比如他帮我洗一次碗可以从我这里挣到五角钱。我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限制他过多地把钱花在动漫上,另一方面可以培养他的生存意识和劳动能力。现在的独生子女,大多只懂得花钱,不知道挣钱难,也大多不会做家务,生活自理能力很差,媒体上经常有这方面的报道,比如,一个大学生上大学后,每周会把脏袜子寄回家让妈妈洗,还有的大学生雇佣保姆为自己洗衣和收拾宿舍,也就是说,很多孩子上大学后在生活自理方面的能力还停留在儿童时期。我不想我的儿子将来也是这个样子。
可阳阳太喜欢动漫了,他为了能买更多的这方面的东西,每天一下学,就在小区内捡拾废品,有一次,武学文妈妈好奇地和我说:“你家小孩子现在为什么喜欢上捡废品了?”,我不好意思地回答:“他是为了挣他的零花钱。”,然后武学文妈妈感叹地说:“你家小孩真懂事,都学会自己挣钱了。”
懂事?他才不懂事呢,一天不学习,就知道迷动漫。当然,这话我没有和武学文妈妈说。
还有,每天一吃完饭,阳阳就抢着洗碗,一洗完就伸手和我要工钱。有时他也帮我拖地,拖一次地的工钱是一元,比洗碗贵。后来我不得不得和他抢着干了,这到不是我付不起他工钱,而是因为他干得活实在不怎么地,比如他拖完地后我还得在他上学走后重新再拖一遍,因为他拖不干净,洗碗也一样,我经常返工。当然,我不会让他知道我返工重干,相反每次在他干完活后,我都会表扬他一番,说他做得真好。对待孩子只能鼓励。问题是他后来插手洗衣和做饭了,有时我们不得不吃下他做的过硬或过软的米饭,也不得不穿他洗得并不干净的衣服。
就这样,我的儿子是一个动漫迷,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目前在别人看来,这是不务正业,往歪道上走。但时间长了,我不这样认为了,我幻想着,我儿子将来搞动漫也可以,制作动漫也是一个不错的职业。
当然,我还是要在他的学习上多动脑子,上不了大学也学不了动漫。(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地下辅导班(一)
在我的印象中,阳阳的新班主任刘老师是一位热情开朗、敬业尽责的老师,她也是阳阳的英语老师,每次开家长会,刘老师都会走到我身边,专门和我谈一下阳阳的英语学习方面的问题,这是我给阳阳转学前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在上一个学校的家长会上,围在老师身边的都是些优等生的家长们,像我这样孩子学习成绩排在中下游的家长连句话都插不上,也从未接受过老师们的约谈。所以每次见到刘老师我的心里都是暖暖的,没用多长时间,我和刘老师就熟得像朋友一样,常有电话联系。
我给刘老师打电话大多是因为阳阳学习上的事,比如晚上阳阳做作业时,有不会做的英语题,我就会当即打电话请教刘老师,或阳阳考完试,我会拿着卷子面见刘老师,让刘老师分析一下阳阳的不足之处和改进的方法。而刘老师找我一般都是因为买衣服的事,她常买陆涛售卖的衣服,有时她也会委托陆涛到太原进货时按批发价给她捎买衣服。当然,我们都是按零利润卖给刘老师衣服的,过年时,我们还直接赠送给刘老师女儿一件羽绒服,对于经常帮助我们的刘老师,我们应该感谢她,这倒不是行贿什么的,是发自我们内心的谢意。
可阳阳的英语成绩还是进步不大,虽然不再考21分的成绩了,但总是过不了60分,从未及格过。一天,当我把刘老师让陆涛捎买回来的一条裙子送到她家时,不由得又和她提起了阳阳的英语问题,我问刘老师怎么就能让阳阳把英语成绩赶上来了?不想刘老师很爽快地对我说:“实在不行你晚上把阳阳送我家来吧,我单独辅导他一段时间看看。”
我一听刘老师要亲自辅导阳阳,高兴坏了,连忙说:“那太好了,我今晚就把阳阳给您送过来。”
我一回家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了陆涛和阳阳,陆涛听了和我一样高兴,只是阳阳听了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大张着嘴愣怔了半天,好像受了惊吓一样。看阳阳这副表情,我对阳阳说:“老师主动辅导你的功课多好啊,这还是因为妈妈和老师处得好,你爸爸常给老师捎买衣服,老师才这样偏爱你的,其他学生都得不到这样的优待,你应该高兴才对。”
听我说完后,阳阳诧异的表情改为了不屑,他对我说:“什么呀?谁说其他同学得不到优待了,我们班晚上在老师家补课的同学有十几个呢,我还一直庆幸自己不用去老师家补课,现在看来我也逃不脱了。”
听阳阳这样说,我有些生气了,对阳阳训斥道:“让你去学习,你却想逃,你不学习将来想干什么?不学习能考上大学吗?考不上大学能学会制作你的动漫吗?”
这时,阳阳朝我一摆手,说:“好了妈妈,这些大道理你和我讲过上千遍了,不用再重复了,再说我自己从来没有说过我将来要从事动漫制作。”
这下我彻底闷了,难道让他将来从事动漫是我一厢情愿?我不解地问阳阳:“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阳阳答:“将来要做什么我现在还没想好呢。”
生下这样的儿子得活活把人气死,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不过好在阳阳没有拒绝我的要求,晚上随我到了刘老师家里。
刘老师家是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米的单元楼房,我领着阳阳敲开门后,刘老师并没有让我们母子进屋,而是她从屋内出来,领我们下了地下室。我正好奇着,见刘老师打开了一间地下室的门,我走进去一看,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放满课桌的小教室!正如阳阳说的,里面有十多个孩子正在埋头学习,我环视了一下这个二十来平米的地下室,见一面墙上挂着一个小黑版,另一面墙上贴着一张英语音标读认表。刘老师指着后排一个空桌子让阳阳坐下,然后让他先做当天的英语作业,并说如有不会就举手提问。安顿好阳阳后,刘老师让我先回家去,说十点钟再来接阳阳。
我回到家后,把刘老师家的情况和陆涛说了一下,我们俩还是感觉很高兴,相信从此以后阳阳的英语成绩就可以提上来了,直接到英语老师家里学英语,英语成绩能不好吗?况且,这样一来,阳阳也能专心学习,省得老想玩电脑了。
十点钟后,是陆涛去把阳阳接回来的,我们俩分工了,我负责送,他负责接。
阳阳一进门,我就关切地问他:“怎么样?刘老师辅导得好吧?”
阳阳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人也跟着往沙发上一倒,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叹着气。
我又不高兴了,对阳阳说:“你这孩子,一让你学习你就是这个样子,难道每天玩就对吗?”
一旁的陆涛也劝他儿子道:“你要珍惜这样的机会,你的老师直接辅导你,这对你的学习会有很大帮助的,你都快上初中了,应该把学习当回事了。”
这时,阳阳开口了,他说:“你们以为把我送到老师家学习就好吗?送老师家有什么用?不就是同学们互相抄作业吗?”
我有些听不懂阳阳的话了,问:“什么互相抄作业?老师会允许你们互相抄作业吗?我在的时候还听老师说不会做题就举手问她,为什么要抄别人的呢?”
阳阳冲我苦笑了一声说:“问老师?你想的太简单了,也太相信老师了,你一走老师就上楼回她家去了,留我们一帮同学在地下室自己做作业,结果就是学习差的同学抄学习好的同学的作业。”
“什么?我一走老师就回她家去了?”这一点倒是我没想过的。
一向爱在学习上批评阳阳的陆涛脾气好像变好了,他走过来对我说:“老师一直守着他们也不现实,人家总得回去上一下厕所吧,只要老师在的时候,阳阳能及时把不会的问题向老师请教懂就行了。”
接着,阳阳又一声苦笑,说:“老师不只是上一下厕!你们想,老师和你们一样,也得陪自己孩子学习,还得做饭洗衣拖地,那有时间总陪着我们?”
情况真的是阳阳说的这样吗?想到刘老师平时给我的印象,我很难相信刘老师会这样不负责任,但阳阳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很少见他说谎的,我不能随意断定他在说假话,所以我得和其他同学或其他家长打听一下,调查清楚才能下结论。
第二天晚上,我送阳阳到达刘老师家后,正遇上同样是送孩子来上辅导班的阳阳的同桌杨思乐的妈妈,做化妆品直销工作的思乐妈妈是一个快言快语的人,我想和她定能打听出真相来。从刘老师家出来的路上,我有意和思乐妈妈相跟在一起,我问她:“听说孩子们乘老师不在的时候互相抄作业,是真的吗?”
“抄作业?难免,有些学习不好的孩子就爱抄作业!”思乐妈妈不以为然地说。
我知道思乐是班里前十名的学生,看思乐妈妈的样子,就知道抄作业的孩子里肯定没有思乐,相反,思乐是被抄作业的好学生!所以她妈妈才不着急的。
过了几天,我又和其他几个家长打听了一下,有的说不知道,有的说也听说过抄作业的事,但他们好像都能理解老师不全程陪读辅导的作法。
这样看来,抄别人作业的都是些学习不好的学生,只要阳阳不照抄别人就行了。
“是啊,老师是免费辅导,又不收咱们的钱,要求老师一刻不离地守着孩子们也说不下去,孩子们能在老师家学习就不错了,没有电脑和电视的影响,还能互相讨论和当场请教老师,效果肯定比在自己家里好。”一天,我这样和一位家长说,也表示很理解刘老师。
不想这位家长听了我的话后吃惊地问我:“免费?难道你家孩子是在这里免费学习?”
我一下子语塞了,我以为自己说露嘴了,说不定只有阳阳是免费的,这样一想我马上改口说:“不,我说错了,我还没得来及交老师学费呢。”
“你交多少?我家是二百元一个月。”这位家长马上接住问我。
“我――我也是二百元一个月。”我假意回答道。
想到阳阳可以免费接受老师辅导我还是感觉有些得意的,回到家后我对陆涛说:“多亏了我和老师处得好,你知道吗,好像就阳阳一个人不出补课费。”
“就阳阳一个人不出学费?”陆涛对此有些诧异。
“对,我问了好几个家长,他们都是每月交老师二百元的学费。”我说。
这时陆涛觉出了问题,说:“人家都出学费,咱们不出就不对。”
“可刘老师并没有问咱们要学费呀?”我说。
“你的脑子真笨,要老师主动问你要钱吗?老师主动要钱是犯法的!”怪了,陆涛竟然说我笨?本来一向是我说他笨的。
“你是说我们要自觉地把学费交了?”我确实有些被陆涛点醒了。
“对!再说阳阳在老师那里补课多了,你不交学费好意思吗?”陆涛说。
“确实也是,我一开始想的太简单了。”我开始反思自己了。
阳阳在刘老师家补课一个月后,我及时地给刘老师送去了二百元钱,外加一桶花生油!(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地下辅导班(二)
晚上,我把阳阳送到刘老师家后,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回走,在走进一个小巷里时,我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子独自蹲在路边,这么晚了,这孩子不回家一个人蹲在这里做什么?我很好奇,就在小男孩身旁停下自行车,问道:
“小朋友,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一直低着头的小男孩没有回答我,也没抬头看我。不说话?不理人?一定有问题!想到这里,我把自行车支在地上,蹲下来继续问小男孩:“出什么事了?能告诉阿姨吗?”
见我不肯离开,小男孩开口了,对我说:“别管我,我没事。”
“阿姨不能不管你,因为你是小孩子,你一个人呆在外边很危险的。”我说。
“阿姨,你真的不用管我,我家就在旁边,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小男孩有些不耐烦地对我说。
看到小男孩这个样子,我假装走开,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我悄悄报了警,然后躲到一个墙角后边,偷眼盯着他,只担心他在警察到来前突然跑开。幸好警察不出五分钟就赶到了。警察走到小男孩身边时,我又走了过去,听一个警察问小男孩:“小朋友,为什么不回家?”
小男孩看到警察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他对警察说:“我这次没考好,不敢回家。”
“不敢回家?是不是怕你爸爸妈妈训你?”警察问。
“是!”小男孩说。
“别怕,警察叔叔送你回家。”
还别说,警察就是比我强,小男孩乖乖地跟警察走了。
我回到家,把遇到小男孩的事告诉了陆涛,最后说:“看来那个孩子的父母太严厉了,搞得孩子都不敢回家了,要是给了阳阳,即使考个零分也敢回来。”
陆涛听后,和我并没同感,反而对我说:“是啊,世界上能有几个孩子像你儿子一样,从不把学习成绩当回事?又有谁家的父母像你一样,把孩子娇惯得一点都不怕父母?”
“为什么要让孩子怕父母?父母非要做成猛兽一样吗?”我反问。
“那父母做成绵羊一样就好?没一点长辈的样,孩子对父母一点畏惧没有,能听话吗?将来能有出息吗?”
“教育孩子不是把孩子训练成士兵,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这种太听话的孩子长大缺乏创造力。我认为应该给孩子多讲道理,让孩子自己去思考,自己主动去学习。”
“你给阳阳讲的道理够多了,阳阳现在学会自己思考了?开始主动学习了?”
“要慢慢来嘛,不是一天就能让他懂得所有的道理。”
“慢慢来?阳阳都快上初中了,你还不着急吗?”
“我――啊!”
在和陆涛争论过程中,我突然看到墙上的表已指向十点了,我赶紧对陆涛说:“不早了,该去接阳阳了!”
陆涛一听,也顾不上和我逗嘴了,拿起外套就跑出门去。
通常,陆涛用十五分钟就把阳阳接回来了,可这次陆涛出去快半个小时了也不见带阳阳回来,不放心的我给陆涛打了一个电话,不想电话那边却听陆涛说阳阳和一个同学打起来了!什么?打起来了?阳阳很少和人打架的,今天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说我得去看一下。
等我骑车来到刘老师家的地下室时,见地下室里的课桌已被掀翻好几个,书和作业本也散落了一地,而陆涛正和另一个家长说着什么,阳阳则站在他爸爸身后,上衣扣开着,肩膀处还开着一个洞!
我走近后,并没有马上插话,而是先听了一下现场的声音:
“我儿子从不和人打架,今天和你儿子打起来,一定是有原因的。”陆涛对一个比他高一头的男人说。
“听你这样说,好像是我儿子不对,告诉你,我儿子也从未打过人,如果你儿子不惹我儿子,我儿子是绝对不会惹你儿子的!”
得,听这两位爸爸讲话是听不出个所以然的,还是直接问孩子吧。
我把阳阳拉一边,问阳阳:“怎么回事?”
这时,阳阳指着对面的一个男生说:“他抢我的悠悠球。”
“我没抢你的,我是从地上捡的。”那个男生大声回应道。
是捡还是抢我倒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阳阳来上补习班,怎么还要带个悠悠球来玩?难道老师就不管吗?对了,说到老师,我还真没看到刘老师在那里,地下室发生了打架事件,她在那里?难道在她家没听到?我正要转身上楼去寻找刘老师,突然看到旁边站着刘老师的老公,于是我上前问他:“刘老师呢?”
不想,刘老师的老公说:“刘老师今天到太原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去太原了?难道今天晚上刘老师不在家?”我太吃惊了。
“对,不在家,她上午就去太原了。”刘老师的老公说。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没人管这些小孩儿?”这句话才是我真正想说的。
“有啊,我不是一直在管吗?”刘老师的老公对我的发问有些不满意,提高嗓音和我说。
他管?他一个司机来管学生?开什么玩笑!我当下就不高兴了,心想,刘老师也是的,既然你不在就不要让家长们把孩子送来,这倒好,孩子们打起来了!
我本来还想提些意见,但想到刘老师是阳阳的班主任,就没有再说什么。我以前得罪过白老师,让阳阳受尽了冷落,现在不能再得罪刘老师了!
陆涛和那位家长有没有讲清这个理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不再吵了,各自从地上捡起自己儿子的书本,又装进自己儿子的书包里,然后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回到家里后,我很气愤,我对陆涛说:“补什么课,老师都不在,让孩子们自己学,怪不得就打起来了。”
而陆涛气愤的是另一件事,他没理会我的牢骚,而是看着他的儿子说:“那个小子个子比你小,你为什么就打不过他呢?还让人家把你打成这样?”
阳阳却不以为然地说:“他也没打我,就是把我的衣服给撕破了。”
“把你的衣服撕破不算打吗?”陆涛为自己儿子的软弱感到很着急。
“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问题是老师不在!”我打继陆涛和阳阳的对话再次强调了我的看法。
“孩子们之间打架怎么不重要?不能总让人欺负!”当过兵的陆涛就是这样,对肢体较量特别在乎。
而当事人阳阳在趁我们俩争吵当中,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最后我和陆涛还是讲不到一块去,我想说的是如果老师不尽责,就不要让阳阳去补习了,而陆涛想的是要给阳阳请个武术教练,让阳阳学些武艺,他说男孩子必须学会打架!奇怪了,原来一直主张让阳阳用功学习的陆涛,怎么又要让阳阳学武术了?
“你以前不是总嫌阳阳不学习吗?现在怎么倾向于武术了?”我忍不住问陆涛。
“学习?现在看来,这孩子不是学习的料,学不成个气候的,既然学文不行,就考虑让他学点武术吧,因为他要是考不上大学,将来就不能坐办公室里工作了,和我一样他要在社会上混,就不能太斯文,得厉害些才行。”
噢,原来陆涛对阳阳的学习丧失信心了,怪不得现在他很少和我提阳阳学习的事,倒是我这个主张放养孩子的人,现在竟关注起孩子的学习情况来了。
“你想让他每天出去和人打架?”我很不理解地问陆涛。
“你理解错了,不是让他去打人,是让他有自卫的能力,不要被人打!”陆涛说。
争论来争论去,我们睡着的时候大概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
我打算这个月补下来就让阳阳退出补习班,因为我发现让阳阳在刘老师家学习,还不如在家里学习呢。
思乐妈妈也和我有同感,她已经把思乐转到另一个补习班去了,说是由一个高级教师举办的补习班,效果特别好。思乐妈妈让我把阳阳也送过去,我没有答应她,这倒不是因为我反感她为补习班拉皮条,而是因为我已经懂得一个道理:老师一旦把教学当成一个挣钱的生意来做,就很难教出好学生了,也许能教出高分学生,但不一定能教出高素质的学生!
前文我说过,阳阳从来不会因为考得不好而不敢见父母,相反,他每次都会很坦然地告诉我们他的考试成绩,会像发传单一样把他的考试卷子发到我和他爸爸手里。这倒不是因为他不看重学习成绩,是因为我一直没给他太多压力,从不会因为他考试成绩不高而训斥他。这次期中考试后,当阳阳把他的卷子递给我时,我的心情就像看到股市暴跌时的心情一样,满是失望和无奈!阳阳的英语仍旧不及格,这还不算,数学和语文的成绩也明显下降了,总成绩在全班退后了十多名!我问他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学习退步,他说是因为每天晚上在刘老师家学英语,导致他的其它科目的作业完成不了,所以其它课的成绩就退步了。
听阳阳这样说,第二天我就让阳阳从班主任老师的补习班里退出来了。
过了两天,阳阳说老师把他调到最后一排了,说他个头高,坐别人前面会档住别人的视线的。而我知道,学校教室里的座位并不是按学生的身高排定的,况且,当初是阳阳参加刘老师的实习班后,刘老师主动把阳阳调到中排坐的,现在他突然又让阳阳回到后排坐我当然知道原因了。
无所谓,阳阳再有两个月就小学毕业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游华山
2008年7月,阳阳经过六年的磕磕绊绊终于走完了他的小学生涯。在他入学前,我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过程。有时我很为这个社会感到羞愧,在一个孩子刚开始他的人生的时候,就让他看到了好多丑陋的东西。不过又一想,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纯粹美好的世界永远只存在于想像中。虽然有些老师的行为有违公德,但那也是人的本性使然,她们也是为了生存。生存本身就是一个极自私的过程,世界就是在你争我抢中不断发展变化的。这样一想,我也就不会为这些教师的行为感到耿耿于怀了,因为我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崇高至尚的。再说让阳阳经历一些挫折也是有好处的,这样会磨练他的意志,增强他的韧性,让他以后更有能力去抗击风雨。当然,不能一味地让他在泥泞中跋涉,那样会阻止他前进的脚步,甚至会毁灭他的。所以我还是要尽力帮他寻找或创造一个平坦的环境,孩子是需要帮扶和引领的,因为他太小了,最终他要走向那里,将来是否成功,和我们成人的引领和帮扶有着极大的关系。
阳阳小学毕业时的考试成绩可以说是属于不敢示人的那个水平,没有一门课能拿到a。但这并没有影响我培养阳阳的信心,我坚信我会培养出一个自立自强的孩子来,不是还有初中、高中、大学吗?路还长,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塑造他。其实每次看到阳阳令人忧虑的考试成绩,我都会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的儿子会一跃而起,会让人刮目相看的!
因此,我决定在阳阳升入初中时,为他选择一个学习环境较好的学校和一位口碑好的班主任。这就是我陪阳阳走过他的六年小学后得出的结论。回想当初阳阳入学时,我不择校不择师随遇而安的做法太天真了,我太过于相信别人了,以至于给阳阳造成了一生都很难修复的创伤。
好在阴霾已经过去,至少是暂时过去了,现在展现在阳阳面前的是一个没有作业的轻松的暑假。在这个假期里,旅游是一个不可少的内容。我本来想让阳阳去参加夏令营,但打听到现在夏令营的组织者大多也是只重金钱不懂教育的一帮人,再加上费用高,就打消了这种想法,改成了经济实惠的自助游。
我们的旅游目的地是西岳华山!
陆涛要打理他的生意,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和我一起上路的有刘佳母子和我单位办公室主任王姐母女。刘佳已转让了她那几乎不赢利的童装摊位,暂时没事干,所以她有时间陪儿子出游。本来还准备约刘梅母子一起去,不想即将升入初三年级的星星要在假期里参加补习班,没时间出去游玩。
出发以前,我们就买好了来回的火车票和预订了当地的酒店。我和王姐给自己和孩子买的火车票都是卧铺票,只有刘佳给她自己和儿子买了两张硬座票。我知道刘佳是为了省钱,并且我也能理解她――独身一人,没有稳定职业,做生意又没赚到几个钱,刘佳的经济确实紧张。
问题是上车后我不忍看着凯凯坐硬座,所以我只好和凯凯调换了一下,我和刘佳坐硬座,让凯凯和阳阳一起睡卧铺。
我们到达西安市后,先在市里玩了一天。西安留给我的最深印象有三个:一个是古城墙,一个是音乐喷泉,还有一个是辣味面皮。古城墙不用多说,在西安古都里看到古城墙并不稀奇。让我感到震撼的是音乐喷泉,西安的音乐喷泉是我见过的最宏伟壮观的音乐喷泉。而西安的辣味面皮让我吃了一口就不敢再吃第二口了,因为太辣了!
匆匆游玩了一下西安城,第二天,我们三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就向华山进发了。因为华山的险峻早有耳闻,所以当雄伟陡峭的华山呈现在我面前时,我并未感到吃惊。
华山是一座石头山,由一种灰白色的石头堆砌而成,山上的树木都从石缝中长出,远远望去,整座山给人的感觉坚实有力,干净利落,不像南岳衡山那样郁郁葱葱,婆婆娑娑。
一来到华山脚下,阳阳就显得很兴奋,显然,他很有兴趣挑战这座险峻的高山。
我们是先坐了一段缆车后,才开始徒步蹬山的,因为缆车到达处才是真正的蹬山口,如果从山脚下开始蹬,完全就找不到路。
蹬山前王姐和刘佳买了好多瓶水和饮料。很明显,刘佳是担心山上的水贵买不起,而王姐则完全是应女儿的要求,买了十多瓶水背在身上。
王姐的女儿佳佳是一个已经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而这个已经到了恋爱结婚年龄的女孩子,却喜欢用命令式的口气和她妈妈说话。本来她妈妈不想背太多的水,说山上也有水卖,而她却担心路上喝不到水,强迫她妈妈多背水上去。而她自己却完全不懂得与妈妈分担,她一人空着两手在前边走,她的妈妈王姐则背着一大包水吃力地跟在她后边。我惊讶于这个孩子竟然把妈妈当佣人来用。也许这个错误在王姐本人,她没有教会孩子去尊长和行孝,而是把她妈妈的角色错当成了一个保姆。
与王姐相比,我很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我的儿子阳阳至始至终都是把最重的包背在自己身上,只是给我留了一个装零钱的小挎包。我曾要求背那个大背包,但被阳阳拒绝了。他虽然才十二岁,但已像一个男子汉一样,照顾着我这个女人。我和儿子两个人只带了两三瓶水,阳阳说喝完可以在路上买。虽然越往上,水越贵,但我们母子的观点是既然出来游玩,就不必吝啬那百十块钱。再说蹬山就要简装上阵,背太多的东西,很难蹬到山顶的。
华山真是名不虚传,我们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蹬上华山的南峰。一路上,我们走走歇歇,看着常年往山上运石料和各种食品货物的民工们轻松地超越我们,我们真是惊叹不已。我看到,如果没有这条人工凿出的石阶,要想上华山简直没有路!人类真是太伟大了!
只有蹬上山顶,才会体会到华山仙境般的美。当群山和白云被我们踩在脚下的时候,我们仿佛感觉自己就是天上的神仙!有道士住在山上,我很羡慕他们,他们就是神仙!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清爽与城市人的那种挤在楼群里的混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们头顶蓝天,脚踩白云,几个人占据着一大座山。而城市人则是踩着硬梆梆的水泥路,吸着各种有毒的废气,一大家子占据着几十平米的空间。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群居在一起过那种灯红酒绿的城市生活的,因为生活在城市里可以享受人类分明,可以满足各种欲望,可以让人活得更像一个人。而高山道士们的清淡生活是很少有人能适应的,道士们活得就像山上的一棵树一样,他们和周围的山石树木没有太大的区别。在诗人眼里,可能树更高洁,人更庸俗。不过我认为这两种生活境界都无可厚非,每个人自己喜欢的那种生活方式大概就是个人的最高境界了。
其实阳阳让我感动的不只是替我背包,不论上山还是下山,他总是一手抓着铁链,一手抓着我,还不停地嘱咐我:“妈妈,你注意些,别掉到山下摔死!”。他真实直白的话语经常引得王姐和刘佳哈哈大笑,但我却笑不出来,时时有眼泪蒙住我的双眼。阳阳以“死”这个强烈的字眼不断提醒着我,直亮亮地表达了他对我深深的依恋和爱,也让我感觉到了他害怕失去我的那份恐惧。我想我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母亲,因为我有一个很懂事的儿子。我也感觉自己好幸福,因为我有阳阳这样一个儿子。
我们下到山脚下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们本想赶快坐车往西安市区返,因为从华山回市区也得两个多小时,若走得迟了回到市区天就黑了。可就在大家着急着要上车时,阳阳却走进山脚下的一个商店里不肯出来了。他看上了一把日本武士刀!我一看标价,500元!
“千万不要给孩子买刀,很危险的!”王姐悄悄和我说。
“就是,玩什么也不能玩刀。”刘佳和王姐说的是同样的话。
但我知道日本武士刀是阳阳最喜欢的玩具,他很早就想收藏这样一把刀。买还是不买?我只思考了不到一分钟,就对店员说:“给我把这把刀打包好,然后给我寄回去。”
我为阳阳买下了这把刀,因担心带着刀上不上火车,所以我给店员留了地址,让商家给我寄回去。
买下刀后,阳阳一直没有说什么话,直到车行了一半的路程,他才开口,他对我说:“妈妈,我以为你不会给我买刀的,没想到你真的为我买下了,我现在感觉像在梦中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看着我的儿子,我说:“妈妈知道你喜欢,所以就给你买了,但回家后要把刀收藏好,不要随便拿出去玩,不要因为这把刀出什么危险。”
“我知道妈妈,我只是把它收藏在家里,不会拿出去的。”阳阳说。
经过这次旅行,我感觉阳阳变了,变得听话了,变得更尊重父母了,变得做事有计划了,我和陆涛让他做的事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拒绝了,好像突然长了两岁。而在以前,他爱发脾气,自控力差,经常不能按父母的要求按时完成作业或按时关闭电脑电视。看来那把日本武士刀的力量是巨大的。孩子就是这样,你尊重他,真爱他,他就会尊重你,爱你!(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择校
最近几日,刘佳主要在为两件事奔波,一件事是谋职业找工作,另一件事是为她儿子凯凯选择初中学校。
我给她找了好几份工作,她都不乐意,比如:我介绍她到我朋友开的一家印刷厂打工,她嫌车间噪音大,担心耳朵受不了;我说她当保险推销员和商店售货员有经验,她却说不想重操旧业;要不到饭店当服务员?她说那样的话就没时间给儿子做饭了;那到家政服务公司应聘去?她又说自己恐高,擦不了楼房的玻璃!唉,其实工作并不难找,只是让人满意的工作的不好找罢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后来我干脆建议她还是做生意,童装生意做不好,不妨换个种类,比如代理一个皮鞋品牌怎么样?而她却说自己本钱不多,不敢再做生意了,怕把钱赔光了让凯凯将来没钱上大学和娶媳妇。
既然在职业的选择上我替她拿不出好主意,我就不想再和她聊这方面的事了,转而关心起她给儿子择校的事来。当然,择校的事也是我目前重点考虑的事,因为阳阳也要上初中了。在这件事上,我和刘佳的观点有一致的地方,那就是我们俩都认同让孩子在本户籍区域内就近入学,这样就省去了到圈外学校上学的择校费。不同的是,我只想给阳阳选择一个品德好的班主任老师,而她却一心要把儿子塞进重点班。
虽然教育部门明令禁止学校设立重点班,但实际上每个学校里都有重点班,只是不公开标明罢了,而到底哪个班是重点班,只有和学校内部人拉上关系才能打听得到。可在阳阳和凯凯将要上的第六中学里,我和刘佳都找不到一个认识的人。怎么办?从外围突破吧!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武大任!
曾在本县政府部门担任过领导职务现在在市里任副处级领导的武大任,他的人脉是很广的,让他办个孩子入学的事应该不难。于是我给武大任打了一个电话,碰巧的是,他说他也准备让他儿子武学文去六中上学,我说那好吧,你把阳阳、凯凯、学文三个孩子入学的事一块办了吧。可武大任说临近开学时他才会回来,这可把我和刘佳给急坏了,我说事情还是早点搞定的好,因为重点班和好老师都是人们争抢的对象,得早点和学校领导打招呼,不然排不上队怎么办?在我的死缠硬磨下,武大任终于从市里赶了回来。
武大任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来了他的小女儿莎莎。我准备了一大桌美食招待武大任,另外,刘佳母子俩也在作陪。其实还有一个人是我必须要邀请的,那就是武学文!只是我去叫武学文来我家吃饭时,并没有告诉他爸爸带了个妹妹回来,我担心他知道实情后不肯来我家里见他父亲。
武学文进门看到武大任时,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笑容,但也是礼貌地叫了一声爸爸。武大任没有给武学文介绍莎莎,他可能还没想好怎样介绍,而武学文显然已误认为莎莎是我家的亲友,所以他看到东莎莎时没什么反应。
席间武大任问了凯凯的小学毕业成绩,知道凯凯成绩很优秀后,一拍胸脯对刘佳说:“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凯凯送进重点班,不让这样优秀的孩子进重点班让谁进?”
刘佳听了武大任的承诺,高兴坏了,连声道谢。
看刘佳的事情有了眉目,我赶忙和武大任说:“我家阳阳不求进重点班,只要找个好老师就行,关键是品德要好!”
这时,武大任瞅了一下陆涛,笑嘻嘻地对我说:“找个好老师?这件事不用我插手,你家陆涛就能办得到。”
听武大任这样说,我当即把他的话顶了回去:“瞎说什么?假如我家陆涛能办了这事,我还用得着专门请你回来吗?”
武大任没接我这句话,而是转向陆涛说:“要说好老师,六中就数韩翠凤的口碑好了,我看还是你亲自找她说一下好。”
陆涛听了却连连摇头,对武大任说:“我好多年没和她接触了,还是你去说吧。”
“不是我不愿帮忙,确实是你去找她比较好,不然让她觉得你不认她这个同学了?”武大任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
“我不想见韩翠凤,还是你去找她吧!”陆涛还是一个劲地摇着头。
他们俩的对话让我听糊涂了,韩翠凤?同学?我打断他俩的话问道:“韩翠凤是谁?”
陆涛没回答我的问题,但我看到他给武大任递了一个眼色,我又不明就理地看向武大任,这时武大任讪讪地笑了一下,对我说:“韩翠凤是我和陆涛的初中同学。”
“噢,是你们俩的同学啊?不过,既然是同学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让人觉得你们俩在倒什么鬼似的。”我看着陆涛和武大任说。
“不是我不好意思说,是你家陆涛不好意思说。”武大任笑笑说。
听到这里,我对陆涛不满意了,我对他说:“你真是的,关键时候就派不上用场了,既然六中有你的老同学,怎不告诉我呢?你不关心儿子入学的事吗?为了儿子去求一下老同学怕什么?”
“好多年不接触了。”陆涛还是那句话。
“好多年不接触就怎了?莫非你去找她,她要把你赶出门外?她愿意帮忙就帮,不愿意就拉倒,你怕什么?问题是你压根就不想去试试!你就不想为我们母子付出一点点?”我越说越生气了。
武大任看到我在数落陆涛,赶紧打圆场说:“你还不知道你家陆涛,一见女生就脸红,所以他不好意思去嘛。”
“脸红?他才不脸红呢!走在大街上眼睛尽往人家女人身上瞅!”我还是没好气地说。
“往女人身上瞅就对了,不然他总盯着男人看你觉得正常吗?”武大任打趣道。
听武大任一个劲地打圆场,我也就不好再对陆涛发牢骚了,何况今天我是东道主,待着这么多客人,在客人面前变脸太不礼貌了。再说也就是武大任、刘佳和我们太熟悉了,不然换了其他人,一定会多心的。想到这里,我换回了笑脸,说:“我不是说他瞅女人不对,是想告诉你他瞅女人并不脸红。”
“他看到街上的陌生女人当然不脸红了。”武大任说。
“他看到认识的女人会脸红吗?你看他看刘佳时脸红不红?”我反驳道。
“看到刘佳这样常见面的女人是不脸红,可他看到多年不见的又曾经熟悉的女人就要脸红。”武大任又说。
“陆涛还有这毛病?我可从来不知道。”我吃惊地说。
“你不一定全知道他的事,至少他上初中时的事我知道的比你多。”武大任吃了一口菜说。
“嗯,对,确实是这样。”我终于认同了武大任的观点。
孩子们吃了一点点东西就跑一边玩去了,等我们吃完饭时,见四个孩子正玩得高兴,其中让我们意外的是,莎莎和武学文玩得很好,只见武学文把莎莎背在背上,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的,而莎莎则不停地尖叫着,一副玩得很嗨的样子。
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玩得这样高兴,武大任没有上去打扰,而是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生怕这幸福的画面突然消失掉似的。
正在大家高兴的时候,有人在外边敲我家的门,我打开门一看,见是武学文的妈妈来了,我赶紧请她进家,她刚迈进来一条腿,突然看到了屋里的武大任,当即就又退了出去,然后冲武学文大喊:“学文,该回家了!”
听到妈妈喊,学文放下了背上的莎莎,他刚要跟着妈妈下楼去,突然站住了,他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门外的妈妈,然后对妈妈说:“妈妈,我爸爸回来了,你不和他说句话吗?”
“我不想和他说,你现在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先走了。”学文妈妈沉着脸说完这句话,没等学文回答,就自顾自往楼下走去了。
这时,武大任突然站起身跑出去,冲已下到三楼的学文妈妈说:“我准备让学文到六中去上初中,我和六中的校长熟悉,一定能让学文进重点班。”
接着,我们听学文妈妈从楼下传上来话说:“我不同意学文去六中,我已经和五中的校长说好了,我要让他去五中!”
武大任还要说什么,已经看不到学文妈妈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陆涛还有刘佳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很怪的,曾经同床共眠的两人,为何回变成今天这种关系了?
武学文正在犹豫是随妈妈回家去呢,还是再和爸爸呆一会儿时,莎莎突然跑过来,问武大任道:“爸爸,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和你吵架?”
莎莎的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凝固几秒钟后,武学文突然明白了一切,失望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父亲,然后转身朝楼下飞奔而去,任武大任呼唤他也不理睬!(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新的开始
我本想在开学前见一下韩翠凤老师,但陆涛不肯带我去,这让我感觉很郁闷。正如武大任说的,陆涛和韩翠凤是老同学,却要我绕了一个大圈子找武大任去联系韩翠凤,陆涛是不关心儿子上学的事呢?还是不想求韩翠凤帮忙?我想应该是后者。那他为什么不想见韩翠凤?莫非以前上学时他们俩关系不好,有矛盾?不对,若他二人有矛盾,我把阳阳放韩翠凤手下能行吗?她会对阳阳好吗?这样一想倒让我担心起来了,我忍不住给武大任打了一个电话,武大任在电话里是这样对我说的:“你一百个放心吧,韩翠凤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绝对会对你儿子好的,不然我干么要给你推荐她呢?”。好吧,我应该相信武大任,至于陆涛是那根神经不正常,我看少管他好了。
转眼就到阳阳初中开学报到的日子了,这天早晨八点刚过,我和刘佳就带着各自的儿子早早到达了学校,不想比我来得早的人多的是,以至于我和刘佳都没排到队伍的前面。
这篇文章要让一个外国人读了可能读不懂,不是学生入学报到吗?那干么是我和刘佳这样的家长们在排队呢?这一点咱中国人都懂,在中国别说是初中生报到,就是大学生报到也大多是由父母们一路护送到学校。这是中国特色!中国的小孩独立性差,长到十八九岁也离不了父母。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中国的小孩太金贵了,一般家庭里只有一两个孩子,像我这种国家工作人员,只准生一个小孩,谁要生出二胎来,那纪检委和你没商量,两个字:开除!这样,中国父母就会把这仅有的一两个孩子捧在手心里,并且还生怕掉地下摔碎了,让自己变成孤寡老人。所以就会对孩子们百般呵护,万般宠爱,恨不能帮他们办好一切事情!
所以与其说是学生报到,还不如说是家长在报到,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大半是家长。孩子们在校园内嘻闹着,奔跑着,而家长们则手拿着孩子的入学通知书,把脖子伸得长长的,眼睛盯着贴在墙上的班级花名表,从中寻找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顺序是这样的,先从墙上的花名表里找到自己孩子所在班级的编号,然后排队办理入学报到手续,最后是带孩子入班。一开始,我和刘佳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钟才在一千多个名字中找到陆晨阳和吴凯这两个名字,陆晨阳属于125班,吴凯在121班里。我们俩为孩子办完入学报到手续后就分头行动了,分别带着各自的孩子到班里报到去了。
我带着阳阳在一座教学楼里从一楼跑到五楼也没找到125班,后来退出这座教学楼,重新看了一下外边的指示牌,才发现自己跑错地方了,然后又换了一座楼,才找到125班。当我来到125班门口时,已是满头大汗了,阳阳也一样。
125班的讲台上站着一位纤瘦的与我年龄相仿的女老师,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位女老师问道:“请问这是125班吗?”
“是的,这是125班。”老师答。
“请问您是韩翠凤老师吗?”我又问。
“是,我就是。”老师笑着点头道。
一听是韩老师,我快步走上讲台走到韩老师身边,不顾教室里已落座的学生们,指着站在门口的阳阳悄声对韩老师说:“韩老师,这是陆晨阳,武大任和您说过他吧?”
“陆晨阳?”韩老师略一思索,紧接着就又露出了微笑,说:“对,我记得,让孩子找个座位坐下吧。”
我招手让阳阳走进教室,然后又把整个教室察看了一遍,发现只有最前一排和最后一排有空座位,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让阳阳坐在了最前一排。
“陆晨阳同学个子比较高,坐第一排是不是太靠前了?”韩老师显然认为我的选择不太合适,委婉地对我说。
“陆晨阳眼睛不好,上小学时眼睛受过伤,有一只眼睛的视力是矫正不过来的,所以得坐得靠前些。”我向韩老师解释道。
“是这样啊?眼睛不好?那就让他坐前排吧!”韩老师接受了我的请求。
从阳阳班里出来,我等了好久不见刘佳,打她的手机,她说她在校长办公室,我问怎么到校长办公室了?她说一会出来再和我说。
在等刘佳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这个报到整整用了两个小时!我刚找了一个台阶坐下,就见刘佳朝我走来。
“办完了?去校长办公室干么?”我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问刘佳。
不想,刘佳只是摇摇头,接替我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台阶上。
“怎么?没办成?”我又问。
这时,喘了一口气的刘佳才说:“班是入了,只是我搞不清楚这121班到底是不是重点班,我刚才问了校长,校长对我说学校里根本就没有重点班!”
一听刘佳这样说,我就知道她又犯傻了,我对她说:“校长肯定不能承认学校里有重点班,难道他想受处分吗?教委一直在明令禁止学校设重点班,我告诉过你的。”
“那这个学校里到底有没有重点班?121班是不是重点班?”刘佳两眼迷茫地问。
“武大任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你只管相信他好了,校长和他的交情不浅,肯定不会骗他的。”我说。
“要不再给武大任打个电话问问?”刘佳还是不放心。
可我不高兴了,冲她囔道:“问什么问?你不信任人家就别找人家办事,再说是不是重点班过一周就知道了,重点班里都是高分学生,重点班的老师也都是好老师,过几天,就是不公布,明眼人也会猜到那个班是重点班的!”
我这一吼叫,刘佳换了一个问法,她说:“你问一下武大任的儿子到那个班了,他儿子在的班肯定是重点班!”
这倒也有道理,好吧,问就问吧,不然这个女人疑心太大,对诚心帮自己的人都不相信!也就我是她多年的朋友,不然谁愿意和这种人交往?
我打电话问了武大任,不想武大任对我说他儿子武学文没来六中上学,到五中去了!我还以为武学文妈妈那天说的话是气话,不想她真的没让学文来六中!不过想起学文知道莎莎的真实身份后看他爸爸的那种失望和嫉恨的眼神,他不按爸爸的安排上学也应该能想到。
听到武学文没来六中,刘佳也就没再说什么,和我一样,思绪转移到了武学文这个在亲生父母之间摇摆着的可怜的孩子身上。
“学文也真是的,不跟着他那有钱有势的爸爸,一天围着他那个脑子有点糊的妈妈有什么好处?”这是刘佳的观点。
“什么话?孩子选谁并不是因为谁有钱,大多数孩子首选的是妈妈。”我当然不同意刘佳的说法。
“人活在世上,没有钱能活吗?”刘佳和我辩论着。
“学文跟着他妈妈也不是活不了,只不过是过得不算富余罢了。”我说。
“我要是学文的妈妈,就让孩子跟着他爸,不然他爸挣得钱不都给了那个小老婆花了?”
“你什么时候学得满脑子都是钱了?那你愿意让你儿子为了钱离开你吗?”
“凯凯他爸已经死了,他就是想离开我都没地方去!”
“那假如有一个亿万富翁要收养凯凯,你愿意让他去吗?”
“愿意!只要我儿子过得好,我就愿意!”
“有钱不等于过得好。”
“没钱肯定过不好!”
我们俩嘴里咬着个钱字,不觉走出了学校。蹬上自行车后,我们的辩论还在继续。
“我要是学文他妈妈,当初就死活不离婚,离了婚不便宜了那个小妖精了?”看来刘佳很不认同学文妈妈的做法。
“婚姻不是买卖,不能只算经济账,如果婚姻已名存实亡,死守着有什么意思?”我反问道。
“听说当初并不是武大任提出的离婚,是学文妈妈非要离。”刘佳。
“那个女人大着肚子跑到她家里去,要她让出自己的男人,她感觉这个婚姻已经变得很无聊了,所以就放手了。”我。
“干么轻易让步?”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那样好斗,有的人只想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那换了你,你会怎样做?”
“换了我?”刘佳聊着聊着把我扯进去了,不过这难不倒我,因为我对婚姻的态度是很明确的,所以我没多想就对刘佳说:“如果换了我,我会等自己老公的表态,老公要离就离,那说明他不爱我了,老公若不想离,那就继续。”
“你老公要脚踏两只船呢?”刘佳突然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脚踏两只船?那要看他对我和孩子还负不负责任,要是他还在养我们,我不会选择离婚,因为有儿子,我得为儿子尽力保全一个家。”
“那你看着你的男人和别的女人鬼混,你心里不难受吗?”
“说实话,只有老公不再爱我时我才会难受,这和别的女人没太大关系。”
“那如果你老公同时爱上你和另外一个女人,你也不反对?”
“应该是吧,只要他能处理好这种三角关系就行。”
“我发现你这样的女人很少有。”
“确实很少有!”
“有点荒唐!”
“确实有点荒唐!”
一路上和刘佳从东说到西,又从西说到东,直说到进了家门。讨厌的是她又要在我家吃饭了,说要帮我包饺子,说我包的饺子没她包的好!(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当爱成为借口
现在房地产业大热起来了,全国各地到处都在拆房盖楼,走在大街上,你只要抬头,就会看到像巨人的臂膀一样的高吊塔在城市上方挥舞着。上个月,小叔子卖了他那套低层楼房,然后又在银行里贷款二十万元,买了一套带着电梯和地暖设施的高层单元楼。小叔子的新房位于二十四楼,站在他家阳台上,就可以鸟瞰全城。
小叔子劝我们也把现在的楼房卖掉,和他一样换个高层住。但我和陆涛没接受他的建议,因为我们俩不想一辈子攒钱还贷款。上周我和陆涛去买回一辆两厢小轿车来,这样我家车和房就都有了。汽车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好多方便:送老人去医院不用打出租车了,去太原购物也不用挤公共汽车或火车了,最主要的是可以开车接送阳阳上下学了。
前天早晨我到菜市场买菜时,意外看见郭梅和他老公推着一车土豆在叫卖,我走上前打趣道:你们两口子又卖蛋糕,又卖菜,掉钱眼儿里了?累不累啊?不想郭梅叹口气说:蛋糕店被拆了,说是要在那一片地方开发一个全县最高档的高层住宅小区。我说可以另租一个房子呀?郭梅却说现在的店面房太贵,租不起,再加上他们的蛋糕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了,市场大多被那些大型连锁蛋糕店给占了。为了谋生,两口子又干起了以前的老本行:卖菜!
虽然不能再从郭梅家买蛋糕了,但可以从她手里买菜了,不过我买她的东西也不只是为了便宜,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我向郭梅提出要买她家一袋子土豆。天气转凉后,就该逐步开始储存过冬的蔬菜了。到了十一月份,还要买一大捆大葱和百十斤白菜储存起来。自从有了大蓬蔬菜后,现在有很多年轻夫妻已不再存菜过冬了,他们喜欢花高价钱买从大蓬里种出的新鲜蔬菜吃。我虽然也不算老,但还是保留了老人们的习惯,每年过冬前还是要批发一大堆土豆和白菜存起来,这倒不完全是为了省钱,我主要是不想吃高农药的大蓬菜。
郭梅没有当下卖给我土豆,说她家里有更好的土豆,让我们开车去她家里拉。
今天晚饭后,我和陆涛带着阳阳开着我们的私家车来到了刘梅家。一进门,我看到郭梅家的客厅已变成了一个蔬菜仓库:对面墙角堆着几袋土豆,门口的左边是一大堆白菜,右边是豆角青椒,地当中还放着几框西红柿!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原本满墙的星星的奖状已经有好多张剥落了。郭梅是最珍惜星星的奖状的,现在怎么会任其像废纸一样掉落丢弃?看到奖状我自然就想起了星星,我发现我进屋来还没看到星星呢。
“星星,星星!”我正要问郭梅,阳阳已经在呼唤星星的名字了。可郭梅制止了阳阳的呼唤,说星星在里屋做作业,别惊扰他。
既然郭梅不想让我们惊扰到他儿子,我就不想多留了,让陆涛从墙角搬了一袋土豆,付钱给郭梅后,带着阳阳就转身往门口走,准备离开。不想郭梅拉住了我,说想和我说说话。她把我拉到了另一间卧室,让我和她一起坐在了床沿上。
“唉!”让我没想到的是郭梅的开场白是一声叹息。
“怎么了?有烦恼事了?”我问。
这时郭梅把卧室门往紧关了一下,低声对我说:“星星好像脑子坏了,学习成绩一直往下跌,都跌到年级二百名以后了。”
“什么原因,你知道吗?”我又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孩子现在不爱学习了吧!”郭梅一脸愁容地说。
“不爱学习?可我每次来你家,都看到星星在桌子旁学习,从未见过他做其它。”我不解地说。
“你表面上看见他在学,实际上是我们在强迫他学,他本人根本就不想学习,所以爬在桌子上半天也做不了几道题,效率很低的。”
听郭梅这样说,我劝她道:“你得让他玩一会儿,一直不停地学,给谁也会烦的,让他放松放松再学效果更好。”
我就知道郭梅不接受我的建议,我劝了她多年,她从未听取过我的话,现在依然是这样,她对我说:“那有时间放松?他已经是初三的学生了,马上就要考高中了,不抓紧能行吗?”
“连续学习会疲劳的。”我说。
“其他孩子也一样,我楼下那家的孩子也是初三,人家每天晚上要学到一点钟才会去睡觉,人家就不疲劳吗?学习本来就是个苦差事,不吃苦,怎么能考上好大学?”
郭梅给我举了一个例子,可我更不理解了,我对她说:“你认为学到夜里一点好吗?”
“这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竞争这样激烈,你不学,就会被别人挤掉的!”
我承认,这次和以前一样,我完全没有能力改变郭梅的想法,既然改变不了她,那就只能是安慰一下她了,我说:“你不用担心,星星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将来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照他现在的成绩很难考上的。”郭梅仍旧一个劲地摇着头。
“考不上也无所谓嘛,考不上大学不等于将来就没出路了,陆涛不也没上过大学吗?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将来让孩子学一门手艺或做个生意都可以的。”
我俩聊到这里,郭梅的老公从外边回来了,他进来和我们一家三口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说要看一下星星作业做起没有,就到星星学习的那间屋子去了。
见郭梅老公回来,我也想回家了,再说阳阳的作业还没做呢,回的迟了恐怕做不完的。我对郭梅说明这些,起身和陆涛带着阳阳往外走,可我们刚走到客厅中央,就听星星那边响亮地传来几声“啪!啪!”的声音,紧接着是星星的哭声。
怎么回事?我、陆涛和郭梅几乎是同时冲了进去,接着我吃惊地看到郭梅老公正在打星星的耳光,而郭梅并没有马上阻止她的丈夫,好像已经知道原因似的,问他老公:“他是不是又不好好做作业?”
“我进来的时候他竟然爬在桌子上睡觉!”郭梅老公暂时停下来,气呼呼地说了句,接着又甩开手臂朝着星星的脸打去,同是嘴里不骂着:“不成器的东西,我让你睡,让你睡!”。
“别打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郭梅老公吼道。
“这孩子不打不行,越来越不听话了!”一旁的郭梅居然还在帮他老公说话,好像他们夫妻俩和孩子是仇人似的。
这时,我像一头疯牛一样,猛地冲过去撞在郭梅老公身上,结果就是我和他同时倒在了地上。可不巧的是,我在倒下的过程中头部撞到了桌角上,等陆涛把我拉起来时,我已是满脸鲜血。
“这可怎么办好?这可怎么办好?”郭梅看到我头破血流的样子,被吓坏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打120吧。”已经站起身来的郭梅老公拿起电话要叫医生来。
我见状,上前拦住他,说:“不用打120了,我们自己开车到医院吧,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孩子了,你要再打,我以后就不认你们是朋友了!”
我说完,陆涛扶着我,一直处在惊恐状态的阳阳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一家三口离开了这个恐怖的家庭!
郭梅和他老公也跟着我们出来了,一起上了我家的轿车,陪我往医院赶去。
好在我只是擦破点皮,医生敷了药水,又在我头上缠了一圈纱布,就叫我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对郭梅老公说:“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是什么吗?是违法行为!打自己的孩子也是违法的!再说你这样做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他有多伤心?我搞不懂,你们怎么忍心虐打自己的孩子?”
听着我的指责,郭梅老公没说什么,只有郭梅开口了,她说:“我们也是为了他好,不管得严点,他将来怎么能有个好出路呢?”
我一听这话,又来气了,说:“为了孩子好?请你们不要把爱当成打孩子的借口好不好?再说你们也不完全是希望孩子将来过的好,很大程度上你们是想借助孩子改变你们自己的命运,想跟着孩子过好日子!可我告诉你们,照你们这样管下去,会毁掉星星的,如果你们放手,或许星星反而会发展的更好!”
不知道这夫妻俩听不听我的劝,只是在我的车里,他们没反驳,也许是不好意思反驳。
陆涛先把他们夫妻俩送回去,然后才又开车带着我和阳阳往家走。回到家里,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陆涛对我开口了,他说:“你以后能不能不管别人家的闲事?还把自己搞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人打架了呢。”
“不管?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眼看星星被打成那样能不管吗?以后他们要再打星星我就报警!”我气愤地对陆涛说。
“报警又能怎样?这种家务事警察也是说他们几句了事,能起多大作用?”陆涛说。
这时,阳阳走过来了,担心地问我:“妈妈,你说星星爸还会打星星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了吧,如果他还打星星妈妈就叫警察把他抓起来!”我安慰着阳阳,显然他被吓坏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韩老师其人
晚上陆涛把阳阳从学校接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烧馅饼,阳阳最爱吃馅饼了。我刚把一张馅饼放进饼铛里,阳阳就突然从背后把我抱住,然后像个婴儿一样撒着娇喊我:“妈妈!”
“哎!”我答应着。
看来我儿子今天心情不错。他平时回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开电视就是开电脑,今天却是直接跑过来抱妈妈来了,是什么事让他这么高兴?莫非这次考试考得好?前几天他们学校刚进行过期中考试。
“这次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没有?”我问阳阳。
“下来了。”阳阳说。
“考得怎么样?进步了吗?”我又问。
“进步了,我这次排到25名了。”阳阳高兴地说。
“25名?你好棒啊,比上次考试进步了13名!?”听到阳阳考试进步的消息,我激动地反过身来也抱住了他。
这时,陆涛走进了厨房,见我们母子抱在一起,有些奇怪地问:“你们俩十年没见面啊?怎抱这么紧?”
“我们高兴就抱嘛,你管得着吗?”我说。
“高兴?有啥高兴事了?中奖了?”
“你扯那里去了,除了钱你还记着啥?你也不问问阳阳这次考了多少名?”
“多少名?40名?”
“你真把我儿子看扁了,告诉你,我儿子这次考了25名!”
“考25名就把你们母子高兴成这样?让邻居听到了不得把人家偷笑死!”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喜欢给人头上浇凉水?25名虽然不算什么,但对于阳阳来说就值得庆贺,因为他上一次是38名!”
“那你们也太夸张了吧?人家考第一名的也不这样!”
“你就不能鼓励一下孩子吗?我认为孩子不管考多少名,只要他在进步就值得高兴,就应该得到表扬。”
“我不是不愿鼓励他,我只是想让他给自己定个高一点的目标,不要取得一点点小进步就骄傲自满。”
“什么骄傲自满?我认为骄傲的人才有自信呢!”
没料到我和阳阳喜悦的心情顷刻就被陆涛给撕破了,阳阳见我们俩吵起来,收了笑容,独自一个人回了自己的书房。这时我真的生气了,闭了嘴,怒视着陆涛半天不说话。
很快陆涛被我刀一样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了,他赶紧对我解释道:“我不是想打击阳阳,我是想告诉他排在25名的学生还不能算是好学生。”
我还是不说话,我知道,有时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有力量!
果然,陆涛开始慌了,赶紧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好,好,是我错了,我应该表扬孩子的,我现在去和阳阳解释一下。”
陆涛说完,走进了书房,我也跟着进去了。
“阳阳,爸爸不是想打击你的积极性,爸爸是希望你更好一些,你应该理解爸爸的意思。”陆涛摸着阳阳的头说。
“对,你爸爸是希望你更好。”尽管我还在生陆涛的气,但我不得不帮他说话,因为我也不想让他们父子之间存在误解。
其实自从陆涛接替我开始接送阳阳上下学后,他们父子关系比以前好多了,上周六父子俩还在楼下打了好一阵的乒乓球呢。
阳阳见爸爸改变了态度,也再次露出了笑容,他说:“其实我今天高兴的事不是这次考试,是我们韩老师让我进班委了,我现在是班里的卫生委员了。”
“噢,原来我儿子是因为当官了才高兴的。”陆涛终于说了一句幽默的话。
可阳阳更幽默,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对我嚷道:“妈妈,爸爸说话为什么总是这么难听呢?”
“你爸爸说话难听是因为他当初没上几天学,所以你要好好学习,不然长大后说话和你爸爸一样。”我笑着说。
“得了吧,你就喜欢把我当反面教材来用。”陆涛虽然表面上对我说的话不满意,实际上他看到我又恢复了和他的对话,心里是高兴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陆涛已经开始在意我的情绪了,不像以前,总以惹我生气为乐,还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上。我感觉我们的婚姻已度过了危险期,我们的感情正在修复,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坚持就是胜利!我有两个女同学在几年前就离婚了,我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有和她们一样走离婚这条路,我为阳阳保住了这个家!
“开始吃饭吧,不然饼子都凉了。”看到三个人的心情又多云转晴了,我把他们父子叫进了厨房,开始享用起我的美味来。
不想陆涛刚咬了一口馅饼就大叫起来:“你往馅饼里放了多少盐啊?这咸得能吃吗?”
“就你毛病多,你要觉得咸就自己做!多喝口米汤不就行了?”我也知道我往馅饼里放的盐多了,可我就是不想承认错误!
“好吧,我把你的馅饼当成咸菜吃也行,反正喝米汤是要就点咸菜的!”陆涛开了句冷玩笑,装作无奈的样子说。
“哈哈哈!”阳阳被逗笑了。
我吃了口馅饼对陆涛说:“那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咸了一点点。”
“好,承认错误就好,我已经原谅你了!”嘿!什么时候陆涛变得比我会说话了?
阳阳吃过饭直接进书房做起了作业,连他每天必看的动漫也不看了,可见老师的鼓励有多厉害!
晚上躺在床上,我对陆涛说:“看来韩老师这个人挺好的,咱们改天请韩老师吃一顿饭吧?”
“吃什么饭?现在学校不让老师接受家长们的吃请!”陆涛居然完全不赞同我的提议。
“我不是想贿赂韩老师,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还有,也想和韩老师细细聊一下阳阳的的学习情况,和老师就要多沟通,只有多沟通才能让老师更好地帮助阳阳。”我解释道。
“想沟通,你直接到学校找她就行嘛,干么非要请吃饭?”陆涛还是不同意。
“和老师吃顿饭怎么了?再说你和韩老师还是同学,同学之间聚一次餐不很正常吗?”我坚持着。
“要请你去请吧,反正我不去,我也不吃。”陆涛一转身,给了我一个脊背。
这个家伙把我又给惹生气了,我踢了他一脚,说:“我还以为你这个人变好了,看来你一点都没变,真是本性难移!”
陆涛的这种做法确实让我不能理解,我想不通,一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表现得这么小气和不通人情?
要说韩老师让阳阳当了个班干部也没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但和阳阳小学时期的班主任比,韩老师就感动了我,就像一个穷人突然得到施舍一样。
正在我不知如何感谢一下韩老师时,武大任回来了,这让我看到了救星。
武大任这次回来和上次是不一样的,因为这一次他又升职了,升成正处级领导了,他坐的小汽车也不一样了,由一辆十多万元的普通小车变成了一辆二十多万元的越野车!
武大任这次来我家,是找我帮他修复他和儿子的关系的。
我想要想让武学文再次接受爸爸,必须做通他妈妈的工作!
我去了武学文家,和他妈妈聊了很长时间,我对他妈妈说:“既然你和学文他爸都各自成了家,就别再计较以前的事了,孩子和他爸爸的关系总是别别扭扭的也不好,你不想孩子有爸爸照顾吗?虽然你现在的老公对学文也好,但总是代替不了他的亲生父亲,你说不是吗?”
学文妈妈听了我的话说:“不是我不让学文去找他爸爸,是学文自己不想见他爸爸。”
“学文还小,有些事不能正确理解,这就要你这当妈妈的来给他解释,我和他说一百句也不如你和他说一句话顶用。再说现在他爸已经是正处级领导了,等学文将来大学毕业了,他爸爸估计就当上省长了,到时候他照顾起学文来比你更有实力,你说不是吗?”
经过我一翻劝说,学文妈妈终于被说动了,她答应我要和学文好好谈谈。
第二天,学文妈妈就把学文送到我家来和他爸爸相见了,见面后,学文也接受了他爸爸送给他的山地自行车。其实我知道他早就想有一辆山地自行车,只是他妈妈给他买不起,这种自行车几千块钱呢!这次他爸爸给他买来,正合他的心意。不过,不管他是为了得到自行车才接受爸爸,还是先接受了爸爸才接下这辆自行车,反正他们父子又和好了。
我帮了武大任了忙,他当然也得帮我的忙,我让他以同学的名义把韩老师请出来吃顿饭,到时,让陆涛也参加,我则以同学家属的名义,也一起赴宴,这样,我在饭桌上就可以好好和韩老师谈谈阳阳的情况了,也可以当面向韩老师表达我的谢意了。
可武大任听了我的设想后,和陆涛一样犹豫,我不解地问:“你们同学聚一下餐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老同学确实应该多见面,多聚聚,只是我担心陆涛不同意。”武大任说。
一说陆涛我就来气了,我对武大任说:“你说陆涛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连老同学也不认了?”
这时,武大任笑笑说:“你不了解情况,陆涛不是不想认老同学,他是不好意思见韩老师。”
“为什么不好意思?他和韩老师上学时闹过矛盾?”我奇怪地问。
“没,他们没有闹过矛盾。”武大任说。
“那是因为什么?”我追问。
“因为――”武大任又犹豫了一下,但他看到我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就告诉了我实情:“因为他们以前是恋人关系,韩老师是陆涛的初恋情人!”
“什么?”我听后惊呆了,这个答案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
“他们当初感情很好,韩老师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只是后来陆涛到部队当了兵,韩老师上了大学,时间长了他们俩就断开了联系。不过,主要是陆涛不联系韩老师了,他总认为他配不上韩老师了。”
听了武大任的讲述,我没再坚持要他请韩老师吃饭,不说陆涛不好意思见他的初恋情人,我也需要用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一爆炸性新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婆婆重伤
大佛寺里有人打来电话说婆婆摔倒了,我当即和单位请了假跟随陆涛驾车往山上赶去。想想,七十多岁的人摔倒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何况是陆涛的妈妈我的婆婆!
婆婆现在长期住在大佛山上的寺庙里,一年当中只有春节和中秋节才会回来家住几天,不了解实情的友邻还以为婆婆出家为尼了。婆婆就是这样一个特别专注的人,她一旦选择了一件事去做,就要做出个样子来给别人看。要说信佛的人有很多,大多数信徒也就是平日在家里烧烧香,大节日到寺庙里上上供而已,而婆婆却是直接住进了寺庙里,每日除了念经上香,还要打扫佛堂,贴身侍奉着大佛寺里的那尊也不知是石雕的不审泥塑的大佛像。
住在大佛寺里的像婆婆这样看似虔诚的居士有二十多个,其中大多是老年妇女。而在我看来他们不算真正的念佛人,只能算是一群讲迷信的人。他们相信世界分三界――人间、阴间和天堂!他们相信佛主是真正存在的,且是主宰世界的圣灵。他们相信好人死后会升入天堂,恶人死后会被打入地狱。所以他们要念佛行善,希望自己将来死后能升入天堂。但他们并不真正懂得佛经的含意,并未真正领悟了佛经宽容无欲的本意,平日里他们和俗人无异,相互之间依旧会摩擦碰撞,产生矛盾。前一段时间,婆婆就因和山上的一位居士吵架,赌气回家里住了半个月。
以前我对这些信徒们的行为很不理解,他们既然信佛念佛,为何还要生气吵架?心胸如此狭窄,如何去宣扬佛教普度众生?既然经常闹矛盾,为何还要聚在一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我可以从多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了,那就是佛主是不是真的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佛教是一个大圈子,是所谓的信徒们寻找自我实现自我的地方。社会生活中大多数人要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圈子,要把自己归入一个圈子里,不然就会被社会挤在边缘地带,被人们孤立起来的。那些独立行事,不想加入任何圈子的人,不是境界比较高的圣人就是精神病患者。有时圣人和精神病患者之间的界限很模糊,因为他们这类人有共同特点,就是他们的思想和思维方式很难被众人所理解和接受。而婆婆既不是圣人也不是精神病患者,婆婆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俗人,所以她也需要找个能容纳自己的圈子,找来找去,她找到了佛教这个圈子。她认为佛教这个圈子适合她,也是她喜欢的。这样一想,我对婆婆的行为就能理解了,也能理解了她和那些居士们吵吵闹闹还分不开的原因了。如果婆婆回到家里,她的大部分时间只能在孤闷中度过,因为她的子女们不可能停了工作每天守在她身边,所以寺庙对于婆婆来说就好比一个托老所,她给寺庙捐的钱,就相当于托老费了。
现在的大佛山已被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了,不说大佛爷身上重新被刷了金粉,寺庙也重修了,扩大了,并且从山脚下往山顶通了一条油路,我们的汽车可以直达山顶。
可陆涛还是一个开车不到一年的新司机,当他把车开上山路时,我总有些紧张不安,不停地嘱咐他:“开慢点,换成二挡,把好方向盘。”
我说的多了,陆涛就开始烦了,对我说:“你平时看起来胆子挺大的,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小?总怕出事似的。”
“我当然怕出事了,因为我们俩根本就不能出事,出了事谁来管阳阳?谁来管你妈妈和我父母?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上有老下有小,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我们必需为孩子和父母们活着!”我说。
陆涛听我这样说不吱声了。
到达山顶见到婆婆时,婆婆正躺在床上,身边围着一群居士。
“妈,你怎么样?能动吗?”陆涛紧张地问他妈妈。
“腿不能动,可能是摔断了。”婆婆满脸痛苦地说。
“那咱赶紧去医院吧。”陆涛说着弯下腰准备抱他妈妈。
不想,婆婆推开他的手说:“你们俩先去大殿上了香再来搬我,一个是求佛主保佑我早日康复,另一个是求佛主保佑阳阳学习好。”
都这个时候了,婆婆还要我们去上香。不过,也许在她看来,越遭难越得上香求佛。
如果在以前,我是不会去烧香拜佛的,但这次我没有拒绝婆婆,和陆涛一起来到了大堂里。我不是开始信佛了,而是不原总惹婆婆不高兴,因为我已经想通了,惹婆婆生气对我没一点好处,还会导致陆涛对我产生不满情绪。我不能总以自已为中心,不能总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有些事即使自己不想做也是需要做给别人看的,不然自己很难被大多数人接受,很难融入这个社会。如果是出于好意,或为大局考虑,故意做给人看就如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一样,不是虚伪,而是一种智慧。
到了大佛堂里后,我果真上了三柱香,叩了三个头,还往功德箱里塞了几张纸币。我再重申一遍,我不信佛,我还是无神论者,现在做这些事,是不想对婆婆撒谎,既然答应她要拜佛,真的拜一下也无所谓,上柱香,叩个头,我身上又不会少块肉,就当玩游戏好了。回想起自己以前那么较真,感觉真是幼稚。
拜完佛回来,陆涛试图要抱起婆婆,把他妈妈放进汽车里,但他的手刚接触到婆婆的身体,婆婆就喊疼。怎么办?正在我俩发愁时,居士们找来两根粗木棍和几块板子,临时做了一副担架,这样才把婆婆抬到汽车旁。接下来,把婆婆抱进汽车里时也费了好大的劲,大伙的动作稍微不对,婆婆就会痛得大喊大叫。
到达医院后,我给小叔子和小姑子打了电话,十多分钟,这兄妹俩就赶来了。
医生先让我们带婆婆去放射科拍了一张腿部照片。照片显示,婆婆右腿开放性骨折!医生说需要手术治疗,说要给婆婆打钢板!
婆婆一听要给她做手术马上就急了,摇着头说:“给我打块石膏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了,做什么手术?”
“不做手术怕你的腿长不好,你年龄大了,骨头愈合的慢。”医生劝着婆婆。
“不做,不做,给我打个石膏,过两个月我就好了。”婆婆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妈,咱得听医生的,不然你的腿长不好留下后遗症怎么办?”陆涛也走过来劝他妈妈。
“就是嘛,得听医生的。”
“妈,你不要总这样固执不听劝。”
小叔子和小姑子也一起劝道。
可婆婆还是不同意手术,说:“骨头上钉个钢板怎么能行,不越把我这根老骨头给弄坏了?”
原来婆婆是恐惧钉钢板,并不是不愿意做手术。这时,该我这个嫁过来的外姓人说话了,而且我很知道如何说服婆婆。我对婆婆说:“手术治疗好得快,不然你这个年龄的人都骨质疏松,骨折了以后骨头很难愈合的,如果你的腿长不好,以后你就去不了大佛山了。”
我的话最起作用的是最后那一句,果然,婆婆一听就软了下来,沉思了一会儿,对医生说:“既然非得手术,那就手术吧!”
治疗方案定下来后,我们给婆婆办理了住院手续。住院押金是陆涛掏的,因为他是长子,自然是牵头办这些事。婆婆住院手术期间,三兄妹轮流伺候,我也陪婆婆在医院住了几天。
我已经不是很计较这个对我一向冷淡的婆婆了,因为她已是近八十岁的老人了。因为我知道对待老人就应该和对待小孩一样,要照顾好他们,还要多宽容他们。
婆婆大概也看到了我的变化,开始对我有了笑容,还几次拿起亲友们给她买的糕点和水果让我吃。
其实我还是不喜欢婆婆这样强势和迷信的人,但真的需要和她处好关系,因为我嫁给了她的儿子,尤其是我的儿子出生后,我和这个女人这辈子也别想扯清关系了。既然关系扯不断,那就要维系好,不然陆涛会不高兴的。我现在已经认识到,努力让老公越来越喜欢自己才是聪明的女人。
婆婆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出院转回家里休养。婆婆在家休养期间,照样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一开始,还是陆涛三兄妹轮流伺候他们的妈妈,可还没过一个月,小叔子就开始找借口了,说单位工作忙,不能老请假。接着小姑子也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轮到她来值班时,经常找些理由让她哥陆涛代替她。这样,说起来是兄妹共同伺候妈妈,实际到后来就是陆涛一个人在伺候母亲,搞得他都顾不上打理他的生意了。加上小叔子和小姑子一直没和我们分摊婆婆的医疗费,我对这两个人很是不满意,在陆涛跟前唠叨了好几次,陆涛却不以为然,他说:“我是大哥,当然是我应该多担当了,再说只要自己尽到自己的孝心就行了,不用管别人。”
听陆涛这样说,我也就没再说什么。确实也是,绝对的公平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不存在的,不能老抱怨别人,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每周都会让阳阳来看奶奶,他也得尽孝心,得懂得行孝。
半年后,婆婆才重新登上大佛山。庆幸的是,她又登上了大佛山。(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刘佳的眼泪
周六的下午,阳阳在书房里做作业或玩电脑,我在厨房里蒸包子。
这是我第一次蒸包子。以前我总是在街市上给家人买包子吃,但前几日我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报道,说街边卖的烧烤和包子之类的小吃大多是用劣质肉或病死猪羊肉做的,此后我就不敢再买街边的包子吃了。可阳阳爱吃包子,所以我决定自己学做包子!
妈妈和婆婆蒸馒头或包子时,都会将面团自然发酵,然后把碱面和进面团里,这样蒸出的馒头和包子很有面香味。我不会按传统手法蒸包子,而是去超市里买回一袋酵母粉,然后照包装上的说明按比例把酵母粉和面粉和起来,然后把面团放在一旁等待发酵。在这期间,我就抓紧调肉馅,三小时后,当我看到面团已发酵到开始时的两倍大时,就开始蒸包子了。
仅用了半个小时,热气腾腾的包子就出笼了。虽然我蒸出的包子还是没有妈妈和婆婆蒸的好吃,但看到自己亲手蒸的包子内心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我想如果婆婆知道了,她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我用碗盛了三个包子向书房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阳阳在里边正扯着嗓子唱歌呢。呵,今天这小子怎这么高兴,一个人唱起歌来了。
回想起阳阳在小学阶段,一次班级元旦联欢会上,他唱了一首爱情歌曲,被白老师认为歌曲内容不健康,并当场中断了他的演唱,从那以后就很少听他唱歌了。那时阳阳曾问过我:“妈妈,爱情歌曲是不健康的东西?也就是说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不健康的?是不好的?既然不好,那为什么大人们都想谈恋爱呢?”,面对阳阳的提问,我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爱情是最最美好的,爱情歌曲也是美好的,你们老师说错了!”。但白老师的那句话还是对阳阳影响很大,后来在长达四、五年的时间里,我很少听到阳阳唱歌,并且他再没有在班级联欢会或其它校园娱乐活动上表演过节目,每次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当观众。
我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但我听不出阳阳唱的是什么歌,不,准确地说是听不懂。又仔细听了一下,他好像并不是在用汉语唱歌,而是日语!完了,我儿子彻底成了一个日本迷了!而这都是日本动漫惹的祸!
我没有像阳阳的小学老师那样,半中间打断阳阳的歌声,而是等他唱完后,才走进去。
阳阳正在电脑上看一个日本动漫,他刚才唱的歌可能就是这部动漫的主题曲。
“你的作业做完了?”我把包子递给他时问道。
“嗯!”阳阳只简单地答应了一声,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都顾不上看我一眼。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把一只手挡在电脑屏幕上,他果然马上就把头转向了我,只不过是面带怒气,冲我喊:“妈妈!”
“作业做完了没有?”我重复着上一句话。
“做完了!把你的手移开!”他的屁股在椅子上一起一落的,一副非常着急的样子。
我移开了手,因为我知道若继续挡住他看的视频,他会发火的。
“我检查一下你的作业。”我继续履行着我家庭教师的职责。
“这不是嘛!”他随手把作业本递给了我。
阳阳确实把作业做完了,但字迹比较潦草,一看就是急赶着做起的。
“阳阳,你的字――”我的话刚说到一半,阳阳就不耐烦了,对我说:“妈妈,你能不能过一会再跟我说?”
这时我开始生气了。当然,我也是有脾气的,不是一味地迁就和宠让这个小东西。我突然提高嗓门对阳阳厉声说道:“你是皇上啊?妈妈和你说话还得你批准才行吗?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口气吗?”
再不给这小子些颜色看看,这小子就又飘浮起来了,又不知天高地厚了!
看我不高兴后,阳阳只好点击鼠标,暂停了视频的播放。然后他嘟着个嘴对我说:“好吧,那你说吧。”
“你作业本上的字太潦草了,这说明你做作业时态度不认真,这样可不行,你是一个学生,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你不能整天沉迷于动漫,妈妈告诉你,一个做事不认真的人很难成功的!”我继续口气严肃地对阳阳说。
“妈妈,你不是说只要我进步就值得表扬吗?我这次考试又进步了,你为什么还要训我?”阳阳居然不理解我的意思。
“学习进步是应该表扬的,但也不等于就可以纵容你的错误和缺点,妈妈希望你在各方面都越来越好。”我又说。
“妈妈,我将来也许做不了一个各方面都好的人,努力做一个别人眼中的好人太累了,我只想做我自己。”听,阳阳就是这样,是一个很自我的人。
“做你自己也要做一个被大多数人认可的人吧?如果将来好多人对你都摇头,你认为好吗?”我反问。
“妈妈,布鲁诺因为坚持哥白尼的日心说,让好多人都摇头,最后被教皇烧死了,你能说布鲁诺错了吗?不是有一句名言吗?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这小子,还真会辩驳。当然,我有话应对他的话,因为现在真理没掌握在他手里。我对他说:“你认为你写字潦草是在坚持真理吗?妈妈认为这样做至少对老师不尊重,你想,老师看你的作业时多费劲啊?”
这时,阳阳低头不说话了。我承认,他还小,有些道理他还理解不透,但我要对他说出来,我相信他会慢慢领悟到的。
我退出了书房,让阳阳继续看他的动漫,因为他此刻的心思全在动漫上,这时只顾和他讲道理,他很难听进去的,我只能换个时间再和他讲了。
其实给孩子讲各种道理时,得像输液一样一点一点地来,不然孩子们不仅一下子无法吸收和消化,而且还可能引起不良反应。我和阳阳之间经常有类似上面的辩论,但每次我都会适时止住,把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因为我知道说多了他会烦的。
我刚从书房回到厨房,准备煮小米粥时,听到有人敲门,我走过去打开门,见刘佳的儿子凯凯背着个书包站在门外。
“哟,是凯凯,请进!”我热情地把凯凯迎进了屋。
凯凯进来后问我:“阿姨,阳阳呢?”
“在书房。”我说。
凯凯一听,高兴地进书房找阳阳去了。
由着两个孩子玩,我还是继续煮我的小米粥,可刚淘洗了一小碗小米,手机又响了,我接通电话,听到电话那头是刘佳的声音,她对我说:“雨燕,我家凯凯有没有在你家?”
“对,他在我家。”我说。
“那好吧,我过一会儿就到你家了。”刘佳说完挂了电话。
一听刘佳要来了,我赶紧把洗好的小米煮进锅里,然后简单地把客厅整理了一下,还洗了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静待客人登门。
其实刘佳有好长时间没来我家了,因为她找到工作开始上班了――她到阳阳和凯凯所在的学校里当了一名清洁员。你或许不理解,她挑来挑去就挑了一个清洁员的工作?她是这样告诉我的:这份工作虽然又脏又累,工资也不高,但这样我就可以更方便接近凯凯的老师们了,和老师们拉好关系,不仅能让老师多照顾凯凯,还能及时了解到凯凯的学习情况,所以实际上我的收获是很多的。但我听了后,总感觉她是一个潜入儿子学校的间谍,她终于做到了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地去监督儿子,只是不知凯凯在她这样的严密监督之下是什么样的感觉和状况。
十多分钟后,刘佳就来到了我家,只是她不像以前一样,笑脸上门,而是一脸的不高兴。一进门,她就像一个正在追捕逃犯的警察一样,先用眼睛在我家扫了一遍,然后问我:“凯凯呢?”
“在书房和阳阳玩呢。”我说。
刘佳一听,大跨几步,没敲门就直接推开了阳阳的书房。还没等我跟进去,就已见刘佳把凯凯从书房里拎了出来,并在凯凯屁股上踹了几脚。
我一看刘佳这个样子,就不满意了,走上前对她说:“为什么一进来就打孩子?”
“他不学习还偷跑出来,我能不生气吗?”刘佳气呼呼地说。
“那也不能打孩子呀?孩子总得让玩会儿吧?”我说。
“不打不行,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刘佳一边说,一边拉着凯凯往外走。
凯凯当然不情愿,一个劲地往回缩。刘佳见状,又在凯凯屁股上踢了两脚,嘴里还冲凯凯喊道:“走不走?不走我就不要你了!”
“不要就不要,我还不想要你呢!”凯凯开始掉泪了。
看到凯凯哭起来,刘佳放开了凯凯,并指着凯凯痛心地对我说:“雨燕,你听,他竟然和我说这样的话,多让人伤心呀?!”
“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你打他他当然不高兴了。”我对她说。
“唉,难啊,你对他好,他却不理解。”刘佳叹息着,一屁股坐在了我家的沙发上。
看来我得帮刘佳教育教育凯凯。我把凯凯拉到我身边说:“凯凯,你不要惹你妈妈生气,你不和妈妈打招呼确实是你不对,你不知道你妈妈有多担心你,你不心疼妈妈吗?”
凯凯却说:“不是我惹妈妈生气,是妈妈在惹我生气,她不让我看电视!”
“你得做完作业才能看电视,做不完作业你妈妈当然不让你看了。”我说。
“我的作业上午就做完了。”凯凯说。
听凯凯这样说,我扭头劝刘佳道:“既然凯凯已经做完作业了,你就让他看一小会儿电视嘛。”
这时,刘佳仍旧气呼呼地说:“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在下降,还有理由看电视?他的学习多会赶上来,多会让他看!”
“也不能这样说,那他两个月赶不上来,你就两个月不让他看电视吗?”
“两个月?他要是一年赶不上来,我就一年不让他看电视!”
“你这不是在和孩子怄气吗?”
“怎么能叫怄气呢?我这不是为他好吗?他爸爸死后,我一个人抚养他,一个人照顾他,他却一点也不知感恩。”
得了,刘佳也哭起来了。
正在我不知怎样安慰这母子两人时,陆涛回来了。陆涛一进门,就看到了满脸泪水的刘佳,他问刘佳:“出什么事了?哭这么伤心?”
刘佳没答话,低头不停地抽泣着。
一看这情景,陆涛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我,好像等我帮忙似的。
当着凯凯的面,我也不便说什么,于是我让凯凯先回书房去,然后把刘佳和陆涛拉到卧室里,关上门后,我才开始说话。我对刘佳说:“我不喜欢你总对孩子说你一个人抚养他有多辛苦之类的话,也不喜欢你要求他感恩于你,如果这样的话,会让凯凯觉得欠你的,应该还你似的。”
“难道他不欠我的吗?”刘佳问。
“不欠!你生了他,就有义务抚养他,抚养孩子不是对孩子的一种施舍,是一种义务和责任!另外,抚养孩子也不能总想着得到回报,真爱都是不图回报的。”
……
我虽然给刘佳讲了很多道理,但刘佳一句也听不进去,她说:“不图回报?那养孩子干么?孩子若不孝顺父母,还不如不生他们的好,抚养一个孩子有多累啊!?”
“反正我自己是不图孩子回报的,相反,我很感谢孩子,试想,没有孩子,咱们的生活又是个什么样?孩子给我们带来很多欢乐,我们应该享受抚养孩子的这个过程,而不只是体会到其中的辛苦。”我说。
“唉,我没你境界那么高,我是个俗人,只能简单地考虑问题。”
“看你说的,好像我自己在自作高深似的。”
听我和刘佳的对话越来越不投机了,陆涛说话了:“时间不早了,该吃晚饭了。”
刘佳没像往常一样留下来吃饭,而是带着凯凯离开了。看着她们母子离开的背影,我对陆涛说:“刘佳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人了,脑子不开窍似的。”
“我也感觉她这几年想问题太狭隘了,有时我和她都说不到一块去。”陆涛说。
“哦,这么严重啊?连你和她都说不到一块去了?”我故作惊讶地看着陆涛说。
“你什么意思?话里别带刺好不好?”陆涛听出了我的话外音,冲我叫囔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陆涛被袭
天气越来越热了,下班路上,我骑车尽量挑树荫下走,一边蹬自行车,还一边不停地用右手往下拉我的一步超短裙,担心走光露丑。我知道穿一步裙不方便骑车,但又想穿它,三十五岁以后,我开始注重起装扮来了,生怕自己老去似的。
今天是由我来接阳阳放学,因为陆涛去太原进货了。
我还没走到阳阳的学校门口,就听装在挎包里的手机响了,我停下来,看到来电显示的是陆涛的号码,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请问你是陆涛的妻子吗?”
“是的。”我回答。
“你老公被人用刀捅伤了,现在正在抢救,我把银行账号给你用短信发过去,你赶紧汇些钱过来,急着用呢!”
“什么?”
好搞笑啊,电话诈骗竟然骗到我头上来了!电视上说过,骗子用盗号软件冒充受骗者亲人的电话号码打电话,一般情况下,都说亲人受伤或突发疾病住院了,急需用钱,让赶紧给他们提供的银行账号里打款,如果钱不能及时到位的话,亲人就有生命危险。电视上说破解这类诈骗的最简单办法就是和自己的亲人取得联系,核实情况。
我挂了电话,拔出了陆涛的号码,可接电话的不是陆涛,还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莫非陆涛被绑架了?这个人为什么拿着陆涛的手机?我一边怀疑着,一边和对方周旋着:
“让我老公直接和我说好吗?”
“他昏迷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
“你是谁?”
“我是警察。”
这骗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一般骗子都是冒充同学朋友什么的,这个骗子居然冒充警察!我要报警,把这个假警察抓起来!
我假装对电话里的“警察”说要回去筹钱汇款,然后从学校接上阳阳,直奔公安派出所而去。
到了派出所,我刚把案情说了一遍,对方就又来电话了,这次太谷警察接了电话。
看着真警察和假警察通电话,我心中暗喜,在一旁等着假警察露出真面目。可等太谷警察和对方聊了十多分钟后,却对我说:“对方确实是警察,还是我在警校的一位同学呢,你老公真的受伤了,你赶紧带上钱上太原去吧,你老公现在正在省人民医院抢救着呢。”
什么?是真的?我没有受骗?是陆涛真的被人捅伤了?
“情况紧急,我们开车送你去吧!”太谷警察看到我还在犯迷糊,决定亲自送我上太原!
警车先载我回了家。其实我现在没有多少存款,因为我们刚买汽车不久,今天陆涛去太原进货又带走几万元钱,所以我只取了家里仅剩的几千元钱上了路。
我一直带着阳阳,我想有他在我身边我会感觉力量大一点。
一路上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可能警察搞错了,被捅伤的那个人并不是陆涛!一会儿又想:不对,打回电话的是陆涛的手机!胡思乱想间,各种在影视上看到的流血画面轮番在我脑海里闪现,我扭头向车窗外,尽量让车外的真实画面遮盖住这些涌到脑子里的恐怖画面,可我发现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不由得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阳阳一直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等待着已被人预告的他即将看到的那个场面。他或许还不完全相信警察说的话,很有一股到现场才发言的沉稳。
可能是因为紧张害怕的缘故,半路上我晕车了,胃里的酸水吐出一滩。我感觉自己真是撑不住一个大事,还没到现场就已是不能自顾了。还好有阳阳在,他赶忙从我包里掏出纸巾帮我擦嘴,还一个劲地指导我:“妈妈,你看着远处的山就不会晕了。”
警察递过水来让我喝,我摇头说不,我知道喝了水还会吐的。
一个半小时的路,感觉就好像走了三个半小时一样,等我来到省人民医院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我和警察都是跑步进入医院急诊处的,但医生让我们在抢救室外等候,说抢救期间任何人不准入内。
在走廊的椅子上,我还不能确定医生在里面正抢救着的人是不是陆涛,我下意识地再次拔打了陆涛的电话,接电话的虽不是一开始的那个声音了,但肯定不是陆涛,对方说他是太原警察,说他们一会儿就把陆涛的随身物品给我送过来。
看来陆涛真的出事了!我得给婆婆打个电话!不,不行,给她打,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给小叔子打个吧。可电话拔出去后,铃声响了数遍,也听不到小叔子接电话,接着我又反复拔打了向遍,还是没人接,可能小叔子正在上班,顾不上接电话。那就给小姑子打吧!可又一想,给她打有什么用?她现在正在云南旅游呢。那就给我弟弟打吧!
“永福,你给姐准备两万块钱,你姐夫受伤了,正在省人民医院抢救呢。”我对着手机大声说道。
“什么?我姐夫受伤了?好吧,我筹上钱很快就去了。”弟弟在电话那头说。
给弟弟打了电话,我的心还是一个劲地在狂跳,紧张得都忘了哭了。要不给妈妈也打个电话?不用了,弟弟肯定会对妈妈讲的。可我总觉得心慌意乱的,紧紧地抱着阳阳,无法想像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和陆涛结婚十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我和他的婚姻是一个错误,一直认为自己没有找到真正相爱的人,但此刻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已离不开他了,我现在完全无法想像没有他我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子!
恐惧中,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病人被推了出来,病床旁还跟着一个手里举着输液瓶的护士。看到这情景,我和阳阳赶紧跑上前,我俯下身一看,可不是嘛,病床上的人正是我的老公陆涛!
“陆涛?”
“爸爸!”
我和阳阳几乎同时呼喊着,就在我的眼泪要掉下来时,陆涛一句话让我赶紧把眼泪擦干净了。只听他先是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对我说:“我没事,我没事!好好的,死不了!”
陆涛说话的声音虽没有多响亮,但听得出底气很足,不像一个病危患者。
跟着陆涛回到病房后,医生告诉我说陆涛只是肩部受了伤,没伤到脏器,没有生命危险,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这时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手也不再悄悄地发抖了,牙也不再不自觉地相互碰撞了,感觉心跳逐渐平缓了下来。
我向太谷警察道了谢,请他们回去了。
太原的警察把陆涛的私人物品放下后,也暂时离开了,说明天过来做一下笔录。
弟弟带着两万元钱在晚上九点钟赶到了医院,据他说为了赶时间,他是打出租车来的。
“打出租车得二百块钱吧?”躺在病床上的陆涛问。
“多少钱也得来呀,人命关天的!”弟弟冲陆涛笑笑说。
接下来,陆涛带着点自夸的口气,像说评书似的给我们讲了他今天的惊魂一刻:
“天太热,我本想买根雪糕吃,一掏钱包发现口袋是空的,我想起刚有一个人和我挤了一下,我赶紧用眼睛在四周扫了一圈,发现不远处一个人正在狂奔,我认定这个人就是小偷,拔腿就追上去,不想那个家伙还跑得真快,让我从大街追到一个小巷里才把那家伙追上,可我还是大意了,刚抓住那家伙的后衣领,那家伙就反身给了我一刀,幸亏我当过兵,躲得快,刀只是刺在了我的肩膀上,不然要是捅在胸脯上我可能就没命了!不过当时我并没感觉有多疼,可能是顾不上疼,我记得我的膝盖向前一顶,胳膊往那家伙的脖子上一勒,就把那家伙放倒了。不过丢人的是,等警察到达的时候,我竟然晕过去了!要说伤得也不重,可能是跑得太快的过,你们不知道,我当时的速度,都可以参加奥运会了!”
陆涛说完得意地笑了,阳阳也直拍手,说爸爸太厉害了,我弟弟也是笑呵呵的,觉得陆涛讲得很精彩,但只有我笑不出来。我阴沉着脸对陆涛说:“笑什么笑?你这样做就是在逞能!就是对我们母子不负责任!你想,万一你被捅死怎么办?钱那么重要吗?他抢去让他抢去好了,钱可以再挣嘛,可命没了就没法补了,你以为是游戏里,可以充血复活呀?”
“照你这样说见了强盗和小偷要放过他们吗?”陆涛不认同我的道理。
“对,保命要紧,别逞英雄!你打电话报个警就可以了。”我说。
“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越把坏人给惯坏了?那社会上得有多少坏人呀?”
“社会上坏人有多少,不在于老百姓敢不敢抓坏蛋,主要在于社会制度好不好,国人的素质高不高,国家富裕不富裕。一般来说,社会制度较完善,国人素质高,经济富裕的国家,犯罪率就低。”
“那要是你和阳阳遇上坏人我也是先保自己的命吗?”
“我刚才说的是你一个人遇上坏人的时候先保命,如果你的亲人遇上坏人,你应该是和歹徒拼命的,怎么能自己逃命呢?”
“那还是不能把生命放在第一位。”
“当然,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论什么情况,只知道保全自己性命的人是胆小鬼。”
“那我糊涂了,你到底是让我做胆小鬼,还是做不要命的呀?”
“我发现咱们俩永远没有共同语言,我不是让你做胆小鬼,也不想让你当不要命的,我是让你长些脑子,要知道那样做值得,那样做不值得,懂不懂?”
“不怎么懂!”
“不懂就睡觉吧,医生不让你多说话。”
弟弟听了我和陆涛的辩论,哈哈笑起来。
阳阳没笑,一本正经地和我说:“妈妈,要是咱们练一套武功,就不怕坏人了。”
“有武功的人确实能保护自己,可当遇到子弹时,武功就基本没用了。”我对阳阳说。
“妈妈,功夫高的人,连子弹都能躲得过,是刀枪不入的。”
“当今世上应该还没有刀枪不入的功夫,电影里演的武功大都是夸张了的,你不要信。”
“妈妈,我们班徐强家爸爸是形意拳师,徐强就在跟着他爸爸练武功,所以在学校里,谁也打不过他。”
“动不动就打架的人是没素质的人,你不要学他们。”
“嗯,我不学他们,但我想练武功,就像今天,如果爸爸有武功,那个小偷就不会刺伤爸爸了。”
“练武功?可以呀,等回去了,妈妈给你请个拳师教你,但练武功不是为了打架,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知道吧?”
“嗯,我知道了妈妈。”
我们聊天中间,弟弟出去买回些饭来,我们吃过后,两人挤一张床睡去了。
陆涛第二天配合警方做了笔录后,第三天就转院回太谷了,因为阳阳要上学,不能一直跟着我在太原,只得把陆涛转回太谷治疗。不过前提是陆涛的伤不算重,可以回县医院接着治疗。
回太谷时,我给小叔子打了电话,是小叔子来把我们接回去的。
婆婆是在陆涛出院后才知道陆涛受了伤,她一个劲儿地埋怨我,嫌我不早告诉她,我说伤得不重,不想让您担心,她说她的儿子有事,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她才对。
虽然受到了婆婆埋怨,但我心里并不计较她的话,因为对于我来说,看到陆涛活着回来就已经是很庆幸了。
我请了一周的假,专门跟在医院伺候陆涛,婆婆也从山上下来和我一起陪在医院里,她看到我整日守着她儿子,对我的怨气也渐渐消了。
看着陆涛母子俩,我当初坐月子时的不愉快也会偶尔在头脑里闪一下,他们俩当时令人伤心的话语和举动也时时让我想起,但我尽量不去想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因为这就是人生,不可能都如意,只要变得越来越如意就算幸福人生了。
通过这件事我知道,我和陆涛虽然经常吵架,但已经是对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了,谁也离不了谁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形意拳
阳阳把练形意拳的事当真了,自从他爸爸出院后,就开始缠着他爸爸要学形意拳。要说练武术应该是好处多多,至少可以强身健体,既然他想学,就让他学吧。我和陆涛都这样想。并且在太谷学形意拳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太谷就是形意拳的发源地,太谷练武术的人当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形意门弟子。所以,为阳阳找个拳师也就不难了。
这天早晨,我们一家三口起了个大早,五点半就起床了,然后相跟着步行来到了城内的一个公园里。公园里有很多练拳的人,要想学形意拳,来公园里找师傅就行。
早晨的公园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占据大场子的一般是跳广场舞的大妈团队,在凉亭里挤着的大多是不化妆拉着腔调过戏瘾的戏迷们,人行道常遇让人操心的滑滑板的少年,湖边则静静地坐着十多个钓鱼人。那么练武的人在那里呢?在公园周边的小树林里!练武的人需要找个安静的角落来修练,尤其是像形意拳、太极拳这样的内家拳,越受不得人打扰。
我们一家三口轻步走入小树林里的时候,看到已有百十个练武的人士在这里修练,我们不敢大声说话,先悄悄地躲在一角,欣赏着各路武林高手的不凡功夫。
武术是中国特有的健身防身的技能,也是一门艺术,其中的义理深奥博大,有当今科学可以解释清楚的,也有无法解释清楚的。正如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只是掀开一个小角一样,人类对人体本身的认识也只有一点点,而武功正是展现人体潜能的一个方面。
不会武功的人看别人练武也会觉得是一种享受,这就是武术的艺术魅力。而那些练武的人不仅享受其中,还能获得一种搏击和养身的能量,受益无穷。
所以我和陆涛不仅支持阳阳练武术,我们俩也决定陪他一起练,按陆涛的话说,我们家改门风了,要变成一个尚武人家了。
不过第一天我们什么也没做,没有动拳脚,也没有找师父,而只是在一旁观看,就像刚识字的小孩子先看图一样。我们先让自己对武术有个空间形象的概念,然后再拜师学艺。
第二天早晨我们再次来到公园树林中时,一位白髯老者吸引了我们。看他踏步无声,行走如风,抬手带气,踢脚藏功的,浑然一体的武风,猜想他一定是修练了一生的大师级的武林尊者。
我们一家三口都想成为这位大师的徒弟,但对大师愿不愿意接收我们心理还没底。我提议全家人先在一旁悄悄跟大师学习,虽然我们一招一式都学得非常笨拙,但我们一直在认真学,厚着脸皮,完全不怕别人笑话。我想只有让大师相信我们有学武的诚心,他才有可能收我们为徒。而且还得让大师相信我们有恒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不管刮风下雨都会按时来到树林里,只要大师在,我们就在。有一天,乌云遮天,雨水将至,但我们还是在早晨五点半来到了公园里。当时看到树林里只有数个练武的人,并用没有那位大师,不过我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凉亭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仍不见大师的身影后,才打道回家。回家的路上我们被雨淋湿了,回到家一个个像落汤鸡似的。这样坚持了有一个月,终于有一天,大师把目光转向了我们。这正是我所计划的,我要让大师主动走到我们这边来,这样我们更容易被他接受。
“小孩子多大了?”大师果然走过来和我们攀谈起来了。
“十三岁了。”我赶紧答道。
“喜欢武术?”大师又问。
“对,他想练形意拳。”我说。
“练武是一件苦差事,现在练武的人多,但练得好的非常少,大多数人都是只有招式没有功夫。”大师这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这个我们懂,要想练好武,就得有恒心,不怕苦。”陆涛在一旁接着说。
“不过有兴趣就是好事情,你们拜过师吗?”我等大师说的就是这句话!
“没有!我们想拜您为师!”我很自然地就接上大师的话了。
不想大师莞尔一笑,说:“我已经有十年没收过徒弟了,你们要真想学形意拳,我可以介绍我的徒弟来当你们的师父。”
哦,看来大师还是不肯接受我们,不过成为他徒弟的徒弟也是一件幸事,也就是说大师就是我们师爷了,有师父在,还愁得不到师爷的指点?想到这里,我赶紧说:“那太谢谢大师了,我们一定会用功学的。”
“那好吧,这个周日上午,我徒弟宋长龙要收一批徒弟,到时我介绍你们去,和别人一块师拜就是了。”大师说。
“那太好了,谢谢大师!”
和大师互留了联系方式后,我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至此,我们学武的计划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我从来没有拜过师,没想到拜师仪式是如此的隆重和传统,竟让我有些不适应。
周日上午,我们按大师的指引,来到了宋长龙拳师的家里。宋长龙拳师家位于城郊的一个村子里,家里有一字排开的十间平房,前面带着一个三百平米大小的院子。我们到达的时候,见已有百十号人聚集在院子里。院子正北面放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排放着几个十多寸大的黑白照相,看样子一定是形意前辈们的照相,照相前面摆放着一只香炉。
我们找到大师后,不,应该叫师爷了,师爷当即就把我们介绍给了我们的师父:
“这一家三口是我在公园认识的,他们很想学形意拳,你把他们收下吧。”
“好的师父,只要他们肯学,我就愿意教他们。”宋拳师说。
“谢谢!谢谢!”我和陆涛向两位拳师连声道谢。
过了约十分钟,拜师仪式正式开始了。仪式由一位据说是我师叔的人主持。第一项内容就是全体师门中人向前辈上香跪拜。众师徒跪拜前辈的时候是很有规矩的,按辈分从高到低依次进行,所以最先上香的是师爷,接着是我们的师父这一辈的人,然后才轮上那些年轻人上前进香磕头。我们还没拜师,所以这一环节先不用参拜。第二项内容是拳术表演。我们的师叔师兄们轮番上阵,一个个展现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有的在赤手打拳,有的在挥舞器械,有的出手厚重,有的脚步轻柔,总之,全部都动作娴熟,内功深厚,让我们这些等待拜师的新人好好饱了一回眼福。第三个内容就是正式的拜师仪式了。只见我们的师父宋拳师端坐在正中间的一把古式靠背椅子上,接着我们这些新人在主持人的引导下,依次走到师父面前,然后双膝下跪,给师父磕三个头,待师父把一本形意拳书赠给我们并让我们起身后,拜师就算完成了。
我不习惯的是跪拜,我想和我一样出生在新中国的人除了给故去的长辈磕过头外,几乎没向谁跪拜过,就是对父母也没这样做过。但今天我要对一个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下跪,只为了学一门武术!不过又一想,这也没什么,我之所以不适应,是因为新中国废除了这些行礼方式,在解放前,晚辈向长辈跪拜是经常的事。再说博大精深的武术值得我们一跪。
当然,为了不把辈份给搞混了,阳阳不能和我们拜同一个师父,阳阳拜的是我们的一位师兄,叫吴天昊。但在向师父行跪拜礼时,更年轻的阳阳表现的很自然,看不出一点不适应来,展现给人的是一副毕恭毕敬诚心学武的样子。
拜过师后,晨练习武就成了我们家生活中的一项正式内容。
阳阳很积极,也很兴奋,每天早晨不再用我叫他起床了,而换成了他叫我们起床。每天早晨他总是第一个从床上爬起来。
但在师父的教授下,正式学拳术后,才真正体会到学武的难和苦。
学武的第一天,师傅只是让我们练习站桩。学武的第二天,第三天,直到一个月后,我们每天的课程还是站桩。站桩是练形意拳术的基本功,要求两腿微曲,身体微蹲,两手护面和胸,整个动作做出欲进又防的姿势来,并加以腹式呼吸,气沉丹田,如雕塑般原地不动,静心修练气场。对于站桩,我和陆涛可以理解,但阳阳理解不了,他这个最先提议练武,最积极练武的人,最后变得不耐烦了。好在他还没有在师父面前明显地表现出这一点来,只是回到家后不停地和我们说:“为什么一个月只学了个站桩?”
“一个月?如果你站不好,可能要站一年的!”我对阳阳说。
“学武这么慢啊?那是不是等我学会了我就老了?”阳阳有些没信心了。小孩子就是这样,兴趣多,耐心少。
“如果你悟性高,又勤奋,也许用一年就能学会基本套路了,用五年就可以参赛了,用十年就可以收徒当师父了,但如果你不喜欢思考,又没恒心,可能用不了两个月你就半途而废了。不过我不喜欢做事半途而废的人,除非是这件事确实不应该去做,或不值得做。”
可能阳阳的师父看出了阳阳的开始波动的情绪,这位吴师兄暂停了让阳阳站桩,而开始教他五形拳了。五形拳是形意拳里最基础的套路。这下阳阳高兴了,来兴趣了,跟师父练得很认真。并且他不仅坚持每天早晨练,下午放学回家后,还要在小区院子里练半个小时,没用一个月,就已经把五形拳的动作练得很熟练了。当然,小孩子很难真正理解武术的内涵,也很难做到内家拳的气形合一,心神合一,他能把动作学会就不错了。吴拳师很喜欢阳阳,在他十多个徒弟当中,他数在阳阳身上花的时间多呢。
没有预想到的是,站了一个多月的桩后,我的腿开始剧烈地疼痛,感觉要残废掉似的,连走路都困难,后来不得不休息在家,直到又过了一个月,我才恢复训练。我奇怪陆涛和阳阳为何就没有我的这种反应,我的师父说是因为我的体质不如陆涛和阳阳好,给我的运动量太大了,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所以才腿疼。接下来,师父减少了我的运动量,等陆涛也学会五形拳时,我才学了五形中的一形。
不管怎么说,我们全家加入了练武队伍中,不论以后能学到那个层次,但至少能锻炼身体,增强耐受力,提高防身能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获奖归来
我是阳阳的全科辅导老师,但辅导阳阳的初中课程就不像辅导小学课程那么容易了。阳阳的小学课本我可以一两小时读完一册,而现在读阳阳的初中课本的时候,我就不能一目十行地去读了,这是因为初中课本的内容无论是知识量还是知识深度都远远超出了小学课本。另外一个让我感觉有压力的事是,在我的记忆中,初中知识已丢失一部分,也就是说,要想有能力辅导阳阳的初中课程,我必须从头学起!这样一天当中我必须要做的事务里,除了上班、做家务、辅导阳阳学习外,又多了一项内容,那就是重新学习初中课本!并且对于每一课的内容,我必须在阳阳学习之前就得把它学完,否则我没办法辅导他。我的学习时间主要在双休日和晚上阳阳入睡以后,整日把自己搞得很紧张,也很累,按陆涛的话说,我像一个高考生,每天埋头苦读,准备考大学似的。但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帮助,阳阳的学习成绩会更糟。
阳阳的学习成绩在逐步提升,当然这不全是我辅导的结果,学校老师的教授和关心应该是起主要作用的。阳阳进入初中后没有遇到小学老师那样的错误对待,有一个好心情也是学习进步的一个重要原因。心理医生说,人心情好的时候能动性就会提高,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动性就会降低,所以如果没有一个好心情,恐怕做什么事也难以有成效。
我辅导阳阳的学习是有侧重点的,主要精力放在他的语文和英语两门课上,因为这两门课是他最弱的方面。在其它课程方面,我只要监督他完成家庭作业即可。因为我和阳阳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我不能对他的每一门课进行细微深入的辅导,他也没有时间去做更多课外的作业。
在英语辅导方面,每晚在他做完老师布置的英语作业后,我要让他听写单词,不过每次只让他写十个单词,多了他会烦。另外我还要让他在英语网站上读一段有趣的英语小短文,注意,一定要有趣,不然他不会去读的。别想着他对英语的兴趣有多大,其实他并不喜欢学习英语这门课。我在辅导他的同时,也在努力地培养他对英语的兴趣,比如我会在视频网站上搜出好看的原声英语电影让他看,就如他看日本动漫一样,只要他想看懂精彩的英语电影,可能就会有学好英语的想法和动力。
而在语文辅导方面,我主要辅导他的写作能力。让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是,在阳阳小学阶段,我帮阳阳写了五年的作文!我每次和同事提起这事,同事都会向我投来不解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替孩子写作文?这样的家长是不是太荒唐了?但我就是这样做了,而且一做就是五年!当然我不认为家长替孩子做作业是对的,也不提倡别的家长这样做,其实这只是一种无奈之举,是特殊问题特殊解决的例子。一方面是因为阳阳在小学阶段受老师的负面影响一直不在学习状态,当时他每天想的不是要不要好好学习,而是要不要去上学的问题,他和学校一直是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所以他经常拒绝完成作业,而我又不想第二天上学时让他挨老师训,就只好帮他写了。那时我的目的是尽量保证他第二天能到校上课!尽管如此,当初他还是经常请假休学。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没有培养起阳阳的阅读习惯,阳阳读书少,尤其是读文学类的书少,所以写作能力也差,写出的作文结构凌乱,主题不明显,错字连篇。所以我决定手把手地教他写作文,这种手把手的教法经常就是我替他写,然后让他来读。这样说,你会以为他在小学阶段就完全不写东西了吗?不是的,大部分时间还是他自己写,只有他实在不想写或作业量太大没时间写以及写的太糟糕时,我才帮他写。帮他写作文本身就是一个教授的过程。我曾告诉他好的文章大致有这样几类:故事精彩,情节感人,寓意深刻具有启迪性,或能客观真实地记述社会生活中的一个片断。当然,阳阳还达不到这样的高度,我只要求他能做到语言通顺,层次分明,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就行了。
令人高兴的是,上初中后,阳阳没再用我替他写过作文,都是他自己独立完成,而我只是在他写完后对他的作文进行一下点评。此外,我也会找些好文章读给他听,让他学习和欣赏一下。不过让我无奈的是,他对文学名著并不感兴趣,他最喜欢读的书仍旧是日本动漫!日本人居然用大量的动漫征服了全世界绝大多数的青少年!好在读日本动漫也是读书,我看过一些日本动漫类的书,文字功底也是相当好的,所以读这样的书对写作也是有好处的。
一天,陆涛接阳阳回来时,刚一进门,就拿着一张纸在朝我抖擞,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奖状!阳阳上学以来得奖的次数并不多,所以我一见到他拿奖状回来,就兴奋的不得了。
“作文竞赛三等奖!阳阳好棒啊!”我夸张地高声表扬着阳阳。这是他在写作方面得到的第一个奖。
“贴起来,贴起来。”陆涛从我手里取回奖状,开始满屋子寻找显摆这个荣誉的地方。
“贴书房里吧。”我说。
“书房里不显眼,贴客厅里吧,人们一进门就能看到。”陆涛居然要把这个小奖状贴到客厅的墙上。
“别贴客厅里,不伦不类的。”我还是认为贴书房比较合适。
在我和陆涛争执不下时,阳阳作出了和我一样的决定,他让他爸爸把奖状贴书房里了。看来阳阳还是比较含蓄和低调的一个人。
就这样,我们把阳阳的得奖看得和一个运动员拿到金牌一样重要。把奖状贴起来还不够,还要对阳阳进行家庭奖励!我们在阳阳取得进步时都会奖励他。但在他犯错误时不一定要惩罚他,经常是帮他把错误找出来,讲清楚为止。我们喜欢奖励多于惩罚的教育方式。我们只担心不恰当的惩罚伤害到孩子。
“买书?买玩具?吃美食?你选哪一样?”我问阳阳。
“吃美食!”阳阳高兴地说。
我还以为他要买玩具呢,看来上初中后,他在好多方面都变了,比如对玩具的痴迷程度就降低了,在小学时,他还曾说过长大了要开一家玩具店呢!
我们一家三口驱车来到了县城的商业街,走过十多个饭店后,最终选择了一家自助火锅店。按陆涛的话说,自助餐厅实惠。做生意的人总是想着钱。而阳阳选择自助火锅的理由是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吃的菜。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吃火锅,但少数服从多数,就随他们去了。
自助火锅店的生意很好,这符合小县城居民的消费心理特点。小县城的居民还是倾向于少花钱多买东西的消费心理,不像大城市的人,尤其是经济条件不错的人,讲究的是品味。
我们走进火锅店里时,桌子已经全部被占满了,我们正要退出,服务员热情地招呼我们在一旁稍等片刻,说有些客人马上就要离席了。果然,我们等了还没有一分钟,就见一个桌子上的客人用餐巾纸擦了满是油水的嘴,起身离开了。等服务员清理了这张桌子,我们一家三口就落座了。
我们吃自助一般都是这样,我负责看管物品,陆涛和阳阳负责取菜。在他们俩人取菜当中,我飘了邻桌一眼,看到邻桌桌子上堆满了菜,我不由得为他们担心,取那么多菜能全部吃掉吗?好多人吃自助非要吃到撑才觉得合算,有的人吃完后还要数着手指头算一下他吃了多少东西,有没有吃够或超过他付出的钱的价值。其实这些人不知,如果吃得过多,并没有讨到便宜,而是吃了伤胃的亏!他们只记得金钱,忘记了健康。
待陆涛父子俩端菜回来后,我偷偷指了一下邻桌对陆涛说:“他们拿那么多菜,能吃掉吗?”
“肯定会吃掉的,你不看他们都是些壮汉吗?一个人的饭量得顶普通人两个人的饭量。”陆涛说。
我和陆涛正在议论着,阳阳却对我们不满意了,他说:“你们能不能不议论别人?人家听到怎么办?”
嗬,这小家伙在外边还是很注意言行的,像个大人似的。好,那就不议论别人了,吃饭!我刚低头吃饭,突然看到陆涛取来的菜里有一盘火腿切片,我忍不住高声对陆涛说:“你干么取这么多火腿?火腿里的添加剂太多,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
“照你这样说什么也不能吃了,现在的食品不是有添加剂就是农药残留,还有什么防腐剂,保鲜剂,增味剂等等,你要想吃到绝对安全的食品,只有自己回农村种菜种粮了。”陆涛不以为然地说。
这时,阳阳又发言了,但依旧是对我和陆涛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他皱着眉头对我们俩说:“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这样高声?整个饭店里的人都听到了!”
哎呀,以前都是我们指点他,什么时候他开始指点我们了?看来他懂事多了,开始发现父母的不足了。这也和他看外国影视剧多有关,外国人在公共场合确实比较安静。看来看影视剧可以让孩子懂得好多做人的道理。不过现在的影视剧里暴力镜头也很多,我曾劝阳阳不要看充斥着暴力和其他不健康内容的影视,但效果甚微,因为市面上这类东西太多了,不可阻挡!我知道给孩子寻找一个纯洁的成长环境是不可能的,并且孩子在纯洁的环境下长大也不一定就好,因为他终归是要回到现实当中来的,就像一个在无菌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注定要失去对病菌的抵抗力一样,一离开无菌环境,就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们应该面对现实,社会就是这样的,或者说世界就是这样的,有伤害,有危险,我们需要培养孩子的是适应能力和抵抗能力,只要不走偏,不做恶事就可。
我们即将离席时,我突然在汤锅里看到一只苍蝇!我被惊得正要叫出声时,马上又控制住了自己。我督促陆涛父子俩快速离开了饭店。我不能当场说这件肮脏的事,不然陆涛和阳阳看到后会吐出来的,并且会恶心好多天的。
十多天后,我委婉地和他俩说:“听我们同事说那家饭店不卫生,咱们以后别去了。”只能这样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星星受伤
妈妈腿疼好长时间了,我早就要带她去医院,可她就是不肯,说贴几贴膏药就好了。不想贴了几包膏药了也不见好,后来她自己找老中医针灸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得到彻底治愈。这个周一,我专门请了假,强行把她带到了人民医院。
听老中医诊病就像听八卦一样,什么阴阳虚实寒热,总是让人听不明白,而西医诊病很直观明了,就我妈的腿疼来说,只一张照片就说明问题了,医生说我妈是膝关节骨质增生症。病因确诊后,医生给我们提出两条治疗建议,一条是贴膏药,一条是手术治疗。
“手术?不,不,不!我可不开刀!”妈妈一听手术就直摇头。
“不愿意手术就贴膏药吧!”医生最后说。
我扶妈妈从骨科门诊室出来后,妈妈有理了,对我说:“我说不用来吧,你非要带我来,这不,看来看去又绕回去了,还是贴膏药!”
“虽然还是贴膏药,但总是把病因搞清楚了,贴起膏药来心理也明白。”我为自己辩解着。
“明白不明白,治好才算。”妈妈就是这么固执,总是不相信西医。
在我和妈妈就要走出医院大门时,我在大门口突然看到了郭梅。郭梅脚步匆匆,心有所思,目光游离地从我身边走过,显然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郭梅!”我喊,她听不到。
“哎,郭梅!”我提高了声音,但郭梅依旧头也不回地朝住院处走去。
没办法,我放开妈妈,让她在原地等我,然后向前跑了几步,一把抓住了郭梅的胳膊。郭梅被我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回头正要张嘴质问,一看是我,紧张的面部立马松了下来。
“是雨燕呀?我还以为是谁呢。”郭梅露出了一丝笑容,但笑得并不开心。
“想什么呢?叫你也听不到。”我笑着说。
“唉,别提了,一个星星就把我给搞晕了。”这时,郭梅收了笑容,叹气道。
“星星?星星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住着院呢。”郭梅的口气里明显带着疲惫。
“星星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听了郭梅的话,我大吃一惊。
“唉,事情是这样的……”
郭梅正要和我细谈,我突然想起老妈还在那里站着呢,我朝郭梅做了个暂停手势,然后赶紧跑到妈妈身边,把妈妈扶了过来。
“咱们去看看星星吧,星星受伤了。”我对妈妈说。
在去星星病房的路上,郭梅将星星受伤的整个过程讲给了我:“唉,都因为他爸爸,也因为他不听话。那天他做作业时偷看小说,他爸爸发现后把他的小说给没收了,你猜他怎么?他居然当着他爸爸的面把课本给扔掉了!他现在开始反抗了,要在以前,他在他爸爸面前一动都不敢动。看到他这样,他爸爸当然火了,甩手就打了他一耳光,没料到他站起来就往门外冲,可能是冲劲太大了,一出门就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这不,学也上不成了,医生说腰椎挫伤,搞不好可能要瘫痪的!”
郭梅说完,还抹了抹眼泪。
“这么严重啊?”我只回应了这一句,没敢多说话。本来我还想问一下为什么要打孩子,但考虑到郭梅的心情,就没说。
我们进入病房后,看到星星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我走上前问候道:“星星好,阿姨来看你来了。”
“阿姨好。”星星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一句。
“感觉怎么样?可以坐起来吗?”我问星星。
“不可以,现在医生不让他坐,只让躺着。”还没等星星回答,刘梅就插话了。
“是这样啊?”我一时不知该和星星说什么了,想了一下,我说:“星星好好养病,等你好了,让阳阳教你练形意拳,阳阳现在在练武术呢。”
我原想听一武术这两个字,星星会来兴趣,不想星星依然是没什么反应,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睛像盯着某个地方,又像什么也不看,只是空洞地睁着。
看到这一招让星星开心不了,我又想了一招:“等你好了阿姨送你一辆自行车,好吗?”
“谢谢阿姨。”这次星星只是礼貌性地对我道了谢,情绪并没因我的承诺而好起来。不过这说明,相对于练拳术,星星更想要一辆自行车。
“那你休息一会儿吧,阿姨改天再来看你。”因为实在不知道再用什么话来安慰星星,我就起身离开了。再说也不能让我妈妈在这里呆得时间太长,她会累的,还是把她早点送回家为好。
过了几日,我买了些星星爱吃的东西,还带了一个阳阳的mp4,再次来到了星星的病房。这次来看星星时,刘梅的情绪比刚开始好了,她说医生告诉他星星再有一个多月就可以全愈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听后很为星星高兴,看来他的伤没有我想像的那么重。
可星星的脸上依旧是一点喜色没有,你问他话,他就答几个字,不问,他就一言不发,即使看到我给他送来的食品和mp4他也不为所动。
“你不是早就想要mp4玩吗?现在雨燕阿姨给你送来一个,你拿着玩吧,反正现在不上学,有的是时间玩。”郭梅把mp4递给了星星。
出乎意料的是,星星没有接mp4,而是闭上了眼睛。
看到星星这个样子,郭梅把我带出了病房,在病房外,郭梅担心地和我说:“星星好像受刺激了,一天也不说一句话,书也不看,从住院到现在都没笑过一次,你说他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了?要不要给他找个心理医生?”
“等他出了院心情就好起来了,现在他躺在医院感觉无聊嘛。”我安慰着郭梅,不过确实也不觉得问题有郭梅想的那么严重,星星毕竟是小孩子,他康复后很快就会把这些不愉快的事忘记的。
后来,我还带阳阳来看过星星,虽然阳阳也没能让星星笑起来,但我还是固执地认为星星出了院回到学校后心情就好起来了,直到郭梅出现在我家,我才相信星星的心理确实出问题了。
郭梅到我家找我时,星星已经病愈出院了,但她说星星出院后,一直不肯去上学!
“不上学?星星没这么大的胆子吧?他不怕他爸爸训他吗?”星星从小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尤其是对他爸爸,更是绝对服从,所以听到星星现在不去上学,我还是感到很意外的。
“对,问题就在这里,他连他爸爸都不怕了,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郭梅愁容满面地说。
“他说他准备什么时候返校?”我又问。
“他说永远也不去学校了。”郭梅说。
看来问题确实是严重了,如果是阳阳那一天突然说不想去上学了,并不让人吃惊,而像星星这样的孩子,拒绝去上学,还是让人想不到和无法理解的,因为星星一向是一个温顺听话的孩子。
“那找个心理咨询师去给他做个心理辅导?”我看着郭梅说。
“好吧,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以前找过心理医生,对这一行比较熟,你看那个心理医生好,就介绍给我好了。”
“好吧。”
郭梅走后的第三天,我就带着一个心理咨询师到她家去了,而我和心理咨询师看到的状况是,星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
“星星,你雨燕阿姨来了,开门啊?”郭梅一边朝里喊话一边在门外敲打着。
“星星,阿姨来了,你出来好不好?你看阿姨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我也在门外一个劲地劝说着。
可等了半个多小时,星星还是不肯开门,这时心理咨询师对郭梅说:“看来我们第一步要做的事情是想办法让星星答应见我,你最好给他一个承诺,比如答应带他去做他喜欢做的事或给他买他喜欢的东西等等,作为交换,让他答应见我,只有直接面对他,我才能做好对他的心理辅导。”
“好吧,我想想办法。”郭梅点头道。
随后,我和心理咨询师离开了郭梅家。
此后我每隔两天就给郭梅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做通星星的思想工作,但她总是对我说没有,说星星还是不肯见外人。
一个周日,我又把阳阳带到郭梅家了,我希望阳阳能把星星从房间里叫出来,可阳阳使尽了全身解数也没把星星叫出来。
看到儿子变成这个样子,郭梅唉声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呀?本来他的学习成绩已经退步很多了,现在他又误这么长时间的课,恐怕明年连高中也考不上了。”
“现在就别提学习的事了,星星能走出这个房门就不错了。”我说。
我和郭梅聊天当中,我突然感到还有什么异常情况,一想,我发现我几次来,都没见到星星的爸爸,我问郭梅星星爸爸去那里了,郭梅说星星爸爸已对星星彻底失望了,每天也不积极地去挣钱,而是日夜钻在麻将馆里玩麻将,有时几天都不回家。
“什么?他怎么能这样做?本来事端就是他引起的,他不仅不感到愧疚,到现在还在生孩子的气?他也太不负责了吧?!”我真替郭梅母子感到愤怒。
我领阳阳回到家后,马上给星星买了一辆自行车,我想只要我把自行车给星星推去,他准会出来见我的。
星星还是没见我,但这辆自行车确实起作用了,过了几天,星星终于返回学校了,当然是骑着我给他买地车返回学校的。此后他不用再步行上下学了。
取得首次胜利后,我劝郭梅夫妇,以后不要对孩子动手,也不要过份限制孩子的自由,我对他们说,我们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只考高分的孩子。
后来心理咨询师又星星辅导了几次,星星好似情绪好了点了,虽然还是话不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锒铛入狱
春天的信号不只是艳阳和绿叶,还有四处乱窜的春风!当春风把街上的广告牌刮得啪啪作响时,天空中便会飘起五彩的风筝。而这个时候,我和陆涛又该陪阳阳去放风筝了。阳阳也想请同学一起出来放风筝,但他电话联系了几个都没成功,他的几个要好的同学们,不是去上补习班就是在家做作业。现在的孩子比成人都要忙。
我们像往年一样,向县体育场进发了。县体育场里有一个两千平米的大操场,在操场里放风筝再合适不过了。可当我们一家三口驱车到达体育场所在位置时,却看不到体育场了!咦?走错了?陆涛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然后左右看了一下,又说:没错呀,那不是火锅店吗?体育场左侧有一家火锅店,也是我们常去的地方。但让人惊讶的是我们熟悉的体育场确实不见了!不,准确地说是面目全非了,体育场所在位置被挖了一个大大的深坑!我们还看到坑里面有好几台挖掘机正在工作着。我向旁边卖水果的一位大爷打听情况,大爷说这里要开发出一个高层住宅小区来。啊?体育场也被开发了?听了大爷的话,我和陆涛惊得半天说不上话来。县体育场是全县唯一的公共体育运动场所,以往任何人都可以来这里锻炼身体或玩乐,现在官方突然把这个重要的公共服务设施撤掉,真是让人不能理解。
既然体育场没有了,那去那里放风筝?
“咱们回去吧,没地方放风筝了。”我坐回车里对阳阳说。
“不,我想玩,咱们另找一个地方吧。”阳阳不想回去。
“另找地方?去那里?只能去文化广场了。”陆涛确定了一个地方后,就开车前往。
我们来到只有五百平米的文化广场后,见已经好多小孩子在这里玩风筝了。广场显得有些拥挤,不说放风筝时跑不开腿,风筝线也很容易和别人的绞在一起,我看了一下全场没几个能飞到天上去的风筝。但我们实在是找不到比这里更开阔的地方了,只好在这里了。
虽然人多地小,但陆涛还是把风筝放飞到高空里了,他放风筝的水平很高的。所以,说起来是陪阳阳来放风筝,实际上陆涛是主角。几年来我和阳阳放风筝的水平一直处在学徒级别,进步很慢。不过陆涛把风筝放到高空后,就把风筝线递给阳阳了,这样阳阳就可以牵着风筝线满场子高兴地跑来跑去,就像他自己放飞的一样。
突然,一个和阳阳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在手牵风筝倒步跑的过程中,把阳阳撞倒了!要说这咱场合互相碰撞一下是常有的事,阳阳也很快从地上爬起来了,但那个男孩连声“对不起”也没说,这让阳阳有些不高兴。
阳阳提醒男孩说:“你撞倒我了!”
不想男孩完全无歉意地说:“撞了又怎么样?我后脑勺又没长眼,谁让你不提前躲开?再说怕撞就不要来呀!”
这期间我和陆涛一直没走过去,我们认为这是小孩之间的事,不用掺和,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阳阳听了男孩子的无理言辞,愣在原地了,看样子他好像听不懂这个男孩说的话。可只过了几秒钟,让我们料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阳阳突然一拳打过去,把对方打倒在地!
一见阳阳打人,我和陆涛赶紧跑过去把他拉开,然后把那男孩从地上扶起来。可情况很不好,那男孩子鼻子出血了!
“送医院吧!”我对陆涛说。
然后我们把男孩扶上停在一旁的汽车,开车到了人民医院。在医生帮男孩诊治的过程中,我们赶紧和男孩的家人取得了联系。
不一会儿,男孩的爷爷奶奶和妈妈就急匆匆赶到了医院,尽管见面之后我和陆涛向对方一个劲地道歉,并承诺赔付全部医药费,但对方就是不肯原谅我们,说这事不是赔几个钱就能了了的。
赚钱不行,那对方想怎么样?本来是他们家的小孩先侵犯我们家小孩的,现在好像全是我们家的错了。唉,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已的小孩把人家打伤了。
我和陆涛并没有想太多,觉得小孩子打架的事能有多大?负责给人家把病看好就行了。
而事情远远超过我们的想像,在陆涛把阳阳送回家,又取了钱给医院压了一万元后,他被警察带走了。陆涛刚被警察带走时,我也没有担心,认为警察无非是就赔偿款对双方当事人进行一下调解,可陆涛这一走到晚上也没回来。我打他的手机,关机!而我还在医院守着那个男孩,没办法我给小叔子打了电话,让他去派出所里找一下他哥哥,看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去这么久没回来?
还没等小叔子反馈回信息来,警察来医院找我来了,递给我一张纸,说陆涛被拘留了!拘留?为什么?我问警察,警察却说:你们以为打伤人赔几个钱就算完事了?现在对你老公只是拘留,搞不好还得判他刑呢!什么?判刑?扯远了吧?可我知道我和来通知我的警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也是执行命令,要说清楚这事得找公安局的领导才行。
不一会儿,小叔子返回医院来了,他一进门正要把情况告诉我,见有警察在场,就把到口的话收回去了。看样子他已经猜到我一定已经知道了,我的沉默也说明了这一点。
警察走后,我让小叔子替我在医院照顾那男孩,然后回家去了。一方面我担心一个人在家的阳阳,另一方面我得赶紧想办法把陆涛从拘留所里捞出来。
回到家后,阳阳一个人正在写作业,很认真的样子,这是他做错事后的一惯表现。我没有和阳阳提事情的进展情况,因为我还不知该如何和他说,总不能直接说你爸爸被警察关起来了吧?那样的话他会很内疚的。我做的事是先给阳阳做饭,做好饭后,在阳阳吃饭期间,我到另一个房间给武大任打了电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请武大任最好尽快把陆涛从拘留所里捞出来,我只担心在里边他被别人打,听说那里边很恐怖的,打死一个人也不算什么新闻。
要说武大任办事的速度真快,没出一个小时,他就回过电话来了,但他的话却让我很意外,他说:
“认命吧,我救不出他来了,你儿子把市公安局长家的亲外舅给打了,我能做的就是和拘留所里的管教打个招呼,别让陆涛在里边挨打。还好,拘留所所长和我关系不错。”
“可陆涛又没打人,为什么要拘留他?”我问。
“对方说他也打人了。”
“没有!他怎么会去打一个小孩呢?当时我们跑过去是为了扶那小孩起来,周围的人都看到了。”
“可现在没有人为你们作证。”
“文化广场应该有监控吧?把监控调出来就知道了。”
“听说那里的监控坏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什么叫讲理?什么叫不讲理?谁强势谁就有理,这是自然法则!”
“不,我不服!我要上访!”
“别闹了,把孩子照顾好得了,陆涛应该过几天就出来了,你上访恐怕不仅访不出个结果来,还得劳神破财,即使讲通这个理,你也是输家!”
我被武大任最后一句话给说服了,决定不到处跑跳了,安心把人家小孩子的伤治好为上策,这样或许会赢得对方的谅解,早点让警方放陆涛出来。正如武大任说的,在这个事情当中,我们的力量太小了,不可硬拼。
第三天,我就瞒不住阳阳了,把他爸爸被拘留的事告诉了他。正如我所料,阳阳听后义愤填膺,说要为爸爸报仇!说要与对方家人拼了!说着,他还抽出了他的日本武士刀!一见阳阳这个样子,我着急了,赶紧做起了阳阳的思想工作:
“别这样冲动好不好?就是因为你的冲动才出了这事!那个男孩撞你虽然不对,但你也不应该打他,还把他打伤了,我们应该为此事负责!”
“这样说,别人打了我后,我什么也不能做吗?连自卫也不能吗?”阳阳不解地问。
“你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自卫的界线,法律规定,自卫是在侵害发生的过程中采取的自我保护行为,那时,那个男孩撞倒你后,并没有继续侵犯你的意思,虽然他不道歉不对,但你也不能因此打他,也就是说不能因为对方不讲理而伤人。”我说。
“如果这样的话,会把我气死的,我认为人活在世上不能只按照法律的规定来事,有时要以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不然有时找不回公平。”
“公平?其实世界上是没有绝对公平的,世界发展所遵循的原则是优胜劣汰,强者生存的原则,法律只是维护社会稳定的一种手段,法律不能保证绝对公平,所以有时你就要忍,忍不等于怕,忍下来也没必要气脑,忍是为了顾大局,为了将损失减到最小。比如,你一冲动,跑去又和人家打架,第一个付出的就是赔偿款,第二个付出的是你可能也要受伤,甚至送命,第三个付出的是亲人对你的担忧和受到的惊吓,如果你满十六周岁以后,可能还要为自己的行为负刑事责任!还有你不要以为自己练过几天拳脚,就厉害了,其实比你厉害的人有很多。再说练武术是为了强身护体,并不是为了去打人。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的道理有很多种,有法理,即合法为理,有个人的理,即符合个人意愿为理,有天理,即遵从公德为理,还有一种不受任何人左右的超越一切的生存法则,即强者生存!在这件事情当中,你显然是弱者,因为个人是很难敌过权力的!既然知道敌不过,就服了吧,把损失减到最小才是明智的做法。”
我和阳阳谈了很多,最终让阳阳认清了自己的错误和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两周后陆涛被从拘留所放出来了,陆涛从拘留所出来后有两个变化,一个是人瘦了十斤,第二个是不爱说话了。偶尔,你会听他叹一口气,说:“没想到我这样遵纪守法的人还要去拘留所里住上几天。”一听陆涛这样说,我就会安慰他说:“很正常啊,人的一生指不定遇上什么事,住两天拘留所算什么,文革期间,国家主席都被关起来了,他老婆王光美还住了十二年监狱呢,所以你想开些吧,就当是一次特殊旅游好了。”
一个月后,我们付了对方两万元的赔偿款!(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家访
早晨妈妈打电话来,说中午要做油糕吃,要我们一家三口回去一起吃。
等我接完妈妈的电话,见陆涛已推门准备外出,我赶忙喊住他,说:“我妈中午让咱们去那边吃油糕。”
但陆涛和大多数时候一样,又推托了,说:“中午我要和朋友吃饭,你带阳阳去吧。”
一听陆涛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说:“你总是这样,一说去我家你就不乐意,好像和我妈有仇似的。”
“你瞎说些什么?我和朋友昨天就约好了,总不能临时变卦吧?”陆涛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对我说。
“好,好,你去会你的朋友去吧,朋友多重要啊?老婆和丈母娘怎么能和你的朋友比呢?”我一摆手,回屋里去了。
“你这人真是的,说起来也上过个大学,也是有文化的人,怎么好些事和你就说不通呢?”
我没有再接陆涛的话,他再一次让我失望了。看我不回应,陆涛叹息一声下楼去了。
陆涛对我娘家人的态度总是让我不满意,在我心目中,他不能算一个好女婿。他没有大多数中国女婿那种喜欢向丈母娘献殷勤的特质,反而是显得有些傲慢,要么不去我家,去了就是吃饭看电视,几乎不帮我家干什么活。并且我认为他对我娘家的这种傲慢态度,本身就是对我本人的藐视。这样一想,我近几年对他慢慢产生的好感好像顷刻之间又消失殆尽了,你想,没有一个女人不对怠慢自己娘家人的人恼怒不已。
中午我和阳阳吃完油糕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我家一直呆到吃过晚饭才准备往回走。但阳阳被我弟弟家的女儿宝宝给缠住了,宝宝非要留她阳阳表哥住一晚不可,说很想和表哥在一起睡觉。已经十三岁的阳阳很听表妹提出这样的要求很不好意思,但宝宝就是拉着他的手不放,没办法他只好留下了。
“就让阳阳在姥姥家住一晚吧,反正这两天是双休日,明天他也不用去上学。”一旁的弟弟对我劝说道。
“好吧,那就让他在吧。”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对弟弟说。紧接着我又对阳阳说:“明早我来接你,你的作业还没做呢。”
“好的,妈妈。”阳阳答应了。
走前,我妈妈特意给我用塑料袋装了十个油糕,让我带回去给陆涛吃。
“算了,留着给宝宝吃吧。”我还在生陆涛的气,所以不愿带油糕回去。
“多着呢,你带点回去,总不能你和阳阳吃了不管陆涛了吧。”妈妈说。
可怜的妈妈,还在关心那个对她不怎么样的女婿。虽然妈妈当初不同意我嫁给陆涛,但当陆涛真正成为她的女婿后,她对待陆涛还是不错的,和对待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而让我心中不快的是,陆涛却没能像我妈妈这样大度。
最后,为了满足妈妈的心愿,我还是带着那袋油糕回去了。
我进家门的时候,大概就是七点半左右,因为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刚刚播完,天气预报即将开始。但客厅里只有电视自己在那里演播着,沙发上没有看电视的人,我以为陆涛在卫生间,所以也就没在意。可我刚脱了外套,就见卧室门开了,走出来两个人,我一看当即大吃一惊,是陆涛和阳阳的班主任韩老师!韩老师怎么会在我家?陆涛怎么会和韩老师在一起?他不是不想见她吗?这算不算捉奸?两个人的衣服倒是穿戴整齐,眼下还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有什么不轨行为,再说我对韩老师的印象不错,韩老师应该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可她确实出现在我家里了!且和她的初恋情人陆涛在一起!他们俩还是从卧室出来的!但我又想,这个女人是我儿子的班主任,吸取小学时候的教训,孩子的老师就是老虎,不能轻易得罪,所以我得克制一下自己,冷静处理,别再让阳阳刚被抚平的心又受伤害。
“韩老师在啊?”一瞬的惊诧过后,我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和韩老师打着招呼。
“听陆涛说你和阳阳去你妈妈家吃饭去了。”韩老师倒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一点不显得尴尬,大大方方地和我打着招呼。心理素质真好!我想。
“您早就来了吗韩老师?”我拉韩老师坐沙发上说。
“没多长时间,刚来一会儿。”韩老师说。
在和韩老师说话期间,我趁韩老师不注意,不时地用眼睛瞪陆涛,而陆涛站在那里,一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自从我从武大任那里知道韩老师和陆涛是初恋情人关系后,我也和陆涛谈过这件事,我曾问陆涛:“韩老师这人不错,你当初为什么和她断了呢?”,而陆涛却回答:“不断能娶你吗?莫非你还希望我们当初能结成一对?”,“哎呀,你总是答非所问。”,“你也是爱管闲事。”“这怎么能叫管闲事呢?你当初对我说你只和我一个人谈过恋爱,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初恋情人来,能不让人好奇和不解吗?”,“事实上我和韩翠凤根本就没有恋爱过,当初只是两人互有好感,但一直都是以同学关系相处的。”,“那为什么武大任说你们是初恋情人?”,“嗨,你别听他的,他说话总爱夸大了讲。”陆涛就这样一直含糊其词,所以,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陆涛和韩老师之间的关系,但我更相信武大任的话。
寒暄过后,我和韩老师谈起了阳阳的学习情况。现在对于我来说搞清楚阳阳的学习情况比搞清楚陆涛的初恋情人更重要。
“陆晨阳这孩子脑子聪明,就是在学习上用的功没有其他同学多,他总是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后,就不想再多做一道题了。”韩老师说。
“对,您说的对,阳阳还是不能主动去学习,总以为学习是老师和家长布置给他的任务,而不认为学习是自己的事情。”我说。
“这就要求你们当父母的和孩子多沟通了,把学习的重要性给他讲清楚,让他知道学习其实是自己的事情。”
“这些道理我和他讲过无数遍了,但效果不大,小孩子还是想不了太远,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利害,只关心眼下的事。”
“陆晨阳平时在家除了学习外一般做些什么?”
“玩电脑多,不是看动漫,就是看电影。”
“看那个题材的多?”
“看外国的多,看中国的少。”
“怪不得!”这时,韩老师好像悟到了什么。
“什么?有什么情况吗?”敏锐的我问。
“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聊聊阳阳为什么不愿意入团的事。最近我们班里在发展共青团员,全班学生几乎全部提交了入团申请,可就是陆晨阳一个人没交申请,我问他为什么不想申请入团,他却说他只想做一个自由的人,不想加入任何组织,我对他的这种想法很是不解,现在我明白了,他看外国东西多,一定是受到了外国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不然他这样一个品行很好的孩子,怎么会不想加入共青团呢?你们要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一个人只是品行好还不够,积极向上才会更好。”韩老师不无担心地说。
而我对韩老师反映的情况并不吃惊,我说:“阳阳不想入团不全是看外国影视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在小学时候受过伤害。”
“受过伤害?什么伤害?”韩老师好奇地问。
“阳阳在小学时受过很多伤害,其中动摇他申请入团的原因就是他在小学的时候几乎入不了少先队。”
“怎么回事?他在小学时比较调皮捣蛋?”
“不是的,阳阳在小学时的品行和现在差不多,但不知为什么,他是最后几个拿到红领巾的学生,他为此想不通,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最后拿到红领巾的,为什么比他调皮捣蛋的学生都比他戴红领巾早,为什么老师认为他不好,总之他有很不想不明白的事情。一开始他还曾为戴不上红领巾哭过,但第一轮没他的,第二轮没他的,第在轮也没他的,等他最后得到红领巾时已经不稀罕了,甚至有些讨厌红领巾了,上学时经常记不得戴。或者也可以这样认为,他觉得戴上红领巾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就是说不戴红领巾的小孩也不一定就是坏孩子!当一个小孩知道这些时,事情就变得很糟糕了。”
“是这样啊?”显然,韩老师对阳阳在小学时的遭遇感到很吃惊。
“对,现在阳阳一定是把申请入团看作和当初加入少先队一样了,所以他对入团不感兴趣。”我又补充道。
“你们当时没和他解释过吗?”韩老师问我。
“解释过了。当时我说少先队是少年儿童中的先进组织,加入少先队的孩子,就会被人们认为是思想积极上进、品德较好的孩子。但阳阳却说他们班有一个同学爱打架和好偷东西,也照样是少先队员,所以红领巾不能说明什么。我又说少先队是共产主义的先锋队,他又问共产主义是什么意思,先锋队是什么意思,要打仗吗?我说共产主义就是将来所有的财产都共有,人们想要什么,国家就分配给他什么。而阳阳却说既然财产已经全部共有了,还成立什么少先队?最后我只好说少先队是一个组织,人类社会是有好多组织的,好多人都要选择一个组织,而少先队是一个好的组织,所以小学生都参加。他却又说,我不参加组织,不等于我不好,更不等于我不积极上进,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加入什么组织。韩老师你说说,这能和他解释清楚吗?”
韩老师听我说了这么一大堆,也皱起了眉头,不知是觉得我说得啰嗦,还是觉得阳阳这孩子不开化,思索了一会儿后,她对我说:“改天我和陆晨阳再谈谈吧。”
韩老师在八点半左右离开了我家。我和陆涛一起把韩老师送下了楼。
在我和韩老师谈话期间,陆涛一句话都没说,我想他现在关心的不是阳阳为什么不入团的问题,而是韩老师走后我对他是何态度的问题。
什么态度?态度就是睡觉去!这个世界太乱,让我一下子想不清楚,睡一觉再说吧。
我一进家门就躺床上了,没脱衣服,也没洗漱!(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韩老师再次来访
一般来说,人在心情不好时,食欲和睡眠都不好,而我不一样,越生气,就越能吃能睡,饭量大增不说,睡眠拉长!
在我开始迷糊,即将入梦时,陆涛推了我两把,我猛地扭过身子来,对他大吼:“你能不能不要碰我?”
“你睡觉不脱衣服啊?”陆涛倒没因为我大叫而生气,可能是自觉理亏的过吧。
“我就爱穿着衣服睡觉,不用你管!”我砸他一句,又扭身睡去了。
陆涛没有再说话,他现在也学聪明了,已经知道在我生气时尽量少说话,等洪峰过去,浪潮趋平时,才会试着和我沟通。
其实直到第二天早晨,我内心的洪潮也没有完全退却,不过已平静了许多,因为我睁开眼了,并准备下床做早饭!前面说过,我越是心情不好,就越饿得快。
吃什么呢?馅饼?烙饼?包子?油条?这些都太油大了吧?身体越来越胖,腰线越来越不明显,这样不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吗?哼,爱喜欢不喜欢,除了儿子是真的,一切都是假的!再说想吃呀?没办法,想吃就吃吧,不然嫁个男人得不到爱不说,吃也满足不了自己,那怎么能行呢?
想到这里,我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直奔厨房而去!我一心情不好,厨艺就大增,你看吧,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做出一桌子美味来。
陆涛竟也想帮我的忙!和我一起挤在厨房里,碍手碍脚的,一会儿帮我揉面,一会儿帮我包馅的。
“不用你,我一个人可以的。”我不耐烦地对他说。
“两个人做不快点吗?”他就是厚着脸皮不离开。
烧了十多个馅饼后,我又做了一锅蛋汤,然后就开始坐在餐桌旁大吃大喝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陆涛之间的战争也换了方式,不再是明枪明炮,直接相互残杀的场面了,而是像当初美国和苏联一样,喜欢冷战了,并且还是颇有绅士风度的冷战,就像现在一样,口里嚼着馅饼,嘴角还挂着笑容,内心却强压怒火较着劲儿。当然,这一次较劲儿的人主要是我,陆涛脑子里想的绝对是如何解释我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嗯,不错,今天的馅饼烧得真香!”陆涛先来了句甜言蜜语,想让我放松防范。
“不用讲好听话,没用!”我直接揭露并回绝了他。
“嘿嘿!”,这家伙笑了一声说:“我发现你是自寻烦恼。”
“谁烦恼了?我高兴着呢!”我瞪他一眼。
“我们在一起过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相信我?”陆涛又说。
“相信啊,我什么时候说不相信你了?”我现在完全不想和他多说,所以就这样反着说话,以免他抓住问题来详问详解。
见我避而不谈,陆涛开始直接陈述了:“昨晚韩翠凤是来家访的,并且她不知道阳阳是我的儿子,当她敲开门的时候还以为走错了。”
我没答话,继续吃喝。
陆涛也继续演讲:“因为我们是老同学,所以就聊起了各自的家庭生活,你回来的时候,我正在领她参观咱们的卧室。”
“参观卧室?”听到这里我感觉很好笑,“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像一个外交家了?”
“信不信由你吧,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陆涛见我不相信他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而这个时候我吃饱了,并且是吃太饱了,肚子鼓了起来,不穿一件宽松休闲的衣服是遮不住的。我刚放下筷子,一个饱嗝就从肚子里响亮地打了上来,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陆涛,见他正坐在对面直盯盯地看着我,我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更不喜欢。不过又一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我即使像个淑女一样,腰身瘦瘦的,不论看到什么美食也装成没胃口的样子,他也不一定喜欢。因为我现在知道了,多少年来在他心底一直藏着一个人,那就是韩翠凤!虽然那一次他因为在太原被人打伤住院后,对我给予他的悉心照料心怀感激,和我的关系也升温不少,但现在突然杀出个韩翠凤来,我看我和他之间的温度又要回调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八点多了,看来得去妈妈那里接阳阳了,不然他会在姥姥家玩一整天不去想作业的事。
我站起身,取下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外衣开始往身上套,这中间陆涛的手机响了,见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然后又看了我一下,当即把来电挂断了。谁的电话?他为什么不接?我正在扣扣子的手停了下来,原地看了陆涛一两秒,见他果然不自然起来,借口刷牙起身往卫生间走去,但露馅的地方是,他拿着手机走进了卫生间!想要毁灭证据?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只手抓住他拿手机的那只胳膊,另一只手从他手里夺过了手机。我翻开来电记录,见手机屏幕上亮着两个字:翠凤!
“这韩老师也太着急了吧?我还没出门她就打电话过来,莫非你们俩已经不考虑我这个人了?是逼我走呢还是逼我发火?”我用手晃着陆涛的手机说。
这时陆涛终于怒了,冲我喊:“够了!你要再瞎猜疑,我就把韩翠凤叫来咱们三个人当面对质一下!”
“对质?好啊,有种你现在就打电话叫她来,我如果得罪了她大不了给阳阳换个学校!”我不甘示弱地说。
“好,打就打!”
陆涛赌气给韩老师打了过去,只是他刚张口叫了一声“翠凤”嘴就不动了,我听到韩老师在电话那头说话,但我听不清楚,待那边说完一句后,陆涛只是一个劲地回答说:“好,好,那你过来吧。”
“你那个翠凤现在就要过来?”我吃惊地问陆涛。不过吃惊下面压着的是愤怒,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他们俩公然在我面前来来往往?不过要冷静!冷静!看她要来做什么,如果抓不到证据,所有的话都只能算猜疑。我告诫自己道。
“你忘了?韩老师昨天不是说今天要过来找阳阳谈话吗?”陆涛说。
“谈话?噢,对,她昨天是这么说过。”我想起来了。
“你好像提前进更年期了,疑神疑鬼的!”陆涛瞪了我一眼,从卫生间出去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敢接电话?”我从卫生间追出来问。
“你这一猜疑,把我给搞慌了,也忘了韩老师要来找阳阳谈话的事了,只怕你又疑心,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幸亏你刚才让我打过去,不然让人家觉得咱们不欢迎老师来家访?”
“我也相信韩老师来家访确实是对阳阳的关心,不过她对阳阳这么热心倒让我有些不适应,我还没遇到过这么热心的老师呢。”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人家关心你儿子,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陆涛满脸不悦地说完这句话,穿起衣服开始往外走。
“干么去?你不接待韩老师了?”我问。我认为陆涛一定是生气了。
“干么去?接阳阳去!不接回来难道让韩老师去你妈那里找他吗?”
对,是得把阳阳接回来,可我又一想,刚才我不正是要去接阳阳吗?想到这里我对陆涛说:“要不我去接吧,你在家等韩老师?”
“得了吧,还是你在家等吧,我要等在家里就又跳进黄河洗不清了。”陆涛说完下楼去了。
陆涛走后不久,韩老师就到我家来了,我热情地把她请了进来。
“阳阳呢?”韩老师一进门就问。
“陆涛接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我说。
“好,那我等一会儿。”
韩老师坐下后,我给韩老师冲了一杯茶,还拿来一盘水果。
“喝茶,吃水果!”我请让着。
“好。”韩老师端起水杯呷了一口。
“你和陆涛是同学?”我随口问道。当然这种已经有答案的问话只是一个客套话。
“是的,不仅是同学,还是同桌呢。”韩老师说。
“噢――!”我又有些收获,他们俩还是同桌!
“不过一开始我不知道陆涛是阳阳的爸爸,当初武大任介绍阳阳时,只是说阳阳是他一个朋友的孩子,并没有提陆涛。”
“既然你、陆涛、武大任都是同班同学,那为什么武大任不和你提陆涛?为什么要隐瞒?”我疑惑地追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得问武大任了。”
说话间,陆涛接阳阳回来了。
阳阳回来后,韩老师说要和阳阳单独谈谈,于是我就让她和阳阳到书房去了。
我和陆涛留在客厅里,默默地等着韩老师,谁也没说话。
没想到韩老师和阳阳这一谈就谈了两个多小时,都到了我该做午饭的时候了。我起身用电饭锅闷了一锅米饭后,韩老师和阳阳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了,但我看到韩老师脸上的笑容很勉强,当着阳阳的面我也没好意思问什么,只等韩老师开口。
“阳阳还是不愿意加入共青团,我尊重他的意愿。”韩老师有点失望地说。
“这孩子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呢?”陆涛有些不高兴地看着阳阳说。
阳阳却一撅嘴说:“我就是不想入团嘛。”
“这没什么,入团是自愿的,不能强求。再说不入团也不能说孩子不好,这说明这孩子有个性,有主见,有思想。”韩老师看着陆涛说。
“对,由他去吧。”我不想让陆涛把气氛搞坏,劝他说。
陆涛虽然还是不满意,但考虑到韩老师在场,就没再说什么。
“好了,我要走了,再见!”韩老师和我们道别后就往门外走去。
“今天中午别走了,在我家吃饭吧?”我热情地挽留着韩老师,一半装一半真的。
“不,我要回去了,我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呢。”韩老师走到门外说。
“她爸爸不在家?”我送出门继续和韩老师聊着。其实她老公在不在家我一点都不关心。
听我这样问,韩老师站住了,停了一会儿,然后淡然一笑说:“我们早就分开了,我带着女儿,他已经再婚了。”
“哦?”我怔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敲诈
看到阳阳不听老师劝,坚持不申请加入共青团,我也很想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今天晚上等他做完家庭作业后,我和他提起了这件事:“你真的不准备申请加入共青团?”
“是的,我不准备申请。”阳阳的回答还是这样坚定。
“为什么?”我又问。
“因为我现在还找不到入团的理由。”阳阳认真地说。
“理由?共青团是一个信仰共产主义的先进青年组织,你加入了共青团就表明你是共产主义的支持者,也是一个思想先进的人。”我把共青团给阳阳做了个简要解释。
“难道我不入团就表明我不支持共产主义,就表明我的思想不先进吗?”阳阳反问。
“这倒不是。”我说。
“妈妈能理解我就行,我现在还不想加入任何组织,至于长大后要不要加入一个组织,那是长大以后的事了,现在还预测不到。”
“好吧,你自己决定吧,你有权选择。”
对于阳阳入团的事,我采取的是不鼓劝不反对的态度,我觉得应该让他自己决定,正如他所说,即使他不加入共青团,也不能说他就是一个思想落后觉悟低的孩子。
陆涛送阳阳上学后,我就到单位上班去了。上午十一点左右,我接到陆涛的电话,说阳阳在学校和人打架了,让我赶紧去学校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打架?又打架?是不是不该让他练形意拳?练过武术的人是不是就爱打架?我的脑子又乱起来了,但我必须尽快赶到学校。
我在学校教务处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阳阳,和他一起靠墙站着的还有四五个学生,一个个衣衫不整,面部带彩的,一看就是刚打过群架!办公室里除了几们校领导外,阳阳的班主任韩老师也在场。
我走进来没敢先开口,静静地等待学校对我的告知。韩老师向校领导介绍了我以后,教导主任对我说:“因为你孩子参与打群架,现在对他进行停课三天的处罚,并写出检查来,三天后视他的态度再定。”
“我知道了。”我对教导主任点点头说。
这时韩老师对我说:“现在先领阳阳回家去吧。”
“好吧。”
我没为阳阳进行任何辩解,因为我想打架绝对是错误的行为,没什么好辩解的,把自己孩子领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好了。
我和阳阳到他教室里把他的书包拿上,然后我用自行车带着他回家去了。一路上我们俩什么话也没说,我觉得这件事在路上用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而阳阳大概是考虑回到家后该如何向我解释。
我们母子刚进家门,陆涛就打电话来了,问事情怎么样了,我告诉他说你儿子被学校停课了。
接完陆涛的电话,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觉很累似的。和在学校一样,我没有主动开口,在等阳阳发言。
而阳阳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害怕责罚的神色,相反,他撅着个嘴,两个腮帮鼓鼓的,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看这样子我儿子是有委屈?但我还是没主动发问,我给阳阳留出了足够的解释余地,并且在他解释当中我也保证不会插嘴,等他把事情经过说完我才会发言。
“我打人不对,但看到朋友被欺负我不能不出手。”
阳阳说完这句看了一下我,好像在等我接话,可我只是看着他,我希望他继续说下去,直到把整个事情全部讲清楚。
于是他接着说:“徐强他们每天欺负胆子小的同学,还跟他们要钱花,今天他们又在厕所里打何小东,我和另外两个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把徐强他们几个打倒在地,救出了何小东。可在下一节课结束后,徐强叫了两个高年级的学生,又反扑过来了,这样我们就又打了起来,正打着,有同学举报了我们,然后韩老师和校长们就来了。”
听阳阳这样说,阳阳应该是见义勇为者,但学校为什么要处罚他呢?还得等他继续说。
阳阳见我还是不说话,又接着说:“何小东胆子太小,居然不敢说他被徐强他们敲诈钱的事,他可能是怕遭徐强事后报复吧。可这样一来,我们救他的这三个人就说不清楚了,所以学校一律以打群架对待,包括何小东在内,都受到停课处罚了。”
“敲诈?徐强在敲诈同学的钱?”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让人如此惊讶。我完全相信阳阳的话,因为他是我儿子,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无理打人,只有别人先冒犯了他,或他的朋友受到了欺负才会出手打人。
“对,徐强已经敲诈何小东好几次了。”阳阳继续说。
“何小东为什么不对老师和父母说这些?”我不解地问。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怕受到更大的报复。”
“可事情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说你和那两个同学因此事受屈被学校处罚,容忍徐强他们继续敲诈学生,就等于自己干坏事一样!”我有些气愤地说。
“妈妈是说应该把徐强打人的事告诉老师吗?可要是因为我们举报,何小东再被徐强打怎么办?”原来阳阳是在担心何小东。
“不,即使你们不举报,何小东也会再挨徐强他们打的,因为徐强想和他要更多的钱。你要记住,有时忍让是一种明智,有时忍让就是对恶的一种纵容,而何小东的情况属于后者。”我解释道。
“这样说还是把这件事捅出来好?”
“是的,徐强也只是一个学生,有什么可怕的?”
“我刚才说了,我不怕他,只是不想让他再欺负何小东。”
“那这样吧,咱们把这件事告诉何小东的父母,要不要举报由他的父母来决定好了。”
“可何小东给徐强的钱都是他从家里偷的,他怕说出来后挨父母打。”
“他是被徐强逼成这样的,父母知道后肯定不会打骂他。”
“那可说不准,听说他爸爸脾气挺暴的。”
“暴不等于说他分不清是非?可放任徐强会有更多的学生受他的欺负,绝对不能让他一再这样,这样下去不仅会害好多学生,同时也会害了徐强本人,他会越学越坏的!”
“好吧,那就听妈妈的吧。”
我们俩商定好后,陆涛已经赶回家中了,他一进门,我就对他说:“走,你开车送我和阳阳去一下何小东家。”
“为什么?”陆涛不解地问。
“到那里你就知道了。”我说。
阳阳常到何小东家玩,所以我们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何小东的家了。考虑到何小东的感受,我让阳阳留在车上,然后我和陆涛敲开了何小东的家门,一进屋,我们从何上东爸爸阴沉脸和何小东妈妈眼角的泪痕就知道这里不太平。
不过在客厅里我们没看到何小东,这倒便于我们说明一切。我和陆涛向何小东父母做了个自我介绍后,用一句话把事情说清楚了:“徐强在敲诈你家小东的钱!”
“什么?”何小东爸爸好像听不懂我们的话,她妈妈也只是愣在一旁,不知缘由的样子。
“徐强常勾结高年级的学生敲诈学生的钱财,你家小东已经被他敲诈好多次了,只是小东不敢说罢了。”
“真的有这种事情?”何小东爸爸再次问道。
“绝对是真的。”
我们讲到这里,小东爸朝阳台上喊了一句:“小东,你过来!”
这时我和陆涛才发现,小东被罚站在阳台上了!
小东慢腾腾地走地来了,满眼的恐惧。
“有人在敲诈你的钱?”小东爸问他。
可小东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别怕,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如果真是有人欺负你,爸爸会替你出气的。”
可小东还是不敢说。
这时我走上前,摸着小东的头说:“你不要害怕徐强报复你,我们会保护你的,所以你只管把真相说出来就行。”
这时小东哭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把委屈和悲伤用泪水冲刷出来后,才平了平心情说:“我不给他钱他就会打我!”说完又哭了。
“他敲诈你多少钱?”小东爸爸问。
“九百!”
“九百?你那来那么多钱?”
“我偷家里的。”
“我说最近家里老丢钱,原来都是你偷的!”
“我没办法!呜呜呜――”
听小东说出真相后,他妈妈看着他爸爸说:“我就说小东不可能和人打架,你就是不信,还打孩子,现在知道了吧,是你家孩子被人敲诈了!”
下午小东爸爸就把这件事反映给了学校,并报了警,最后学校把多次敲诈学生的徐强等四名学生开除了,警察也勒令那四个学生的家长把钱还给了小东。
这件事让我感到很震惊,想不到初中生会干出敲诈别人的事来。可陆涛却不以为然地说:“别说初中,在小学里也有这样的事。”
“现在学校成什么样了?和外边的社会有什么两样,什么事也出!”我对陆涛说。
“难道你一直认为学校和社会不一样,学校本身就是一个小社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谁是凶手(一)
我今天一上班就听到一则本地新闻:一个中学生跳楼自杀了!
“又一个孩子自杀了?”
“现在的孩子是怎么了?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寻死呢?”
“我小的时候穷得快饿死了也从没想过要自杀。”
“现在的孩子自尊心强。”
“不,应该说现在的孩子精神压力大,尤其是学习方面的压力!”
“也许是感情方面出了问题,现在中学生早恋的很多。”
“自杀的人都是心理出了问题,现在的学校里有很多心理不健康的学生,只是老师和家长都只关注他们的学习不重视他们的心理问题罢了。”
……
因为近几年学生自杀的新闻时有发生,即使在太谷,也听说过好几回了,所以同事们又听到这样的新闻时,就如同听说一起车祸一样,震惊不算太大,对死者的惋惜更多一点,尤其是面对一个早逝的孩子,人们的叹息声久久不断。
除了叹息,人们更热衷于打听和讨论事发的细节和原因。整整一个上午,同事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这件事,推测着那个学生自杀的原因。而我一句话也没说,因为我除了震惊和惋惜之外,感受更深的是心痛!毫无疑问,小孩子自杀完全是成人的错!是他们在成人的世界里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和关爱,以至于让他们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而大多数成人们就像我的同事们一样,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剖析一下是不是我们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而只是热衷于谈论是非,传闻说事。所以我不仅为逝去的孩子感到心痛,更为这种我个人无法改变的现状感到心痛。
“雨燕,听说这个孩子是六中的学生,就快初中毕业了。”嘈杂声中,王姐突然把脸转向我对我说道。她冲着我说这句话是因为阳阳也在六中。也就是说,那个跳楼自杀的孩子可能是阳阳的校友!
“是吗?可我没听阳阳说起过呀?”我说。
“可能阳阳还不知道这件事,因为这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王姐补充了一句。
“也许是,我回家问问。”
和王姐简短地对完话,我就又沉默不语了。这时又听一位男同事叹着气说:
“唉,父母们不应该在学习上给孩子太大的压力。”
“对待孩子们的早恋也不能一味地棒打,应该采取一种柔和的管教方法。”另一位女同事接着说。
“不能把孩子管得太严了,得给他们一定的自由才行。”
听这几位同事这样说,好像他们很清楚教育孩子方面存在的问题,其实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很难在教育孩子方面有明显改变的。或者说他们的改变太慢了,慢到让你觉得他们的做法根本就没有变。
所以不愿开口的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对眼前这几们同事说:“别在出了事后才说这些话,不说别人,就你们几位能按你们所说的去做吗?”
“我就能做到,我给我家孩子的自由就挺多的。”那位男同事口气大大地说。不想他的这句话刚出口,就被王姐给呛回去了:“得了吧,上周还听你说因为女儿偷偷上网把网线给扯断了,现在却说你给孩子的自由多,多在那里?”
“给孩子自由不等于放纵他们,如果你家孩子不做作业玩电脑你能不管吗?”男同事反驳道。
“我看谁也别说谁,都是只看到别人的问题,看不到自己的问题。”我苦笑着说。
就这样,一则噩耗扫掉了我们工作中的无聊,同事们在热烈的讨论声中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
中午阳阳放学回来时,我正在厨房做饭,我没有和阳阳提上午听到的那则学生自杀的新闻,我不愿让他听到这种令人痛惜的事。不想,阳阳刚放下书包,就跑到厨房对我说:
“妈妈,听同学们说星星跳楼自杀了!”
“什么?你说什么?”听到阳阳的话,我当下就忘了正在切着的菜,也忘了手里提着的菜刀,像个听力有问题的人一样对阳阳大声喊话,好像他刚才说的话我完全没有听清楚。
“我是听同学们这样说的,到底是不是星星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看到我的样子太凶了,阳阳的口气不那么坚定了,不知他真的不清楚,还是担心刺激到我。
我盯着阳阳看了好一阵,或者说我脑子一片空白地在原地愣了好一阵,然后才突然想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那就是打电话!给郭梅打个电话,电话一打通,就会让阳阳知道是同学们传错了!一定是传错了!尽管我知道阳阳自己就能搞清楚这件事,很简单,他直接去找一下星星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且他应该早已这样做过了!这样看来,他刚才说他不清楚确实是怕刺激到我!但我还是要打这个电话,我要自己证实一下!
可我反复拔打了好几遍郭梅的手机,也没人回话。接着打她家的坐机和她老公的手机都没有听到回音。越是没人接电话,我就越不停地拔号,像赌气似的。终于,在我把几个号码轮翻打了几十遍后,终于郭梅家的坐机被人接起了,但对方只说了一句话:“郭梅不在家!”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郭梅不在家?难道她连手机也没带吗?她老公也没带手机吗?或他们夫妻俩都在忙什么事听不到手机响吗?这真是不让人吃这顿中午饭了,或不让人下午上班去了,或不让人晚上睡觉了!找不到郭梅怎么能把事情搞清楚?
陆涛是在楼下把他的汽车擦洗干净后才上楼来的,看我抱着个电话发呆,他问:“饭做好了?”
我没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怎了?你不认识我是谁了?”陆涛居然还在和我开玩笑,难道他没听说什么?
陆涛见我没反应,朝厨房走去了,正如我所料,他的一只脚刚迈进厨房,就立马退了出来,然后转向我大声囔道:“你还没有做好饭?”
见我还是不说话,陆涛走到我跟前,仔细看了看我,又敲了敲我的脑门,说:“你傻了?”
这时我推开陆涛的手无心玩笑地说:“咱们现在去一下郭梅家吧?”
“现在去?你不给阳阳做饭了?”陆涛瞪着眼睛问我。
“路上给阳阳买个饼子吃吧。”我说。
“有什么事这么重要?都不管我们父子吃饭的事了?”陆涛糊涂了。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去接阳阳时,阳阳在车上没跟你说?”
“没有啊?他在车上一直吃着一根雪糕,一句话都没说。”
“阳阳,你没跟你爸爸说?”我有些不相信地扭头问一旁正在看电视的阳阳。
“没有。”阳阳答。
“为什么不告诉你爸爸?”
“我以为爸爸不会关心这方面的事,所以就没说。”
这时陆涛急了,问:“到底什么事啊?”
“你今天在外边真的什么也没听说?”
我再次发问时,陆涛更不耐烦了,对我说:“有话不能直说吗?你烦不烦?”
“听阳阳说星星跳楼自杀了!”
我说这句话时,一直盯着陆涛的眼睛,想及时捕捉到他听到这则悲闻的反应。你大概想不到,陆涛的反应只是一摇头,说:“无聊,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谁敢开这种玩笑?!全城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我认真地和陆涛说。
“全城的人都说星星自杀了?全城的人都认识星星?你这话也太经不起推敲了吧?”
“不,全城的人都说六中的一个学生跳楼自杀了!”
“人们搞错了,昨天电视上说的是南方一个中学生跳湖自杀了,是南方某个省,不是六中!是跳湖,不是跳楼!”
“问题是阳阳对我说星星自杀了!”
陆涛一听我这样说,马上把头转向了阳阳,只见阳阳正乐呵呵地看着电视画面,好像他刚才压根就没提过一个人命事件!
陆涛不得不推了阳阳一下,问:“你刚才对你妈妈说什么?”
“啊?哦――嗯――对!人们都说星星跳楼自杀了!”阳阳回想了一下才把自己从电视里拉回到现实当中来。小孩子就是这样,总是把小事看得很大,把大事看得很小!总之与他关系不大的事,他就不会放在心上。
“会出这种事?”陆涛也和我刚开始一样,不敢相信阳阳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听星星班里的同学说的。”阳阳说。
陆涛看着阳阳的脸,不敢在一味地质疑了,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人想不到,他说:“是真是假现在先不用管它,现在咱们要做的事是吃饭!先做饭吧,你们不饿,我可饿了!”
我宁愿相信陆涛是在回避,而不是冷漠,他一定是不想谈这种让人叹息和心痛的事,不像我越心痛,越是要搞清楚,我是希望当事人直接告诉我:没有的事,是人们误传的!而陆涛是不想听到这句话:这是真的!再说陆涛确实饿了,自己到厨房做饭去了。
也对,干么要那么着急着把事情搞清楚?如果事情是真的,还不如不搞清楚,像陆涛一样,把耳朵捂起来好了。想到这里,我焦虑的心竟然缓解下来了,像陆涛一样,暂且把事情当摇言了。
因为时间不早了,我简单炒了个菜,陆涛用微波炉热了几个馒头,然后我们一家人就开始吃饭了。
吃饭间,电话响了,陆涛走过去接起来,先听他“嗯”、“对”、“ 是吗?”说了几个简单的词,然后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让正吃饭的我噎着,只听他对着话筒说:“什么?星星住医院了?”
听到“星星”这两个字时,我停住了筷子和咀嚼,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陆涛和对方接下来的对话,可陆涛接下来只是重复着几个字:“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
我实在是等不急了,跑过去夺过电话听筒,大声问对方:“星星到底怎么了?”
而听筒那边的郭梅除了撕心裂肺的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谁是凶手(二)
看来我们必须面对这件事情!下午,陆涛把阳阳送到学校后,和我一起来到了医院。
一走进病房,我就被郭梅死死抱住了,她抱着我把头埋进我的怀里不停地哭着说:“星星为什么这样傻?为什么要跳楼?”
我现在顾不上搭理郭梅,推开她走到星星的病床前!我要先看看星星到底怎么样了!我见他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对周围的动静没有任何反应!我俯下身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他没有没睁眼看我,也没有回应我,好像完全听不到我说话!
一旁的医生告诉我们,在氧气和呼吸机的帮助下,星星的呼吸和心跳还在。
“他为什么这样傻?为什么这样傻?”郭梅还在满脸淌泪地向我重复着这句话。
我觉得她很烦,烦到我很想一脚把她踢出去!此刻在我眼中,她和她老公就是把星星推下楼的凶手!所以我并不想去安慰她,任由她哭嚎。
我把医生拉到门外,问了一下星星的情况,医生没有回答我,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郭梅的老公没在病房,而是一个人坐在楼道尽头的椅子上抽着烟。我同样也没有理他,因为在我心目中,他是害死星星的主犯!他对星星曾经是那么的暴戾!
我看到自己帮不上星星什么忙,给郭梅留了一千元钱,又对她说了句“不要太伤心,注意身体,星星肯定会好起来的。”这样的客套话后就离开了医院。
我必须赶快离开医院,我担心控制不住自己,朝郭梅夫妇发火!我真想责问他们:“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怎么会让他去跳楼自杀?”
我没有和郭梅多了解星星自杀的细节,我也不想了解,也不需要了解,因为事情已无法挽回,问那么多有什么用?
我离开医院的第三天,插在星星嘴里的呼吸机被拔掉了。这是郭梅打电话告诉我的。她说医生说了,其实星星早就去了,呼吸机制造的只是一种假象,只是在维持一个肉体的物理循环,除了烧钱外,没有太多的意义。我倒是也同意这个观点,也认为给一个全身骨折又脑死亡的病人身上插那么多管子,是对他身体的一种折磨和污辱。让他安静地去吧,既然他选择了离开!
星星火化的那天,我没有参加他的葬礼。我没有勇气去参加,害怕看到他那镶在黑框里的照片。我想我还是尽快忘掉这件事的好,我有我的生活,有我的家庭,我不能让这件事长时间影响我的心情,何况我对此无能为力,我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什么也做不了!
正如我所料,郭梅夫妇不会伤心到死,他们在星星去世一个月后就复出了,打工的打工,挣钱的挣钱。当然,这也是对的,活着的人应该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一天,她主动来到我家,给我把星星自杀的这个故事详细地讲了一遍,像是给我一个解释一样,就算作星星自杀事件的结尾吧。在情绪稳定下来后,她能讲得更清楚,更详细。
她最后是这样说的:“都是他爸爸的错,他爸爸不该把他骂成废物!”
“什么?废物?”我重复问了一遍,并不感到惊讶,我知道星星的爸爸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我只是希望进一步证实一下,就像警察取证一样!
“他爸爸骂他是一个废物!”郭梅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我听清楚了!星星的爸爸就是杀死星星的凶手!她妈妈是帮凶!他们不仅以爱的名义剥夺了星星的自由,还以爱的名义无限制地伤害着星星!他们只想利用星星为他们的脸上增光,和利用星星创造更多的财富,但他们一直在说是为了孩子!他们培养孩子的过程就是一个投资的过程,生意失败了,他们自然要恼怒!
“确实也让人搞不懂,星星在上小学时候学习那么好,可上初中后就一直往下栽,”郭梅继续对我说,“他的脑子好像一下子生锈了,转不动了!”
我没有多说话,任郭梅找各种理由推卸着自己的责任。
“可能是他觉得对不住我们对他的培养才走那条路的,我们对他的付出确实太大了,每年单补课费也得给他交好几千块钱!你看我和他爸吃的什么?穿的什么?我们俩挣的钱全花在他身上了!”
继续听郭梅说。
“不管怎么说我问心无愧,我觉得像我这样尽心尽责的妈妈少!”
“可他却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我们!”
“原想等他长大后我们可以跟着他享福,不想他却抛下我和他爸独自走了?!”
我实在不想听郭梅唠叨了,于是打断她问了一句话:“你真的不觉得内疚吗?真的不认为自己有错吗?”
“我内疚什么?我有什么错?是他不成才,没良心!”
郭梅的这句话已经让我哑口无言了,不想她的下一句更上让我目瞪口呆,她最后说:“下一个孩子我可不能让他变成星星这个样子!”
“你已经决定要再生一个孩子了?”我吃惊地问郭梅。
“当然,不生能行吗?没孩子我老了谁照顾我?”郭梅振振有词地说。
“也是。”听郭梅这样说我点了点头,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总认为郭梅两口子做的不对,不能总想把自己的观点灌输给别人,郭梅为自己着想本没有错,这是生存本能。
“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他在遗言里居然说他并不想上大学,说长大后只想开一个咖啡屋!”郭梅接着说。
“是吗?”我又吃惊地问。
“是,他在日记里就是这样写的!你说他傻不傻?”
我当然认为星星不傻,他是个很聪明的一个孩子!
郭梅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离开我家。我很佩服她的强硬,不像我把孩子看得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孩子一有什么危险,我吓得就跟快要了命似的。
郭梅走后,我和陆涛谈了这件事,最后我问陆涛:“你希望阳阳长大后做什么?”
“只要是正事,做什么都行,那要看他喜欢做什么。”陆涛说。
“哟,你什么时候变得开明通达了?”
“什么话?我本来就通达嘛,不通达的人是你!”
得,我成不通达的人了!随便陆涛怎么说我吧,只要他对待阳阳不只是盯着他的考试分数,不逼着他上名校就行,这也许是受我影响的缘故吧,我好像把这个人改变了一点点!
晚上,阳阳在写一篇作文,引起我注意的是他的作文题目: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你要写刑案推理小说?”我好奇地问阳阳。
不想阳阳是这样对我说的:“今天我们老师让我们就星星自杀事件写一篇作文,我想了想,认为星星其实不是自杀,是被现在这种近似扭曲的教育模式给杀死的,所以我拟了这个作文题目。”
看来阳阳想的比我更宽远,我还一直在和郭梅两口子过不去,其实郭梅两口子也是受害者,真正导致星星死亡的正如阳阳所说,是一种扭曲的教育观念和模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难题
最近几天,到家里来找阳阳玩的同学多了起来,其中有好几个是我不熟悉的。要说阳阳的朋友多起来,证明他的交际能力有所增强,应该是好现象,但让我不解的是这些同学几乎不约阳阳到外边玩,一进我家门就和阳阳钻在书房里不出来,在里面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更奇怪的是,每次我敲门进去为他们送水或零食时,总能看到他们脸上惊慌的神色,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电脑屏幕不是显示黑屏,就是被清理得只剩一幅桌面图案。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正在做的事,是不想让我知道的。那分析一下: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他们在电脑上浏览的内容应该是不太适合他们看的内容!不着急,等这帮小鬼们不在的时候,我会查个一清二楚!只要请个电脑高手,即使被删除的浏览记录也能恢复回来。
一个周日的下午,乘陆涛带阳阳去游泳的空隙,我打开电脑,翻开了最近的浏览记录,不想这帮小笨孩竟然不懂得删除浏览记录,他们看过的东西轻易就被我查到了。而当我把他们浏览过的网页打开时,我的脑袋顿时嗡地一下,快要晕过去了:黄网!天哪!天哪!原来这帮小屁孩子每天聚在一起看黄色网站!天哪,天哪,怎么办?直接和他们谈这件事吗?直接谈好吗?这可真是个难题!
在我想出一个妥当的处理办法前,我没有改动电脑里的任何设置,只是照原样关闭了电脑,因为不论以何种方式和阳阳谈起这件敏感的事,我都不想让他发现我偷看过他的浏览记录。
陆涛和阳阳游泳回来后,我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给他们父子做了南瓜小米粥和千层饼,然后和往常一样,陪阳阳做家庭作业,最后待阳阳看完他每日必看的日本动漫后,我和陆涛就上床睡觉了。
躺床上后,我的除黄行动才刚刚开始。我小声向陆涛谈起了这件令人头痛的事:“阳阳在浏览黄色网页!”
“真的吗?”陆涛听后当下就被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躺下,躺下,别大惊小怪。”我拉了陆涛一把接着说,“这几天他们同学来找他都是为了偷看黄网,我看了他们的浏览记录,他们浏览过的黄色网站足有十多个!”
“那怎么办?直接和他谈这样的事不太好意思吧?”面对这样的事陆涛和我想的一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种事不好当面指出来,得找个既不让他感到难堪,又能让他懂道理的办法。”
“用什么办法?”
“我现在还没想好,先睡吧,或许明天就想出来了。”
其实第二天我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面对这样一个涉及到性的问题,我必须经过慎重考虑,想出一个最比较合适的处理办法才行,不然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误导阳阳将来成人后的性观念和性态度。所以一方面我内心很着急,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耐下心来冷静对待这个问题。
而在这期间,阳阳的那几位同学还是每天来找他玩,还是每天来和他一起钻在书房里不出来。这可把陆涛急坏了,一天,他情急之下把网线给悄悄剪断了!但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因为网线一断,阳阳就摧我们叫人来修。当然,我们可以拖延几天,告诉阳阳说网线不好修,得好几天才能修好。问题是这样的借口不能一直用,拖不过三天阳阳就不相信了。再说现在的孩子们都有不同程度的网瘾,没有了网络,阳阳每天都表现得烦躁不安,连做作业都不能专心做了。其实也不能单纯地用网瘾来描述断网后阳阳的表现,因为在现在这个信息时代,电脑对于人们来说,就像电一样,已经成了人们生活和工作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人们已经习惯了有网络的生活,已经把网络当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与世界沟通的路径,一旦那一天没了网络,就像停了电一样,感觉生活都快无法继续了。所以,我也并不真正地认为阳阳已经上网成瘾,他是一个出生于网络时代的人,他的生活必然离不开网络,必然依赖于网络。
连续两天没有“修好”网线后,阳阳开始不想回家了,而是向我们公然提出来要去网吧玩!看来断掉网线这个办法不能再用了,不然我们得每天到网吧去找阳阳!所以为了不让阳阳往网吧跑,第三天,陆涛就把网线给“修”好了!
“修”好网线怎么办?继续让这帮小鬼看黄网吗?那当然不行!
我们的第二招儿是举报!我和陆涛到公安局悄悄举报了阳阳他们浏览过的那几个黄色网站,但我们发现,举报不起多大作用,你今天把这个网址举报了,黄色网站创办者就会换另一个网址,再说黄色网站太多了,我们经常在浏览记录里看到新的黄网网址。
所以第二招儿也不凑效。
我和陆涛的床上会议进行了好几天,最后我们一致认为:在当今这个纷繁的世界里,负面东西太多了,我们无法帮孩子全部挡住这些东西,好多负面的东西会通过各种渠道涌进孩子们的眼里和耳朵里,除非你把孩子们关起来,过与世隔绝的生活,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也是更危险的。并且全部为孩子挡住这些负面东西也不一定是好事,就比如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狼,也没见过狼的孩子,一定不知道狼的可怕。既然都是客观存在的东西,就让他面对好了。关键是要让他分清好坏,让他学会选择。
其实性作为生命界的灵魂,其本身是美好的,人们担心的是乱性,乱性会带来很多负面东西,父母对于子女的性教育,当然也主要基于这一点。但担心不等于一味地回避,何况回避只能是暂时的,是一种自欺其人的做法。
好吧,那就直面好了。直面不是顺其自然,而是为了看得更清楚。
一天中午,电视里正在播一则少女早孕生子的新闻,我一改以往避而不谈的做法,直接把阳阳叫过来,让他观看这则新闻,并故作担忧地指着画面里的那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对他说:“你看看,不懂事的孩子就容易出乱子,一个初中生,突然生下了一个婴儿!妈妈真为这女孩发愁,上学不成,不上学也不成,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就已经生了一个孩子,给她父母添负担不说,这件事一定会影响到她将来的婚姻生活,还让这个小婴儿从小就生长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环境里,这样的事真是太不应该发生了。”
说话中间,我偷眼看了一下阳阳,见他虽没说什么话,但一直在点头,说明他认同我的观点。
认同就好,我继续说:“小孩子就应该做小孩子的事,就不应该做成人的事,谈情说爱,结婚生子本是成人的事,小孩子如果过早偿试,就会带来很多麻烦。”
阳阳一直在听我说,当然,我也没说太多,新闻播报完毕,我就闭上了嘴。我今天的目的是让他知道性应该是成人关注的事。
又过一天,我搜罗了好多报纸,终于在一张报纸上找到一个新闻,报道的是一个成绩优秀的高中生,因为浏览过黄色网站,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放学路上将一个女生拦住猥亵,最后被警察逮捕的事情。我找了一个阳阳在我们身旁的机会,故意大声地把这则新闻读给陆涛听,然后还跟陆涛就这件事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后陆涛很配合地说:“如果早点让这孩子懂得生理方面的事情,就不一定出这样的事了,唉,要不出这事,这孩子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
就这样,我和陆涛以一种很随意很自然的侧面教育方式,不断地提醒和教导着阳阳,与此同时,我们每天都在秘密查看着阳阳的上网记录,令人高兴的是,我们发现他浏览黄色网站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又过了几天,陆涛回来对我说他的一个朋友因为浏览黄色网站被公安局拘留了,当然,他也假装不经意地让阳阳听到了这句话。虽然我知道他是在编故事,但我也极配合地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对他说:“浏览黄色网站也犯法?那你可不能看这些东西哟?!”我的这句话也让阳阳听到了。
结果是,一个月后,我家的电脑里不再有黄色网站的浏览记录了。当然,我不能说阳阳完全不看这些东西了,但我相信他看这些网站的次数绝对是少了。也就是说,他终于明白些这方面的道理了。这样,我和陆涛又比较适当地处理了一起孩子成长中遇到的难题。
在孩子成长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我们不可能都能处理好,但会认真去对待,会努力将损害降到最小。我们就像陶瓷匠人一样,每天都小心谨慎地围着转盘塑造着自己的陶瓷,希望自己塑造出一个优质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房子与监护权
令人吃惊的是,武学文妈妈突然放弃了监护权,把武学文交给了武大任!这话是听武大任说的,他开车回来接武学文的时候,把我们一家三口请到了芙蓉大酒楼,说他把学文带走以后就很少回来了,和我们一起吃顿分别饭。按道理,应该是我们给他们父子送别才对,但已是副厅级领导的武大任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请客,他自己非要做东,说我们要买单他就不吃了。好吧,就让人家做东吧,这样我们也可以去全县最高档的酒楼吃一顿,若换了我们,顶多能消费得起老酒馆那个档次的饭菜。
饭桌上武学文满脸的不高兴,显然他不想离开妈妈,不想和后妈到一起,直到阳阳拿出一组《柯楠》动漫书送给他时,他的脸上才露出笑容。
“到太原后可要好好学习哟,太原实验中学可是全省顶尖学校,你去了可不要给人家垫底哟?”看学文高兴起来,我打趣地和他说道。
“他不去太原实验中学了,后来我又给他转到太原五中去了。”武大任接过我的话说。
“为什么?”我颇感意外地问。
“就像你说的,他怕去了实验中学垫底,不想去。”武大任笑着说。
“五中也好,压力小,不然到了实验中学,就像上了奥运赛场一样,竞争太激烈了。”我又顺着武大任说。
“也是,只要孩子爱学习,到哪个学校都一样。”陆涛也附和了一句。
“爱学习?哈哈哈……”武大任看了一下儿子,突然笑了。
一中午,我都不敢提武学文的监护权为何要变更这回事,别人家的私事还是少打听的好,可我有一个过于实诚的老公,一不留神,他就给你冒个大实话:
“听说学文妈妈又怀上了,她是不是担心生了孩子后照顾不好学文,才把学文交给你的? ”
好在陆涛说这句话时武学文和阳阳到包间外边玩去了,没听到。尽管这样,我还是伸脚在桌子下跌了陆涛一下,但陆涛吹胡子蹬眼的表情出卖了我,我的意思马上被武大任识破了。
“我和陆涛一起长大又一起上学,我们之间什么话都可以说,没什么顾忌的。”武大任对我说。
话已至此,我也不得不接着他们的话说了,我为自己辩解说:“不,我的意思是陆涛一个男人家干么要关心女人怀孕的事。”
这时,武大任叹口气说:“唉,什么怀孕生孩子的,都是借口,学文他妈把学文的监护权让给我是有其它想法的。”
“什么想法啊?”看,陆涛这个死脑子,还要问下去。
“还不是……”武大任话刚说到一半,两个孩子跑回包间来了,我马上打断说:“好了,吃饭,吃饭,饭都凉了。”
武学文随爸爸迁到太原后,我见了他妈妈一次,也可以说是我找了他妈妈一次。那天我正要上楼,看到学文妈妈从小区门外往回走,我调转头有意往小区门外走,这样我们俩就头碰头了。
“刚下班吗?”我笑着主动上前打招。
“不,我已经辞职了,不去上班了。”对方说。
“快生了?”我又问。
“不,预产期还有四个月。”
“哦――”我虽有点不解,但马上附和道:“这样也好,可以安心在家养胎,不像我生孩子的前一天还在上班,忙忙乱乱的,生了孩子后发现连孩子的尿布都没准备好。”
“学文跟他爸爸到太原去了。”
正好,我正不知如何和她提起这事,她竟主动说起来了。
“我知道了,走前我和陆涛还和他们父子吃了一顿饭。”我说。
“我当然不想让学文离开我,可我要是不把学文送过去,大任那么多家产不都让那一对妖精母女霸占了?”
可怜的学文妈妈,总是绕不过一个“钱”字,不过又一想,有几个人能绕过这个字呢?
“跟着他爸爸也好,他爸爸那边条件好,太原的学校也比太谷的好,学文去了太原肯定会发展得更好的。”这个时候我只能说这样的话了。
可学文妈妈突然抹起了眼泪,伤心地说:“学文不懂我的用心,走了以后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他不知道我正是太爱他才把他送回他爸爸那里的,他爸爸比我有远见,又有能力,一定会把他培养好的。”
“这样啊?”我听了学文妈妈的话略有吃惊,不过马上又安慰她道:“学文肯定是误会你了,不过你放心吧,我回头就给他解释一下,你生养他十几年,他应该最和你亲。”
和学文妈妈简短的对话,让我知道了她放弃孩子监护权的真正原因,那就是希望学文回到父亲身边后将来能分得父亲更多的财产。不过又一想,自己也真是的,干么总想打探别人家的事情,这不是多管闲事吗?这不,事情搞清楚了,给自己又领回一个任务来――不把学文母子之间的误会消除掉能行吗?
回到家我问阳阳:“你留学文的电话了?”
“留了。”阳阳说。
“这一段时间你和学文通过电话吗?”
“通过。”
“学文说什么?他到那边还适应吗?”
问到这里阳阳有些烦了,对我说:“妈妈,你问这么详细干么?好像学文是你儿子似的。”
“妈妈随便问问嘛。”我也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
“好了,你去做你的饭吧。”得了,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被阳阳给赶进厨房里了。
这可让我没招儿了,找什么机会才能给学文解释一下呢?我总不能直接给学文打电话吧?要不阳阳过生日时,故意把学文请回来,然后我和他当面解释一下也行。虽然他妈妈的想法有些庸俗,但真的是为了他好,他真是不懂妈妈的良苦用心。
不过事情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还没到阳阳生日,武大任就带着武学文回来了,说武学文和他的后妈小娟三天一打,五天一闹的,两个人完全不能在一起。有一天,武学文拿起碗朝小娟砸过去,把小娟的额头都给砸破了。这件事发生后,武大任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时间长了非出人命不可,于是就决定还是把武学文转回太谷来。但武学文妈妈不肯轻易接回学文,最后武大任承诺给学文在太谷新买一套楼房,并答应学文的生活和学习费用以及将来长大结婚的费用全部由他来负担,学文妈妈才答应接回儿子。
不过学文的监护权还是属于武大任。也就是说,学文妈妈用监护权给学文换来了一套房子。
武大任给学文买的新房在全县最高档的小区天府小区内,是一套三居室的楼房。新房装修好后,学文就搬过去住了,但学文妈妈没有搬过去,因为学文的继父不肯过去住。这样还未成年的学文就开始独自居住了,虽然他爸爸为他请了一个保姆,他妈妈白天也经常过来照顾他,但他还是被父母甩在了外边。
一天,阳阳说武学文请他过去住几天,我和陆涛没有反对,把阳阳送了过去。三天后,当我们开车去接阳阳时,发现和武学文住在一起的不只是阳阳,还有好几个同学,其中还有两个女生!走进武学文家里,发现这套装修考究的新楼房已被武学文和他的同学们搞得乱七八糟,垃圾满地,就像一个地下夜总会似的,从电视里播放的视频或音乐,到墙上全是明星和美女的贴画,再到满屋的烟味,整个空间充斥着成人的东西。
我把阳阳接回家后,专门去了一趟武学文妈妈家里,不无担忧地对她说:“学文还小,得有父母在身边,你让他一个人住,会让他学坏的。”
不想学文妈妈却说:“我每天都要过去看他,又不是不管他。”
“只是去看看他是远远不够的,你最好和他住在一起,不然他每天领一帮同学在家里玩,不仅会影响到学习,还会沾染到很到不良的东西,这样下去会毁了孩子的。”
“可我有什么办法,他爸爸不收留他,我现在也有我的生活,我已经尽到我最大的努力了。”
我最终没有说服学文妈妈,我对他一切都是为了学文好的言论产生了怀疑,我想她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吧!
这让我心情很不好,很为学文担忧,常常在陆涛面前叹息,让陆涛说我道:“人家亲生父母都不管,你上什么火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把吉他
每逢阳阳过生日,我都会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给他照相。我专门给他备有一本成长相册,里面存放着他从小到大的所有单人照相,只要一翻开这本相册,就会清晰地看到他逐渐长大的模样变化过程,很有意义的。所以我要把给他照生日照这件事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无法再给他照相为止。我想不论是我和他爸翻看他从小长到大的模样还是将来他的后代翻看他从小变老的模样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第二件事是量身高。一到他生日那天,我就会让他靠着卧室的门框站直,然后拿一支碳素笔齐着他的头在门框上画一道,以标出他的身高。现在卧室门框上已经画上了好多道道,每一个道都标志着他一个年龄时的身高,看着门框上黑色的短线越画越高,我总是感到无尽的喜悦和幸福,这个身高标尺不仅记录着阳阳身体的成长速度,也记录着我和他爸抚养他的成就。第三件事就是送他生日礼物。我每次给他买生日礼物都会征求他的意见,尽量送他喜欢的东西,也就是说我出钱他选择。他在幼儿阶段,我给他买的礼物几乎全是玩具;上小学后,他要的生日礼物几乎都是和动漫有关的东西;到了现在的初中阶段,他对生日礼物的要求越来越高了,初一时,给他买了一个滑板,初二给他买了一个山地自行车,现在初三了,他要一把吉他!
弹吉他,学音乐,当然是好事情,我没有理由不给阳阳买。只是当我把吉他给阳阳买回来时,我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希望你能把吉他学好。”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所学过的架子鼓、美术、象棋、武术都半途而废了,我希望这一次他能坚持下来,不强求他学到专业水平,但至少要能看见乐谱就能弹出节奏和旋律来。
陆涛看到我给阳阳买的吉他后没像以往一样说什么“影响学习”之类的话,而是说“弹吉他好,年轻人都爱玩吉他。”,接着他还拿起吉他饶有兴趣地自己拔弄了一番。陆涛当兵时玩过吉他,只是一直没学会,但可以看得出他很喜欢吉他,只是当时没有好老师教他罢了。所以他现在支持阳阳学吉他,是他的教育观念改变了的缘故呢,还是他本身喜欢吉他的缘故,我还不太清楚。不管怎么说,他支持就好。
但第二天我们才知道阳阳突然买吉他的真正原因,那是因为武大任给武学文请了一位吉他老师,每天下午放学后,吉他老师就会上门教武学文弹吉他。阳阳说他也想跟着学。自从阳阳跟武学文一起学开吉他,就不用他爸爸开车接送他上下学了,他坚持要自己骑车上下学,这样下午放学后他就可以直接骑车到武学文家学吉他去了。
虽然学吉他是好事,但和武学文一起学总让我有些担心,为了不让阳阳耽误学习和习染上一些不良嗜好,我规定阳阳每天必须在晚上七点半回到家中。有时他不能按时回家,陆涛就会开车去接他。
今天阳阳就没有按时回家,我催促陆涛开车去接他时,陆涛非要我和他一起去。
陆涛现在越来越粘人了,不论做什么事总爱拉我和他一起去,甚至有时他去买个方便面也要拉上我。又比如,每天下班回来,他如果看我不在家,总会打电话给我,不论我在哪儿,他都会开车找到我,好像怕我丢掉似的。遇我加班的时候,他总要开车去接我回家,而不像前几年,我就是加班到半夜,他也不问一声。这样看来,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似乎较以前加深了,但我们之间的争吵好像一点都没减少,仍旧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我们的争吵和不快主要缘于两个方面,一个仍旧是常因教育孩子问题争吵,另一个是常因对方和异性交往产生不快的情绪,其实说起来和大多数家庭一样,我们还做不到在教育孩子方面时时意见一致,也做不到放任对方和异性交往。不过,我们俩各有侧重,陆涛常因教育孩子和我争辩,我则常因他和某个女性交往过频感到不快。尤其是看到他和阳阳的班主任他的初恋情人韩老师在qq上聊天时,我就满肚子窝火。当然,他会说是为了随时了解阳阳的学习情况才和韩老师联系多的,而作为女人的我总是不相信他的话。不相信但又说不出什么,只能窝一肚子火了。
所以我要不要跟陆涛一起出去,要看我的心情好坏,或者说看今天韩老师这个人物有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还好,别说今天,最近一周都没发现他和韩老师有什么联系,所以这几天我的心情是好的,他说一起去接阳阳,那就去吧。
当我们驱车来到武学文家时,吉他老师已经离开,屋里只有五六个小孩在玩,只是他们玩的不是吉他,而是将音箱大开,桌子上堆了一大堆零食和饮品,几个人在客厅当中扭扭跳跳的,像是在开party。要说刚上完吉他课玩一会儿也无所谓,问题是我在一堆饮品当中看到一瓶啤酒,在几个人当中看到两位女生!
“你们在喝酒?”陆涛也看到啤酒了,问孩子们。
“没有,这酒是我爸喝剩下的。”武学文闪电回答道。
我的注意力在两个女生上面,其中一个女生我看着很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我正要问,这位女生先说话了:“阿姨,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杨思乐。”
“杨思乐?”我还真想不起这个名字了。
“她是我六年级时的同班同学,以前你送我去班主任家补习时见过她,她妈妈是搞直销的,你忘了?”经阳阳这一连串的提醒,我终于想起来了,她妈妈那种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推销员的模样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现在你们还是一个班的同学?”我吃惊地问阳阳。
“不,我和武学文是一个班的。”没等阳阳回答杨思乐就抢先回答了,说话和她妈妈一样快。
看到女生能说明什么?难道女生和男生不能在一起玩吗?现在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有意干涉男生女生交往并不是件好事情。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儿子领回去好了。
回到家陆涛还是忍不住问了阳阳一句:“和你们一起学吉他的也有女生啊?”
不出我所料,阳阳听了反问道:“对啊,有问题吗?”
陆涛一时不知如何说了,看到他这样我接过话来说:“你爸爸不是说有问题,是担心出问题。”
“担心出什么问题?”阳阳说话时的神情并不高兴,中学生都最烦父母说男生女生的事。
“男生女生经常在一起就是容易出问题嘛。”陆涛开始直说了。
“我不懂,为什么说男生女生在一起就容易出问题?”阳阳这样说纯属明知故问,他知道我们不好意思把问题说透。
“男生女生在一起不是容易早恋吗?”我又接着说。这个时候我和陆涛是一个队列的,他说完我就得接着说,不然胜不过这个小家伙。
“早恋是问题?那李大钊十岁就结婚了,那也没影响到他后来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物。”阳阳又开始和我们辩驳起来了。
“早恋本身不是问题,如果早恋影响学习或造成什么不好后果就是问题了。”我说。
“如果你说的这些情况都不存在,是不是就可以早恋了?”
“那也不行!”陆涛着急了,突然插进来一句。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一个人去喜欢另一个人?”
这下好了,我们又掉进了一个世界级的难题当中,一下子脱不出来了。我一着急,只好这样说:“是这样的,即使没什么不好的后果,那人家女生的父母知道了也不行,会找咱们麻烦的,你愿意人家找上门来和我们闹架吗?”
“找咱们麻烦?我又没早恋!”
“好,好,没有就好。”
唉,这场争辩终于结束了,虽然最终还是没辩清楚,但总是又告了一段落,我想阳阳会从中懂得些道理的。
虽然有很多担心,但我们没理由阻止阳阳去武学文家学吉他,也不能强硬地阻止他和女生在一起,只能是靠日常的说教来引导他了。不过一段时间下来,也没见出什么事,相反,阳阳很快就可以为我们弹唱歌曲了。这倒让我们很高兴,尤其是陆涛,一时兴起,和阳阳一起学起了吉他,一有机会,他就拿起阳阳的吉他练习,还时不时地断断续续地给我也弹唱一首歌曲,让我和他之间有了一种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浪漫情调。
一天晚上,我在小区大门外买饼子回来,看到阳阳背着吉他骑车回来了,让我意外的是,杨思乐和他并肩而行!杨思乐家也住这边吗?不会吧?他们只是顺路吗?还是?――唉,现在的小孩就是太让我操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母子大战
刘佳打电话来,想请陆涛开车去帮她搬运些东西。若在以前,陆涛听到刘佳的招唤,跑得比兔子都快,现在不同了,陆涛听到刘佳的声音竟然表现得有些烦,放下电话后嘟囔道:“我又不是她家雇用的长工,一有事就找我,真是的!”
“哟,想不到你也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与韩翠凤重逢后就把刘佳给忘了?”一旁的我故意敲打了他一句。
“你什么意思?你是一直就认为我和她们俩有瓜葛呢?还是希望我和她们俩有瓜葛?”
不出我所料,陆涛一听我这样说就不高兴了,不过这也是我想看到的,有时让他小小地怒一下,让我感觉特痛快,好像报仇似的,谁让他以前总是挖苦讽刺我来着。
“我既不这样认为,也不希望这样,你和她们俩有没有瓜葛我完全不清楚,我只是看到你现在和刘佳联系少了,和韩老师联系多了,这让我很纳闷,不知道你们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你不是总说刘佳母子可怜吗?那时候你经常请她们到咱家来吃饭,出去旅游也要带她们一起去,现在你怎懒得关心她们了,你的同情心那去了?”我说。
“刘佳这个人确实越来越讨厌了,你一见她,她就和你诉苦,说什么她抚养凯凯有多辛苦,而凯凯却有多不听话,多不理解她,多不孝顺等等,好像吴天死后,凯凯就应该对她百依百顺似的。”
“生活压力大的人就容易发牢骚,你也应该理解好才对。”
“可她总这样就让人不想见她了。”
“不想见也得见,走吧,刘佳还等着呢。”
我和陆涛开车来到刘佳家里时,刘佳满脸的怒气,我知道她绝对不是生我们的气,我们上门来帮她干活儿,她怎会生我们的气?一定是在生凯凯的气,在这个家里,除了凯凯,她能生谁的气?
“又和凯凯闹架了?”我问。
“唉,我知道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抚养他能有什么结果?雨燕你说,能有什么结果,现在他对我就是这个样子,我将来能指望上他吗?你的付出他永远看不到!”
“好了,别再说了,你的这些话我已听过一百多遍了,都让人不想再听了。”我朝刘佳摆摆手,制止了她的唠叨。怪不得陆涛说刘佳烦人,她现在变得和祥林嫂一样,絮絮叨叨的,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话,总说别人不理解她,尤其是凯凯。
好长时间没来刘佳这里了,刘佳的屋子除变得脏乱黑外,没其它变化,家具还是那几件旧家具,电视还是那台14英寸的旧彩电,墙角仍旧立着一个电扇,好像吴天去世后,她就没添过一件新家具。看到这些我的鼻子忍不住有些酸涩,想当初,她和吴天过得是那么的潇洒,没想到她现在竟落到这样窘迫的地步,真是世事难料,命运捉弄人啊!
最后我的目光落到了床上,床上摊着一床被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人睡在被子下面。
“这不,整整两天,一个字都没有写,你说,我辛辛苦苦地抚养他,他就是这样对待我!”刘佳看到我疑惑的神色,为我解释道。
“凯凯,该起床上,太阳快落山了!”我推了推被子里的人说。
凯凯还算给我面子,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阿姨坐!”凯凯对我说。
“不要和你妈妈怄气,你妈妈一个人挣钱养你不容易,有时她累了爱唠叨几句你也别计较她,好吗?”我坐下来劝凯凯道。
“阿姨你不知道,我对我妈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再忍下去会发疯的,你知道她唠叨起来有多恐怖吗?她能不停歇地唠叨一整夜不让人睡觉!”
听凯凯这样说,我把脸扭向了刘佳,批评她道:“你能不能少说点儿?你唠叨个不停真是挺烦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要好好学习我会唠叨他吗?你知道他现在掉那里去了?都掉到年级二百名以后了!”刘佳拍着桌子生气地说。
“你每天唠叨我,我能学习好吗?我的脑子都让你给搞乱了。”凯凯争辩道。
“好了,你现在先别和你妈妈争辩,你先下床来行不行?天都快黑了你还没起床呢,难道要连着睡吗?”我揪着凯凯的背心让他下来。凯凯是我看着长大的,穿个内衣内裤在我面前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凯凯确实给我面子,下床来把衣服穿上了。
“作业还没做起吧?赶紧去做作业吧!”我又推了一下凯凯,催促他去做作业。
“我不想做。”
“咦?怎不听阿姨的话了?上学的学生不做作业怎么能行呢?”
“心情不好!”
“刚才阿姨不是说了吗?不要计较你妈妈,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你的人,她即使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也是为了你好呀?”我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凯凯。
“她现在已经不是最疼我的人了,她现在是最能折磨我的人,我被她折磨得快不能在这个家里呆了。”
“折磨?你妈妈怎么折磨你了?你妈妈会折磨你吗?你这样说话你妈妈会伤心的。”
“她每天训教我,还不让我看电视电脑,不让我出去玩,不给我报兴趣班,我想要的东西一样都不给我买,你说这不叫折磨我吗?”
“你妈妈一个人挣钱不多,可能没钱给你报兴趣班和买礼物,你要体谅她才行。”
“不报兴趣班可以,不买礼物也可以,可她一下都不让我看电视电脑,阿姨你想,一个人整天钻在书本里,没一点儿娱乐活动能行吗?那样的话不是变成书呆子就是神经病,我现在就快神经了。”
听凯凯说完,我正要转身批评刘佳,不想她先说话了:“你的学习成绩不掉下来,我能不让你看电视电脑吗?告诉你,你多会儿考不到年级前二十名,我多会儿不让你看电视电脑!。”
看到刘佳一副不让步的样子,我不赞同了,我也和她一样口气狠狠地说:“我想你多会儿不让他看电视电脑,他多会儿考不到年级前二十名!”
“不行!不能惯他,一会儿就让陆涛把电视电脑搬回村里我妈家。”
“噢,原来你今天让我们来是要把电视电脑搬走?”听到这里,我和陆涛才知道我们今天到刘佳来的任务。
“对,全部搬走,他的成绩上不来,我就不往回搬!”
“你自己搬吧,我不会给你搬的!”
“你们不帮我搬?好,我打出租车好了!”
“那你打出租车好了!”
我一赌气,起身就往门外走。
“你们都怎么了,怎么都变得和小孩子似的?”这时一直观战的陆涛开始发言了,“刘佳,你听我的没错,你这样做真的欠妥,你搬走电视电脑只能激怒凯凯。”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生养他十几年难道有罪了不成?”
“话不能这样说嘛。”
“我的话是有些过激,可你说他不好好学习能对得起我吗?”
看到陆涛的话软绵绵的没力量,我不得不再次上阵了,我对刘佳说:“他不好好学习不存在对不起你,你不要把养育孩子看成是对孩子的一种恩惠,其实是一种责任和义务,你生了他,就应该把他养大,不是吗?至于让他好好学习只是一种好的愿望,但不能强迫,只能引导,孩子不是你的附属品,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你之外的人,他有他的思想和爱好,你不能完全剥夺他的权利和自由,何况像你现在这样,整天把他搞得心情不好,你想他能学习好吗?”
“他就是心情好时也不会好好学习的!”
“既然他不想学习就由他去吧,你只要把利害关系给他讲清楚就行了,将来他即使后悔也不会怨到你的头上来的。”
“不行!不能由着他,除非他不是我儿子!”
看到劝说无效,我只能考虑撤退了,我最后对刘佳说:“天黑了,我要回家去了,你的电视和电脑我们明天再帮你搬吧。”
其实我用的是缓兵之计,我绝对不会帮刘佳把电视电脑搬走的,因为我知道搬走电视电脑后果会更糟糕,凯凯可能会自暴自弃的,现在的家庭里没有电视电脑能行吗?难道要让生活退回三十年前吗?
我两天没理刘佳,但还是放心不下,一天晚上,我给刘佳去了一个电话,说:“刘佳,我和陆涛这两天忙,没去你那里,你和凯凯怎样了?关系缓和了吧?”
“凯凯搬学校里住了。”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
“住校了?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把电视电脑搬回乡下去了,他和我赌气就搬到学校里住了,不过住校也好,少受其它干扰,可以专心学习,我也没办法,不然怕他考不上太谷一中,他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不努力能行吗?”
“既然已经住校了,就让他住着吧,不过你以后不要总和孩子搞成这样僵,这样不好,还是温柔些好。”
“凯凯和阳阳不一样,对凯凯就不能温柔,只能来硬的!”
“好了,我要吃饭了,改天再聊。”
我发现和刘佳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了,我想她这样做只能让凯凯疏远她。我深深地为她担心着。(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四 一场闹剧(一)
正如我所料,女生家长找来了,幸运的是没有找到我家门上,而是闯进了武学文家里。
晚上七点多一点,陆涛正要开车去武学文家接阳阳回来,就接到了阳阳从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杨思乐妈妈去了,正在打骂思乐,要我们赶紧去说和一下。
我们的汽车刚在武学文家门前停下,就听到屋内吵吵闹闹的,尤其是杨思乐妈妈压倒所有人的高音,从门缝里响亮亮地传到了大街上。
我们踏进武学文家时,眼前的场景把我们惊呆了:水杯碎在地上,两把吉他被扔在一边,沙发坐垫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当然,这些只是一场战争的背景,此时主角杨思乐母女正立在地当中,妈妈揪着女儿的头发,一边摇着女儿的脑袋,一边唾沫星四溅地破口大骂着:
“骗我说学吉他,原来是和男生乱搞,你怎么学成这个样子了,存心要把你妈我气死吗?!”
“我没乱搞!”思乐哭着说。
“没乱搞,你们俩躲卧室里干么?”
“学吉他。”
“还嘴硬!啪!”
看到思乐妈妈甩了女儿一耳光,我一步冲上去紧紧抓住思乐妈妈的手臂,大声斥责道:“不许打孩子!”
不想思乐妈妈用力将我往后一推,满脸怒气地对我说:“我打我女儿,管你什么事?”
“如果你再打孩子,我就要打110报警了!”突然,跟在我身后的陆涛也冲思乐妈妈大叫了一声,这一声确实起作用了,只见思乐妈妈松开了女儿的头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哭了起来。
“思乐啊,你怎这么傻,一个女孩子和一群男生混在一起,你不是死吃亏吗?”
看到思乐妈妈抹起眼泪,我和陆涛赶紧一边一个坐到她身边,一替一句地劝慰起来:
“孩子们是贪玩,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就是在学吉他而已。”我说。
“一男一女躲在一个屋子里能做什么?你们当我是傻子啊?”
“小孩子懂什么?保不住他们在玩捉迷藏呢。”陆涛像劝小孩一样劝着思乐妈妈。
“你还真把我当傻子了?”思乐妈妈瞪了陆涛一眼。
“谁和谁?不是和家阳阳吧?”搞笑,陆涛担心起他儿子来了。
“是武学文!我进来的时候,见阳阳和其他几个小孩在客厅里玩,我问思乐去那里了,他们骗我说回家去了,我正要走,看到我女儿的书包了,我挨着房间搜查,其中一间锁着,我敲了好久,几乎要把门砸下来了,他们才打开门,你猜怎么着?就武学文和思乐在里面躲着,你们说我能不生气吗?”
听思乐妈妈说到这里,我站起身,一把揪住武学文的衣领,把他提进卧室里,厉声问道:“你和思乐躲在卧室里倒底在做什么?你要说实话,不然我就叫你爸爸回来!”
“什么也没做,就是学吉他。”武学文一脸无辜地说。
“学吉他?为什么只有你们俩躲在卧室里?”
“外边太吵了嘛。”
“太吵了?找借口!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到我严肃的面色,武学文最后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想让思乐妈妈把思乐叫回去,才拉思乐躲起来的。”
“真的只是躲起来?没有做其它吗?”
“没有,真的没有,相信我好了。”
案件调查到这里就不能再调查下去了,如果正如武学文所说没发生什么事,一再逼问,会吓着孩子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
其实我作为一个母亲,不愿单纯从法律的角度看待孩子们的事情,只想从利于孩子成长的角度去处理问题,好多事情是孩子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对他们多讲道理,少追究真相或许更好。
我拉着武学文从卧室出来后,笑着对思乐妈妈说:“刚才我问他了,他们只是为了躲你才躲进卧室里的,真的没什么,你想多了。”
“为了躲我?干么要躲我?我又不是老虎,怕我吃了他们不成?再说心中害怕必有过错,我不相信他说的,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武学文,叫你父母来吧,你父母不来,我今天就不走了!”
唉,事情还是闹大了,不是我和陆涛所能压得住的!不过还是叫学文妈妈来吧,学文爸爸脾气更大,武大任若来了,不得把这座房子给掀翻了?
我派陆涛开车去接学文妈妈,十多分钟后,学文妈妈就到了。估计路上陆涛已经把事件给学文妈妈说了一遍,所以,学文妈妈一进屋,就满脸堆笑地坐到思乐妈妈身边说:“姐,有什么事咱好好说,别生这么大的气嘛。”
“别生气?你说得轻巧,如果是你女儿被几个男生泡,你能不生气吗?”
“别说这么难听,让孩子们听了不好。”听到思乐妈妈用词不当,一旁的我插了一句。
“不是泡是什么?一屋子就我女儿一个女生,剩下全是男生!”
“孩子们就是喜欢吉他,除了玩吉他他们能做什么?以后让他们少玩吉他多学习就是了。”学文妈妈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她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玩吉他?你要这样说我可要打110了!”
“有必要打110吗?你不怕警察来了以后把孩子们给吓着吗?若事情闹大,本来没有什么,也让外人猜猜测测的,反而洗不清了,这样对你女儿也不利吧?”看来学文妈妈还是很会说话的。
“那你说这件事怎么办?”思乐妈妈反问道。
“问一下孩子们,如果没什么事,就各回各家好了。”这是学文妈妈的意见。
“各回各家?噢,你们把我女儿当免费的玩具了?”思乐妈妈很不满意学文妈妈的说法。
“思乐妈妈,你肯定你女儿被玩了?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话注意些好不好,你这样随便说会伤到你女儿的。”我警告了思乐妈妈一句。
“只要一群男的围住一个女的就是玩!”唉,这就是思乐妈妈的逻辑!也怪,不横着吹竖着说能当得了直销员吗?
见思乐妈妈不让步,学文妈妈把思乐拉到一边问道:“思乐,你说说你妈妈来以前你们在屋里做了什么?”
思乐低着头,不言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好意思说吗?”思乐妈妈又囔上了。
没办法,又得我出马了,我把思乐拉进卧室里,关起门,柔声问道:“思乐,你对阿姨说实话,武学文动过你没有?比如亲吻呀,摸呀,还有其它什么的,有没有?”
思乐还是一言不发。
“你不说清楚,你妈妈就不罢休,所以你必须说出实情!”我的语气加重了些。
这时犹豫不定的思乐开口了,她说:“我要说了事情就变得更糟了,搞不好我妈妈会杀了我的!”
“真的有事?”我一直认为仅仅是小孩子玩吉他,没什么,可听思乐这样说,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嗯――”思乐扭动着身子,最后不好意思地说:“他亲了我。”
“除了亲呢?除了亲还做什么了?有没有脱你的衣服?”听到这里我赶紧追问道。现在我感觉事情真的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其它没有,就亲了一下,我不让他亲,他非要亲,你不知道,武学文把我们班的女生都快亲遍了。”思乐嘟着嘴说。还好,从她的口气里听得出,她只是把亲吻当作一个有趣的游戏而已,没有成人意识。
“真的没有其它吗?真的没有脱你的衣服?”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又一次慎重地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其它。”思乐摇着头说。
“好,没有就好。”到这里,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但刚要带思乐出去,思乐突然拉住了我说:“阿姨,不要告诉我妈妈好吗?”
“好,我不会说的。”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也许我和思乐合伙撒谎不好,但现在我真的不敢说出真话,因为我相信孩子是纯真的,不存在不健康的意识。不过我劝思乐道:“以后不要随便让男生亲你,这样不好。”
“嗯,我知道了。”思乐应道。
我带思乐出来后,故意嘻嘻笑了一声,对思乐妈妈说:“姐,你真是想多了,什么也没有,思乐就是想多玩一会儿,就躲起来了。”
“你们和我说这些都没用,这件事如果处理得不让我满意,我不会罢休的!”
“妈妈,你到底要怎么样?”这时,思乐突然冲她妈妈大叫起来。
“死丫头,你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思乐妈妈也冲女儿吼起来了。
见场面又要失控,学文妈妈拉着思乐妈妈的手说:“姐,咱们去里屋好好商量一下,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现在轮到学文妈妈拉思乐妈妈进了卧室,并关上了门。我们一群人在外边等了约十分钟,她们俩人从里边出来了,但两个人脸上都没有笑容。
我和陆涛不敢问什么,静待当事人宣布结果。
不想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只见思乐妈妈拉起思乐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后,她甩下一句话:“哼,走着瞧!”
我和陆涛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思乐妈妈拉着女儿离开后,转身看着学文妈妈,期待她的答案,不过她也没给我们答案,只是对我们说:“叫学文爸爸回来吧,我处理不了这件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场闹剧(二)
还没等武学文回来,思乐妈妈就闹到了学校里。精疲力竭的学文妈妈从学校回来后是这样和我说的:思乐妈妈大闹校长办公室,要求校长开除武学文这个流氓学生!并且她还闯进教室里进行调查取证,和学生逐个收集武学文的流氓证据和其它劣迹证据!虽然她这样做明显不妥,但她还真收集到一些东西,有几个女生举报了武学文,说被他捏过屁股或强吻过!看来事情真的闹大了,这也是思乐妈妈“走着瞧”的真正涵义!
“那天你和思乐妈妈谈什么了?事情怎么被搞成这样了?”我不解地问学文妈妈。
“唉,和思乐妈妈那种人根本就没法谈,来不来就要五万元的精神损失费,你说我儿子把她女儿怎么了?凭什么给她五万元钱?”学文妈妈瞪着眼睛不服气地说。
“虽然她的要求有些无理,但你也不应该当即回绝她,这不,她到学校闹成这样,让学文以后怎么再在学校里呆下去?”我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她五万元钱吗?不说我没有那么多钱,即使有钱给了她不等于我们低头认罪了吗?所以我不是舍不得出钱,而是要维护我儿子的清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拖延一下,留出时间再想其它办法。再说你儿子也不是完全没有错,不是有人举报他骚扰女生吗?不是我说你,现在你对学文的管教就是太松了,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让他独自一个人居住呢?”
“亲下脸蛋摸个屁股的算个啥,小孩子在一起玩耍也成了个事了?再说举报者当中不包括杨思乐,我儿子一根指头都没碰过她!”
“你还是好好和你儿子谈谈吧,他最可能动过的人就是杨思乐,因为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学吉他,他们要做些什么不更方便吗?”
“杨思乐没说什么呀?”
“你要坚持这样认为,我不得不说了,杨思乐和我说你家学文亲过她,只是我没有对你说而已,因为我也不知道思乐说的是真是假。”
“好吧,我和学文再谈谈,这孩子确实比你家阳阳捣蛋,不过我有什么办法?当初他爸爸把我们娘俩扔下就走了,我一个人能教育好他吗?”
“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你是孩子母亲,就应该多关心孩子,所以你的责任是不可推卸的,当然,武大任也有同样的责任,但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当下要考虑的是如何安抚好杨思乐妈妈。”
“你说的对,我回去好好想想再说。”
武学文妈妈刚走,武大任就打电话来了,他第一时间要见的不是校长,也不是他的前妻,而是阳阳!他认为阳阳应该知道一切!
来我家后,武大任和阳阳一直谈到晚上九点多,一旁的我都开始着急阳阳可能完不成当天的家庭作业了。
阳阳说武学文确实亲过杨思乐,也亲过其他数个女生,还说班里还有几个男生也干过这事,并且有些胆子大的女生也干过这事,比如杨思乐,就主动和男生亲吻过!不过阳阳最后说这都是同学们之间嘻哈打闹时的玩耍而已,爱开玩笑的和比较调皮的男女同学在一起玩耍时搂一搂抱一抱是常有的事,大人用不着把这些事看得那么严重。
“既然学文确实有错误行为,就应该向思乐妈妈赔情道歉,如果能把事情压住,花些钱也未尝不可,都是他妈妈把事情给搞砸了!”武大任离开我家前这样对我和陆涛说。
“现在就别互相指责了,赶紧去找思乐妈妈谈谈吧。”陆涛送武大任出门时对他说。
武大任走后,我督促阳阳到书房做作业,然后和陆涛躲到卧室里聊起来。
“真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孩子怎这样开放,亲嘴亲这样随便。”我说。
不想陆涛听了却不以为然,嘿嘿一笑说:“什么时代不一样了?那个时代也差不多!我们当初上学时也这样,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如果总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碰触,就不正常了。武大任当年亲过的女生绝对比他儿子亲过的多!”
“你们上学时就这样?那你当年撩逗过女生吗?”
说到这里,陆涛又是嘿嘿一笑,一脸自豪地说:“我小学时候就干过这事,还用等到初中?我的同桌让我亲过好几回呢!”
“看不出来在这方面你比武大任还出色!你当年的那个同桌就是韩翠凤吧?”
“别瞎扯,韩翠凤是我初中的同学。”
“噢,看来你碰过的女生还不只韩翠凤一个?!”
“嗳,你什么意思?怎么说武大任说到我头上来了?”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招的!”
第二天,武大任传来了坏消息,说学校勒令武学文转学!
“这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学校只是给了一个转学建议,如果换了一般人,孩子当即就被开除了!”武大任如是说。
过了两天,武大任就为武学文办理了转学手续,只是让我们有些担忧的是,武学文转到阳阳学校里了,并且和阳阳到了一个班级里!
“要看紧阳阳,别让学文把阳阳给带坏了!”陆涛嘱咐我说。
“不,主要是要告诉武大任以后要好好管教孩子,只要学文学好了,就不用担心他把阳阳给带坏了。”我说。
武学文转学后事情还没完,接下来武大任要和思乐妈妈商量精神损失费的事。思乐妈妈又放话,说如果事情处理得令她不满意,她不排除到学文的新学校闹去!武大任去杨思乐家里时,是我和陆涛陪着一起去的,好歹我们和思乐妈妈多年前就认识,我们作为中间人参与进去,更便于解决问题,也可避免双方吵闹起来。
可五万元的金额武大任觉得太大了,武大任只肯出一万元钱!而杨思乐妈妈寸步不让,咬住五万这个数字不放!
“你要坚持这个就变成敲诈了,就违法了!”武大任当场警告着思乐妈妈。
“违法?你觉得我违法可以报警呀?可以让警察来抓我呀?你儿子搞得我女儿无脸去学校上学,我帮女儿转学的费用你应该出吧?这五万元还不一定够呢!”思乐妈妈依旧那样嚣张。
“真正搞得你女儿无脸上学的是你自己,怎么能说是我儿子呢?”武大任有点气愤了。
“你狡辩什么?如果你儿子不勾引我女儿,事情能闹这么大吗?”
“好了,你们双方别吵了,如果你们一直闹下去,你们两家的孩子都不用上学了!这样吧,我做个中间人,双方都让一步,精神损失费定成两万元吧,你们看怎么样?”
“两万?多,本来一分也不应该给她,我是出于息事宁人才给她钱的。”这是武大任的态度。
“什么?息事宁人?我告诉你少了五万我不干!不然明天学校见!”思乐妈妈的火气又起来了,站在地当中,双手叉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看来我和陆涛还真调解不了双方的矛盾,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武学文的妈妈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往桌子上一拍,说:“什么我儿子在勾引你女儿?分明是你女儿在勾引别人!”
为了不让思乐妈妈把证据撕掉,我抢先拿起了那张纸条,可当我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当下就傻眼了!
阳:
正如你的名字,你总是像一缕阳光一样照进我心里,温暖着我的心房,明亮着我的世界,而我总是像一颗向日葵一样追随着你,你注意到我了吗?
爱你的思乐!
纸条上的内容就是这样的,开头的一个“阳”字把我的心震得咚咚直跳,难道阳阳也卷进了这场游戏里?
“这纸条哪来的?”我问学文妈妈。
“学文在思乐落在我家的笔记本里发现的!”
“这真的是思乐写的吗?”
“不信你要以对一下思乐的笔迹!”
这时,不明就理的思乐妈妈好奇地问:“思乐写什么了?”
“雨燕你让思乐妈妈看看,不说她的女儿就是一个多情种,到处给人写情书,还想敲诈别人!”学文妈妈推了我一把说。
我没理学文妈妈的话,而是紧紧把那张纸条抓在手里,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阳阳妈妈你拿出来让思乐妈妈看看嘛。”
完了,学文妈妈从我手里把那张纸条夺了回去,重新展在了众人面前。
但思乐妈妈却对这张纸条一笑了之,对学文妈妈说:“这能说明什么?这能说明你儿子没招惹我家女儿吗?”
“到现在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儿子招惹你女儿了吗?”学文妈妈也丝毫不让。
“要不叫思乐出来说明一下?”陆涛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多嘴!”我推了陆涛一下。
但仍不明真相的学文妈妈好像被陆涛点醒了,对思乐妈妈说:“思乐在家吗?”
“在!我把她叫出来好了。”思乐妈妈被逼到墙角了,不得不回里屋找思乐出来。
“啊!――”
思乐妈妈刚走进里屋就发出一声惨叫,几乎是同时,我们在客厅里的几个人立马冲了进去,不想我们看到了恐怖的一幕:思乐躺在地板上,身边淌着一滩血!
接下来是打120、到医院、守在急诊室门外!在医院里,没有人敢再说话了!直到半个小时后护士把思乐推出来,我们看到护士手中高举着的输液瓶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发现及时,还好思乐没有割断她的动脉!
武大任走的时候掏出两万元钱给思乐妈妈,被思乐妈妈拒绝了,她终于醒悟了。
最后我们几个大人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医院。
本来我还想就纸条问题问一下阳阳,思乐进医院后我不想再提这事了,孩子们的事,大人不能总掺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吉他怎么办
思乐住院期间我去看过两次,虽然我在安慰她之余给她讲了一大堆珍爱生命的大道理,但我知道不是一句尊重生命、爱惜生命的话就能阻止一个绝望的人选择自杀的。尤其是对于未成年人来说,他们选择自杀的原因往往和成人对他们的态度有极大关系,星星和思乐就是例子。看到今天的思乐,不能不让我想起已离开这个世界的星星,可怜的星星至死都没能得到父母的理解。更可悲的是这样的悲剧不能警醒所有的父母,好多父母还是极主观地对待着自己的孩子。不过我倒是被这些惨烈的事情震得够呛,以至于我现在面对阳阳时,总是小心谨慎地,总怕一句话说不合适伤到他。我突然发现抚养一个孩子是这样的让人胆颤心惊,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
武大任离开前把武学文送进了学校的学生宿舍里,等于把监护权委托给了学校。成为一个住校生后武学文确实受到了更多的约束,但父母对他的关照更少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
武学文住校后阳阳就不能到他家学吉他了,这几天阳阳的吉他一直被扔在书房的一角,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
“要不把吉他卖了吧?”一天,陆涛看着倒在墙角的吉他对我说。
“卖了干么?”我当然不同意。
“阳阳已经不学了放着有什么用?”
“不是他不学了,是没人教他,不行咱们给他请个吉他老师吧,总不能让他学什么也半途而废吧?”
“请吉他老师?花钱不说,他也学不成个样子。”
“你怎么知道他学不成个样子?成不了乐手,达到自弹自唱的水平也可以呀?如果让他习惯于半途而废,恐怕长大后做其它事也缺少恒心,做什么也不能专注,那样的话就糟了。所以我的意见既然已经买了吉他就得让他学会才行。”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不然你又要说我不懂教育了。”
“哟,你什么时候变得好商量了?”
“我本来就好商量嘛,以前是你不好商量罢了。”
现在我和陆涛之间确实容易沟通了,我们都有好长时间没争吵过了。
请一个吉他老师的费用很贵的,一小时的授课费用就得80元,还好陆涛这两年的生意做得不错,从购物中心里的一个货摊变成了两个独立的专卖店,所以这个费用我们还是能支付得起的。
阳阳知道要给他请吉他老师后,居然也要和武学文一样,要想请同学来家里陪他一起学。
“你要把战场从武学文家转移到咱家吗?”陆涛对阳阳的要求是这样回答的。
“什么呀?上次的战争是思乐妈妈挑起的,和我们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同学们聚一块比较乱,还是自个儿学吧。”我对阳阳说。
“一个人学多没意思啊?”阳阳不高兴了。
“那在周末让你同学来咱家玩一次,行不行?”我让步了。
“好吧。”阳阳也妥协了。
我们一家在经历了好多事后,脾气都变小了。
吉他老师来家里教阳阳一周后,我和吉他老师谈了一下,听了一下老师对阳阳的评价,其实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阳阳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吉他老师说阳阳的乐感还行,好好学会学好吉他的。
这样一听,阳阳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应该一般,不过不要紧,我们又不是打定主意要他成为一个吉他手,吉他能给他带来乐趣,成为他的一个业余爱好和特长就行了。
一到周末我家就热闹了,三四个孩子都挤到我家来学吉他,武学文也在。而我和陆涛总是保证我们中至少有一个人呆在家里照看孩子们,以免出什么意外。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热闹的周末,阳阳的班主任韩老师登门拜访来了。正好我和陆涛都在家。因为吉他老师正在书房授课,所以我没有叫阳阳出来。不过韩老师登门的原因一般都是因为阳阳出了什么状况,所以在和韩老师简短地寒暄几句,又为她沏了一杯茶后,我和陆涛静待着她的情况通报。
“阳阳连续三次考试成绩都在下滑,现在已经滑到班级二十名后、年级一百五十名后了,你们知道吗?”
“这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看着韩老师着急和担忧的神色我问道。
“对,前天成绩就出来了,阳阳没和你们说吗?”
“没有。”我摇摇头说。
“我看就是吉他让这个孩子分心了,他现在已经上初三了,再过半年就要考高中了,你们能不能暂停他的吉他学习?初中毕业以后也可以学嘛。”
“这个――我和阳阳谈一下吧,韩老师你也劝一下阳阳,现在的孩子很任性的,什么事都得听一下他们自己的意见,我们当父母的硬来也不行的。”我说。
“对待孩子不能太放任了,放任就是不负责任,我发现你们管孩子管得太松,阳阳的智商很高的,若对他管得严些,他保持在班级前十名是不成问题的,可你们要是一直采取这种宽松的教育方式,他可能上高中都危险。”
“好吧,我们一定好好和他谈谈。”
在和韩老师交谈过程中,陆涛一直没发言,可韩老师起身走的时候,他却突然把我外甥女送给我的一盒特级龙井茶拿出来送给了韩老师。
“不用,不用,这么贵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韩老师把茶推了回来。
“拿去喝吧,我家里有好几盒,喝不了。”陆涛坚持把茶塞给了韩老师。
“韩老师你拿着吧,我家确实有好几盒。”我上前抓着韩老师的手,生怕她把茶叶盒放下来。
最后韩老师盛情难却,带着我的那盒龙井走了。韩老师走后,我的笑容一下子就没有了,恼着脸对陆涛说:“送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把我外甥给我买的茶叶送给人?本来就一盒,还告诉人家有好几盒!”
“除了这盒茶叶,咱家就没什么好送的了。”
“不送也可以嘛,老师家访不一定非要送个礼物不可。”
“韩老师对阳阳这样关心,好多次来咱家家访,你怎一点感激的心的都没有呢?”陆涛开始对我皱起了眉头。
“我也很感激韩老师的,只是送韩老师礼物可以另选一样东西嘛,干么把别人送给我的东西送出去?我看你不完全是因为阳阳才送韩老师礼物的,是你自己本身就想送韩老师礼物吧?”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现在我和陆涛确实很少吵架了,但我发现韩老师一出现,我们就容易闹不愉快,这让我都不知是该感谢韩老师呢还是讨厌她。
不过现在顾不上可惜那盒茶叶了,现在重要的事是得再次好好和阳阳谈谈。吉他老师走后,我把阳阳拉了过来。
“这次考试成绩出来后为什么没告诉我?”我问他。
“我就准备要告诉你,韩老师就来了。”阳阳故意表现出很委屈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他确实不想说出他的考试成绩。
“你要让你的学习一直滑下去吗?”我又问。
“当然不会。”
“好,那我等你下次的考试成绩。在学习上我不想强迫你,也基本上没强迫过你,但我要告诉你,现在一个饭店的服务员都要求是高中毕业,你将来如果没有大学文凭,很难找到好工作的。”
“你觉得我们对你的要求高吗?”陆涛也插话了。
“不高。”
“让你好好学习没错吧?”
“没错。”
“那你下次考试能不能保证不再退步?”
“我会努力的。”
阳阳的头开始低下了,但手里还扶着他的吉他。这时陆涛从他手里把吉他拿走说:“你能不能暂停学吉他?等初中毕业后再学?”
“不行!”阳阳坚定地摇摇头,然后说:“我保证把学习成绩提上来就行了。”
“好吧,我们相信你。”我收了个尾后,让阳阳睡去了,因为时间确实有些晚了。
就这样,我们没有停止阳阳的吉他学习。不过阳阳还算守信用,一个月后,他的学习成绩开始回升了,虽然排名还没进了班级前十,但总算停止下滑了。我不能保证我儿子将来有多出色,但至少可以保证他不掉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学校联欢会
自从上次韩老师对我和陆涛提出警告后,我加大了督促阳阳学的力度,正如韩老师说的,阳阳如再不在学习上加紧,可能连高中都考不上。
早晨阳阳一起床,我就会把录音机打开,很大声地将英语单调播得满屋都是,以让阳阳不论走到那个房间都能听到,反过来说即使他不爱听,也会有几个单词强制性地钻进他耳朵里。而到了晚上,我会全程陪他做作业,并且还要辅导他做英语和语文作业。当初他上小学的时候,各门课我都可以辅导他,只不过那时他正处在不被老师认可的烦恼中,一直不在学习状态,不能主动学习罢了。可他上初中后,我在学习上辅导他的能力越来越不足了,现在顶多能在英语和语文两方面给他点儿帮助。不过我想我陪着他学习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另外,我减少了阳阳学习吉他的时间,由每天练一小时变成了每周学两小时。在这个问题上我搬用了韩老师的话,对他说中考结束后,可以天天学吉他。不过我没有采纳韩老师完全停止他的吉他学习的建议。阳阳虽没有在学习上表决心,也没显示出有多用功,多专注,但至少他还是比较配合我的,早晨听着英语单词吃饭上厕所,晚上在我的眼皮低下做作业。
今天早晨,录音机里的英语单词已经播放完毕了,阳阳还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我担心他误课,就上去敲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道强光从里面射出来,原来他刚洗完澡,浴霸上四个超大灯泡还亮着!我走进满地是水的卫生间,看到我的儿子只穿一个三角内裤站在镜子面前。才十五岁的阳阳已经长到一米八的身高,整整高出了他爸爸半个头!并且他的臂膀和腿部已露出几块肌肉,再加上漂亮的脸型,随便给谁一看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小伙。可当我走近他跟前时,发现他又在偷用他爸爸的刮胡器!
“你又在刮胡子?我对你说过好多遍了,胡子刮掉后再长出来就变粗变黑了。”我仰头望着儿子不无担忧地说。
“胡子长出来不刮掉能行吗?”阳阳不听我劝,继续拿着刮胡器在他那还显稚嫩的脸上磨蹭着。
“刚长出一点绒毛有什么?”
“什么一点绒毛?同学们都开始叫我陆大爷了!”
“被人叫陆大爷不好吗?说明你辈分大。”我打趣道。
“什么辈分大,只能说明我老相!”
“老什么?谁能把你看成老头?不就一个小孩儿吗?”
“妈,你该干么干么去吧,我发现咱俩很难沟通的。”
“该干么干么去?我是想告诉你,你若不快点穿衣服,就要误课了!”
“真的吗?几点了?”
“过七点了!”
一听时间已经过七点,阳阳放下刮胡器,急急跑进卧室里。不一会儿,他又从卧室里喊话出来:“妈妈,我的那个黑色t恤衫在那里?”
“黑色t恤?你要干么?”我走进去不解地问。
“我要穿啊!”
“穿?大冬天的穿什么t恤?”
“哎呀,快给我找出来,今天我要演出,上舞台要穿!”
“你要演出了?去那里演出?今天不上课了?”
“今天我们学校开新年联欢会,各班都有文艺表演,其中就有我。”
“哟,我儿子要上舞台了?看来我儿子能耐大了!”
“行,行,别夸我了,赶快把我的衣服找出来。”
“可即使是上舞台,穿个半袖也太冷了吧,今天的温度可是在零下呢!”我一边在柜子里给他找衣服,一边担心地说。
“妈妈,你快点吧,我要误课了!”
“好,好,我给你找就是了!”
我把那件胸脯上印有一个动漫图案的黑色t恤找出来递给他后,又问道:“你要表演什么?要演个小品吗?”
我这一问,我儿子乐了,说:“妈,你的脑子又乱了?我每天学着吉他,怎么会去表演小品呢?”
“难道你要来个吉他弹唱?我个人认为你演个小品比吉他弹唱更好点儿。”
“你的意思是我的吉他弹唱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长得帅,可以演小品?”
“长得帅就能演小品吗?你看赵本山帅吗?”
“好,好,别说了,赶快穿好衣服走吧,时间真的不早了。”
阳阳背着吉他跑下楼后,我就冲到阳台上去看他,直看到他骑车离开小区为止。每天他上学走时,我都会在阳台上目送他。虽然我伴他已经十五年了,但每一天我看他的样子都是新鲜的,他好像每一天都不一样,好像每一天我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他的样子总是让我感到新奇和激动,看自己的儿子就是这样看不够。做母亲后,我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变强大了,我可以随意搭配一下衣服,然后不施脂粉地大遥大摆地素颜走在大街上,也完全不再去考虑自己极平常的相貌和不太引人注意的身段,如遇一个好久未见面的熟人,我总是对人家说:“要不到我家坐坐?让你看看我儿子,现在都长一米八了!”
现在陆涛不用接送阳阳上下学了,但开始接送我上下班了,因为他的商店和我的单位是顺路。阳阳走后,我把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也跟陆涛下了楼。我们俩刚走到汽车旁,就见武学文的妈妈急冲冲地朝我们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朝我们喊:“等等我!”
“你要搭车?”待她跑近跟前我问道。
“对,我也要去学校。”
“去学校?我们现在是去上班,不是去学校!”
“你们不去学校?不看你儿子演出?”
武学文妈妈这一问把我给怔住了,还说学文妈妈平时关心孩子少,看来我们也有不如人家的时候,人家有心去看孩子演出,我们却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
“学文打电话来要我去看他的演出。”学文妈妈接着说。
“噢,是吗?阳阳倒是没有邀请我们去。”我说。
“去看看吧,看自己孩子演出很有意思的。”
“好,说的对,应该去看看。”
陆涛一听我这样说急了:“你不上班了?”
“请个假好了。”我说。
“请假?我看你是不想干了,三天两头请假,单位不开除你才怪呢!”陆涛对我不满意了。
“谁三天两头请假了?你搞清楚了,我这个月一天假都没请!”
“那你们局长能随时准你的假吗?”
“我试一下。”
我给局长打了一个电话,局长说工作上没急事就行,如有急事随时听候单位招唤,我说好的。
这样,陆涛带着我和武学文妈妈驾车朝阳阳的学校驶去。汽车一到学校大门外,我就看到几十辆汽车和上百辆自行车停在校门外,挤得我们的汽车不得不在远一点的地方停下。看来前来看演出的家长不会少!同时,校内的乐曲声已传出校门,飘荡在周边。就连学生主持人稚嫩的主持声音和风格,也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来得迟了点,我们不得不站在人群的最后边。学校联欢会是在学校操场内举行的,主席台临时搭建成了一个舞台,不算大,但远远望去很醒目。由于我们离舞台远,舞台上正在演出的孩子们在我们眼中都是微型的,如果阳阳要上台表演,我还不见得能认出他来呢。
“咱们往前走吧!”陆涛示意我们跟他走,陆军出身的他总喜欢往前钻。
我们跟着陆涛来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虽然偏了点,但可以看清楚舞台上的小演员了。
在我们眼里,孩子们的表演是很专业的,也不知是我们的眼光太业余的缘故,还是现在的孩子学才艺多的缘故。可看了好多表演后:小品演过了,舞蹈也看了好几个,独唱,乐器都表演过了,还是不见阳阳出来。
“要不你们在这里看吧,我去商店看一下。”陆涛没耐心了,想走。
“看什么商店?少挣几个钱怕什么?”学文妈妈和陆涛开着玩笑。
“不许走,这是我儿子第一次演出,你怎么能不看呢?”我拦住了陆涛。
正在我和陆涛拉扯中间,学文妈妈惊呼起来了:“看!看!阳阳和学文出来了!”
我和陆涛抬头一看,见舞台上出来一支少年乐队,站在中间的正是武学文,看他手扶话筒的样子,一定是主唱了,而他接下来的一个高音,更证实了这一点。我儿子在那里?往旁边看,阳阳站在架子鼓旁边一个同样拿着吉他的胖男孩后边正低头扶弄着他的吉他。噢,怪不得学文妈妈要来看儿子演出,且要和我们两口子一起来,原来他的儿子是主唱!阳阳也太不会站位置了,站那么偏和后,一般情况下,吉他手不都在主唱身旁站着吗?阳阳躲在里面干么?不过让我自豪的一点是,弄相貌,我儿子是乐队里最帅的!
这支有阳阳和学文的乐队演唱了一首摇滚歌曲,武学文在台子上撕喊和奔跑了几分钟后,台下的掌声响了起来。谢幕的时候,阳阳往前走了一下,向观众鞠了个躬就转身走下了舞台。
学文妈妈不顾我们朝他儿子冲了过去,而当我们绕过人群走到阳阳所在位置时,阳阳已经离开了,我们问学文阳阳去那里了,学文说上厕所去了。
“我们可以走了,我店里的一个服务员请假了,我确实得去看一下。”陆涛对学文妈妈再次这样说道。
“对,他得去店里看一下,我也得去单位看一下,保不住现在有人找我办事呢。”我也想离开了。
“你们不跟孩子说句话?”学文妈妈不解地问我们。
“回家再说吧。”我说。
“好,那咱们就走吧。”学文妈妈犹豫了一下开始跟着我们往外走了。
我们正要往校门外走,突然看到刘佳了,她正拿着扫把和簸箕打扫着操场里的垃圾。她还在儿子的学校里做着卫生工作,据她说要做到儿子毕业。
“我看到学文演唱了,唱得真好,将来可以当歌星了!”刘佳见到我们先和学文妈妈打了声招呼。
我有两个多月没见过刘佳了,再加上那次在她家的不愉快经历,我明显感觉我们之间的话语少了。
“阳阳也表演了,你没看到?”学文妈妈对刘佳说。我知道她这样说绝对不是在夸耀阳阳。
“阳阳也表演了?我没看到啊?”刘佳意外地说。同时,将她的视线从学文妈妈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对,阳阳在后边弹吉他。”我笑着说。
“弹吉他?我看那个弹吉他的孩子不像阳阳啊?长那么胖!”刘佳依旧一脸疑惑地问。
“阳阳在那个胖子后边,被胖子给挡住了。”
“噢,那是我没看到。”
这时,一直处在兴奋状态的学文妈妈又插了一句话:“凯凯没上台表演吗?”
“没,凯凯什么也表演不了,我没让他学这些文艺方面的东西。”刘佳摇摇头说。
“不过凯凯是学习型的,是考大学的料。”学文妈妈夸赞着凯凯。
“不见得,凯凯现在的成绩也不是很好。”刘佳又摇摇头。
“那要看和谁比,要是和我家学文比就好多了。”
“哎呀,我家凯凯那能比得了你家学文,你家学文可是这个学校里的里明星哪,将来也一定是一个大明星!”
我和陆涛看着刘佳和学文妈妈互相夸耀着对方的孩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因为我家阳阳不论是从文艺方面讲还是从学习方面说都不是靠前的,没什么可夸耀的。
“我得走了,要不你们俩先聊着?”陆涛等不耐烦了。
“好,那就走吧。”学文妈妈终于答应回去了。
中午阳阳一进家门就兴奋地对我说:“妈妈,我的表演得了个优秀奖。”
“哦,你是说你们乐队得了个优秀奖?”
见我这样问,阳阳愣了一下,然后说:“你怎知道我在一个乐队里?”
“我和你爸去学校看你的演出了。”
“真的?你干么不找我?”听到我们去看演出,阳阳眼里即刻放出了光芒。
“我们找你了,当时你上厕所了,后来你爸爸急着去商店,我们就走了。”
刚把饭端到桌子上的陆涛听阳阳说得奖了,问儿子道:“得什么奖品了?”
这时阳阳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装的笔记本在空中一扬说:“看,笔记本!”
陆涛接过笔记本高兴地对我说:“看,这笔记本做得多精致,便宜不了,怎么也得十多块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虚惊一场
早晨起床的门铃还没响,陆涛的手机就先响了起来,我推了推他,让他接电话,可他嘴里嗯了两声后,就又翻身睡去了。陆涛是一个觉多的人,不论在什么时间,只要头碰着枕头,他就会在瞬间睡去。每天早晨如果闹铃不响或没有人喊他醒来,不到太阳升起,他是不会自然醒的。我经常和他开玩笑道:“若在战争年代,恐怕敌人的炮火轰塌咱家的门你也醒不来。或地震来临的时候,你可能会把摇晃的房子当摇篮,会睡得更香的!”每每我和他开这样的玩笑时,他就会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冲我摆摆手说:“去!去!离我远点儿,反正你不是盼我被大炮炸死,就是被房子埋掉。”
可现在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我担心吵醒隔壁的阳阳,用力踢了他一脚,对他说:
“电话!接一下电话好不好?”
“接就接吧,干么要踢我?”
“不踢你,你醒不了嘛。”
陆涛把手机捂在自己耳朵上的时候,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眼睛依旧闭着,说话声依旧粘着:
“喂,谁呀?”
“……”
对方的话我没听清楚,因为我也没大清醒过来,听声音那边说话的好像是一个女的。女的?天还没亮那个女的在给他打电话?韩老师?如果又是谈阳阳的学习情况,那这位班主任对学生也关心过多了吧?不行,我得问问!
“谁来的电话?”
我扭过头刚问了这样一句,就听陆涛“啊!”地叫了一声,然后双目大睁,猛地裸身坐起。
咦?怎回事?我也坐了起来。
“哇!――呜!――”糟了,陆涛哭了!
“出什么事了?”我抱住了陆涛,就像抱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一样。
“呜!――”陆涛说不出话来,看似很痛心。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嘛!”
在我着急不知所因的时候,阳阳推开了我们的卧室门,看着号啕大哭的父亲不解地问我:“他怎么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阳阳在我面前提起他爸爸时总是用“他”来指代,同样,在他爸爸面前提起我时,也是用“她”来称谓。我儿子是什么时候不喜欢叫爸爸妈妈了?我推测了一下,想起来是自从他的身高超过我们后就很少听他叫爸爸妈妈了,好像在他眼中,我们突然变成了小孩儿。不过我和陆涛不是很在意这个,他怎么叫我们都无所谓,只要他整日和我们“混”在一起,能和我们畅通地交流,我们就幸福得不得了了。其实他不光是对我的称谓有变化,他对我们说话的口气和态度也有了变化,不再是祈求型和请求类的了,而变成了告戒型、讨论型或嘱咐型的了。他经常会告戒我们不要在雷雨天气里接手机,或嘱咐我们离家前关好煤气等,他经常和我们讨论电视里的新闻事件或某一历史事件,并且几乎每次都和我们持不一样的观点。他在好多方面都让我们诧异不已,比如他对毛泽东和雷锋不太熟,比如他崇拜的人不是伟人也不是科学家而是一帮日本动漫家,比如他在考试前夜必看一部美国大片儿等等。总之他在我们身边日新月异地成长着,一点一点地增强着我们的自信和自豪,一点一点地满足着我们的成就感。是的,他是我和陆涛人生当中最大的成就,尽管我现在还在为他能否考取高中而焦虑着,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们为他而有的自豪感。
好了,眼睛不能总盯在儿子身上,老公还在这里哭着呢。
“你怎么了?”阳阳走过来扶着他爸爸的肩膀再次问道。
这时,陆涛的情绪回落了一些,抽泣着说:“你奶奶没了!”
“什么?昨天奶奶不是还给你打电话了吗?怎么今天就突然没了呢?”
“刚才山上的居士们打电话说的。”
陆涛说到这里,突然擦干眼泪,看着我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接受这个事实,妈妈也活过八十岁了,并且能在自己最喜欢呆的地方离去,也应该没有遗憾了。”
陆涛突然这么快镇静下来还是我没想到的。但我总认为是谁和陆涛开了一个玩笑,我不相信地问对他说:“要不你回拔个电话好好问问?妈妈真的没了吗?”
“不用再问了,刚才乔阿姨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说妈妈不行了,让把衣服送上去。”陆涛现在完全是一种回天无术的只能接受事实和料理后事的冷静态度。
“要把寿衣送到山上给妈妈穿吗?”我问。
“对,穿得迟了妈妈的身体就僵直了,就穿不上了。”
“妈妈的寿衣在那里?”
“在妈妈的那口木箱子里,咱们过去取吧。”
“你有钥匙吗?”
“没钥匙,只能砸锁了。”
我和陆涛起床后,嘱咐阳阳自己热杯牛奶煮个鸡蛋吃,中午放学回来后煮块泡面吃,今天爸爸妈妈可能忙到晚上都回不来,如果回不来,就自己睡觉吧,锁好家门,注意安全!
然后我和陆涛就匆匆上路了。
我们先买了把新锁,去婆婆家砸开锁进屋把婆婆早先给她自己准备好的寿衣拿出来,然后用新锁再把门锁上。
接着我们驱车直奔大佛寺而去。
可我们的车刚行到山脚下,就又接到乔阿姨的电话,说婆婆已被居士们送到医院里了,让我们掉头去医院!
好,去医院!
路上陆涛给弟妹打了电话,让他们马上赶往医院,但他没说妈妈没了这样的话,只是说妈妈去医院了。
等我们赶到医院里的时候,婆婆已被推进了急诊室,急诊室门外等着几位我们面熟的和婆婆一起住在大佛寺里的居士们,我们顾不得和居士们多打招呼,急忙进了急诊室,见婆婆像沉睡过去一样,任众人怎样呼唤也没反应。
我们很快就被医生推到了急诊室门外,这时陆家三兄妹开始向居士们打听详情了,其中乔居士乔阿姨说早晨去婆婆房中叫婆婆吃饭时,忽见婆婆一个人躺在地上,叫也叫不醒。
“那现在我妈妈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了?”陆涛本来是拿着寿衣来的,看到妈妈被推进急诊室,他有些疑惑了。
“当然有了,怎么能说没有了呢?她只是煤气中毒昏迷过去了。”乔阿姨说。
“您不是说我妈妈不行了吗?还让我把寿衣拿来。”
“谁说不行了?谁叫你拿寿衣了?我说你妈妈叫不醒了,是不醒了,不是不行了!还有,我说天冷叫你拿件厚衣服过来给她穿上!”
哎哟,原来是陆涛理解错了!真是虚心一场!听乔阿姨这一解释,我们被震得轰隆隆的脑子当即静了下来,就像雷雨停了一样。我和陆涛对视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互问了一句:“妈妈没死?”
“当然没死了,我刚才还见妈妈动了一下,你们俩往那里想呢?”一旁的陆海说话了,他的口气好像在说你们动什么歪脑子?盼着老人离开吗?
“早晨乔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妈妈不行了,让拿衣服去,我就以为妈妈已经没了,拿了寿衣去。”陆涛向弟弟解释道。
“你听错了!”乔阿姨又说了一遍。
“现在看来是听错了。”我重复着乔阿姨的话。
事情搞明白后,大家都笑了,尽管急诊室内的情况还不清楚,但人们已经知道婆婆还活着!
看到陆家三兄妹到场后,居士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山上去了。
近十一点的时候,婆婆被从急诊室里推到了病房里,婆婆醒了。我们跟过去,抢着叫妈,婆婆答应着,眼睛还来回瞅着,好像她正在确认自己为什么或什么时候进医院了?
不一会儿,婆婆说她想尿尿。婆婆虽然醒了,但还完全坐不想来,再加上胳膊上插着液体,陆涛决定就在床上帮妈妈解手。接下来,陆涛把妈妈的裤子退到膝盖处,然后从后面抱起妈妈,让陆海把便盆塞在妈妈的屁股底下,就像把着一个婴儿尿尿一样,让妈妈排出了她体内的那泡废水。
中午我没有回去看阳阳。虽然有陆家三兄妹在,婆婆也已苏醒,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还不能离开,不然陆涛会不高兴的。但我心理一直挂念着阳阳,不知他吃饭没?时间接近午后一点的时候,阳阳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们在那里,说他要来。
“我们在医院,奶奶没事了,不用担心了,你下午还要上课,就别过来了。”我对阳阳说。
“是在人民医院吗?我要过去!”
没办法,阳阳非要过来。
二十多分钟后,阳阳提着一个饭盒来到了病房里。
“我就知道奶奶会没事的,昨天还打电话,今天怎么就会出事呢?”天真的阳阳说。
“没出大事,但确实也出了事,奶奶被煤烟呛了。”我对阳阳说。
“怎么会被煤烟呛?”阳阳问。
“山上的居士们还在用煤炉取暖,夜里火炉没密封好就容易被煤烟呛。”我说。
阳阳听到这里,对病床上的奶奶说:“奶奶,你以后别住山上了,山上条件不好,回家里来住吧。”
“回家住?”婆婆瞪着两眼说。
“嗯,回家住吧,和我们住一起也行,反正别再上大佛山住了。”阳阳继续劝着他的祖母。
可婆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大家都愣了:“家?我的家在那里?我没有家!”
我不明白的是婆婆煤气中毒后脑子糊涂了呢?还是暗示我们对她关心不够让她有一种没家的感觉?
但接下来阳阳的举动让我顾不上乱想了,只见阳阳打开饭盒,露出了热腾腾的泡面和两个荷包鸡蛋。这是我儿子亲手做的!现在的独生子女,有几个会做饭的?但我儿子就会做饭!他拿起筷子夹起泡面开始往奶奶嘴里喂,奶奶则像小孩子一样,一口一口地吃着泡面,不一会儿就吃了半盒泡面和一个荷包鸡蛋。看着阳阳喂食奶奶,我的眼眶湿润了,但我想到婆婆体弱不能多食,就对阳阳说:
“好了,奶奶身体比较弱,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的饭。”
时间也不早了,阳阳和奶奶道别后骑车上学去了。
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婆婆又要上厕所,陆涛上前开始帮她脱裤子,不想婆婆却拦住了儿子,说:“你干么?要我拉在床上吗?”
“还和上午一样,我抱起你,你拉在尿盆里就行嘛。”陆涛对妈妈说。
“谁用你抱我?我要上厕所!”嘿!婆婆不让抱了?可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完全没能力上厕所的。
“还是我抱你吧。”陆涛又从后面抱起妈妈,叫陆海帮妈妈把裤子脱下来。
“干么!我不用你抱我!”婆婆一挣扎,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上午你还让我抱着你撒尿,现在怎么就不让了呢?”陆涛看到妈妈不听话,有些不高兴了。
“谁上午让你抱了?我今天就没尿过!”得,婆婆一定是让煤气把脑子熏坏了,上午的事,下午就忘了。
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事发生了,在陆涛和他妈妈拉扯当中,婆婆拉了一床!哎呀,臭死了!臭得同病房的人都跑出去了!
接下来,给婆婆洗屁股、换床单和衣服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一周后婆婆出院了,出院后的婆婆脑子完全清醒过来了,一点都不糊涂,还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住进了我家里。
我在书房里安放了一张单人床,让阳阳住进了书房,然后把阳阳的卧室让给了婆婆。我还给婆婆请了一尊佛像回来,也买了香炉和香回来,这样婆婆就可以每天拜佛念经了。
我不信佛,但我现在能接受别人信佛的事了,也可以容忍佛像摆在我家里了,谁让我遇到了一个信佛的婆婆呢?
婆婆的身体完全康复后,开始帮我做点家务了,我本不想让她做,可她闲不住,中午我回到家,她就把菜洗好了,晚上回来,她就已经煮好了一锅小米粥,我们冰冷十几年婆媳之间,终于温暖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霸王(一)
按照太谷的习俗,正月初三是女婿拜丈人丈母的日子。
平时父母和弟弟租住在城里,一到过年,他们就搬回村里自己的家里住了,按妈妈的说法,过年必须回家过,在外边过会一生漂泊聚不住福气!
为了帮妈妈做菜,每年大年初三我都会在九点前赶回娘家。而今年过年前刚下过一场大雪,加上冷空气久滞不散,已到正月初三了,路面上的积雪还不见融化。想到路况不好,我们一家子不到八点就出发了。一路上,我们的汽车和其它所有车辆一样,蜗牛似的朝前爬行着。透过车窗玻璃,不时看到穿着新衣提着礼品四处拜年的人们滑倒在地,然后再笑哈哈地爬起来。红春联和各色彩灯配上满世界的白雪,让人感觉年味更浓了。一个小时后,等我们的汽车慢腾腾地来到娘家门外时,门头上五彩的吊挂和两个大红灯笼把节日的喜庆没收敛地向我们照过来,让我这个外嫁闺女回娘家的心情更加急不可耐了。可当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门前时,发现迎接我的是一把冰冷的铁锁!
咦?大过年的怎么锁门了?多不吉利呀?我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妈妈打电话,手机铃声主动响了起来,一看是弟弟的来电。
“爸妈到那里去了?他们怎么把大门锁上了?”还没等弟弟说话,我就抢先问了一句。
“妈妈住医院了,在中医院外科305室,你赶紧到医院来吧。”
“什么?妈妈住院了?什么病啊?”
“你来了再说吧。”弟弟匆匆挂断了电话,从他急促的语气里可以感觉到他很着急也很忙。
好吧,掉头回城里。可倒霉的雪!大过年的下什么雪?汽车速度上不来,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医院啊?看,前面又有两个人摔倒了,笑得那么痛苦!糟了,前面有一辆汽车歪过来横在了路当中,一定是新手开车。真是的,刚学会开车就敢在雪地里走!这不,搞的后边十几辆车都停下来了。停下没什么,主要是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让人受不了,刺得耳朵快聋掉了。好在几分钟后,前方的汽车掉转了车头,缓缓走起来了。这样,等我到达中医院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下车后,陆涛问礼品要不要提上去,我先说不用,这么多东西放病房里算什么?可刚说完这句话,我又改主意了,让陆涛还是把礼品提上,因为今天是他拜丈人丈母的日子,空着手见两位长辈不好。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今年拜丈人丈母拜到医院里来了。
医院里的人并不多,这和平时拥挤的景象有明显不同。看来春节期间,人们只顾高兴都忘了生病了。即使看到几个被送进急诊室里的病人,也大多是因为醉酒被送来的。
当然我没多大心思观察周围,急急跑上了三楼外科住院区,当我来到305室时,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头上缠着纱布,像一个刚被抬下火线的战士!
“妈,怎么了?头破了?”我带着室外的冷气冲到妈妈病床前急切地问。
“没事,没事,就擦破点儿皮,下午就能出院了!”妈妈到没显出有什么痛苦和不适,好像她头上的纱布是化妆师给她缠上的,仅是剧情需要,实际上她什么事也没有似的。
“什么没事?什么只是擦破点儿皮?谁又告诉你下午就能出院了?”一旁的爸爸说话了,神色不悦。
“哎呀,你可真是个死老头子,非得把小事说成大事吗?你存心想让孩子们着急吗?”妈妈不高兴了,指责起了爸爸。她现在最敢教训的人和教训最多的人就是爸爸,其他人她好像都敌不过了,就连她的两个孙子也惹不起。
“到底出什么事了?您摔倒了?”我又问妈妈。
“对,对,是摔倒了。”
“活计等我回来干嘛,你着什么急呀?你看,一着急你就到医院里来了!再说您这么大年纪了,那能经得起摔跤?头磕得怎么样?厉害吗?”
“不厉害,才缝五针!”
“五针?肉皮上缝五针你还嫌少啊?你当是缝衣服呢?”
这时一旁的爸爸又小声嘟囔着什么,看样子好像又对妈妈不满意了。
“你说什么,爸爸?”我走过去问爸爸。
“不许瞎说!”还没等爸爸说话,妈妈就把爸爸的嘴给堵上了。
不让说就不让说吧,等一会我问弟弟好了。对了,弟弟去那里了?怎不在医院?
“你儿子呢?”我又问妈妈。
“去拿ct单子了,刚才医生让我做了个ct。”
妈妈话音刚落,弟弟就回来了。
“没啥事,就是个皮我伤。”弟弟把ct单子递给妈妈说。
“妈的脑袋都开口子了,还没啥事,你就不能帮妈妈干些活吗?妈妈要不是忙活,怎么能成这样?”一见弟弟,我的脸就阴沉下来了,我认为是他没有看护好妈妈。
“哎,不是我的过,是她孙子的过,我要打,她还不让我打。”
“你瞎说什么?!”躺在床上的妈妈听弟弟这样说,一屁股坐起来对弟弟大声呵斥道。
“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护着他!”弟弟说。
“什么?打?谁打谁?”我听得有些糊涂了。
“小宝用擀面杖打了妈妈!”
“什么?”弟弟这句话当即惊得我张大了嘴!
“小宝才七岁,懂什么?”妈妈仍在为凶手辩护着。
“小宝呢?”我要找出凶手好好教训他一顿!
小宝是我弟弟的第二个孩子,他和弟媳是农村户口,所以在第一胎是女孩儿的情况下,可以生第二胎。但小宝是我陈家第三代当中唯一的男丁,在农村人眼里,就是一个家族唯一的香火,所以从出生起,就被一家人宠爱着。刚才弟弟说要打小宝,其实是干打雷不下雨,他是为了表达对妈妈的歉意才这样说的,而妈妈也配合的很好,把弟弟不管教自己儿子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样我对弟弟就发不起火了,也就是说,妈妈不仅要保护她孙子,还要保护她儿子!
“跟他妈妈回姥姥家了,今天不是初三嘛。”妈妈道出了凶手的去向,显然是她有意安排的,以免我这个姑姑来兴师问罪。虽然今天弟弟也应该带老婆孩子去拜丈人丈母,但妈妈受伤住院,他们一家换明天去也说得过去。
“看你把你儿子宠成什么样了?七岁就打他奶奶,那要再长大些不干出个大事来?到时候他打了别人家奶奶,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尽管有妈妈庇护,我还是批评了弟弟。
“别说你弟弟,这事和他无关!”这不,妈妈又开始护他儿子了。
“他儿子打人还和他无关?妈妈,你这样宠小宝不是爱他,其实是在害他,你知道吗?”我苦口婆心地给妈妈讲着其中的道理,像一个教育专家一样。
“你别以为你读过几天书,就认为自己跟专家似的,你们不都是我宠大的?现在你们姐弟俩那个长歪了?不都是好好的吗?”
“我小时候拿擀面杖打过你吗?”我反驳着妈妈。
“你虽没打过我,可你小时候一挨训就绝食,比打我还严重呢!”
“妈,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吗?你这样宠惯小宝真的不好!”
“谁宠惯了?都怪你爸爸,小宝要让他领着去花炮,他就是不领他去,所以他就发怒了。”
“得了,反正我永远是这个家的罪人,什么事也怨我。”爸爸一听妈妈这样说他,把脸又扭一边去了。爸爸现在在家里的角色就是妈妈的出气筒和挡箭牌!
“我爸不领他去,他干么要朝你发火?”我还是不明白。
“你爸对小宝说我不给他钱!”
唉,我娘家可真够乱的,给个大法官也一时断不清这个案子!
正在一家子辩论期间,女护士走进来了,见地上放着一大堆我们带来的礼盒,不解地问:“我还没见过看病人带白酒来的。”
“不,白酒是给我爸爸买的。”我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
“给你爸爸买的?噢,原来你们来慰问的是陪侍啊?”
“不,是看病人来的。”
看我一下子解释不清,一旁的陆涛急了,插话道:“今天不是初三吗?我是拜丈人丈母来的。”
“噢,不是看病人来的?是女婿拜丈人丈母来了?”
“不,是来看病人来的!”
嗨!我们几个说起群口相声来了!
“今天是正月初三,本来是女婿给我们拜年的日子,可早上小孙子把他奶奶的头给打破了,所以女儿女婿就提着礼品到医院里来了。”最后爸爸解释清楚了这一切!
“您的头是小孙子打的?”小护士由不解变成了惊呼。
一家子的中午饭是在医院的食堂里吃的,这也是我结婚以来我娘家人最特别的一次正月招待女婿的宴会。
由于妈妈的颅脑没问题,下午妈妈就执意从医院回到了家里。为了照顾妈妈,我和阳阳住了下来,陆涛一人返回了家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小霸王(二)
弟弟把弟媳和两个孩子从他丈人家接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们是在那边吃过晚饭后才回来的。看到小宝后,我很想把他拉过来问个长短,但为了不影响一家人的睡眠,我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不过我不会让这一暴力事件不了了之的,一定会警告和教育一下某某人的!
为了警告和教育某某人,我几乎整夜未眠,想了好几种策略和好几套台词。这和法庭上法官审理嫌疑犯的形式不一样,我不能像一个铁面无私的法官一样直接了当地去责问疑犯,而只能以委婉温和的方式,以不伤孩子为前提,找小宝这个小霸王谈谈。
早晨起床后,小宝一见到我就亲热地喊:“姑姑!”
要说我和小宝的关系很不错的,不说我当姑姑的常给他买衣服玩具之类的礼物,每次我回到娘家,都要陪他玩,等于是一个和他玩得最好的伙伴。但这次我不想再扮演他的玩伴了,我只想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教育一下眼前这个被宠坏的小不点儿!
按照我的预案,第一步是把他领到电视机前,让他看法制频道!还好,法制频道的画面正好是一群警察在追捕着一名嫌犯。
“小宝,你看警察在抓坏蛋呢。”我用手把小宝的小脑袋扭向电视屏幕说。
可现在小宝的兴趣好像不在电视上,他推开我的手,嘻闹着冲我大声囔囔:“姑姑你还没给我红包呢!”
噢,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他拿不到红包怎么会安稳下来呢?现在过年的红包都变味了,不是由长辈充满爱意地主动赠与晚辈,而是变成了由晚辈理直气壮地向长辈索要!好像长辈们早就欠晚辈们的钱似的。
“不给姑姑磕头就要红包啊?”我故作不快地逗着这个小混蛋!
“好,好,给姑姑磕头了!”小宝当即就给我磕了一个头,只是没把头磕在地上,而是拉过我的手用额头在我的手背上碰了一下,这就是现在新式的磕头礼!
当然,磕头作揖的传统礼节早已被国人当作太过形式的封建礼教给丢弃了,现在这种变异了的磕头礼只是大人和小孩儿玩得一种游戏罢了。所以我乐哈哈地接受了小宝的行礼,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了他。但他人小鬼大,不放心地当场打开红包查看了一下,验货似的,直看到一大张钞票塞在里边后,才嘻嘻一笑,对我大声说:“谢谢姑姑!”
看小宝收到压岁钱后心情不错,我抓住机会开始了和他的谈话:“小宝,你看电视里的警察抓住一个人。”
不想此时的小宝对电视画面并不感兴趣,只顾低头数着他的压岁钱,虽然他只会数张数不会加金额,但他依旧数得很专注。
“小宝,你看警察在抓坏蛋呢?”我不得不把小宝拉到电视跟前,指着电视画面再次强调了一遍。
“谁是坏蛋呀?”小宝抬头看了一下电视。
“中间那个,戴着手铐那个。”我伸出食指指着电视画面上嫌怨的脸说。
“他干什么坏事了?”小宝终于被吸引了过来,不再数他的钱了。
“他打了人所以就被警察抓起来了。”我说。
“他干么要打人?”
“不清楚。”
看时机已成熟,我接着说:“咱们让警察把打破奶奶脑袋的坏人也抓起来吧?”
果然,小宝一听我这样说脸上露出了惊慌和恐惧,眼睛眨巴了几下后,开始对我编故事道:“打奶奶的坏蛋已经跑了,抓不住了。”
“不要紧,只要奶奶告诉警察坏蛋长什么样,警察就会把坏蛋抓住的。”我继续吓唬着小宝。
小宝果真急了,冲我大喊:“我没告诉你坏蛋已经跑了吗?不许你叫警察来!”
我故作惊讶地问:“为什么不让姑姑叫警察来?难道你不心疼奶奶吗?”
这时小宝低下头不说话了。而我却紧追不放地接着说:“来,咱们去问一下奶奶,听听是谁把她的头打破的!”
“不,不许你去问!”小宝突然抱住我的一条腿,不让我移动一下。
“噢,我知道了,打奶奶的坏蛋一定是你爸爸,所以你才不想让警察来的,是不是?”我故作恍然地说。
“不是爸爸!”小宝又囔道。
“那是谁?只要你告诉姑姑实话,姑姑就不叫警察来了。”我适时地让了一步。
“是我打的。”被逼无奈的小宝小声嘟囔道。
看到事情在按我的预计发展,我蹲下来看着小宝的脸问:“奶奶和你亲不亲?”
“亲!”
“那你怎么舍得打奶奶?”
“奶奶不给我买鞭炮。”
“奶奶不给你买鞭炮是因为怕鞭炮伤了你,不敢给你多买,昨天还有一个孩子玩鞭炮把眼睛炸伤了,你也想受伤吗?”
“不想。”
“不想受伤就少玩鞭炮,知道吗?”
“知道了。”
“也不能随便打人,不然别人就都不喜欢你了,会叫警察来抓你的。记住了?”
“记住了。”
“你以后想不想做一个让人喜欢的好孩子?”
“想!”
“好,那你现在去和奶奶道个歉,说声奶奶我错了,对不起!”
“好。”
小宝在我的带领下,来到他奶奶面前,按我教给他的话道了歉。
“哟,看我家小宝多懂事,还会说对不起。”小宝这一道歉,把我妈妈给乐坏了。
“好了,小宝又变成好孩子了,姑姑就不叫警察来了。”
到这里,我终于释放了这个小土匪。
可没过几分钟,小宝就和姐姐打了起来,原来小宝要抢姐姐的压岁钱!
“小宝!你又干坏事?那我叫警察了!”
“不!哇!――”得了,我刚才前功尽弃了,小宝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囔:“姐姐的压岁钱比我的多!”
小宝的哭声招来了家里所有的人,其中跑在前面的妈妈见状赶紧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在孙子手里说:“来,奶奶给你补上!”
我看到妈妈这样无原则地做事不高兴了,对她说:“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这样会宠坏小宝的。”
“你的话真多,怎么会宠坏?难道你看着他哭吗?”妈妈完全不听我的劝告。
这还不算,一旁的弟媳对我也不满意了,冷冷地对我说:“姐,你管好你家阳阳就行了,我家小宝就不用你操心了!”
确实也是,我真的有些多管闲事了!第二天我就打道回府了。我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教育专家,凭我的能力很难教育好一个被全家人宠坏的小孩!(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世界地图
开学后,父母又跟着弟弟一家来到了城里的出租房里,弟弟俩口子要打工,父母要给他们的孙子们做饭,而孙子们要上学。我也喜欢父母住在城里,这样我去看望他们的时候更方便些,不用开车去,骑自行车或步行十多分钟就可以到达他们那里。
下午,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在美国留学的外甥女露露回来了,并且已经坐火车看她来了,让我和陆涛晚上八点开车到火车站接一下。
一听外甥女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都很兴奋,这不仅是多年没见过外甥女思念有加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想从外甥女身上感受一下外国的味道。
我们一家七点半就开车等候在火车站前广场上了。为了见表姐,阳阳连作业也不做了,当然,我也默许了他。我和阳阳都认为见露露比做作业重要,露露好多年才能见一面,而作业天天都有,那个稀罕?不过不等于不让阳阳做作业了,回家后会让他选择性地把重要的作业做一下,只是晚睡一会儿而已。
半个小时后火车进站了,等上百个旅客从站内涌出来的时候,我拔通了外甥女的电话,告诉了她我们汽车的颜色和车牌号,以及我们所处的位置。而我们一家三口已从车里下车,正站在车前伸着脖子在人群里搜索着我印象中个子不高的外甥女。
旅客快要散尽的时候,我眼前一亮,看到大姐了!
“大姐,这边!”我招着手,赶忙向大姐的方向跑过去。
“露露呢?在那里?”跑到大姐跟前的我向她左右看了一下问道。
“那边,买面包去了。”大姐指着旁边的一个面包店说。
“买面包?阳阳现在不是很喜欢吃面包了,告诉她别买了。”我客气地对大姐说。我想露露一定是给阳阳买面包去了。
不想大姐接下来的话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说:“不是给阳阳买,是给她男朋友买,她男朋友只吃面包,不吃中国饭!”
“她男朋友?露露有男朋友了?”我又吃惊又高兴地问。
“唉,我也是在她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的,带一个外国人回来,挺让我生气的!”
“露露找了个外国男朋友?”
我和大姐正谈着,就见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带着一个娇小的中国女生朝我们走了过来。虽然露露较出国前有很大改变,学生气少了,女人味足了,但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她。而她旁边的外国男人我还一时判断不出他的年龄来,看着像四十岁,不过外国人都长得成熟,也许只有二十多岁。
由于没料到来了三个人,我们的汽车坐不下,我们不得不为露露和她男朋友打了一辆出租车。
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妈妈这里,妈妈也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等着我们。
“看我的露露,又长高了。”这是妈妈见到她的外孙女最喜欢说的话,虽然我并未看到露露有明显的增高。
不出我所料,当妈妈看到身高一米九,进门还需低一下头的露露的男朋友吉米时,脸上露出的惊讶几十辈于我在火车站见到这位外国朋友时的样子。
“姥姥,这是吉米。”露露向她的外祖母介绍着自己的男朋友。
“什么?鸡米?”妈妈仰着头张大嘴看着吉米说。
“是吉米!”
“鸡米?”
在露露为姥姥的打岔哭笑不得时,大姐说话了:“鸡米就鸡米吧,音差不多。”
吉米也满脸洋笑地和妈妈打着招呼,只是我们听不懂他的话罢了。陆涛悄悄问阳阳能不能听懂,阳阳说听不懂。虽然阳阳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上英语课了,但真正遇到外国人时,连简单的对话都听不懂,因为他第一次听英语从外国人嘴里说出来,和从他的老师嘴里说出来是有很大差别的。中国的英语老师一直在用中国腔说着英文,就像在中国的外国人一直在用外国音说着中文一样。
我们一家子围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吉米一个人在一旁吃着他的面包。吃过饭后,当我们围着露露说笑的时候,吉米在一旁当起了摄影师,不停地给我们拍照。
“吉米愿意来中国生活?”我问露露。
“不,是我要定居美国。”露露答。
这时一旁的大姐笑不出来了,叹着气说:“当初我只是一心想把她培养成才,想让她将来有个好职业,过上好日子,不想不一留神,让她溜出国去了!并且不想回来了!连父母也不要了!唉,我和你姐夫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过几年我会把你和爸爸接过去的。”露露显然不认同她妈妈的观点。
“算了吧,我和你爸是不会跟你去美国的,你要是把我们俩搞国外去,和把我们俩扔火星上一样!”大姐一点都不接受女儿的好意。
“妈妈,你就不能想开点儿吗?不要守着一个地方就不挪窝了,外边的世界大着呢,到处都走走!”露露劝着妈妈。
“露露说的对,不要给自己划圈,随意一点好。”
“随意?你把企鹅放到香港能活吗?我知道我只属于中国!”听大姐这话,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的这种选择完全出于爱国,其实她主要想的是自己。
吉米完全听不懂我们的谈话,全程都是笑嘻嘻的。
“姐姐,你是在纽约吗?”阳阳挤到他表姐身旁问道。显然,他对这个从国外回来的表姐很好奇。
“不,在阿拉斯加。”
“阿拉斯加在那里?”
“你不是学过地理课吗?回去在地图上查一下。”
我弟弟也走过来了,没有夸赞露露什么,而是鼓励阳阳道:“阳阳,你要向姐姐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如果成绩特别好的话,也可以像姐姐一样到外国去。”
不想阳阳听了一笑说:“我妈没那么多钱让我出国。”
“只要你能考得上,你将来去那里上大学都可以,全世界的大学随你选。”我当即表态道。
“哎呀,就在中国上个大学就够了,把孩子送国外去,就等于把孩子送人了!”大姐仍旧叹着气说,看来她现在很后悔当初送露露出国上学,她克制不住对女儿的思念。
“姐,孩子们长大后就像离巢的小鸟一样,想飞那里飞那里,你别总想着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别总想规划孩子的未来,你把孩子抚养成人就算完成你的任务了。”
“可让孩子离家这么远总是不好。”
“只要孩子高兴就行。”
九点过后,我们一家三口才回到自己家里,一进门,阳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了一支铅笔在贴在书房正墙上的那幅世界地图里寻找着什么。
“妈妈,阿拉斯加离纽约那么远啊?快和俄罗斯碰头了。”不一会儿,阳阳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声地对我说。
“可不是嘛,不然你以为阿拉斯加在那里?你总是学不好地理,这么著名的地方你也不知道在那里。”我委婉地批评了阳阳一下。
“妈妈,我要成绩好,你真的会送我出国吗?”阳阳把铅笔从世界地图上移下来,一脸认真地问我。
“对,妈妈不是在姥姥家说了吗?只要你考得上,去那里上大学都行。”我再次承诺道。
“好吧,我会好好学习的。”
“对,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把你也送到美国去。”
“不,我不去美国,我要去日本!”
“日本?干么非要去日本呢?”
一听到阳阳提起日本,我就想起了听过千百遍的日本人打死我家亲人的那个血腥故事。我本不反对阳阳去日本,只是知道他的姥姥和奶奶一定会强烈反对的。
“我只是想去日本学习动漫制作,又不是去搞政治活动。”阳阳说。
这时,一直在旁边当听众的陆涛说话了:“赶紧让阳阳做作业吧,时间不早了。”
“好,你做作业吧,妈妈要出去了。”
我和陆涛从书房里退出来时,陆涛压低嗓音对我说:“阳阳已经长大了,已经不能再哄他了,你现在答应他出国留学,将来他真的要出国怎么办?”
“我不是在哄他,我是认真的,只要他成绩好,全世界的大学任他选。”
“你还真想让阳阳出国啊?”
“不是我想,是由他自己来选择,我只是不阻拦多支持罢了。”
“你没听大姐说?把孩子送出国就和把孩子送给人一样,就等于没孩子了,几年也见不着面,你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你没听我和大姐说的话?咱们当父母的把孩子养大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孩子将来从事什么职业,去那里,都是人家自己决定的事,咱们不能拖孩子的后腿,不能总想把孩子绑在自己身边,你要真心爱他,就是要让他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是要让他快乐。”
“不和你聊了,我要睡觉去了,我发现你的脑子每天都在胡思乱想!”
“什么胡思乱想?我想的是真经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家喜一家忧
在我的督促下,以及考上东京大学的理想的推动下,考前两个月内阳阳在学习上确实多下了些功夫,早晨起来都开始背书了,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阳阳开始用功学习的同时,我开始研究烹饪技术了,每天都想给阳阳做出更可口的饭菜来。而陆涛看到阳阳的改变,也不再为东京这两个字纠结了。
中考的日子眨眼就到了,阳阳在前一晚按照惯例看了一部美国大片后,第二天带着中考证和文具盒走进了考场。
中考期间陆涛一直在接送阳阳,担心他路上出意外误了考试。最后一天,陆涛接阳阳回来后对我说他看到刘佳和凯凯了,正要上去和他们母子打招呼,突然见凯凯蹬上自行车,风一样就从学校里窜出去了,任刘佳在后边怎么喊也不理。
“唉,原以为吴天去世后,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感情会更深,不想现在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叹息一声说。
“刘佳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吴天的离去对她刺激太大,把她的性情给改变了?”陆涛揣测着问我。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认为主要原因是因为刘佳不能正确理解什么是对孩子真正的爱,她认为吴天去世后,她就应该肩负起培养凯凯成才的使命,并且认为只有把凯凯送进大学里,才能对得起吴天,才是对凯凯的真正负责。”我说。
刘佳依然是我和陆涛经常讨论的话题,现在虽然见她少了,但我和陆涛总在为他们母子担心。
中考完的阳阳并没有放松自己,而是在我们小区门外买起了煮玉米,说是在筹集将来留学的费用!卖就卖吧,我儿子懂得挣钱当然是好事了。不过陆涛对我说,小孩子的变化很快的,说不定过两年阳阳就打消掉出国的念头了。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太了解我的儿子了,我知道他对待出国这件事是认真的,不会轻易放弃的。
中考分数出来的那天,刘佳来到了我家里。
“阳阳考得怎么样?”一进门刘佳就问我。
“考得很好,都上600分了,估计足够二中的分数线了。”我高兴地说。在我看来,一向成绩处在中游且几次跌入谷底的阳阳能考上二中就很不错了。
而刘佳却面无喜色,长吁短叹地对我说:“凯凯不行,他的分数虽然比阳阳高一点,但也是顶多能上个二中,一中是没希望了,听说今年要650分以上才可能考上一中。”
听,我在为阳阳有希望上二中欣喜时,刘佳却在为儿子没考上一中而叹息。就这样,两个孩子上同一所中学,一方喜,一方愁。
“凯凯这个孩子一点孝心都没有,一点都不念及他的爸爸,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总是和我对着干,他若好好学习,考一中的重点班都不成问题。”刘佳又开始唠叨了。
“其实凯凯这孩子不错,你真是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思维了。”
“不错?什么叫不错?他在小学时学习成绩一直是顶尖的,奖状都贴满墙了,可现在连一中都考不上,你说他能对得起谁?”
“刘佳,你能不能不用对不起或对得起这些话来评说孩子,我认为小孩子不存在对不起父母的事,只有父母有没有照顾好他们的事,你不要总是把对他的养育看成他欠你的债行吗?”
“那我一个人独自养育他,他不应该报答我吗?”
“你不要总在等孩子报答你好不好?你总这样说会让凯凯有压力的。”
“不懂得报答父母,不成了没良心的人了?”
“我相信凯凯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但我不喜欢你每天咬着这一句话,难道你养孩子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得到孩子的报答吗?”
“虽然不能这样说,但那个当父母的不希望得到孩子们的回报?你不是吗?如果阳阳将来不回报你,你也会伤心的。”
“错!我不会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阳阳将来给我什么,他自己能活得快乐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刘佳在我家坐到近中午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好像由于长时间没和我聊天,在心里积压了太多的话,想在今天全部倒出来似的。
在刘佳说那些烦人的话的时候,我用电饭锅闷了一锅米饭,我准备留她在我家吃饭,还准备一会儿让陆涛把凯凯也接过来,说不定和我们吃一顿饭她心情就好些。也难怪,她和凯凯孤儿寡母的,过得太孤独,孤独寂寞的人就很少有好心情,就容易生气。
陆涛回来后,我让他带着阳阳去接凯凯过来,没有阳阳恐怕他接不过凯凯来。
果然,只用了十多分钟,凯凯就跟着阳阳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我家,只是一进门看到他妈妈也在时,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快,但考虑到是来我家作客,懂事的他马上露出了笑脸。
我记得凯凯喜欢吃红烧茄子和韭菜炒鸡蛋,我今天是按着他的口味炒得菜。凯凯喜好素食,不像阳阳,离了肉就不想吃饭了!
阳阳有些发胖了,我曾建议他少吃些肉,控制一下体型,不想他却不以为然地说初中胖些不要紧,到高中自然就瘦下来了,说高中是浴血奋战的三年,很费体力的!
饭桌上,刘佳突然请陆涛帮忙,让他找一下他的那个当大官的同学武大任,想请武大任找一下二中的校长,帮忙把凯凯送进二中的重点班,同时在二中给她谋个工勤岗位,比如打扫卫生或担任女生宿舍管理员什么的。
“好吧,我帮你和武大任说一下吧,不过事情能不能办成我可不敢和你下保证。”陆涛答应了刘佳的请求,但不像以前那样拍着胸脯应承了,也就是说不愿十二分地为刘佳卖力了。
“只要你跟武大任说一下,这事就办成了,一个副厅级干部,办这点儿事不是个电话的事吗?”刘佳说。
“那也不一定,那要看武大任和二中的校长熟不熟,也要看人家给走不走这个后门,听说这位校长很难说话的。”一旁的我帮陆涛说道。
我们谈话当中,凯凯突然放下筷子离桌不吃了,他碗里还剩有半碗米饭呢。
“凯凯,你怎么可以剩饭呢?赶紧把你的饭吃掉,不能浪费粮食!”刘佳用严厉的口气训斥着凯凯。
“我听了你说的话就吃不下去了。”凯凯的口气也硬绑绑的。
“你这孩子真是没良心,我帮你进个重点班不好吗?”
“让我不高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走?我在六中,你就去六中当清洁工,我现在要到二中上学了,你又要到二中去当什么宿舍管理员,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凯凯最后一句话让刘佳伤心了,眼泪汪汪地对我说:“雨燕,你听,他要我离他远点!多伤人啊?我养他这么大,他就是这样对待我!”
“凯凯,你以后说话注意些,你妈妈一个人抚养你不容易,不要总让他伤心好吗?”看到刘佳哭泣,我不得不说说凯凯了,尽管凯凯没多大的错。
“阿姨,我不是不真的让我妈妈离我远些,我只是不喜欢在我上课的时候,她在教室窗户外边监视我,我不想我的身后总跟着一双眼睛,那样我就没自由了。”
“你妈妈去二中只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监视你,你多心了。”我对凯凯解释道。
“为了挣钱?如果妈妈是为了挣钱,她到校外找一份工作也会挣到钱的,并且可能会挣到更多的钱,所以她到学校打工纯粹是为了监视我!”
“监视你怎么了?我不管你你能长这么大吗?我不管你你恐怕连二中都考不上!”刘佳又冲儿子囔道。
“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你总跟着我,你要去二中打工,我就不上二中了!”凯凯赌上气了。
“你不上二中试试?你要不上高中,我就死给你看!”刘佳开始哭喊了。
唉,真是没办法,母子俩在我家也吵架!看到这场景,我把凯凯拉到一边说:
“凯凯,人不能只想自己的感受,也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尤其是要体谅妈妈的辛苦,你妈妈到二中打工虽然有看管你的意思,但她这样做完全是出于爱你,你不要总这样和妈妈吵架好不好?”
“阿姨你不懂,总是被妈妈监视着,让我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一个人总得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吧?”
“跟妈妈在一起时就不要过度强调个人空间了,多体谅妈妈,不然妈妈总心情不好,气出个病来怎么办?”没办法,我不得不把话说得重点,不然凯凯不会让步的。
“好吧,我再忍耐三年!”凯凯说这句话时是咬着牙说的。
我知道总是让凯凯忍耐不是很好,对他的身心成长也不利,但刘佳更脆弱,我甚至都不认为她说要去死的那句话是随便说出来或赌气说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天地
阳阳的煮玉米生意还不错,一个暑假里,他挣了近一千元钱,开学前他用这些钱为自己买了一个电子词典和一个新书包,还请我和他爸爸去吃了一顿火锅!
我儿子真是长大了,都能挣钱回来了。
开学报到的那一天,阳阳本来不想让我们送他,要自己骑自己车去学校报到,但我考虑到去二中要过一条大公路,而那个路口一直是车祸多发地,我不放心,最后还是和陆涛开车把他送去了学校。
我们刚把他送到校门口,他就让我们掉头回去,说报到手续自己办,不再用我们帮忙了。
是的,我们能帮助阳阳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因为他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们总跟在他身后了。不过他毕竟还不满十八岁,还未成年,我们还是要履行好我们的监护职责,直到他进入大学为止。
我们没有马上掉头回去,因为我们很想参观一下儿子的新校园,何况这里也曾是我的母校!不过如今的二中和二十多年前我上学时完全不一样了,以前那一排排平房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楼房,校园也比往年扩大了两倍多,学校里的师生数量更是翻成了当年的十多倍!所以走在二中的校园里,我感觉很陌生,好像我从来没有在这里上过学似的,就连当初教过我的老师都没遇到一位,可能他们不是退休就是调离了。
在校园里我没看到刘佳和凯凯,但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让我们去男生宿舍找她。我和陆涛到达男生宿舍时,见她正在和一位家长争抢一个床位,他们都想给自己的孩子占个上铺。
“我们先来的。”那位家长说。
“我们先来的!”刘佳说。
“你们到底谁先来的?”我问。
“我已经把我家孩子的脸盆放床上了,就去打水的一会儿功夫,她就把我们的脸盆给拿下来了。”那位家长给我详细解释了一下,好像把我当成宿舍管理员了。
“一个塑料脸盆能代表什么?我还以为是毕业生丢下的呢。”
看到自己的妈妈一直在和别人争抢,凯凯不高兴了,对妈妈说:“妈,别吵了,我就愿意睡下铺。”
“睡下铺怎么能行?下铺干扰多,不如上铺清静,要想学习好还得到上铺去。”刘佳大声对凯凯说,担心凯凯听不懂似的。
我听后笑了,对刘佳说:“谁说睡上铺就学习好了?难道考上清华大学的学生都是睡上铺的?你的话也太没道理了吧?”
看到我和陆涛,刘佳暂停了和那位家长的吵闹,她把陆涛拉到宿舍外边说:“凯凯上的这个班到底是不是重点班啊?我听刚才一个同学说他只考了582分,重点班怎么会有这么低的分数?会不会搞错了?凯凯整日和500多分的学生混在一起能行吗?要不你再给武大任打个电话问问?”
“武大任没告诉你吗?”陆涛问。
“没有,人家怎么会直接给我打电话呢?人家是在给你办事,不是给我办事,所以这电话还得你来打!”
看得出,陆涛不想打这个电话,但他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拿出手机给武大任拔了过去:“大任,你给凯凯安排的这个班肯定是重点班吧?”
不想对方却这样回应道:“不是,今年二中没有重点班了,以后也不会有了,所有的学校都不允许设重点班了,这是教育厅下的文件!”
“以后不设重点班了?”
“对!”
刘佳听到这个消息呆住了,直盯盯地看了陆涛好一阵才说出话来:“什么?没重点班了?”
“对,武大任说这是省教育厅下的文件,说以后各学校都不允许设重点班了!”
“教育厅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把好学生给耽误了吗?”
“不设重点班是对的,这样对每个学生都公平,不然把水平高的老师都集中在重点班里,其它班的学生不是吃亏吗?”
“吃什么亏?谁让他们的考试分数不高来着?”
看到刘佳和陆涛争辩起来,我上前对刘佳说:“好了,别争论了,赶紧铺床吧,一会儿孩子们就该进教室了!”
等我们重新走进宿舍里的时候,见凯凯已经把自己的床单铺在了下边的一张床上,而刚才那个家长已经把自己孩子的被子搬到上铺去了。刘佳一看这情景当然不高兴了,对陆涛说:“没重点班就算了,总得给我弄个上铺吧?你再给武大任打个电话,调整铺位的事应该更好办。”
这回陆涛忍无可忍了,没好气地对刘佳说:“你不能动不动就让我给武大任打电话,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副厅级干部,你当是我的手下啊?电话说打就打?用人能这么随便吗?”
“他就是当了国家主席也是你的同学呀?难道当了官就不认同学了?”刘佳的脑子就是出问题了,什么事也和她解释不清楚。
“同学也不能随时随地打电话过去呀?人家不会烦吗?再说那有因为一个床位找副厅级干部帮忙的?刘佳,你想问题也太简单了吧?即使武大任不烦我们,我们还感觉不好意思呢?人都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能由着性子来,你说不是吗?再说下铺怎么了?别人能睡下铺,你家孩子就不能睡了?”一旁的我也烦了,冲刘佳说了一大堆话。
“好,那就不麻烦你们了。”刘佳的脸一下子就变了,非亲即仇似的。
对刘佳的反应我们倒无所谓,她高不高兴随她去,我们不能总迁就她,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时你的关心反而助长了她的歪理,让她一个人冷静地思考思考也好。
“这样吧,你先帮凯凯收拾,我们去看一下阳阳怎么样了。”我和陆涛借故要走了。
听到我们提起阳阳,已经不想言语的刘佳又来话了,问我们:“阳阳分那个班里了?”
“不知道。”我说。
“怎么会不知道?”
“他没用我们帮他办报到手续。”
“为什么不用?”
“不知道,大概认为我们老了,不中用了吧。”
“什么老了,是孩子大了!”
我的自嘲终于让刘佳又露出了笑容。
我和陆涛从凯凯的宿舍里出来后就直接回家去了,至于当时阳阳在做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也找不到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迷彩服
没有阳阳的晚餐我和陆涛吃得闷声闷气的,整个屋子里只有新闻联播的声音。高中生和初中生在作息时间上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高中生必须要上晚自习,这样阳阳的晚餐也不得不在学校食堂里吃了。
“几点去接阳阳?十点吗?”吃完饭陆涛终于想出一句话来。
“十点半!我说过好几遍了。”我说着从手机里调出学校发过来的那条“家长需知”短信给陆涛看。
“那也是早点去吧,接孩子的车一定很多,去晚了汽车都停不在校门口。”
“是吗?那就早点去吧。”
阳阳入学刚半天时间,我们就急切地等待着他的归来,不担心什么,只是想尽快看到他成为一名高中生后的模样。
晚饭后,我把阳阳所有的玩具从柜子里拿出来,装在了两个大袋子里,准备送给我弟弟的儿子小宝玩。我想阳阳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因为我好长时间没见他动过这些玩具了。不过我得征得阳阳同意才能把这些玩具送人,或许他要留几件自己特别钟爱的收藏起来呢。
看着眼前这各式各样的玩具,阳阳成长的点点滴滴又呈现在我眼前,幼儿时期的阳阳就像那只憨厚的毛绒玩具熊,小学时候的阳阳是那一堆长短不一的玩具手枪,而初中时候的阳阳是一块不好操控的滑板和那把随时能拔出旋律来的吉他,至于上了高中的阳阳要玩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这堆玩具即将随着他的小学和初中存入他的记忆里了。
不知为什么,在欣喜阳阳长大的同时,内心总潜伏着一丝恐惧,因为我知道,他长越大,将离我越远。也就是说高中三年将是我能日夜伴着他的最后时光了,上大学后,他将独自展开自己的人生,而到那时,我可能大多数时候只能在电话里听他的声音了。这样想来,我感觉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快到让我的儿子一晃就长大了,就长到了一米八五的个子。欣慰的是,我每次仰头看他的感觉都是幸福的,就像欣赏自己费了好大劲儿完成的一尊雕塑一样。
陆涛在九点五十分就开车上路了,他好像要和其他接孩子的家长来个比赛,要第一个到达学校门口似的。而留在家里的我洗了些水果,等待父子俩的归来。
可十点半都过了,还不见父子二人回来。我给陆涛打电话,他说还没看到阳阳出校门。又等了十多分钟,还不见有人回来,直到十点五十,才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意外的是只有阳阳一个人回来了,那个开着汽车的人还没回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孩子回来了你还没回来?”我又给陆涛打了个电话。
“阳阳已经回去?他怎么回去的?”陆涛在电话里吃惊地问。
“跑步回来的!”我没好气地说。
阳阳带回来一身军绿色迷彩服,说学校从明天开始要对高一新生进行一周的军训。和所有男孩子一样,阳阳也有军人情结,也喜欢一切军用品,他急切地拉开包装袋,把这身在野外有隐身功能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站在镜子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军人形象。还别说,我儿子穿上迷彩服显得又帅气又利落,如果把他送到部队服役,说不定要被选进国旗班的。
陆涛回来后,看到身着迷彩服的儿子也不由得露出了感叹的神色,不过他和我一样,没有直接夸讲阳阳,而是和我对视了一下,然后我们俩不一而同地满意地笑了。我们俩结婚十六年来,相互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达到亲密的程度,争吵和猜忌常有发生,但只要我们看到眼前帅气挺拔的儿子,一切不快就会顷刻消散掉。生龙活虎的儿子就是我们婚姻的价值所在,这证明我们的结合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是穿着这身衣服跑回来的?”陆涛盯着儿子看了好一阵后问。
“没有。”阳阳说。
“你要是穿这身衣服跑在路上保证坏人不敢碰你,看着就威武!”陆涛拍着阳阳的肩头说。曾经是一名军人的他对军装更是情有独尊。
而一旁的我突然想到我该问的问题还没问,于是收了笑容问陆涛:“你接孩子接那里去了?怎么孩子回来了你还没回来?”
“我正要问阳阳呢,我一直等在校门口,压根就没见他出来。”陆涛两手一摊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没见阳阳从校门口出来?莫非我儿子腾云驾雾回来的?变孙悟空了?”我看着阳阳打趣道。
“我是从后门出来的!”阳阳坏笑了一下,道出了谜底。
“我在前门等你,你干么要从后门出来?”陆涛追问道。
“我又不知道你要来接我。”
“上学的时候是我你去送的,难道回来我就不管你了?你这孩子的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
“以后你们不用接着我了,我还是骑自车去吧。”
听到阳阳要骑车上学我着急了,说:“不行,那条路上经常有大车经过,骑车去很危险的!”
“哎呀,不是有很多同学在骑车上学吗?人家不怕我怕什么?”
“反正咱家有汽车,你爸爸也有时间,接送你很方便的。”
“不,我要骑车上学,我又不是女生,让同学看见了要笑话我的。”
见阳阳执意要自己上学,陆涛对我说:“那就让他自己上学吧,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该让他锻炼锻炼了。”
“我不是不让他锻炼,是现在的车祸和抢夺事件太多了,怕他出危险。”我不放心地说。
“妈妈,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明天开始我自己上学,就这样定了!”
好吧,自己上学就自己上学吧,就像陆涛说的,阳阳已经是高中生了,应该具备一定的自我保护的能力了,再说他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们总像对待婴儿一样护着他了,他已到了想冒险的年龄。
听阳阳说他的班主任是一个男老师,刚大学毕业,年龄比他大不了几岁,模样和高中生没多大区别。
“刚毕业就当班主任了?”我对这么年轻的班主任有些不放心。
“有什么?我当兵时,我们班长才十八岁。”陆涛不以为然地说。
“学校的班主任和部队的班长能一样吗?”我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带着一个班吗?”
“算了,不和你说了,和你说话多了完全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睡觉的好。”我一摆手终止了和陆涛的对话。
“睡觉就睡觉,阳阳,睡觉了!”陆涛提醒了阳阳一下,自己先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你们先睡吧。”阳阳脱下迷彩服,没进卧室却往书房去了。
“快十一点了你还不睡?有作业?明天早晨可是五点半就要起床去读早自习的。”我跟在阳阳身后拉住了他。
“妈妈,你别管我行不行?我在十二点前一定睡觉。”阳阳不听我的,走进书房直接打开了电脑,看来他不是有作业,而是要玩一会儿。
“你都上高中了还要玩电脑?高中课那么多,又那么难,你不用些功是不行的,将来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我担心地问阳阳。
“妈妈,你去睡觉好不好?”
看阳阳无心听我说教,我只好转身睡觉去了,不然再唠叨下去,他会烦的。
阳阳的新书我看过,其中所包含知识的量和难度都不是初中课本所能比的,也不是我能辅导了的。高中的学习阳阳只能靠他自己,如果他不用功的话很难考上大学的,何况他入学的分数在全校排在一千名以后,不用功怎么能赶得上?虽然我知道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也不想让阳阳轻易放弃大学,一个人拥有的知识越多,将来在社会中的竞争力就会越大,这是肯定的。
莫非出国上大学的志向阳阳给忘了?看他这么喜欢迷彩服,将来不会选择去当兵吧?不过真的很难说,就像陆涛说的,小孩子是最善变的,尽管阳阳已经上高中了,但他仍旧是个孩子!
看来我又要费些脑子了,高中阶段,学业是不能被放松的,不能让阳阳和在初中一样,直到中考前两个月才想起学习这件事来,高考可不是闹着玩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迷茫的少年(-)
阳阳开学后的第三天晚上,武学文妈妈带着她的小女儿甜甜来到了我家。
“哟,是学文妈妈来了,快,请进来坐。”母女俩一进门,我就招呼上了,“来,小甜甜,吃块巧克力怎么样?”
学文的这个同母异父妹妹已经五岁了,圆圆胖胖的小脸,模样如她的名字一样,甜甜的,特讨人喜欢。
“谢谢阿姨。”甜甜接过我递给她的巧克力礼貌地道了谢。
“哟,嘴真甜,怪不得谁见了也喜欢。”我摸着小甜甜小脸蛋说。我也很想有一个女儿,但国家政策不允许,作为公职人员,我只能生一个孩子。
“阳阳上学去了?”武学文妈妈落座后问我。
“对,十点半才能回来呢,上高中就是累啊。”我答。
“阳阳不住校?”学文妈妈喝了一口我给她沏的绿茶接着说。
“不,他不想住校。”我摇摇头说。
“为什么?高中生大多数都是要住校的,就连城内的孩子也有很有多选择了住校,高中课程紧,早起晚归的,还是住在学校里上课更方便些。”
听学文妈妈这样说我笑了,说:“因为学生宿舍里不能玩电脑呗!你不知道阳阳是一个离了电脑不能活的人吗?”
“上高中了还有时间玩电脑?”
“有,对于阳阳来说,没时间做作业是可能的,没时间玩电脑是不可能的。”
“你也不能一个劲儿地宠他了,高中可是紧要关头,不努力就晚了。”
“我不是在一味地宠他,我只是不愿像刘佳一样把家里的电脑搬走,我很清楚,如果完全不让阳阳玩电脑,阳阳的学习只有退步不会进步,你想,一个情绪糟糕的人学习能好吗?搞不好这种负面影响会扩展到其它方面。他们这一代人是伴随电脑一起成长的一代人,没有了电脑,他们的生活就像一片荒漠一样,没有色彩也没有灵气。”
“没这么严重吧?咱们小时候连收音机都没有,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你要这样说,那古代连电都没有,你现在没有电能活吗?所以说时代不同了,不能拿孩子们和咱们比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电脑本身就是一个能量很大的学习工具,孩子们通过电脑会学到好多东西的,咱们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引导孩子们去使用电脑,不要让电脑只是起个玩具的作用。”
经过我的举例论证,学文妈妈终于被说服了,她叹口气说:“唉,你说的对,确实不能拿孩子和咱们小时候比,我刚才还在说阳阳,其实学文的表现远不如阳阳。”
“好歹学文比以前强多了,至少他的中考成绩都上500分了,这对于他本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进步。”我说。
不想学文妈妈还是叹气道:“唉,强什么,进步什么,学文现在连学校都不去了!”
“什么?”我有些吃惊了,“你是说学文今天没有去上学?”
“不只是今天,开学的那天就没去学校报到!”
“不上学可不行,小小年纪不上学做什么?不上学会毁了他自己的,得赶紧让他上学去!”我都替对方着急起来了。
“唉,你不知道,什么办法也用过了,好话歹话说过千千万了,他就是不听,说要自己创业,要自己养活自已。”
“那怎么办呀?”
“这不是找你来了吗?我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武大任让我找你帮忙,他说你或许能劝得动学文。”
“我?我还真没把握。”
我真没想到学文妈妈今天来是为因为学文罢学了!
“不管有没有把握,你明天还是去帮我劝一下吧,好吗?”学文妈妈继续和我说。
“哦,这个――”正在我犹豫时,突然想到一个重要人物,于是我问道:“大任为什么没回来?”
“他这几天出国考察去了,再过一周才能回来。”
“这样啊?那好吧,我明天跟你去劝一下学文,如果劝不动,只能等他爸爸回来了。”
“好,那麻烦你了,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不客气,我明天一定去。”
其实我也很想帮助学文,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又和阳阳玩的好,在我眼里他就像我的另外一个儿子一样,也是很替他操心的。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我让阳阳多叫了几个初中同学,和我一起跟着学文妈妈来到了学文的住处。学文仍然是一个人住在他爸爸为他买的这套三居室楼房里,我们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室内狼藉满地,脏乱不堪,让人看了都感觉不到这所房子的豪华了,反而有一种凄凉味道。武学文窝在一堆杂物中间,像一个没有亲人的孤儿似的。我想对于他的爸爸武大任来说,好像用这座价值几十万元的大房子就可以弥补上他不能把儿子留在身边教养的亏欠,而对于他妈妈来说,推掉监护权就是她不用天天守着儿子的借口。我相信他们俩是爱儿子的,但爱得不够,他们在教养孩子和婚姻重组之间有些顾此失彼,一同把儿子给搁浅了。虽然我能明显感觉到学文妈妈对学文的担心,但这不能赢得我对她的理解,我是一个不能容忍任何父母对孩子不尽责任的人。也许我是另一个极端,那就是把孩子看得太重要了,完全胜过了我自己!可能在别人眼里,我的做法也不值得推崇。
一进门,我没有马上和学文提上学的事,而是让阳阳和同学们先陪学文玩了一会儿,待他们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后,我才凑过去。
“学文,听说你的吉他弹得最好,给阿姨弹一首听听?”我摸着学文身边的吉他说。
“那里,一般般。”学文虽谦虚地回了句,还是高兴地拿起吉他给我弹了起来。
看着手扶吉他的学文,谁还能说他是一个不听话不走正道儿的孩子?问题绝对不在孩子身上!
学文一边弹一边哼唱着,旁边的几个孩子也跟着一起唱起来,一时间,这个杂乱的屋子变得浪漫温馨起来了。
学文弹唱完后,我夸奖道:“真是不错,太有天分了,你将来考个音乐学院吧,进大学里再系统地学一下,将来不进个乐队,也可以当一个吉他老师。”
学文妈妈反应挺快的,马上领会了我的意思,扮了个黑脸说:“学文不计划上大学了,要创业!”
“什么?要创业?不可能吧?”我故意吃惊地大声说。
“不信你问学文。”
接过学文妈妈的话头,我很自然地和学文谈开了:“真的吗,学文?你不上学了?要创业?”
“对,我不想上学了,想直接挣钱去。”学文说话时低下了头,明显缺乏自信。
“学文,阿姨知道你是一个脑子灵光的孩子,知道你一定有能力挣钱,阿姨只想听听你的创业计划,阿姨毕竟是过来人,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计划?”学文听到这里抬起了头,好像他从未想过“计划”二字,他思索了一会儿后摇摇头说:“我还没有计划。”
“还没计划啊?既然没计划,那你明天要干什么?或后天要干什么?你要创业总得有个目标有个选择吧?”
“我慢慢想,想好了再去做。”不出我所料,这个十五六的孩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既然你还没想出要做的事来,还不如先到学校上学去,阿姨认为你做两手准备比较好,不然将来创业不成,学业又误过,不两手空空了?”
学文听到上学二字又抵触起来了,嘟着嘴说:“我真的不想上学了。”
这时,我往学文跟前坐了一下,拉着他的手说:“学文,其实阿姨认为你现在去创业为时过早,胜算也不大,你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出去打工吧,你文凭不高,找不到好工作,现在的单位招聘人员动不动就要本科毕业的,你说你能找个什么样的工作?要到饭店里端盘子吗?经商做买卖吧,你既没经验又没本钱,哪一行你也不精通,怎么去做?不如继续上学,积累些知识,拿个文凭后再去闯社会,你看怎么样?”
“可我就是不想再回学校去了。”
学文反复说着不想上学,说明这个孩子开始厌学了,但厌学只是表象,有造成这种表象的根源,对于学文来说,那就是缺少关爱!他很孤独,所以感觉那里都不好,总想变换环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迷茫的少年(二)
就这样,我和这个迷茫的少年聊了近两个小时,也没能改变他的想法,看来我不得不暂时向他妥协了。
“学文,为了同时照顾到你和你父母的想法,咱们定个协议怎样?”我在离开前这样对学文说。
“协议?什么协议?”学文不解地看着我问。
“就是给你一周的时间,在这一周内你也可以出去找工作,也可以在家制定你自己的创业计划,但一周后我要来找你,如果到时你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或没定出一个可行的他来计划来,那请你立即返回学校,怎么样?”
“嗯――我想想。”
看到学文还在犹豫我又补充道:“我这样和你约定完全是为你着想,因为不论是你的父母还是你自己都不应该拿你的学业作赌注,你的学业关系到你的前程,如果你放弃学业,等于自毁前程,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懊悔终生!”
待我说完这些,学文还在沉思,在我即将失去耐心,准备起身离去时,学文终于点头同意了。
“好吧,我同意。”
随我一起来的阳阳和另几位同学并没有多劝学文,这是我的安排,我告诉他们第一天去的任务就是和学文玩,把他搞笑就算完成任务了。如果计划进行得顺利的话,等到学文退学的念头动摇的时候,只需他们轻轻一拉,学文就会顺势回到学校里去。我们做长辈的负责把道理讲清楚就行了,最能给学文力量的就是他这些好友们。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和学文妈妈通电话,让她密切监视学文的动向,她也及时把情况反馈给了我:
学文先是在家里窝了一天,不,准确地说是一言不发地在床上躺了一天,好像在思考接下来他应该做什么,或应该怎么做。其实当他真正获得自由时,感觉更迷茫了,因为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还是非常陌生和充满危险的,放他一个人站在十字街头,他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社会介绍和推荐自己,也就更不知道如何融入其中了。
不管怎么说,学文在第二天走出了家门,而他的妈妈一直不放心地悄悄跟在他后面。他没有走多远,活动范围也只限城内,也就是说他的胆子并不是平常人们够印象中的那么大,离开父母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的他,像一个丢了钱包的旅客一样,每见一扇大门,就想进去求助。
他最先走进去的是县电视台,学文曾经说过长大后想当一名电视主持人,估计他把电视台作为首选,就是心中的那个主持梦促使的。当然,不出他妈妈所料,十多分钟他就从里面出来了,至于他进去说了些什么话,他妈妈不知道,如果猜一下的话,大概是问了一下电视台要不要主持人,或愿不愿意聘他为主持人这类的问题,结果是谁也能料到的,电视台的领导一定是婉言拒绝了他。
接下来他又走进了一个广告公司,他在广告公司里呆的时间不算短,有半个多小时,当他从广告公司出来的时候,见一个成年男子把他送了出来,并嘱咐了他几句话,看样子是关心的话,因为成年男子和学文的脸上都挂着笑,学文还连着点了几下头,最后向那人摆了摆手离开了。
一上午,学文跑了十多家单位,但一个职位都没谋到。中午吃饭时,他妈妈问他:
“下午还出去吗?”
“嗯,出去,我就不信没人用我。”学文不服气地说。
下午,他妈妈又像一个密探一样跟在了儿子身后。
下午,学文把自己的眼光拉低了,比如小书店,小中介公司,小饭店等一些规模不大的个体商户他也开始往进走了,还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天色快黑的时候,学文走进一个中式快餐店里不出来了。他妈妈在外边等了一个多小时,见他还不出来,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高兴地告诉妈妈说:“妈妈,我找到工作了,在一个饭店里当服务员,晚上十一点下班。”
想到离十一点还远,他妈妈先回家去了。
“他在一个小饭店里当上服务员了,这样他是不是就真的不去上学了?”他妈妈在电话里焦急地对我说。
“别着急,让他先干上一天,或许从来没有干过活的他一天下来就累败了,如果他能扛得住,那我就找个劳动局的朋友,以调查雇佣童工的名义特意去那家饭店检查一下,然后责令老板把他给辞退掉就行了。”我说。
晚上学文回来时,是嘴里哼着歌进门的,看见他妈妈把饭给他盛上来,他底气十足地说:“我吃过了。”好像在告诉他妈妈,他可以养活自己了!
第二天,学文换了一件长袖t恤,下身搭了一条牛仔裤信心满满地出门上班去了,看来情况好像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糕,我们不得不来第三招儿了,那就是搞破坏!
劳动局有我一个高中男同学,我和他说了学文的情况,并恳请他帮忙一定让饭店老板把学文给辞退了!
下午学文下班回来时,完全没有了昨晚的兴奋劲儿,而是一脸的懊恼,他妈妈以为他已经被辞退了,躲到厨房悄悄打电话问我,我说还没接到同学的电话,不知道情况,晚上给她回话。
晚上十二点,学文妈妈又给我打电话来了,说学文一进门就把外衣脱下来扔到了地上,然后进浴室冲了一个澡,最后一头栽倒在床上不动了。她上前问话,问了好几遍,学文才恼火地大声说了句:“因为我中午打了一个盘子,晚上老板就找借口说我是童工,被劳动局查住了,然后就把我给辞退了。”
“我看老板不是因为你摔了盘子辞退你,就是因为你是童工才辞退你的,被劳动查到雇佣童工是要被重罚的,老板肯定不敢再留你了,这也是其它好多单位不收你的原因,你还太小,本来就应该呆在学校里,你还没资格闯社会呢。”
听学文妈妈通报了这些情况,我不用给同学打电话,也知道是我的计划被落实了。知道学文懊恼我也很替他心痛,但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让这个少年回到学校里去,我们只能制造种种障碍,把他逼回学校!
如我所料,被饭店辞退后的学文是不会罢休的,他向他妈妈借钱,说要开一个动漫书店!他妈妈只简单地说了句:“妈妈下岗好几年了,那来的钱?”
学文没有给他爸爸打电话,因为他知道给他爸爸打电话,不仅借不来钱,而且还会招来一顿臭骂。
接下来学文又开始躺在床上不起来了,又整整睡了一天!
那么剧情演到这里我和阳阳以及他的那帮同学们该出场了。还是周六,我赴约而来。
“学文,怎么样?找到工作了?还是拿出创业计划了?”我知道这样直接地对他说显得很残忍,但我必须这样说,换句话说,我必须刺痛他一下,不然他醒悟不过来。
他不说话,眼睛盯着天花板。
“按约定,明天你该回到学校里了。”我提醒着学文。可他还是不说话,我知道他是不肯屈服。
好,阳阳接手吧。
“学文,我要组建一个学生乐队,你参加不参加?”
一听阳阳说要组建乐队,学文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也放出了光芒,说:“真的?”
“真的,我希望还是由你来担任主唱,你看怎么样?”
“好啊,太好了,我当然愿意了。”学文高兴得几乎要从床上蹦起来了。
“但是你必须上学去,因为学校不让社会人士进去。”
“好吧,虽然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目的都是把我逼进学校里去,但我确实对乐队感兴趣,为了乐队,我改主意了,我明天要上学!”
听到儿子这样说,学文妈妈的眼睛湿润了。她对儿子说:“这几年妈妈照顾妹妹更多一些,忽略你了,希望你不要怪妈妈,以后妈妈会多关照你的。”
学文复学的第一天,他的爸爸武大任回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另一个妹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古怪精灵的小姑娘。学文已不再排斥这个妹妹了,只用了一天,就和这个妹妹玩到了一起。
晚上武大任请我们一家子去吃饭,没有去饭店,就在他家里做了些菜,而且是我帮他做的。但学文妈妈没有去,他们虽然经常因为儿子的事互相联系或交流,但他们已经做不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这大概是学文最遗憾和疼痛的地方吧。
武大任从国外给儿子买回来一把价格不菲的吉他,并深情地跟他说:“我知道你喜欢音乐,所以我从来不阻拦你学音乐,但我希望你能完成学业,因为这个时代真的不是没文化人的天下,一个人不论做什么,没文化是吃不开的,就连种地,都是有知识的人才会出果实。”
“我知道了爸爸,我不是已经在学校里了嘛。”
看到温暖回流到学文身边,我很为他感到高兴,但我知道他内心的痛是永远也不会消失掉的,所以我在生下阳阳后就暗暗告诫自己,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把他放在第一位,我不会让另一个人代替他爸爸的位置,绝对不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危险时刻
晚上,我躺在沙发上看完两集电视剧后,时间已过十点了。想到阳阳快要下学回来了,我赶紧起身关掉电视,来到厨房为他准备夜宵。虽然他会在学校吃晚饭,但由于他一天要上十几节课,课间活动时间还要参加足球队的训练,能量耗费相当大,所以我在他下晚自习回到家里时,还要再让他吃些东西,以避免他的身体出现亏空。
今晚我给阳阳准备的是黑米粥、馒头和素炒三丝。等我做好饭看时间时,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一惊:阳阳怎么还没回来?我的第一反应是叫陆涛出去看看,可我发现他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白天他和他妈妈上了一次大佛山,估计累了,看着电视就睡着了。婆婆更甚,吃过晚饭没看电视就直接上床休息去了。要不我自己开车出去找阳阳吧,家离学校也不远,我好歹拿到驾照一年多了,一个人开车去接一下孩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拿定主意后,我带上手机和驾照出门了。不过我很少在夜里开车,所以不敢提速,只是以二十迈的速度慢悠悠地向前行进着,一边走还一边透过窗户玻璃扫视着路边的行人,以免阳阳和我的汽车错过。
路上回家的学生已经很少了,就连路边的小店也大多关了门,路灯下,我一直没看到阳阳的身影。
阳阳上学时是不带手机的,他说学校不让学生带手机进课堂,如被发现手机会被老师没收掉的。不过阳阳说他倒不是害怕手机被没收掉,主要是因为在学校里根本就没时间打手机,带着也没多大用,所以就干脆不带了。可现在有用了,如果他带着手机我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他在那里了?但事实是我现在无法与他联系,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我的汽车一直开到学校门口也没看到阳阳,我开始着急了,停好车到学校大门口问了一下保安,得到的答复是跑校生已经全部离校了!全部离校?那我家阳阳去那里了?这么晚了,他能上哪儿去?是不是我来的路上没看清楚?想到这里,我决定原路返回,再找寻一遍。
当我的汽车缓缓地掉头回返,开出一百米的时候,我听到路边有人在喊妈妈,我仔细一看,发现阳阳站在一棵大树下边,正在朝我使劲地挥着手。我赶紧让车靠边停下,等待阳阳上车,不想他的样子好像腿脚有了问题,一瘸一瘸的,走路很慢。看到这情景,我下了车,走过去扶他,问:“你的腿怎么了?”
“踢足球时李小强把我给踢伤了?”
“什么?李小强把你踢伤了?他踢伤你为什么不管你,让你一个人回家?还有,体育老师为什么也不管你?要不要妈妈明天去找他们?”我一听阳阳被人踢伤且无人负责后胸腔内的火气就真往上冒。
“哎呀,妈妈你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当时我以为没多大问题,就告诉李小强说我没事,不想下课后腿疼得厉害,不能走路了,所以才在路边等你们来接我。”
“那李小强没看到你不能走路的样子吗?”
“没有,他是住校生,下课铃一响他就回宿舍去了,我因为腿疼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所以没有人知道我受伤。”
“你这孩子也是的,受了伤为什么不说呢?”
“一点小伤说什么,如果说了会让李小强心理有负担的。”
唉,我的儿子就是太善良了,居然不顾自己伤情一味地替别人着想。
我把阳阳扶上车后,就又开车上路了。前方的红绿灯处是一个小斜坡,每次我在这里遇红灯停下车后,就要遇到一个半坡起步的难题。我的半坡起步操作得不够熟练,经常有熄火和溜车的现象,可越是这样,我内心就越紧张。这一次红灯过后我虽然顺利启动了汽车,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车又往后溜了一下,糟糕的是我的后方跟着一辆面包车,我感觉我的车尾好像碰到面包车的车头了。但我不能在路口停车,于是向前开出五十米后才在路边停下。而在这个过程中,后边的车疯狂地按着喇叭,示意我停车,担心我逃窜似的。
而在我刚停稳车,还没来得急打开车门时,车窗外已经有一个人在重重地敲打着我的车窗玻璃,我摇下车窗玻璃一看,发现一个粗壮的男人站在我的车门外。
“你耳朵聋了?听不到我按喇叭吗?想跑是不是?”壮汉直眉瞪眼地冲我吼叫着。
“出什么事了?”我问。
“出啥事了?出啥事你不知道吗?装什么?”
“谁装了?我真不知道。再说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吗?你吼什么?”
“噢,你撞了我的车,要我笑着跟你说啊?是不是还要我跪下来求你?你可能是出门次数少,不知道这太谷县有几个人,更不知道我是谁,你也不打听一下!告诉你,今天没一万块钱你这车就别想开回家!”
“一万元?”
听到这里我觉得有些好笑,他的那辆破旧面包车总价值也没有一万元,居然来不来就向我喊了这么大一个数字,吓唬谁呀?不过我得察看一下现场才能再发言。
我下车绕到车后,弯腰仔细察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车头没有任何被碰撞的痕迹。我记得很清楚,我的车只是慢慢后溜了一点点,速度和力度都很小,当时路面的坡度本来就很小,车子不会快速溜起来的,也就是说即使与后车发生了碰撞,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损伤,除非是后车车速快,主动追尾。看到对方的车完好无损,我直起身子来看着眼前这个可以一抬手就能把我扔出去的男人说:“我撞你那里了?我没看到你的车有什么损伤呀?你看,这不好好的吗,连点漆皮都没擦掉!”
“我看你是不懂江湖规矩,想找死啊?”
“你怎么说话呢?”
在我和对方争执过程中,坐在车里的阳阳下车来了,正在这时,这个粗野的男人猛然用手推了我一下,阳阳看到后一步窜上来,挡在我前面,冲对方大声说:“别碰我妈妈!”
“啪!”在我和阳阳都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男人突然甩了阳阳一耳光,嘴里还骂着:“毛小子,你还想厉害我是不是?”
“谁让你打我儿子?我要报警了!”
我一边喊一边想把阳阳拉到我身后,不想阳阳一拳回了过去,但没打到对方,被对方老练地躲开了,可接下来,对方一抬脚,把我和阳阳同时踹倒在地。我正要爬起来,突然看到对方又扑过来了,我赶紧返身伏在阳阳身上,并开始大声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少,我的呼救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尽管有一两个汽车从我们身边走过,也没有停下来。我只能继续扯着嗓子大声呼救着,因为我担心阳阳受到更大的伤害。
在我叫喊过程中,阳阳推开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和扑过来的男人又打在了一起。阳阳显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几次被打倒在地,看到这情景我哭了,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打了110,又拔打了陆涛的手机。
陆涛的手机长时间没人接,我重复拔打了几遍后才打通,是婆婆接起了电话,说陆涛睡着了。
“妈妈,有人打阳阳,快点,有人打阳阳,快打死了!”我哭喊道。
就在这时,我看到那个恶男还在不停地打阳阳,于是我使出全身力气冲上去,一把从后面把恶男抱住,试图把对方摔倒,但结果可想而知,恶男只稍用了一点力,就把我给甩出去了。
好歹在我们母子都爬不起来的时候,听到了警笛声。
警车到达的时候,恶男已经开车跑了。
而陆涛见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母子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你为什么不叫我,一个人去接阳阳?”看到浑身伤痕的儿子,陆涛开始责怪起我来了。
“你还说我,你除了睡觉还知道什么?”我的怒气也全部转移到陆涛身上了,我认为如果他不睡觉,我就不会一个人去接孩子,如果他能听到我给他打电话,就不会来这么迟。
“算了,吵有什么用?孩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们俩还吵!”跟陆涛一起来的婆婆说话了。
“深更半夜的,一个女人家,遇到事应该第一时间报警,还敢和人家闹架,你能打得过别人吗?今天你们俩能保住命就不错了。”陆涛不听他妈妈的劝说,还在一个劲儿地埋怨着我。
“你的意思是没你的责任全是我的错?好,是我害了阳阳,行了吧?”我很伤心,我和阳阳都被人打成这样了,都没听到任何一个人安慰心疼的话。
这时,眼睛肿得都睁不开的阳阳说话了:“妈妈,我的武功练得还不够好,我要继续练,直到把那些坏人都打倒为止!”
听到儿子这样说,我又哭了,说:“是妈妈不好,妈妈应该先打电话报警,也不应该让你下车,害得你被打成这样!”
“不是妈妈的错,当时的情况根本就容不得咱们报警,是那个人太坏了,看来以后我身上要带把刀,不然再遇到这种情况还会吃亏的。”
一听阳阳这样说我慌了,忙说:“不敢带刀,一不小心把人捅死怎么办?以后遇事还是先报警才对。”
“妈妈,遇上今晚这样的恶人,报警是没用的!”
“那也是先保全自己为好,尽量不要打斗,如果感觉打不过人家,咱们就跑,别硬撑,知道了吧?”
这时陆涛也不敢再发牢骚了,和我一道劝说起了阳阳:“你妈妈说得对,硬拼是一种不聪明的作法,保护自己才是首选,因为咱们没必要为别人损伤自己或送掉性命,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以后在外遇到不讲理的人,最好不理他,尽量不打斗,记住了吧?”
“可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以后只知道逃跑,即使保全了自己,内心也会气恼的。”被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阳阳真的受不了这种气。
“阳阳,你要知道,咱们绝对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既然不是最强大的,那就不可能总是胜利,失败是很正常的事,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失败和挫折,你要正确看待这些事,要经得起挫折,要学会不为一些小事烦恼,因为人生就是这样,跌跌撞撞的,很不平坦。你要知道世间不是天堂,不过如果世间真的和天堂一样,风平浪静的,那样反而会让人感觉很无聊的。所以我们以后要做的是更聪明些,而不是更厉害些,那些素质低下的小人真得不值得我们为他费脑子,更不值得我们为他伤身子,躲开他们最好。”
我给儿子讲了好多道理,直到他疲惫地睡着为止。但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我的心很痛,很自责,是我没保护好儿子,是我没教会儿子遇事该如何应对,不过世间太险恶,有时真是防不胜防。从另一方面讲,我的儿子遭遇这样一次磨难也有好处,会填充他的人生阅历,会增强他的应对能力,人就是在磨难中逐步变强大的。
想到危险时刻儿子能挺身而出,把我护在他身后,我是很心慰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又遇杨思乐
第二天病房里来了好多人,除了自家亲人外,大多是青春灿烂的少男少女们,这些一刻都不肯安静下来喜欢用笑声抚慰别人的年轻人们,满满地挤了一屋子,以至于让我了陆涛都顾不上宽慰因为心疼阳阳而时不时抹几下眼泪的阳阳的奶奶和姥姥这两位老太太了。看来阳阳在学校里的人缘还不错,竟然有这么多同学来看望他。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只要你一个电话,我就会赶过去把那家伙给灭了!”一位个子不算高但拥有一副运动员体格的男生拍了一下胸脯对阳阳说。
“算了吧,幸亏你没去,你若去了还得把一个打斗事件转变成一件人命案!”一旁的武学文呛了那个男生一句。
“哎,李小强,你要是真想替阳阳出气现在也来得及,要不咱们出去把那家伙找出来教训教训?”
听另一个男生这样说,我才知道刚才拍胸脯的那个男生就是把阳阳的腿踢伤的李小强!虽然他踢伤阳阳纯属意外,但我心里对他总是有些不满,他当时怎么就没发现伤到阳阳了呢?不过又一想,我不应该这样小心眼,孩子们在玩乐中间,难免谁伤到谁的。
来看望阳阳的同学们是一群一伙地结伴而来的,这一群刚走,那一伙就来了,每来进来一批,阳阳都要把他的同学一个一个地介绍给我,但其中有一个女生不需要他介绍,这个女生就是杨思乐!
其实当我看到杨思乐跟着五六个女生走进病房的时候,心里就暗暗吃了一惊。要说杨思乐在二中上学本身没什么奇怪的,我奇怪的是她居然和阳阳进了一个班里面了。你可能要问成为同班同学有什么奇怪的?对,没什么奇怪的,我心里的这种异样的感觉其实是一种担心,也就是说在我的潜意识里,并不希望杨思乐和阳阳是同班同学,我总担心杨思乐会影响阳阳的学习或给阳阳带来什么麻烦,因为当初她割腕的画面还清晰地保留在我的脑海里,尤其她妈妈的那种招惹不得的样子,更是让人想躲着她走。除此之外,我还真说不出杨思乐那里不好,不论是学习成绩还是言行举止,她都是值得人们称赞的。
担心归担心,不安归不安,我还是热情接待了杨思乐,还和她问起了她的妈妈:“你妈妈还在做直销吗?”
“不,早就不做了,现在在做代理,我妈妈代理了一个化妆品牌。”思乐较以前文静多了,说话柔声细语的,因为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少了任性,多了些矜持。
“这样啊?还是在搞销售这一行?”我说。
“对,还是在做销售,不过不像以前那样直接上门推销了,而是等别人过来提货,就是说我妈妈现在在搞批发。”杨思乐笑笑说。
“是吗?看来你妈妈的生意做大了。”
“没,也没做多大,比以前强是真的。”
和思乐聊天的时候,我也一直在注意武学文的反应,我发现武学文一直在和阳阳说笑,完全没注意到思乐似的。
表面上看起来鼻青脸肿的阳阳,其实受的只是皮外伤,所以在医院呆了三天后我和陆涛就接他回家休养了。因为我也受了一点点伤,所以我顺势和单位请了一周的假,以便恢复一下自己和更好地照顾阳阳。
陪阳阳休息在家里,除了照顾好他的饮食外,我主要做的是帮他补习功课,不然十天半个月下来,他要误很多课的。
周六上午,我正在劝阳阳关了电视,读一下英语课文时,听到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见杨思乐一个人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
“思乐来了?快,赶紧进屋里来!”我把思乐迎了进来。
“我让我奶奶给阳阳炖了些排骨汤,让阳阳趁热喝了吧。”思乐一进门就把饭盒打开了,顿时一股排骨香味从饭盒里溢出来,充满了整个屋子。
“哟,给阳阳送排骨汤来了?真是太谢谢了。”我嘴里道着谢,但心里不安了,一个女孩独自一人来给一个男孩子送排骨汤,能不让人多想吗?不过人家是好意,确实应该感谢。
阳阳倒一点也不客气,端过饭盒就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一边发表着评论,说人家的排骨汤盐放少了。
“喝人家的汤还说人家不好,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我批评着阳阳。
“妈妈,我们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我不是掺和,我是在告诉你不要乱说话。”
这时,一直笑嘻嘻的思乐说话了:“没事的阿姨,我们之间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什么?他们之间什么话都可以说?他们俩的关系是什么时候近到这个地步的?不会越线吧?
正在我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来的是武学文的妈妈。学文妈妈看到思乐在我家里,一脸惊异地看了看我,而思乐一见到学文妈妈,马上就告别离去了。
学文妈妈给阳阳送来了一碗饺子,在她随我进厨房把饺子倒进我家碗里的时候,她悄悄跟我说:“思乐和阳阳交往上了?”
“不是,他们是一个班的,仅仅是同学关系,没其它。”我赶紧解释道。
“你可注意些,她家母女可不是好招惹的!”看来学文妈妈对以前的事还心有余悸。
“不会有什么的,我和阳阳谈过了,让他在高中时期专心学习,上大学后再谈恋爱。”
“你想得简单,上高中的孩子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能不注意异性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们当父母的,该说的话说到就行了,对孩子不能干涉太多,更不能不允许他们和异性交往,男女受授不亲的时代已经过去几千年了。”
“我不是说不让孩子们和异性交往,我是说面对思乐这样不普通的女孩子,还是慎重些好。”
“其实思乐这孩子很不错的,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呢。”
“我不是说这孩子不好,是这孩子个性强,你忘了她割腕的事了?”
“当然没忘,不过我认为她长大懂事后,就不干那种傻事了。”
“长大后就懂事了?自杀可不分年龄,只是和个性有关。”
听学文妈妈说了这么多,我的内心更不安了,说:“也是,我找机会再和阳阳谈谈吧。”
晚上睡觉前,我借进阳阳房间为他关灯的时机装作得很随意的样子对他说:“思乐还真细心,专门让她奶奶给你炖了排骨汤,她妈妈知道了不会不高兴吧?”
“哎呀,妈妈你想那么多干么?”我只说了一句阳阳就烦了,看来他不喜欢谈这个话题。
“不是妈妈想得多,思乐妈妈的脾气妈妈是见识过的,真的很让人担心。”我又说。
“担心什么?我们又没怎么样?”
“好,好,不说了,睡吧。”
我赶紧退了出来,我知道若再说下去,会被阳阳呛更多话,再一想,或许我真是多心了,我不能以我们的眼光去判断孩子们的事情。
不想出什么状况的话,密切注意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校门口
阳阳在家休养一周后,我催促他上学去了,因为我担心他误课太多补不起来。他脸上的伤痕还没有完全退去,看上去红红紫紫的,这让他内心顾虑重重,担心同学们取笑,我对他解释说:没什么丢人的,虽不是胜者的模样,但至少说明你是一个敢迎战的男子汉,并且是为了保护妈妈,同学们不会笑话你的。
前几天的遭遇带给我们全家人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散掉,甚至于我都不敢让阳阳自己上下学了,决定和他爸爸一起每天接送他。但我的这个主意一出口就遭到了阳阳的反对,他说还是要自己骑车上下学。
自己上下学?不行啊,外面的危险太多了,如果阳阳再遇上坏人怎么办?
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遇了一个坏人就认为满街都是坏人?
怎么?小心些不对吗?那天晚上幸亏是我和阳阳在一起,如果我们当中的一个人遇到那个恶男,结果又会是什么样的?
阳阳上学走后,我和陆涛辩论了一番,最后我们找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在阳阳放学时暗中去接他回来,这样谁的主意也没改变,对于他来说,依然是他自己骑车回来的,而对于我们来说,每晚都可以护着他安全到家。
设计好后,晚上一过十点,我和陆涛就驱车来到了二中大门口。
二中大门外很热门,像一个集市,几十家卖烧烤和小吃的摊位分布在校门两侧,来接孩子的家长们则占据了好大一片地方,连马路都被占去了一半。这种场面我从阳阳上幼儿园时就开始经历了,没想到一直持续到现在。可能是现在的孩子金贵了,也可能是现在的社会没以前安稳了,搞得高中校门口跟幼儿园大门外一样,一堆成人在等着他们的宝贝从校园内走出来。而这种景象在我上学时是没有的,那个年代的社会可能较现在安全,很少有人接孩子上下学,或那个年代的家庭孩子太多了,让父母们都不知该去接那个孩子放学,最后那一个也不去接了。那个年代几乎没有人把高中生当孩子看待,就拿我来说吧,放学后,还得帮家里喂猪和干家务,而现在的孩子似乎成长得太慢,直到上了高中也完全是个孩子的模样。
而我站在校门口不完全是为了接孩子,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我同时把接孩子放学当成了一个很好玩的亲子游戏,不论是孩子小的时候坐在你的自行车后座上,还是后来和孩子坐在车里一路上聊天,对于我来说都是最快乐最幸福的瞬间。
只不过是我的这款游戏升级了,变神秘了,跟踪代替了接送。其实这样玩起来更刺激。
下课铃一响,阳阳比谁都出来的早,几乎是大门一开,他就率先从学校里跑出来了,好像里面着火了,或有人在追击他,他从校内跑出来的速度像在逃命似的。原想他已经懂事了,上高中后就懂得用功学习了,但现在看来,他一秒钟都不想在学校里多呆。
而出了校门的阳阳并没有急着回家,只见他推着自行车站在大门的左侧,好像在等着谁。
果然,不一会儿,武学文从学校内出来了,并且马上就和阳阳会合在了一起。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他们俩还是没走,还在等人,直到一位亮丽的女生走出来,他们才踏上自行车。
没错,那个一出校门就把校服脱掉,露出一件齐腰短上装的女孩就是杨思乐。杨思乐的举止总是露着一半成人式样,并且像女王一样指挥着阳阳和学文两个人,一会儿让他们俩买个烤鸡翅,一会儿又让他们俩买瓶水过来,待吃喝够后,三个人才骑车上了路。
这太难判断了,杨思乐到底是在和阳阳交往,还是在和武学文交往?也许都不是,也许都是,反正不能用我们这批在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中出生的人的思想去猜测眼前这些伴着一连串电子数字出生的孩子们的行为。
“哎呀,武学文在吸烟!”我吃惊地看到武学文点着一根香烟咬在了自己嘴里。
“有什么奇怪的,你看校门口,抽烟的孩子到处都是。”一向保守的陆涛竟然不以为然!
的确,校门口抽烟的男生有好多,他们抽烟的姿势,表情,以及吐烟的方式都极成人化,或有意在模仿成人,好像认为只有这样才显得自己混得开,才显得自己更成熟。
除了抽烟的学生,还有好些大胆的女生,和杨思乐一样,一出校门就脱掉校服,好像不想让幼稚的校服裹住她们的美丽似的。更让人惊讶的是,有几个女生并不是由自己父母接走的,也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一辆辆小轿车接走的。一直挡在我们的汽车前方的那辆黑色轿车就接到了一位漂亮的女生,可开车的年轻男司机显然车技不高,倒车拐弯时,竟然撞到了我家汽车的保险杠上!
这下糟了,本来是接阳阳来了,现在却意外遇上一个小车祸。我和陆涛赶紧下车查看,倒也没发现自己的车有什么损伤,可两车毕竟是碰了一下,前方司机总不能不一句话就走掉吧?
陆涛大声按了几下喇叭,前方竟然没反应,眼看前方的车要溜走了,陆涛下了车,走到还在掉头的那辆车旁,敲了敲了车窗门。司机,不一个染着黄发的年轻男子下车了,问:“什么事?”
“你倒车时撞我车上了。”陆涛说。
“什么,我的车撞你车上了?”
“对,刚才你的车碰了一下我的车。”
“真的吗?在那里?”年轻男子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陆涛知道自己的汽车没被撞出什么够得上叫保险公司来拍照的痕迹来,但他认为对方至少应该说声对不起,所以他拦下了那个年轻人。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看你的汽车好好的,没坏呀?”男子开始对我们不耐烦了。
“是没撞坏,但你也不能撞了人的汽车一声不吭就走吧?”陆涛说。
“那你要我怎么样?赔你些钱吗?”
“我不想要你的钱!”
“那你要啥?”
“你总该道个歉吧?”
“什么?要我和你说对不起?笑话,我没撞坏你的车,说那门子对不起啊?”
“是没撞坏,可你撞了!”
“我是撞了,可没撞坏!”
看到陆涛和眼前这个比他小十多岁的男子吵了起来,我赶紧提醒他道:“别吵了,你看看阳阳去那里了?”
这时陆涛才想起他的主要任务来,赶紧撇开男子,四处张望,确实不见阳阳他们了,三个孩子早就骑车离开了!
追!陆涛启动汽车朝家的方向开去。
可直到我们回到小区,打开家门,也没见阳阳的影子。
这孩子去那里了?为什么现在还没到家?看来得再出去找找!我和陆涛急忙下楼,又开车出来了。可当我们从小区出来,准备往学校的方向开时,突然见阳阳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和学校方向相反的那个胡同口出来了。
“阳阳!”我赶紧打开车窗向阳阳招着手。
阳阳看到我们俩停住了,我们的车也停止了,当阳阳走到汽车跟前时,我奇怪地问他:“你怎从那边回来了?”
“嗯,我绕路走的。”阳阳答。
“为什么要绕路?”
“为了锻炼身体!”
为了锻炼身体?阳阳说的是不是真话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武学文和杨思乐看不见了,大概他们俩已经各自回家去了吧?也许没有回,一起玩去了。
回到家后,陆涛问阳阳:“武学文和杨思乐又玩上了?”
“什么叫又玩上了?他们俩一直就玩着呢。”阳阳说。
“那奇怪了,既然杨思乐还在和武学文玩,那你在家休养那几天,她为何总往咱家跑呢?还给你送鸡汤?”
“因为杨思乐和我也玩得好嘛。”
“和你也玩得好?”
“对!”
“那杨思乐不是脚踏两只船吗?”
“什么两只船?我们仨是一条船!”
“啊?你们仨一条船?”
“对,但是拜托你不要往歪的地方想,我们仨是好朋友,没有其它关系!”
“这样啊?”
陆涛不得不接受儿子的这种三人组合了,在床上我还打趣地对他说:“有什么奇怪的?你、刘佳和韩老师不也是三人组合吗?”
“去,睡你的,没句正经话!”陆涛听了不高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烛光晚餐
晚上下班回到家,我被眼前的景象给懵住了:除了听到一支轻音乐在屋内缓缓流动外,还看见屋顶吊了好多彩链,餐桌上摆放着一个大蛋糕,蛋糕周围还立着几支红蜡烛!烛火摇曳,烛光矇眬,这种氛围让我想起了上大学时校园里的一个咖啡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其实那个咖啡屋里没有蜡烛,但其墙上的壁灯在彩色灯罩的遮挡下,发射出矇眬的光线,就像眼前的烛光一样。我喜欢在这梦幻般的光线中,一边听音乐,一边品着放了糖块后还有点苦的咖啡。每次坐在那个咖啡屋里,我整个身心都会安静下来,这种时候,我会想想小时候,或想想某些人,或什么也不想,只是坐着发呆。我喜欢矇眬静谧的氛围,喜欢在这种氛围里一个人呆着,尤其是在自己身心疲惫的时候。
就在我的思绪返回大学时代里时,突然一个笨笨的人影从一旁闪出来,把我即刻又拉回到现实中来了。陆涛高声唱着生日歌,迅速把这份矇眬和宁静给破坏掉了。
“行了,行了,别唱了!”不知为什么,我听着陆涛喊出来的生日歌感觉特烦。
“祝你生日快乐你也不高兴吗?”陆涛不唱了,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我的生日在前天就过了,你今天对我唱什么生日歌?”
“今天我妈不是上山去了吗?我想在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为你庆祝,虽然超过了两天也无所谓,不然我妈妈在的时候,咱们怎么好意思玩?”
“也就是说你要给我补过一个生日?”
“对!”
听到这里,我露出了笑容,对他说:“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细心了?”
“我本来就细心嘛。”
不知为什么,虽然也是矇眬的氛围,但和陆涛在一起,我就是找不到在大学咖啡屋里的那种梦境般的感觉。(.)那时我虽然没有男朋友,但我总感觉有个男朋友就坐在我对面,我们要么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要么低低地说两句,互相倾诉着衷肠。但和陆涛在一起从来没有过这种浪漫的感觉,他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都很少做梦。
“你不喜欢这些?”陆涛可能是因为没看到我被感动得跳起来,环顾了一下他精心布置的屋子对我说。
“喜欢,非常喜欢,真的喜欢。”我说。为了进一步表明我喜欢他为我做的这一切,我还专门走到餐桌前,用手指挑了一撮蛋糕上的奶油吃在嘴里。其实我最不喜欢吃奶油!
“先别吃,还没吹蜡烛许愿呢。”陆涛拦住了我,让我先许愿。
我吹灭蜡烛后,双手合一,心中默念了几句话。
“你许什么愿了?”一旁的陆涛问我。
“愿望是不能说的,说了以后就不灵了。”我哄他说。
“你快说嘛,我想知道。”
“我许了什么你应该猜得到的。”
“快说,我不想猜。”
陆涛急得就像一个看到糖果的小孩。
“好吧,我说。我的愿望是祝阳阳一生快快乐乐,这你也猜不到?”
“祝阳阳一生快快乐乐?嗯,很好的愿望,这也是我的愿望。”陆涛听了很高兴,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接着又认真地问我:“你的愿望就只有这一个?”
“我的愿望当然有好多了,但这个是最重要的。”我说。
“咱们俩白头到老这个愿望不重要吗?我以为你许的是这个。”
哦,陆涛想听的是这个?他现在想和我白头到老了?曾几何时,他还闹着要和我离婚呢!看来我修炼成功了,终于捕获住他的心了。明白了陆涛的心思以后,我马上改口道:“祝咱俩白头到老这个愿望我也许了,我还许了保佑全家人幸福安康的愿呢。”
“真的吗?这些都许了?”陆涛即刻又转忧为喜了。
“对,都许了。”
这时陆涛突然走近我,嘟着个嘴说:“来,亲一下。”
“什么?”我诧异了。在我的记忆中,自从生下阳阳后,陆涛就没这样玩过。
“亲一下嘛。”
“亲什么亲?都老夫老妻了,还玩这个?”
“老夫老妻为什么就不能玩这个?”
陆涛一把拉过我强行用他的嘴堵住了我的嘴。此该我真的被感动了,眼睛刚湿润了一下,就努力让眼泪退了回去。我不想像一个孩子一样哭!我们就这样抱着,随着音乐在地当中转着圈。
可就在这时,门开了!我和陆涛像一对被人发现的野鸳鸯或被老师发现的早恋的学生一样,惊恐地分开,慌张地望向门外。
进来的是我们的儿子阳阳!
“我们俩在干么?趁我不在玩亲亲?”
“不,不,不,”我面红耳赤地结结巴巴地对儿子说,“你爸爸在给我补过生日呢。”
“补过生日?前天不是给你过了吗?”阳阳一边脱鞋一边说。
“前天只是吃了顿饺子,没点蜡烛!”我又说。
“嘿嘿,还要点蜡烛,你们俩也真够浪漫的,和少男少女似的。”阳阳笑着来到餐桌前面,切了一大块蛋糕吃起来。
“噢,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陆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阳阳。
“因为这次考试我们班的均分成全年级第一了,我们老师一高兴就免了我们今晚的自习课,说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
“你们班这次考试的成绩进步了?”
“对!”
“那你的成绩也进步了?”
“当然。”
阳阳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我。
“哇,阳阳跑到年级三百名内了!”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三百来名也算好吗?考入年级前五十名才算尖子生呢。”陆涛虽然已经学会对我说好听话了,但还没学会对孩子说好听话。
我对陆涛挤了一下眼说:“你忘了?阳阳刚入学时是年级里一千名以后的学生,现在进三百名不算进步大吗?如果他的成绩一直以这种速度往上走,到高三时不就进前五十名了?”
“是,进步确实不小,应该在全校是进步最大的。”陆涛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开始说表扬话了。
因为心情好,我们一家三口准备第二天去附近一个新开发的森林公园玩一下。
可到了第二天早晨,当我们下楼来准备出发时,我突然看见杨思乐站在楼下。
“思乐,我们要出去了,要不你改天再来找阳阳玩?”我对本来就不受我欢迎的杨思乐说。
还没等思乐说什么,阳阳抢先说话了:“是我叫思乐来的,我想让她跟咱们一起去!”
听阳阳这样说,我和陆涛感到很意外,也很吃惊,莫非他们俩个真谈起恋爱来了?
“你妈妈呢?知道你跟我们出去吗?”我问思乐。
“知道,我对我妈妈说过了。”思乐回答。
但我不相信思乐的话,因为我对她妈妈是有所了解的,她妈妈怎么会轻易让她跟别人出去呢?为了证实思乐的话,我想了一招,对思乐说:“要不把你妈妈也叫上吧,一起玩,好不好?”
果然,思乐慌了,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妈妈忙得很,没时间出去玩!”
可这让我为难了,在思乐妈妈不知情的情况下,我怎么能带思乐出去玩呢?
不过陆涛不以为然,说:“走吧,有咱们俩个带着,思乐妈妈不会不高兴的。”
为了不让思乐妈妈生气,我们到达目的地后只玩了一小会儿,就在中午前赶回来了,并把思乐送回了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校园文化节
这一周阳阳的心情非常好,因为二中正在开展一年一度的为期一周的文化节活动,文化节期间,学生们不用上课,可以痛痛快快地整整玩一周!
在这次校园文化节上,阳阳参加了两项活动,一项是校园文艺汇演,另一项是校内足球比赛。[]他和他的那个所谓的摇滚乐队的表演我和陆涛已经看过多次了,这一次我只答应他去足球场上当一次观众。
今天早晨,阳阳在出发前提醒我和他爸爸说:“你们别误了去观看我们的足球比赛,不然我们班一旦被淘汰了,你们就看不上了。”
陆涛听后打趣地对儿子说:“如果你们班被淘汰了,说明踢得不够精彩,我们不看也罢。”
阳阳一听急了,说:“爸,你说些什么呀?我当不上冠军你就不看了,你到底是想要一个儿子呢,还只是想要一个冠军?”
看阳阳不高兴我赶紧安慰道:“你爸逗你玩呢,你放心吧,一会儿妈妈和单位请个假就和你爸爸去看你比赛,行吧?”
“好,我等着你们。”
看着阳阳高高兴兴地下了楼,我拿起电话打给了局长,说想请一天假观看一下儿子的足球比赛,不想局长却断然拒绝了我的请求,说新来的副局长今天上任,局里要开个欢迎会,无特殊重大理由,不允许任何人请假。
“看来我不能去看阳阳比赛了,你一个人去吧。”我转身对陆涛说。
“你不去阳阳会不高兴的。”陆涛说。
“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家庭妇女,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我得出外挣钱不是?”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话扯到挣钱上来了,这不,被触动了的男子汉陆涛有话了:“哎,别这么说,好像我养不了你们母子似的,你完全可以辞了工作回家当全职太太!”
“我就知道你想让我回来当老妈子,怪不得我这么多年升不上去,和你不支持我有很大关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经常说些不讲理话,不会是到了更年期了吧?
“瞧你说的,你升不上去的原因是我不支持你的缘故?那好吧,我现在全力支持你的事业,饭我做,衣服我洗,但希望你一年半载后戴个官帽回来。”我被陆涛揪住不放了。
“诚心支持是不带条件的,像你这样的支持算什么支持?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支持你的生意,我要求过你拿一个亿回来吗?”我反驳道。
“你再不走就迟到了?”知道说不过我的陆涛绕了个弯子把我赶出了家门。
在我参加工作的二十多年期间,我们单位别说领导换过了好多次,就连普通工作人员也是来来走走换过好几轮了,这么说吧,我总共经历了五任局长,十二个副局长,现在和我一样持续在局里工作了二十多年没得到提拔的老科员连我在内只剩三个了。.但我不承认自己的工作能力差,我只承认自己的交际能力差点,我是一个不会和领导拉近关系的人。好在我事业心并不强,每月能领到工资就满足了,尤其上四十岁后,更是期盼着退休的那一天。
新副局长在组织部门和人事部门的领导及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我们单位上任的时候,我惊呆了,因为这位新领导只有二十五岁!看着年轻的新领导,我的心情又不平静了,感觉自己在单位特多余,有一种想辞职的冲动,你想四十多岁的人在一个比自己的孩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的领导下工作是什么滋味?好在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怨天忧人了,也不再评论官场里的潜规则了,因为我已经承认,不论是摆在桌面上的明规则,还是隐藏在桌面下的潜规则,都是规则,都是客观存在的,并且面对这些规则,没有能力改变它,就只有遵从了。还有,从心理学上讲,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就要有足够强的社会适应能力,也就是说是让你去适应社会,而不上让社会去适应你!就像水里的鱼不能怪水深一样。至于政府或有关部门用各种制约性手段遏制那些不公平的潜规则的运行,那是另一回事。
新领导欢迎会结束后,已是十一点了,这个时间,阳阳上午的比赛一定已经结束了。
中午回到家里,阳阳果然问我为什么没去看他比赛,我说请不了假。
“阳阳他们班已经闯进决赛了,下午就要决出冠亚军了,你不去看多遗憾啊?”陆涛在一旁劝着我。
“阳阳进决赛了?”我惊喜地问。
“对!”
“嗯――这样吧,”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下午再和局长请一下假,说不定局长会同意的,因为我这个月还没请过一次假呢。”
阳阳听我又要请假,高兴地对我说:“妈妈,那你就快给你们局长打电话吧!”
“不行,妈妈得先到单位看一下,没有重要事才能请假。”我回答。
下午局长同意了我的请假,于是我和陆涛一起坐到了学校足球场的观众台上。
可最先上场比赛的队员里并没有阳阳,因为他是候补队员。
“阳阳不是主力队员?”我问陆涛。
“大概是吧,不过这无所谓的,咱儿子又不是要成为一个职业球员,可以参与进来玩这个游戏就行了。”陆涛说。
在阳阳还没有上场踢球的时候,我想到学校的其它地方看看,因为学校的文化节很热闹,有表演歌舞的,有在路边模拟商人摆摊卖东西的,还有学生画展和影展等多种项目。
我刚走出足球场,居然遇到了刘佳!
“喂,刘佳,你也来看儿子表演吗?”我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
“哦――不!凯凯没有参加活动。”刘佳答。
“为什么?”
“我知道的,凯凯在文体方面都不行,也没有其它特长,所以他就没有报名,一个人在教室里学习呢。”
“一个人在教室里学习?全校学生都在搞活动,你让他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干么?”
“他出来能做什么?站在边上看别人比赛吗?”
“对呀,当啦啦队和观众也行呀?”
“那多浪费时间?还不如在教室学些东西呢。”
唉,在教育小孩子问题上,我总是和刘佳说不到一块,算了,既然说不到一块就别说了。
“我要去看学生们的文艺演出,你不去吗?”我转身准备离开时礼貌性地问刘佳。
“不了,我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啊?不会是去教室里陪凯凯学习吧?”我又站住了,好奇地问刘佳。
“我已经来这里当女生宿舍管理员一个月了,我得回到我的工作岗位,不然被领导发现了会挨训的。”刘佳笑嘻嘻地说,好像宿舍管理员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工作。
“哦,这样啊?那你去吧!”我真佩服刘佳,儿子走那里她跟那里!“那你又方便照顾儿子了。”我说。
“对,现在我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稍有松懈,我就找他们班主任谈话,孩子毕竟是孩子,自控力差,得紧盯着,不然成绩怎么能上得去?”
“那也不见得,如果孩子对学习感兴趣,即使你不盯着,他也会主动去学的,就拿阳阳来说吧,他爱看日本动漫,所以就学会了不少日语,还是那句老话,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真讨厌自己,总是闭不上嘴。
“兴趣?能有几个孩子对学习感兴趣?再说阳阳只是日语学了不少,他英语学得多吗?我可是经常听你说他英语成绩不好,你要知道,英语可是主课!”
刘佳的这句话把我给问得无话可说了,确实,从学业这方面来讲,阳阳确实有些不务正业,自己的英语成绩一直上不来,整天听着个日语不是乱搞吗?可有什么办法?阳阳又不像凯凯,什么事也听妈妈的。
“凯凯呢?学习成绩越来越好了吧?”我把话题转到了凯凯身上,这也是刘佳最爱谈的话题。
不想,刘佳一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而叹着气说:“他的学习倒是一直在进步,可和我的交流少了,到了星期天都不肯回家。”
“你的家里既没电视又没电脑的,孩子回了感觉无聊,自然就不想回去了。”我说。
“无聊?难道他看着他亲妈也感觉无聊吗?唉,现在的孩子都不懂父母对他们的爱,我这样的辛苦付出将来是很可能是一场空!”刘佳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这时,我接到了陆涛的电话,说阳阳上场了,让我赶紧过去。
“咱们改天再聊吧,我要去看阳阳踢足球了。”我向刘佳摆摆手准备返回足球场。
“那好吧,再见。”刘佳也向我摆了摆手,朝女生宿舍楼走去了。
回到足球场看台上时,陆涛高兴地对我说有一个队员犯规被红牌罚下了,所以就轮上阳阳上场了。
“好,有人被罚下就好。”我随口说道。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盼着其它孩子被罚下,你要明白,你今天是来看足球赛的,不仅仅是为看你儿子来的!”陆涛突然变成了一个大智大慧的人了,竟然批评起我来了。
“哟,你现在是越来越高尚了。”我笑笑说。
“嗯,你知道这一点就好。”
“什么?你以为你真的高尚啊?逗你哪!”
在我和陆涛逗嘴期间,场内响起了一阵尖叫声,我和陆涛仔细一看,是阳阳趁机逮住球来了一个远射,虽然没射进去,但毕竟发起了一次进攻,总比老追逐那只球好。
场上的阳阳往观众席里看了一下,好像在找我们,但从他茫然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他没发现我们。
很明显,阳阳的助跑能力还差点,只跑了十多分钟,速度就明显慢下来了;另外控球和带球能力也差点,经常是球刚到他的脚下就被别人抢去了。这些都是晚上回到家里我们要对他提出来的。
我的眼神在场追逐阳阳的身影时,突然看到对面球场边缘有一组穿得红红绿绿、在不停蹦跳的女生啦啦队,不过吸引我的不是啦啦队,而是啦啦队的领舞:杨思乐。
看到杨思乐我的眉头又锁起来了:这个女孩子可真是让人头痛。
陆涛也看到了杨思乐,但他却表现得无所谓,还开玩笑地对我说:“杨思乐这孩子长得挺漂亮的吗,将来当你的儿媳妇也不错嘛。”
“当咱的儿媳妇?你敢和她妈妈那样的人做亲家吗?”
这时陆涛突然伸出手指指着球场说:“看,进了!”
我也赶紧把视线从杨思乐身上转到球场上,见一只足球极速有力地顶进了网内,而与些同时,守门员扑倒在地上。
“是阳阳踢进去的?”我激动地问陆涛。
不想陆涛又呛了我一句,说:“什么呀,明明是对方球队进的球,怎么能说是阳阳踢进去的呢?我看你以后别来看球了,你根本就看不懂!”
“对方球队踢进去的?”我有些小遗憾了。
最后,阳阳的班级得了亚军。不过这是他们班足球队得到的最好的名次,也是值得庆祝的。
晚上,我给阳阳做了他最爱吃的千层饼,算作对他的庆贺。
上了高中的阳阳就是这样,正在以更加乐观和积极的态度适应着这个社会,虽然在乐队里他不是主唱,在足球队里他不是前锋,但他的表现已经让我很满意了。(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三 夜市
天气太热了,放假在家的阳阳只穿一个三角内裤,一有客人来,他就会把书房的门关起来,不让人看见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但他在书房里几乎不看书,而是和以往一样,整天盯着个电脑屏幕不动。在阳阳不分昼夜地玩了一周的电脑后,我终于忍不住了,走进书房对他说:“阳阳,你总得腾出些时间来看看书写写作业才行吧?”
“哎呀妈妈,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保证在开学前把作业写完!”
阳阳一听我和他谈学习方面的事,就烦了,但我还想多说他几句,我说:
“你不要总以为写完暑假作业就算完成任务了,也不要认为你的学习是在为老师干活儿,你要知道学习的目的是为了自己懂得更多的知识,为了能考上一所大学,为了将来能承担一份工作,所以你除了做假期作业外,还应该把高一的课程复习一下,把高二的课程预习一下,要不看看课外书也行,总而言之,作为一个学生,不应该长时间不去碰书本,因为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读书!”
可阳阳完全不认同我的话,说:“一年十二个月当中,我就得读九个月的书,还读得少吗?”
“得了吧,别人都在上补习班,你不仅不上补习班,连书也懒得看,这样怎么能行呢?你认为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将来在社会上能站住脚吗?”
“有什么立得住立不住的,我姥姥是文盲,她不也活得很好吗?”
“你姥姥是文盲没错,但她会种地呀?你会吗?”
“我不会种地,但我将来可以经商呀?”
“经商?经商也是需要知识的,现在是什么时代?是科学时代,你当还是原始社会?有力气会捕猎就行。”
“好了妈妈,我知道了,懂了!”
阳阳终止性的语气是示意我该离开了,我也适可而止地退出了书房,到厨房做饭去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我的原则是在孩子不想听你讲话时,你就马上闭上自己的嘴,不然不仅教育不到他,反而会惹他烦你。
不过我不认为我刚才所说的话都是白费口舌,我想总有一两句会起作用,会帮助到阳阳的。
不一会儿,阳阳果真主动向我走过来了,我想他一定是想明白了,没想到他一开口,我就不得不承认我刚才对他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他说:“妈妈,我要去大排档那边卖烧烤!”
“什么?卖烧烤?”我吃惊地问。
“对,你不是嫌我玩电脑吗?我出去挣钱你总不会反对吧?”阳阳解释道。
“大排档那里的人很杂的,你一个小孩去了多危险啊?”
虽然阳阳以前在小区外卖过煮玉米,但毕竟是在家门口,现在他要去又脏又乱的大排档那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都长这么大了,你还当我是小孩,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最后,我不得不向他明确表示我不同意他的想法。
这时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陆涛说话了:“那就让他去锻炼一下吧,总比窝在家里强。”这句话他是对我说的,接着他又对他儿子说:“好好干儿子,你要能挣回一百块钱来,爸爸就奖励你五十块钱,怎么样?”
“好啊!还是爸爸理解我!”阳阳听后即刻兴奋起来了,三蹦两蹦跑到他爸爸身边,用胳膊搂着他爸爸的脖子,亲热得不得了。
这下好了,我完全阻止不了这对父子俩了。并且让我纳闷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涛似乎代替我成了阳阳的知已了,而曾被认为是最开明的妈妈的我倒变成一个爱唠叨的人了。
阳阳第二天就行动起来了,他请舅舅为他做了一个烧烤支架和炭火槽,一到下午五点以后,他就在夜市上卖起了他的烧烤。因为不放心他,下班后,我和陆涛都会到文化广场帮阳阳叫卖他的烤肉。
县城里最大的夜市不在商业街,而是在县文化广场的一角,因为这里地势比较开阔,便于摆摊儿。另一个原因就是,夏季的晚上到文化广场消暑的人很多,人多了,购买力也就大了。只不过让人看了别扭的是,铺着地砖的文化广场,愣是被旁边的这个油滋滋的夜市给占去了三分之一的地盘,像一张质量上乘的白纸上面突然被墨汁玷污了一个角似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整张纸都废了!文化广场里的花草、树木、以及那些颇具未来元素的雕塑都被夜市里冒出来的黑烟给罩了一层黑纱,不清亮了。在这里健身的人们不得不一边健身一边呼吸夜市那边飘过来的掺杂着多种味道的烟尘。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人们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是垃圾食品,都和死猪肉、猫鼠肉、亚硝酸盐等扯不清关系。更不可思议的是,吃垃圾食品的人,并不是不识垃圾食品,他们大多是明知故食,因为这些被劣质油炸过,被炭火熏过,被各种化学调味剂调过的食品,其香味可以飘好远,可以轻易把周围的居民和路人吸引过来,可以让人们暂时忘记垃圾食品的危害,无法抵制似的大口大口地嚼食它们。就像吸毒者一样,明知毒品有害,还要吸。
当然,阳阳不会做昧心买卖,他选用的食材都来自于大型超市,所用的调料也是从家里的厨房直接拿过来的。但一开始阳阳的烧烤卖得并不快,不知是因为他是新人,还是他的烧烤没有大排档里特有的味道的过,不过阳阳很快想了一个办法,在自己的摊位前挂了一个广告牌,上写“真材实料”!可广告牌刚挂出去就引来了麻烦,大排档的好几个摊主都对阳阳产生了不满,他们围过来说阳阳亮出“真材实料”这四个字是暗示他们在售假!不谙世事的阳阳面对这些竞争对手,只简单地回了句“我没有那个意思!”然后就不理他们了。可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糟糕起来了,这些小贩让他们的家人或雇工长时间地围在阳阳周围,不买东西,也不走开,导致阳阳的买卖几乎要做不成了。看着自己的烧烤卖不出去,阳阳怒了,和其中的一个年轻人推打了起来。一旁的陆涛一看儿子和别人动起手来着急了,他一步冲过去拉开阳阳对那个年轻人说:
“好了,好了,别打了!”
“别打了?没这么简单!”那个年轻人不理陆涛的话,还要往阳阳身上扑。
“喂,你要再动我儿子,我可就打110了!”陆涛指着对方厉声说道。
这时,一个年长些的摊主过来了,对我们说:“咱们都是做买卖的,别互相拆台好不好?如果你们不把那块牌子拿走,我们也不会让步的,大不了谁的买卖也不用做了!”
看到这种混乱场面,我和陆涛带阳阳回去了。
第二天,阳阳没有再去夜市卖烧烤,我们也在劝他放弃这一行,告诉他可以另选个项目,不用挤在那个脏乱的夜市里。最后阳阳认同了我们的想法,把家里的冰柜搬出去,改卖起了雪糕和冷饮。
由于阳阳的卖价比市场低一点,所以阳阳的雪糕和冷饮还卖得不错,虽然同行也有不满意的,但卖雪糕和冷饮的大多是老人和妇女,对阳阳没有威胁能力,所以阳阳的买卖就这样做下去了。
卖了一个月后,阳阳挣回两千多元钱来,都可以顶得住我的工资了。按承诺,陆涛给了他一千元的奖励,这样,阳阳这个暑假有了三千元的收入!但阳阳并没有像我小时候一样,手里一有一点钱就压在书本里攒起来,而是在开学前居然把这三千元给全部花光了!他为自己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并把书房里的那台电脑让给了我和陆涛。
这下好了,本来我们家只有阳阳一个人整天挂在电脑上,现在是两个人了,陆涛也变成了网虫,整天玩着个qq软件,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女性聊得火热。
为了减少这父子俩上网的时间,也为了减轻我的家务负担,我给陆涛和阳阳都分配了任务,指令陆涛每天负责洗碗擦地,阳阳则每天负责清理卫生间,直到他开学进了学校为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电影学院
升入高中二年级后,学生们就开始为将来上什么样的大学或学什么样的专业动脑子了,尤其是那些准备学艺术或体育专业的学生,这个时候就开始参加专业培训了。.物理成绩比较好的阳阳并没有像我企望的那样准备报考一个工科大学,将来当一个工程师,而是也选择了艺术。他在音乐和美术之间选择了美术。
一天夜里,陆涛问阳阳:“你确定你将来不搞摇滚乐了?”陆涛担心阳阳一时冲动,考虑不周,特意提醒他。其实他也并不想阳阳将来从事摇滚乐,他只是想提醒阳阳考虑清楚,选好专业。
“我感觉我将来从事动漫会更有信心。”阳阳对他说。
“你学体育也行,将来当个体育老师,工作稳定,收入也稳定,不好吗?”我对着阳阳建议道。
“每月拿个死工资有什么意思?我选择的不只是一个职业,而是一项事业,是一项我喜欢的事业,我不愿意自己一生做的事只是为了挣钱糊口,我想做出些成绩来,具体地说就是想自己将来能做出超过日本水平的动漫来!”
“哇!好远大的理想!”我感叹道。
“怎么?不相信我吗?”
“相信,相信,妈妈当然相信你了,只要你喜欢,妈妈是永远支持你的!”
这时陆涛又插话道:“但动漫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万一你将来在动漫方面没什么成就怎么办?你是不是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阳阳坚定地说。
“好吧,既然你有兴趣,又有信心和决心,我们也不反对你的选择,但你将来不能半途而废,你要知道,上了大学后,就几乎没有改换专业的时间了,选择了什么,就要学好什么,不然别说将来你能不能实现理想,找个工作恐怕都成问题!”我补充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坚持的!”阳阳又是决心大大地说。
其实我相信阳阳的话,因为他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由着性子来了。
正在我们和阳阳讨论选专业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这么晚了谁会来?是收物业费的?我疑疑惑惑地走过去,一打开门,居然吃惊地看到不常到我家来的月月站在门外。
“哟!是月月啊?快进来!”我赶紧把月月让进了屋。
“你一个人来的?”同样吃惊的陆涛看着他外甥女问道。
“是。”月月轻声应了一句,然后安安静静地走进来坐到沙发上不再说话了,好像有心事似的。
“又和你妈妈生气了?”陆涛试着问。
月月没有回答,低着头,嘟着嘴,看样子陆涛的猜测是对的。
“你妈妈知道你来这里吗?”我也担心地问。
月月摇了摇头。
“你妈妈不知道啊?那我们得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不然她会担心的。”我说完,急忙走到电话机前准备给小姑子打电话。
我刚拿起话筒,听到又有人敲门,不用问,一定是小姑子来了。于是我放下话筒,又开门去了。
小姑子一看到我就问:“嫂子,月月在这里吗?”
我冲小姑子点了点头,她领会了我的意思后,一步跨了进来。
“哎呀,死丫头,跑出来也不跟妈妈说一声,让妈妈以为你被人拐卖了呢。”小姑子走到女儿跟前,一边骂,一边用手指使劲戳了一下女儿的头。
“我不回去了,我要住在舅舅家!”月月赌气地说。
看到这母女俩火药味这样浓,我问:“你们俩又怎么了?老生气吵架不好吧?”
“又怎么了?还不是这个死丫头又不听话。”小姑子气呼呼地说。
“陆帆,你别这样说,和其他孩子比,月月够听话得了,总不能让这么大的姑娘每迈一步都听你的指挥吧?你得给她点空间,得考虑一下她自己的想法才行。”我劝说着小姑子。
“我没给她空间?我们家已经放不下她了!”小姑子拍着茶几说。
“到底怎么回事?”我开始着急了。
“她要考电影学院,说什么将来要当明星!”
“是吗?”
说实话,听小姑子这样一说,我都有些接受不了,因为月月的学习成绩一直排在年级前五十名内,这样好的成绩去上电影学院就可惜了,应该上一所重点大学才对。
“我就是要上电影学院!”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月月突然冲她妈妈大吼了一声。
“上什么电影学院?你以为演员是好混的?常年回不了家不说,圈内尽色狼,凡是爱惜自己的女孩子都不想干这个。”
“妈妈,你说话也太绝对了吧?表演是门艺术你懂不懂?你不要把艺术说得那么肮脏好不好?”
“不是我说,是新闻里常报道,今天这个和那个结婚了,明天那个又和另一个住一块了,乱死了!”
“我懒得和你多说,反正咱俩永远都说不到一块儿!”
看着母女俩吵得不可开交,当舅舅的陆涛开口了,说:“别吵了,离高考还有两年呢,这么早考虑这些干么?”
“不考虑不行啊?她现在就闹着要上表演培训班!”小姑子对她哥哥说。
“上就让她上吧,就当是培养一门特长好了。”陆涛不以为然地笑笑说。
“不行,她上培训班会影响到学习的,听说学艺术的学生,每天都有一节专业课,那不把文化课给误了?如果她成绩不好也算得,学什么都行,可她现在是考重点大学的苗子,将来上个电影学院,不把她的数理化给可惜了吗?”
要说小姑子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我得向月月提个问题了,我说:“月月,你认为自己有表演天赋吗?”
“我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表演,想当一个演员,如果将来能成名,能挣好多钱的,明星的收入可不是什么工程师、科学家能比得了的。”月月说到这里时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好像她现在已经是明星了。
“也就是说你考电影学院是想将来挣很多钱?”我揪住“钱”这个字问月月。
“不是的,我主要喜欢的是表演。”
这时,月月的爸爸也赶过来了,他一进门就劝母女俩:“好了,回去再说吧,不然你们影响了阳阳休息,让阳阳明天早上起不了床怎么办?”
月月爸爸一提到阳阳,眼前的母女俩不好意思争吵了,站起身跟着她们家的男角离开了。
小姑子一家三口离开后,我和陆涛也对月月的专业选择讨论了一番,不过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来,因为我们觉得阻碍孩子选专业不好,可演艺界的氛围确实也是小姑子说的那样,确实不怎么样,尤其是混迹在其中的女演员,好多都是靠肉体在拓展自己的事业,真正靠演技的有几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让步
当父母还持着反对意见的时候,月月已经开始了她的电影明星征途,她在一个休息日瞒着父母去美容院拉了双眼皮!我是在接到小姑子的求救电话后知道这件事的。(.)因为我最近正在学习心理学,所以小姑子暂时把我当成了半个心理咨询师,她希望我用比较专业的方法去劝劝月月,让她把双眼皮复原,或干脆放弃报考电影学院的想法。
因为电话里小姑子的声音很着急,我和陆涛当晚就去了小姑子家里。虽然路上我已经预想了一下月月拉了双眼皮后的样子,但当我真正见到她时,还是被惊呆了,她细细的单眼皮上被深深地拉了一道,效果非常失真,毁掉了她整个容貌。
“你在那里拉的双眼皮?”我问月月。
“南街拐角的那个美容院里。”月月答。
“南街拐角的那个?那只是一个做皮肤护理的美容坊,那种小门面的美容院既没有整容的技术也没有整容的资质,完全做不了整容手术的,你干么要去那种地方呢?”我又问。
“哪儿的价格便宜嘛。再说拉又眼皮又不算是手术,只是在眼皮下埋了一根线而已。”月月向我解释道。
“埋线虽然风险不大,但如果效果不好,不仅美不了容,反而会把脸毁掉的,你现在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确实比原来的好了?”
说到这里,月月不答话了,低头拔弄着她的手机,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整容手术失败了。
“我希望你以后再不要做整容的事了,大多数人都喜欢自然美,做出来的美,不论有多美都是假的。”我继续说。
这时,月月抬眼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说:“我可以再做一次。”
“还要做一次?”
“对,因为我的眼睛太小了,我想让眼睛看起来大一点,再说女演员几乎都是双眼皮,要想当演员,就得把容貌搞好。(.)”
“小眼睛也不是不好看,小眼睛也很迷人的。”
“舅妈,您就别哄我高兴了,我知道我这张脸上唯一的缺憾就是眼睛太小,如果我的眼睛再大些,就足可以去考电影学院了。”
“可舅妈不喜欢整容,很多人和舅妈一样,也不喜欢整容,舅妈认为自然才叫美。”
“自然才叫美?那房子干么要装修?衣服干么要有那么多款式?证明有些自然的东西并不是最美的。舅妈,你们要改变一下你自己古板的思想,别总是对整容有偏见,现在整容的人多了,整个韩国几乎没几张真正的脸,可人家韩国人过得不很好吗?”
“可你爸妈还是喜欢原本的你,你现在整成这个样子,让你爸妈看着都不像自己的女儿了。”
“所以我要修改一下嘛,重做一下,让医生给我做得自然一点就好了。”
“要想做得自然一点就得到大医院,可大医院的费用贵,没有一万元恐怕不行的,你爹妈那有那么多钱啊?”
“他们要舍不得花钱,我就只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不担心同学们看着你怪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到月月这样固执,我的语气软了下来,我说:“要不现在先复原了,等你上大学时再去做也不迟呀。”
“我现在就要做!”月月嘟着个小嘴说。
哎呀,看来我的心理学学得不怎么样,这么大功夫也劝不了眼前这个小姑娘。也许是我的眼光太老了,也许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把整容这件事当成一个极平常的事了,所以我用老眼光去劝一个95年出生的年轻人是很难的。不过我想等到月月看到同学们嘲笑的眼神时,她会改变主意的。
但事情并没有按我料想的那样去发展,一周后原本住校的月月背着书包从学校回到了家里,并说不想上学了。这下小姑子慌了,赶忙又把我和陆涛叫了去。我们到达她家时,看到月月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的样子,而她的爸爸正满脸怒气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莫非父女俩生气吵架了?
看到这情景,刚进门的小姑子质问起老公来:“你是不是又骂她了?”
“她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要护着她吗?”月月爸爸说。
“那也好好和她说嘛。”
“好话说过多少了?她听过一句吗?”
看小姑子两口子吵起来,我赶紧制止道:“好了,别吵了,你们俩再吵起来这个家就越乱了。”
我这样一说小姑子两口子就不再发言了,这时我走到月月身边对她说:“月月,你真的不想再上学了?”
“不想上了!”月月任性地摇摇头说。
“为什么?”
“同学们笑话我。”
“笑话你的眼睛?”
“对。”
“那咱们还是去做个复员手术吧,把眼睛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同学们就不笑话你了。”
“可原来的样子我不喜欢。”
“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事退学呀?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是对自己不负责,对父母不尊重,你已经十七、八岁了,能不能不要像幼儿一样去思考问题?”
“只要他们带我去医院重做一下,我就去上学。”月月看了一眼父母说。
“你在要挟父母!这可不好,以不上学来要挟父母是舅妈不喜欢的,你舅舅和姥姥也不会喜欢的,再说如果做一次手术还不成功怎么办?”
“要是下一次还不成功我就同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听月月这样说,我转向了小姑子两口子,我对他们说:“那就找个好一点的医院给月月再重做一下吧,我了解过,埋线式的双眼皮手术没有太大的风险,并且是可以恢复的,刚才月月说了,如果下一次手术还失败,她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再拉双眼皮了。”
小姑子没有马上发言,而是看着自己的老公,寻求着答案,而她的老公也没有当即表态,盯着自己的女儿看了一阵,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她说:“月月,爸爸不再阻拦你了,如果你真想拉双眼皮就去拉吧,但我只想对你说,爸爸永远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就像一个雕塑家或一个画家不喜欢别人去修改自己的作品一样,爸爸也不喜欢别人去修改我女儿的模样,因为修改后,你的模样就不真实了,让我这个当爸爸的也感觉自己的女儿好像变成假冒产品了。”
“爸爸,你想开些好吗?不管我的模样变成什么样,只要我的心不变就行嘛,我永远都会爱你的。”
“好了,别说好听话了,我不管你就是了。”
看老公改变了主意,小姑子也不再坚持了,对女儿说:“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如果下一次手术失败,就给我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要知道,你的这张脸是我给你的,也不能由着你折腾这张脸,如果给搞坏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最后,月月安慰父母道:“你们两个放心吧,我顶多拉个双眼皮,身体的其它地方绝对不会动的,我也是考虑过风险的,也不会胡来的。”
就这样,在月月整容这件事上,我们这些做长辈都做出了让步,并为她找了一家省里最好的整容医院,一周后,月月第二次做了拉双眼皮手术,好在这次的效果不错,让人看起来自然多了。
通过这件事,我已经预感到,月月报考电影学院的事也是谁也挡不住了。(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六 志愿者
我有个习惯,每月领工资的当天,就会抽出五十元钱给全家人买些美味回去,如遇涨薪,就会翻倍,抽出一百元钱请全家人豪吃一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今天就是领工资的日子,而且是涨薪的日子,所以我从银行取出工资后,就直奔菜市场去了。
我用一百元只买了两样东西:鲈鱼和大虾!随着收入的增长,我们一家三口的品味也在变化,从猪牛肉到鸡鱼虾,开始讲究养生了。
阳阳很喜欢吃大虾,每次买来,我和陆涛都装作不爱吃,尽量留给他吃,因为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东西,是最幸福的一件事。他出生到现在,我几乎没有离开过他,他成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我甚至能清楚地回忆起他从小到大穿过的每一双鞋的款式,和每一件外套的颜色。但尽管这样,我每天醒来,都是用惊异的目光望着他,总感觉他每一天的变化都很大,好像我好多天都没见过他一样。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我们好奇和惊讶,都要让我们悄悄猜测一番――他要干么?他怎么会这样?就这样,我们每天都在重新认识他。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不变的是我们的幸福感,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我们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我们的幸福被儿子充得满满的。有一次陆涛这样向我表述他的幸福:“即使有美女主动勾搭我,我也不会动心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如果我在外乱搞,让儿子知道了会怎么看我?”而我这样回应他:“你的意思是儿子小的时候你在外边乱搞过?”这时陆涛就会着急起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就没有乱搞过。”“别撒谎好不好?”“谁撒谎谁是小狗!”
虽然我一直不能确定陆涛到底有没有经历过除我之外的其他女人,但我现在已经不大关心这些事了,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已化为亲情,已把很多敏感的问题看得很淡了,总感觉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俩的关系是割不断扯不清了,因为我们是那个叫陆晨阳的大男孩的父母!
吃饭间,阳阳问我:“妈妈,你涨工资了?”
“对,不然怎么能一次性给你买这么多大虾?”我说。[]
“那你能不能捐点钱给我们?”阳阳突然向我提了这样一个请求。
“什么?捐点钱给你们?是给你的乐队还是你的足球队?”我停下筷子看着阳阳问道。
“都不是,是为我们的自愿者协会筹资。”
“自愿者协会?”
“对,我们最近成立了一个阳光自愿者协会,主要活动就是做义工。”
“你不玩足球和乐队了?”
“玩,都玩!”
“那你搞这么多活动,不影响学习啊?”
“不会影响的,这些活动我们都是在课余时间搞。”
“课余时间也不能一点书不看,你别忘了你已经是一个高中生了,是要考大学的,学习还应该是第一位的。”
“放心吧妈妈,我会调节好的,你想,我每天有十多个小时坐在教室里,怎么会耽误学习呢?”
“没耽误?那你为什么上高二后学习成绩就没进步过,总是在班里二十名上下的地方晃荡着?”
“哎呀,你给我的智商这这么点,你非要我拿第一也不现实吧?”
“妈妈什么时候要求你拿第一了?妈妈的意思是你要再努力一些,会取得更好的点的成绩的。”
这时一旁的陆涛说话了:“做自愿者挺好的,我认为做一天的自愿者比考试时多拿二十分都强。”
听陆涛这样说我有些不满意了,对他说:“你以前不是嫌我不抓孩子的学习吗?怎么现在我和他谈学习,你却又支持他玩了?”
“做志愿者是在玩吗?你怎么把这样高尚的事看成是玩呢?”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支持他当志愿者。”
“支持就得了,说这么多干么?”
这时,阳阳听得不耐烦了,打断我的话问:“妈妈,你到底捐不捐钱啊?”
“捐,怎么能不捐呢?”我毫不犹豫地说。
“捐多少?”
“捐多少?”我想了一下,说:“一百元!”
一听我的报数,阳阳笑了,说:“一百元?您就不能大方些吗?”
“二百元!”我把数字涨了一倍。
“三百元怎么样?”听,这小子还和我讨价还价呢。
“好,好,三百就三百。”
见我答应了,阳阳高兴地说:“妈妈,明天下午我们要去儿童福利院看望孤儿,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福利院?”
“对!”
“好吧,去就去吧!”我最后说。
第二天,我和陆涛都去了福利院,看到阳阳的自愿者团队把买来的玩具送到福利院的孩子们手里,又和这些失去或找不到父母的孩子玩耍,心里温暖极了。
此后,阳阳的自愿者团队经常搞活动,不是到公园里义务捡垃圾,就是到大街上打扫卫生,或到养老院、福利院看望老人和孩子等。看着阳阳做了这么多公益事情,我也不多想了,正如陆涛说的,参加一次公益活动,比坐在教室里上一天课都强!
高考的那天,作为一个高二学生,阳阳本是放假在家的,但他一大早就走了,说要和他们的团队为高考生送水。
临近中午,我和陆涛开车去校门口找阳阳时,看到杨思乐、武学文、李小强等几位熟悉的面孔都和他挤在一把大大的遮阳伞下,他们面前摆着好几箱矿泉水,一有高考生路过,他们就会递一瓶矿泉水过去。
看着阳阳帮助别人,我和陆涛的心里暖暖的,但让我有些不放心的是,杨思乐和阳阳的距离一直不超过一尺远,远远望去,感觉两个是一对小情人似的。
“哎,你说杨思乐和咱阳阳的关系不会超过同学线吧?”我问陆涛。
陆涛听后却不以为然地说:“别想太多,这么大的孩子了,即使他们真的在谈恋爱也很正常。”
“你什么意思?是在鼓励孩子们早恋吗?”
“我不鼓励他们早恋,但也不反对,只要引导好他们就行。”
“什么?还要给他们提供指导啊?”
陆涛见我听不懂他的话开始有些着急了,说:“我不是指导他们如何谈情说爱,是指导他们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其实我不是听不懂陆涛的意思,我只是惊讶于他的变化,他什么时候变得对儿子百依百顺了?
“好,就由着他吧,大学就别上了。”我赌着气说。
“看你说的,像真发生了什么事似的,我看思乐和阳阳什么也没有,仅仅是同学关系。”
“仅仅是同学关系?你可别忘了,杨思乐是有过‘前科’的,以前给阳阳写过情书!”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孩子们永远是天真和多变的,你不要用老眼光看待他们。”
“什么?老眼光?你觉得我的眼光老了?”
“不是吗?你也年轻过,也青春过,你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情窦初开、渴望接近异性的时候?就像我当年一样,每天都想约女生出去玩。”
“是吗?我刚认为你时还真不知道你成熟的那么早,是不是除了韩翠凤,你当年还约过其他女生?总共约过几个?能告诉我吗?”
这时陆涛开始意识到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忙改口说:“别废话了,赶紧帮孩子们干活吧,看把孩子们热的!”
我和陆涛走过去的时候,孩子们都在抢着和我们打招呼,其中最会讨好人的杨思乐赶紧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我们,笑着说:“叔叔阿姨先喝口水吧,天太热了。”
“好,谢谢!”
“谢谢!”
我和陆涛从杨思乐手里接过水时,由不得多看了她几眼,我不明白,这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让我对她不放心呢?是不是潜意识里担心她妈妈来闹事?想起她当年割腕的情景,现在都让人心惊。
我俩帮孩子们把水全部送出去后,时间已过十二点了,而我们一家三口回到家里时,已是午后一点钟了。我给三个人煮了方便面吃,饭虽简单,但心情都很好,感觉我们刚做了件大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打群架
我的担心是对的,阳阳的学习成绩连续三次滑坡,都到了让老师约谈家长的地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接到班主任老师电话的当晚,我和陆涛就急匆匆赶到了学校。
学生刚下晚自习,几千学生同时从教学楼里涌出来,又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让我和陆涛很难从中认出我们的儿子。不过我们不准备找他,我们要见的是他的班主任!待大部分学生走出教学楼后,我和陆涛才有空隙往里走,或刚上了几级台阶,就见一个年轻人急冲冲地跑下楼,从我们身边飞奔出去。
“咦?这不是阳阳的班主任吗?”陆涛看着那个飞下楼的人影说。
“不会吧?班主任不是打电话说在楼上等我们吗?”我有些不相信。
“那就先上楼看看再说吧。”陆涛说。
我和陆涛来到四楼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外,刚要敲门,陆涛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正是班主任,他说阳阳在操场被人打了,并说他正在操场陪着阳阳等救护车!
什么?阳阳被人打了?听到这个意外又惊慌的消息后,我和陆涛急忙转身下楼,直奔学校操场而去。看来刚才从我们身边跑出去的就是班主任老师,他一定是听闻了操场的骚乱后急着去察看才没注意到我们。
远远望去,见操场上聚集着上百个学生,等我们走近的时候,看到事态已得到控制,有两个伤员被人扶着往外走,至于那一个是阳阳我们还一时认不出来,因为两个受伤的孩子都是鼻青脸肿满身泥土模糊不清的样子。
我和陆涛停下了脚步,有些怀疑了,因为阳阳上高中后从来没和人打过架,也不惹事,今天怎么会突然被人打呢?抑或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不想承认面前这两个头破血流的孩子当中有阳阳。但我们的幻想很快就破灭了,班主任老师看到我们后走过来对我们说:“别着急,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
这时,那个稍高的伤员冲我们开口了:“妈妈!”他看着我们两个人,但只叫了其中一个人,好像一句妈妈就可以代表我和他爸两个人似的。
我终于按捺不住了,上前抱住阳阳问:“怎么回事?”
“谁打你?”陆涛也着急地问儿子。
“没人打我。”
“什么?”
“我是为了保护武学文才被打的,也就是说他们打的不是我,是他!”
顺着阳阳的手势,我和陆涛才知道另一个伤员是武学文!我们还没来得及多问,就听到了救护车的警笛声,两个伤员被扶上救护车后,我俩也跟着救护车来去了医院。
一到医院,两个孩子就被送进了急诊室,我俩和班主任老师只好耐心地坐在楼道里等候检查结果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虽然从表面上看,两个孩子行走自如,应该是问题不大,但也难说,有时候症状要过几个小时或几天才能显现出来。这样一想,到让我紧张起来了。
“阳阳平时表现挺好的,怎么现在也和人打起架来了?”班主任皱着个眉头对我们说。
“阳阳一般不惹事的,一定是有原因。”我对老师解释道。只害怕阳阳给他留下坏印象。
“是的,一定有原因,我今晚就查个清楚。”班主任点着头说。
不一会儿,接到班主任电话的学文妈妈也急冲冲赶来了,她是一个感性的人,一见到我们,一句话未说泪就先流了下来。
“别着急,伤得不重,可能只是个皮外伤。”我上前安慰学文妈妈。
“这孩子就知道生事惹非,明天就把他爸爸叫回来,让他爸爸把他带回太原好了,我可真是管不了他了。”学文妈妈这样说,到叫人搞不清楚她是心疼孩子呢,还是嫌孩子烦了。
“男孩子免不了要发生这样的事,不吵不闹的男孩反而更让人担心,所以你不用太担心。”陆涛也劝她道。
“老师你知道吗?到底是因为啥呀?”学文妈妈问班主任老师说。
“现在还不清楚,等见他们俩出来再说吧。”
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两个孩子都流了血,并且伤口在头部,我只是控制住自己,尽量不往更坏的地方想罢了。
还好,没用多长时间,两个孩子就从急诊室里出来了,每个人头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纱布,像两个刚撤下战场的士兵一样。
医生让建议住院观察,说明天让孩子们做个脑部ct就有结论了。
本来今晚是要和老师谈阳阳学习的事的,突然出了这种状况,也就顾不上谈了。
而让人迷茫的是,打人者是谁都不知道,班主任老师听学生们说,有五六个学生突然围上来对武学文拳打脚踢,而暴行只进行了不到一分钟,周围的学生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打人者就已迅速散开了。
当然,两个孩子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们俩都不愿向老师和我们交待实情,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因为武学文踩了人家的脚尖,没及时道歉才被打的。显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周围的学生反映打人者就是冲武学文来的,一句话不说,走过来就打。所以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两个孩子不想说的原由。要说班主任老师当时就报警了,但警察对这类没造成严重后果的普通打斗,且打人者又消失不见的事件一般不予立案调查,简单盘问几句就走了。也就是说要想搞清真相,只能靠我们自己和班主任老师去破这个案了。
第二天,当武大任从省城赶回来时,ct报告已经出来了,确实没啥大事,皮外伤而已。更庆幸的是,只是头皮破裂,面部完整,不然毁了容就成大问题了。
在医院里,学文妈妈和武大任就学文的事又谈判了一回,学文妈妈主张把学文转到太原上学,而武大任还是坚持让学文呆在太谷,就这样,他们俩人一直商量不通,最后只得问学文本人的意见,学文对父母说他还是愿意留下来。好在学文就快上大学了,一年后他们俩就不用再为谁来照顾儿子而争吵和推诿了。
两天后,两个孩子被从医院转回了家里休养,在家里,我密切注视着阳阳的一切举动,见他频繁地接打电话和收发短信,并且接打电话时,总是有意避着我。可我不能偷看儿子的手机记录,所以完全不知道他在和谁通电话和说些什么。
一天晚上,杨思乐带着一大包零食看阳阳来了,当我问她是否知道谁是打人者时,她也说不知道,但我看到她的眼神在躲闪,猜想她一定是知道实情的。我到厨房给她洗水果,在我端着水果返回的时候,看到正在低声交谈的她和阳阳一下子闭上了嘴,一言不发了,明显是不想让我听到他们的谈话。我和杨思乐拉了拉家长,问了一下她妈妈最近的情况后,杨思乐就告辞离开了。
正在我因为没找到线索沮丧时,杨思乐突然返回来了,只见她带着一副焦急惊慌生气的复杂表情看着我和阳阳,欲言又止。
“你落下东西了?”我问她。并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别人的东西。我看到除了她带来的那包食品在那里,家里还真没有外人的东西。
“怎么回事?”阳阳也不解地问她。
这时,她吞吞吐吐地开口了,说:“李小强在楼下。”
“什么?”阳阳吃惊地问。好像还带着点儿愤怒。
“李小强在下边?那叫他上来好了。”我说。
李小强虽然作过阳阳,但我并没未责怪过他,完全相信他当时是无意的,再后来看到他和阳阳一起做公益,对他就更没有坏印象了,甚至觉得这个好动爱说的男孩挺可爱的。
但阳阳听了我的话后,却生气地说:“不要叫他上来。”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因为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他这个人纯粹就是一个土匪!”
“我见人家和你一样都在做志愿者,你怎么能说人家是土匪呢?”
我问到这里,阳阳不说话了,但依旧黑着个脸,好像李小强欠了他的钱不还似的。我又看向杨思乐,见杨思乐站在门口低着个头,一动不动。
“思乐,你不敢回家吗?要不让你陆涛叔送你回去吧?”
“好吧。”杨思乐点点头说。
接着陆涛取了车钥匙带着杨思乐下楼去了。不一会儿,我和阳阳在楼上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在叫喊,我跑到阳台往下望,见李小强冲杨思乐喊:“思乐,我爱你,我会等你的!”
什么呀?深更半夜的,一个毛孩子在楼下冲女孩子喊“我爱你”这样的话!
但接下来李小强喊出的话让我震惊了,他说:“如果别人再骚扰你,我还会教训他的!”
陆涛没理会李小强,开车带着杨思乐走了。
我从阳台回到客厅,问阳阳:“李小强和杨思乐是怎么回事?”
“他在追杨思乐。”阳阳说。
“我怎么总感觉思乐这个女孩有些不自重,和好几个男生都有瓜葛?”
“不关杨思乐的事,是李小强在胡搅蛮缠。”
“李小强在胡搅蛮缠?那武学文呢?也在胡搅蛮缠吗?”
“武学文没有胡搅蛮缠,武学文是真的喜欢杨思乐。”
“那杨思乐和你又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带吃的来看你?”
“我俩之间没什么,只是同学关系。”
“同学关系?那其他女生为什么没来看你?”
这时阳阳不愿和我聊下去了,显得不耐烦地对我说:“妈妈,咱们能不能不聊杨思乐。”
“不行,谁让她来我家,又带来个尾巴来着。”我故作严肃地说。
“哎呀,烦!”阳阳转身就要往自己卧室里走。
“等会儿!”我叫住阳阳接着说:“我想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和杨思乐来往过多,我总感觉这女孩子的麻烦事很多,刚才李小强说要教训谁,指的不是你吧?”
“哎呀,不是,他教训我干么?”
“那他为什么在咱家楼下喊?不是冲着你来的?”
“他要教训的人是武学文!”
“什么?武学文?”
说到这里,阳阳看了看我,口气软软地说:“那天打武学文的人就是李小强指使的。”
“是吗?原来主谋是李小强?”我吃惊地问,“那你和武学文为什么不早说?”
“不是怕你们和老师训嘛。”
知道真相后,我往沙发上一坐,对阳阳说:“我要见李小强的父母!”
“算了,反正我没有参与其中,你就别管了,再说李小强的父母刚离婚,你就别去他家添乱了。”阳阳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恳求道。
一听到李小强父母离异,我又同情起他来了,立马放过了他,但我对阳阳说:“不管怎么说你以后最好远离杨思乐,少和她玩,不然会和武学文一样,会被李小强教训的!”
“看你说的,我和杨思乐无仇无恨的,干么不理她?再说她经常帮助我的,我不能做没良心的人!”
“我不是让你完全不理她,是希望你和她不要超越同学关系,希望你不要搅和在她和其他男生中间。”
阳阳听了一笑说:“放心吧妈妈,我不会惹麻烦的。”
和阳阳谈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搞清楚了打人者是谁,但感觉麻烦更大了!对于一个离异家庭的孩子,我们该如何和他对话?(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八 血案
阳阳准备返校的前晚,他的班主任老师到我家里来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老师进门后先看望了阳阳,然后向我们通报了一下阳阳和武学文挨打事件的调查结果,他说打人者不是学生,是社会青年,还说由于当时天黑,校内的监控录像画面模糊,看不清人的长相,所以到现在也没找到这些人,也不知道这几个小混混是谁。其实这种结果我是能预料到的,因为警方是不会把这件普通的打斗事件当作大案去调查的,而如果真的去调查,我想是不难找到凶手的。
阳阳从武学文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一天放学后,李小强在校门外等杨思乐,可杨思乐从校内出来后,压根就没看李小强一眼,径直跟着武学文走了!这下惹怒了李小强,他认为武学文是明着向他挑衅,于是找来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明目张胆地在校园内把武学文给打了,至于中间又夹了一个阳阳,我想这帮小混混也是没想到的。
班主任老师走以前代表学校给阳阳留了一千元的补偿金,他说在这起事件中,学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望我们谅解。我笑着说没什么,孩子又伤得不重,已经好了,以后让他们少惹事就是了。
送走班主任后,我给武学文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说班主任来过我家了,她说班主任也去过她家,但她对学校的处理结果不满意,说这次事件不仅对两个孩子的身体造成了伤害,心灵也受到伤害了,学校简单地赔一千元钱是远远不够。我说事情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不然要怎样?她居然说要起诉学校!我赶紧劝她说算了吧,和学校打官司不见得是好事,除了能多要来些赔偿金外,恐怕没有其他好处了。再说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的,让两个孩子在学校里如何呆下去?可学文妈妈说她咽不下这口气,想讨个公道,我说咱们自己的孩子也一定有问题,不然那几个小混混谁也不打,就专打他们俩个?听我这样说后,学文妈妈才放弃起诉学校的想法,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接下来,孩子们安稳了一个月,没有出什么状况,尤其是对于我们家阳阳来说,到外边玩得少了,杨思乐找他也少了,每天一放学就自觉回到家里来做作业,一副乖乖正正的样子。正在我以为他已经听取了我的建议,决心排除杂念用功学习的时候,阳阳的一句话又让我放下的心提起来了。一天放学回来,阳阳紧张地对我说:“妈妈,思乐告诉我说,李小强要杀她!”
“什么?李小强这孩子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了?杀人可不是乱说的。”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李小强要转学了,他要求思乐和他一起转学,可思乐不答应,然后他就威胁思乐说如果她不跟他走就杀死她!”阳阳进一步解释道。
“李小强为什么要转学?不会是怕咱们把他送给警察吧?”我又问。
“不是的,他是因为一直受到班长的排挤才决定转学的。”
“班长排挤他?他也有害怕的人?你们班长那么厉害吗?”
“那当然,我们班长的势力比他大多了,他能一下子招呼十来个人,而我们班长一个电话能叫来一百个人!”
“你们班是黑社会啊?”
“哎呀,不是的,每个班基本都是这个样子,都有几个混得硬的学生,你以为所有的学生都是乖孩子啊?我告诉你,所谓的乖孩子无非是一些胆小鬼罢了。”
听阳阳这样说,我马上反驳道:“你说的不对,有智慧有教养的人很少和人打斗,但你不能说他们是胆小鬼。”
这时阳阳意识到我把话题扯远了,马上把话绕回来说:“妈妈,如果李小强真的去伤害思乐怎么办?”
“他只是想吓唬吓唬思乐,不会有事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只是吓唬吓唬?我看不能把事情想这么简单,咱们还是预防着点好。”阳阳一脸担忧地说。
“咱们预防?咱们又不是思乐的家人,能管得了思乐的事吗?”
对我的表态阳阳不是很满意,说:“妈妈,你对别人为什么这样冷漠?思乐是我的同学,又常来咱们家玩,咱们不应该坐视不管。”
阳阳这样说我,竟让我不好意思起来了:是呀,自己在孩子面前为什么表现得这样自私?至少应该把这个情况告诉思乐的妈妈才对吧?如果真出事呢?想到这里,我拿起电话准备给思乐妈妈打过去,可又一想,如果把实情告诉思乐妈妈,思乐妈妈会不会又闹腾?见我又要把电话放下,阳阳急了,对我说:“妈妈,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变得前怕狼后怕虎了?”
阳阳这句话又把我点醒了,是啊,孩子的安全重要,我想那么多干么?于是把思乐妈妈的电话号码拔了出去,当我把阳阳听到的话告诉她的时候,她却哈哈一笑,说:“李小强可能是看我家思乐胆子小才这样吓她,甭理他,不会有事的。”
本来已经提起些警惕的我被思乐妈妈这一笑又放松了,我也宁愿相信李小强这毛孩子是在吓唬人。
不过我对阳阳担心起来了,虽然关心别人是一种好品质,但他对思乐也太过关心了吧?莫非他也在暗恋思乐?三个男生围着一个女生转可不是什么好事!看来我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好好谈谈。
可过了两天,阳阳又回来告诉我说:“李小强又放话了,说给思乐三天的思考时间,如果思乐还是不答应跟他转学,他就要动手了。”
“这孩子有毛病啊?总威胁人也是犯法的,难道他不知道吗?”我说。
“威胁一下倒无所谓,就怕他真动手。”阳阳仍旧为思乐担心不已。
“那思乐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向学校反映或报警?”我问。
“因为她也不能确定李小强是在吓唬人呢还是来真的,所以就没声张。”
“这样啊?万一李小强是真的在威胁她怎么办?所以为了她的安全,妈妈去找你们班主任谈一下这件事吧,你说呢?”
“嗯,好吧!”阳阳听我这样点头同意了。
当我到学校把阳阳反映的情况告诉班主任老师后,这位年轻的老师大吃一惊,说一下课就找李小强谈谈。有班主任操心这件事,我就放心多了,和老师告别后就一身轻松地回到了家里。我相信班主任老师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几天过后,我以为班主任老师一定已经把李小强教育好了,至少他不会再威胁杨思乐了,可一天中午,阳阳惊惶失措地跑回家对我说:“李小强把思乐给捅了!”
“什么?他真的这样做了?”我听后完全惊呆了,因为打心里,我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不相信李小强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会真的去杀人,但现在看来,大多数人都想错了,李小强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当时阳阳的班里正在上历史课,当历史老师正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讲义的时候,李小强突然举刀冲向杨思乐,朝杨思乐的肩部扎下去,幸亏旁边的一个男生反应快,举起凳子将李小强打倒在地,然后周围的男生涌上去把李小强死死地摁住,不让他动。十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现场。杨思乐浑身是血地被抬上了救护车,但她没有哭,也没有笑,脸色惨白,好像彻底被吓坏了。而李小强被警察带上警车的时候,嘴角还露着笑容,他指着用例子砸他的那个男生说:“你等着!老子一会儿回来再收拾你!”可悲的是,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罪,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自由,完全不知道自己很可能永远都没机会再返回学校了。
阳阳在给我讲完这起血案发生的全过程时,他的声音一直在颤抖,看来他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完全被吓坏了。不过第二天阳阳照常上学去了,而有近一半的同学和学校请了假,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九 反思
没用一天,这件校园恶性事件就传遍了全城,成了大街不巷议论的话题,好多人都是瞪着一双震惊的眼神说:“现在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第二天,我和武学文妈妈赶到医院看望杨思乐,但并没有见到她本人,她妈妈说她拒绝见所有的人!所以我们只是和她妈妈在楼道里谈了谈。(.无弹窗广告)
思乐妈妈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两眼直直的,好像还没有搞清楚在她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到我们,她好似自言自语一样喃喃地说:“那小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捅我女儿?”
看到思乐妈妈,我内心感到很自责,责怪自己没有把李小强扬言要杀思乐的事告诉她,责怪自己没能全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思乐怎么样?伤得厉害吗?”我问思乐妈妈。
“你想,让人用刀子扎进去,谁能受得了?医生说伤口有三寸深呢!”思乐妈妈用手比划着说。
“我听阳阳说伤口在肩膀上,是吗?”我又试着问。
“虽然扎在了肩膀上,但流了很多血,要不是救护车去得及时,也是很危险的!”
“其它地方没有受伤吧?”
“一刀就把我女儿伤成这样,如果其它地方再被扎,那不要了我女儿的命!”
听思乐妈妈这样说我放心了,看来思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要说李小强平时的表现并不是一无是处,前文说过,他也是志愿者协会的一员,听阳阳说,他还经常帮助班里的一个残疾学生,这样说来,李小强也不是没有一点善心,但这样一个有善心的孩子,怎么会去伤人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确实是一个常常有暴力倾向的孩子,比如那次在足球场上把阳阳的腿踢伤就显示了他的粗暴。(.无弹窗广告)他的这种矛盾人格的形成,也许和他父母离异,家境贫寒,爷爷奶奶管教不严有关。李小强是班里少数没有手机的学生之一,甚至在班级足球队里,他是唯一没有足球鞋的队员,这些都增加了他的自卑。再加上妈妈的离开,让他少了母爱,多了孤独。而年迈的祖父母与他很难沟通,除了在生活上照顾他之外,估计在其它方面对他帮助不多。就这样,不健全的家庭里,就很难培养出拥有健全人格的孩子来。人的暴力有时是一种自卑的表现,这样的人总担心被人欺,总担心被人鄙视,所以才沉不住气,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去用拳头维护自己的尊严。而这样的人并不一定是恶人。我甚至猜想,他对杨思乐的伤害,并不是恨杨思乐,而更可能是和家境优越长相帅气的武学文的一场较量,他也许在想:我得不到也不让你得到!所以自卑有时会淹没一个人的善良!
“也是,幸亏事情发生在教室里,幸亏周围的同学们帮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一旁的学文妈妈说。
“是的,真是把我给吓坏了,如果思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信心了。”
看到思乐妈妈又抹起眼泪来,我对她说:“别哭了,你现在应该给思乐请一名心理医生,她需要心理疏导,不然,如果她从阴影里走不出来,会影响她以后的发展的。”
“你说的对,确实需要请一位心理医生来,思乐现在情况很糟糕,谁也不想见,我都被吓得不敢离开她半步了。”思乐妈妈说。
“对,对,你一定要看好思乐,不要让她再出什么事。”学文妈妈建议道。
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我和学文妈妈离开了医院,路上学文妈妈对我说:“看来以后不能让学文住校了,孩子还是和父母在一起好,不然他心理想什么,放了学后去做什么,你都不知道,学坏了怎么办?”
“你要接学文回来?”我问。
“不,让他爸爸把他带走好了,因为监护权在他爸爸那里。”她说。
“可他上次不是说不想走吗?”我又问。
“不想走也得想办法把他送走,反正现在这个学校是不能呆了。”学文妈妈最后说。
当然,我一点也不满意学文妈妈的回答,她能想到的就是把孩子推出去,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晚上,下自习回来的阳阳呆坐在写字台前一直玩弄着一支中性笔,当我提醒他赶紧写作业时,他却说脑子乱得很,解不出题来。
“思乐的事你不要多想了,她没有生命危险,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出院了。”我安慰他道。
可他却说:“我做不到不去想,毕竟事情就发生在我眼前,当时思乐的血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好吓人的,我还以为她会死。”
“只是扎在了肩膀上,没有扎在要害处,思乐不会死的,你不要为她担心了,赶快做你的作业吧。”我催促道。
“我不是担心,是痛心!”
“我能理解,我也痛心,但咱们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只要保证自己不犯这种错误就行了,至于别人的事,咱们不是全能管得了。”
“其实咱们压根就没有去管!”
很明显,阳阳也很自责,甚至有点责怪我,他认为他和我在这件事上都没尽最大的努力。
“也不能这样说,妈妈和你们班主任老师以及思乐妈妈都提过这件事,只是他们都没当回事罢了。”我说。
“咱们应该找李小强谈谈才对,至少我应该找他谈谈,可我没有这样做,我真是太自私了!”
“别这样看待自己好吗?没有你的错,真的!”我拍着阳阳的肩膀说。
时间到十二点的时候,我劝阳阳上床睡觉去了,至于作业,他一个字都没有写。
接下来的几天,听阳阳说学校里一直被一种恐怖的气氛笼罩着,学生请假和转学的特别多,学校不得不请了心理老师给每个班的学生上了一节心理辅导课,待学生们的情绪平稳下来后,学校又请政法老师给学生上了一堂法律课,给学生补了一下法律知识,以避免像李小强一样,在拿刀伤人后,都不知道自己犯了法!(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 教辅书
杨思乐康复后没有返回二中,而是转学到外县的一所高中去了。
两个月后,李小强被送进了少年管教所,听说他要在里面呆两年,至于两年后,这个自卑而又要强的孩子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听说庭审的时候,他的父母都没到场,就连律师也没为他请,只有他年迈的爷爷奶奶在旁听席上抹着眼泪。
杨思乐妈妈一提起李小强就恨得咬牙切齿,说判得他太轻了,应该判十年或无期,说这样的坏小孩子永远是一个祸害,不应该放他出来。而我听了只有叹息,叹息李小强没有学到多少仁义之道,叹息他没有一个健康的心理,叹息他没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我相信他天性并不坏,应该是极度的心理不平衡导致了他的暴躁。他好像总担心被人挤下去,比如他最直接的竞争对手武学文,无论是家庭实力还是社交能力还是长相都远远超过了他,在加上他又是班长的挤压对象,这些可能让他感到很恐惧,很绝望,想用转学来逃避,但他还不甘心做逃兵,想用带走思乐的办法来冒充一个胜利者,但他被思乐拒绝了,所以他的绝望和恐惧暴发了。不过我想思乐在多个男生之间的犹豫不决也是导致这起悲剧的原因之一。
武学文没听父母的话转学去太原读书,而是坚持留在了二中,他说舍不得和阳阳分开。到底是舍不得阳阳还是在等思乐我就不知道了。
这起血案发生之后,学校对学生管得更严了,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并要求家长们每天接着走读的孩子,不让学生在学校和家之间无人监管。这许这就是这起血案的正面价值所在吧,所谓的血的教训!
这件事对阳阳的影响也是非常明显的,他突然安静了许多,安静得像小学时受到那个白老师摔打后一样,一放学就钻在家里不出去,连足球都很少去踢了,吉他也被他收起来了。他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我用了好几年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从自闭中走出来,莫非现在他又要回到过去了?应该不会,他已经快十八岁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脆弱了,也许他是因为杨思乐的离去感到孤闷了,我很清楚,他也是很喜欢和杨思乐玩的。
我坐下来和阳阳谈了谈,对他说不要想太多,一切还应照常,该玩就玩,该学就学,人生说不定要经历什么事,今天遭遇这样的事,明天或许要遭遇另一种不快的事情,但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积极面对才是。(.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我还对他说你现在是一个高中生,且即将升入高三,眼下应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保证明年能顺利升入大学,一个不知道重点是什么,不明白自己眼下最应该做什么的人是最容易失败的。阳阳听后点头表示同意,他让我放心,说他的心情和学习都不会受到影响,只是想到离高考就剩一年了,想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而已。听阳阳这样说我才放下心来,并开玩笑地说他终于知道自己是一个高考生了,想起学习来了。
果然,阳阳在学习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勤奋,晨起要背英语单词,晚归要夜读,各种教辅资料堆了好高,一副全力冲刺高考,志在必得的样子。
一天早晨,阳阳给了我一张书单,让我去书店为他买教辅。
“好,好,妈妈马上就去为你买。”我答应一声拿上书单就叫上他爸爸出门了。
在以前,阳阳让我为他买的东西不是玩具就是动漫书,买教辅书这还是第一次,所以这一次为他购物是我最积极的一次。
我让陆涛开车带着我,沿街一见书店就进。现在的书店都以卖教辅书为主,随便走进一家书店,种类繁多的、大小不一的教辅书籍就满满地堆在你眼前,而那些曾经是书店主要经销品的文学书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都被挤到角落里了。书店几乎变成了学校的一个配套机构,好像只为学生提供教辅材料而存在似的。在上千种的教辅书里,我很难找到阳阳要的书,最后是在书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找到的。
可就在我刚把这些书给阳阳买回去的第二天,阳阳从学校里也抱回一堆教辅书来,并且和他让我买的有一大半是重复的。
“你怎又买了一套?”我问阳阳。
“不是,这些是老师让买的。”阳阳说。
“可有好几本和咱们买的一样,你把重复的给老师退回去吧。”我说。
“恐怕不行,这是老师从书店为我们订购的,订购的东西是不让退货的。”阳阳摇摇头说。
要说老师为学生统一订购教辅书,也是为了便于在课堂上辅导学生,并且老师选择教辅书籍更有经验,更能保证质量,但也不排除有的老师有过多让学生订购教辅书和为拿回扣帮书店向学生推销劣质书的情况。我就发现同一门课,在阳阳手里有多个版本的教辅书,且错字错题百出的劣质书也参杂在里面。所以,我对某些老师的这种利用学生来谋利的行为很不满意,这一次我对阳阳说:
“如是你不好意思找老师退,妈妈找他去怎么样?,虽说没用多少钱,可也不能浪费钱呀?”
阳阳一听就急了,对我说:“妈妈,你就别多事了,其他家长都不说什么,就你有意见。”
“这不是有意见,是没必要重复买书!”
尽管阳阳不乐意我去找老师,但我还是带着几本重样的书偷偷找了他们的班主任,说这些书我已经给阳阳买下了,学校代购的我们就不要了。不想班主任老师和阳阳说的一样,说书是和书店订购的,无法退货。老师说多一两本书也无所谓,可以家里放一本,教室放一本,两边看,最后还说以后你们家长就别瞎给孩子买书了,有时买来也没多大用,孩子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看,反正学生需要的教辅书学校都会为学生代购的。我本来还要和班主任老师争辩几句,问问他学校为学生代购这些教辅书时有没有征求学生们的意见,但想到惹老师不高兴不好,如果老师把怒气撒到阳阳身上就糟了,于上我忍了下来,没再多说什么回到了家里。就这样,现在的老师大多还兼任书店推销员一职,没有这些图书推销能力强大的老师,我想大街上的书店还得倒闭几家。
退货失败后,我把多出来的教辅书拿到了自己卧室里,每晚睡前看一看,这样有时阳阳不懂什么,我还能辅导他几下。但当我拿起一本语文辅导书看的时候,发现书里的错误太多,不是字词印错,就是题目重复,更严重的是存在答案错误的问题。这怎么能行?多买几本书没什么,买来答案错误的书不是误导学生吗?我按奈不住,又找老师去了。幸好这本书不是与我们重复的那几本,是校方代购的,不然还说不清楚呢。这次老师没话说了,把钱退给了我。
但阳阳中午放学回来,一进家门就恼着个脸,还没等我问他话,他就责怪我道:“妈妈,我说你不要去找老师,你偏要去,你猜老师说什么?老师说以后不再为我代购教辅书了,说交待不了你!”
“嘿,不代购就不代购,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自己买就行了。”我不以为然地说。
“老师在课堂上讲的都是老师为我们代购来的书,我们买来的不一样怎么办?难道你要我脱离课堂完全自学吗?”
“那咱不会按老师代购的书目去买?”
“那有那么容易,有些书是买不到的。”
“是吗?”
看着阳阳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感觉自己为他闯祸了,把老师给得罪了,这个问题可是个大问题,他在小学时就因我把老师摔伤阳阳的事告诉校长,惹得老师五六年来没给过阳阳个笑脸,现在临近高考了,得罪老师还了得?可没有错误的我们总不能找老师道歉去吧?这时我到思念起阳阳初中的班主任韩老师来了,韩老师是陆涛的初恋情人,对阳阳特别好。当然,大多数老师是好的,只是我们就遇了两位难以让人恭维的。后来我想为了自己,稍微低一下头也无所谓,这样做也并不是说我们没骨气,是适应这个社会的做法而已。我说过世界是不完美的,我们有时做人也不能太耿直,该弯曲的时候也得弯曲。
我找了一个周日,借口找老师了解阳阳的学习情况去了一下老师的家里,强行又把那本我退掉的书要了回来,对老师说书里边印错一半个字是难免的,这本书本身的编撰水平还是高的,还是让阳阳拿着学去吧。临走,我还给老师只有两岁的孩子放了两个玩具,假装说是阳阳小时候玩过现在没用的。看到老师笑着把我送出门,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又过了几日,阳阳又给我一张书单,说是老师指定让买的。我问他不都是老师给代购吗?阳阳说老师以后不代购了,列好书单让学生自己去买,还告诉我说必须去西门外的那家地下书店才能买到。
好吧,既然是老师的旨意,就得赶紧执行,于是我和陆涛又拿着一张书单满街跑了。一开始我还不信只有阳阳说的那家地下书店有这些书,跑了好几家书店后,确实没买到,最后不得不驱车前往地下书店。其实这家标着“天才书店”的地下书店在本地是很有名的,老师指定买的书大都在这里面。虽然这家书店地理位置不在繁华的商业区,也不在学校附近,只是隐避在地下室,但这家书店是本地顾客最多销量最大的一家书店。换句话说,这家书店的老板把全县大多数的老师发展成了他的推销员!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营销能力,也就是说书不在质量好坏,店不在大小和位置,只要能打进学校里去,就是当地图书市场的霸主了。(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一 拆迁
下午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说刚煮好南瓜小米粥,让我过去喝。.
“我不去了,阳阳要吃包子,我得回家给他做去。”我冲着手机对妈妈说。
“吃包子还不简单?我这就给他蒸,你一会儿过来只管拿就是了。”
“不用了,我自己蒸吧,我回去还要洗几件衣服呢。”我还是不想过去。
“哎呀,衣服可以明天再洗嘛,你妈叫吃饭你都不愿意来,啥意思呀?觉得你妈烦了?”
“妈你说什么呀,我昨天不是刚去过你那里吗?三天两头去看你一次还不够吗?”
“今天有事情要和你商量,所以你最好过来一下。”
“有事情啊?那你不早说,绕这么大个弯子。”
“少废话,来就是了。”
听老妈有事情和我商量,我没再推辞,掉头向南,骑着自行车朝父母和弟弟的租住地走去。六月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路边卖西瓜的摊子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半路上,我停下来为妈妈挑选了一个大西瓜,把它夹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后,抄了一条小巷去了妈妈那里。
一进门我就问妈妈:“什么事啊?不会是你的孙子又把别人家的孩子给打了吧?”
“看你说的,总是把我孙子说得那么不好,我家小宝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被老师批评了,进步可快了。”妈妈一听我说她孙子不好就有些不高兴,但我就是爱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是吗?小宝变乖了?”
“什么叫变乖了,我家小宝本来就不错,至于平时偶尔调皮捣蛋一下,那是正常现象,不然小孩子常呆着不动能行吗?呆着不动的都是脑子反应慢的。你不知道,小宝现在可懂事了,前几天还帮我拖地来着。”
“哎哟,小宝拖地是上个月的事了,你都念叨十几遍了。”
听着妈妈夸她孙子的功夫,我已经把大西瓜给切开了,皮薄肉沙的那种,我咬了一口,瓜瓤入口即化,甘甜爽口,好吃极了。
妈妈不像我,自顾自切开就吃,而是先把一半的份儿给她的儿子孙子们存起来,然后才选了一小块吃起来。
“妈,你放开吃好了,吃完了可以再买嘛。”我劝妈妈。
“这玩意儿凉,我不能吃太多。”
“天这么热,不吃些凉的能行吗?”
“我能和你比吗?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吃凉的多了会受不了的。”
吃完西瓜,妈妈的小米粥也煮好了,我没等包子蒸出来,就先舀了一碗米粥喝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在娘家吃饭,可以随随便便,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不用讲什么规矩。相反,如果和婆婆在一起吃饭,就得注意了,不能抢在婆婆前面先吃,也不能大嚼大咽,麻烦的很。所以每次和妈妈在一起,就是一次大放松,好像自己还是小孩子一样,不论有什么不妥,妈妈都可以包着。
吃饭间,弟弟接孩子回来了,我和他招呼道:“你今天上夜班还是早班?”
“我不去保安公司上班了。”弟弟说。
“不去保安公司了?那你现在到那里上班了?”
“那里也不去了。”
“什么?不上班了?为什么?”一听弟弟不去上班,我着急起来,不愿种地混在城里打工的他,不上班就意味着全家人没生活来源,他和弟媳搬到城里生活的几年里,几乎每年都要向我借钱,说起来是借,其实我知道这钱是要不回来了,不说他是我亲弟弟,就看他现在的收入水平,连西瓜都买不起,我好意思和他要账吗?
这时,妈妈端西瓜过来了,她一边把一块经已经被她把籽儿剔去的西瓜递给她的孙子小宝,一边大声对我说:“咱们村要拆了!”
“什么?咱们村要拆了?”这下我明白弟弟为什么不上班了,因为父母和弟弟一家即将要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拆迁款了,手里拿着几十万元钱,谁还当保安啊?
我知道,大多数老百姓是盼望和欢迎拆迁的,因为拆迁可以换来金钱,可以让人一夜暴富!我家人也一样,一听到拆迁就兴奋不已,至于失去耕地后的生活,没有人去担心,总以为数目可观的拆迁款是花不完的,是足以让全家人过上好生活的。就这样,想发财的心情是如此的急不可耐,以至于让弟弟早早就辞了工作,干等着数钱了。当然,当着拆迁方的面被拆迁户是不会露出笑脸的,他们要和开发商一轮又一轮地进行谈判,直到拿到满意的补偿款为止。有时开发商无法满足被拆迁户的要求或想少花些本钱,就会出其不意地来个强拆,近年来,强拆引起的纠纷和造成的血案常有报道。但拆迁的进程并未因此而慢下来,今天不是这个地方被拆掉要盖商品房,明天就是那个地方被拆掉要建厂房,建筑工地随处可见,工程车来来往往,大街上,除了一些被定为国家文物的古建筑外,超过百年的房子很少见到了,有的房子盖起来还不到十年就被拆了。
“所以我才叫你来商量嘛。”妈妈笑眯眯地对我说。”
“商量啥?谁要拆就拆吧,反正你们早已不回村里种地了,拆了还能算回一笔钱来,不比你把地租给别人强?”
“可也只有耕地能算回几个钱,房子都被你弟弟卖了,剩下的那两间老屋能值几个钱,如果他当初不卖房,这次拆迁不得多算五十万?”
弟弟听妈妈这样说不好地意思地低下了头,看样子他已经认识到自己当初卖房子的重大失误了。
不过我没有联合妈妈一起责怪弟弟,反而为他开脱起来:“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谁能预料到现在要拆迁,再说咱家那二十亩耕地也能算不少钱。”
“还有咱家那十来棵枣树,也能算几万块钱,那可是经济树啊!”弟弟补充道,像是在安慰妈妈。
“前几天我回了一趟村里,见好多人家在盖房子,要不咱们也把老屋重新翻盖一下?盖个二层楼怎么样?一座二百来平米的二层小楼,开发商不给个七、八十万能让他们拆吗?”没想到妈妈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也难怪妈妈往歪的想,在这个大兴拆迁的时代,出现了为拆房而盖房的怪现象,有些人为了和拆迁方多算个补偿款,往往要在拆房子前加紧盖房子,当然,这种房子都是简易盖起来的,只为拆而不为住。不过政府的拆迁方已经注意到了被拆迁户的这种小聪明,制定了好多措施来打击这种突击建房的行为。所以我不同意妈妈的提,不想让家人谋这种利益,何况再简易的房屋也得费时费力地盖,又不是糊个纸房子那么简单。
“妈,你不要老看别人,咱不干那哄人的事,能补多少算多少吧,搞不好会被罚款的,这叫私建违建!”我对妈妈说。
“哎哟,就我家闺女懂法守法。”妈妈反面表扬了我一下。
“我看也别盖了,没时间做那个。”从小就不想干体力活儿的弟弟也不赞成妈妈的想法。
“好吧,不盖就不盖了,等着和开发商拿三、二十万得了。”妈妈有些泄气了。
“不止三、二十万吧?少了五十万我就不签字!”弟弟口气挺硬的,好像完全不把开发商放眼里似的。
“现在离拆迁还早些呢,现在犯不着为这事上火。”我说完起身到厨房去了,我得看看包子熟了没。
不一会儿,妈妈也跟过来了,没等几分钟,香喷喷的包子就出锅了。
晚上回家,我把老家要拆迁的事告诉了陆涛,陆涛也很为我娘家人高兴,说这样我妈妈他们就不用再租房住了,将来可以用拆迁款买套带地暧的高层楼房住了。
两周后,我和陆涛跟着父母弟弟一起回到了乡下,因为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开始测量面积了。
来人有四五个,一边量一边登记,站在旁边的妈妈不停地对他们提醒道:“量得准点,别给我们算少了。”
“放心吧大妈,不会给您少算的,不信你自己量一下。”
“自己量?对,自己量一下也好,燕儿,你来重新量一下,免得搞错。”
得,工作人员提醒了妈妈,而我这个被妈妈认为数学学得不错的人不得不奉命拿圈尺重新量一下我家仅剩的这两间老屋的面积。不过妈妈说的也对,自己亲自测量一下也就放心了。
我测量了一下,我家老屋的房屋面积是80.4平米,院子的面积是186平米,和拆迁办工作人员测得的数字一样!
量完老屋,一群人又到了地头,去量我家承包的耕地。我家当初承包的耕地在村子里算多的,有二十多亩!而有些完全放弃耕地的人家这次就后悔了。测量耕地面积时也没争议,只是对地头那十来棵枣树的折算价有异议,拆迁方出价每株八百元,而我们家人坚持要两千元,所以我父亲没有在拆迁协议上签字,等待和拆迁方进一步的谈判。
从地头回村的路上,遇到了好多乡亲,个个都笑容满面的,像都中了奖一样。一见面人们就互相谈论着拆迁面积量了多大、估计能拿到多少钱等这些最关心的话题。自从村委贴出拆迁通知后,村里就没几个人下地劳动了,都在等着领巨款、住高楼,好像到城里后有人养似的。
好在一个月后,全村人都和开发商达成了协议,可见我们村的人素质有多高,竟然没发生流血事件!更让人高兴的是,两个月后各家就领到了拆迁款,三个月后,我的故乡在地球上消失了,就连村头的那棵老槐树也不见了。
我这个外嫁的又在城里就业的人自然没有资格拿拆迁款,也就没有受到金钱的冲击,所以看着夷为平地的故乡,内心总有一丝惆怅,至少阳阳再无法去乡下的姥姥家玩了。而领到拆迁款的村民们,包括我的父母和弟弟在内,一时被金钱冲得晕了头,丝毫没露出对故土的思念情绪来,都是乐呵呵离开故土的。我想等他们住进高楼里后,会想起故乡的。
后来,弟弟拿用拆迁款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楼房和一辆十来万元的小轿车,这样,弟弟只用一夜时间就赶上了我现在的生活水平了。只是让我不放心的是,弟弟把他儿子小宝送进了学费昂贵的私立小学,我听说上私立小学的大多是富家子弟,在农村长大的小宝整天和富家子弟泡在一起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曾建议弟弟让孩子上普通小学,但弟弟却认为我不会生活,说钱放着不用就等于是废纸!我说花光了怎么办?他说要开个商店,很快会争来更多钱的!(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二 暑假
早晨六点,我手机上定制的闹钟准时响起,我和往常一样,强迫自己从睡梦中起来,半睁着眼随便拉了件睡袍披在身上,然后走进厨房开始为阳阳准备早餐。(.)学校早读课的上课时间是六点半,所以我一般都是在六点十分前就把早餐准备好了,然后阳阳用十分钟时间吃饭和洗漱,一到六点二十他就背起书包出门上学去了。
其实现在的孩子们很累的,就拿阳阳来说吧,早晨六点半到校,晚上十点半回家,一天的学习时间长达十二三个小时,远远超过了成人上班的时间,但只要国家的这种反复练题式的一考定优劣的教育体制不改变,孩子就难得轻松。
今天早上我给阳阳做的早餐是葱花烙饼、荷包蛋汤面和麻酱拌黄瓜。当然,烙饼是我昨晚就做好的,早晨加热一下就可。
当我把饭菜端上桌,到阳阳卧室叫他起床时,他却迷迷糊糊地对我说:“老妈,今天放暑假了,你不知道吗?”
经阳阳这一提醒,我猛然想起来了,今天开始学校放暑假了,接下来的两个月,阳阳不用早起了。瞧我这脑子,好像进更年期了,好多事都记不住。可饭已经做好了,我叫阳阳吃了饭再睡觉,不然饭就凉了,可阳阳就是懒得起床,说他不吃早饭了。这孩子真是的,一放假连早饭也懒得起来吃了。拿他没办法,我只好去叫他爸爸,可父子俩一样懒惰,陆涛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他让我一个人吃。就这样,我起个大早做了一桌美味却没人来吃,无奈我只好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享用起来,至于他们父子二人,起床后自己热饭吃吧,我可不再给他们做第二遍了!
我一个人吃过早饭后,见父子俩还赖在床上不起,就独自出门到菜市场买菜去了。这几年我发现我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每天考虑最多的就是下一顿饭吃什么,而在工作方面总是抱着一种交差了事的态度,没一点长进,二十多年没挪地儿,至今都还是个普通工作人员。而我们局的领导已经换好几届了,现在分管我的副局长才三十岁刚出头,每天在这样一个比自己小好多岁的年轻人的领导下工作,感觉真是没劲儿。不过我天生是一个事业心不强没有雄心大志的人,一看到大街上那些摆摊儿的小商贩,我的心理就会平衡许多,至少比起那些收入低微的人们,我的境况还不错,工作不累不脏,工资每月有保障,家里有房有车,应该满足了。
一路胡思乱想着,不觉得我就提着两袋子蔬菜回到了家门口,我正要开门进屋,却接到了阳阳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一周后学校要开补课班,问阳阳要不要补课。.因为阳阳从小到大一直不喜欢补课,所以我回答班主任老师说等征求了阳阳的意见后再给他回话。
我进屋后把班主任老师的话对阳阳讲了,因为担心他还像以前一样拒绝补课,在他表态前我先给他讲起道理来,说高三年级是最关键的一年,最好刻苦一年,争取一次性考入大学,来年省得补习,原以为他要和我争辩几句,或直接拒绝我,不想他并没有反对,轻轻点了一下头,说要去补课!嘿!这小子真是懂事了,愿意上补习班了!看到阳阳努力上进的样子,我难抑心中的喜悦,当下就给了个奖励:“这几天你想去那里玩?妈妈明天就专门请假带你去!”
“去日本怎么样?我想爬一下富士山,还想买些日本原版的动漫书回来。”
我天真的儿子居然提了一个我现在无法达到的要求,但我不想说家里没钱去不起,而是这样对他解释道:“现在日本和中国的关系不好,一天争得个钓鱼岛,咱们去了恐怕不安全,等以后两国关系缓和了咱们再去吧。”
不想阳阳听了又换了一个地方,说:“要不咱们去一下埃及吧,我想看一下金字塔。”
得了,我不得不摊牌了,不然他会说出下一个国家来,于是我直接了当地说:“咱家没你想像的那么富有,国内旅游还可以考虑,国外暂时还去不了,等你长大挣了钱带我们去吧。”
“国内游?国内去那里?”阳阳眨巴着眼睛两只眼睛问。
“咱们去介休的绵山玩一下吧。”
阳阳一听笑了,说:“你还说国内游,不如说是省内游好了。”
“一周后你就要补课了,咱们还是别走得太远,万一有什么事耽搁下来,就误了你补课了。”我又找了个借口。
“好,听妈妈的就是了。”
我和陆涛带阳阳游了绵山后,阳阳又和武学文疯玩了几天,放暑假后的第七天,他背起书包返回学校补课去了。同样不喜欢上补习班的武学文这一次也补课去了,学文妈妈高兴地对我说:“没有了杨思乐的干扰,这两个孩子都变乖了,开始用功学习了。”我却说:“原因不在杨思乐吧?是孩子们长大了,懂得学习的重要了。”
说到杨思乐,我又想起了这个小女孩,自她转学后,我一直没见过她,也不知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要说谁也说不出这孩子有什么错,但学文妈妈总把她看成一个麻烦,总想让武学文离她远些,这可能和她出过两次流血事件有关吧。不过,在对待杨思乐上,我和武学文妈妈也没有多大区别,也不想让她和阳阳过多接触。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内心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一天下午,杨思乐敲开了我家的门,看到她后我吃惊地问:“你又回二中上学了?”
“没有,我只是放暑假了。”这个小女孩笑笑说,好像在她身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偶
“阳阳上实习班了,每天忙得很,基本没时间出去玩。”我委婉地告诫她最好别找阳阳玩。
“是吗?那我走了,阿姨再见!”杨思乐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知趣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杨思乐离去的背影,我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狠,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拒之门外?她招惹谁了?可有时候,自己就是要不自觉地做出些不厚道的事来。
阳阳晚上回到家后,我没有和他提过杨思乐来找他的事,但又担心他日后知道后怪我隐瞒他。就这样,我每天揣着矛盾的心情,每天脑子里装着那个转身离去的小女孩,每天盯着阳阳的脸,只担心他那一天突然质问我:“杨思乐来找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好在十多天过去后,也没见阳阳有什么反应,于是这件事就被我慢慢淡忘了。
阳阳补了两周的课后,突然不去学校了,他说学校里的住校生造反了,抗议补课,全部呆在宿舍里不出来。
“抗议补课?老师不是说补课是自愿的吗?不想补可以回去不补呀?”我颇感诧异地问。
阳阳却说:“说是自愿,其实只要学校宣布补课,有几个家长能同意孩子不补课?所以,学生们认为,只有学校取消补课,他们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这些孩子也是,离高考就一年了,在学习上还是加把劲儿的好,学校安排补课也是好意。”
“可有好多学生不认为是好意,尤其是那些学生成绩较差的学生,对补课厌恶至极,很想把教室都给砸了。”
“是吗?现在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是现在的孩子变坏了,是学业确实太重了,你上学时补过课吗?如果你们上学时也这么累,我想你们也会抗议的。”
阳阳这样一说我还真没话了,我上学时真没补过课,也没买过什么课外辅导书,手里就拿着几本课本,习题就是课后的几道题,那里上学轻松多了。
最终住校生抗议成功了,学校解散了补习班,阳阳也不得不呆在家里学习了。
我为阳阳制定了一个暑期学习计划,大体内容是上午自由活动,下午复习高一、高二的课程,晚上预习高三的课程。
一天晚上,我热了杯牛奶给阳阳端过去,见阳阳在电脑上打了好多字,我以为他在练习电脑打字,也就没多问。可过了几天,我见他每天都打字,且一打就是几个小时,于是我好奇地问了一下:“你在练习打字?”
“不,我在写小说。”阳阳回答我的时候,眼睛都顾不上离开电脑,手也没停下来。
“什么?写小说?”我有些糊涂了,考试中作文很少得高分的阳阳怎么突然写起小说来了?
“对。”
“高考要考写小说吗?”我故意问道。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看课本写起小说来了?”
“谁说我不看课本了,我下午的时间用来看课本做习题,晚上写小说。”
“你想当作家?”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网上的小说写得太差劲了,经常让我读不下去,没办法我只有自己亲自写了。”
“你的口气倒挺大的,好像网络小说家都不如你似的。”
“不能说全不如我,但也确实没几个有水平的。”
“你经常读网络小说?”
“嗯,有时间就读一下。”
听到这里,我劝阳阳道:“咱能不能高考完了以后再写小说?你应该很清楚,现在不是写小说的时候,是迎战高考的时候!”
“我只是在暑假里写写,开了学就不写了。”
“可这样的话这个暑假就学不了多少东西了。”
“妈妈,你要明白,暑假的时间不全是用来学习的,我有好多事要做!”
看阳阳有些烦了,我退出了他的书房。
一天,阳阳和武学文一起外出后,我打开电脑读了一下他的大作,见他正在写一部魔幻小说,主人公是一位集魔与神为一体的少年,功力强大,能量超群,这位少年魔仙立志要铲除世间所有邪恶,创造一个太平美好的新世界!他的文字间用了好多网络用语,还夹杂着英语和日语,再加上叙述手法是跳跃性的,让我这个出生在上世纪的人很难跟上他的思路。
我好像永远也搞不懂自己的儿子,总是搞不清他要做什么,或喜欢做什么!他的爸爸陆涛看到他写得小说后,倒是夸个不停,说他儿子简直是天才,突然就变成作家了!
开学前,阳阳的小说写了三十多万字,但据他说这只是开了个头,说上大学后会接着写的。(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三 无证驾驶
陆涛在部队当兵期间,曾在一次夜间野外拉练中不慎掉入一个大坑内,那次重摔给他留下了腰椎间盘突出的病症,虽治疗过多次,但每遇劳累或受凉时,就会病患复发,引起座骨神经痛,严重时都无法下床行走。[]这不,这段时间因他忙于装修自己的店铺,腰椎间盘突出症又犯了,在医院做了几次牵引后,就躺在了家里,根据以往经验,他不躺个半月二十天,是出不了家门的。
今天一早,我给陆涛换了贴在腰部的膏药后,骑了个自行车到妈妈那里去了,昨晚妈妈说今天要吃饺子,让我早点去帮忙,计划多包些饺子,以便中午给陆涛父子二人带回去吃。
有幸成为拆迁户后,娘家人的生活明显比以往过得好了,除了住进带电梯的高层楼房里外,弟弟还开了家小型副食店,从拿着低工资的安保人员,变成了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小老板。看着娘家人活得越来越滋润,我心理也感到很幸福,只要生活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人们对未来就会充满信心。
我走进妈妈所在小区的时候,看到弟弟家的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滑板,我对他们说了几句注意安全别摔着之类的关照话后,就坐电梯上了十一楼,来到了母亲家里。当初选楼层时,妈妈本想选五层以下的,她说如果那一天停了电,爬楼梯也能回到家里,而如果住在十层以上,如何能爬得上去?但弟弟坚持要住高层,说高层眼界开阔,空气清新,还可以看到县城的全貌。最后由于坚持住低层的只有妈妈一个人,剩余的家庭成员都想住高层,依据少数服从多数常规,弟弟最终获胜,父母和弟弟一家也就高高在上地住进了十一层。
高层的感觉确实好,不仅视野开阔,而且隐私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护,在屋里说话可以不用再担心墙外有耳了,夏天穿得少,也不用担心外人透到窗户看到了,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妈妈已提前做好的饺子馅有三样:一样是父母爱吃的鸡蛋韭菜馅,近年来父母以素食为主,他们认为少吃肉身体好;而猪肉大葱馅的饺子是大家普遍爱吃的;另外,妈妈还做了一点点羊肉饺子馅,这是专为阳阳做的,因为阳阳喜欢吃羊肉饺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虽已进中年,但很少包饺子,这是因为父母还健在,一直受父母的恩惠,想吃饺子就让妈妈包,好像妈妈永远是我免费的厨娘似的。也可以这样说,只要有父母在,你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永远受着父母的照顾。
我、弟媳以及妈妈三位女士只用了一个来小时就把所有的饺子包完了,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妈妈先为陆涛父子煮好了饺子,并让我装入饭盒给他们送回去后再返回来吃。陆涛也就因为腿疼出不了门,不然他早就跟过来了,如果我一周内不带他们父子回娘家混顿饭吃好像都显得不正常了。
我刚提着饭盒把饺子送回家,就接到交警队的电话,说阳阳无证驾车,被交警队扣押了。
“什么?无证驾车?他不是去看望他们班那个患白血的同学去了吗?怎么被交警抓起来了?”陆涛很着急,几次要下床去处理儿子的事。
“你在家呆着吧,我去交警队看看,或许警察搞错了,咱儿子多懂事,怎么会干出这种又糊涂又危险的事来呢?说不定是他在替别人顶罪。”我拦住了陆涛,拎起包就往外走。
“你去车库看一下。”陆涛在身后喊。
“我知道!”
下楼后,我先给妈妈去了一个电话,说去一下交警队就赶回去吃饭,妈妈只说了声快点回来的话,没其它反映,她不认为我去交警队会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麻烦事,大不了是去交违章罚款什么的。
给妈妈打完电话后,我朝自家车库走去,我要先确认一下我家的汽车在不在,如果在,那么一定是交警搞错了。但当我打开车库门时,立马被空空的车库给惊呆了,我家的汽车不在了!
莫非阳阳这孩子真的把汽车给开走了?虽然陆涛私下教阳阳开车已有一年时间了,阳阳也确实掌握了基本的驾车操作方法和交通知识,他甚至在他爸爸的陪练下,在行人较少的路段开过一程,但毕竟他还没有考取到驾驶证,陆涛从不允许他独自驾车上路,而他也一直没有胡来过。
可如果不是阳阳把车开走的,那我家的汽车那里去了?被盗了?不像,因为车库圈闸门完好,不像有强盗进来过。不管怎么说,去了交警队一切就清楚了。
我没有将汽车不见的事告诉陆涛,怕他着急,拖着病腿跑出来。
当我带着一连串的疑问走进交警队时,果然看到阳阳垂头丧气地坐在里边,他旁边还有三个同学,除了包括武学文在内的两个男生外,还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女生让我倍感意外,这个女生就是杨思乐!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杨思乐,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在她身上已发生过两起流血事件,总担心阳阳和她在一起也闹出麻烦事来。这不,这次被交警扣押能不算麻烦吗?幸好是小麻烦,如果这几个看似快成年心理其实还很幼稚的孩子开车在路上出了状况怎么办?那可是大麻烦!危及生命的!当然我把杨思乐看作一个危险因素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但我总是去除不掉我对她的担心,也许是因为她太漂亮了,美丽总是容易引来风险,所谓利弊相随,好坏共存的规律,抑或是因为她妈妈太泼辣,不敢招惹的缘故吧。
“我是陆晨阳的妈妈,出什么事了?”我见到孩子们时没有和他们打招呼,而是先向交警作了一个自我介绍,因为我现在首要应对的是交警。
“你儿子无证驾驶,要接受处理,我们现在要搞清楚,你儿子驾车出来得到过你们的允许吗?”
“没有,我们完全不知道他把车开走。”我急忙回答。
“那还好,如果是你们授意,你们也要一起受处罚。”警察说。
“请问要怎么处罚他们?他们是高三学生,课程很紧的。”我变相给孩子们求着情。
“请你别找理由,违章必究!”
看到交警一脸的严肃,我也就不敢再多言了。好在交警最后只是罚款了事,说阳阳他们还未成年,免了拘留。
当我开着车把其它几个孩子一个个送回家,然后带着阳阳回去的时候,我没有表现出以往的宽容,而是一言不发,等着阳阳的解释。
“我们想批发些水果,没钱租车,我就把咱家的车开出去了。”阳阳的眼睛不敢看我和他爸,窝在沙发上低头说道。
“批发水果?”显然,我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几个打算以后利用双休日的时间卖点水果,好给郭伟筹些医药费。”阳阳进一步解释道。
听到阳阳他们是为了给患白血病的郭伟筹医药费,我的气消了不少,但我还是正告他道:“不论什么原因,都不是无证驾驶的理由,你想,你一个只学会一点点开车技术的没有驾照的小毛孩子,一开车上路就是马路杀手,你的行为威胁到了别人的生命,你为了帮一个人,却要威胁到众多的人,你说你做的对吗?你要知道别人的生命和郭伟的生命一样重要!”
经过我一凡说教,阳阳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向我承诺以后不会再无证驾驶了。
而这期间,妈妈打了十多个电话,催着我去吃饺子,我没有告诉她实情,只是说在等阳阳回来一起过去。
“妈妈拿出一千元捐给郭伟好了,你们就不用再去为他卖水果了,不然会影响学习的,何况你们几个无收入的孩子也给不了郭伟多大的帮助。”随后我对阳阳说。
“你捐款代表不了我们的爱心,对郭伟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我们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那怕是筹不到多少钱,也是尽了心就不遗憾了。”
看到阳阳还是要坚持去为郭伟筹钱,我也就没再反对,孩子在做善事,干么要反对呢?虽然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但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来说,读书真的不是第一重要的,学会如何做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带着阳阳赶到妈妈那里时,已是午后一点了,全家人还都未动筷子,在等着我,这让我感觉很抱歉,赶紧招呼家人上餐桌,这时一家人才有说有笑地,热热闹闹地吃起饺子来。
接下来的日子,阳阳和武学文他们成了水果贩子,一到双休日,就在路边搭个水果摊儿,吆喝着卖他们的水果,还立了一个牌子,叫为白血病男孩郭伟义卖!而我和陆涛则成了他们的义务送货工,负责早晨到水果批发市场进货,然后再给他们送过去,而我家的小轿车彻底成了一个拉水果的货车了。还好,没过几个月,他们就为郭伟筹了近一万元的医药费。
据我了解,杨思乐还在外县上高中,只是在双休日赶回来和他们一起卖水果,这充分说明,杨思乐和阳阳以及武学文的联络一直没断过!唉,孩子们的事,不能管太多,你的思维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四 留学风波
阳阳他们的水果摊只摆了两个多月,因为被救助者郭伟最终还是被病魔夺去了生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郭伟的葬礼是在他去世三天后举行的,灵堂设在殡仪馆内。但那一天阳阳突然对我说不想去参加郭伟的葬礼了,我劝他说不参加同学的葬礼有失礼貌,他却说礼貌不礼貌都无所谓了,反正郭伟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又给他解释说其实参加别人的葬礼不仅仅是为了送别逝者,同时也是为了安慰一下正处在悲痛中的逝者的亲人们,此外也是对自己的一个安慰,不然自己会觉得对逝者没有尽心,留下遗憾。可阳阳并没有听我劝,依旧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没完没了地看着动漫,好像他完全不把同学的葬礼当回事似的。不过我作为母亲,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了,阳阳的这种表面上看起来不尽情理的表现是因为他还一时接受不了郭伟去逝的事实,他只是在躲避罢了。他曾经是那么地满怀希望,以为郭伟的病只是缺钱的问题,只要有钱付医药费,就会好起来,不想结果完全超出了他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十八岁孩子的想像,让他感觉自己的努力是如此的无济于事和软弱无力,并且变得像一个被打败的士兵一样,缩在家里不露面了。
我劝说不了阳阳只好求助了,我给武学文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武学文就来到了我们家里。
“时间不早了,咱们动身吧,同学们都在殡仪馆等着你呢。”武学文一见阳阳就催促道。
“你去吧,我不想去了。”阳阳摇摇头说。
“我懂得你的心情,但不见得别人也懂得,你的表现总得让别人理解才行呀?郭伟生前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现在是最后送他一程了,你却不露面了,让同学们怎么想?再说过后你后悔了怎么办?”
听武学文又说了这么多,阳阳不言语了,这时武学文抓紧时机来了个激将法,说:“你不会让同学们都过来请你吧?”说完,武学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做出要打电话的样子。
这时阳阳终于坐不住了,赶紧起身抓住武学文的手腕说:“好了,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就这样,在我和武学文的轮番劝说下,阳阳才赶往郭伟的葬礼现场。
可送别郭伟后,阳阳仍然有好长时间处在少言寡笑的状态里,这是我未预料到的,我没想到郭伟的离去对他影响这样大!要说他早在五岁的时候就经历过爷爷的去世,不过现在想来他那时年龄太小,不懂事,对亲人的离去没有太多的感触,而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不仅感悟多了起来,对人生也有了一定的认识,所以这次同学的离去对他震动非常大,通过这件事,他深深地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奈,也感觉到了自己作为一个个体的渺小和无力。.
接下来的几日,我又和阳阳谈了许多,教他要学会坦然面对一切,一个正常的人自然有感性的一面,自然有喜怒哀乐,但不能太过于悲观和缺少理性,喜怒哀乐当中要时刻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应该继续做什么,应该做生活的勇士而不是逃兵。
一个月后,阳阳逐渐从失去同学好友的伤感中走了出来,并且表现得懂事了许多,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几岁,生活中好多事都不用我去操心了。比如他不再用我为他洗衣服了,早晨也不再等我唤醒了,而是学会了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和学习,进入高三第二个学期后,他的学习成绩终于闯进了年级前五十名。
可正在我为阳阳的成长感到欣慰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事情又有了变化,我发现他竟然放下英语课本,学起了日语!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想在学习间隙放松一下,看看日本动漫书,不想他几乎每天都要看日语书,而且看得是日语课本。
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了,问他道:“你看的是日语书?”
“对。”阳阳简短地回答。
“你能读得懂?”我很好奇。
“我正在学。”他说。
“什么意思?你正在学日语?”我更不明白了。
“对。”
“高考不考日语吧?”我故意问。
这时,阳阳把书合上了,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说:“妈妈,送我去日本吧,我想去那里学动漫。”
“喜欢动漫在国内也可以学,不一定非要跑日本去学。”我说。
“日本动漫领先世界,我很想去那边学。”
看阳阳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相信他决不是随便说说,但想到日本与中国的关系又冷起来,我不免有些担心,对他说:“你去日本留学,好多人会不理解的。”
“妈妈,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不需要多少人来理解我。”阳阳说。
“也不能完全不管别人的看法,咱们毕竟是生活在社会中的人,做事不能一味地孤注一掷。”我又说。
“什么叫孤注一掷?你知道在日本留学的中国学生有多少吗?你知道在日本生活和工作的中国人有多少吗?那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请不要把战争当私仇永远背负在自己身上好不好?也不要用仇恨别国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祖国的热爱好不好?全世界不正在全力提倡和平和宽容吗?少数人的言论不代表所有人,我相信大多数人愿意和平共处,我去日本留学只是想学动漫而已,和爱不爱国,亲不亲日没关系!”
阳阳说了这么一大堆,把我说得没话说了,说实话,我并不反对阳阳赴求学,只是担心别人不理解他,优其是担心他奶奶不理解他罢了。现在看来,阳阳的赴日的决心是定了,我要做了应该是如何去劝说我的婆婆去接受这件事。婆婆是一提起日本人就咬牙切齿的那种人,让她改变这种态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到这里,我对阳阳说:
“等你爸爸回来,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好吗?”
“好吧。”阳阳见我已不再反对,高兴地点点头说。
陆涛回家后,我没有马上和他讲阳阳想去日本留学的事,而是一直等到我们上床休息后,才在枕边迟迟疑疑地对他说:“阳阳说他想去日本学动漫。”
“他什么时候说的?”陆涛吃惊地问。
“刚才。”我说。
“还行,这小子有志气,不怕他去那里,只怕他那里也不敢去,他有自己的目标,当然是好事,我支持他!”
原以为陆涛不会同意的,没想到他完全不考虑自己家族在抗日战争时期的血泪史,而是全力支持儿子的选择。
“我原以为你要反对呢。”我对他说。
“孩子要学东西,我们只能支持。”陆涛说。
“我是说你居然同意他去日本。”
“去日本怎么了?咱孩子是去学东西,又不是去搞政治。”
“妈妈一定不同意!”我提醒陆涛道。
“妈妈的工作我来做好了。”陆涛说。
“可钱也是个问题,出国留学没有几十万是不行的。”我又说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钱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只要孩子愿意学,我就会支持他到底。”
“好,有你支持就好。”
其实我就是想听陆涛这样说,有他的这番表态,我就放心多了,转过身轻轻松松睡去了。
好几天过去了,陆涛也没和他妈妈提阳阳去日本留学的事,我想他大概是还没准备好台词,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不过不急,离高考不家好几十天呢,高考结束后和婆婆讲这件事也不迟。不过事情总是出人意料,一天阳阳班主任的来访,竟然无意中提前让婆婆知道了。
董老师是阳阳上高三后新换的班主任,也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位高级教师之一。董老师是非常敬业的一位老师,也是在学校受到极高评价的一位老师。董老师这次来我家进行家访,正是因为阳阳要去日本的事。
董老师进门的时候,婆婆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不明就里的董老师一进门就快言快语地问起身为她开门的我:“听说你家孩子要去日本学动漫?”
要说婆婆的耳朵早就有些背了,但董老师的这句话她听得很清楚,可能是“日本”这俩个字对于她来说太敏感了,还没等我回答,她就大声问道:“谁要去日本?”
“你孙子!”董老师大声回答着。
“你是说阳阳?”
“对!”
这时我赶紧先打了个圆场,对婆婆说:“阳阳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说了一句,到底去不去还是两回事呢。”
“好像不是随便说说,全班同学都知道了。”董老师的特点就是太直率,没办法!
这时婆婆终于忍不住了,说:“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去那里不成,要去日本?难道他不知道咱家和日本人是仇人?日本人杀了咱家三口人哪!”
得,婆婆又开始讲血泪史了,再一次把陆家上一辈的三位烈士的壮烈事迹当着董老师的面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我不是想把那段历史忘掉,只是和阳阳说的一样,不愿意没完没了地去提这件事,不愿意让仇恨一代一代地传一去。纵观人类历史,几乎是用战争谱写下来的,如果追究起来,任何人之间都可能有血海深仇。依据自然法则,要生存,就无法避免争夺,而从追求和平的角度讲,要和平,就要懂得宽容,那些罪大恶极的战争罪人确实应该受到人们的谴责,但我们没必要没完没了地去和他们的后人算这笔账,不然追求和平就成一个谎言了。当然,这些话都是大道理,关键是要和婆婆解释清楚。
“妈,阳阳只是想去日本学动漫而已,他能有自己喜欢的一个专业也是值得咱们高兴的事。”我握着婆婆的手说,只担心她生气似的。
“在国内不能学动漫吗?”婆婆反问。
“当然,国内开动漫专业的大学也有很多,可他想去日本学,日本的动漫制作水平在世界上算是领先的。”
而婆婆显然是无心和我辩,她或许认识这件事不需要辩驳,对错很分明,于是我她站起身,向我摆摆手说:
“好了,你们的孩子你们自己管好吧,我一个快要进土里的人,谁还愿意听我的话呢?”
说完,婆婆回她的房间里去了。
剩下我和董老师,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儿后,董老师对我说:“我并不是不赞同阳阳去日本,我是想和你说不论去那里上大学,现在这个阶段主要是要把课本学好,阳阳每天把着一本日语书看,能不影响学习吗?”
“我也发现这是个问题,阳阳回来后我再和他好好谈谈。”我对董老师说。
“对,你最好和他再谈谈,你毕竟是他妈妈,更了解他,比我有说服力。”
“好的,我明白了。”
董老师在我家只呆了半个小时,把她的来意向我说明后,就起身告辞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 留学风波(二)
婆婆说不管阳阳的话自然是假话,这是好多老年人常说的气话,其实我知道她心理比谁都着急,这不,阳阳一放学回来,婆婆就紧跟在阳阳身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分明就是想伺机和阳阳谈留学的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搞笑的是,阳阳进书房,她也进书房,阳阳进卫生间,她就守在卫生间门外,阳阳吃饭,她盯着阳阳一动不动,自己都顾不得吃。
“妈,快吃吧,饭都要凉了。”我劝婆婆说。
“有事吃完饭再说吧。”陆涛也劝着自己的妈妈,他并不想在饭桌上讨论事情,怕影响大家的胃口,尤其是阳阳留学这件存在争议的事,更不适合在饭桌上提起。
“奶奶,你有啥事就说,别老盯着我,我这几天可是乖得很,一直在学习!”阳阳总感觉奶奶要训他似的,先自我解释道。
婆婆虽在这个世上活了八十多年了,但还是修炼不到家,还是等不到饭后说事,不过好歹她没有直接和阳阳提留学的事,而是先打了个擦边球,并且是温和战术,她笑眯眯地对阳阳说:“阳阳,你要好好学习,考个北京的大学,北京的大学毕业了工作单位会抢着要你的。”
没文化的婆婆认为凡是首都北京的大学都是中国最好的大学,其实像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这些名牌大学她并不了解。
婆婆说话间,我就给阳阳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应付过去,不用提留学的事,可阳阳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不理我的暗示,直接和他奶奶说:“我不一定去北京上大学。”
“那你想去那里上大学呀?”婆婆很顺利地拐到了她要说的话题上来。
“东京!”阳阳说这两个字时一脸的向往。
“什么?东京?东京是那里?离北京远吗?”其实婆婆应该知道东京是那里,其它国家她不了解,日本东京她应该是知道的。
“在日本!东京是日本的首都!”阳阳真以为奶奶不知道,认真地解释着。
“日本?你要去日本?”这时婆婆的笑容没有了,换成了满脸的震惊。[.超多好看小说]
“对!”阳阳倒是不当回事,淡淡地回答。
“你不知道你有三个太爷爷都是让日本人给打死的?”
“知道。”
“那你还去日本?”
“我想去学动漫。”
“学动漫?中国没有动漫吗?”
“我想去日本学。”
“你想出国去英国、美国都可以,为什么偏要去日本呢?”
“我喜欢日本的动漫。”
“你这孩子真是不长心啊,咱家和日本人不共戴天,你怎么要去和日本人做朋友呢?”
“所有的人都顶着一片天,想不共都不行。”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哎呀,再这样争论下去婆婆恐怕是要晕倒的,这时陆涛赶紧大声对阳阳说:“现在不考虑留学,现在考虑的是高考,在高考前谁也别提留学的事!”
陆涛这样说,他的儿子误以为爸爸不同意自己去留学,一下子不高兴了,放下筷子回书房去了。
“妈,这事你别管了,我去劝劝阳阳,他就是一时兴起,随便提了句,不是当真的。”阳阳离开桌子后,陆涛接着安慰起老母亲来。
“我看他是认真的。”婆婆显然不相信她儿子的话。
“妈妈,别把小孩子的话当回事,小孩子今天说二,明天就变成三了。”我也在一旁按压着事态的发展,相对于那个小孩子,这位老人家更让我们担心。
婆婆见我和陆涛都站在她这一边,气消了好多,说:“好好和孩子解释清楚,别惹他生气,不然会影响高考的。”
“嗯,对,我们知道怎么和他说,您快吃饭吧,别为这些事操心了。”这时,陆涛赶紧把饭端到了母亲面前。
陆涛本来是打算做妈妈的思想工作,让她接受阳阳日本留学这件事的,不想这种思想工作还真难做,压根就不知如何提起,反过来还得做妈妈的啦啦队员呢。
正在我和陆涛不知如何和婆婆解释日本留学这当子事的这几天里,家里却又出乱子了,一天思乐妈妈一脸不高兴地来到我们家里,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我家沙发上,像个理直气壮的讨债人似的语气硬硬地冲我说:“你家孩子捣什么乱子啊?”
“什么?阳阳捣乱了?”我一听吓了一跳,阳阳一向不捣乱,怎么在高考前出乱子了?
“好端端说什么去日本留学的事!”思乐妈妈依旧没好气地说。
“哎呀,我还以为阳阳出什么乱子了,原来是这件事啊,孩子只是说说,别当真了,再说阳阳去不去日本,碍不着您的事吧?您生什么气呀?”我带着点敲打地对思乐妈妈说,我对她到我家来无理取闹很是不满意。
“怎么碍不着我啊?思乐也要闹着去日本留学呢,你知道吗?”
哎哟,她女儿闹着去那里和我们家人有啥关系呢?可思乐妈妈已认定是阳阳的错,一定是思乐听说阳阳要去日本,自己也想去,这样思乐妈妈就认为是受阳阳影响的,所以就找到我们家来了。可尽管这样思乐妈妈也没道理来我家问罪来,于是我把待客的笑容收回,很严肃地对她说:“我家儿子去那里和你家姑娘没关系吧?我家儿子去那里也没必要得到您的批准吧?我家儿子去那里是我们的自由你管不着吧?”
我的连珠炮确实一下子把思乐妈妈轰得没话说了,可她刚怔了几秒钟,就开始返击了:“我家思乐就是因为阳阳要去日本留学,才也跟着要去的,你说能和你家没关系吗?你说我一个人带思乐,收入又不高,怎么能供得起她出国留学呢?你们让我怎么好呢?”
得,思乐妈妈开始抹起眼泪了。
我一见人抹眼泪就心软了,不敢再攻击她了,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时一旁的陆涛开口了:“我们家阳阳不去日本了,他前几天只是说着玩的,其实他最想考的是上海财经大学!”还是陆涛知道如何把洪水一下子堵上,这不,他就这一句话,思乐妈妈就不哭了,也不怒了。
“你说的是真的?阳阳不去日本留学了?”思乐妈妈半信半疑地看着陆涛问。
“对,根本就没想要去,随便说说而已。”马上领会陆涛意思的我接着说道。
“不去就对,在自己的国家呆着最好,外国总是人家的地盘,那有你混的份!”嘿,思乐妈妈讲的还都是****上的话。
就这样,我们让大家接受日本留学这件事的方式就是先否定这件事,先把洪流堵住了再疏导。
好不容易把思乐妈妈劝回去后,我和陆涛等阳阳从学校回来后一起对他说:“不管你去不去日本留学,现在暂先不提这件事,和同学也不要说,等高考完了再讨论好吗?”
不想阳阳听了着急起来,对我们说:“怎么能不提呢?现在就得开始办出国手续,不然就误了日本学校秋季开学了。”
“哎哟,你以为出国和去北京一样容易呀,这么大的事要想好了再定。”我对儿子说。
“我已经想好了。”阳阳有些着急地说。
“你爸爸不是告诉你高考前不要想这件事吗?”
“怎么能不想,我已经在网上和日本学校联系过了。”
“什么?你和日本学校联系过了?”
“对,现在正是留学季,错过就得明年去,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这时,陆涛插话了,他安慰儿子道:“爸爸是支持你去留学的,只是现在不要见人就说,咱们先秘密进行,等事情办成了再公开好吗?不然不仅是你奶奶着急,就是杨思乐的妈妈都跑到咱们家来了,听说杨思乐也要闹着去日本呢!”
“什么?杨思乐也要去日本留学?我没听她说过啊?”阳阳听了很是吃惊。
“思乐这两天正在和她妈妈闹腾呢,她妈妈还说是受你影响思乐才这样的。”
“哎呀,这个杨思乐!”阳阳表情复杂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对思乐的行为感到高兴还是不满,年轻人的事有时你就是搞不懂。
不管怎么说,阳阳答应了我们的协定,暂时不再提留学的事了,我甚至还在想,说不定过段时间,他就又改主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 留学风波(二)
婆婆说不管阳阳的话自然是假话,这是好多老年人常说的气话,其实我知道她心理比谁都着急,这不,阳阳一放学回来,婆婆就紧跟在阳阳身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分明就是想伺机和阳阳谈留学的事。搞笑的是,阳阳进书房,她也进书房,阳阳进卫生间,她就守在卫生间门外,阳阳吃饭,她盯着阳阳一动不动,自己都顾不得吃。
“妈,快吃吧,饭都要凉了。”我劝婆婆说。
“有事吃完饭再说吧。”陆涛也劝着自己的妈妈,他并不想在饭桌上讨论事情,怕影响大家的胃口,尤其是阳阳留学这件存在争议的事,更不适合在饭桌上提起。
“奶奶,你有啥事就说,别老盯着我,我这几天可是乖得很,一直在学习!”阳阳总感觉奶奶要训他似的,先自我解释道。
婆婆虽在这个世上活了八十多年了,但还是修炼不到家,还是等不到饭后说事,不过好歹她没有直接和阳阳提留学的事,而是先打了个擦边球,并且是温和战术,她笑眯眯地对阳阳说:“阳阳,你要好好学习,考个北京的大学,北京的大学毕业了工作单位会抢着要你的。”
没文化的婆婆认为凡是首都北京的大学都是中国最好的大学,其实像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这些名牌大学她并不了解。
婆婆说话间,我就给阳阳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应付过去,不用提留学的事,可阳阳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不理我的暗示,直接和他奶奶说:“我不一定去北京上大学。”
“那你想去那里上大学呀?”婆婆很顺利地拐到了她要说的话题上来。
“东京!”阳阳说这两个字时一脸的向往。
“什么?东京?东京是那里?离北京远吗?”其实婆婆应该知道东京是那里,其它国家她不了解,日本东京她应该是知道的。
“在日本!东京是日本的首都!”阳阳真以为奶奶不知道,认真地解释着。
“日本?你要去日本?”这时婆婆的笑容没有了,换成了满脸的震惊。
“对!”阳阳倒是不当回事,淡淡地回答。
“你不知道你有三个太爷爷都是让日本人给打死的?”
“知道。”
“那你还去日本?”
“我想去学动漫。”
“学动漫?中国没有动漫吗?”
“我想去日本学。”
“你想出国去英国、美国都可以,为什么偏要去日本呢?”
“我喜欢日本的动漫。”
“你这孩子真是不长心啊,咱家和日本人不共戴天,你怎么要去和日本人做朋友呢?”
“所有的人都顶着一片天,想不共都不行。”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哎呀,再这样争论下去婆婆恐怕是要晕倒的,这时陆涛赶紧大声对阳阳说:“现在不考虑留学,现在考虑的是高考,在高考前谁也别提留学的事!”
陆涛这样说,他的儿子误以为爸爸不同意自己去留学,一下子不高兴了,放下筷子回书房去了。
“妈,这事你别管了,我去劝劝阳阳,他就是一时兴起,随便提了句,不是当真的。”阳阳离开桌子后,陆涛接着安慰起老母亲来。
“我看他是认真的。”婆婆显然不相信她儿子的话。
“妈妈,别把小孩子的话当回事,小孩子今天说二,明天就变成三了。”我也在一旁按压着事态的发展,相对于那个小孩子,这位老人家更让我们担心。
婆婆见我和陆涛都站在她这一边,气消了好多,说:“好好和孩子解释清楚,别惹他生气,不然会影响高考的。”
“嗯,对,我们知道怎么和他说,您快吃饭吧,别为这些事操心了。”这时,陆涛赶紧把饭端到了母亲面前。
陆涛本来是打算做妈妈的思想工作,让她接受阳阳日本留学这件事的,不想这种思想工作还真难做,压根就不知如何提起,反过来还得做妈妈的啦啦队员呢。
正在我和陆涛不知如何和婆婆解释日本留学这当子事的这几天里,家里却又出乱子了,一天思乐妈妈一脸不高兴地来到我们家里,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我家沙发上,像个理直气壮的讨债人似的语气硬硬地冲我说:“你家孩子捣什么乱子啊?”
“什么?阳阳捣乱了?”我一听吓了一跳,阳阳一向不捣乱,怎么在高考前出乱子了?
“好端端说什么去日本留学的事!”思乐妈妈依旧没好气地说。
“哎呀,我还以为阳阳出什么乱子了,原来是这件事啊,孩子只是说说,别当真了,再说阳阳去不去日本,碍不着您的事吧?您生什么气呀?”我带着点敲打地对思乐妈妈说,我对她到我家来无理取闹很是不满意。
“怎么碍不着我啊?思乐也要闹着去日本留学呢,你知道吗?”
哎哟,她女儿闹着去那里和我们家人有啥关系呢?可思乐妈妈已认定是阳阳的错,一定是思乐听说阳阳要去日本,自己也想去,这样思乐妈妈就认为是受阳阳影响的,所以就找到我们家来了。可尽管这样思乐妈妈也没道理来我家问罪来,于是我把待客的笑容收回,很严肃地对她说:“我家儿子去那里和你家姑娘没关系吧?我家儿子去那里也没必要得到您的批准吧?我家儿子去那里是我们的自由你管不着吧?”
我的连珠炮确实一下子把思乐妈妈轰得没话说了,可她刚怔了几秒钟,就开始返击了:“我家思乐就是因为阳阳要去日本留学,才也跟着要去的,你说能和你家没关系吗?你说我一个人带思乐,收入又不高,怎么能供得起她出国留学呢?你们让我怎么好呢?”
得,思乐妈妈开始抹起眼泪了。
我一见人抹眼泪就心软了,不敢再攻击她了,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时一旁的陆涛开口了:“我们家阳阳不去日本了,他前几天只是说着玩的,其实他最想考的是上海财经大学!”还是陆涛知道如何把洪水一下子堵上,这不,他就这一句话,思乐妈妈就不哭了,也不怒了。
“你说的是真的?阳阳不去日本留学了?”思乐妈妈半信半疑地看着陆涛问。
“对,根本就没想要去,随便说说而已。”马上领会陆涛意思的我接着说道。
“不去就对,在自己的国家呆着最好,外国总是人家的地盘,那有你混的份!”嘿,思乐妈妈讲的还都是****上的话。
就这样,我们让大家接受日本留学这件事的方式就是先否定这件事,先把洪流堵住了再疏导。
好不容易把思乐妈妈劝回去后,我和陆涛等阳阳从学校回来后一起对他说:“不管你去不去日本留学,现在暂先不提这件事,和同学也不要说,等高考完了再讨论好吗?”
不想阳阳听了着急起来,对我们说:“怎么能不提呢?现在就得开始办出国手续,不然就误了日本学校秋季开学了。”
“哎哟,你以为出国和去北京一样容易呀,这么大的事要想好了再定。”我对儿子说。
“我已经想好了。”阳阳有些着急地说。
“你爸爸不是告诉你高考前不要想这件事吗?”
“怎么能不想,我已经在网上和日本学校联系过了。”
“什么?你和日本学校联系过了?”
“对,现在正是留学季,错过就得明年去,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这时,陆涛插话了,他安慰儿子道:“爸爸是支持你去留学的,只是现在不要见人就说,咱们先秘密进行,等事情办成了再公开好吗?不然不仅是你奶奶着急,就是杨思乐的妈妈都跑到咱们家来了,听说杨思乐也要闹着去日本呢!”
“什么?杨思乐也要去日本留学?我没听她说过啊?”阳阳听了很是吃惊。
“思乐这两天正在和她妈妈闹腾呢,她妈妈还说是受你影响思乐才这样的。”
“哎呀,这个杨思乐!”阳阳表情复杂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对思乐的行为感到高兴还是不满,年轻人的事有时你就是搞不懂。
不管怎么说,阳阳答应了我们的协定,暂时不再提留学的事了,我甚至还在想,说不定过段时间,他就又改主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高考倒计时
随着高考的临近,有关高考的信息已成为各大媒体播报刊登的重要内容:打开电视,就会看到高考补习班和健脑保健品的广告在各电视台轮番播出;打开电脑,就会读到高考生营养食谱和状元经验谈等和高考挂钩的文章;走在街上,随处都可以听到家长们谈论高考的声音;走进学校,校园内的场景更震撼人,校内每一条路上方都挂着写有激励性标语的横幅,每一座教学楼的墙面都贴着往年高考取得的辉煌成绩宣传版面和已经考取名校的优等生的大幅照片!一句话,每年的6月份就是轰轰烈烈的高考月!
高考月期间,不仅高考生处在考前冲刺的紧张阶段,家长们也一样的紧张,家长们担负着后勤保障周边服务工作,比如我,这期间每天压倒一切的任务就是登录考务网查看最新高考信息和准备每天的营养全面荤素适中的高考餐。
今天是星期六,我从早晨七点开始逛菜市场一直逛到上午九点,我总是在双休日就把一周用的主要食材选购好,这样每天一下班回家就可以立即着手做一顿丰盛的饭菜了。就在我用拎着一大袋食材准备往回走时,突然看到刘佳了,我可是好几周没看到她了,于是赶紧迎了上去。
“都买什么了?”我低头看她手里的东西,“买鱼了?”
“对,鱼,鱼补脑。”刘佳笑着说。
“阳阳偏是不爱吃鱼,这不,我又给他买骨头了。”我朝刘佳晃晃自己手里的袋子。
“排骨脂肪高,也不能吃多,高考期间的饮食应该以清淡为主。”刘佳看着我买的二斤排骨略带担心地说。
“不行呀,阳阳总是要着吃排骨,不过我也不是每天给他炖,应该没问题的。”我则无所谓地说。
这时,刘佳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我说:“时间还早点儿,到我家坐会儿再回去吧?”
“去你家?”我有些犹豫,但想到好久没和刘佳谈心了,就转念答应道:“好,去就去!”
刘佳仍旧在学校当宿舍管理员,所以她的家就是学校给她提供的一间十五平米的管理员办公室。当我走进刘佳所谓的家的时候,感觉像走进一间仓库一样,完全没有地方可以坐下来,床上地上都堆满了东西,主要是书籍和各种保健品。刘佳领我进来后,赶紧把床上的衣物往起堆了堆,给我腾出一小片空地儿让我坐了下来。
“保健品买这么多啊?花不少钱吧?”我看着堆在地上的各种牌子的纸盒子说。
“这钱可不白花,你看那个“加分宝”,自从给凯凯吃了,他的学习成绩就一直往上升,可管用了。”刘佳深信不疑地说。
“真的吗?”我当然不是很相信,我认为一个人的智商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遗传的,后天很难有多大变化,当然,学习成绩不高的孩子并不一定就是智商低,还要看他有没有用功去学习,智商一般的孩子也可能有大作为,只要他肯努力有恒心。
“当然是真的,你给阳阳买了吗?”刘佳开始向我推荐这些保健品了,“要没有买就从我这里拿两盒回去给他吃吧。”
“不用给我,阳阳不吃这些的,拿回去也是扔掉。”我极力推辞着。
就在这时,凯凯从外面回来了,见到我很有礼貌地打招呼道:“阿姨好!”
“好。”我点头,“外面玩去了?”
还没等凯凯回答,刘佳就抢话说:“这几天那敢让他出去玩儿,他这是刚下补习班。”
“校外补习班?”我问。
“对,就东街那个‘冲击名校’补习班,你没给阳阳报这个?这个补习班的老师都是从重点高中里请来的高级教师,讲得可好了。”刘佳扬着眉说。
“阳阳是什么孩子你还不知道?他从小就拒绝上补习班。”我笑笑说。
“你可不能由着孩子,哪个孩子爱学习呢?哪个孩子不想玩?咱们当父母的不约束他们,他们会跟不上队伍的,会被社会甩掉的。”
我记得以前孩子们小的时候,总是我劝解刘佳,现在完全没我发言的份儿了,在刘佳面前,我已经成了一个不会管教孩子的妈妈了。我本来想再次主张一下我一贯坚持的“尊重孩子,重在引导”的家庭教育理念,可看到凯凯在场,我不便多说,担心凯凯听了我的话以后,开始反击妈妈,和妈妈闹别扭。不想就在我没开口的情况下,凯凯也开始反击了,他斜瞅了妈妈一眼,一脸不满地对我说:
“什么冲击名校,什么名校的老师,去了就是让做题,都是从书店买来的题,老师的任务就是卖书嘛。”
刘佳听了当即就否定了凯凯的看法,大声辩驳道:“名校的老师才能找到最好的题给你做,也辅导的最好,你看你的成绩不是一直在进步吗?这就证明补习班是有效果的!”
我担心母子俩吵起来,就赶紧岔开话题问凯凯道:“凯凯准备报考那所大学啊?”
“那所也不想报考,我压根就不想考大学!”凯凯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胡说什么!”刘佳训了凯一句,然后又笑着对我说:“我早就给他选好了,就考上海财经大学,毕业了可以到大银行就业。”
“上海财经大学?好!好大学!”我赞成道。
“你给阳阳选什么大学了?”刘佳反过来问我。
“倒是每天上网查阅,可现在还没定下来。”我说。
这时凯凯又插话了,他看着我问:“听同学们说阳阳要去日本留学?”
在我还不知道回答是还是不是的时候,刘佳已经惊呼起来了:“什么?去日本留学?你同意了?让孩子跑那么远干吗?何况又是日本!”
一听刘佳这样说,我就不想多谈这件事了,因为我实在是不想和人讨论日本留学好不好这个问题,于是我笑笑说:“阳阳只是提了一下,去不去还是两说呢。”
说完,我有意看到了下她家墙上的钟表,然后起身说:“哟,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给阳阳做饭了。”
“好,那你赶紧回去吧,给孩子做饭事大,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聊。”刘佳把我送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我接了好多报考广告,都是些私立学校的广告,且大多是招生难的职业技术类院校,我接过来看也没看就扔垃圾桶了。其实职业技校就业率很高的,只是现在的家长都想让孩子上本科大学,都不想让孩子当以体力劳动为主的技术工人。我倒不是不看好技术院校,只是我知道阳阳的志向并不是学技术,他每天都做着动漫的梦。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惊魂之夜
每年一到天气热起来的时候,阳阳就不让我们开车接送他上下学了,而是改成了他跑去跑回,我和他爸则在每晚十点半他下晚自习后步行到半路上接他,这样我们一家三口既可以锻炼锻炼身体,也可以顺便逛逛夜市。
今晚我和陆涛刚走出院门,就听到有高分贝的鼓乐声从对面广场上传过来,一听就知道是有文艺团队在广场进行露天表演,于是我和陆涛紧走了几步,想去看个究竟。一到夏天,广场上经常有文艺演出,即使没有演出,健身跳舞的人群也会喧闹到近夜里十二点才会散去。
我们走进广场时,看到一辆有彩灯闪烁的流动演出车停在广场东侧,车周围密密实实地围了一圈人,靠近一看,原来是有杂耍表演,只见一个赤膊的年轻人正用尽全身力气把一根指头粗的钢筋棍往自己脖子上绕,而他的面容已因为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眼前表演的是一档中国传统的硬气功展示节目,这一节目从古代一直传承到现在,也就是说中国人是如此喜欢看这种有生命危险的硬气功表演,换句话说,好多人都喜欢看别人生死瞬间的样子,并以此为乐。节目表演到一定时候,表演团队里就会走出一个端盘子的男人,他会绕场一周请求围观的群众给予施舍,而结果总是让我这样的人有些失望,因为嘻嘻哈哈笑着看表演的人群中肯拿钱出来的很少,那个请赏的男人走一圈下来,盘子里只会收到数张零钞,连盘子底部都铺不满,我常感叹,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缺少同情心了。而我总是在请赏的男人走近时从口袋里掏出五到十元的纸币放进盘子里。不过我对这些卖艺者或乞丐的施舍是有标准的,乞丐每次见了都是给一到两元,卖艺的见了一般是给五到十元,因为他们是一个团队。我不会大额捐钱,因为我也并不富余,捐得多了也容易让乞讨者更不愿意去凭劳动挣钱了,会滋养他们的惰性的。当然,这个标准会随着我的薪水的上涨而上涨的,因为薪水上涨就意味着物价涨了,所以施舍的标准也应该涨。
看杂耍表演十多分钟后,陆涛催我离开,说阳阳快要出校门了。
去学校的路是一条商业街,晚上十点半的时候,街上还会有数家店铺营业,我和陆涛总会顺便购买些食品或日用品,有时接到阳阳后,一家三口就到一个小吃店吃顿饭,比如云南米线、兰洲拉面什么的,总之很少吃我们的山西小吃,因为自己家乡的小吃自己就会做,用不着在外边买着吃。今晚我们突然发现大街上新开了一家川味小吃店,于是一向贪吃的我对陆涛说:
“要不等阳阳回来咱们尝尝川味?”
“四川的饭里都是辣椒,能吃吗?”陆涛不是很愿意,因为他不爱吃辣椒。
“辣椒吃着吃着就习惯了,你也学着吃点儿吧,川菜可是国内的四大名菜之一啊。”我劝着陆涛。
说话间,就见远处跑来一个翩翩少年,这就是我的儿子!这个一米八五的小帅哥就是我生的,也是我养大的,一看到他我的内心就会升起满满的自豪,并且我认为这种自豪感都胜过了获得诺贝尔奖带来的满足,虽然我今生几乎不可能拿到这个世界大奖。看着儿子逐渐的靠近我,我总是用18年前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我第一次看到他的那种幸福和惊喜的眼神看着他,这18年来,我看他时的这种幸福和惊喜从未减弱过,好像每一次见到他都是第一次看到一样,并且这种幸福和满足感在任何情形下都未曾改变过,如他未完成作业时,如他偶尔逃课时,如他偷偷把家里的汽车开走时,等等,不论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我就当一件珍宝沾上了泥巴,用一块丝巾把它擦亮就是,即使这块珍宝缺了一块,也丝毫不影响在我心目中的价值!
陆涛看待儿子的眼光自然和我是一样的,他看到儿子走近,兴奋地对儿子说:“那边刚开了一家川味馆,咱们进去尝尝?”
“是吗?又开新饭店了?好,那咱们去吃一顿。”儿子自然也是个吃货,一听要享受美食就眼放光芒。
就在我们一家三口准备朝那家川味饭店走去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个急刹车的声音,我们不一而同地扭头观看,见不远处一辆小车横压在人行路和马路中间的绿色隔离带上,而车的旁边倒着一辆自行车,正在我们找不到骑车人时,见人们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聚集,看到这情景,我们也跟着路人聚了过去,走到跟前一看,见路面上躺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
“赶紧报警!”
“孩子怎么样啊?”
“这汽车是怎么开的!”
“不,我看到女孩突然横穿马路!”
“还是汽车速度过快的过,这可是城区!”
一时间各种声音嘈杂起来,我们一家三口在震惊和痛惜之余,真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好在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就到达了。看着女孩被抬上担架,又被救护车呼啸着拉走,我们站在现场好久没有动,直到周围的人渐渐散,我们才相互看了看,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而川味馆早就被我们忘记了!
回到家里,我们都不敢过多地谈论这件事,因为心痛,虽然出事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我给阳阳热了杯牛奶让他喝下后,就劝他早点休息,这时陆涛走过来对他说:
“以后走路看着点,现在汽车太多了。”
陆涛这一开口,终于让我也敢把刚才一路上想对阳阳说的话全部吐了出来:“对,以后你在外边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时你遵守了交通规则,司机没遵守,有时双方都遵守了可汽车失控了,有时汽车和人都没问题,可歹徒出现了……”
我正在一旁细密地补充着,陆涛突然打断我的话说:“好了,好了,你已经从交通事故扯到凶杀上了,阳阳已经懂得注意安全了,别说太多,让他睡吧。”
“你以为只要注意交通事故吗,外边到处都是危险,抢劫伤人的事经常发生,不小心能行吗?”我对陆涛不满意了。
“是要小心,说清楚了就行,别说个没完。”
我和陆涛就这样伴着嘴回到了我们的卧室里。躺进被窝里后,我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陆涛说:“幸好出事的不是阳阳!”
“怎么能说幸好呢?任何人出车祸都是不幸的!”陆涛瞪了我一眼说。
“我不是庆幸,是总害怕阳阳出事,如果阳阳出了事,我感觉我真的无法承受!”我心有余悸地说。
“好了好了,别瞎想了,阳阳怎么会出事呢?”
“照你这样说,那个出事的女孩的妈妈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孩子出事呢?所以时刻要警惕,因为只要一场事故就会把我们击垮,你以为我们有多坚强呀?我们很脆弱的!”
……
我和陆涛聊着聊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总之,在阳阳成长的每一天,我都感觉是心惊胆颤的一天,每天晚上看到平安归来,我才会长出一口气,以心里对自己说:“儿子又长大了一天!”。你对他的爱越多,就越害怕他受伤害,因为你的生命与他是连在一起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未来女明星
晚上九点钟,小姑子打来电话,说月月在歌厅喝醉了,月月爸爸出差不在家,让陆涛开车带着她去把月月接回家。
“在歌厅?月月不上晚自习?”听说一个高中生晚上在歌厅我好奇地问陆涛。
“月月已通过北京电影学院的专业考试了,不需要再上晚自习了。”陆涛淡淡地说,完全没有惊讶的表情。
“过了专业考试也不等于是被录取了,还要看她的高考成绩呢。”我提醒着陆涛。
“考艺术院校不要求有太高的高考分数,400分就够了。”陆涛一边说一边换好了衣服,可在他准备要推门出去时,又突然扭过头来问我:“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你和陆帆去就得了,用不着去太多人吧?”我还真没打算要去,月月已不是第一次让家人深夜出去找她了,所以我已习惯了,并不认为月月醉倒在歌厅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一起去吧,关于孩子们的事,你还是更有应对的经验。”陆涛坚持着,我不答应他就不肯出门。
“好,好,去就去,走吧!”我只好也换了衣服随陆涛下了楼。
我们刚到车库取车,小姑子就打电话来了,陆涛对着手机说了句“马上就到”然后就带着我开车出去了。
陆涛开车先去小姑子家把小姑子接上,然后我们仨一起直奔购物中心大楼去了,这家购物中心顶层开着一家ktv,而月月现在就在这里!
我们坐电梯到达顶层进入月月所在包间时,看到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东倒西歪地聚在一起,而房间内狼藉满地,酒瓶、果皮、呕吐物到处都是,烟味酒味臭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月月呢?”小姑子陆帆走进包间里时并没有看到她的女儿。
“这里!”一个还算比较清醒的男孩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的一个穿着超短裙内裤已直亮亮地露在外边的女孩子说。
小姑子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一步跨过去一只手就把女儿从沙发上揪了起来,然后双手抓着女儿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冲女儿大喊:“月月,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啊?!”
这时醉熏熏的月月咬着舌头口辞不清地说:“妈妈,你咋来了?要不咱母女合唱一首歌?”说完月月嘻嘻哈哈地拿起麦克风直往她妈妈嘴上顶。
“哎呀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去!”小姑子扔掉麦克风,拉起女儿就往外走。
看到月月摇摇晃晃站不稳,我和陆涛也赶紧上去帮忙,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个青春美少女拉下楼最后塞进汽车里。
“别总让孩子泡歌厅,歌厅里乌烟瘴气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回去的路上陆涛对他的妹妹陆帆说。
“她说要练歌我才让她去的,她将来要学表演专业,唱歌跳舞都要会才行。”小姑子解释道。
“要学唱歌跳舞到正规的培训班去学,在歌厅里歌没学会人先学坏了!”陆涛带着点训斥的口气说。
“培训班也给她报了,可她还是要来歌厅玩,你说她她也不会听的。”小姑子无奈地说。
为了不让兄妹俩争执下去,我插话了:“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被约束,现在年轻人的行事风格和咱们当年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喜欢多彩的生活,你想把他们关在笼子里是不可能的,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我们当父母的能做的就是教他们学会保护自己,就像一个军官不能阻止士兵上战场,但最好让士兵穿上防弹衣一样。”
“可有时你教她她不听呀?”小姑子仍旧有些发愁地说。
“说一次不听说两次,两次不行三次,要心平气和地好好和她讲,不要生气,教育孩子要有耐心,总有一天她会听的。”我继续说。
“嫂子,我看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你吧,我说多了月月就会嫌我烦的,你学过心理学,准比我会开导孩子。”得,小姑子把月月推我这边来了。
“你是她妈妈,教育她是你不可推卸责任,当然,我会帮你的,不过我相信月月将来的路不会走歪,月月小时候是多乖的一个孩子啊!”
汽车开进小姑子家院子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和陆涛把月月扶进屋后就和小姑子告别了,因为阳阳很快就要下晚自习了,我们得赶紧去学校接他。
可我们刚驾车走出院门,就又接到小姑子的电话,说月月又吐了,问要不要送医院?
“那就送医院吧!”陆涛说完就掉转车头又开进了小姑子家的院子里。
陪月月在医院洗胃的时间里,我总是心神不宁的,想到昨晚的车祸,我的担心越重了,于是我对陆涛说:“要不你和陆帆在这里陪月月,我开车去接阳阳?”
“这个――你开车不熟练,还是打出租车去吧,再说我一会儿可能还要送月月回家。”陆涛犹豫了一下对我说。
“好吧,我打出租车去吧。”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医院。
等我打出租车到达学校时,见校门口已是空无一人,一看时间已近十一点了,这个时候阳阳应该已经回到家里了,想到这里我当即让出租车司机把我送回了家。
上了楼在我掏钥匙开门前先敲了几下门,然后隔着门朝里喊道:“阳阳!阳阳!”,可待我打开门进了屋也没听到回音,我在屋里找了一遍,居然没看到阳阳!一时间我有些紧张了,赶紧给陆涛打电话说阳阳不见了!
“他可能还在路上呢。”电话那边正忙着的陆涛一边和医生及小姑子说着话一边回答我说。
“我刚从学校回来,路上没看到阳阳啊?”我还是着急。
“你坐车里,他走路边,肯定是错过了,要不你再出去找找,我这边走不开,医生说要给月月补水。”
陆涛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没办法,我又跑下楼,步行着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还好,我刚走出小区大门,就看到阳阳了,此刻我提着的心才落到肚子里,我迎上去问阳阳:“你怎么才回来?刚才去那里了?”
“我回到家你们不在,我就去广场玩了一会儿。”阳阳说着递给我一根雪糕,说刚在广场那边买的。
“我和你爸爸刚才去医院了,月月喝醉了,现在正在医院洗胃呢,你以后要记着少喝酒,喝多了伤胃。”我嘱咐着儿子。
“妈,你见我多会儿喝过酒?我不喜欢喝酒。”阳阳笑笑说。
“我是说你进入社会后免不了要喝的,酒喝多了不仅伤身体还误事,不过像你说的不喝就好。”
至于陆涛是几点回来的,我夜里根本就没有听到,直到第二天起床后,才问他月月的情况,他说没啥大问题,已经送回家了。
周六上午十点来钟,小姑子领着月月来到了我家,非要让我和月月谈谈。月月坐下来后,我削了一个苹果给月月,然后和她说:“舅妈不反对你出去玩儿,但要懂得疼惜自己,比如酒最好少喝,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在公共场所,酒喝多了容易受到侵害,另外回家的时间也不易太晚,不说你自己不安全,就说家人也整日跟着你担惊受怕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想想吧?”
“舅妈,您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喝那么多酒了,我是一个有理想有目标的人,会克制自己的。”月月笑笑说。
听月月这样说我立马露出赞赏的表情笑着问月月:“有目标有理想?好啊,谈谈你的理想?”
“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中国著名的电影演员!”月月说着把手里的苹果放下,然后挺胸抬头,摆了一个明星照里常有的造型让我们看。
“好,好,确实有女明星的气质,那我们就等着你将来拿大奖当明星吧!”我拍着月月的肩膀说。
“你还别说,我家月月没准将来就真的成明星了。”小姑子看着女儿自信的样子也满脸骄傲地说。
“对,对,真的说不准,那位明星小时候就预料到自己将来要当明星了?我对月月是有信心的。”一旁的陆涛也高兴地说。
第一百八十五章 告别
今天是阳阳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下午六点不到,我就和陆涛早早来到学校大门口,等待他毕业离校的那一刻。今天也是我们最后一次接他放学,比起三年前我们第一次送他来这里上学的那一天更具有纪念意义,因为今后我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接送他上下学了。
有许多家长比我们还来得早,我们到达时,学校大门外停放的汽车早已排起了长龙,而我们的汽车不得不停放在百米外的地方。
放学铃声一响,学校的电动大门就开始缓缓地退向两边,只见学生们并未向往常一样一下子从校内涌出来,而是三三两两地慢腾腾地陆续从里边走出来,多数人手里都搬着重物,有书,有被褥,以及各种日用品等,走起路来都显得很吃力的样子,有家长干脆进到学校里接应自己的孩子,帮着一起把东西搬出来。这些高中毕业生在离校之前要把所有的个人物品带回家。不过有好些学生还顾不得搬行李,而是和同学拥抱在一起,相互讲述着他们对同学和母校的留恋和祝福。
在这嘈杂的人流中,一直伸长脖子等待儿子出校门的我和陆涛在校门外站了十多分钟也没看到阳阳的身影。
“这孩子,做什么事也磨磨蹭蹭的。”我有些没耐心地对陆涛说。
“毕业离校日,他要和老师和同学告别,能快得了吗?”陆涛倒是很理解儿子的。
“又不是见不着了,毕业以后也可以随时联系嘛,如再不快点撤离,这里的交通马上就要堵上了。”我看着越来越多的汽车有些担心地说。
“堵就堵上吧,大不了等一会儿再走,你还没见过当年我们老兵退伍时的场面呢,那才叫难舍难分,没一个小时人群散不去!”陆涛触景生情,在儿子的毕业季竟然想起了他当年的退伍季。
“好,好,别回忆你的军营生活了,如果你实在想念部队生活,我劝你还是重新回到部队当兵去吧。”我打断了陆涛的话,不然他一旦谈起他当年的军旅生活来,几个小时也说不完的。
这时,我和陆涛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们俩的名字,我们环顾四周,寻声望去,发现武学文的妈妈带着她和第二任丈夫生下的那个小女儿站在人群中,正笑着向我们招手呢。
“哟,学文妈妈,你也来接孩子了?”我和陆涛赶紧迎了过去。
“对,今天我想让学文住我那里。”学文妈妈高兴地说。
“这样啊?那高考期间学文也是住你那里了?”我问学文妈妈。
“对,在他上大学前我要让他在我那里多住几天,不然他上了大学后,回来看我的时间就少了。”学文妈妈说到这里,眼里不由得泛起了泪花。
“放心吧,学文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会经常回来看你的。”看着情绪激动起来的学文妈妈,我安慰道。
“就怕他以后想回来还没时间回来呢。”学文妈妈擦试着眼角说。
“孩子们总有长大的时候,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的,想开就是了。”我说。
“也是。”学文妈妈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话。
就在我和学文妈妈说话中间,校门外的人和车逐渐松散开来,等我抬头观看周围的时候,估计已有一半的学生和家长离开了这里,可这个时候还是不见阳阳和学文这两个孩子出来,这个时候我们在校门外已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这两个孩子在里边干么呢?为啥还不出来?”我开始有些着急了,不断地向校内张望着。
“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学文妈妈也有些疑惑地说。
“不会吧,他们要出来咱们会看到的。”我一边说一边紧盯校门口,努力地在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中搜寻着阳阳的身影。就在这时,陆涛突然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胳膊,我不解地看向他,只见他的嘴朝我们右侧努了努,我顺着方向望过去,震惊地看到武大任正在不远处看着我们!要说看到武大任有什么震惊的,问题是我们正和他的前妻在一起!我们要不要过去?我和陆涛对视了一下,又偷偷地看了看学文妈妈,发现她的注意力还在校门口,丝毫没发现身边的异常。武大任也没好意思直接走过来,仅是在那边朝我们点了点头。可就在这尴尬时刻,阳阳和学文两个孩子从学校里走出来了!
“阳阳——这边!”陆涛一看到儿子就朝他招手并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学文——这边!”这是武大任那边传来的声音!正高兴地看着儿子走近的学文妈妈突然被武大任的声音给怔住了,显然她很熟悉这个声音。而当她扭看到自己的前夫正在朝她的儿子走去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武学文看到了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妈妈,也听到了爸爸的呼喊,一时间,这孩子都不知朝那个方向走了。
还是武大任应激能力强,他转身果断地走向了我们,来到了前妻面前,并大度地笑着和前妻打招呼说:“你也来了?”
可学文妈妈显得一点也不大度,依旧绷着个脸,不容商量地对她前夫说“我要把学文带回家!”
“可以啊,我完全同意学文到你那里住几日,只是今晚我想带着学文请陆涛他们一家三口吃顿饭,不然高考过后,阳阳和学文就要各奔东西了,以后相聚的机会也少了,乘现在好好聚聚吧!”
学文妈妈听了前夫的话,脸上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下来,很理解地说:“好吧,那你们去吃吧,但要保证吃完饭后把学文给我送回来。”
“好,一定给你送过去!”武大任答应道。
这时,学文和阳阳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
“学文,你先跟你爸爸吃饭去,吃完饭就到妈妈这边来,听到没?”学文妈妈有点不放心地嘱咐着儿子。
“知道了妈妈,我一吃完饭就过去了。”学文对妈妈说。
见学文妈妈转身要走,我拉住她的衣袖说:“一起吃怎么样?”
“不用了,你们吃吧,我还得回家做饭呢。”学文妈妈笑笑知趣地走开了。
看着学文妈妈离去的背影,我又看了看武大任,见他完全没有邀请前妻一起吃饭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向停车场取车去了。这场景让我颇为感慨,曾经相恋过的两个人,还生了一个儿子,现在竟然不愿在一起吃顿饭!
随后我家白色小车跟随着武大任的黑色越野车直接来到了一家酒楼前,等大家下车走进酒楼里时,见一个衣着入时的少妇拉着一个小女孩子站在酒楼大厅里正满脸笑容地迎候着我们,在我和陆涛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见那个小女孩一下子扑上来,抱着武大任的大腿喊着爸爸,同时,那个少妇也迎上来,对我说“雨燕姐,你们这边请。”然后她的手指向了左侧的一个包间。这时我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位少妇正是武学文的继母,而那个小女孩是他另一个妹妹!
大家进到包间落座后,小女孩子直接坐在了学文的腿上,嘴里还甜甜地喊着哥哥,而学文也一脸怜爱的样子,看来他们兄妹关系早就亲密起来了,学文也早已接受了继母,这是我和陆涛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席间,陆涛问学文准备报考那里的大学,不想学文摇摇头说不准备上大学了,我和陆涛听了都惊讶不已,这时武大任接过话向他解释道:“学文想到部队服役,想过军旅生活,和你当年一样!”
“不上大学直接当兵?”阳阳听了也瞪大两只眼看着学文问道。
“对,直接当兵,我这人不适合搞学术研究,喜欢枪炮,所以我要去部队当一名军人!”武学文一脸兴奋地说。
“当一名军人也是不错的选择,人各有志嘛。”我马上接受和理解了学文的选择,点头表示支持。
饭后,我们还用手机拍了个合影,等回到小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汽车还未进小区就远远看到学文妈妈一个人站在夜色里等着她的儿子。
第一百五十章 高考日
早晨六点刚过,我就急急起床开始为阳阳准备早餐,今天是高考日,在这个可能要改变他一生命运的重要日子里,我要负责为他做好每一餐,好让他能量满满地去参加这个全国性大考。我做了小米粥、煮鸡蛋和蒸馒头,配菜是一碟炒土豆丝,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家常饭,我认为高考餐还是清淡家常为好,不然摆一桌丰盛的饭菜上来,不说饱食会影响他考试,故意造出的隆重气氛也会无形中给他增加压力,而家常饭会让他感觉今天和平日一样,不用紧张,轻轻松松赴考才会正常地发挥出自己的水平来。
婆婆起得比我还早,六点不到就一个人跪在佛龛前双手合一做着祷告,祈求佛主保佑她的孙子高考顺利取得好成绩。我虽然仍旧是个无神论者,但现在已经完全理解和接受了婆婆的信仰,其实拜佛是一个很有效的自我心理安慰的行为,它会消减人的担忧和增加人的信心,会让人的心灵安静下来,淡然地面对各种事情。有时我也会应婆婆的要求在佛龛前上香扣首,以让婆婆高兴或表达一下对亲人的祝福。
阳阳的考场不在他的母校,而是在另一所中学里,倒是离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去了。虽然阳阳一大早就说不用我们送他,但我和他爸还是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出门了,我们要保证他在路上不出状况顺利到达考场。我们三个人都是步行去的,因为步行是避免堵车的最好方法。
尽管一路上有专为高考执勤的交警在指挥交通,但通往考场的路还是非常拥挤,送孩子赴考的私家车一辆接着一辆,走走停停,速度都不及行人。我们走到考场门外时,看到有两辆救护车停在考场外,还有多个志愿者设立的免费为考生提供矿泉水的服务点,不过最醒目的是庞大的家长陪考团,大概再没有像中国的家长这样重视高考了,他们放下工作熙熙攘攘地挤在考场外,鼓励和陪伴着在里边应试的孩子们。不过我和陆涛待阳阳走进考场后就返回去了,并不想顶着烈日堵在校门外,更不想经交警增添麻烦。
从考场一回来,我就着手准备午餐,午餐也简单,主食是米饭,配菜是土豆炖排骨和凉伴三丝,这些也是阳阳最喜欢吃的。饭菜准备好后,我和陆涛就又步行上路,去接阳阳回来。我们刚走到考场门外,阳阳就已经从里边出来了,见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我笑着问他:
“考得怎么样?题都答完整了?”
“嗯,每道题都答完了,感觉还不错,题不是很难。”阳阳说。
“能把题全部做完就不错。”一旁的陆涛也鼓励儿子道。
这时,我们突然看到一个女生哭着从我们身旁跑过去,跟在她身后的好似她妈妈的人紧追着她,嘴里还喊着:“不要紧的,考不好就再补习一年!”
看到这情景我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什么时候能让孩子懂得高考只是众多机会之一就好了,懂得一个优秀厨师并不比一个博士差就好了。
可我们刚到家门口,就见刘佳跟在我们身后气喘吁吁的从我家楼下爬了上来,见她这个样子,我有些惊讶,今天是高考日,她不在家给凯凯做饭,来我家干么?正在我们全家疑惑地看着她的时候,她上前一把抓住阳阳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阳阳,你见凯凯了吗?”
“凯凯?没,我没见他。”阳阳摇头说。
“怎么?你没接到凯凯?”我在一旁问她。
“对,考场内的学生都走光了,也没见到凯凯。”刘佳焦急地说。
“凯凯可能已经回家去了。”我倒没觉得会有什么问题,心想一定是他们母子错开了。
“没有回家,我刚回家看过!”刘佳说。
“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再回家看看。”陆涛听了也不紧不慢地说。
“好,我再回家看看。”刘佳虽迟疑了一下,但感觉陆涛的话也有道理,就又返身跑下楼回家去了。
饭桌上,陆涛一个劲地感慨刘佳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回想凯凯他爸活着的时候他们一家的幸福生活,更是让他叹息不已。当然,我也一直很同情刘佳,尤其是看到她现在和儿子沟通不畅,更替她担心不已。虽然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在帮助她,但无法帮他们母子找回原来的幸福。世间就是这样,有悲有喜,好在凯凯已长大,他们母子的生活应该快好起来了。可就在我们的饭刚吃到一半时,刘佳打电话过来了,只听她在电话里哭着说凯凯还是没有回家!陆涛听了坐不住了,放下碗说要去帮刘佳找孩子,我点头表示同意,并提醒他开上汽车去找。
阳阳吃过饭后我让他上床休息一下,而我则坐在客厅里,一边看书,一边等时间,我要在午后一点半叫醒他。在这期间我给陆涛打过两次电话,得到的回答都是还没有找到凯凯,并且直到我把阳阳叫醒,准备送他去考场的时候也没有凯凯的消息。
“凯凯找到没?”出门前阳阳也担心地问。
“还没有。”我说。不过为了不让阳阳担心,我接着说:“可能中午凯凯和同学出去吃饭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去考场了呢。”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妈妈?”阳阳还是不放心。
“他没手机,没办法打电话呀。”我尽力解释着。
“可以借别人电话打呀。”阳阳还是想不明白。
“咱们去考场那边看看吧。”我最后说。
我和阳阳走到考场门口时,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哭,我走近一看,见刘佳正乱着头发满脸淌泪地蹲在地上大哭不止,而陆涛在一旁不停地劝着她。
“还没找到?”我问陆涛。
陆涛没说话,只是冲我点了点头。
“要不要报警?”我提醒陆涛道。
“已经报警了。”陆涛低声说。
我转身看到阳阳还站在我们身旁,赶紧推了他一把,让他进考场去了。
直到开考铃声响过,考场大门关闭的时候,大家也没有看到凯凯的身影。这时,陆涛向考场工作人员说明情况,让工作人员去凯凯所在的考场确认一下,不一会儿得到的确认结果是凯凯今天压根就没参加高考!刘佳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不哭了,瞪着双眼问工作人员:
“凯凯今天就没走进考场?”
“对”工作人员回答。
这时刘佳看了看我和陆涛,然后又看了看周围,一脸茫然地又重复问道
“凯凯没进考场?”
“咱们去问一下警察,看看他们找到凯凯没。”我一边对刘佳说,一边拉起她就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刘佳突然身体向前一倾,晕倒在地了。这下我和陆涛可慌了,赶紧打了120,把她送进这医院。要知道多少年来,刘佳就是盼凯凯能考上一个好大学,谁能想到在高考日,她的儿子竟然失踪了!
刘佳在医院里很快就苏醒过来了,一睁开眼,她就不顾医生劝阻,执意离开医院要去寻找她的儿子,而我和陆涛只得陪刘佳在大街上四处寻找凯凯,我们去了凯凯常去的图书馆,也联系了凯凯的几个朋友,还去了凯凯爸爸的墓地,但都没获得凯凯的消息。好在接到报警的警察已经通过多种渠道展开了对凯凯的寻找,下午六点,警察打来电话,说已查明凯凯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并已联系了列车员,让他们告知凯凯给他妈妈通个电话说明情况。得到这个让人高兴的消息后,我和陆涛陪刘佳回到了家里,专门等候凯凯的电话。可我们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也没接到凯凯打来的电话,最后还是警察打来了电话,说凯凯在书桌上留字条了,让刘佳找一下。刘佳听后赶紧来到凯凯书桌前,果然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妈妈,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感觉自己考不上你想要的重点大学,再说上大学并不是我的理想,我将来只想开一间咖啡屋,过平淡的生活。我走了,我会挣钱回来的,别为我担心。
不孝的儿子:吴凯
看到凯凯的留言,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第二天的考试是阳阳一个人去的,我和陆涛一直在陪刘佳,她的精神快崩溃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飞越重洋
高考结束后,阳阳并没有放松自己,而是整天抱着一本日语书在看,还经常要学到深夜,好像对于他来说更看重的是七月份的日语考试而不是之前的高考。
日语考试是在省城进行的,当天我和陆涛都陪着阳阳去了,考试只进行了半天就结束了,中午我们在省城的一家自助考肉店吃了饭,下午还到商业街游玩了一阵,回到家里已是晚上七点多了。
婆婆并不知道阳阳考日语的事,以为我们去省城只是玩去了,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婆婆早已煮好了绿豆粥等我们,说天热,又在外跑了一天,让我们多喝些绿豆粥下下火。正好月月也在,高考过后,她经常来家里陪她姥姥。所以有两个高考生在,饭桌上谈话的内容当然离不了高考,月月说她很有把握考上电影学院,并问阳阳是否已报好了高考志愿,阳阳说已填报了西安外语大学,月月又问阳阳是否已不再考虑日本留学时,阳阳看了看奶奶,一时语塞,不想回答了。这时没看出异样的婆婆笑眯眯地对月月说:
“阳阳不可能去日本了,昨晚我在梦里见到观世音菩萨了,我请菩萨预测一下阳阳的去向,她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又在圈中点了一下,这说明阳阳出不了中国这个圈了,这是菩萨指明的,不会有错。”
听完奶奶解梦,月月当即高兴地拍着双手对阳阳说:“太好了,我就不想让阳阳跑国外去,隔得远了见一面多难呀。”
而阳阳却说:“坐飞机从北京到东京才三个多小时,见面很容易的。”
一听阳阳这样说,婆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皱着眉头问阳阳“你什么意思?不会是还在想着日本留学的事吧?”
为不影响大家吃饭,我赶紧打圆场说:“现在谈这些还早,高考分数还没下来呢。”
“对,分数下来再定。”陆涛也紧跟着我说。
可婆婆手中的筷子还是不见动,眼睛盯着阳阳等着他的最后表态,阳阳无奈,只好对他奶奶说:“我不是不考虑中国的大学,我刚才不是说已经填报西安外语大学了吗?”
听到阳阳这样说,婆婆才又动起筷子来,一边吃一边说:“我说嘛,中国这么大,还能没个你想上的大学?不过观音菩萨定了的事,谁也改不了!”
“好,好,那咱就听天由命吧。”我最后总结了一下。
不想婆婆又纠正了一句:“不是听天由命,是听从观世音菩萨她老人家的安排。”
“对,对,听观音的!”陆涛又赶紧补充道。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在家里都没有多提阳阳上大学的事,就怕再引起争执。可是答案揭晓的一天总会到来的,8月初,阳阳收到了西安外语大学的录取通知书,8月底,日语成绩单也寄到家里来了!何去何从?我和陆涛正式和阳阳谈了谈,陆涛说西安外语大学是国家重点大学,上这所大学也是不错的选择,我也说不然大学毕业后再考虑留学的事吧,而阳阳却坚定地说:“日本留学的签证很快就下来了!”
原来阳阳早就通过留学中介申请了留学签证,看来他去日本留学的意愿从来没有动摇过,我和陆涛只能尊重孩子的选择,可这该如何向婆婆解释呢?看着我为难的样子,陆涛说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一天,陆涛看婆婆心情不错,故意叹了口气,对婆婆撒谎道“阳阳高考成绩不好,没考上他报的那所大学!”
“什么?没考上?不可能吧?”婆婆当即惊讶不已。
“还好他日语取得了好成绩,看来只能去日本留学了。”陆涛接着说。
“还是要去日本留学?”婆婆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说。
“有啥办法,不去日本,他就没出路了!”陆涛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原想婆婆又要急躁了,不想婆婆接下来什么也没说,而是起身回她的房间去了。看到婆婆这个样子,我挺担心的,对陆涛说:“咱妈不会有事吧?”
“我也不知道。”陆涛摇摇头说。
第二天早上,婆婆拿了一个纸包出来,把阳阳叫到她身边来,然后把纸包打开,把里面的一沓现金递给阳阳说:“奶奶就攒了这么点钱,你拿去用吧,出国很花钱的!”说完婆婆擦了擦眼里就要掉下来的眼泪。
看到这情景,我和陆涛的眼睛也湿润了。总以为婆婆会想不通,不想她是最能想得通的人!
“奶奶,我会回来的,我只是去几年而已。”阳阳摸着奶奶的手说。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婆婆又抹起了眼泪。
“日本是离中国最近的一个国家,咱们随时都可以去日本,那边的风景还不错。”陆涛安慰着妈妈。
“哎哟,要去你们去吧,我可不愿意踏上那块土地,日本人可是欠着咱家三条人命哪!”婆婆说到这里,特意伸出三根手指来,生怕我们忘了那段血泪史似的。
“妈,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那个朝代不打仗啊,好在现在的社会越来越文明了,咱还是多想想以后的好。”陆涛说。
“放心吧,我没事的,如果阳阳去日本能有个好的未来,我当然也会支持他的!”说到这里婆婆终于擦干眼泪不哭了。
临行前的一个月,我每天都让阳阳做家务,炒菜做饭洗衣擦地,样样都让他干,因为他要独立生活,就必需学会照顾自己。
十月八日,我们一家三口来到了北京机场。来机场的路上,我就一直在告诫自己:阳阳登机的时候一定不要哭!在机场办理各种登机手续的时候,我的情绪还好,感觉和平时出去旅行一样,没有离别的伤感!就在我们帮阳阳办理行李托运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我背后拍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离家千里的北京机场,我看到杨思乐母女了!
“哇!好巧啊!这是送女儿上学还是出来旅游?”我立马热情地和母女俩打着招呼。
“我女儿要去那里问你家阳阳吧!”杨思乐妈妈朝阳阳努了努嘴对我说。
“问阳阳?”我和陆涛听思乐妈妈这样说都怔住了。
“阿姨,我也要去日本留学了!”思乐看着我们异常的表情,笑眯眯地说。
“去日本留学?”我和陆涛几乎是同时喊出了这句话!
“对,我要和阳阳一起去日本留学!”思乐更详细地解释了一下。
这下我和陆涛彻底傻了,一同看向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能给个真实答案,不想儿子完全没理会我们,朝思乐招了一下手,说:“赶紧过安检吧,飞机起飞时间快要到了!”
阳阳说完,拉着思乐急冲冲地朝安检口跑去,还没等我们好好和他话别,他就和思乐到安检口那边去了!就在他们快要离开我们的视线消失在人群中时,陆涛突然朝阳阳大声喊道“阳阳!”阳阳回头望向我们,陆涛朝他挥了挥手说:“再见!”那边的阳阳也朝我们挥了挥手,接着,思乐妈妈也朝阳阳喊了句:“阳阳,照顾好思乐!”然后两个孩子就转身进了登机口,让我们看不到了!
我转身看到陆涛正一个人偷偷地擦着眼泪,而我除了震惊之外,什么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