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凰》 第一章 重生 古朴云纹盘旋之上的青铜镜中,十岁的女娃娃穿着燕国边城沙城最贵最稀有的沙绸缎子制成的月白色,光滑如冰丝的衣裳,其上用浅色丝线绣着百藕生莲,清爽大气又不失精致。 镜中的娃娃很是漂亮可爱,但黑宝石般乌黑眼珠透出的眸光却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情绪——近乎溢出的震惊与慌乱。 小小的粉拳紧紧攥起,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有些颤抖。 一个极深的呼吸,容青酒逼自己平静下来。 自古,福兮,祸相依;祸兮,福相依。更何况站在前世容青酒的角度来说,福远大于祸。 但是突如其来的变动,离开熟悉的世界,容青酒是无措的。 幽幽一声叹息逸出镜中十岁女童的樱唇。 如果不是因为,,,,二十八岁的容青酒哪能英年早逝,自从三岁上幼儿园,奋斗二十五载,怎知一朝回到解放前,全成空! 可是可以活着,就可以干许多事,比如重创容氏酒业,这是这个,急不得。 端坐于青铜镜前的容青酒不断思量着,原主留下的记忆并不多,几乎都是在小小四合院中度过。 不过有意思是,在过去原主过活的十年里,这个被称之为家的四合院里并没有父母亲,只有两个二十岁不到的双胞胎少年照顾她。 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少年明明恨她恨的要死,却一日三餐的将原主照顾的很好。 烦躁地揉了揉头,本来梳的就不如何的花苞头更加凌乱了。 容青酒皱着的眉更皱了,取了梳子,将长长的发辫散开,一下又一下的梳着。每次烦躁的时候她总喜欢梳头,好像这样就能把躁意梳走似的,事实证明确实有效,不过十几次,她就静了下来。 短短的胖胖的手指穿梭在发间,仔仔细细的将每一缕头发梳好,一根乌黑亮丽的麻花辫就结在脑后了,从梳妆台上挑了一条粉色的绸带系上,再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收工。容青酒满意的看着自己梳的头发。 那么,该开始干正事了,原主为什么会死? 原主的生活日常就在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度过,十年间就没有出过一次门,唯一认识的就是那对双胞胎,可是过去十年间双方一直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容青酒更疑惑了,没有人会毫无原因的死亡,非他杀便是自杀,作为原主生命的延续,自己很清楚原主并没有自杀的念头。 那么,只剩下他杀了,首要怀疑对象就是那对双胞胎,原主的衣食住行皆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想要害人性命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为什么呢? 就像过去十年那对双生子仇恨原主一样,是为什么呢?原主不过一个幼童,自不会欠他们什么,老一辈的恩怨吗,想来现在只有这个解释了,解释有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住现况,容青酒可不想再死的莫名其妙了。 事情可真多,饶是乐观派的容青酒也不得不苦笑,重生果然没那么好重生,事情一堆不提,生命还得不到保障,不过活着,便是最大的幸。 清了清嗓子,“来人。”稚嫩的嗓音响起,容青酒不适的摸摸喉咙,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应。 话音刚落,雕花木门猛地的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劲装,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冷着脸走了进来,一话不说,冷眼瞧着正坐在铜镜前的容青酒。 容青酒报以同样的面无表情,通过面前少年进门之后看见自己好好端坐着的样子之后的表情,已经基本能断定原主的死的确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那么明显的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没死的面部表情,自己也真是呵呵了,瞎子看不到,也能感觉到!现在还真是怀疑一直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原主会不会真有自杀念头,毕竟孩童最是敏感。 “另一位也进来吧,有些事情,也该说开了。“柔柔的嗓音带着一股不容质疑。 一直冷眼瞧着容青酒的少年,满布仇恨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其他情绪,疑惑,相处了十年的人,一举一动的变化,哪怕不曾注意,却仍能感觉到。 屋外的少年皱了皱眉,他们兄弟二人一直是一人照顾一天,不肯多看一眼,如今,她讲这话,,, 在容青酒把玩完梳妆盒里最后一样小东西之后,屋外的人终于走了进来。 唇角轻扬,很好,把握了开始的主动权。自己一个二十八岁的大龄剩女难道还玩不过两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可笑,现代饭可不是白吃的。 ”期限是多久。“如果没有人命令,这么仇恨原主的人怎么可能细心照顾原主十年?只是为什么要找两个仇恨原主的人照顾原主,这又是个问题。 ”十五年。” 唔,倒是不好奇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古时候人都早熟?“五年改为半年,条件是半年内为我所用,当然,违背你们本心的事不做。” “什么?!”几乎是同时的,两兄弟一齐失态,没绷住冰块脸。 “与其和我这样耗着,不如来个赌注,半年之后,是你们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们,如何?”柔柔的嗓音谈起杀这个字眼,满是违和感,又仿佛让这个字眼动听了不少。 第二章 改变 模样相同的两位少年互看一眼,“我们需要时间考虑。” 冷冰冰的声音并不动听,可现在,在容青酒听来却是最美妙的声音。 自己还活着,这一切都不是梦,自己还活着,还有机会享受大好人生,哪怕从前多无奈,哪怕如今多艰难,可自己终究是活着的,失败了可以重来,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想想将来的日子,容青酒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但这个笑在别人眼里就有了诸多意思,比如,面前的两个少年。 “你会让我们做什么?”早前进来的少年忍不住问道。 后进来的少年虽面带责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却同样好奇。 从前的原主就像一个精致的布偶娃娃,美轮美奂,但是缺少生气。可眼前的人儿,满眼的灵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连带着脸蛋都更漂亮了。 这是同一个人吗?这是两兄弟内心共同的疑惑,如果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变化如此之大?可又如果不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目前只有这些。”容青酒认真的话语打断了双生子的思考。 思维转变不了,双生子愣在那里。 “什么?!” 容青酒揉揉耳朵,“你们喊得我耳朵疼,”小小的脸上满是不满,“无论我要干什么,五年换成六个月,无论如何也亏不到哪里,不是吗?五年的牢笼,六个月的大江南北,不过是多了一些平常的吩咐,有什么不好呢,而我,也不过是想过得好一点罢了,没有谁想一生都活在牢笼里的,对不对?” 容青酒循循善诱,声音更是带了一种鼓动,忽悠在小宅子里过了十年的两个小屁孩,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 “我们还是需要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如果是她自己提出改约定的提议,那么自己与那人的约定应该是能改的吧。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阳光正好,“好,明日我起床之后希望能听到令我满意的答复,现在,出去吧。”有些事情急不得,毕竟双生子眼眸里的仇恨,自己是看懂了的。 “好。”先进来的少年与身后的少年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继而一起转身出去了。 容青酒起身关了雕花的木门,伸了伸懒腰,环顾四周。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阳光投射处,做工精细的书桌已被岁月磨出了痕迹,简单的文房四宝居于其上,略带透明的白色玉石镇纸压着昨日原主新练的几张大字,原主写的是草书,每个大字若脱缰骏马又如蛟龙飞天、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就连容青酒这个不懂书法的人都忍不住叫一个好。 可惜啊,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仍然心胸宽广,志向远大的女童,如今却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世事无常,倘若她在正常一点的家族里长大,将来也许会凤翔九天! 不过,如果真当如此,现在也没有自己在这异世算计他人了。 世事无常罢了,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要像从前那样了。 想起从前,容青酒忍不住暗了眸子,都过去了。 书桌后面还有一个大书架,书籍塞得满满当当,随手抽出一本,《太玄经》,果然是个好孩子,看的都是这么务正业的书,随便翻翻,字体大致还能看懂。 容青酒前世拥有酿酒行业,祖上传下来的三百七十二张酿酒古方,自己从小开始记忆,现在已是倒背如流,而且为了了解更多的酿酒古方,青酒爷爷还有意让青酒学习古文,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还好,老天爷心疼她,这里虽然是架空的朝代,但文化却相差不大,前世的学的知识还能有所用处。 离双生子做决定的时间还有足足一天,容青酒想了解一些这个朝代的基本常识,自己心里有底,凡事才能不漏怯,才能唬人不是? 一本一本的翻阅,像《太玄经》一类的书,刚打开就直接放回去,而各国游记之类的书则被留下,仔细阅读。 午时,一位双生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容青酒也不搭话,少年将饭菜放到屋子正中的梨花木桌上便出去了,也没有伺候吃饭的意思。 等到翻完手中的书,容青酒才走了过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如果饭菜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好了,拿起银箸,每样菜戳两下,倒是没什么变化。 容青酒若有所思,的确,在大家都摊牌之后,下毒这么笨的法子是不会用的,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挑了一些自己爱吃的,草草将饭吃下,碗筷也不用收拾,又继续和满柜子的书奋斗去了,时间紧迫,没得浪费。 傍晚,当其中一位双生子再次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容青酒终于将自己想知道的资料整理清楚了,这些书原主虽然都看过,但却很难回忆出来,勉强回忆起来也是东拼西凑的,只能再看一遍。 这个架空的朝代为五国鼎立,分别是燕,宁,宋,晋,后梁。其中宁国更为强大一些,宋晋相当,燕,后梁实力偏弱。五国的关系类似于三角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倘若引起两国联手,甚至三国,四国联手,那真是被啃得渣都不剩。 五国近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各自发展,本固邦宁。而在四年前,各国的厮杀何其惨烈,曾经的辽国,贵为六国之一的辽国就是在那年的战争中亡国的,也正是因为那场连绵不休的战争,六国才会变成五国。也正是辽国的亡国才使这场战争停止。 四年前的战争何其残酷,整片大陆上每个国家都是人心惶惶,时有暴乱,可在这乱世中,有三个地方就显得极为特殊,宁国守护者君斯年的封地,后梁的菩提城,以及自己所在的燕国边境沙城。前二者还好说,宁国杀神的封地是不大有人敢动;后梁的菩提城又号称神仙遗址,一直安宁也说的过去;可是沙城呢?燕国国力弱,更何况沙城还是边城,这如何说得过去? 容青酒晃了晃脑袋,总不至于和自己有关。 双生子放下饭菜又出去了,至始至终未看容青酒一眼。无奈的笑了笑,这得有多大的仇啊!估计自己这一世的爹妈,还是个故事颇多的人物啊。 感叹了两句,扒完整碗饭,上床睡觉! 第三章 前世 是夜,屋外的圆月肆无忌惮的抛撒着皎洁的月光,冷月高挂枝梢,寒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呼呼直叫。明明还没到深秋,却已有了万物寂灭的气象,想来今年的冬季是不好过了。 屋内,梨花雕木床上,容青酒卷着被子,佝偻在床边一角,满脑子都是前世所经历的事情。 前世。容青酒是容氏酒业的继承人,家中酒业已经传承数百年,曾经还做过皇商,容氏的酒无论在哪里都极受追捧的。可是到了容青酒这一代,家族人丁稀薄,只剩下爷爷,还有容白酒和容青酒。 容白酒是容青酒的姐姐,按照祖制是她继承酒业的,可是爷爷觉得自己比姐姐更有天分,于是将继承酒业的权利给了自己。 容白酒本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为此她心生怨念,势要让容青酒付出代价。容白酒狠辣,偏又善于筹谋和算计人心,直到最后一刻,自己才看清她的为人。 自己的亲姐姐,哭着央求了一半的容氏企业股份,而后又盗取自己的企划书,使容氏企业金融链断裂,而她则乘机收购股份,一举成为新的继承者。而当她成为继承者之后,居然将整个容氏酒业变卖了!! 说来可笑,容白酒几乎的当着自己的面一步步实行她的计划,而自己,虽然有所警惕,却不敢怀疑容白酒,生怕伤了她的心!可是,她还有心吗?!自己是她的亲妹妹啊!虽然平常多有不和,可是血浓于水,她们之间的血缘是无论如何都隔不开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更何况,容氏酒业对于整个容家并不单单是一份产业,更是一份传承!那是容家的魂! 容青酒病了,病的很严重,但是在容氏酒业的金融风暴里,容青酒投入了所有自己的私人财产,如今,已是请不起医生也没钱治疗了。 直到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容白酒来了。 “你来了。”容青酒苍老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来杀了你。”容白酒顿了顿,“你在我心里就像一根刺,不亲自杀了你,我这一辈子都会有个结。” 轻飘飘的语气却像一重冰山压在心头,一个没顺过气来,竟生生吐出一口血! “幸好今天抽空来见你了,否则,你都不一定能撑到我来杀你。”容白酒盯着地上那摊血,微微笑了笑。 用手将嘴边的血擦干净,容青酒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姐姐,一身的奢侈品,妆容芳菲妩媚,许是心情好,更显得容貌艳丽。什么时候,自己对于这个姐姐这样的陌生了呢,好像是在爷爷去世之后吧,自己事业繁忙,好像又不是,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微微调整了一下卧位,让自己躺的舒服些,“我曾认识过你吗,姐姐?”沙哑且沧桑的女音响起,含着一丝疑惑。 “曾认识,但在你获得一次次荣誉,一次次鼓励,而那个姐姐则是一次次批评,一次次惩罚的时候,那个姐姐就开始了一点点的死亡。”像是回忆到了从前,容白酒好看的眉第一次皱起。 “可是为什么要变卖容氏酒业!!!你恨我,那夺走容氏企业,让我一无所有之后为什么不停手?!”容青酒突然情绪很激动,又猛地吐出几口鲜血,目光更是焠了毒,死死盯着容白酒。 不在意的摸摸自己的头发,红唇轻启,“为什么?看看你自己,你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自己在乎容氏酒业,所以变卖容氏酒业吗?倒真真是重视自己的感受。容青酒想要仰天大笑,却只吐出几口血来。 ”看来,我该动手了,我的好妹妹,结果了你,我才能重生,才能忘记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容白酒缓缓上前,浑不在意的捏住容青酒沾满鲜血的下巴,“来世,我不会再低你一等,我会在一开始就高你一等!呵呵,好妹妹,你呢?” “我不想再遇见你,只愿各自安好!”见容白酒愣神,容青酒用尽最后的力量挣脱掌控,继而撞到身边的墙上,因为不曾闭眼,就那样看到自己的血溅到容白酒身上。 呵呵,容白酒,你不是想要杀了我吗,我偏不给你机会,我要你这辈子都记得,记得我是如何死的!各自安好?呵!我只愿生食你的血肉!让你给容氏酒业陪葬! —————————————————————————————————— 回忆结束,容青酒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无论在哪里重生,自己都会重建容氏酒业!将被子裹得更实,强迫自己闭眼,要好好休息,好的身体才能支撑自己,才能等到容氏酒业发扬至五国! 至于原主,该帮你的报仇,在自己拥有足够力量的时候,会报的! 夜更深了,月光也越发的显得明亮。 清晨,容青酒早早便起了身,穿衣,洗脸,漱口,做晨练。 木门轻响,两个少年端着早饭了进来,一样一样的搁置在桌子上,小米粥,花卷,几碟小菜。 扫了两眼,看着还不错,容青酒就任由那两个少年直挺挺站在旁边,自顾自的的细嚼慢咽。不多时,容青酒放下碗筷,拿起帕子擦了嘴,平静的看着两个少年。 其中一个少年略略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木块,递给容青酒,“这是和我们立下契约的人给你留下的,本来是要等你十五岁满才能给你,既然契约已改,那便提前给你了。” 语毕,也不等容青酒反应,拿起装着剩余吃食的碟碗便双双出去了。 容青酒把玩着手中的木块,嫣然一笑,里面,会有谜底吗? 第四章 父亲 短胖的大拇指和食指对捏起拳头大小的木块,随意把玩着,容青酒拿到手上轻轻一晃才发现里面是有东西的,木块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可是,容青酒知道,这个木块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因为,居然找不到打开的地方,,, 木块每个面都是无缝衔接,从外表看来就像是小孩子搭房子的积木,只有拿到手上才能查觉比正常体积的木块重了许多,翻转间还能听到细微的声响。 难道直接敲碎么,为了防止他人动私心,告知原主木盒已被打开?再度晃了晃指尖的木块,细微的物体碰撞声响起,没想到重生以后做事居然变得那么缩手缩脚,无奈的敲敲自己的头,那人这般把原主养到这么大,总不会是为了让原主死在这个小木块上吧。 狠狠将木块掷到地上,里的东西因为与木块内壁猛烈撞击,响的更大声了。容青酒毫不犹豫的一脚踩上,木块发出啪的一声声响,但仍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四分五裂。 “我要一个火盆。”自己既然重生了,那就是完完全全新的生命,木块里的东西,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随便,其实谜底也没那么重要,倘若真的需要知道,等以后自己也能查。想通了的容青酒毫不犹豫向门外的双生子要了火盆,木块打不开,那便烧了,在未烧尽前取出就是。 “嗯,稍等。”门外的少年之一应声。 冬日还未到,这种日子是没有人烧火盆的,容青酒以为还要再等会,没想双生子的办事效率这么高,不多时就取来了。 望着面前的火盆,双生子还不明白要干什么,容青酒就把木块扔了下去。火焰瞬间包围了木块。 “你干什么!”一位双生子瞬间将用手将木块捡了起来,朝容青酒怒吼道,身后另一位双生子也是面色不善。 “这么,藏了十年,舍不得让我糟蹋了?”容青酒轻笑出声,走到拿着木块的那个双生子面前,劈手夺过,把玩在指尖。 “你知道什么!里面可能有小妹的消息!”先前从火盆里捡起木块的少年更为愤怒,再次夺回木块,更是护在手里不让容青酒有机会再次夺去。 “云峥!闭嘴!”后面的那位少年脸色阴沉的似是要滴出水来。 容青酒也不在意,“那你们倒腾了这些年,得到里面的消息了吗?呵呵,既然这么在乎,那为何不冒一点险呢?也许你们的小妹正等着你们去救她呢。”轻笑出声,对双生子愈来愈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那么现在,是你扔还是我扔呢?”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把木块放下,出去吧。”许久得不到答案,容青酒有些不耐烦了。 听到嘲讽的话语,双生子也没什么反应,默默将木块放在桌子上,出去了。 看着两兄弟的背影,容青酒竟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拿起木块掂量了一下,再次扔进了火盆子里。凤凰欲火,非死不得重生,更何况,烧光了也没多大关系。 火舌吞噬着木块,渐渐冒出了白烟,开始燃烧。容青酒等了一会,就用书桌上的毛笔把木块从火盆里捡起来,再扔到地上奋力一踩,咔嚓一声响,木块分崩离析,露出了里面一团黄褐色的物品。 屋外的双生子听到声音几欲推门而入,但又生生克制住了。 容青酒用脚把黄褐色的一团东西踢离燃烧的木块,仔细一看,有点像是羊皮纸。用娟子包着手,拾起羊皮纸,展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戒子,戒子是青铜材质的,上面带着斑斑锈迹,其上的凤凰祥泰图却雕刻的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但容青酒看了两眼又放下了,因为羊皮纸上有字在缓缓显露出来! 略一思考,容青酒拿着羊皮纸又往火盆子上烘了烘。字迹终于全部显现出来了。 老狐狸!容青酒暗暗骂到,这东西既流落不到不知情的人身上,而知道这东西珍贵的人是不会拿到火上去烧的,唯一会拿去烧也就是原主,好不容易得到亲人留下的东西,又死活打不开,伤心愤恨之下就拿去烧了。可是这种几率也不会很大,,那只老狐狸可真是恐怖至极。 拿着羊皮纸朝着明亮的地方展开。 ———————————————————————————————————— 吾儿,在你看到这封羊皮信的,应该已经十五岁了,五国大战可能已经到了尾声,为父很抱歉不能照顾你长大,但你得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安全长大。 别去寻求真相,开开心心活着,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别让自己有所束缚,为父只想你能开心的活着。 照料你长大的双生子并非为父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视为父为仇人的人,这一点,相信你是知道的。只有用仇恨为父的人来照顾你,才能保全你,才没有会怀疑你,但那既然是为父要留给你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们视你为敌。那二人有一妹妹,如今应是十八岁,名为秋株,为父当年将她寄养在燕国临城大山山脚的李氏夫妇那里,在那里,会有双生子想要的答案。至于青铜戒子,你就当个念想吧,平日里贴身藏着,不要外露。 吾儿,你是有名字的,在父亲的心里,并不希望你用这个名字,所以,为自己取个名字吧。 吾儿,吾儿,为父只愿此生不相认! 父亲留 ———————————————————————————————— 容青酒看完整封羊皮信,默默不语,她可怜原主,这样的长大,这样的孤独,连名字都没有,怎么可能快乐!哪怕此人信上千万句的为原主好,可倘若原主真的在十五岁那年收到这封信,又该在怎样的绝望?没有名字,没有家人,似是万人践踏嫌弃的浮萍! 冷冷一笑,不相认么?没想认!转身将羊皮纸扔到火盆子里,看着羊皮纸被烧焦,变黑,又将青铜戒子随手藏入怀里,将来没钱了可以卖! “想知道你们的小妹在哪里吗?”容青酒打开门,看着双生子,冷然的面孔已经消失,笑容生动。 第五章 菊花酒 官路上,一辆青色马车轻快的向临城行驶着,拉着马车的大白马的马蹄有规律的发出塔塔声。官路两边的树木的叶片有些泛黄,偶尔一阵风吹过,零星的掉落到行驶在路上的马车上。 容青酒正趴在马车的小窗子上看风景,恰好接住了一片残破的叶子。举至鼻尖轻嗅,一股青涩却又没有清新的味道袭来,呵呵,这不就是自己吗,人不人,鬼不鬼,满心的怨恨,除了重建容氏酒业,已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明明讨厌羊皮信里的那个父亲,却又对招揽双生子极为动心,不得不按照信里的信息前往临城寻找秋株。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已是这幅模样,已是,,,这样的冷血。 临城距离沙城很近,中间只隔了一座大山,马车爬坡不快,所以容青酒选择了路程较远但比较平坦的官路。虽说官路比山路路程远,不过毕竟只隔了一座大山,大半日的功夫也能到达临城。而双生子在外面驾车,因为心系十年未见的妹妹,故而驾车比寻常人家要快上一倍不止,竟在吃晌午饭之前就赶到了临城。 “临城到了,我妹妹在何处?”双生子中先出生的暮白忍不住掀开车帘激动地问道。其弟弟云峥也是满眼发光的看着容青酒。 “不急,先找一处客栈落脚。”容青酒合上车帘,不去看双生子几乎想要杀了她的眼神。呵,这么亢奋,现在过去也许不先听当年的纠葛就直接一剑了果她。 青色马车继续向城内行驶却颠簸了许多,“既然你们明天不想去找她,那后天如何?何况我父亲说,她身上有毒,至于解药在哪里,想来你们也清楚,只是我要添上一句,只有药方。也别想着杀人取药了,我父亲是如何狡诈的人,你们不清楚?”容青酒幽幽开口,羊皮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只有她清楚,她说有什么那就是有什么。 马车果然平稳了许多,但车外两少年的愤怒毫无意外的更盛了,容青酒在车内都感觉到了欲杀人的目光。 马车在城内又行驶了一会,停了下来,容青酒掀开车帘望去,马车停立在房屋大门上悬挂着雕刻着百福客栈字样的门匾。 “倒是吉利,暮白去给马喂草,云峥和我先去订客房。”容青酒说完直接跳下马车走进客栈里。 慕白倒也没反抗,暗示弟弟拿上包袱跟上容青酒后,牵着马车往后院走去。 临城只是边境大山里的一个小城,平常也没什么人来往,百福客栈里清冷一片,只有伙计在那里清扫。 那个伙计倒也机灵,看到有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就放下手中的扫帚迎了出来,“几位客官的打尖还是住店啊?”一双小眼睛笑的更是快变成缝了。 “住店,三间上房,挑些好的吃食送上来。”容青酒看了一眼云峥,示意他付钱。 伙计机灵,看到了容青酒示意云峥的眼神,“这位公子,先付定金二两银子,回头退房的时候有找。” 容青酒微微点头,边境物价不高,也算合理。 云峥拿出二两银子丢给伙计,“等会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过来住店,把他带去第三间房,现在前面带路。” “好嘞!两位客官这边请~” 客栈伙计点头哈腰的将容青酒和云峥领到二楼转角处的房间,推开房门,“两位客官稍等,吃食马上就来,有什么吩咐随时叫小的~” “嗯,你去准备吃食吧。”容青酒从云峥手里取过自己的包裹,进房,关门。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带我们去找妹妹?!”门外的云峥终于忍不住了,失声喊道。 “在我心情好的时候。” “你这个” “我现在很累了,想清楚再说话。”容青酒直接打断云峥。 门外的云峥扣着门框边缘,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忍住冲进去杀了屋内小女孩的心,妹妹还不知在哪里,解药的方子也还不知道,他要忍,将来一切好算账!“属下告退!” 这可真是个好兆头,唇角上扬,听话,才能为我所用。 不多时,伙计端来来了吃食,“客官,这道可是我们临城的特色菜,薏米菊花雏鸽汤,这薏米啊有舒筋除痹、清热排脓等功效,还能使皮肤光滑,而这菊花散风清热,平肝明目,雏鸽也是养人滋补,尤其这菊花还是我们临城的特色,入药做菜观赏都能,是极好的宝贝。还有这道,,” “临城有菊花?”容青酒有些惊喜,容氏酒业中鲜花酒可是一大特色,而菊花因为自古以来典故颇多,又有不甚文人雅客喜欢,所以卖的极好。而自己查过临城资料,燕国多数百姓好酒,但酒文化却不高,直白的来说,燕国大多数的酒连现代的二锅头都不如。其他四国酒文化虽然要高一些,但与容氏酒业酒文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比的,这个架空的朝代简直是为容青酒量身定做的战场! “是的,客官,现在正值秋季,更是菊花的开放的季节,您往西北方向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望之不尽的菊花园呢,不过现在是没开多少,再过一个月等到菊花开放的高峰期,也是有许多文人雅客来观赏的。 “嗯,知道了。”容青酒脑中千回百转,这正是容氏酒业重建的好时机! “客官,另外两位公子的吃食也已经送去了,那小的先下去了?” 容青酒摸出十两银子递给伙计,“麻烦小二哥帮我跑个腿,我要临城的每一种酒,越多越好,不够再来拿,多的就算赏钱。” “好嘞,那么多足够了,先谢谢客官看赏!小的等会送来。”伙计爱不释手摸着那十两银子,笑的更是见眉不见眼,拿着托盘下去了。 容青酒慢慢咀嚼着薏米菊花雏鸽汤里的菊花,上品!一个月后那些文人雅客也会是打响容氏菊花酒最好的招牌! 至于酿酒的工人,原主父亲留下的钱财,可真不是一般多呢,呵呵。 第六章 李秋株 傍晚。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容青酒倚在房间的窗台上,静静的观望,天空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散发它特殊的美,令无数人着迷。前世自己也是很喜欢这样呆看着天空,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天,就觉得整个人很是轻松,甚至还会觉得幸福。而现在,同样看着天空,满脑子的却是算计,算计别人,亦算计自己。 回头望了望满桌子的大小酒壶的酒,其中的每种酒,容青酒都尝过了,酒精度数低,没有酒的醇香,入口苦涩,卖相也差,最好的那壶在自己眼里也不能称之为酒。但临城的酒客却视之为宝,为其心头好。容青酒有十足的把握霸占市场,但一个月对于酿酒而言,着实是短了。 一壶好酒,原料很重要,配方很重要,很多人以为这样就能酿出好酒,实则是笑话!完全的门外汉!一壶好酒,除了最基本的材料,配方,还有时间的长久以及每个时间的温度差,甚至连封酒坛的泥都是不同的。哪怕酿出了一壶好酒,入口之前的配菜,环境,心情的不同,品出来的味道也是不同的。一个真正的酿酒师,是连审时度势都学的极为高深。 将视线挪开,容青酒准备休息了,在小二那里已经问清楚了临城大山山脚的位置,打算凌晨一个人先独去。临城民风淳朴,也不必担心会遇到什么贼人,即使遇到了,凭自己前世学的跆拳道也足以应付。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十岁的女童,身材娇弱,并没有多大力气,甚至连前世武力值的四分之一都没有,容青酒还是打算带根簪子在身上,也许还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保全自己。 取好簪子在身上,合眼睡下,一夜无梦。 寅时(凌晨四点),容青酒睁眼看向窗外,漆黑一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轻手轻脚的起身出门。人在凌晨的警惕性是弱的,即使暮白和云峥是习武之人,但被昨天自己一气,放松了警惕,想来现在也都睡着。 但出于警惕心理,容青酒还是细细听着隔壁的动静,等了好一会,才下了楼梯出了客栈的大门,提着事先准备好的纸灯笼,一路绕啊绕的向大山山脚去了。 一个时辰以后,容青酒停在一户人家门口。天色有些亮了,手中的灯笼已经暗淡。 昨天伙计送酒来的时候,容青酒已经打听到大山山脚李氏夫妇的消息。本以为没那么容易询问到,出人意料的,李氏夫妇在临城居然小有名气。二人做的菊花饼可谓是临城的特色小吃,至于二人的女儿李秋株是当地的医女,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已经医好过不少人了。她的师傅,临城最好的大夫,张大夫,对其更是赞不绝口,称其为天赋异禀的学医之材。 容青酒看着面前的院落,密集篱笆围成的院墙里种着许多尚未开放的菊花,边上还有一口水井,花后的四间平房修葺整齐,显然居住在里面的李氏夫妇及女儿日子过得的不错,安宁快乐。可惜自己的到来,势必会破坏这样的宁静。 现在只是刚入秋,菊花许多还没开放,时辰又早,主屋里还没有动静,旁边的次屋倒是亮起了烛火。 容青酒挑挑眉,这么巧? 次啊的一声轻响,次屋的门打开了,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女子,一头长发一半梳成一个螺形发髻,剩余的梳在脑后,绑成一根麻花辫。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看起来是个干练的女子。就在容青酒看到屋里走出来的人儿的时候,那人儿也看到了院落外提着昏暗灯笼,孤零零站立着的小女孩。 “啊,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李秋珠惊讶的快速朝容青酒走来。 叹了一口气,容青酒努力使自己面上显得很难过,“姐姐,我,我想吃东西,我和家人走散了。”语气有些哽咽,竟似要哭出来。 打开院子大门,李秋珠很是心疼拉住容青酒的小手,“小妹妹乖,不哭,等下姐姐带你去找家人好不好?现在姐姐先给你做吃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原主在沙城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过了十年,常年在房间里看书,不见阳光,又不如何玩闹,个子比同龄人矮了许多,看上去像是六七岁的孩子,更是惹人怜惜,不会被有所怀疑。 容青酒眸色一暗,“我叫酒酒,酿酒的酒。” “酒酒吗?很好听的名字,姐姐这就给酒酒去煮吃的。”一边说一边将容青酒拉向厨房。 “好,谢谢姐姐。”容青酒顺从的跟着秋珠。 厨房里,容青酒坐在长板凳上,望着背向自己,为自己忙碌的女子,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姐姐,我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好呀,姐姐最喜欢听故事了。”秋珠转过头,冲容青酒甜甜一笑,“讲的好,姐姐就再给酒酒煎一个荷包蛋。”说着话便已经开始煎蛋了。 容青酒看着面前十三岁的少女,忍不住别过头去。前世,容白酒也曾为自己下面煎蛋,可是后来,,,定了定心,“在十年前,有三个兄妹,两个哥哥是双保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容青酒边讲故事边观察秋株的反应,自己并不知道当年才三岁秋株到底知道些什么,或许又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在赌而已。很庆幸,秋株在听到三兄妹的时候整个人都顿住了,连油爆到手上都毫无感觉。 皱了皱眉,容青酒拉着秋株远离油锅,自己开始煎那个荷包蛋。荷包蛋煎的很快,一会就好了,将荷包蛋放在盛好的面上,转身就看见秋株已经跪在地上。 “主子。” 看着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的少女,苦笑了一下,“起来吧,吃面。”明明达到了目的,为什么不开心?容青酒看着手里那碗热腾腾的面,只是因为这碗面吗? 秋株起身捧起灶台上另外一碗面,上面也放着一个煎的刚刚好的荷包蛋。“主子,我,奴婢等会再吃,谢谢主子。” “以后不必自称奴婢,我不喜欢听,别和我讲规矩,我也不喜欢听,现在,一起吃面。” 看着凳子上吃相优雅容青酒,秋株沉默了一会,“是,主子。” 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空碗,容青酒终于开口,“迟点我会带你去见你的两个哥哥,只是,李氏夫妇知道当年的事吗?” “谢主子!爹娘也是主子的人,是当年那人为主子留下的。”秋株听到要去见自己分散十年的两个哥哥,情绪激动,连音量都提高不少。 “那人?我的,父亲吗?是谁?”容青酒对原主的父亲并不喜欢,但需要知道。 “我们并不清楚到底是谁让我们在这里等主子,那人从头到尾也没露出过真面目,这是爹娘说的。”提起那个神秘人,秋株也很是疑惑。 “嗯,我要见李氏夫妇。”既然如今还解不开这个谜底,也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好的,主子,我这就去喊爹娘,主子稍等。”秋株起身出去。 第七章 李氏夫妇 “参加小主子!” 容青酒看着面前双双跪倒在地的李氏夫妇,眉头微不可见了皱了皱。小主子?那人从前的手下?可秋株不是说李氏夫妇也不知那人是谁吗? 许是感觉到了容青酒的疑惑,李氏开口道,“我二人虽未真正见过主子,但主子对我二人有恩,十年前便让我二人留在此处等候小主子,只是主子说的时间还在五年后,小主人怎么,,” “光凭我对秋株说的几句话,你们便相信我是你们等的人?”避开李氏的疑惑,难道自己要告诉李氏,你们等的人已经死了不成。 李氏夫妇更加恭敬的低下头,“主子将我们和秋株曾经的身份已经完全抹去,普天之下,除了主子,就只有小主子知道了。” 原来如此。李氏夫妇毫不质疑他的能力,只能说明情由所原,那人,好手段。 “那人既然让我脱离那个世界,为什么还要把你们留下?” 李氏微微抬起头,“小主子,主子曾说过,您毕竟是他的血脉,无论身在何处,势必会大放异彩,而我二人曾经是主子隐藏的主事,对于管理家业也算小有所成,可在不久的替小主子卖命。主子也曾说过,说要这些话,我二人便不是主子的人了,从此一心只为小主子!”说罢,李氏夫妇二人皆抬起头,复又磕头,“主子万安!” 那人真是,,可怕,居然算到自己不会用他的人!然后让李氏夫妇告知自己面前的这二人从此只属于她! “起来吧,你二人衷心可嘉,但在我眼里,此衷心也只是对你们的老主子,以后我需要看到的及勘察的是你们对于的我的衷心。若让我知道你们还听命那人,或者不忠于于我,我是不会留下你们的!”容青酒敲着桌子,语气轻慢,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狠辣。 李氏夫妇又赶紧磕了一个头,“主子放心,我二人定将衷心于主人!” 打一巴掌给一颗枣,这是前世容青酒玩得极为熟练的把戏,“起来吧,你们衷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眼下,就有事让你们去办。” “主子请吩咐!” “先起来吧。” “谢主子!”李氏夫妇利落的站立起来,像是有些身手的。 “我问你们,临城的酒出自何处?是每个酒楼客栈自家酿的,还是有专门的酿酒师?”容青酒道。 “回主子,是有专门的酿酒师,就在城西,有一个酿酒场,临城九成的酒就出自那里,剩下的一成就是百姓或者酒楼客栈自家酿自家喝。”李氏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显得很恭敬。 容青酒沉吟片刻,敲着桌子,“如果让你们买下城西酿酒厂,可有把握?当然,金钱不是问题。”城西酿酒场的酒卖的极好,利润也是巨大的,说服酒厂老板卖掉酒业实属困难之事。此举,也只是为了看看李氏夫妇的态度而已。 “主子,老奴先前正是打理产业的,对买下城西酒业有十足的把握。”先前颇为沉默的李望说道。 “你有把握?如此再好不过。”容青酒默默思量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己既然打算用李氏夫妇,便该给他们一定的尊重,“李叔,那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了。李妈妈,我需要大量的菊花,三天之内,我要开始酿菊花酒,数目众多,你能弄到这么多菊花吗?” “主子,”李妈妈道,“老奴能!”看到自己也有活计,李妈妈有些兴奋。 容青酒看着面前古朴的二人,那人留下来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内心自嘲的笑笑,原主啊原主啊,你爹爱你的方式,还真是与常人不同。 “秋株,我们走吧。”容青酒起身走向门外,拿起已经熄灭的灯笼。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双生子估计要开始闹腾了。 “爹娘,我,,,我去见,,”秋株有点哽咽,,说话都不清楚了。 “去吧,爹娘在家里等你,把你的哥哥们带回来,爹娘给他们做爹娘,好不好?”李妈妈抑制住自己的难过,鼓励的看着自己养育了十年的孩子,就连李叔也背过头去,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的眼泪。 “好,哥哥也一定会认爹娘的!我,,我去了。”秋株一再回头,秀气的脸上满是泪水。 “好,好,爹娘等你们。”在容青酒面前的从容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是一个的爹娘对于孩子的真挚和不舍。 容青酒背对李氏夫妇和秋株,不回头看只是因为不敢看。这样没有血缘关系的情亲,对于她,是最大的嘲讽。但是爷爷,想起那个几乎把自己宠溺坏的爷爷,心底又不禁暖成一片,也许只要是用心的,血缘什么的,都不重要吧。容青酒心里的那块冰,似乎因为身后的一家子,有点松动了。 容青酒这里温暖成一片,客栈里的双生子却是快疯了。 大清早起来,急着见妹妹的暮白和云峥好不容易按捺住冲进容青酒房间的冲动,等了又等,却始终没听到房间里有动静。敲了好几遍门,也始终没有反应。最后忍不住拍门进去,却发现没有人!包袱也还在,什么东西都没拿走,难道被人劫走了?! 暮白仔细观察着房间的角角落落,想找出点蛛丝马迹,可种种迹象表明,容青酒,是自己离开! “哥!怎么办啊!容青酒不见了,妹妹再也找不到了,妹妹身上的毒,,”云峥抓住暮白的双肩,六神无主。 “解了。” 门外,容青酒清冷不失软糯的声音传来。 第八章 都过去了 “哥,哥哥。”秋株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肆意流淌。 “妹妹?!”暮白和云峥愣愣的看着容青酒身后容貌秀丽的女子,失声喊道。 容青酒不想再看这样兄妹情深的画面,转身下楼去了。 “小二,临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拦了正巧路过身边的小二,容青酒问道。 “哟,是姑娘啊,这临城啊,虽说是边远山区,但好玩的地方可不少。”看见是昨天给了自己好些赏钱的容青酒,小二的语气很是热络,“且不提昨日跟姑娘提过的西北方向的菊花园,这南边山上可也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光野树果就不下十种,山下还有有溪流可以捉鱼吃。若姑娘想要就近些,客栈旁边过去两条街,有个闹市,平日也是消遣活动的好地方。” “小二,来壶酒!”靠窗桌的汉子大清早就馋起酒来。 “来了!”小二朝那桌一应声,又朝容青酒道,“不过,姑娘你可别一人独去山里,虽然猎户说没什么猛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说完转身去柜台取酒。 只是容青酒早就将心思放在了那野树果上,小二善意的提醒自然没落入耳中。前世山林的高安全系数也给了容青酒一定的误导。 容青酒走在闹市里,打算买一把弹弓,到时候到了林子里也容易拿到果子。想到南边山上十来种的野果子,又加快了寻找弹弓的脚步。 “小弟弟,这把弹弓多少钱?”挑了一把顺眼的,容青酒向面前的七岁左右的男童问道。 闹市不大,但稀奇古怪的东西却不少。此时正是上午,颇为冷清,想要找东西也是方便的很。 “五文钱,再加一文,还可以买一袋我精心挑选的石珠子!”看到上午就有人光顾自己的生意,七岁男童脏兮兮的小脸显得高兴又得意。 “小弟弟,你这可是木头做的,山里的木头可不要钱,你这么贵卖给我,我可是不要的。”容青酒并不在意这几文钱,但是被一个小屁孩子做了冤大头,可就不大好了。 “这是山里最好的木头,不会折的!”男童见容青酒不想买了,急道,“而且我的手艺好,射出的石珠子劲头可足了。” 前世容爷爷教过容青酒玩弹弓,自然知道面前的弹弓都是上等的,就连旁边的石珠子也是大小刚好,滚圆滚圆的,“那也是木头,我不要了。”说完就要起身。 “你,你这人这么这样啊,问了又不买了!大不了,我再送你一袋石珠子!”男童见容青酒要走,更着急了,黝黑的双瞳蒙上了一层雾气。 “难道问了就一定要买吗,但你既然这么有诚意,我就买了吧,诺,这是六文钱。”不再逗面前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的男童,容青酒从钱袋里数出六文钱给他,“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过就不买东西了,你就掉金豆子。” “我没有掉金豆子!”胡乱抹了把脸,快速接过容青酒手里的钱,把地摊上选好的弹弓和两袋石珠子递过去,“诺,你的东西。” 接过男童手里手里的弹弓,容青酒忽然又又了主意,有本地人带着,无论是找野果树还是介绍野果树都是方便一点的“你对南边的山林熟吗?” “当然!我这做弹弓的木材可都是那里来的。”提起这个男童还沾着泪水脸又充满了骄傲。 “我给你一两银子,你陪我去南边山上可好?”果然还是个孩子呀,那么容易快乐。 男童愣了愣,“一,一两银子?!我去!我去!”难道面前这个小姐姐是傻得不成,一两银子可换到一吊钱,就是一千文,这是多少个弹弓呀!“李叔,先替我收着摊子。“冲旁边的大叔说完,将摊子一卷递了过去。 “好嘞,小子。”李叔笑呵呵的应道。这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死了娘,五岁又死了爹,亲戚又都不肯收他,一个劲儿还要说他是个扫把星,克了娘又克爹。成为孤儿以后就经常没有饭吃,平日里还笑嘻嘻的,可是这心里,苦啊。 “你叫什么名字?”容青酒看着快速跟到自己身边的男童问道。 想着今天能收到一两银子,男童有点抑制不住的兴高采烈,“小姐姐,我叫阿潼,你去山上是要干嘛呀?” “阿潼吗,我要去找野果树,你知道那是公家的还是无人管的?”容青酒一边打量着剩下的摊位里东西,一边问道。 “是没人管的,其实野果大家都不大爱吃,酸酸涩涩的,只有一些有身孕的妇人才会吃的。不过也有小孩子打打牙祭,但是不多。”阿潼欢快的答道。 “这样啊。”酸酸涩涩的么,倒是做野果酒的好材料。其实果子大多都能做酒,甜果子做的甜果酒小孩子喜欢,酸涩果子做的烈酒在口感上更迷人,较受大人喜欢。容青酒可不指望着单一种菊花酒就能征服市场。 临城不是很大,所以从闹市去南边树林的路不算远,容青酒和阿潼在正午之前就赶到了。吃着刚才在路上买的小吃食,阿潼嘴里含糊的对容青酒说,“小姐姐,这里就是南边山,从这里上去马上就能看到果树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就在这边的小溪旁休息一下吧。”容青酒挑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阿潼你也过来坐,我这里还有绿豆糕吃。”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份油纸包着的前世香烟盒大小的东西,还有隐隐的绿豆香气袭来。 “绿豆糕?这,这是我爹还在的时候在生辰那天会买给我的生辰礼物,,”阿潼喃喃。 容青酒静默了,“吃吧。” 阿潼没回答,打开油包布,只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绿豆糕,连掉在地上的绿豆糕渣子也捡起来往嘴里塞,不肯浪费一点。 容青酒抬手拍掉那个碎渣子,“都过去了。”这句话,告诉阿潼,也告诉自己。 “没有过去!没有过去!怎么可能过得去!!”阿潼一愣,瞬间疯魔了一样扔掉手里的绿豆糕,对着容青酒狂吼。悲伤,而又绝望。漆黑的眼眸里深不见底,唯剩下令人心酸的脆弱。 “不,都过去了,我们都还活着,日子,会过得越来越来好。”容青酒紧紧拉住阿潼的手,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吧。 第九章 容青潼 “要不,你以后跟着我?”看着阿潼的绝望,容青酒仿佛看到了自己,不经意的,话就出了口。 容青酒愣住了,阿潼也愣住了。 阿潼艰难的开口,“真的?小姐姐,你,你真的要我?” 容青酒很想拒绝,因为连她自己都不一定能过得好,未知的家族,陌生的世界,身边的那些那人留下的人也不能确定一定友善。这样的自己带上一个七岁的累赘,结局会怎么样呢? 可是,毕竟刚才是自己给了阿潼希望,倘若现在拒绝,灭了他的希望,是会真的心死的吧。 大不了,以后等阿潼稳定了,再给他找一个好去处。 沉吟片刻,在阿潼越来越灰暗的眸子里,容青酒轻轻点了头,“倘若你不怕苦不怕累,不惧生死,那么,我准许你跟在我身边。” “不怕,姐姐,阿潼什么都不怕,阿潼只怕只剩下阿潼一个人,那样才是真正的可怕。”阿潼摇摇头,在容青酒的点头里,脆弱退去,只剩坚定。 “不,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唯一信任的人捅你一刀。”容青酒望着阿潼,徐徐说到。 “不!阿潼不会!” “走吧,该去找果树了。”容青酒没有回答,往山上去了。她不会再轻易相信用嘴巴说出来的誓言。 转过头去的容青酒没有看到是身后阿潼坚定又决决的眼神。 其实阿潼对于容青酒的交心,既是巧合又是必然。 容青酒的年纪小,只比阿潼大三岁,又因为那样活了十年,所以看起来几乎和阿潼同岁。又是在阿潼生活如此糟糕的情况下第一个抛出善意的橄榄枝的人,所以才会轻易动真感情,完全认同容青酒。倘若是一个容青酒是大人或者有哪处对阿潼是用了心眼儿的,结局就不经相同了。 窄窄长长的山路两边草木茂盛,加重了秋天的寒意。容青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慢了步子。这具身体着实是弱,不过是早起办了点事,就疲惫的不行。之前休息的那一下也根本缓解不了,看来以后得多锻炼了。 身后的阿潼赶了上来,“姐姐你累了吗?” “还好,我们得快点了。对了,我叫容青酒。”容青酒深吸两口山里的空气,加快了步伐。 阿潼默默念了两遍,容青酒,容青酒,真好听,“姐姐,我可以跟你姓吗?”他不想要自己的从前。 “嗯,跟我姓,就叫容青潼。”容青酒道。 “谢谢姐姐!前面就是野果树林了!”阿潼就像是得到莫大的奖励,无比的高兴。 容青酒已经闻到了野果子成熟特有的香气,再次加快速度往前走。 一棵棵两三米高的野果树展现在容青酒面前,根据前世的记忆,这片应该是枇杷林? 黄黄的果子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但又和前世闻到的枇杷的味道,而且个头也不一样。前世的枇杷个大,香甜又好吃。而这里枇杷看起来只有前世的一半大小,据这里采摘程度来看,估计和阿潼说的一样,味道酸涩。 前世的枇杷要么是生物自然进化,要么就是人类培养种植,长出来的枇杷自然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而在这里,是没人管野枇杷能不能变好吃的,而这,也间接的帮助容青酒霸占这片果子林。 从袋子里摸出一颗石珠子,放到弹弓上,拉满,射出去,枇杷掉落。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显然身经百战,无比熟练。 “姐姐的弹弓使的可真熟练。”阿潼惊讶的看着整套流程,本以为小姐姐只是买着玩的,没想到也是个中高手。 这直接使阿潼与容青酒更亲近了一番。 “这算什么,就是天上的活物我都能打下来。”想起前世爷爷对自己学习弹弓的纵容和指导,容青酒的语气不禁松快了一些。 抬手又打下一个递给阿潼,随口道,“其实无论学什么,学精了,也是一样本事,用得好,也能干大事。” 阿潼狠狠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容青酒颌首,随意的将枇杷剥了皮,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也不涩啊。只是酸度确实有点高了,但是用来做酒还是不错的。 “我们继续走吧。”目观了枇杷林子的大小,容青酒继续往前走。 “哦,好的,姐姐。”阿潼眼角泛泪,强忍着把酸酸的枇杷吞下,跟了上去。这可是姐姐专门为他打的枇杷,不能吐掉。 容青酒眼角扫到阿潼略带痛苦的表情,唇角不自知的上扬。 才走出枇杷林,一些石榴树就映入眼帘。眼前的石榴和枇杷一样,个头比前世小了许多,个个长得还像歪瓜裂枣一样,丑的很。难怪这里的采摘程度更是小,甚至都不大有人采摘过的痕迹。 石榴树不高,容青酒虽然个子矮,但也摘到了最低的那个石榴,在地上捡起一块有棱角的石头,绕着石榴割就一圈,轻轻一掰,几粒晶莹剔透的粉色石榴籽就爆了出来,弹到容青酒的衣服上又滚落回地上。在一片黝黑的泥土,落叶和杂草树木中灼灼生辉。 石榴乃九州奇果,含有多种营养物质。唐《史书》记载:女皇武则天曾下谕旨,封石榴为‘多籽丽人’,此后石榴就成为历代皇宫的贡品,内有‘百子团圆’之寓意。而这石榴做的石榴酒酒体纯正,色泽光亮透明,酸甜爽口,又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女子多追捧。 拿起一颗石榴籽丢进嘴里,磨牙轻轻一压,汁水就在嘴里爆开了。与枇杷的酸甜不同,石榴的酸甜更给予人喜悦,一切都是刚刚好。 没想到这里的石榴外表不堪,里面石榴籽的味道却是这么好,几乎可以和前世的优良品种比拟了。 人啊,总是喜欢看外表,然后执着的相信自己眼睛看到表象。就像之前自己看到这些石榴的时候,内心也是难掩的失望,虽然只有一瞬间,可确实存在过。 容青酒扫视了一圈周围,就地坐下,将手里的石榴分了半个给阿潼,这具娇弱的身体实在是走不动了啊。 不远处,一棵茂密的老树上,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这里,带着满满的警惕。 第十章 重伤 “主子,可要了却她们?”宁寒水压低声音,望向自己的主子,眼里布满杀意。 被称为主子的人,此时正把玩着树上碧绿的叶子,对于自己下属的话语不予理会。 那人在偶尔树叶间投射下的光斑里,如玉的肤色没有丝毫红晕,无双的容颜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冷漠的气质,配合他修长的身材。 “主子,那也许是敌人的探子,用来放松我们的警惕心理的!”宁水寒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 然而他的的主子,,,继续不予理会。 石榴树下,容青酒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吃着酸甜的石榴籽,看着阿潼的笑脸,莫名的,觉得不安。重生以来,对于别人的情绪变化,自己总是敏锐一些。可,更敏锐的,是别人对自己的杀机。 从自己带着阿潼在石榴树下坐下开始,这股杀机就显现出来了。不明显,但自己感觉的到。就连阿潼,虽然是笑着的,但眼神一直很紧张,有种急促感。 “姐姐,我们下山吧,有些冷,阿潼明天再陪你来,好不好?”阿潼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从五岁父亲去世,自己一个人在世上挣扎求生开始,对于这些异样的感觉也是灵敏了许多。 “好。”容青酒应道,如今的自己可以说毫无自保之力。她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的就来找果子,果然,重生以后一切都太顺利,顺利到忘乎所以,以至于将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容青酒暗暗向自己发誓,只此一回,绝无下次! 拍了拍阿潼身上的浮土,拉着阿潼就要往山下走去。可一步尚未迈出就停了下来,一只野猪,一只面露凶光,展现着一对尖锐的獠牙,正挡在不足自己二十米的地方。 面前的野猪猪毛为灰黑色,耳尖而小,紧贴耳背,嘴尖而长,头部和腹部较小,脚高而细,背直不凹,尾比家猪短,纯度越高的野猪其生长速度越慢、野性越强。而面前这只喷着粗气的野猪,无一不显示着它是一只强壮的纯种野猪。 深吸一口凉气,容青酒一只手护着阿潼,缓缓向后退,“阿潼,等一下你看准机会往旁边高大粗壮的树上爬,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就是对我自己最大的帮助!”另一手悄悄拿出弹弓,这是现在唯一的武器。 阿潼看着容青酒护着自己的手,刚要拒绝,就听到这是对姐姐最大的帮助。嘴巴微张又合上,强忍着泪水,自己已经很没用了,不能在给姐姐制造麻烦了。但是,姐姐,如果,必要,阿潼会用命救你。 “阿潼,知道了。” 野猪绿豆大小的三角眼闪着绿色的幽光,随着容青酒和阿潼的后退,不断前进,距离越来越近,只剩十步。“哼呲哼呲” 砰的一声轻响,容青酒已经背靠上身后的了石榴树,收回手,猛地将阿潼向旁边推去,“阿潼,快!”话语间连续两枚石珠子先后迅速射出,完美命中野猪的一双三角眼,但同时,野猪也狂暴了! “哼呲哼呲!”野猪的双目已瞎,只凭着直觉向前冲去。眼眶里不停的留下血来,染满了一张可怖的猪脸,更添三分惊悚。 阿潼借力冲出容青酒和野猪的战场,直接上了一棵老树,回头一看,石榴树下的那一幕,毕生难忘。 野猪直冲向容青酒,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野猪几乎一下子到了容青酒的面前,千钧一发之际,容青酒勉强向左边闪了半步,险险的错过了野猪锋利的獠牙,猪头的冲劲还是直面容青酒的右胸口。 闷哼一声,止不住的吐出好几口鲜血,容青酒本就莹白的面色瞬间苍白,但现在可没到休息的时候。趁着野猪獠牙撞进树里,一下子拔不出来的间隙,容青酒忍着胸口的剧痛和大脑的眩晕,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旁边的老树。这是她用弹弓射出石珠子之前就想好了的。用石珠子射瞎猪眼,激怒野猪,躲过正面的伤害,趁着野猪缓冲的时间,上树。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万分,无论哪一个步骤都不能出差错,否则,哪有树上的容青酒。 其实上了树也只是初步保住了性命,野猪能闻着自己的味道,从而确定自己在哪颗树上,然后撞树!如果不制止,野猪是能把一棵数十年的老树给撞断的!而制止狂暴状态的野猪,只有一个方法,杀! 将自己在老树上固定好,容青酒再次拿起弹珠,晃了晃眩晕的脑袋,努力睁开眼,瞄准野猪空洞,鲜血四溢的眼眶,射!不中!再射!不中!整整十颗石珠子射出。无一命中,但容青酒却已经越来越睁不开眼。 不!自己的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死在自己的冒失之下,死在一头野猪的獠牙里!容青酒咬破舌尖,鲜血的铁锈味已经感知不到,但瞳孔,恢复了一瞬的清明。 上石珠子,拉满弹弓,对准,射! 噗呲!一声物体穿过血肉的声音在容青酒昏迷前响起,无力的勾起唇角,活下去了。 从容青酒发现野猪,到射杀野猪的过程虽然凶险,却极为迅速。 三十米外把玩叶子的那人在容青酒推开阿潼的时候就已经将视线投射过来,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宁水寒看着自家主子又玩起来手里的叶子,真的很好玩么,,, 若干年后,那人想起当初干的傻事,仍是心惊肉跳,揉碎了不少家里名贵树木的叶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容青酒昏迷之后,直接一头栽下了树干,幸好爬得不高,不然又是重伤。 “姐姐!姐姐!”阿潼滑下树,惊恐的背起容青酒往山下冲去。小小的两个人儿,在这一刻,显得更为细小,如落叶般,随风飘摇,又像新栽种的小树,生机无限。 第十一章 重伤二 “大夫!大夫!救命!救救我姐姐吧!”阿潼跌跌撞撞冲向城里距离山脚最近的药铺,可最近,也至少有大半个小时的路程。连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背着和自己等重的姐姐,坚持到现在。 “你先将她放到床上,老夫这就来把脉。” 大夫一看容青酒的脸色和胸前的血迹就知道其严重性,连忙吩咐阿潼将容青酒平躺在屏风后面的小床上,垫上药枕开始把脉。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大夫才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移开了把脉的手。 阿潼一看更着急了,“大夫你说话啊,到底怎么样?怎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您直说,无论多贵的药材多贵的诊金,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大夫您说话呀!”小小的脸上满是急促,在阿潼的心里,大夫就是治病的,是一定能治好姐姐的,问题只在于金钱。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大夫转身走向桌前,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子,准备开药方,“小姑娘内伤太严重了,老夫只能先开一个药方止住伤势,其他的,就只能另请高明了。“ 阿潼一听很严重,一下子脸上不多的血色尽数退去,整个人都剧烈晃动了一下,又突然想到什么,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大夫,问道,”那你刚才点头是什么意思?姐姐有希望的对不对?“ 大夫试图挣开阿潼的手,用力试了几次,却发现那瘦弱的只剩皮包骨的小手却仿佛铁钳一般,怎么也挣不开,“你先松手!老夫没说没有希望了,只是伤的的太严重,老夫的医术不够,无能为力而已!至于点头,那小姑娘身子弱,又失血过多,却坚持到现在,是个有毅力的,仅此而已!” 阿潼缓缓松了手,这个医术不够,我们就去找医术够的,姐姐,阿潼一定救你! “阿潼,去百福客栈,找李秋株。”在大夫开药方的时候,容青酒就醒了,在异世,怎么可能任由自己毫无所觉地躺在别人的怀里呢。挣扎着醒来,却正好看到阿潼对于自己的依赖,容青酒突然觉地,好像有个弟弟也不错。 “姐姐,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大夫你快来看看!”阿潼从开始的惊喜又变成恐慌,会不会是回光返照?不不不,姐姐这么好的人,上天一定会保佑她的! “阿潼,你冷静些,按照我说的去做,咳咳,去百福客栈找李秋珠,她能找到能救我的人,”现在,也只有她们能暂且一用了。挣扎着给阿潼擦了擦汗,“去吧。” “好,好,我这就去,姐姐,你等我!”阿潼一听能救容青酒拔腿就跑,恐迟了一步就完晚了。 望着阿潼快速离去的背影,容青酒悠悠叹了一口气,又咳了两声,脑子里难得的糊涂了,阿潼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只是因为自己对她好吗,定了定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将来再说吧。 忍住昏沉沉的睡意,容青酒想起了在石榴林里的事,那股杀意,并非来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野猪。而且,那股杀意是在自己停留在石榴树下才开始,说明并非有人故意跟着自己,想在树林里害了自己性命。那么,是有人躲在那片林子里么,是什么人?竟只因为自己停留在同一片林子里就起了杀意。或则可以这样认为,那人在躲避什么,能害命的应该是几乎能和命等价的东西吧。这临城,怕是要乱了。这是容青酒在昏迷之前,下的结论。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矮山上泛起的一丝丝亮光,渐渐扩散到整个天际。 容青酒看着趴在自己床沿上睡过去的阿潼,也许是因为做的梦不美妙,连睡梦中的眉头也是紧蹙着。发了一会楞,望望纸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吱嘎,木门一声轻响,一身青衣的秋株端着冒着白气的一盅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容青酒已经醒了正看着自己,一愣,随即绽放出笑容,刚要喊主子,就被容青酒制止了。 秋株看了看睡在床沿上的小男孩,昨天,就是他疯了似的拉自己往客栈外跑。那个时候主子不见了,大家都急坏了,一点一点的在搜找。突然来了一个乞丐似的小孩子,急得话也说不清的问了自己是谁然后拉住就跑。自己当时找主子正心急,还打了他一掌,可他揉了揉挨掌的地方一下子跳起来又拉住自己向外跑。后来终于弄清楚了,也安顿好了主子,这孩子就趴在主子床边,拉也拉不走。 秋株将视线挪开,发现主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忍不住低下头,快步端着药送到主子唇边。 收回视线,容青酒捧起药碗,吹了吹,一口气全部喝下。药汁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散,带着浓浓的草药特有的味道。 秋株赶紧递上蜜饯,容青酒摇了摇手,有些苦,就该记着! “家事处理好了?” “嗯,主子,当年,,”提起当年的事,秋株忍不住伤怀。 “回头再说。” “啊,是我疏忽了,主子正病着,请主子恕罪!” 秋株就要跪下,容青酒抬手阻止了,“无事,去准备些吃食。” “是,主子。”秋株低头轻退了出去。 容青酒闭上眼睛,感受着口腔里的苦涩,正要想些事情,突然听见声旁的呼吸有异,睁眼,垂眸,阿潼正望着自己。 “你该好好休息的。”思考了一下,容青酒道。 “我在这里也睡的很好,姐姐,以后,换我来保护你!”阿潼道。 看着阿潼坚定的眼神,容青酒将视线转了回去,“那就学着吧。” “嗯!”阿潼应声。 我不会需要任何人保护,等到需要的那天,就是我容青酒失败的时候。 第十二章 当年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容青酒的伤势终于好了一些,不再动不动就咯血,只是白净的小脸上却依然没有血色。 “主子,”李妈妈进门做了一个辑,道,“城西酒厂已经处理好了,您要的菊花也已经收购妥当。” 容青酒略抬手,示意李妈妈起来,“我知道了,从前东家的那些酒还在吗?”重新酿造怕是来不及,为今之计,只有提纯。 “在的,主子。”李妈妈起身,递给容青酒一本蓝皮册子,“都在地窖里安置着,共五千三百十六坛,这是账本。” 容青酒接过账本,随意的放在身旁,“之前让你准备的器什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只是主子您虽然讲过那器什如何使用,但底下的那几个工人,,”李妈妈既为难又害臊,为难的是自己也看了方法也学不会,更教不了那几个工人。害臊的是主子才开始交代事情自己就办不好。 “那几个工人可靠吗?”提纯这种技术,也算是不传之密了。 “可靠的,主子。”李妈妈赶紧回道,“我知道那器什的重要性,除了那几个工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而那几个工人是一家子,因为要给家里人治病,已经签了卖身契了。”说着,将怀里的四张卖身契拿了出来,递给容青酒。 “李妈妈做的很好,卖身契收着吧,我随你一趟,教教他们。”容青酒说着就要起身。 “主子,不可!您才受了伤,好不容易好转,怎么能这么操劳!”咬了咬牙,李妈妈硬声说道,“老奴一定学会了教他们!”那法子自己一次看不懂就两次,两次看不懂就三次,万不能让主子再受罪了! “李妈妈,那本就不易学,别为难自己了。”容青酒难得的心情好,从李妈妈笑了笑,“这事儿对我很重要,我得亲自去。” 李妈妈看着自家的主子的笑脸,那么阳光明媚,可爱动人,却因为惨白的脸色平添了三分难看,不禁有些心疼,语气也放轻了不少,“主子,那就让他们过来学,您不能受累了!” “好,李妈妈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容青酒无奈,可看着李妈妈的柔柔眼神,又觉得暖心。怎么重活一世,一个个的都争着对自己好呢?想起这个,又不禁问道,“阿潼呢?” “小公子在云峥那儿学武,已经好几天了,都是在主子休息了的时候去的。”李妈妈看过阿潼习武,那小小的身影在秋天都练出了一身汗水。主子醒着他就陪着说话,主子睡了就缠着暮白云峥习武。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就一直这样生龙活虎的,连暮白云峥也说这孩子对自己太狠了些。 “习武?我休息的时候去的?去让他进来!”容青酒敛了笑容,神色淡淡的。 “是,主子。”李妈妈应声,退了出去。 不多时,阿潼喘着大气跑了进来。 “姐姐,你醒啦。”黄不拉几的笑脸笑的如同向日葵一般。 “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容青酒看着阿潼又瘦弱了的身子,沉声道。 “姐姐,你知道了啊。”阿潼愣了一下,道,“我知道习武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但是以后的每天我都练武,这样,总有一天会变得很厉害的!”总有一天,阿潼就能保护你了,很快。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一个好的身体才能长长久久。倘若你继续这样不顾着自己的身体,那么哪怕你练好了武功,又能厉害多久?”容青酒更加生气,以阿潼现在的身体状况,再这么练下去,怕是活都活不了! 容青酒并没有发现,自己这么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真的开始拿阿潼当弟弟,会心疼他,担忧他。也许这份感情有些莫名其妙,可穿越异世而来的缘分,本也就如此莫名其妙。 阿潼只低着头看着地面,不肯应声。他知道姐姐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他怕来不及,那日石榴树下的惊魂,已成了心病! 容青酒叹气,“从明天开始,你上午习武,上午跟着我习字,好不好?” “习字吗?好!啊不!阿潼,,更喜欢习武。” 从一开始的兴奋到最后的克制,阿潼,姐姐不瞎,“就这么说定了!现在,陪姐姐吃些东西,然后休息!”容青酒强制道。 “好吧,姐姐想吃什么?”阿潼看着兀自生气的姐姐,心里一阵阵的暖意袭来。 “鸡丝面,花卷,随便几碟小菜,双份。” “嘻嘻,谢谢姐姐,我马上回来。”阿潼跑着去了厨房。 容青酒看着阿潼蹦跳离去的身影,想了想,又叫了秋株进来。 “秋株,该讲讲当年的事了,事关我的身世,我需要知道。” 秋株看着自己的主子,年幼,聪慧,坚强。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不曾喊过半声疼。几天前自己听阿潼描绘林子的事,光听,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主子才十岁啊,就可以镇定的面对那么突然的险境,保全了小公子,也保全了自己,这哪里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呢? “是,主子。” 十一年前,燕国与晋国爆发了一场战争,在燕国一个靠近边境的小村庄里,那个村庄的男子收到国家的征兵令,外出打仗了。从那天起,村子里每一人都满心期待着自家的顶梁柱凯旋而归。可过了许久许久,她们,没等回自己的男人,等到的,是敌军攻入村子! 那一天,全村的少女少妇被侮辱,孩童被捕!可是她们仍然满怀着希望!希望着,自家男人穿着铠甲,举着矛来营救自己和孩子! 她们又继续等啊等,而十天以后两军对战时,却传来一个消息,自家男人那方为了胜利,选择放弃营救!为什么?因为她们活着已是耻辱!而她们的孩子。既然有一个被侮辱的母亲,那么活着也是耻辱的! 哪怕是为国,也是好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三天后,燕国,胜了。 “主子!”秋株一字一顿道,“提出放弃营救的,正是我的父亲!不!他不配!为了得到荣誉,他用了那么多尸体和鲜血!您知道吗?为了得到荣誉,他竟然说,这一切都是娘她们自愿的!自愿洗刷耻辱!可笑!娘唯一的耻辱便是他!其实说的再多,也不过是因为他嫌弃了娘!他嫌娘脏!嫌娘丢他人了!所以用敌军的手杀了娘!可是,那个时候,晋国已经提出和解了啊!!可是,可是,,”秋株说不下去了。 容青酒看着眼前秋株满脸的疯狂,那个时候双生子才六岁,而秋株,才一岁吧。被自己的生生父亲背叛,被自己的生生父亲赐死,是怎样的绝望呢,就如,前世的自己。 揽住秋株,“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秋株轻轻脱出容青酒的怀抱,继而郑重跪下,“是主子的父亲,但从头到尾,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只是后来知晓,是晋国人。”秋株顿了顿,“哥哥们只知道是晋国人杀了村里的妇女和孩童,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这件事,也是娘写了血书在我的肚兜里,后来我长大识字了,才晓得的。请主子原谅哥哥们!” 容青酒扶起秋株,认真道,“这个仇,我会帮你们报的。”不止为了秋株和双生子,也为了自己,自己的前世。 “不!主子,秋株要自己动手!我要一点一点刮下他的血肉,让他尝尽天下苦!”秋株双眸充血,声音如同鬼魅。 第十三章 城西容氏酒业 “姐姐,鸡丝面来了。”阿潼稳稳当当的端着托盘走到桌前,诧异的看了一眼正在拿手帕擦脸的秋株,“秋株姐姐怎么了?” “没事,你先吃吧。”容青酒回道,“秋株你也一起吃,正好正午了。”说完拉着秋株的手走到桌前一起坐下。 “谢主子。”秋株推辞不过,也就坐下了。 三人围坐而食,一时寂静无声,唯有阿潼唏哩呼噜吃面的声音。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主子,那四人来了。” “恩,进来吧。” 地板微微震动,四个大汉走了进来,头也不抬,冲着桌子的方向就跪下了,“参见主子!” 地板咚的一声响,甚至还震了震。容青酒皱眉却不言语,一点点打量着他们。那四人皆长得魁梧高大,四方脸上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八尺左右的身材哪怕是跪着,也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容青酒的视线。 容青酒不发话,那四人也不敢动弹,就一直那么跪。看着年纪略小的大汉跪着跪着突然抖动了起来,竟然,,像是在哭! 秋株和阿潼都是经历过人生巨大变故的,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动恻隐之心,甚至还觉得那大汉是否有什么阴谋,而警惕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四人。就连李妈妈也有所不满,难道跪主子是件耻辱的事吗?拿了救命钱却在这里哭,这算个什么事情?!主子本就不是很信任自己,这幺蛾子出来了,以后主子还怎么安心把事情交给自己做? 倘若容青酒知道李妈妈心里的担忧,估计要笑出声来了,天知道,她只觉得那大汉竟和孩童似的在哭很好笑,其他可什么都没想! “你哭什么!”李妈妈终于忍不住了。 “我,我怕主子不要我们,娘还在家里等着大夫救命呢,呜呜呜。”那大汉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旁边那三个汉子也是眼眶泛红,但仍然一把搂住弟弟,不让弟弟再哭出声,惊扰主子。 那被哥哥们拦着不准哭的大汉仍然不停的掉眼泪,可在场的却没有一个想笑话他们,一个纯纯的赤子之心,何其珍贵? “好了,别哭了,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们了?”容青酒无奈。 “回主子,这小子心眼实,吃的又多,我们哥几个打趣他,说你吃那么多,主子回头就不要我们了,没想到这小子到主子更前来苦来了,请主子恕罪!”跪在最前面的大汉也有些无奈。 容青酒这回是真笑出声来了,清脆的如同铃铛一般,看傻了一众人,“别听你哥胡说,我这儿上工可是有月钱的,做得多做得好还有赏,这吃食啊管饱!” “真的?” 那泪眼婆娑的汉子还没问完,就被兄长拍了脑门,“主子还能骗你个傻样?”虽然话语间是对弟弟满满的嫌弃,可对弟弟的爱护却又是显而易见的,那巴掌只是响,并不会痛。 “好了,起来吧,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时间紧迫,容青酒收起了笑脸。 四个大汉齐齐站起,使得容青酒面前的视线更为狭窄,“准备好了,主子。二十坛老白酒,四套提炼的家伙,炭火,新鲜的菊花,野果子,最好的方糖。”为首的大汉回答道。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容青酒满意地点点头。 “我姓沈,叫大木,这是我的二弟二木,三弟三木,四弟小木。”沈大木指着身后的弟弟们,一个个叫过去。 倒是聪慧,容青酒点点头,起身走向屋内较为空旷的地方,“恩,好,将炭火升起来来吧,你们先看我提炼一遍。” ———————————————————————————————————— 夜晚,二十坛普通老白酒终于提炼加工成为两坛特制的菊花酒,一坛特制的石榴酒。 容青酒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三坛酒,虽然一开始浪费了不少,但好歹是加工出来了。平均四坛老白酒才能提炼出容氏配方的酒,不,这并不算容氏的酒,顶多算是容氏加工的酒。 容青酒心里默默计量着,从前留下的各式各样的酒有五千三百十六坛,除去要运营临城平常开销的酒,自己能拿出来做特制酒的应该有一千坛普通老白酒,加工之后可以制作成三百坛菊花酒,两百坛各式各样的果子酒。只是这四兄弟石榴酒会制作了,但其它果酒的制作方法还有待培养。 那四兄弟则对容青酒的酿酒法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细细回想着刚才的酿酒画面。 容青酒想到一个月后那群酸秀才,哦不,惊才风逸的才子们会成为容氏酒业大大的金光灿灿的招牌,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而这个笑容在四兄弟眼里则是主子对自己的认可,于是那四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也跟着傻笑起来,一时屋内就如敲锣般响亮。 容青酒瞬间就被四兄弟的哈哈大笑惊住了,这是,这么了,,, 那大木一见容青酒呆住了,赶紧止住了笑,自家几个糙汉子,可别吓着主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但是当二木三木看到大哥的眼色止住笑声的时候,没心没肺的小木仍然哈哈笑着。剩余三兄弟尴尬的看着容青酒,心中默默期望着着主子别怪罪。 而隔壁屋睡着的阿潼听到笑声惊醒着跳了起来,冲进屋里,“姐姐,怎么了?” “没怎么,吵醒你啦?不过正好可以吃晚饭了。”摸了摸阿潼睡乱了的头发,又对四兄弟道,“你们也留下来吧,今天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能为主子做事是我们四兄弟的命好,更何况我们四兄弟对于酿酒也很是喜欢。谢谢主子!”大木说完话,四兄弟全部跪倒在容青酒面前,表示满心的感恩。 “都起来,我这不兴跪来跪去这一套。”容青酒扶起大木,“之前让你们跪着,是为了考验你们的心性,酿酒之人,好的耐性极为重要。以后,不必如此。” “谢主子!只是,家中病母,,,”大木为难道。 容青酒一愣,“是我疏忽了,这样,你们去客栈厨房打包一些好的吃食带回去,生病之人得吃些好的。” “谢主子!”大木四兄弟听着又想跪倒,可容青酒刚说过的话还响在耳边,才生生止住。这样的好主子,那里找呢。男儿膝下有黄金,没有一个男子汉愿意随随便便就跪倒,如非母亲病重,治病所用的药材又贵重非家里能负担,他们兄弟四人又这么肯签卖身契。所幸的,主子是个好人,既教本领,又平等待人,不然,自己既对不起母亲,又对不起底下的三个弟弟!大木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干活,替主子好好做事! “阿潼,你随他们一起去,帮我点一份鲜笋炖鸡汤,也点些你爱吃的。” “好的,姐姐,”阿潼点头,“我们走吧。” ———————————— 是夜,容青酒摸着鼓鼓的肚子,满足的叹息一声,容氏酒业,终于迈出了征服五国的第一步! 第十四章 赏菊会 酿酒大业交给了沈氏四兄弟,容青酒颇为放心。 整整一个月,容青酒白日里养养身子,看看五国杂书,了解风土人情酒文化,教教阿潼习字,观看秋株制药。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几乎都快忘了前世的仇恨,毕竟,这是新的人生,新的世界,何苦让自己过得不开心呢。 其实,连容青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她一方面很不自信,觉得连自己的亲生姐姐都背叛自己,自己是有多不好呢?另一方面又觉得连至亲都背叛了自己,自己何不做像曹操那样的人,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只是,容青酒的爷爷,是个好爷爷,他虽然宠溺容青酒,却一直在教导容青酒怎样做一个不算太坏的人。 何为不算太坏的人?世界上没有至纯至善之人,哪怕有,也是极少数。而容爷爷也并不想容青酒成为那样的人,因为无论在哪里,好人的日子,总是过得不好的。 他想自己的孙女过得好好的,少受苦,少受委屈,这就够了。但也不要做一个坏人,因为坏人或是不满足现状而变坏,或是收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而变坏,总之,坏人是不幸福的。他希望自己的孙女幸福。 在容爷爷这样的教育下,容青酒将做一个不算太坏的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哪怕前世被亲姐姐背叛,逼死,也只是一时的迷惘。 后来,在五国异世,容青酒遇到了为了妹妹照顾自己十年双生子暮白和云峥,同样等待兄长十年的妹妹秋株,还有为了报恩等待自己的李氏夫妇,生活艰难活的悲惨却仍努力活下去的阿潼,到现在为了救母签卖身契四兄弟。容青酒内心,是暖化着的,她逐渐清醒,能重活一世不易,应当珍惜眼前。从前的事,已经是前世的事,过去了,吸收教训就好了,不必生生拖累这一世,成为永远的怨者。那样,不是老天爷让自己重活一世的目的啊! 容青酒其实很聪明,想通了,便不会再纠结,这一世,就让自己活出容青酒应有的风采,爱恨离愁,只求痛快!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个月后,临城赏菊会。 赏菊会在西北方向的赏菊亭中举行,延绵的十几个的亭子围绕着菊园,每个亭子约莫可以容下十几个人,半数公子半数书童,总共约一百来号人。 而这一百来号人里也会有一些燕国的国都燕城里来的贵族,也会有不少的财主。不过,总是读书之人多些,只是能大老远的跑来看菊花,也都不是平常人家就是了。赏菊会名义上是赏菊花,可那些文人才子哪个不是抱着一鸣惊人,出人头地来的?倘若自己写的诗受到了推崇,将来赶考或者在那些那人物面前出头也能简单些。 临城除了秋季菊花大肆开放的时候热闹些,平常都是冷清寡淡的。所以这个赏菊会也算是临城一大热事,一大喜事。这些日子人们的激情程度不亚于过年。 赏菊会总共三日,容青酒也打算去凑凑热闹,一来,看看菊花酒,果子酒是否受欢迎;二来,重生一来差不多一直关在房间里养伤,也该出来透透气了。赏菊会并不只有男子,所以容青酒也不打算穿男装去,女孩子,总该漂漂亮亮的。 这日,容青酒早早就起了,准备动身去赏菊会。昨日自己让小木偷偷给临城里有名的几个酒徒送去了一些菊花酒。那几个酒徒喝了菊花酒,简直两眼放光!小木如是回禀道。 那几个酒徒喝完了小木偷偷送去的菊花酒,却没有喝过瘾,满城的寻找菊花酒,而每个酒馆,客栈,容青酒特意让人寄售着的几坛酒,自然被抢购一空。菊花酒的妙处和味道非品尝过的人不能领会,偏生数量又少。那几个酒徒为了争抢最后的一坛菊花酒,竟当众扭打起来,成为了临城一大美谈。 四方而来赏菊人听闻这个美谈后,自然也想品一品这菊花酒。只是整个临城都找遍了,竟找不出一丝菊花酒的痕迹,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菊花酒出现的突然。又消失的彻底,更勾起了四方而来才子贵人的注意,其名声竟隐隐盖过了赏菊会! 容青酒满意的看着镜中自己的打扮,着了一身浅绿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黄色的小花,开放的好不明艳。一头黑发一半梳成两个小鬓,一半自然垂落在后背,小鬓上点缀者一些栩栩如生的小绢花。显得整个小人儿看起来精致又灵动。 “东西准备好了吗”容青酒转身向秋株问道。 “主子,准备好了。”秋株点头,笑着答道。 “那就好,我们出发吧。”容青酒牵着秋株的手,向门外走去。 “姐姐,我也去!”习武出了一身汗的匆忙洗澡换来一身衣服的阿潼气喘吁吁的跑到容青酒面前,保证道,“今天该习的字我明儿一定补起来!” 熊孩子,“你自习是为姐姐习的吗?”容青酒故作严肃。 阿潼看到容青酒生气了,又默默放下了那只想去拉容青酒的手,“是为我自己习的,姐姐你别生气,阿潼不去了。”只要姐姐开心,那比什么都重要。 容青酒拉住阿潼想要放下的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去就去吧,瞧你那委屈样儿!” “姐姐没生气啊,吓死我了。”阿潼反应过来,作势拍拍胸口。 “怎么?姐姐是老虎,还吃人不成?”容青酒又唬下了脸。 可这次阿潼不上当了,“姐姐最好!姐姐最好!” “走吧走吧,带我们家阿潼和秋株看菊花!” 秋株看着主子和阿潼的互相打趣,心里也是满满的高兴。当初第一眼见到主子的时候,是在灰蒙蒙的天色里,主子站在院墙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其实那个时候自己是有些怕的,因为主子一个十岁的小孩子,看起来却很阴郁,仿佛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端的是恐怖。如今,主子会笑会闹,虽然不多却也是极好的,至少,终于像一个孩子了。 所幸秋株没有将这番话说出来,不然容青酒听到自己一个二十八岁老姑娘灵魂居然被别人说像一个孩子,真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第十五章 你个鬼畜 “主子,等会同桌的,一位是燕城身居高位之人的嫡庶女,一位是米商之女,一位是临城首富之女,一位不知来头,”秋株低头向容青酒介绍道。 “就这样?”这种情报知没知道有什么区别?!完整的情报是成功的第一步! “回主子,,如今能打听到的,只有这些了,,”秋株黯淡的回道。 容青酒皱眉,又想到了什么,“秋株,你知道情报组织吗?” “不知,主子,什么叫情报组织?”秋株不解。 “一种专门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的队伍,一般有权势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渠道。”容青酒压低声音,“可也有人暗地里做贩卖消息的勾当,你尽量寻寻。”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养不起这样的组织,可是容氏酒业的发展却不能缺少各地各国的信息。不过还好,容氏酒业才刚刚起步,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解决这一矛盾。 “是,主子。”秋株暗暗发誓,自己不能再让主子失望了! ———————————— 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 这首诗名为《赵昌寒菊》,是北宋著名文人苏轼的一首咏菊诗。 其实这首诗并不如何特别,也没有很有名,但却直接了断显示了诗人对于菊花的赞美和欣赏,显得很爽快。容青酒并不懂诗,但有些东西,就是这般特别,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正如面前的这个男人,容青酒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很危险。 “大叔,你有什么事吗?”秋株被自己派去实行菊花酒的方案,如今身边没有一个人,容青酒只能扮作一个单纯的孩子,无辜的看着面前挡住去路的男子,柔柔的问道。看起来可爱又呆萌。 “乖,叫哥哥。”大叔?!饶是君斯年觉人之诈,不形于言;受人之侮,不动于色,此时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可是哥哥,你比我大好多,,”容青酒从善如流。 君斯年简直要气笑了,如果不是自己在树林里看到过面前这个十岁的小姑娘冷静杀敌,嗯,杀猪的场面,可真是要被骗了,“酒酒,哥哥才二十一岁,不大。”容青酒,酒酒,可真是特别的名字,只是朱组回禀的消息里,却姓名和菊花酒主人这两点,真是有意思。 容青酒一凛,来者不善!“直说!”声音冷然,不带情感。 “酒酒,生气了?不和哥哥玩了?”君斯年突然心情变好,只是才翘起来的嘴角,忽然又停住了,面前的小女孩居然能这么轻易的牵动自己的情感,该杀! 感受着周围越来越紧迫和压抑的环境,还有明显的杀意。这是容青酒重生以来堪比野猪之战的危机。野猪?林子里的那股杀意!重生以来,自己一直低调行事,唯一异于自己十岁孩童身份的,便只有石榴林里的那一战,那么,眼前这位,十有八九,就是林子里那位了。 虽然并没有猜全,但容青酒的推理结果确实是真确的。 “哥哥,林子里的戏,好看吗?”容青酒悠的笑了,是与不是,试试便知。 君斯年杀气尽敛,不过是个有趣的小姑娘,留着又何方? “酒酒可真是聪慧,那酒酒再猜猜,哥哥是有什么事找你?”君斯年轻点头,满眼的赞赏。 “菊花酒。”容青酒断定。如今的自己,也只有菊花酒。 “哥哥可真是越来越欣赏酒酒了。”君斯年突然举步靠近容青酒,伸手压制住容青酒的反抗,一把抱在怀里,“那么酒酒呢,打算用多少诚意来回报哥哥的欣赏?” 倘若这一举动宁城的贵族小姐看到,真不知碎了多少人的芳心,只是容青酒并不是那些贵族小姐。 挣脱不过,容青酒很是恼火,从前世到今生,是第一次被人调戏!“你个鬼畜!”话语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继而出了一身冷汗,“哥哥,想要多少诚意?” 只是这后天弥补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因为容青酒的反应快,整句话在君斯年耳里就变成了‘你个鬼畜哥哥想要多少诚意?’ 君斯年收紧自己的怀抱,“哦?鬼畜哥哥?看来酒酒对哥哥真的是很不满呢。”并不理会容青酒后半句的解释,语气危险而带着摄人心魄。 容青酒放弃挣扎,直接全身放松的靠在君斯年怀里。一则,除非是为了容氏酒业,自己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因为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二则,现在的自己也斗不过! 这条道上,现在没有一个人,硬碰硬可不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做得出来的事。 “哥哥想要多少诚意,我们可以慢慢谈呀。”容青酒笑着抬脸看着君斯年,“酒酒人很好的。”啊,活了这么多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卖萌都会了。 “呵呵,”君斯年轻快的笑出声,“两千坛。” 容青酒内心暴走,总共也只剩下四百八十坛!你要个十几二十坛还好说,五十一百坛我都不给你,你特么还要两千?! “没有!”直接了断。 “酒酒。”君斯年皱眉,“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我特么总共也就几百坛,你要两千坛我怎么拿的出来!”容青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小孩子不要说脏话,也,不要说假话。” 君斯年捏着容青酒的手指,说的随意,可容青酒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你该知道,我出现在临城才一个月,买下酒厂也才一个月,普通酒你要个两千,我还能凑一下,菊花酒是真没有。”容青酒顿了顿,“倘若你真的的需要,过几个月,我给你更好的菊花酒。现在是真没有。” “过几个月?” “是,两千坛更好的菊花酒。”容青酒保证,“当然,价格也更好。” “酒酒,你可真是个生意人,什么时候都不忘酒钱。”君斯年松开自己的怀抱,原也就不急,不过是心血来潮给底下的暗卫买酒,本就可有可无。只是在临城待了一个月,又觉得容青酒有趣,才一定要买下两千坛菊花酒。“价钱不是问题,四个月后我会来取酒。”说着便错开容青酒自顾自走了。 容青酒盯着君斯年离去的背影,最好是别来了。 第十六章 李师广和白居易 一位是燕城身居高位之人的嫡庶女,一位是米商之女,一位是临城首富之女,一位不知来头 容青酒带着秋株赶到赏菊会的时候,每个亭子里的人差不多已经齐了。每个亭子都是男男女女分开坐的,在刚出客栈大门,阿潼得知这一点之后,就默默回去了。 天气很凉爽,十几个亭子,每个亭子里都是五主五仆,且是相熟之人,天高海阔,聊得不亦乐乎。 反观容青酒这亭,气氛很是尴尬,正中冷若冰霜的燕城身居高位之人的嫡庶女,左边百般无聊揉着手中菊花花瓣的米商之女,右边恍似在看着账本的临城首富之女,而另一个不知身份的女子则还没有出现。 容青酒也不是自来熟的人,别人不讲话,她也没打算开口。只静静听着隔壁几个亭子里的动静,果不其然,菊花酒,酒鬼几个字眼若隐若现,唇角微扬,小小的人儿突然心情极好,之前的一些污糟事带来的坏心情一干二净。 “各位,秋菊虽美,但一直这样坐着赏菊也略显单调,不如一起来做个游戏如何?”左边第三个亭子里其中一位蓝衣公子哥打扮的男子扬声说道。 那蓝衣男子邀请一出,其他亭子纷纷应和,唯有容青酒所在的亭子依旧一片寂静。 容青酒所在亭子的旁边一个亭子也站起一个灰衣男子高声问道,“那么请问仁兄玩些什么?” “既是赏菊,那作诗最为妥当不过。只是诗有好坏,不仿再加些赌注,而拔得头筹则可以赢取这些赌注,如何?”蓝衣公子回答道。 灰衣公子点头,“各位以为如何?” “可行。”一片附和之声。 “在下的赌注是韵霜玉佩一对。”“在下奉上冬山折纸扇。”,,,,,, 不多时,十几个亭子里的赌注单子就准备好了。而其中,最显目的,自然是容青酒的二十坛菊花酒。 看到容青酒的赌注,临城首富之女蔺子玉终于抬头看了与自己同桌的小姑娘,“你有菊花酒?” 容青酒轻颔首,“嗯。” 蔺子玉复又仔细看了一眼容青酒,不再说话。 倒是那米商之女对容青酒起了好奇心,“我叫陈盼晴,你叫什么?” “容青酒。”报之一笑。 “青酒,你这么会有菊花酒啊?哥哥本来想买一些回去给爹爹尝尝的,结果怎么也找不到。”陈盼晴拉住容青酒的小手,撒娇的晃了晃,“青酒你卖我一些好不好?爹爹喜欢酒,如果能喝到好喝的菊花酒,一定会很开心的!” 容青酒并不回答,“既然没买到,盼晴你又怎么知道菊花酒很好喝?” “好多人都在说菊花酒是难得的美酒,只是他们也都买不到。”陈盼晴回道,“青酒你既然有那么多菊花酒,一定是尝过的,到底好不好喝?” “等你赢得头筹的时候就知道了。”容青酒玩闹心起,故作神秘。 也许是身体变成了孩子,连心性,也多少有些变的孩子气了。 “青酒你坏!”陈盼晴是真正的孩子心性,“不理你了!” 容青酒也故作傲娇的扭过头去,看那提出游戏的蓝衣公子,其实那蓝衣公子也不是别人,正是双生子之一的暮白。 此时每个亭子里已经准备好了笔墨,一些公子哥和书生都已经自顾自开始作诗或者思考,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悠哉悠哉坐着,就比如容青酒这一亭。 一盏茶的功夫,埋头作诗的公子哥和书生都收了笔墨,开始相互探讨对方的诗。 经过一番对比,最后蓝衣公子暮白的《菊韵》和一位青衣公子的《咏菊》被特意抄隽出来,只因为两首诗皆是字字珠玉,妙不可言,无法判断高低,故而投珠决定。所以分到每一位公子小姐手上不仅是抄写着那两首诗的纸张,还有一粒玉珠,待主人决定投给谁后,就将主子呈给那人。 容青酒看着手里两首诗,《菊韵》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这是唐朝李师广名诗,而另一首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则是唐朝另一位诗人白居易的名诗。这两首诗都出自容青酒之手,更贴切的说,是出自中华五千的智慧,当然,这智慧现在都属于自己了。 其实不仅蓝衣公子暮白是自己的人,青衣公子也是自己的人。容青酒愉快的看着其它亭子里激烈的辩论声,为了以防万一,自己用了两首唐诗两个自己人,万一真有什么有能耐的人,能比过李师广或者白居易,好歹还有另一个不是?容青酒并不懂诗,但大多数孩子的童年里都有背古诗这一项目,长辈诚不我欺,古人诚不我欺! “青酒你选哪首?”陈盼晴为难的看着两首诗,忍不住向容青酒问道。她家里虽为米商,但父亲却很注重读书,所以对于眼前的两首诗,是真的难以抉择。 “我啊,我选白居易好了。”容青酒注意力不在这里,诗人的名字脱口而出。 “白居易?是那写诗的人吗?”陈盼晴疑惑道。 容青酒猛然回神,自己这毛病会害死人的!“啊?不是,白居易是我朋友,和那青衣公子很像,所以我才这样说的。”希望白居易不会在意多了自己这么一个朋友,, “这样啊,那我也选他!”陈盼晴看向同亭的另外两个人,“你们呢?” 因着陈盼晴友善,冷冰冰的那个嫡庶女和正在算账本的临城首富之女倒也回了话,“《咏菊》”“《菊韵》” “那我们投珠吧”陈盼晴将手上的珠子交给侍女,另外二人也都交给了身后之人,容青酒也转身递给秋株。 ———— “好,投珠结果出来了,拔得头筹的是,卫鹤轩卫公子!”(青衣公子) “卫公子好文采!”其他亭中一片喝彩之声。 “是各位谦让了,卫某人在此谢过各位,这二十坛菊花酒便请各位共品!”卫鹤轩起身朝身边的亭子里作了几揖,并吩咐身后的小厮将菊花酒分了下去。 “谢卫公子!”回话的是临城一个有名的好酒之客。 一坛坛酒被派送下来,每个亭子里的小厮和侍女用玉盏为自家主子斟酒,一时间,菊花酒香气四溢,为满园的菊花更添三分香气。 第十七章 卫鹤轩离去 三天的赏菊宴后,参加宴会的人相继离开临城,菊花酒美名远播,而酿造菊花酒的容氏酒业则第一次,出现在燕国各处,前来购买的客人数不胜数。而容青酒半个月也开始酿造真正的菊花酒,所以将提纯的菊花酒也克制着卖出去了一些。 容青酒看着面前端坐着的卫鹤轩,皱眉,“救命之恩已经报了,你可以走了。” 卫鹤轩是二十天前容青酒带双生子去树林查看野果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时候他昏迷不醒,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容青酒虽然不算好人,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把人救回来之后,秋株替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最重的伤并不是外表上那些或流血不止或干枯凝固的伤口,而是毒,已经很多年的毒。 秋株的医术虽然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而已,对于卫鹤轩身上的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能用药的时候尽量不相冲,以免毒发。 卫鹤轩伤好的很快,才十几天的功夫就和没事人一样,能下床活动了,也差不多就是这几天,现在正站在他身后的小厮找上门来。说是小厮,不如侍卫更贴切,虽穿着小厮的衣服,但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浑身的戾气,已及走路时的悄然无声,容青酒信他才有鬼。而且双生子也说了,这人的武功极高,在他们之上。原本中毒这种深仇大恨的事情自己就不想招惹了,突然又出来了一个这样的小厮,自己更是只想离得远远的,偏生面前这人,,, “容姑娘,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卫鹤轩浅浅的缀着茶杯里的清茶,姿态优雅。 容青酒看的直蹙眉,“你白吃白喝我的,这就叫报恩了?!” “穗泽,付钱。”卫鹤轩继续喝茶,抬眉示意身后的人。 “是!主子。”一道银光,两枚银子朝容青酒投射过来。 容青酒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来是自己身后的暮白飞身接住了银子,怒视着面前的主仆二人。“呵!报恩还是谋杀!”语气冰冷,倘若不是菊花宴上自己实在没有人手,又怎么会用卫鹤轩。现在好了,惹上这种麻烦,只是,真当她容青酒是好欺负的不成!一个两个的都来恶心她! “穗泽!出去受罚!”卫鹤轩放下茶杯,看了眼暮白手里的两枚银子,又歉意的看了眼容青酒,“抱歉!” 容青酒从暮白手里捏过那两枚银子,郑重的放到卫鹤轩面前,“那就请你离开!” 卫鹤轩并不看那两枚银子,“我道歉了。” “如果暮白不在,我现在可能也不在了!道歉?你道歉我就要原谅你么?”容青酒冷笑连连,不再看卫鹤轩。 “我不会让那两枚银子伤到你的。”卫鹤轩解释道。 “我并不信你,你该知道的。”容青酒起身,“尽快离开。” 卫鹤轩眸色暗淡的看着容青酒小小的浅绿色背影,自己倒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嫌弃,不过,确实也该走了,不然,, —————————— 卫鹤轩离开的很快,几乎没什么动静。容青酒本也没想去送他,听到他已经走了的消息,直接松了一口气。哪怕将来会和身份更为复杂的人商谈,那也不是现在。 “主子,陈小姐来拜访。”秋株看着主子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觉好些好笑。只有在这种时候,自己才能看出主子只是一个小孩子,也有不喜欢的人事物,而不是一个谋略家,将什么都藏在心里。其实哥哥们很后悔,后悔过去的十年那样对待主子,对待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小孩子。原以为主子会罚他们,无论罚的多重,他们都心甘情愿。可是,主子却什么都没说,没做。也正是这样,哥哥们才更难熬,夜夜不得安眠。 “盼晴?让她上来吧。“容青酒忽视秋株脸上的不断的变化,没有谁不用为自己的过去买账。 因着临城的赏花客们已经离去,容青酒干脆包下来整间客栈,所以陈盼晴才等在客栈门口,让人来禀告。 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青酒!青酒!我来买酒啦!我们说好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门外陈盼晴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容青酒心里默默吐槽,”盼晴,你先坐下喝口茶水吧。“说着拿起茶盏稳稳的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陈盼晴不计形象的大口饮下,”容青我要五十坛菊花酒,咦,这是什么茶,好好喝!“泛着紫光的茶水在太阳光线更是莹莹动人,陈盼晴一杯喝完又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容青酒好笑的看着正和茶壶做斗争的陈盼晴,”一坛菊花酒可是十两银子,五十坛可就是五百两银子。我这儿买酒可不便宜。“ ”五百两?我没有,“陈盼晴喝下最后一口茶,”不过我哥哥有!我们今天就要走了,等会哥哥就会来带我,到时候给你好了。“身为米商之女,陈盼晴并不觉的五百两有什么,反而觉得这样好的菊花酒才十两一坛,青酒可真不会做生意。 陈盼晴又哪里晓得宴会上盛名远播的菊花酒只能算是残次品呢?幸而这只是边关小城,懂酒的人并没有,而菊花酒的美名之所以流传开来,更多的原因是那两首赞颂菊花的诗,毕竟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智慧不容小觑。以及一众公子哥趁着环境气氛才会觉得菊花酒不可多得,倘若平常饮用就不会觉得如何好了。而有些公子哥为了自己的美名,将菊花宴的过程结果夸的天花乱坠也是添了一些美名。以后,人们赏菊便会想到这两首名诗,继而想到临城的赏菊宴,想到自己的容氏酒业的菊花酒。这才是容青酒的目的。 残次的菊花酒,容青酒并不打算再卖,毕竟这菊花酒挂名在容氏酒业的名下,卖的多了,就会又真正的酒客品尝到,到时候对于容氏酒业的名声会是个打击。一个月钱酿造这样的菊花只是因为机会不容错过,是没有办法之举,酿造这么多也只是以防万一,并没有打算真正拿来卖。之前卖出一些,也只是迫于无奈,为了巩固容氏酒业的美名。如今目的达到了,这些酒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了。 ”现在就是你拿出钱来,我这儿也是没酒了。“容青酒顿了顿,”倒是还有些石榴酒,枇杷酒勉强还能入口,你若喜欢便拿些去,我这茶就是用石榴酒做的,叫果酒茶,平常喝着还能养颜。“ ”没有啦?“陈盼晴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重新提起精神,”石榴酒?枇杷酒?听着很有意思的样子,果酒茶也真是好喝,又能养颜,那我就要这个!只是,这茶要怎么做?” “我把法子写下来给你,”容青酒转身去窗口的桌子磨墨,提笔写下法子,“简单得很。” “谢谢好青酒!”陈盼晴笑嘻嘻回道,”既然青酒送我了果子酒,那我也送青酒一样东西。这是我陈家的玉佩,倘若你来燕城,凭这个就能来陈府。如果遇到麻烦,去各地的陈氏米店,也能得到帮助的。怎么样?好用吧。“陈盼晴洋洋得意。 ”这个我不能收。“容青酒头也不回的就拒绝了,“太贵重了。” 陈盼晴不高兴了,一屁股坐下,“青酒,我们不是朋友吗,哪有什么贵不贵重的!你不收,我可就不走了!” 容青酒听着身后的动静,满是好笑,这个傻姑娘,哪有这样不知根不知底就做朋友的?忽而又楞了,知道朋友的一切重要吗,”好,我收下了,盼晴你可别后悔。“提起已经放下的笔,写了一些前世用大米做的食物如年糕,榨面的做法。容青酒看过各地杂志,并没有这样的食物。而自己知道做法,也是因为小时候爷爷带自己去玩过。 ”不后悔,不后悔,青酒你可别后悔,把这么好喝的果酒给我。“陈盼晴复又开心了。 这孩子心性,, ”小姐,少爷来找你了。“楼下厅堂传来响声。 容青酒快速写完最后几个字,递给陈盼晴,”果酒在酿酒厂,你就只能在自己过去一趟了。“说着示意了秋株一眼,让她跟着去。 ”好,那我走啦。“陈盼晴依依不舍的拉住容青酒。 ”去吧去吧,以后我来找你玩。”对于自己居然交了一个才十岁的朋友,离别之际居然也有些不舍,容青酒表示自己果然越活越会去了。 “恩,说话算话。”陈盼晴松开容青酒的手,拿着果茶酒的做法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我真的会来找你玩的,因为你是我在异世的第一个傻朋友。 第十八章 樊锦城 容氏酒业在临城的运作已经上了正轨,容青酒打算离开临城,只拘于一处是不能使自己和容氏酒业成长的。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品尝五国的风土人情,那才不枉重活一世。 只是,去哪呢?虽然看了不少关于杂记,但其描写也是模棱两可的,并不能看出什么。 “阿潼,你想去哪里玩?”既然自己想不好去哪里,那就看身边的人想去哪里好了。容青酒转身对着阿潼问道。 阿潼正在为毛笔蘸满墨水,闻言停下,“从前爹在世的时候,曾和我说过,樊锦城是燕国最繁荣的城,它的方圆足足有百来个临城那么大,樊锦城里的街道比临城的官道还宽,人们穿的都是锦缎织就的衣服,还绣花呢。他们吃的也很好,每餐都是大鱼大肉的。”阿潼突然一顿,急急说到,“当然,阿潼现在吃的也很好!” 容青酒看着阿潼着急的表情,不禁乐了,“我看起来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不是不是!”阿潼红了脸,挠挠头,“姐姐最好了!” 容青酒看了眼红了脸的阿潼,又转过身去接着看窗外的风景,叹了口气,“那我们就去樊锦城。” 其实容青酒知道,阿潼只是在自己面前像个孩童,在李氏夫妇、双生子或者秋株面前,言语交谈都很是冷淡,做事风范也有些偏向狠辣,对自己,也对别人。但只要是善恶分明,容青酒也觉得没什么,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和为人处世的方法,只要不偏离正轨,那就能为世人所忍受。 —————————————— “李妈妈,事情都处理好了吗?”容青酒看了眼客栈边上与来时截然不同的宝蓝色精致马车,抬眸看向几天不见,红光满面的李妈妈。 “回主子,已经处理好了。”李妈妈朝容青酒作了一揖,“由大木管理酒厂,二木三木小木帮忙,账房先生,做生意跑腿的小厮之类的都已经配齐,保护酒厂的会些把式的武人也招了二十个,平常也能搬酒运酒的帮帮忙。酒厂现在主打的招牌是菊花酒和各种野果酒,除了临城,附近城镇的酒楼也有预定,生意十分好。” 李妈妈本也是管大事的人,在临城无所事事蛰伏十年只为等待容青酒,倒也是好心性。 “去樊锦城准备的样酒呢?”容青酒扶起李妈妈,继而问道。 “都准备好,都是挑的最好的菊花酒和果子酒,共二十坛,都在后边的马车里,用棉块隔开,不会损坏的。”李妈妈指着宝蓝色马车后边的青色马车回道。 “做的很好。”容青酒赞赏道。 这二十坛酒是与提炼的菊花酒野果酒共同酿造的,不同的是,这二十坛是真正的容氏酒,只是时日尚短,并没有开封品尝过。 “谢主子夸赞!”李妈妈笑的很开心,整整十年才得来效忠的机会,没有人会不珍惜的。也许,这也是那人的目的吧。 “去叫阿潼他们出来,出发吧。”容青酒摸了摸怀里的戒子,内心,忽然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从此就不同了。 ——————————— 从临城至樊锦城如果坐马车需要一个月余,樊锦城在南边,有些类似于现代的江南,乃鱼米之乡,做生意的人数不胜数,百姓富庶,运达也便利。 容青酒一行人走走停停,沿着路途游山玩水,观赏各地百姓的文土人情,饮食文化,倒也琢磨出不少符合当地百姓喜好的容氏酒。不过也足足用了三个月才行至樊锦城。 掀开车帘,磅礴之意映入眼帘。“姐姐!樊锦城的城门口便如此辉煌了!”阿潼惊叹,几乎看傻了眼。“真好看!” 樊锦城城门口,飞阁流丹,气势恢弘,如同沙场上的铁甲军墙,檐角飞翘,,延至天边,瓦上碧绿,焕发魅然,俨然危楼,囷囷焉拔地而起,棱角似一笔白描,凌空潇洒.。过往百姓,皆是杭绸玉缎织锦之属,男子羽冠锦带,女子珠宝金银发饰,人人面上带笑,恍似不知人间愁苦。 容青酒点点头,“嗯。”这地方,有古怪!哪怕是现代的一线大城,人们穿着风尚,奢侈品加身,也那也不是所有人!依旧会有人过得不好,人们也仍会担忧许多东西。而这里,樊锦城,穿着打扮且不提,仅仅是百姓脸上的笑容,都像是复制粘贴一般!端的诡异!有谁会走在大街上一直笑着呢,况且还是所有人?而且回头看向身后马车上的见过市面的李氏夫妇也是一脸的神向往之。李氏夫妇的意志有多坚定,经过过去四个月的相处,容青酒是知道的。 皱皱眉,关于樊锦城的杂记自己也是看过的,虽然也描述的这般金碧辉煌,可其中的百姓却不是如同自己面前看到的这样,商人店家多了,竞争也就大了,总有些愁眉苦脸的。 容青酒之所以听从阿潼的想法来到樊锦城,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为了给容氏酒业进行推广,继续打响名号。竞争多了,对比多了,名号自然也就能更响亮。 如今,还进去吗?容青酒有些犹豫不决。樊锦城太过诡异,可也是容氏酒业推广的极佳地方。 “姐姐,我们进去吧,这里真的好美。”阿潼推了推容青酒,满脸的兴奋。 “好”没有什么来的是容易的,越危险的地方,机遇,也就越大。放下车帘,容青酒打定主意,万般小心即可,只是阿潼他们,看来需要提醒一番了,“我们进去吧。” 城内靠近城门口的一座气势恢弘的高楼上,一位身着银袍面容如玉的公子放下了手中新进的新奇玩意儿双目镜,而从双目镜对准的角度望过去,正好是容青酒所在的那辆马车! “有意思,可真有意思,许久没见过第一眼看到樊锦城仍然双目清明甚至还带着警惕的人儿了,”随手将双目镜仍在桌上,那银袍公子又从袖中执起一把洁白的羽骨扇,慢步踱至另一边的窗口,随意的在窗栏上敲了两下,窗栏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惊起了停靠在窗台上的几只翠鸟,悠的就飞走了。“小妹妹,樊锦城可是很好玩的地方,你会发现的。” 第十九章 明月楼 樊锦城内,容青酒一行人一边打量着城内的盛况,一边寻找的落脚的地方。一般来说,人口流动速度如此之快的大城,客栈住所只会多,不会少。而樊锦城却恰恰相反,一路行来,酒肆赌馆各类店面不少,独独没有住的地方。 “阿潼,去问问,樊锦城哪里有住的地方。”容青酒看着面前喧哗热闹的街道,皱眉言道。 “好的,姐姐。”阿潼一撩衣袍,身手矫捷的跳下马车,就近走向一家成衣店。 成衣店里,货架上各色绸缎琳琅满目,十几套已经完工的绸衣用衣撑子撑着挂在钉在墙上的黒木架子上,此时三三两两的几个顾客正在看绸缎,店家正招待着。 阿潼走了进去,拍了拍店家的胳臂颔首问道,“店家,樊锦城哪里有客栈?” “樊锦城没有客栈!”成衣店店家转头看向阿潼,见是个小孩子,语气有些冷淡,不过看到阿潼身上普通细棉做的衣物后又似想到什么,探头看了眼门外的马车,“你是外来的?” 闻言几个旁边那几个正在看绸缎的妇人也扭头看了阿潼一眼,眼中仿佛另有深意。 阿潼脸色更为冷淡,转身走出店门,店家一愣,快走两步跟上阿潼有些着急的喊道,“城中明月楼可住!” 容青酒把车帘掀开大半方便阿潼上马车,之前店内的动静自己是听到一些的,只是总归有些距离,并不完全。见阿潼冷着脸上来,心里沉了沉,问道,“店里什么情况?你仔细说,一点都不要落下。” 阿潼勉强笑了一下,想要搪塞过去,“店家说不知道。” 容青酒垂下眼眸,凑过身去贴近阿潼的耳朵,轻声说道,“樊锦城有古怪,有些事情你还小,看不出来,可往往看不出来的才至关重要。” 阿潼肃了神色,虽然自己还是喜欢樊锦城,但是姐姐不会骗他,“我刚才进到店里,,,”遂将刚才的过程一丝不差的压低声音讲了。 容青酒端正的坐回自己自己的位置,闭上眼睛,按下心里的的恐慌和后悔,逼自己慢慢思量着,想了想,又睁眼轻声对阿潼言道,”樊锦城是大城,过往的生意人无数,怎会嫌弃外地人?“提了一句又继续闭眸思量。 阿潼本来说完还有些气恼,听容青酒这样说,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又细想了一下刚才店内发生的事情,突然心间一片冰凉,对樊锦城的那种心喜尽数退去。 樊锦城富有主要是靠货物流通,做生意来的钱财,生意人在外风尘仆仆又怎会穿的很好?而且旁边那几个妇人扭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当时以为是瞧不起,可现在细想来,更像是一种无动于衷的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阿潼猛地打了一个寒战,脑中彻底清醒,樊锦城,有古怪! “姐姐,我们走吧!”阿潼急急扑过去抓住容青酒的手,入手一片温热,才惊觉自己的手无意中已是一片冰凉,连连松开。 容青酒按耐住自己的慌乱。睁眼拉住阿潼的手,细细搓了一番,直到手搓热了,方摇摇头,轻声道,“如不出我所料,城门已关。” 阿潼顿时脸都白了,“姐,姐姐。” “你也别那么怕,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心里是静的,才能有把握改变些什么。”容青酒将自己手里搓热的手放回阿潼的膝盖上,安抚自己,也安抚阿潼。 阿潼将容青酒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两遍,静吗,心静。 容青酒并没有思考此时阿潼心里在想些什么,因为连她自己也是两摸黑。自然也不会知道,在将来,静了心的阿潼又是如何救了自己,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明月楼。建造在樊锦城最高的地方,位于整座城池的中央,其周围围绕了一圈河流,河流底下礁石,暗流,缠草等险象环生。从前只知道护城河危险,现在看来护楼河也是好用的很。容青酒冷笑两声,防谁呢?害谁呢,有些东西从来就是双面刃! 由着明月楼前放下的架桥前进,容青酒不断打量着眼前精致的九层高楼,现在马蹄儿踩着的木架桥,是唯一进去或离开的路。 “请客人们下马。”明月楼前,一位绿衣少年恭敬的站着,阻止了前进的马儿。 在架马的暮白,握紧了手中的缰绳,转头看向容青酒,言道,“主子?” 容青酒点点头,拉着正不安的阿潼跳下马车,替阿潼整理衣襟的时候轻声言道,“别露怯。”如果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就这般胆战心惊,此战也不必打了。 阿潼隐蔽的透了两口大气,点头。自己还要保护姐姐,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敢伤害姐姐,别怪他不客气! 容青酒将阿潼的神色看在眼里,果然还是孩子,和自己这种实则已经混迹商场多年的假小孩是不同的。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言到能够保护他人保护自己。而现在面对的,是人是鬼都不知,唯一知道的就是,能将一座大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绝不是一般人! 只是,看着阿潼的神色,自己的心里确是暖的,暖的仿佛冲散了一些恐惧。是啊,恐惧,她容青酒前世今生算上也不过二十八余二十九不足,而这座城市存在的时间可是要久远的多了。可却没有听到过什么奇异的消息。倘若不是置身于此,谁又知道这座城池的特别呢?没有人说,不代表从未有人看清,既然没有流传出来,只能说明一点,都,死了。 李氏夫妇秋株他们见容青酒已经下车,便也背着包裹相继下了马车。 绿衣少年见马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侧身站到一旁,略向明月楼方向前行一步“客人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 容青酒颔首,径直向明月楼走去。房间都准备好了么,怕是自己一行人在靠近明月楼的时候就在准备了吧,不,或许是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或者成衣店老板那里,不管怎么说,对方还真给面子。 李氏夫妇终归不是一般人,哪怕在城门口时被迷惑了,觉得樊锦城千好万好,此时也觉得不对劲了,只是一时还想不通为什么,看到容青酒已经快要走进明月楼了,也只得赶紧跟上。主子在哪,自己就在哪! 第二十章 绿衣少年 明月楼中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可却大肆铺在任人践踏的地方。明月楼中央的一道螺旋向上的扶梯,一层层直达最高处。扶梯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带着水晶的透明光泽,又不见一处连接的缝隙,端的是精巧。 绿衣少年站定在扶梯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客人们请上楼,四楼会有侍人带各位去房间。” 容青酒点头欲上楼,阿潼一个跨步走在了容青酒面前,“姐姐,我先。”说着向前走去,这样未知的地方,就让自己走在前面吧。 容青酒面无表情的跟上,阿潼心里想什么自己知道,只是,这里不是教育阿潼的地方。 李氏夫妇看着阿潼先一步上楼,心里也沉重了些,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倘若是真的,就不得不动用,,,心里想着,脚上只得快速跟上。双生子和秋株也是心里一片迷雾,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扶梯一层层向上,四楼,是最尴尬的地方,类似于夹心饼干,若是想要逃脱,难得很。而这里一层楼约有平常人家住的房主的一层半那么高。直上的楼梯每到一层就分出两个枝杈抵达边上的房间。 上到第四层后,两边枝杈上都站着一位绿衣少年,阿潼回头看向容青酒,用眼神示意选哪边。容青酒随便选了一边就走了上去,阿潼连忙跟上。 枝杈很短,很快就正式走到了四楼。四楼的柱子旁,一位绿衣少年恭敬的站着,模样姿态与楼下刚接待过容青酒她们的那个少年无二般。 “各位客人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了,请随我来。”绿衣少年做出请的姿态。 容青酒冷眼瞧着,这少年虽然与楼下的少年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仪态也是一样。可是自己明白,他们,绝非多生子!为什么?刚才上楼的时候,一层层楼梯上来,每层的绿衣少年都长得无二般,算上这层的,已经第七个了!除了明月楼大门口只有一个绿衣少年,二楼三楼四楼,两边的楼梯口上都分别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绿衣少年。所以容青酒才随便选了一处。 七个绿衣少年啊,又不是母猪,也不是多子试管婴儿,在这女子生子就代表一脚踏进棺材的古代,谁信呢?可是,古代也没有整容啊,不过人皮面具什么的倒是听到过一二。 就在容青酒快速思量着的时候,那绿衣少年已经将她们带进了房间。容青酒的房间居中,为玄一号。双生子的房间靠的最近,就在旁边,为玄二,三号,其次是阿潼的玄四号,秋株的玄五号,李氏夫妇的玄六号。 这房间序号倒是有意思,双生子武功最好,离自己最近,若是自己出事还能救上一番,阿潼如今的武艺也尚可,秋株则会医术,李氏夫妇在这方面也帮不了什么大忙。对方,这是想让自己安心啊。只是,都是狐狸,玩这招,倒是小瞧自己。不过也好,对方放松自己的警惕;同理,也放松了对方的警惕,认定自己只有这些能耐。 绿衣少年带到房间后退了出去,道,“那小绿先退下了,若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叫小绿。” 容青酒略一点头,那自称小绿的绿衣少年方退下。 见那少年退下了,容青酒便示意大家都到玄一。直到关上了门玄一的房间门,容青酒沉吟一番,才开口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本,李氏夫妇,秋株她们也不是不笨的,正相反,还是聪明人,现在听容青酒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他们这是进了那个地方啊! “主子,十几年前,我和我家男人李望还在老主人手下做事的时候,曾听过类似于樊锦城明月楼的存在,但并不精细,只知道那是一个组织,用来获取一些各国的情报,没人知道这个组织具体在哪里,因为他们经常更换位置。近百年间,此组织数次濒临毁灭,却又屡屡逃脱,也不知是何故。其他的,便不知道了。如今看来,这燕国的樊锦城,已然变成了那个地方!主子,此次凶险万分,老主子曾留下一救命法子,主子可要,,,”李妈妈将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但讲到后来却有些支支吾吾的,看了李望好几眼才把话说清楚。因为她记得容青酒曾说过不想听到老主子的消息。 李望恭敬的低下头,道,“主子,切以大局为重,不可在此时怨恨老主子!” 容青酒沉默不语,如果可以,自己并不想租那人有所关联,只是,人贵在自知之明,这时候倘若明知不敌还要一味向前,不叫豪气,叫傻子。没人知道这个组织的位置,并不是真的没人发现过,只是,知道的人都死了罢了。“李妈妈,你先说来听听。” 李妈妈面上一喜,又很快克制住了,谁不想活着呢,虽说自己心甘情愿为主人而死,可如果有法子能活着,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主子,这是老主子留下的锦囊,我一直贴身藏着,从未离过身。”李妈妈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灰色不起眼的半个巴掌大的布袋子,递给容青酒。 双生子和秋株三人悠的抬头看向李妈妈递给容青酒的布袋,也是满眼的喜悦。 容青酒接过过也没急着看,只收到袖袋里,并不立刻拆开观阅里面的内容,收好后抬头看着其他人,“来樊锦城是我的主意,如今陷你们于此,我会想办法带你们安全出去。他们既然让我们休息,那就不会现在就动我们,都去休息吧。”除了阿潼,其他人还是那是那么明确的相信那人,就连李妈妈都知道那么隐秘的消息,那人,又有怎样的身份呢? “姐姐!来樊锦城明明是阿潼的主意!若是有事,阿潼一人担着!”阿潼急急说道。 “原本我也是想来的,都去休息吧,每个人在全盛状态,才有博一搏的机会。”容青酒挥挥手,径直走向自己的内房。 第二十一章 桑榆 容青酒听着众人的脚步声,待所有人都出去后,铺好紫底绣着浅色碎花的锦被,仰面倒了下去。手上略迟疑了一下,拿出了方才藏在袖袋里的锦囊,其实也不能称作锦囊,就是一块灰色布头缝制而成的小袋子。半个巴掌大小的布袋,哪怕扔在地上也很不起眼,不会有人去捡。 翻来覆去的把看着布袋子,容青酒终于抽开了袋子上的系带。 鬥鬥鬥,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声清朗的男声响起,“容姑娘,睡了吗?” 容青酒杏眼一眯,来了!单手一撑站起身来,三下五除二的系好布袋子塞进袖袋里,理了理身上的微乱的儒裙,定了定心神,走到门前。 “有什么事吗?“容青酒语气平静的问道。特么又一个知道我叫什么的,想来重生之后的消息对方也已经了如指掌了。 “容姑娘,我家主子要见你。”门外的人显得很有耐心。 容青酒摸摸袖口,对方是一直等自己屋里没人才派人来请,显然不会让自己带任何一起去。只是,对方让自己去,自己就一定要去吗,无论身在何处,万不可让自己被动。想了想,容青酒又浅笑出声,自己这还不够被动吗,算了算了,去探探虚实也好。 “稍等一下。”容青酒回头走到案桌前,打开放在上面的包袱,挑出一件银白色大毛斗篷换下身上的绣花披风。在现代的时候为了更好的掌握合作对象的心理的变化,曾上过几堂心理课,其中有一点,容青酒深以为然。人的第一印象往往会对一个人的整体评价起决定性作用,第一印象一旦形成就不会轻易改变,并且会一直影响以后双方交往的过程。容青酒此次就是要创造一种冷然的印象,说的通俗些,就是这块骨头不好啃!毕竟,自己的身世成迷,这不是唬人的很好条件吗? 容青酒一脸冰冷的打开门,扫了一眼门口的侍人,“走吧。” “是,请跟我来。”那绿衣少年瞧也不瞧容青酒,向中央的扶梯走去。 容青酒跟了上去,慢慢打量着脚下的半透明的台阶,这是打算下马威了吗。一层一层往上,每层两个绿衣少年旁边守着,四层之后,终于到九楼了。 “容姑娘,主子在里面等你。”绿衣少年将容青酒带到九楼唯一的门前,弯腰向后退了几步,站定在了扶梯处。 容青酒点头,直接伸手推开面前的门。唔,很重,根本推不开。余光看了眼站在扶梯边上无动于衷的绿衣少年,容青酒直接走向那少年。 那少年眼底泛起一丝嘲讽,以为容青容要和主子示意的那样,来请求帮助。却只见容青酒就那样不在意的经过自己的面前,毫不停顿下了楼梯。 绿衣少年猛地恐惧起来,倘若就让容青酒这样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让主人白等,自己,明天也不用出现在这里了! “容姑娘稍等,我去为姑娘开门!”绿衣少年作势要拉住容青酒。 一个侧身,容青酒稳稳躲过。眼前这个小绿似是不会武功,不然以自己的是躲不过的,不过也还是要防备。 “容姑娘!”绿衣少年更为紧张。 “前头走着吧,送我进去。”容青酒倒也不是真要走,只是若连一个奴仆都可以欺凌到自己头上,等下那场会话确实也可以不用继续了。 绿衣少年生怕容青酒改变主意,一边数次回头看容青酒有没有跟上来,一边快速的走到那道门前,一把推开,“容姑娘请。” 容青酒随意的走了进去,没想到这个绿衣不会武功,但气力倒是很大,也许每个绿衣都有自己的特色也说不准,又或许都是大气力。 屋内,一片奢华之气。靡靡之音环绕,雅香袭人,一位赤身裸体只挽着一块素练的少女在玫瑰花中起舞,少女半闭眼眸,笑的很是妩媚,血色的花瓣飞舞更填三分妖媚醉人。如果可以忽略少女莹白身子上,被玫瑰花刺划出的道道渗血伤口,容青酒觉得自己还能当做欣赏艺术。心里波澜不平,面上却一片平静,越过跳舞少女,容青酒朝着主座旁的位置走去。 也许这个舞是跳给自己看的,也许不是,可无论怎样,都与自己无关,不是吗?容青酒不是心善之人,也许曾经是,那也只是曾经。 不去看坐在主座上的人,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容青酒强迫自己将目光继续注视跳舞少女身上。 扣,主座上的人敲了一下身下雕花古木座的搭手上。 琴音止,少女停,纷纷跪安。 “容姑娘倒是安心。”上座上的人继续敲着搭手,看着容青酒,心里有些郁闷。 容青酒刚要松出去的气又一下子憋住了,“主人家招待周全,自然安心。” “不看人说话,容姑娘的教养可不怎么好。”上座上的人停止敲搭手,语气平静。 容青酒端起身旁的茶杯,提起盖子,茶汤金黄透亮,茶香扑鼻,是顶好的茶。看了两眼复又盖上,放回身旁,只默默不语。 上座上的人瞧着,心里越发不高兴了,“容姑娘是觉得我这茶不好?”这可是自己才购到云鲸茶,十金一两茶,怎么可能不好! 容青酒这才看向上座上的人,一身紫袍绣着几颗白竹,高贵淡雅,乌发半散半挽,只简单用了一只青玉簪固定。如玉般的脸庞上,一双媚骨天成的桃花眼,挺拔的鼻梁,容貌艳丽。 养眼啊,容青酒暗暗赞叹,不过小命还是比什么都重要,“茶很好,但这茶是你的,我便不敢喝。” 上座上的人低笑,“容姑娘倒是直接,对了,在下无姓,名为桑榆。”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名字起的不错。”容青酒耸耸肩,无姓之人吗? “好诗!酒酒好文采!只凭我的名字便能随口作诗。”桑榆双眸一亮,满脸赞叹。 容青酒一愣,倒是忘了,这是另一个世界,王勃的《滕王阁序》并不存在,只是这桑榆倒是个妙人,竟会让人不知不觉间放下警惕!若非那声酒酒,自己估计就会一直这样傻傻和他讲话!容青酒遍体生寒,瞬间提高警惕! “我明天就要离开樊锦城。”容青酒打算鸣枪直入。 桑榆脸上的赞叹一点点收了回去,眸子泛出些些冷意,“不行。” 第二十二章 成为樊锦城的人 “为什么!”容青酒本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只是真的听到了,仍然有些愤怒。 桑榆风骚的啪的一声打开一把白玉骨扇,轻扇两下,“入樊锦城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死。第二条,成为樊锦城的人。我瞧着酒酒倒是适合第二条。”声音妩媚诱人。 容青酒蹙眉,死,不可能。成为樊锦城的人,也不可能。自己受上天眷顾得来的这一生,只能为了自己为了容氏酒业而活,怎能困陷在樊锦城里!虽然没见过樊锦城的真实实力,可李妈妈不至于骗自己,以自己现在的微薄能力,死,太容易了,可自己不能死!这一世才活了四个月,连五国天下的四季都没有看全,容氏酒业也还没有真正走上轨道,自己怎么能够轻易死去!为今之计,只有先成为樊锦城的人,然后带着阿潼他们彻底离开,只是,真的有这么容易吗? “即使我选择第二条路,你就真的那么轻而易举的相信我了?”容青酒扯了扯嘴角,像面对老朋友一样和桑榆用轻松的语气交谈。 桑榆啪的一声又收起扇子,桑榆肯定道,“当然,我可是讲诚信的人。只是酒酒可能不知道,入了樊锦城,便一辈子不能离开。” 容青酒低下眼眸,掩饰自己的情感,“呵,诚信,那你的诚意呢?” “酒酒,虽然一辈子不能离开樊锦城,可是樊锦城多美啊,依山傍水,我还可以给你划块好地方造一个可以媲美明月楼的存在,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都是自由的!如果你好奇,我还能告诉你天下事。当然,樊锦城不养闲人,不过酒酒你酿酒一绝,能为樊锦城带来金银,自然不算闲人。怎么样?”桑榆徐徐诱导。 原来是看上自己的酿酒技艺了,不然,怕是活不到现在吧。容青酒心里只觉得好笑,语气却仍然平静,“你看过樊锦城以外的地方吗。呵呵,你一定是没看过,所以才会说出这般井底之蛙的言论。” 桑榆不高兴了,虽然不知道井底之蛙是什么,但直觉不是好东西,“看来酒酒是想选择第一条路了。” “不,自然是第二条路。”我们,来日方长。 “酒酒果然识时务!不如一起喝酒言欢?”桑榆瞬间收了怒容,语气欢快。 桑榆简直是孩子心性,情绪变化极大。容青酒暗暗皱眉,这对于自己,不知是好是坏。 “不了,我该回去休息了。”容青酒起身紧了紧身上的银白色大毛斗篷,桑榆此人也真是奇怪,如今正是最冷的天气,这里又是明月楼最高的地方,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比外面冷,后来细看居然连一个火盆子都没有。原本大毛斗篷是用来撑气势,现在却真的在御寒了。 “确实也迟了,那我便不留酒酒了。”桑榆啪的一声再次打开玉骨扇,姿态万千的扇了起来,“只是,酒酒,别让任何人发现你想逃离这里,因为发现的时候,就是你死掉的时候,死在樊锦城的人可不止一个樊锦城的人。” 容青酒看了眼桑榆摇扇的模样,转身向门外走去。不会,发现的时候,就是我已经离开的时候。 容青酒走出门,径直走下楼梯,那绿衣少年也没打算再把容青酒送回去。 从九楼往下看,半透明的楼梯不停旋转延伸向下,每至一层便伸展出两条等大的平行楼梯,每层的平行楼梯都搭在不同的地方,带来令人窒息的眩晕感。如果有人要逃跑,这也是一道难关吧,谁知道其他隐藏的地方有没有机关什么的呢?设计明月楼的人,倒是个人才,不过连樊锦城都存在了,这样一个人才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容青酒收回目光,一步步回到四楼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梦。 鬥鬥鬥,门外传来敲门声,“姐姐!你在吗!!”阿潼喊道。 容青酒起身批了大毛斗篷,今天时辰还早,难道出事了吗?打开门问道,“怎么了?”门一打开,阿潼猛地抱住了容青酒,满是哭腔,“还好姐姐你没事!” 容青酒更加疑惑,却也还是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阿潼的背,安慰阿潼,“我能有什么事。” 不料阿潼一下又挣脱开来,如同野兽般低低咆哮,“昨天他们来带走姐姐的时候我听见了!可是房间里传来暗香把我晕过去了!姐姐你有没有什么事?!”说到后来又是慌乱。 容青酒拉着阿潼走进屋里,强迫面前的少年坐下,又提起小茶壶倒了一杯冷茶,递了过去,语气平静,“如果我真的的出事了,你这么六神无主又能救我吗?不能,阿潼,你该镇静些。”阿潼,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把你带来,你才只有七岁,不是承受这些的年纪。不,这本就不是你该承受的。容青酒有些心疼。 阿潼一口气将白瓷杯中的冷茶饮尽,浑身仍微微颤抖,自来到樊锦城发现异常后阿潼心里就充满了后悔愧疚和慌乱。他不过是边城的孤儿,哪怕生活艰难,怨恨虐待自己的叔姨,怨恨每个挨冷挨饿的冬季,怨恨周边的一切,心境甚至有些扭曲,可他心底仍是渴望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做人。可自从跟着容青酒来到自己心愿中的樊锦城,一切都不一样了。樊锦城很危险,樊锦城很恐怖,樊锦城会死人!可这么危险的地方偏偏是自己带着大家来的! 阿潼觉得心脏几乎都被压住了的透不过气!也许他一开始并不是真心对待秋株双生子他们,也许他一开始并不是一心一意跟着容青酒,只是希望日子过得好一点,但一起经过了四个月,是真的有感情的。他愿意走在容青酒面前冒险,并不是装的,而是真心,一颗被生命伤的累累的心。 阿潼不断喘气,让自己静下来,之前姐姐就告诉过自己,遇事要静。自己在爹去世这两年不是也很好的做到的这一点吗。以后,无论大小事,一定会静!静下来,解决一切! “阿潼,”容青酒顿了顿,决定说明白,阿潼遇事这么激动,还是说开了好,“之后我们会留在樊锦城,但我保证,只是暂时的,好吗?以后我们在樊锦城,需事事小心,虽然那人现在决定让我们活下来了,但谁都不能保证以后,所以,你要知道你该扮演一个什么角色,阿潼该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 “好。”阿潼努力扯起嘴角,让自己笑着。 容青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冷茶,转过头,阿潼,其实,姐姐是知道的。 第二十三章 成为樊锦城的人(二) “主子!”双生子,秋株,李妈妈等人也相继冲进了容青酒的房间。 不用看,也知道是和阿潼相同的情况,“我没事,以后我们会在樊锦城酿酒,终身不得离开。”容青酒认真的看着秋株等人。 “主子,你,你是说真的吗?”秋株听到容青酒的话,有些惊恐和无措,磕磕巴巴的问道。 双生子也是楞在原地,终身不得离开,杀母之仇未报,这么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主子!我们不能一辈子都待着这里酿酒!就是九死一生,我们也要试试!” 李妈妈也是一脸的不赞同,唯有李望平静地看着容青酒,微微颔首。 容青酒微微一笑,其实面前的这些都是聪明人,只是没遇见过什么大事,所以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双生子天性聪慧,所以十年修武,天下约莫可排上名号;秋株天性聪慧,仅凭医术的启蒙老师和几十卷医书,医术略有小成;李妈妈为人老辣,但十年小城为农妇,故而想的没从前那么多。可李望,平时看起来老实忠厚,甚至有些愚笨的李望,今天却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李妈妈一直看着容青酒,所以第一时间看到了容青酒的微笑。目光一愣,又转头看了一看微低着头笑着看着主子的自家男人,也猛然明白了。 “主子,我们一定好好做事!”李妈妈笑着回道。 双生子和秋株正准备说服容青酒离开樊锦城,听到李妈妈的回话,一下子又愣住了。 容青酒冲李妈妈和李望点点头,看向仍不知所以的双生子和秋株,想起桑榆的话,开口道,“死在樊锦城的人可不止一个樊锦城的人,而一个死人,又能做什么?” 云峥没反应过来,气急,冲容青酒吼道,“我就是死,也要离开这里!我还要替娘报仇,我现在就要离开!” 云峥说着竟不管不顾地朝门外冲去,暮白和秋株赶紧拦住云峥,主子已经把话讲的如此明白了,不是主子想一辈子留在樊锦城酿酒,是只能一辈子在樊锦城酿酒!为什么?因为这里是樊锦城!他们只听到要一辈子留在樊锦城而愤怒,却忘了这是樊锦城! 啪! “云峥!如果人死了要怎么报仇!”秋株抬手狠狠给了云峥一个耳光,气的连哥哥都不肯叫了。 云峥瞬间被打蒙了,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秋株。 “死在樊锦的人可不止一个樊锦城的人,哥哥,樊锦城不缺活人!你也告诉过我,明月楼里有许多杀气极重的气息,有好多气息都比哥哥们强!人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当初,全村的人都死了,娘也死了,我们是多艰难才活下来的?哥哥!燕国将领中,还有一个仇人等着我们!”秋株抓住云峥的双臂,声泪俱下。暮白也是双眼含泪,手掌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云峥瞪大的眼眸在秋株的声声血与泪的质控下,一点点闭合,最后双眉紧锁,流出两行清泪。 容青酒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不轻不重的磕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该说正事了。” 云峥脱出秋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容青酒面前,狠狠在地上磕头,“求主子帮我!求主子帮我!” 容青酒挑眉看着云峥,眼里一片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妈妈想要拉住云峥,又被云峥一把挣脱开,怒道,“你这是做什么!逼主子吗!还不快起来!” 暮白和秋株对视一眼,艰难的移动到容青酒面前,啪的一声,双双跪下,深深低下头,羞愧道,“求主子帮我们!” “昨天姐姐被带走的时候,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出现,现在都跪倒在姐姐面前来做什么!逼姐姐吗!你们还是良知吗!姐姐也才十岁!也还只是个孩子!”阿潼忍不住了,就让自己在冲动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容青酒淡淡看了阿潼一眼,又继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兄妹。 云峥磕头的动作僵住了,暮白和秋株也僵住了身子。的确,主子才十岁,还是个孩子,一个正常的十岁小孩现在也都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遇到什么事,哭一哭就完了。可他们都忘了,忘了主子也与他们同龄的孩子,也需要人照顾,需要亲人。他们只记得主子在临城的运筹帷幄,风生水起,却忘了主子也还是一个孩子。可他们现在跪在主子面前做什么呢!?! 三兄妹缓缓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朝容青酒愈加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主子,请主子责罚!” “呵,肯站起来了?站起来就洗把脸迟点东西到樊锦城到处看看吧,也让昨天以为我们会死的那些人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容青酒咂咂嘴,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也只有容青酒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什么感觉,是同样的羞愧!既然得了对方的效力,却又不能护着对方,不过是自己没用罢了!真不知道自己在临城那一个月和来樊锦城的这三个月凭什么这么悠游自在!心里嗤笑一声,默默攥紧了袖袋里的布袋,如果一定要强大,那就强大!! “是!主子(姐姐)”屋里的人齐声应道,便退了出去。 容青酒关上门,昨天桑榆找自己商谈的时候就已经夜深了,如今一闹腾,自己倒是累得很,既然桑榆还没让自己开始酿酒,那自己也没必要凑上去。如今保重自己,弄清樊锦城的运行模式,以后离开或者,,才是最重要的。 容青酒躺回床上,盖好被子,想着来到樊锦城后看到的一切,从李妈妈那里知道的讯息,以及昨天与桑榆的对话,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明月城底 “得极慧者得天下,得凰女者得天下,得毕容者得天下,得天脉者得天下。一切皆是天命!容青酒!你就该放弃!”一片迷雾里一个如玉珠敲打冰魄般动听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高傲却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容青酒皱着眉头用短短的胳膊挥了几下眼前浓浓的迷雾,发现没区别后停了下来,嗤笑道,“我不管你是谁,但你既然知道我是容青酒,就该知道我容青酒不是轻言放弃之辈!” “我会叫你后悔!”那女子不甘的恨声道,然而那隐隐的一丝不安越发的浓重了。 容青酒不再言语只闭上眼睛朝迷雾深处走去,抬起的脚步有些迷惘,却又坚定而沉重的向前走去,不肯停顿。 —————————————————————————— 容青酒睁开眼睛,瞧向窗外,天色已经很亮了。自己,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可这个梦如此的真实,那个想让自己放弃的女子又是谁呢?也许是真的,又也许,真的只是梦? 樊锦城的冬季很冷,说句话都能雾朦胧的。容青酒定了定神,起身从包袱里挑出一条草绿色的襦裙穿了,将藏在被窝里的布袋藏进袖袋里,又将昨天的大毛斗篷披上,这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裹着斗篷慢步走到梳妆镜前,台子上镶嵌的不是这个朝代普遍的青铜镜,而是类似于现代的镜子,照明度更好。容青酒先用手梳了一下已经长过腰部的青丝,再拿起台子上的梨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该好好理理现在这一团乱麻了。 樊锦城不能离开,那么是否可以先当做自己的地盘,将一切都发展起来?容氏酒业的酒可以开始酿制,或者制新,自己需要的消息渠道在樊锦城也能得到满足。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拥有可以使用樊锦城的权利!而想要拥有樊锦的权利,势必需要真正进去樊锦城的权利中枢,这可不是单纯卖酒可以达到的。樊锦城的消息运营和安全需要金钱和能力,或许,自己可以展现那么一种刚刚好的赚取金钱的能力。那么,桑榆倒是一个不错的展示对象。 将梳顺了的青丝简单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又簪了一根素银芍药簪子。容青酒摸了摸挽好的发鬓,原来在这个朝代自己潜移默化的,已经改变了许多,如今自己都可以梳些简单的发鬓了。 容青酒起身出了门,从昨天到今天自己都没怎么进过食,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饥饿的厉害。 “小绿,樊锦城哪里有吃食街?”容青酒看向站在柱子边的绿衣少年,问道。想要了解事情,人多嘴杂的地方最好不过。 绿衣少年微微弯背鞠躬行了一个礼,回道,“樊锦城没有吃食街,容姑娘若是饿了,我这就吩咐厨房送吃食上来。之前瞧容姑娘房里没动静,故而没有送。容姑娘想吃些什么?” “厨房在哪里?我自己过去吧。”连吃食街都没有,果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城,倘若自己当初打听好了才决定去哪里,也不至于有现在这许多事了。游记上的记载和阿潼父亲的叙述,年代也实在久远了。 “容姑娘去二楼,那里的小绿会带姑娘去的。”绿意少年点点头,回道。 容青酒颔首,下了楼梯。不过两层楼梯,很快就到了。 刚要问二楼的绿衣少年,只见那绿意少年同样标准的行了一个礼,说道,“容姑娘请跟我来。”说着绕过柱子向二楼唯一的一道黑门走去。 容青酒暗地里心惊,自己一直注意着这几个绿衣少年,并未见他们之间有任何交流,那他们之间的消息如何交换的呢?一边想着一边快速跟上。 黑门内,完全是厨房的样子。占据二楼的大厨房里,各种厨房用具应有尽有,时令的瓜果蔬菜整齐分类的安置着。一张方桌前,几个厨子模样的人正围在一起讨论菜肴,十几个下手正在准备食材。此时正临近正午,见绿衣少年进来了,分分停下手头的工作,恭敬的低头排队站好。 “容姑娘想吃什么?”绿衣少年回头问道。 “平常菜肴即可。”容青酒淡淡道。看来厨子就是桑榆眼里没什么用处的人,不然怎么会对看守楼层的绿衣少年如此恭敬。不对,或许真的是绿衣少年地位比较高。被派来守着楼层,监视每一个人,那么一定是信任的人。 那一众厨子和下手只抬头看了绿衣少年,等到绿衣少年点头以后,方开始动手做菜肴。 “容姑娘,去一楼等吧。”绿衣少年将容青酒请出了厨房。 容青酒应声下楼,一楼的绿衣少年也是同样行了一礼,不用容青酒解释就接引到一间类似于招待室的地方,然后退了出去。 容青酒坐在梨花雕木椅上,将手放在搭手上,闭眼思考着绿衣少年之间的交流方式。 正想到会不会是绿衣少年身后柱子的作用时,椅子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人在底下挖洞!容青酒赶紧起身注视着地面,却发现动静又消失了! 朝门外看了一眼,绿衣少年并没有在门外等着,估摸了一下厨子做菜的速度,容青酒开始快速的在每块地砖上敲打起来。 哒,哒,哒,鬥, 容青酒脸色一肃,明月楼周围环深水,这底下的动静不可能是从外面挖进来的,只可能是明月楼的人。但明月楼怎么可能是这么不谨慎的地方,随意让自己一个外人发现异常?想来这楼底下倒是有不小的秘密。 想着明月楼监视人的绿衣少年不少,容青酒只敲出了异常就停手了,坐回了梨花雕木椅上。殊不知在隔壁一双漆黑阴郁的眼睛早已看全了一切。 “这是谁?”那眼睛的主人问向身旁的黑衣少年。 “回主子,据说是新到樊锦城的二公子的客人。”那黑衣少年冷汗涔涔,竟让一个外人发现了地下的异常,主子的惩罚手段,, “杀了。”那人听到是自己二弟的客人,原本阴郁的眼睛更似能滴出黑水来,话语也冒着阴气,带着无尽的恨意。 第二十五章黑衣男子 容青酒皱眉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白石墙壁,就在刚才,自己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在二十一世纪,摄像头,窃听器普遍的很,所以行商之人皆是警惕。而自己重生在古代,早已放松了这方面的警惕。可倘若这个世界有可以一面透明的东西,或者挖个小眼洞,那么自己刚才的举动怕是已别人全部看清,更甚是四楼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也早被人看在眼里。这股杀意,或许来源于此。 容青酒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润润喉,桑榆和自己又做了约定,既然不是他,倒是可以找他处理这个事情。自己虽然需要展现能力获得权利,可这些关于生命安全的事,不妨由桑榆为自己加个保险。 “容姑娘,”绿衣少年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将食盒里的菜肴一道道安置在桌案上,道,“请慢用。”继而退了出去。 容青酒走到桌案前坐下,就在刚在绿衣少年走进来的时候,自己很敏锐的注意到,绿衣少年往自己身旁的白玉墙上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很快收回了目光开始安置菜肴。 面前的菜肴很精致,总共五菜一汤加甜点,分别为:八宝鸡、燕窝溜鸭条、攒丝鸽蛋、万字珊瑚白菜、红油鸭子、龙井竹荪,藕粉桂花糕,外加一碗碧粳米饭。 用筷子夹起一块八宝鸡肉,入口滑嫩鲜味十足,非几个时辰的火候不能成。微微一笑,容青酒捧起捧起青花白瓷装的碧粳米饭开吃。 不多时,一碗碧粳米饭下肚,容青酒满足的放下青花白瓷碗和银筷子,再次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石墙壁,一笑,起身出去了。 “你们家主子在哪里?带我过去。”容青酒走到柱子边的绿衣少年面前言道。 “主子在忙,你现在不能过去。”绿衣少年拒绝道。 容青酒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好像在某个角落被一条毒舌盯上了一般,“你先去回禀桑榆,就说我有一计可解他燃眉之急。如此可否?” 绿衣少年微微变色,态度认真端正的回道,“请容姑娘稍等。” “可。”容青酒点头,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也不能太过强势。 绿衣少年作退礼,转身上了楼。易被人忽视的暗处立刻出来另一位绿衣少年在旋梯的柱子旁站定。 容青酒静静看着,垂下了眸子。原来复杂一些或者重要一些的消息,绿衣少年还是会亲自传递的。 “容姑娘,我家主子应允了,请跟我来。”一位绿衣少年从容青酒身后走开,淡淡道。 容青酒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绿衣少年,又转回了头,并不理会。 身后的绿衣少年与旋梯柱子旁的绿衣少年长的不一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一个面相狠厉,一个面相温和。 而且去回禀的人是往楼上走的,身后这位却分明是一楼过来的,明月楼的这些弯弯绕绕,当自己是傻的不成。 “容姑娘,请跟我来!”身后的绿衣少年见容青酒有所警觉,直接动手想将容青酒扭捆带走。 来者不善!容青酒早便防着身后之人,一听到身后有所动静,赶紧向一边躲去。而旋梯柱子边上的绿衣少年以及其他能看到眼前的一幕的绿衣少年都装作没看到一般,丝毫不打算出手。 容青酒暮的心下一沉,自己有几脚猫自己当然清楚,袭来的绿衣少年的气息沉稳,步子亦是扎实,而双生子,阿潼都去了樊锦城各处打探消息不在身边,自己最多能顶住两招。 一个滑步,容青酒躲过长相不同的绿衣少年的手爪禁锢后,趁对方新力未聚之时拿出藏在左手袖袋里的弹弓,飞快的装上石珠子,瞄准少年喉间射去,能否破坏这少年的目的,在此一举。 咻!石珠子沿着空中完美的直线射去。 兹啦!一枚银针恍似凭空出现在快要射中的石珠子身旁,直接将石珠子射穿并带偏了方向! 容青酒心里一惊,倘若这根银针向自己的要穴射来,自己只能剩下死路一条! 警惕的注视着银针射来的方向,容青酒全力戒备。 “容姑娘,请跟我来!”那幸运活下的绿衣少年并不开心,显得有些阴沉和恐惧。自己连一个小姑娘都没能对付的了,主子他,,, 银针射来的方向久久未见人出来,那是容青酒之前吃食房间的隔壁。 容青酒只能点点头,将手里弹弓藏回左手袖袋里。只要不是一下子死亡,总归能有办法! 那绿衣少年见容青酒同意也没见的高兴,只沉声向那房间走去。 容青酒慢慢跟上,回头看了眼柱子旁的绿衣少年仍是平静的守在柱子旁,不见动静。定了定神,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那房间内,一切摆设都与隔壁自己吃食的房间无二般,要说什么不同,那就是昏在地上被扒了衣服的面相温和的少年,坐在梨花雕木椅上的黑衣带着黑面纱的不知年龄的人自己刚才差点被自己弄死的着绿衣的少年。 容青酒定定的看着黑衣男子的眼睛,心里却是快速的思考着。 能在明月楼大大方方对明月楼的人动手,还没人敢来阻止的人,要么是来自比明月楼更为庞大的组织,要么,他就是明月的所有者或者是能操控明月楼的人! 可无论哪一种可能出现在面前这个杀气盎然的人身上,对自己都不是好事。 咻!一枚银针打断了容青酒的思考,奋力向旁边一闪,可那银针太快,只剩一道银光直直的没入了容青酒的右小手臂之中! “唔!”死死咬住嘴唇,脸色瞬间苍白,冷汗滴落,容青酒不断告诫自己忘记疼痛,先想办法活着出去!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啊!”容青酒深吸两口气试图压制疼痛,可右小手臂肌肉形态的改变致使内里的银针不断改变形态,穿破到另一丝肌肉上去,带来更加尖锐的疼痛。 咻! 回答容青酒的是另外一根银针。 因为来不及躲闪,那银针便瞬间没入了右大腿内,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流血针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