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大义无霾》 第1章 这是一间可算得上华贵的房间,陈件摆设无不精致,虽算不上珍稀,可也不是什么便宜货,色调更多以银色与绿色交织搭配,显出一种冷色的奢华,但从这样的表面来看,更多的则可见主人对这两个颜色的偏爱。 只是这房间与平常的比起来光线实在是太暗了些。 地毯平铺柔软,干净无尘,虽然房间看起来阴冷了点,但不穿鞋站在上面也并不会有什么不适。于是上面便真的伫着赤|裸的双足。形状姣好,洁白莹润,这样如玉雕的色泽外形漂亮得不得了,令房内光线昏暗的模样都染上了几分靡色,分外淫|颓。 黑色短发的少年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墨绿的眼瞳直直望着透进光亮的窗户,像是要望到外面去,有着精致花纹的栏杆却阻拦了一切的奢望,影子倒在地上,映出复杂的轮廓,而人神色空洞。 他的手和落在地毯上的脚一样白净好看,光|裸地抓着遮盖身体的布料,身上的暧昧痕迹却还有些泄露了出来,同那起禁锢作用的手链脚铐一起昭示着这个少年目前的处境:囚禁与带有着情|色意味的侵害。 铐链都是黑色的,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本是不太显眼的,可映衬着那样白皙的皮肤又对比鲜明,一下子就变成了冲击人眼球的异样美景,甚至无形中又多了几分惑人的气息。 这样的场景就落在了打开门走进来的黑发男人的眼里。 同样都是纯黑的发色,但显然这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除了虽都好看然并没有多少相似的面容长相之外,男人熠辉如红玉宝石的赤色双眸与少年那暗沉冷淡的墨绿眼瞳实在不是同一种颜色……大概还要算得上是相对的颜色了。 这个男人长得俊美,气质高贵又凌厉,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位的人,血般猩红的冰冷瞳眸又似乎是在说明他的危险性,第一眼看见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门打开的声音与进来的人都影响不到貌似已经陷入自己世界里的少年,他并没有转头去看,也没有任何反应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扇仿佛光明所在的窗子,魂魄都被摄取了一般,好似被房内的灰暗所渲染的黯淡光亮照在他的脸上,像极了灰败没有人气的人偶。 然而径自进门的男人却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自顾自地靠近了安静坐在窗边的少年,全身只遮盖了一条毯子的模样显然有大半瓷白的肌肤露了出来,再加上那一身粉红与青紫的痕迹,看着就勾人的很。 男人理所当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美味,哪怕那其实本就是他自己的杰作。 亲吻、爱|抚、索取,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更何况被这样对待的人还一点反抗都没有,对上一个高高在上算得上可以随心所欲的人,可不顺理成章吗。 如绿湖有黑墨浸染的双眸逐渐堆积起了水色,白净无暇的脸上也泛起了艳丽的绯红,相比于之前的无神,这个时候的少年被色气覆盖以后倒看起来更多添了几分生气,眼睛竟也倒映出了在自己身上之人的身影。 他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如此顺从的回应显然取悦了黑发的男人,少年莹白的脖颈上被印下粉色的啃咬痕迹,反射性地收紧了手臂,力的作用使双方之间的距离愈发贴近,靠着对方的肩膀皱着眉泄出了一声不适的轻哼。 静谧到几乎只能听见双方呼吸与*碰撞声音的房间突然响起了这么一下,连带着锁链的清脆细碎,即便短促,也十分清晰可闻。这个年龄并不成熟的嗓音听起来还有些软嫩,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令氛围变得越加火热起来。 这里的光线昏暗,但还属于肉眼可见周围的程度,窗户的附近更是相比于其他地方要明亮许多,明明是全无温情的行为,在柔光的挥洒下,两人的发丝竟也镀上了一层仿佛圣洁的光,少年身上的痕迹都因此而减淡了些许。 交叠的影子融合有如一体,边缘处与其他装饰的倒影相接,连绵在整个地面,就像有着一个潜伏于黑暗的怪物死死抓着少数能接触到那处光亮的事物,要将一切都拖拽入深泥里,然后就成了属于它的世界。 它不渴望光明,但它想令一切收入掌中。 “诺埃尔……”属于成年男人的低哑声音在耳边响起,此般时刻叫着的名字听起来恍若叹息,可掺杂了情|欲,连那份柔和都虚假万分。 被拥着叫了名字的少年因为男人的动作轻而压抑地呜咽了一声,靠着对方肩膀的脑袋有些无力地歪了歪,日光的角度路线不受阻挠,落在了墨绿的瞳眸中,叫人错觉还以为点起了碎星的光亮。 然而并没有人看到,也并没有人在意。 他下意识地因着突然的落光眨了眨眼,生理的泪水随着这一举动划过脸庞,莹润好似冰石久受日晒所化,鼻子皱了皱,通红了不少。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判断,一旦男人叫了他的名字,就意味着离这场交|合的结束不远了。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清理一新之后,有着红宝石一般漂亮眼睛的男人重新将那条薄毯,念了个令少年保持温暖的咒语,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打开门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灰暗的房间又重归寂静,黑发绿眸的少年披着毯子,仍旧是一副空洞无神的模样,阳光透过那唯一的窗子照在他的脸上,大半的面容都看起来神圣温柔,小半部分还隐在黑暗里,活像天堂与地狱的分割线。 倏地,他缓慢地勾起了嘴角,被光明所眷顾的那部分弧度看上去是悲悯的,隐于黑暗中的那份弧度又透着些诡异的味道,奇异又美丽。 少年动了动纤长的指尖,被带了镣铐的手抬起置于眼前,光耀毫无吝啬地拂洒,与那圣洁的大半张脸给人同样的视觉感官,黑色的枷锁生生破坏了这份美好,但又觉得和谐无异,他张了张红润的唇,久违的魔力逐渐流淌于全身,“四分五裂。” 锁链应声而碎,手腕脚踝还有被磨红的疼痛痕迹,他甩了甩手,并没有在意这些早已习惯的痛觉,重获力量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墨绿的眼瞳都多了几分清明。 囚禁、强迫、黑暗……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 第2章 恢复魔力以后衣服也就不是问题,费了一番功夫还算顺利地逃离了那个幽暗的地方,外界突如其来的光线叫人一时之间还有些适应不了,诺埃尔眨了眨又开始流泪的眼睛,伸手抹去了不听话的泪水,眼眶还是泛红的。 放下了手,诺埃尔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面无表情的脸又有几分怔愣。 他确实是成功逃出来了,这里的光线也显然要明亮得多,灯光甚至还是熏黄的暖色,可他不仅感觉不到什么温暖,反而眼中的清明又消去了几分。 他在摄魂取念。 “唔唔……”手脚被绑缚的女人被扔在面前的地上,身上的痕迹却比少年要凄惨的多,看见他出现似乎非常激动,极力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周围的摆设看起来像是狭小的室内,其他的东西好像还有些混乱,造成这一切的大概是一个并不热衷于清理的男人。 墨黑短发的少年呆呆地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动了动向着那个可怜的女人走过去,将对方嘴上的胶布小心地撕了下来,衣袖因手抬起的动作向下滑落了不少,皓腕上的红痕显露无疑。 女人见到这一痕迹,也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将对方在自己心里的身份从救援者变成了一样被抓来的可怜人,少年一开始有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也有了别的解释。 绳索很快被解开了,而且看样子之前这位女士也有尝试过挣脱掉,不过还没成功就遇到了他,倒是少废了一番力气。 一开始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女人起身还差点因为身体不协调要摔下去,被一边的诺埃尔扶住了,习惯了这种状态以后走路还稍微有点吃力,但见着少年立在原地好像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样子痴痴呆呆的,还是拉着对方一起跑了。 女人对这间房子里的路线显然不熟,大概是无意识的时候被弄进来的,但毕竟也就只是一栋普通的房子,要迷路还是不太可能的,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还没有出去,就有一个男人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这个男人跟之前诺埃尔面对的人倒是差远了。长得也算不上丑,不过脸上胡子拉碴的,一见就是不怎么注重自身形象打理的模样,再者气质也实在不是能登得上台面的那种,身体看起来挺壮实,一副聪明相,但现在一副凶恶的表情,手里还拿着一把枪,硬生生就匪气了许多。 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原本还拉着诺埃尔的女人见到对方脸色惊惧地向后倒退了几步,这一反应明显就是对方是导致女人现状的罪魁祸首。 诺埃尔眨了眨眼,盯着男人手里的枪略微抿了抿唇。 这里是英国,对方能有枪就很奇怪了,但不管那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面对枪这种东西,以他的魔力来说,现在的情况其实是有点危险的。 如果他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巫师界的巫师,在面对这把枪的时候或许还会有点不知者无畏的意思,可惜诺埃尔是个穿越者,即便也可以算是在这个世界从小长到大的人,但当见到这么个家伙的时候,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他原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魔法世界,自己或许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可是当他渐渐长大,更加了解了这个世界以后,反倒有些失望。 这个世界将巫师与普通人分开,而他所出生的巫师界虽然有所谓魔法,可实在与自己想象中的力量差远了,何况好多人还十分固步自封,对于他们对普通人称呼的所谓麻瓜保持着一种弱小需要保护或者微不足道的态度,但是看看他面前这黑洞洞的枪口,哪里弱小了? 他原本是打着学完所谓的必修课程从霍格沃茨毕业以后就到麻瓜界生活的打算的。反正他出身的家族虽算是巫师界的贵族,可他也不过是一支无足轻重的旁系,虽然有时候是有点憋屈,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挺自由的,只要保持低调,不要让人际关系弄的太僵,他的未来还是很明亮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自由度是因为自己隶属于一个不算重要的支系,他后来的经历也是由于自己是属于一个不算重要的支系。 那位黑暗公爵他是有听说过的,怎么说他也是斯莱特林学院的,而这个学院里多的是学生崇拜那位大人,如果他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到麻瓜界生活,说不定也会成为那位大人的崇拜者了,不管怎说,强者总是叫人尊敬的。 可惜,即便他原本对对方还算有好感,在被那个家族算计着送到那位大人的床上以后,也差不多没了。 这件事情发生的其实很好理解,像是那位大人的地位,总少不了要讨好的人的,他们家族算是贵族,可也只是小贵族,更别说是他这种小贵族的旁系了,主家想要讨好那位大人,像他这种看起来毫无根基一点威胁力都没有的小人物不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至于性别,是美人就可以啊,要是不喜欢男的,他们家族也一样没什么损失。 老实说,诺埃尔对于自己的性向还是很模糊的,那位大人的技术不错,长的也不错,他也不算太难以忍受,反抗不了就享受呗,可到底他也清楚,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再者说,他也是被分类进斯莱特林学院的人,落到这种地步,会甘心? 他确实不是很想惹事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早晚都要走,这些人也就是跳梁小丑一样的存在,事情不过分他也是很想低调做人的,暗地里小小的捉弄回去也就算了,可人家现在都欺负到这种地步了,不好好算算账,还真当他是个没脾气的了? 这个时候,那位大人的作用就非常明显了,既然被献出身体的是他,那么该得到报酬的,也应该是他不是吗? 其实他还是很后悔的,虽然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回麻瓜界,也早就暗地里做了很多准备,可原本他就打算安安稳稳舒舒坦坦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的,也没想要掺和到什么重大历史事件里去,自然也没什么很厉害的背景,更别说搞点枪支弹药了,因此栽了这么一个跟头以后,一时之间他竟然没有可以迅速摆脱目前状况的底牌。 这种境地显然激起了他对于力量的渴望,安稳度日原本就不是属于一个斯莱特林性格的目标,而现在,明显也只有自己掌握了力量才能摆脱这种情况。 那位大人暂时是不能对着干,他也躲不了这种身份需要做的事情,而有捷径可走他也不介意迅速一点,反正他本就花了那么多时间在麻瓜界做好了准备,到时候他只要成功地一走了之,就有信心不会被抓到或者惩罚一类。 有了计划,所有的事情就都变得很好接受,他不介意虚情假意小心讨好,也不介意陪着对方玩一出古代君王荒|淫无度的戏码,反正他的身份也和那些整日被困深宫坐等临幸的妃子没多大区别了,选择了这么一条路,该有的代价总要付的,摆好心态,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可惜那位大人确实是不愧被那么多人崇拜着的,对上那样的家伙,以他半路出家的野心能力手段,自然是失败了的。 第3章 于是他就面临了被关在那间幽暗房子里的待遇。 按照他准备行动之前那位大人莫名逐渐暴虐起来的性格,他本以为自己会被阿瓦达索命,但是所幸,他只是承受了一个钻心剜骨咒。 要说那样的人会对他有什么余情有什么不忍,他是不信的,就是原来有,对方莫名性格暴虐起来以后,想来也不会存有什么不忍了。因此那样手下留情,他想了想……大概自己是穿进了一篇三流的狗血替身小说里了吧? 说起来,那位大人的暴虐来的非常莫名其妙,在一开始被抓住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的暴戾是伪装的,但后来发现似乎并不是。想想其实他还是挺冤枉的,那一段时间里刚好那位大人跟他鬼混的比较多,那样突然的暴君作风有好多人都拿看祸国妖姬的眼神来看他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需要在意的事情,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那么长一段时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精神压力是非常大的,他待在黑暗里太久了,以致于时时都要提防自己真的陷入疯狂,再加上他能见到的人只有那位大人一个,要不是还有一扇窗子,指不定他还真就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 怎么说以前行动范围虽也有被禁锢,可到底还算是有一部分自由的,偶尔还会有那么几个人跑到自己面前来给他找点乐趣,要是赶上那位大人心情好,他还能出去放放风,为自己的计划进一步添砖加瓦。但现在那个房间看似精致,对于被锁住了手脚的他也没有任何用处,能接触的也只有偶尔兴致上来了的那位大人罢了。 可还好有那扇窗子,在如此寂静的黑暗里,他反倒更加沉静下来了。 尼采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凡不能毁灭我的,终将使我强大。他没有陷入疯狂,也没有完全依赖上那位根本就不会可靠的大人,所以最后,即便魔杖都被折断,他还是因此学会了无杖无声魔法,成功地出来了。 至于那位大人?身居那样的位置,不对头的总会有那么几个的,按照对方越来越暴戾的程度,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比起亲手去做些什么,他更乐意等着看。 但现在令人感到头疼的,是他面前这个持枪的人。 他的魔力已经回来了,即便无法与枪击正面对决,要幻影移形离开这里也是可以的,可是这两个是普通人,而那位女士……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丢下对方。 诺埃尔捏了捏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垂下了眼眸略微侧了侧身向女人的方向,轻声道:“一会儿你看我指示跑。” 女人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少年,皱着眉抿了抿唇,对方的眼眸深沉如水,她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家伙啊。”手持枪械的男人对于突然出现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情绪,或许是算成了来救援的人,对着诺埃尔,他露出了一个略显狰狞的笑。 这个少年身上显然没有带枪。 诺埃尔歪过了头,表情没什么变化,从女人的记忆中他大致推测出了这个男人的性格,他开口道:“你一点都不惊讶,为什么?” “我早就知道你们会追到这里了,可你看起来像是英国本地的,美国警察已经这么没用了吗?”男人放松了一下,有些轻蔑的说:“而且看你也不像是警察……莫非现在的警察都已经弱到要请侦探来帮忙抓通缉犯了?” “我是不是警察,你确认一下证件不就好了?”这么说着,诺埃尔向前走了几步,男人因为这一举动又把手中的枪紧了紧,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然而黑发绿眸的少年并不为所动,只是以一种极其缓慢的步子向对方逼近,魔咒所改造而成的鞋子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音,脚步声透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他笑了笑,在这样的时刻显然非常奇怪,他说:“你在怕我?” “开什么玩笑,我会怕你这种幼崽?”话是这么说,男人却又调整了一下拿枪的手,神色十分严肃。 气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诺埃尔定定看着对方,男人的眼睛里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随着逐步缩短的距离,他感到对方所受的无形压力会越来越大,很快便会受不得一丁点刺激。 蓦然绽开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有着墨绿眼瞳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对面的男人为这停步受到惊吓扣上扳机就要射击。 此时此刻,女人却因为收到信号迅速地跑了出去,男人因为这突然的行为下意识地就对着女人逃跑的方向转过了手枪射击,被少年趁着对方转换方向的空档施加了统统石化的咒语,暂时定住不动了。 子弹深深地嵌入了门框。 诺埃尔慢条斯理地走近了石化的男人,步履优雅,调子还是缓慢的,时间一下子过的特别慢,他微笑着取过男人手里的枪,把玩观察了一会儿,对准对方的太阳穴就要扣上扳机。 女人已经不在现场,而这个男人见到了他施展魔法的时候,虽然可以一忘皆空,可他并不想这么做。 那位女士他想救,这个男人,他倒是很想他死。 少年脸上的笑容在这样的时分显得有几分残忍,暖黄的灯光并不能带来任何温馨,纯黑的发泽竟也像极了深渊恶魔的颜色,泛红的眼眶都似是凶狠的模样,玉白修长的手指和黑色的手枪形成黑白分明的对比。 比起腕上同样黑色的铐链,手中的枪械显然更能让他感到快意。 被施了魔咒的通缉犯全无任何反抗之力,石化的状态甚至连惊恐害怕的情绪都表达不出来,全身被定格在面向门口举枪的动作,表情都还是警戒的。这样的境地显而易见是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去阻止少年的杀心了。 指尖已经扣上扳机,手上的力道正在逐渐加重,他甚至都能想象出来掌心的震动、对方脑袋被子弹贯穿以后溅上自己脸颊的温热血液、枪击的骤然响声…… 他的手开始有些发抖。 “等等!” 第4章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诺埃尔愣了愣,蓄势待发得差点要扣下扳机,可他还是极快地回过了神,眨了眨眼解除了施加在男人身上的魔法,枪口仍然抵在男人的脑袋上。 “怪物!这个人是怪物!不……他是恶魔!”被解除了魔法,男人失声叫道,脸上的表情非常惊吓害怕。 可是枪还对着他,*地磕了磕他的脑袋,那通缉犯一下子又消声了。 突然进来打断了诺埃尔动手的陌生女人走到了男人面前亮出了手铐,毫不留情道:“fbi。你被逮捕了。” 然后陆陆续续又进来了一堆警察,带走了自己抢下的人,诺埃尔顿了顿,还是没有拒绝他们,让他们把那个男人带走了。 一个被捕的罪犯,如果要说出来他的事情,也不一定会有人信,何况……短发的少年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将手腕上的红色痕迹完美地遮掩了过去,垂下的浓长睫毛掩盖了眸子里流转的光华。 侦探啊……不错的身份不是吗? 处理完嫌疑人的事情,艾尔转过来看向了一边的少年,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确实长的非常好看,哪怕是身上的痕迹也并不妨碍这种好看,即便这与犯罪嫌疑人通常下手的性别并不一致,但在其他方面对条件的符合,似乎也可以说明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对于她来说,诺埃尔后面的举动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诺埃尔以为他们的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通缉犯的身上了,所以这个时候放心地打算采用嫌疑人先生不经意的建议,可在一开始艾尔出现阻止了他开枪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手腕上露出来的红色磨痕,还有脖子上被啃咬的痕迹。 这似乎完美地解释了对方会想要开枪的理由。任何一个受过这样折磨对待的人,无疑精神上会有一定的影响,而一旦摆脱了那种糟糕的处境,恨到想要亲手杀了对方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可她还是阻止了他。 即便她理解这种心情,但理解不代表认同,罪犯应该交给法律来制裁,而不是再让一个无辜之人的手染上鲜血。 受害者不应该背负这些。 他们从美国查到英国,没有在对方出境之前抓捕到,本来很担心等到对方再在英国开始作案会迟了,可是这两个人叫人佩服,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那位女士就冲出来了向他们求救,甚至出乎意料得知这一回还有另一个受害人的时候压力更大,在他们听到枪声的时候心情更加焦急,担心剩下的一个会真的迟了,但好在没有。 这样的人不应该因为那样一个通缉犯让未来的光明黯淡,但即使不是那样的人,也不应该蒙上阴影。 她看见少年低着头,并没有任何言语的模样,走过去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你做的很好,很机智,也很勇敢。”她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劝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诺埃尔怔了怔,竟然莫名觉得有些酸涩,没有推开对方的拥抱。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黑色短发的少年睁开了下垂的眸子,墨绿的眼瞳中没有任何湿润的色泽。 他不会让过去占据现在,也不会叫阴霾存在未来。 明显怀中的少年情绪不是很激动,艾尔搂着对方走出了这件房子,与其他bau的成员汇合了,之前逃出来的女士还在外面,见到诺埃尔出来,高兴地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虽然她看起来行动还不是很利索,不过精神倒是不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诺埃尔才是受到折磨比较多的那一个…… 他们成功被救出来了,警方惯例一样各自给了他们一条毯子和一杯热水,但是从结果上来说确实还是起到了让受害者冷静下来的作用。这之后理所当然就要与他们的家里人联系,问到那位女士的时候还好,但是问到诺埃尔的时候,就出了点问题。 如果他们是在他还没有被那个家族算计跟那位黑暗公爵扯上关系之前这么问,他在麻瓜界是还有可以联系的人的;就是在他第一次计划失败以前行动被大部分限制的时候,要说联系的人也一样还是有的,可是现在的话……什么都没了。 他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会让人放心,这才拿枪指着别人脑袋下来,心理状况本来就是需要处理的,更何况才刚刚从一个通缉犯的手里逃出来,身体状况也让人担心,怎么可能放心让人自己回去,再不济也要派个警察之类的护送的。 最后,诺埃尔还是被安排住在了医院里,说是要先身体检查完确定没有问题才可以出院,据说还安排了心理医生来看看他的心理状况。 ……其实诺埃尔心里不是很乐意的,可是看这个架势,他要是直接一走了之,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现在和这件案子有关的人有这么多,就是一忘皆空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他还是得在医院里住几天,静观其变。 通缉犯的抓捕,并不是代表了一切的结束,在逮捕了犯罪嫌疑人以后,还有审讯与庭审,而这一过程中,审讯出了点问题。 那个被抓捕的男人坚持在英国的时候只有一个受害者,那个少年是突然冒出来的,他既然都已经承认之前在美国的罪行了,连在英国对那位女性的行为都供认不讳,无论认不认对那个少年做的事情,都不会对最后结果有任何改变,没有道理要在这上面撒谎。 虽然他老嚷着什么怪物恶魔,但是经过调查与测试,并没有精神疾病。那就很奇怪了。 如果这个少年真的不是受害者,那么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这个少年确实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那么对方又为何坚持不认?这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这一切的背后,会不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诺埃尔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走出审讯室,霍奇这么问道。 “出来了。从身体状况来看,有被性|侵的痕迹,轻度凌|虐。” 身边的金发女子面色沉静,开口道:“一个男性,除非他是个同性恋并且有特殊爱好,否则宁愿遭受这样的对待也要为一个不可能脱罪的嫌疑人身上添加一条罪责,会是为了什么?” “就算他是个同性恋并且有特殊爱好,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顿了顿,她又接着这么道。 摩根抱着胸,靠在审讯室外的玻璃上,顺着接道:“而且他们之间互相并不认识。” 有着柔软棕发的年轻人闻言皱了皱眉,摸了摸下巴,“之前我见他的时候,那个诺埃尔……手腕上并不是绳子捆绑的痕迹,而是铐链磨出来的,看样子被锁了有好一段时间了。” 听见这话,bau的几人互视了几眼,神色皆郑重了起来,“去英国。” 第5章 白色基调的医院里,消毒水与药物的味道混合着弥漫在鼻间,光亮十足,也正因此,反而给人一种冰冷而机械的感觉。二楼第三间病房的地面光滑而干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淡金色阳光挥洒其上,整个房间都似乎比行往匆匆的走廊温暖得多。 黑发绿眸的少年坐在床上,蓝白条纹相间的病服并不会拖累他的气质,相反,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整个人都平添几分病弱美感,肤色白皙,日光亲吻着他的脸颊,透出暖玉般的光泽,他低着头,捧着书的手都修长白净,好似脆弱的艺术品。 这个人长得实在好看,如果要说是这样一个人,会让人产生那样的念头似乎也不足为奇。 或许是察觉到了有人来访,少年颤了颤眼睫,抬眼看向了门口。 “你们来了?我还以为要想再见你们就只能去美国呢。”诺埃尔笑了笑,温和至极的模样,与最初见面相比,气质完全不太一样。 最初见到这个人的时候,简直就不像是会笑得温和的样子,气息都是暗沉暴戾的,现在再见到对方,却像是心理创伤都痊愈了,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哪怕有心理医生辅导,一个人真的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诺埃尔·伊夫林。” “恩?”被叫了名字的少年仍旧笑意不变,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 霍奇走上前,表情很官方,“很抱歉,但是由于审讯中出了点问题,我们需要你回忆一遍当时的情况。” “啊,这个啊……”好像是才搞懂了他们的来意,诺埃尔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将自己是怎么和那个通缉犯对峙的给讲了一遍,不过将施展了魔法的这件事换了一下,很多地方都要进行改动。 他说是扔了一样东西想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结果运气挺好把他手里的枪打下来了,这个时候和自己的那位女士趁机跑了出去,对方有一瞬间的注意力转移,自己就在这个时候把地上的枪抢过来了。 然而抢枪这件事情并不容易,双方抢枪的时候不小心打出了一枪,刚好那个时候枪口对着那个通缉犯,对方虽然躲过了但脑子撞了一下地,于是他们就听到了那一声枪响,自己也是因此才成功抢到枪的。 这个说法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运气好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按照诺埃尔的说法的枪响时间与实际他们听到的枪响时间的估测,中间抢枪的时间也并不长,无法准确推断是否属实,而对方所说的扔了一样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他们现在也无从证明其确切性。 当时他们进去的时候就是对方拿着枪指着别人脑袋了,好几个人进去带走了嫌疑人,那个扔过去的东西只有很少的几率还在原地,那么就无法从位置判断对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而那所房子里也并没有监控,如果在这几天之内对方又潜进去重新布置好了现场,那么他们现在去查看也一样无法确定这一说法的正确与否。 但也不一定真的会一点发现都没有,不过,在那之前,对方可还没有完全回答他们的问题。 “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他抓到,又是怎么挣脱出来的?” 这才是最大的疑点,从当时的现场来看,嫌疑人的捆绑材料分明是绳子,但是这个少年身上却是铐链,现场也不见有铐链的存在。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被他们现在抓到的通缉犯抓住的,就算嫌疑人不认,这个人也应该一样可以讲得出这之间的过程,可现在看起来,却好像有点避而不谈的意思。 闻言,有着黑色短发的少年抿了抿唇,似乎不愿意谈的样子。 如果这是遇到的普通人,见到别人这个表情或许就不会再继续问下去了,但是他面前的是研究犯罪心理的bau,气质的突然变化与现在不愿深谈的模样,显然不是一个正常受害者该有的反应,更像是心虚。 一般的受害人,即使是遭受了不想再回忆一遍的对待,他们才第一次询问,并没有那么大的精神压力,遇到现在这种可以将嫌疑人绳之以法的情况也不会真的不想回忆,更何况现在这个少年一副温和的模样,并不是那种一点都不想回忆的样子,而之前拿着枪就要下杀手,显然是很想这个嫌疑人被制裁的。 既然他们都再次跑到英国来了,就说明这些人并不是泛泛之辈,他的作态不会有任何作用,所以在见到其他人都是一副面色不变的样子之后,诺埃尔并没有真的就此沉默,还是像一个不愿回首又还配合的受害人一样地开口了。 “我不是被他抓到的。”少年出乎意料地坦诚了这一点,倒是让其他bau成员略微惊讶。 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只会加大嫌疑。 他又不是犯罪嫌疑人,要什么嫌疑? 在说出了这一句之后,接下来的话似乎也顺畅很多了,“我只是逃出来以后不小心发现那个房子的,看到了那样的场景让我想到了自己,所以才插手的。” 这样的回答显然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很快,在接受了对方的说法以后,bau的众人还是反应过来了。 “你从哪里逃出来的?囚禁你的人是谁?” 然而这一回少年并没有顺从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低着头垂下了眸子,说了一句和这两个问题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他死了。” 随即他又抬起了头,墨绿色的眼瞳直视着向他问话的人,“但我没有杀他。” 没有说谎。吉迪恩这么判断。 “他正常死亡的。”诺埃尔接着道。 病房里有一瞬间的安静,可那并不长,最后还是由看起来最年长的那位开口打破了沉默。 “锁链并不是采用钥匙打开的,他没有死,并且至少囚禁了你两年,甚至极少允许你接触光线,让你从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有了反应迟钝,但是你没有产生精神依赖,所以隐瞒他的存在,是因为那关系到你自身的利益?” 第6章 诺埃尔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手腕上是磨红的痕迹,锁链碎裂的时候还有细小的尖锐小角划破了那里,血痂细碎而并不起眼,几乎就要被那片红色给覆盖过去,如果不是本身观察能力很好,就是已经习惯于经常观察别人,显然,对方或许二者皆有。 可是……两年?黑发的年轻人眼中泛起真切的疑惑的光。 按理来说,照他被关押的时间来看,那副铐链上并没有任何缓冲作用的东西,他的手上绝对不可能只是磨红那么简单,之所以会只有这种程度的痕迹,完全是因为偶尔他还有魔药可以服用,虽然也还有别的种类的魔药被强制灌下,但到底也还有那么一种是有治愈作用的。那么,他面前的这位fbi就肯定不会是从这种痕迹上推断出来时间的。 “我一直以为fbi是科技与体术非常酷炫的存在。”敛去了所谓温和的气质,病床上的少年看起来就没那么无害了,但话语还是单纯的调侃意味,他耸了耸肩,接着道:“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事实上,”有着棕色头发的年轻人接过了话头,“很多只看过电影和小说的外国人都会有这样的误解。” 见诺埃尔向自己看了过来,瑞德有些紧张地飞快眨了眨眼,解释道:“我是说,你有这样错误的认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他只是在表达自己的友好。”一旁的霍奇习以为常地帮忙解决了年轻博士的尴尬。 闻言,诺埃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放松地靠在了床头,歪了歪头笑道:“你们当fbi的都是这么可爱的吗?” 原本因为吉迪恩而严肃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轻快起来了,仿佛他们正在谈论的不是一件重要的案子,而是好友间可以互相调侃的话题。 听见病床上的奇怪少年这么说的博士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反应,手不知所措地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斜挎包,竟然沉默地脸红了。 诺埃尔也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感到有些新奇地盯着棕发的年轻人,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高智商低情商的代表了。 他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接触的大多都是斯莱特林的那种极擅交际的人物,这样的家伙,大概也就在拉文克劳里可以见到了,但拉文克劳的学生更加乐于学术的探究讨论,其他的交际倒没怎么见过,因此,这样笨拙表达善意的人物他竟然也可以算是第一次见。 其他人也完全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那位看起来比较大一点的探员在观察推断之类的能力极好,看外表与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应该是比较有话语权挺受尊敬的存在;刚刚给那个棕发探员解围的那一位又好像挺善于官方发言,大约是这一队人里负责组织调节的人,或许是领导者也说不定;而一开始阻止自己开枪的女士……大概是更负责容易有心理阴影的受害人的案子的探员?至于比普通黑人要白一点的黑皮肤的男人和金发的女士,他现在倒还没什么了解,但跟他印象中的fbi肯定也不会一样。 这群人似乎十分有趣的样子? 不过,话虽如此,之前犀利的问话也一样不能被无视,像是这一回再一次跑到英国来确认提问,与其说这些人的洞察力很好,不如说是这些人的工作态度非常负责,否则,犯人都抓到了,罪行也完全可以定下来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大费周折地跑到英国来。 他倒不是对于之前可能会造成疑点的问题一点准备都没有,他还没有那么心大,万事总不能掉以轻心,不然之前第一次的逃跑计划失败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医院住了几天了,虽然时间并不长,可也足够他把自己在麻瓜界需要解决的问题给处理好了,只是这一切都是小心起见,这些探员跑过来追查疑点这件事可以算是意料之中,但连自己之前在巫师界的事情都可以推断的这么准确,倒是叫他有点意外。 可能是已经把话说开了,再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意思,诺埃尔靠在了竖起来垫着的枕头上,眯了眯眼又睁了开来,博士的反应虽然有趣,但也不至于笑得停不下来,短暂一声没有恶意的嗤笑也就是全部了,笑声早就停止,但墨绿色的眼瞳里还有残余的温润笑意,他望向还在找正确答案的fbi,神色平静地开口了。 “严格来算的话,就是要立案,这也是英国的案子,所以美国的诸位,其实也不用劳烦了。”黑发的少年笑了笑,然后目光停在了白色的天花板上,仰视着继续道:“我想要结束以前的一切,然后重新开始接下来的生活,过去的事情,就全部过去好了。”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虽然前半段实在有点不近人情,但是后面的话倒是很好地补救了一下,并且这样的反应也比之前来说要正常的多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对于探员们来说,之前病床上的这个人语笑嫣然实在是一点都不像刚经历过一场劫难,如果不是所谓囚禁都是假的,那就是心理素质好到简直不正常,又或者说,在经历了很容易就会有心理阴影的囚禁之后,这种精神状态才是更加危险的。 由受害者转变为施害者的这种事情,其实屡见不鲜;或者就此大受打击,从此埋下严重的心理阴影影响正常生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现在看起来,这种状态看起来倒是正常很多了,也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但是诺埃尔的精神状态让人放心的同时,他话语中所表达出来的信息却没那么让人高兴了。 按照之前的说法,对方和嫌疑人的口供并没有出入,那么这其实就是两起案子,他们抓住了美国的通缉犯,可是英国的这一起,却不是属于他们权限范围内调查的案子了,所以如果将案件移交给英国警察,那么其实他们确实已经没有调查的权利了。 “话说回来,”少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却是完全不相关的像是年龄极小的孩子,他问:“加入fbi的人都会变成你们这样吗?” “我是说……比如那些推测?”比如那个至少两年…… 第7章 fbi招揽拥有特殊才能的人才,但不是培养一个普通人的特殊才能。 探员们是这么回答他的,虽然原话并不是这样,但意思也差不多了。 诺埃尔并不是打算要培养一项特殊才能或者试着当个fbi什么的,他只是单纯对于这个推论有点耿耿于怀,随口问问罢了。 基本上现在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情,在这里呆着也并没有任何意义,bau道了别,准备离开。目送着探员们走出了病房,黑发绿眸的少年给自己施了个忽略咒,悄悄跟了上去。 要说诺埃尔之所以会跟上去,并不是出于什么对这些人员的兴趣……他还没有无聊或者变态到这种地步……那全是因为,以他们刚刚的谈话来看,这些探员接下来是打算要回美国,但在那之前,或许会先把自己的这一起“案子”去移交给英国当地的警察。 如果真的就这样再新立一个案子,那就有点没完没了叫人厌烦了。 他好不容易逃出来恢复了自由身,要是就这样跟警察之类的一直纠缠下去,那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说,要是他之前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发生在麻瓜界的,他还是很乐意帮助警方将那位大人抓捕归案的,可是那发生在巫师界,就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忽略咒的作用在麻瓜界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即便走在前面的是有一定训练素质的fbi探员,像是诺埃尔这种一点相关技巧都不懂的人也一样没有被发现,他就光明正大地跟在侧写师们的身后,但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 在这样条件极为有利的情况下,bau成员之间的对话也就被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一个受害者对那样一个人的指控?”诺埃尔跟在后面,以他的角度其实是看不见究竟是谁在说话的,不过按照他之前与他们的谈话、以及对这些人有了对各自特点的判断之后,差不多听这个年轻的声音也可以知道大概是谁在说话了。 接下来开口的女声诺埃尔十分耳熟,应该是一开始阻止了自己开枪的那位探员,他听见对方补充道:“他甚至恨不得杀了他。” “诺埃尔的心理素质非常好,但是检查报告显示身体状态可不怎么样。”言下之意就是,这种身体素质要跟一个通缉犯抢枪成功的几率实在不高。 闻言,诺埃尔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正在履行正常职责的脚。医院提供的鞋子是拖鞋,所以哪怕病服是长衣长裤,也一样可以看清楚自己的脚。非常白,鞋子是黑色的,以至于对比之下显得那双脚看起来就更加白了,隐隐还可以看见里面的青筋,在医院这种地方,消毒水的味道还萦绕在鼻间,这种不正常的苍白就更加透出些脆弱的病态来了。 黑色的短发柔顺地贴在净白的脸颊上,乖巧至极的模样,感受着双腿行走间的不便,少年扯了扯嘴角,心想:他现在知道对方是怎么推算出来那个至少两年的了。 “或许他的机智程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但是……”说这话的男人顿了顿,然后接着道:“他没有必要撒谎。” 将对话一字不漏落在耳朵里的诺埃尔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好吧,他的说辞在这些人的面前看来确实是漏洞百出了,或许他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英国公民的身份? “所以……可能他在这件事情上的隐瞒,与不愿指控一个囚禁强迫自己的人的隐瞒,说不定是同一个原因?”先前还十分青涩的棕发博士如此猜测,准确程度甚至让诺埃尔在赞叹之余还有些下意识的惊吓。 艾尔翘了翘唇角,上挑的眉眼带着女性特有的风情与别于常人的气势,感叹一般道:“一个神奇的原因。” 听见神奇这个单词,后面黑发少年的眼瞳细微地缩了缩,即便面上还不动声色。 “不过,隐瞒自己被侵|犯的原因倒是还有很多选项。”未有过多的停顿沉默,bau的成员又再次开口了。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人的气质与传说中的贵族还十分重合,被囚禁了这么久还有这样的气度,这可不容易。” 有着漂亮金发的女性略微歪了歪头,“刻入骨髓的优雅?” “不是为了声誉。”瑞德突然出声,见大家都看向了他,年轻的博士解释道:“在我的记忆中,英国没有伊夫林这个贵族姓氏。” 听他这么说,诺埃尔不由无声地笑了笑,而在前面的摩根则表情有些不可言说,大概可以归类到惊讶这个情绪里,在诺埃尔眼里小组成员中肤色最特殊的男人对此发表了自己的感想:“他看起来可不像。” 发表完了,他又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说道:“这么说,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一边讨论着,bau也慢慢走出了医院,诺埃尔看着他们的背影,明明应该感到可怕的惊讶,事实上他也确实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他们令人惊叹的推理能力,因为那差一点就接近真相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双墨绿色的眼瞳里竟是沁出了些微的笑意。 恩……可怕的分析。黑发绿眸的少年耸了耸肩,加大步伐跟上了fbi的侧写师们,勾了勾唇角。 bau确实是要将这个案子给移交到英国的警方手里,哪怕一路上他们根本半点都没有谈到这件事,只是互相配合默契地对他进行分析推理,甚至还换了个角度分析了一下那位大人的特征,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诺埃尔歪头想了想,然后下了结论:他们判断的确实没有错。 白人,身份地位不低,拥有一定的控制欲,还有他们提到了某个像是一种心理或者精神疾病的专业词汇,由于他不是专业人士也没有进行过相关研究,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但在很多地方他们的分析还是挺准确的。 总之,虽然他们一路上都没有提到过要将案子转交的这件事,但就像他们默契的分析一样,默契地一致向着当地的警局走去。 在麻瓜界,虽然诺埃尔总觉得巫师界的魔法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令人失望……但是在麻瓜界,说到底还是有很大作用的,比如说面对那个来自美国的通缉犯的时候,比如……现在他们要移交案子给英国警察的时候。 虽然如果魔法更加符合他的想象的话或许效果会更好……比如说当时跟那个通缉犯对峙的时候自己就不会那么吃力,事后处理也能更加方便……不过,想象这种东西,会不符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好吧,话再说回来,在魔法的帮助下,诺埃尔成功地抹消了bau移交的案子,而警局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fbi不会再跑到英国来询问调查自己,而本地警方也不会知道有另外一起案子。 他可以正式恢复自由的身份了。与探员们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的少年得益于忽略咒的掩护安静回到病房,这么想道。 啊……还要再感谢一下探员们时间选择的恰当性,让他刚刚好错过医院惯例的检查时间。躺回床上不久便迎来了医生护士的诺埃尔,顺从地配合着医生的检查,面色沉静。 “恢复的很好,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边和护士一起收起检查的器械工具,一边这么下了结论,表情正经而严肃。 “恩,谢谢。”点了点头,诺埃尔低头穿好了因为检查而松散的病服,垂下的眼睫遮挡了眼中一切的情绪,弧度卷翘又漂亮。 以往检查的时候护士小姐都会跟他聊两句,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知道了他很快就要出院了,全程都有点沉默。将最后一样东西收好,金发蓝眼的护士最后还是踌躇着开口了:“伊夫林先生出院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诺埃尔抬头望向对方那双湛蓝如天空的眼眸,眨了眨眼,然后迟疑道:“大概是……先去旅游吧。” 闻言,护士小姐扬起了一个笑容,“散散心也不错,伊夫林先生想好去哪里了吗?” “第一站……”黑色短发的少年想到了来自fbi的探员们,唇边勾起了一个浅笑,声音轻柔道:“应该是去美国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门把转动的声音,病人和护士转头看去,医生已经站在了门口,似乎是已经打算离开了,很快,对方也映证了这一猜想。 鼻梁上架有银灰色细边眼镜的男人视线停在了还在病床边的护士,开口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但话语显然没有多少友好的意思,他说:“你需要我为你请个假来好好地与伊夫林先生道别吗?” 被这样催促,谈话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护士向医生道了歉,临走前,又凑到诺埃尔的面前悄声道:“这个医生有点奇怪,你小心一点。” 被警告提醒了的病人眼中划过一道莫测的光,微笑着向准备离去的护士道了谢。 第8章 身体检查?他虽然算是一起案子的受害者,但以他的身体状况,检查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器械,所以关于这个医生的不对劲,他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的,只是不管怎么说,对方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自己也就没有理由举报或者什么的,最多也就只是提高一下警惕罢了。 不过这位护士会来提醒自己,倒是挺出乎他意料的。 夜晚的医院跟白天比起来没有那么嘈杂,但是毕竟是医院这种地方,病情这种东西是不分白天还是晚上的,只不过不同区域的职责不同,安静的程度也不太一样罢了,诺埃尔所待的病房则算是比较安静的那一块区域了。 窗外的夜空星火寥寥可数,黑暗的深沉远没有白日舒心的温度,月色清冷得像是白霜凝结,地面上一如阳光挥洒时的白亮,能照出窗框的影子,方整规矩、干净利落,仿佛直尺打型灰墨作画,未有半分人气随意。 这个时间,大多数的人都睡了,诺埃尔也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睡姿端端正正,被子也端端正正,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口,神色静谧而美好,纵然容貌如何精致,这样的形态乍一看也都让人要错以为是一具美丽而保存完好的尸体。 就好像这病床是透丽的水晶冰棺。 门吱呀呀的开,脚步声轻微细小几不可闻,地砖是冰冷的,墙面是冰冷的,病床上的金属栏杆也一样是冰冷而没有温度的,走进这病房的人或许也有了这样一瞬的死尸错觉,步伐停顿了一瞬,然后迅速地走近对方伸手放在了少年的鼻尖。 呼吸是温热的,绵长而稳定,他还活着,并且正陷入熟睡。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以后,来人并没有收回自己伸出的手,而是顺着这个姿势,沿着躺在床上病人的身体缓缓向下移动,最后停在了对方放在胸口的双手上。 这双手生的很好看,即便是并没有开灯的昏暗,也一样无碍于这样的好看,或者说,正因为它太白了,才以致于连在黑暗中都可以看得清楚。那分明是属于男性的骨架,纤长优雅,如此惨白本该令人联想到上了漆的白墙,可在这个人身上,却是透出一种病弱的美感。 少年的手腕红痕还没有完全消褪,但是显然这种程度的磨损已经不会对对方的日常行动造成太大的阻碍,正如白天检查所得出的结论,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比起那双形状优美的手,来人的注意力显然更多地放在了躺着的人手腕处的磨痕上。 那里原本是应该缠上白色的纱布的,密密麻麻的网格状,重重叠叠覆盖起细微的厚度,病菌与伤痕都被裹死在里面,直至皮肤完好如初,最后带走粘连其上肉眼不可见的布满整条纱布的微生物尸体。 可他没有那么做。 禁锢于边框的镜片在透窗而洒的月光下完全消失了外界相望的透明度,极细小的反射弧度带出诡异而令人不安的冷光,在惯常时间外走进病房的医生一身纯白的外套,于深夜时分非常显眼,头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 没有纱布,他就每天亲眼见证着对方手腕上被磨损的痕迹一点一点好起来,伤口结痂、红色日渐浅淡,那是病人全身最容易可见的恢复部位,也显示着在自己手下对方良好的恢复状况……或者说,过于良好的恢复状况。 属于人类的温热换成了金属的冰冷,医生拿起病人的手,掏出口袋中的手术刀就抵上了对方的手腕,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拉扯出一个温柔到堪称毛骨悚然的笑容,他举着少年的手,神色间未有半分犹豫,想象着手术刀划过那还未完全伤好的手腕,眼中还有几分期待的兴奋。 然而下一瞬,他拿着手术刀的手就被极快地抓住了,抬眼间便对上了一双墨绿的眼眸。 在寂静如冰凝固的深夜,即便那眼睛确实生的极为漂亮,但这样莹绿如狼的瞳眸,实在吓人,更别说,如此毫无预兆的睁眼本就足够叫人心跳漏一拍了,再加上现在光线昏暗,对比之下就显得皮肤更加苍白不似活人,配上这样的眼睛,也就更为骇人了。 那眼实在是极冷的,不近人情就好像所视之人皆为死物,冷漠而不带有一点温情。可是用着这样的眼神,有着乌黑短发的少年望向夜半来访的不速之客,竟也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医生,你这是在做什么?”拉住似乎是要行凶的属于医生的手,缓缓坐起来的病人看上去一如往日般优雅华贵,就连钳制住他人的行为都仿佛浸透着一股神奇而古老的深沉底蕴,赏心悦目更胜于自卫反击。 那或许是出于银辉的渲染,月色下身着病服的少年显得格外清冷又气质高华,但光滑锋利清晰映照出此刻一切的手术刀却昭示着对方的危险性……哪怕被抓住了手的医生才是打算要做什么危险事情的人。 这算是被抓住了现行,而他也似乎正处于对自己不利的处境。 面对病人好似单纯不解又一点都不本意单纯的询问,医生有一瞬间的气短。 其实这也很好解释,任何一个人面对一件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都会有点反应不过来,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短暂的停顿,在某一段时间内,气势会就下意识的有些被压制。 这一刻的场景使得诺埃尔看上去非常的有气场,但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以他这种修养中的身体状况,对上一个动辄要站上十几个小时全神贯注进行手术的外科医生,体力方面完全是不可能比得过人家的,如果要拼体术,自己理所当然是输的那一个。 但是在麻瓜界,他能用来对峙的,可不只这种明显处于弱势的体力体术。 很快,在极为短暂的愣神之后,头发打理十分整齐的医生抬起自己另一只没有被限制的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冲着诺埃尔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反手极快地挣脱了对方的钳制,刀锋在这样的轨迹下划过完好的手臂,拉出细长的鲜红弧线,回归了自由的领域。 显而易见,他在反应过来以后也清楚地明白,对方只是一个正在修养的病人,自己根本没有惧怕的必要,反击也就顺理成章。 夜晚的光线并不明亮,伤口可能看不清楚,但痛感十分清晰,来不及举起手臂检查,眼前便闪过刀尖的锋芒,诺埃尔反应迅速地躲过了对方的顺势一击。 “我在救你啊!”一边攻击,手持手术刀作凶器的医生一边微笑着如此回答,表情之虔诚,甚至让人感觉这个人就是打从心底里是这么认为的。 得到如此答案的少年巫师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遇到一个疯子了,对于这种处境,他并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感慨——病床上的空间并不足以令他完美地躲避一个或许精神有问题的外科医生的攻击。 身体状况确实是一个大问题,面前的医生并不像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位通缉犯一样可以乖乖站着施加心理压力,行动敏捷让他现在还没有精力去施展魔咒,光是躲避就已经足够费神了,而他的魔杖早就被那位黑暗公爵给折断了,即便他因此好不容易学会了无杖无声魔法,以他的魔力,在极快的对战中自如运用也是不可能的。 确切来说,因为没有了魔杖的缘故,他需要比拥有魔杖的时候花更多的精力去施展一个魔法,无论是一开始逃走时候的四分五裂,还是之后的摄魂取念和统统石化,又或者是白天抹消自身案件的种种魔咒,都是在可以算得上精力足够的情况下的,而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但是人在危机关头总是会爆发出令人惊讶的潜力的,即便是巫师也一样。 哪怕身体还有些滞涩,诺埃尔还是成功地完整控制着自己的四肢将“战场”从病床这种狭小的空间里转移到地面上了,双脚赤|裸着来不及穿鞋子,地砖的冰冷温度直接作用在皮肤上,直叫人下意识差点要打一个寒颤,可是他抑制住了,动作没有任何失误,神智反而因此更加清醒。 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 扩大的空间方便了行凶者与受害人的动作,双方的行动都更加便捷,可如果要说谁更加受益的话,那大概是诺埃尔。 举刀攻击的医生似乎逐渐开始陷入自己的幻想中,也可能是被下手失败所刺激,神情变得不复平日冷静,对于攻击的判断力也就自然而然地下滑了;而诺埃尔的行动敏捷性由于紧张神经的压迫更加上升,身体上的不适可以被短暂无视,地面的冰冷也时刻把握着理智的算计。 病房里的争斗止于金属落地发出的声响,房间里陷入了一阵寂静。 未有鞋袜包裹的双足无声地踩在地面上,不远处属于少年的手接近了这个地方,拾起了带有少量血迹的手术刀。 第9章 发丝已不复整齐的医生静止有如石化,维持着攻击固定不动的姿势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笑,诺埃尔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服,看着已经不具有危险的医生长舒了一口气,稳定了因体力流失而有些错乱的呼吸。 不再感到有生命威胁的少年端详着因魔法而像石雕一般僵硬的行凶者,感受着体内愈加充盈的魔力,挑了挑眉深觉出人意料。 确实很让人没有想到,他的魔力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所提升? 因为这一发现而心情突然变好的少年笑意温柔,光看那张脸的话,实在是非常惑人的模样,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与那笑容完全是两种意味,两根手指夹着自地面所拾捡的手术刀划上医生的面颊,并没有施加多余的力道,轻柔的就好像只是羽毛划过,但换成了刀尖,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即使医生全无反应,在这样的气氛下如此的举动也不是属于什么能让人安心的范围。 手术刀的路线是从下巴开始缓缓地向上升,几乎是笔直着向上位于脸的正中间,路过嘴巴、鼻子,然后停在了像是阻挡了去路的眼镜前,顿了顿,纤长白皙的手挑飞了它,空闲的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银灰边框的眼镜。 就好像那危险的举动单单只是为了这么一副平平无奇的眼镜一样,不久前还身置险境的病人拿着眼镜拉远了与医生的距离,松散地向后靠坐在了病床上,仰倒着凝视了手上的眼镜一会儿,然后好似新奇地戴上了它。 纯黑短发的少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银灰色眼镜,抬起头来整个人都添了几分学术的气息,衬着那张精致的面庞,无端端就变得禁欲起来,眉目如画,笑意温润清浅,干净仿若不染丝毫尘埃,合该兀自守着清净的天地,不被俗世打扰。 ……如果忽略掉那还沾有自身血迹的手术刀的话。 就是这般气质卓然的模样,少年戴着眼镜环视了一周,然后似乎颇为无趣失望一样地啧了一声,起身摘下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眼镜,又走到了医生的面前,看上去轻佻又散漫。 平光的。这家伙除了是个杀人犯之外,居然还是个装逼犯?看了看对方的头发,诺埃尔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病人的脚还是没穿上鞋子,赤足走在地上的时候一样凉意袭人,不看也知道脚底或许已经满是灰尘了。他就保持着这个状态走近了被施了石化咒的不安好心的医生,双手又将对方的眼镜给架了回去,看着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了,又把手术刀也放回了对方的手里。 他本该杀了这个家伙。如果是原来的自己,绝不会对一个想要对自己不利的人手软,但是想到了开枪时的阻挠,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杀了对方确实很解气,可是事后一定会有警方来调查,就算他是正当防卫,倘若来调查的人也像之前的fbi探员一样推测模拟能力过人,他事后就又要有一大堆麻烦需要解决,那很不划算,他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所以他还是需要再多一个步骤来完美地结束这一切。 这么做完了一切,诺埃尔退了小半步,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解除石化咒的同时又施了一个一忘皆空,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跑向了门口。 医生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竟然难得清醒了几分,似乎他之前一个恍惚,然后就被对方给逃了?反应过来的医生又转身追上了少年。 过道上很安静,空荡荡得只有照明的灯光,诺埃尔跑过走廊与楼梯,赤脚的前行本该没有什么声响,但后面追来的医生装扮正常,鞋子与地面接触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在过于安静的走道上就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但是,这个家伙要说是死神?他可不承认。 这一回的逃跑相比于之前的躲避更多了些许漫不经心,主与从的地位完全调转了过来,面上仍旧是有几分惊慌泄露的少年,心底所想显然与外在的表现是截然相反的。 现在的局面,可是由他来掌控的。 一路上如预想之中的有惊无险,从二楼到一楼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并不如何的多,很快诺埃尔就跑到了前台值班的护士所在,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呼吸因为这短暂的跑步又有些微气喘,看起来确实就是刚从一个行凶者手下逃出来的幸存者的毫无破绽的模样。 “我要出院,我要投诉。”手撑着前台,黑发凌乱的少年表情纵然相对冷静从容,但其中的愤然与不快也还是很好地传达了出来,顿了顿,他又反驳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不,我要报警!” 本来在深夜已经有些困顿的护士眼前的桌子骤然被敲击,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抬眼看过去就是病服少年格外好看的面容,顿觉更加清醒了,等再看清楚对方衣袖上的血迹,整个人都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您的手臂是旧伤复发了吗?”尽管病患刚刚所说的话听起来已经有点过激了,可是护士的态度还是端正的。 被护士这么回答,半夜前来的少年似乎也因此而彻底恢复了冷静,冷然道:“你们的医生……” 话未说完,他所提到的医生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听那距离大概很快就要追上来了,诺埃尔加快了语速:“你们的医生都要杀人了,还不快报警?” 这话刚说完,手持这带血手术刀的医生就出现在了眼前,见这场景护士瞬间就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快速地报了警的同时,医生也已经快要到跟前了。 年轻的护士面上已是着急又害怕,见到一身骇人模样的医生渐渐逼近了他们,情急之下顺手就将刚刚报警的手机给砸了过去。 她的运气不错,手机击中了医生的头之后反弹掉在了地上,而医生的脑袋上也慢慢地流下了血,或许是头上被击中导致大脑运行有了些迟缓,他甩了甩头看起来像是要清醒几分,但眼前已有些模糊。 对于护士如此优秀的反击,诺埃尔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原本他是有着别的计划可以顺利摆脱这一境地的,可现在情形如此有利,倒是让他想要就这么顺其自然了。 一忘皆空这种直接作用与人脑的魔法对于人的精神还是很容易就被影响的,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要对自己下杀手的家伙,他就更加不可能好好地谨慎控制了,所以医生本来的精神就有点不太对劲,在魔咒和护士这一击的物理魔法双重攻击之下,精神状态就更加糟糕了。 于是理所应当的,在医生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们安全地等到了警方的到来。 “我为我之前无礼的态度向你道歉,小姐。”做完笔录,走出警局的少年对护士如此说道,经过这么一顿折腾,天光已经渐渐亮了起来了,因此少年的面容也就愈加清晰,歉意微笑的时候几乎就没有人可以拒绝对方。 有着精致面庞的少年黑发被风吹的微微飘起,他笑道:“您优秀的反应能力与投掷的精准度令人惊叹。” 当然,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对方在面对自己之前那么无礼说话时候的态度也让人很有好感。 “不,那样的情况下先生你的态度一点问题都没有……”听见对方这么说,护士小姐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然后对于对方对自己能力的赞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我只是被吓到了,那个精准度……因为业余爱好而已……”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并不怎么符合大众对于女性所应当有的爱好的担忧,在最后的时候还是含糊了一下。 诺埃尔理解地点了点头,“方便的话,我想知道小姐的姓名与常用的收信地址可以吗?关于您的手机我还是十分过意不去。” “手机的话其实没什么大问题……”这么说着,护士小姐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说起来,先生您是要出远门吗?” 不然的话,就算要赔手机,也在医院就可以了,不至于要收信地址。 闻言,诺埃尔像是感到有趣一样地笑了出来,“小姐,一般女士在听到我这么问的时候都会以为这是在追求她……不过,是的,我要出远门。” 经历过今天晚上的事情,要他再继续待在这个医院,他也没这么大的心,何况本来他就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放在以前,都是一瓶魔药就可以搞定的事情,结果现在却还伤上加伤。 “所以你是在追求?”像是才反应过来,迟钝的护士小姐感到有些惊吓,由于性格原因,她倒不太会考虑到这个方面。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伤心吗?” ……如果我说我不伤心,你会伤心吗?心里默默地这么想着,最后她也没有把这话给说出来,但她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我开玩笑的,只是单纯地有些过意不去罢了。”这话倒是真的,诺埃尔会这么问也只是单纯出于绅士风度罢了。 经过这么一场对话,双方的关系也莫名拉近了不少,再加上之前勉强也算得上是一起死里逃生,护士小姐极为难得的迅速与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天还很快就要出远门的人建立起了友谊,事后连她自己回想起来,也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 最终,伊夫林先生还是得到了新晋友人的姓名与地址,在风和日丽的一天,坐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 第10章 在去机场之前,诺埃尔并没有研究过此行的路线,他本来就是单纯出来散心旅游的,对于去哪里倒是没有什么执念,也并不是很清楚哪里跟哪里之间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只是随手选了一班时间比较靠近的航程,确定是可以去美国的路线就可以了。 而就这么任性随意的旅游,最后兜兜转转所到达的目的地,叫巴尔的摩。 当处理完住宿的事宜,了解了一点这个地方的情况以后,诺埃尔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挺好的,因为这个地方似乎确实是比较有旅游价值的。虽然英美之间的关系有那么一丁点微妙,但是这个被称为“不朽城”的地方还是很有传说中的历史的痕迹的,并且,美国的首都就在离这里不远,在游完巴尔的摩之后,他也可以顺道去看一下传说中的华盛顿。 诺埃尔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并没有跟着什么旅行团,但是因为去的地方算是旅游胜地,所以经常会遇上导游的讲解介绍,也跟着了解了不少东西,也不算是光光看景。倒是当地的居民和一样是来旅游的游人,见到诺埃尔这么年轻一个人出来,也没有结伴的人,再加上经常看见的缘故,竟然还眼熟了不少。 当然那张颜值不低的脸也是原因之一…… 这个时候的巴尔的摩气候并不温暖,如果有时候走到郊外的话,偶尔还能看见白雪覆盖枯枝大地的景象,以这样的温度,诺埃尔出门总不会穿的单薄,自然身上的痕迹也就被完美地掩盖没有泄漏分毫,并且没有人会对如此再正常不过的打扮起疑。 一个人的旅行真的是非常任性。他完全就是想逛到什么时候就逛到什么时候,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再选择一个感兴趣的方向前行,因为早就为回到麻瓜界做好了准备,钱也不是问题,在这样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令人满意的情况下,按心意过活的日子简直是再美好不过了。 感觉前一段时日以来的种种顾忌不快都在如此的肆意之下烟消云散,发色纯黑的少年抿了口手中温暖的颜色鲜红的饮品,望着并没有热烈刺眼阳光的天空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昨天他走了很长一段路,身体并不轻松,一觉起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而由于并不是灼灼夏日的关系,哪怕诺埃尔难得的天天在室外各种行走,肤色也仍然是一开始出门时候的病弱苍白的色调,此刻双唇沾染了腥红的液体,衬着那过分好看的容貌,在夜色下像极了刚刚才饱餐一顿的吸血鬼。 ……不过他也确实才刚刚饱餐了一顿。 要不是因为肚子饿,按照醒过来肌肉酸胀的劳累感觉与诺埃尔现在十分随意完全看心情安排行程的情况,他根本就不会在这种时候出门。 可惜肚子是填饱了,吃的也有点撑,于是大晚上的,诺埃尔就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外面散步消消食,走着走着又觉得有点渴,在路边的店铺买了一份饮料,虽然看他现在的这个状态肯定是喝不完的…… 其实诺埃尔自己也不知道这是要走到哪里去,在这个地方也已经待了几天了,倒不太会发生迷路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完全就是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要是走得太远了不小心走出了自己认识的范围那就不太好玩了。 于是最后,他在意识到这附近的人都越来越少环境越来越寂静地点越来越偏僻的时候,终于停在了还有夜间灯光照亮的小道里。 这种时刻,这种地点,如若不是还有灯亮着,那实在是漆黑一片看着就叫人心生不安的场景。脚步停住以后鞋子撞在石面道路上的声音也停止了,原先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此时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耳边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安静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生些不太好的事情。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诺埃尔止步不久,就有一道极快的身影将他扑倒在了地上,速度快到甚至肉眼都无法看清,随后他便感到自己的脖子上被咬了一口。 脑袋磕在地面让他一时之间还晕眩得反应不过来,手中的温热饮品脱手而出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砸出了口子流出鲜血般朱红色泽的液体,在石面粗糙的地上缓缓流淌,与灰尘脏污渐渐地融为一体。 墨绿如最深湖底的眼瞳神采逐渐黯淡,头脑昏沉仿佛就要一睡不醒就此陷入奇幻的世界,麻痹得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力气,他的目光停落在还在缓慢蔓延的殷红液体上,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也如那破碎的饮品一般争先涌出,尽数落入了另一人的口中。 尖利的獠牙刺破皮肤,毒液渗透进体内与迷幻药的作用相似,他以为自己的意识模糊朦胧像有雾笼罩,后脑的疼痛还是清晰地与毒液所蕴含的幻觉制造混合无间,所感奇妙之下又拉回了些许神智的思考。 没有呼吸、速度快得不正常、獠牙、吸血,这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吸血鬼。 黑发的少年皱起眉头吃力地眨了眨眼,有如身上非人类生物一般优雅又颓弱的手举了起来,落在了对方那触感极好的金发上,无力地向下滑动。 他的手落在了吸血鬼的脖子上。 感到了身下猎物如此动作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灰蓝的漂亮眼眸,下一瞬竟然被翻身调转了双方的位置,也不知对方是哪里来的力气。 金发蓝眼的吸血鬼抬起头任由身体撞在了坚硬的地板上,似乎是感到极为有趣一般地望着自己身上的少年,歪了歪脑袋笑出了声,獠牙已经被收起了,唇齿间还有鲜血残留,面容的俊美程度一点都不低于对方,看上去血腥又艳丽。 诺埃尔骑坐在男人的腰上,甩了甩头试图将自己后脑上的痛感与对方吸血所造成的影响给尽量减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又增添了一个伤口的脖子,脸色显然不太好看,面色阴沉又更苍白了几分。 不管是物理上还是魔法上,对上一个那样的非人类生物,作为一名体弱的巫师,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多少胜算。大脑的判断是这么告诉他的,但是看着正兀自笑得开心的吸血鬼,诺埃尔觉得他也不是一定就会殒命于此的。 这个家伙和以前他在巫师界所认知到的吸血鬼不太一样,至少,他所知道的吸血鬼还不会这么行事无所顾忌地袭击一名巫师。这一只吸血鬼很危险。 可即便如此…… 黑发绿眸的少年望着身下看似被制伏了却实质完全相反的吸血鬼,缓缓倾下身靠近了对方。属于人类的气息打在那体温冰冷的皮肤上没有半分变化,双眸深沉地盯着那一篇惨白如僵死又质感上佳的裸露肌肤上,恶狠狠地下口咬上了对方的脖子,完全毫不留情。 相比于男人进食时的从容不迫,有着墨黑细碎短发的少年吸血时就全无如用餐的气度,虹膜深绿的眼瞳深浅难测,但发丝垂落在过于白皙的脸颊上,更像是自地狱爬上来的啃食人血肉的厉鬼。 诺埃尔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虽然巫师的身体里大概掺杂了魔法生物的血液,但他还是没有獠牙这种东西的,再加上吸血鬼的皮肤看似白皙滑嫩,可一点都不好啃,因此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咬出血吮食,可见他是下了多重的口。 吸血鬼是出了名的恢复能力强悍,可那不代表就不会感觉到痛,更何况属于人类的牙齿并不自带致幻毒液,金发的男人显然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骨节分明的男性的手摸上了少年的后颈,拉着对方的领子就起身又将人撞到了一边的墙上,力道之大甚至可以听到砰的一声。 这一回诺埃尔做好了准备,也就没有让自己脆弱的脑袋第二次受伤,可是后背的强力相撞还是让他够呛,要不是这个季节穿的衣服比较厚,那种与他啃咬时一样毫不留情冲击力就要让他的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了。 但就算是有衣服做缓冲,那样的力道也一样让他不得不地松口了。 反正他还没有面前非人类的特殊味觉,对于他来说这味道可不怎么样。 少年精致得好似不像真人的容貌与金发吸血鬼相比完全不相上下,肤色苍白的程度也一样不相上下,唇齿间血迹殷红的模样更是令他与对方别无二致,若非体温还是温暖的,还真要让人误以为双方是同类了。 整个场景看起来都像是两个容貌昳丽的美人之间的特色*……可真相显然更加危险一点。 脑袋没有受创,诺埃尔比起一开始突如其来的袭击自然是清醒十分的,所以他也清楚地看见了,对方尖利的指甲即将要抵上自己脖子的动作。 修长而又更为成熟的手一瞬间变得血迹斑驳,指甲破碎的痛感让吸血鬼停顿了指尖前行的路线,灰蓝的眼睛对上墨绿的瞳眸,双双面无表情。 第11章 沉默的对视,静止的对峙。诺埃尔看着那双灯光下透亮如水晶的眼瞳,漂亮又全无温情,倏地,他绽开了一个笑容,“晚上好,阁下。” 然后对方松开了手。 对地心引力毫无抵抗力的人类身躯在没有了挟制之后也就顺势落在了一点都不柔软的地上,有着黑发绿眸的少年无力地支起自己的一条腿,伸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手肘靠在了膝盖,抱怨似的开口道:“这可真粗鲁,先生。” 可姿态看上去还是十分平静的。 即便血迹未消,但手上和脖子上的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容颜妖异而华美的男性吸血鬼闻言倾下身凑近了似乎还在缓劲的人类,脸与脸之间的距离短小到暧昧的地步,睫毛都清晰可数,他低声开口道:“晚上好,伊夫林。” 于是二者的场景就转换成了诺埃尔所暂住的酒店里的房间。 纵然室外的温度足够让人裹上几层衣服,可屋内还是温暖的,更何况诺埃尔原本出门也就只是为了吃一顿晚餐罢了,预估时间当中也不会花费太久,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也不算延误了过久,或者说,正因此还提前回来了,因此临走前还温暖的房间,此刻也没有令余温消散干净。 ……为了吃一顿晚餐这一点倒是说不定与身边的吸血鬼一样? 这么有些好笑地想着,为了稳定因瞬移而有些重心不稳的身体,诺埃尔的手还是搭在了吸血鬼的肩膀上,“那么,如果阁下认为摄魂取念太过失礼的话……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虽然比起幻影移形似乎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遗落了自己的手或者脚,但是这种不走寻常路的方式……他真该庆幸自己的窗户临走前是开着的。 “你可以叫我莱斯特……”金发的俊美男人拿下了放在自己肩上的属于少年的手,却没有放开,而是移到了自己的面前,笑着亲吻了细白的手背,眼睛直盯着面前的人类,接着道:“巫师先生?” 这举动分明只是绅士的礼节,可是由这个人做起来,就莫名带出了一种奇异的色气。 然而诺埃尔并不吃这一套,皱着眉抽出了自己的手,“您因巫师的力量而放弃,却以狩猎的姿态蛊惑?” “我好奇于巫师,伊夫林先生。”吸血鬼如此反驳解释,仍旧是优雅从容的贵族皮囊。 虚假至极的模样。 “在最初,你却只好奇于我的血液。”黑发的少年微微侧过了头,墨绿的眼瞳清冽如水,开口一点都不客气。 闻言,自称莱斯特的男人表情变得有些奇妙,纵使那一样无碍于他的美貌,“事实上,那真是我自成为吸血鬼以来尝过的最难喝的血液了。” “恕我直言,阁下今夜失礼的次数实在是有点过多了。”听见如此评价,就算是诺埃尔,脸色也一样好看不到哪里去。 但或许是因为得知了自己的血液对对方没有吸引力,那可能也是自己那时没有被一次性吸干的原因,诺埃尔拉远了离吸血鬼的距离,转过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心中为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一身灰尘而松了一口气。 挂好了衣服,诺埃尔也不想在这样的大半夜继续和莱斯特耗下去,虽然这个时间对于对方而言大约正是活跃的时间,但是……原谅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之后他现在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要好好洗个澡,而不是和一只已经不会对自己造成生命危险的吸血鬼对峙。 “您实在是与我所知道的吸血鬼不太一样……”这样感叹了一句,他又说道:“不过,如果您好奇于巫师的话,在下十分乐意为您提供进入那个世界的方式。” 人类又转过了头,眼神也很是奇妙,“鉴于您父亲的不负责任。” 老实说,这个吸血鬼实在是非常奇怪的。明明看上去是一只非常成熟的吸血鬼、并且完全适应于自己的身份了,可是看他的行为举动与反应,居然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巫师这种生物一样,简直就像是跟那有着各种魔法生物的巫师界完全隔离开来了似的。 那就只能把这个问题归咎于那个转化对方的人了。 莱斯特说,自他成为吸血鬼以来,那就是说对方并不是一个天生的血族。或许他才被转化不久,而他的父亲却没有再管他,这导致了他对另一个世界的所知甚少,巫师通常又不太明目出现于普通人的世界,所以才好像第一次见到巫师一样。 不然如果已经被转化很久了,即使没有前辈教导他,也总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世界上有巫师这个物种。至于对方那一身太过于符合血族气质与熟练的捕食技巧和对力量的运用……那大概可以归功于他被转化之前的身份和与生俱来的天赋? 诺埃尔的推测在某些地方上是对的,比如对方原先的人类贵族身份,比如那父亲的不负责任,某些地方上又不那么正确,比如才被转化不久……但是那也完全可以理解,因为从目前所知的条件来看,在没有使用摄魂取念的情况下要得知莱斯特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的确还是很强人所难的。 是的,这一只奇怪的、与他在巫师界所知的完全不太一样的吸血鬼,来自另一个世界。 所以,诺埃尔现在就放下心觉得自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其实还是有些疏忽了的。 他转回来不再看对方,一边整理自己需要的衣物,一边等待着男人的回复,倒是耐心十足。 金发的吸血鬼从背后靠近了少年巫师,獠牙又逐渐显露出来,声音低哑而惑人,“但是,那其中蕴藏的力量让人着迷……” 来自后背的温度阴寒仿佛尸体,感受不到呼吸与心跳,只有发丝垂落在颈间皮肤上的细痒触感,诺埃尔垂下眼眸,伸手拉住了对方胸前的衣领错开自身往前加大了力道,嘴角拉扯出一个弧度,侧头对上了那双极好看的眼睛,“阁下的血液中也蕴藏着令人着迷的力量,您如何看?” 少年的唇上还有着来自吸血鬼身上的血液,灯光打在那张容色极妍的脸上,完全是不逊于对方的血腥艳丽。 这话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气势较量,而是确有其事的。血的味道对于诺埃尔来说算不得美味,可是来自吸血鬼的血液却意外地弥补了自己被吸血时像是流失掉的魔力。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血族吸血还会连带着巫师的魔力都一起吸走的。 听诺埃尔这么说,莱斯特的兴趣似乎消失了大半,离开了巫师的近距离范围,懒散地靠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这么说,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目光倒还停留在原先的地方。 “我可不这么认为,”似乎是感觉到了这视线,诺埃尔转过身来看向了开始显现出自身任性的吸血鬼,歪过了头露出自己被咬出了两个血窟窿的脖子,嘲讽道:“你的伤口好了,我的却没那么快好。” 说完,黑发的少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迈步缓慢地向有着柔软金发的男人走去,脚步声沉稳而又带着某种有规律的节奏,在算得上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明显,仿佛有乐队打着舒缓韵律的节拍,与其说有着安定人心的奇异力量,不如说更像是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凑近了吸血鬼过分明丽的面容,眼瞳里甚至能看见自己眉眼冷厉的脸,然后眨了眨眼,勾唇笑得温柔。 “现在的选择非常明确,莱斯特先生。”巫师这么开口,意思也是清晰明确的,“一个答案或是一份血液,您更想要哪个?” 有的吸血鬼或许拥有读心的能力,但是同样,有的巫师也或许拥有大脑封闭术的熟练应用。诺埃尔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对方的身份已经显而易见,从面前之人叫出自己的名字起,诺埃尔就没有将自己的思考暴露在一个吸血鬼眼下的打算。不得不说,虽然那位黑暗公爵的存在导致了他先前预计之外的一段经历,可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他为此而不得不学会掌握的技能在某些情况下就非常实用。 就算眼前的吸血鬼可能拥有读心的能力,也别想在他不愿意的时候获得自己脑袋中的信息。所以总的来说,他还是很有谈判的筹码的。 巫师与血族的距离算不上过近,也算不上过远,但双方面容表情的模样都清楚地映入了两双正互相对视的眸子。灯光下剔透若琉璃般清丽的灰蓝眼瞳漂亮得惑人,摄人心魄的美丽;低下头一片阴影黯淡的墨绿虹膜暗沉如湖水凝结的宝玉,溺人于水草的缠绕。 吸血鬼带有血迹的手抚上了少年干净的面颊,艳红的色泽蹭染在了皮肤上,他勾起嘴角,在那张极好看的脸上,端的是一派颠倒众生的姿容,“如果你觉得不够公平的话,我们也可以有第三个选择,不是吗?” 第12章 诺埃尔挑了挑眉,起身站直了身体,“愿闻其详。” “生命毫无意义,伊夫林。”莱斯特微微歪过头抬起了下巴,右手支起来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摊开了手掌在空中划过一个随意的弧度,袖口的边纹向下垂落,“过往不会禁锢你的步伐,金钱不会成为你的障碍,感情对你无足轻重,然后未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笑容不变,“也将变得一望可及的无趣。” “多么令人赞叹的品性。”金发的吸血鬼站起了身,语调近似咏叹,下一瞬又话锋一转,“但那绝不是因为一往无前的勇敢。” 男人凑近了黑发的巫师,轻声道:“你是个天生的吸血鬼。” 吸血鬼踱步走着,绕着那手上还抱着衣物的少年又走到了对方的背后,然后抚上他因脱离外套而已经不太厚的衣袖,露出伤痕已经快要完好的手腕,獠牙与耳朵间的距离极小,危险又暧昧,嗓音低哑,“这碍眼的痕迹是如此的不公,世间的凡人又是何等的盲眼。” 指尖划过结痂的伤口,被握着的手臂围绕着过低温度的肤质,背后是阴冷腐朽的华丽,衣料的触感还在手中,来自非人生物的举动在感官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悚然。 “没有疾病,没有死亡……”微卷中长金发的血族眼眸低垂,睫毛纤长如羽,在细腻的面庞上投下浅淡的阴影,隐约显露的透丽灰蓝色光华流转,声音似是要蛊惑人心,“最后的晨曦瑰丽迷人,夜色优美可泣,生命的流动鲜明而动人……你不想看看一个吸血鬼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么?” “那会是最公平的事。”男人举起少年的手,亲吻了细小的血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最初的光滑,看不出丝毫过往磨损或是受伤的痕迹,他笑得温柔无比,“美丽应该永恒,时光也无法侵蚀。” 有时候的语言总是会显得苍白,可是有的时候,语言又仿佛深有力量,他说的话并不显得多么高明或是拙劣,行为举动也好似正常配合,可是所有的事情一旦由这个人来做,就又变成了完全不一样感受。 “阁下的演说非常诱人。”等到对方终于讲完了,诺埃尔反手抓住了吸血鬼的手腕,微微侧过了身体稍微拉远了一点距离,顺着这个动作抓着的手腕又变成了交叠的手,他歪了歪头,神色十分不解的模样,“但是,我看起来就那么生无可恋吗?” 他觉得自己在巴尔的摩的日子完全就是一个乐观向上外向开朗热爱旅游的大好少年啊。 ……虽然诺埃尔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在外人眼中那副病弱苍白仿佛下一秒没有了呼吸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的形象。 莱斯特看上去有些瘦削,可也不会让人产生一种脆弱得风一吹就要倒了的感觉,诺埃尔也不算是超出正常范围的瘦,但就是给人一种与其说瘦削,不如说纤弱更符合一点的感觉……那或许与外表的成熟度有点关系…… 对于非诺埃尔本人的不明真相的外人来说,这个独自一人前来巴尔的摩的少年看上去就是一副大病初愈来散心的样子……虽然真相也差不了多少……或者是已经痊愈无望的绝症病人决定不再滞留医院,要让剩余的生命更有价值一点。 本来这两个猜测都是很站得住脚的,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诺埃尔十分任性随意的时间安排上。 一般来说,前来旅游的人都会有一点规划,至少不会像诺埃尔一样出门完全不定时,回来也完全不定时,根本毫无规律可循。那么什么东西会造成如此不定时的出行作息?答案显而易见,他们认为可能是不定时的病情。 他们觉得,这个可怜的孩子或许正还在与病魔作斗争,正因为身体状况的时好时坏,所以才会有时早时晚的出门归来。 这当然不是指对方不可能完全凭心情随心意的安排方式,只不过在有了病弱的印象以后,大多更倾向于这个猜测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那其实对诺埃尔没什么影响……至少在遇上莱斯特之前是这样的。不过在遇上这位奇怪的吸血鬼先生以后,因为读心能力而得知周围人对诺埃尔的看法也就十分自然了,更何况诺埃尔的大脑封闭术还是在对方叫了自己名字以后才施展的。 虽说诺埃尔自认这段时间算得上挺开朗外向了的,但其实由于长时间的教养与性格关系,他所谓的开朗外向……看上去还是挺内敛的。 “尘世如此喧嚣,亲爱的伊夫林。”吸血鬼的回答婉转到有些离题,在少年手里的指尖动了动。 “是的,您说的很有道理。”诺埃尔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收回了自己的手,“那么一切就等到更加合适的时刻好了,莱斯特先生。” 有着灰蓝眼眸的男人表情疑惑,“什么令你困扰,伊夫林?” 黑发绿眸的少年挑起了笑容,“不,是有些东西令你困扰,不是吗?” “你窥探我的思想?” “事实上……”诺埃尔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不觉得这才更加公平吗?” “但是在有些方面,我们之间还并不存在公平……”属于吸血鬼的指甲又抵上了巫师脖子,神色还是温和的,可也正因此,这一举动才显得更加令人不安。 不过这些不安的人里并不包括诺埃尔,尤其是在他对对方摄魂取念了以后。 “这么说,阁下是已经做好了选择了?”少年面色未变,仍旧是淡定从容的样子,不见分毫慌乱惊吓,可在脸颊边被吸血鬼染上的血迹的作用下,如此平淡的神情里也透出了一股叫人或感压力的戾气。 莱斯特沉默了片刻,以他的角度还能准确地看见那双墨绿眼瞳中的情绪,这大概算是这个晚上他们的第三次严肃对视了,这么想着,金发的吸血鬼移开了手,“好吧,你赢了。” 第13章 将异世而来的吸血鬼送去了巫师界,诺埃尔总算可以好好洗个澡然后滚回自己的被窝里睡上一觉了,可惜今天睡的太足了,现在根本毫无睡意,但是经过了出门撞“鬼”这一事件之后,他又不想再继续在这个时间出门了,最后他打开了电视,一直看到有睡意了才终于又回归了修普诺斯的怀抱。 于是第二天诺埃尔就起的特别早…… 清晨的巴尔的摩格外的冷,至少视觉效果上是很冷色调的,现代工业化的城市的金属感则更为加深了这一点。诺埃尔照旧捧了一杯暖手的饮料走上了街,在杯里液体温度的感染下,他的手还是没有被冻得通红,液体划过食道流向胃里,连全身都仿佛温暖了起来。 他长呼了一口气。 这条路上的房子已经大多是由红砖砌成的了,门柱与窗框被涂刷上白色的漆,以现在的色调看上去屋顶是灰色的,总体来说都是差不了多少的建筑,十分整齐而有条理,但似乎都是属于住宅一类的了。如果不是相关专业的建筑学习欣赏,似乎也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诺埃尔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转身回酒店的问题了,直到他看到转角处一家弦乐器琴弦店。 说起来,他以前还待在那个家族里的时候……恩那大约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还很小的时候,倒是学过一段时间的乐器……由于主家任性少爷的关系。 那时他是怎么回复对方的?好像心情还是很平静的,他记得自己还是笑得很温和的,但是最后的结果是那位高傲的小少爷似乎是扬起脑袋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那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般的态度……但也确实跟施舍没多大差别了。这么嗤笑了一声,诺埃尔走进了这家店。 其实作为一名巫师,比起没有魔法可以施展的普通人,他倒是也并没有怎么感觉到冷,但风吹在脸上总归不会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的,所以当进入了室内,那种突然之间将在外风雪都阻挡起来了的感觉还是非常鲜明的。 这家店的店主是一名黑人,比起之前所见过的fbi探员里的那位看上去血统更纯正一点,此刻对方穿着规矩的黑色西装,里面白色的衬衫十分显眼,但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礼貌,与整家店的风格也并没有什么突兀违和的感觉。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先生?”对方迎了上来,官方开场白。 “不,我只是看看。”诺埃尔笑着摇了摇头,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公式化歉意,“暂时拉不了琴了。” 莱斯特只是把他的右手恢复好了,但是左手还是老样子,拉琴可并不是只需要一只手就够了的,而且说起来,脖子上那两个窟窿实在是……虽然那或许会尴尬了点,可连吸血都吸过了,姿势也并无什么不同,他倒宁愿对方治愈的地方是脖子上的,怎么说那都是对方导致的……省得他还要再想办法遮住,倒也幸好现在的季节,这样的打扮并不会显得怪异。 不过其实,就算他的手完全好了,他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拉琴了,所以不论怎么说,现在这个时刻他都一样是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暂时拉不了琴的。 这样的行为大概实在是够古怪的了,或者说,对于这家店的店主来说也是有点失礼的,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诺埃尔,瞬间也觉得自己进来这家店或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何况就算他不缺钱他的行李箱也一样放不下那样一把琴。 但可能琴弦还是放得下的。 “我很抱歉。”店主礼貌地表达自己事实上并不存在的失误,随即他又微笑着补充了接下来的话,“但是我相信,由您的手拉出来的音乐应当是十分美妙的。” 这位西装革履的店长一派风度,可是此时伴随着后面的话语而勾勒出来的微笑,却莫名的令诺埃尔感到一阵诡异的违和,总觉得对方的话中另有深意。 然而他怎么想都没想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深意,再放眼望过去对方还是礼貌十足的模样,没有半分不对劲。 墨黑短发的少年嘴角几不可见地向后拉了拉,开口道:“您的话让我深感荣幸,琴弦上有什么推荐吗?” “您用的是什么琴?”诺埃尔并没有带琴,店主也就只能直接问了。 一切都按照自己以前所用的琴的规格回答了,诺埃尔走出这家店的时候还是带上了实际上现在对他并没有什么用的琴弦。 不过等他的手完全好了以后重新拉琴也似乎不错?不管怎么说,音乐总是没有错的。 可是最后诺埃尔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 那不仅仅是由于他即将关上门的时候对方问的那一句“人类血肉的味道是否还不错?”,事实上这句话确实令他停下了脚步解释了一番对方或许是目睹了之前他在小道里与莱斯特之间的对峙而误会的场景,但那并不是足以造成他直接放弃的原因。 那仅仅是由于第二天早上他所看到的报纸。 老实说,诺埃尔平时是不怎么看报纸的,但是那一天倒是有点例外。由于这一天他回去的很早的缘故,第二天他起床也一样很早,已经在巴尔的摩待的差不多了准备换一个地方旅行的诺埃尔,准备用早餐之前买了一份报纸。 他是打算研究一下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来着的,顺便也就买了一份报纸。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前一天才见过的店主的消息。 把受害者的喉咙割掉,插入琴弦,做成了一个人体乐器安放在舞台的中央,并且其店中还有以人体为素材做成的琴弦,一个疯狂的乐器爱好者,最终在一个心理医生的地方被正当防卫致死,由fbi处理了这一事件。 诺埃尔拿起被子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然后自然地将杯中的水喝了一口,面色沉静。 “琴弦的话,我个人还是推荐羊肠弦。”打扮端正的店主这么说。 第14章 “亲爱的阿黛拉:早安,小姐。这里是美国巴尔的摩的来信……你在写信?”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眼前的光线都有些黯淡了下来,诺埃尔停住了笔,转头看向了身边突然出现的人。 微卷的中长金发柔软而带有其主人特有的奢华感,被深色的发带松散地系了起来,显露出那张极为好看的脸,比之前见面的时候更加干净利落的感觉,然美貌没有任何褪色,仍旧是姝丽又自带古典与华贵的气质,连同那本是现代特有的服装,都穿出了一种优雅而古老的味道,甚至叫人乍一眼看过去都会以为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但是这个人虽自带神奇的滤镜,性格倒是没有那么古板守旧的。 灰蓝眼眸的吸血鬼自顾自地坐在了巫师对面的椅子上,整个人的姿态都十分慵懒随意,他交叠着架起了自己的双腿,摊手评价了一句:“罗曼蒂克。” “莱斯特先生。”黑发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笔,压在了并没有多少分量的信纸上,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对于自己的信件被别人擅自阅读,似乎没有多大的感想。 事实上诺埃尔只是在想为什么对方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还以为从此他俩之间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巫师十指相交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灰黑色的裤子衬着那双净白的手,看起来格外显眼,他极小幅度地歪过了头,神情并未有多大变化,只淡淡开口道:“巫师界令你不快吗?” “如果要说实话的话……”这么拖长了音,最后说出来的话还是十分不客气的,“非常失望。” 闻言,诺埃尔微微扬起了眉毛,“因为巫师?还是血族?” “事实上,二者皆有。”这样说着的金发吸血鬼,也和对方的动作差不多地双手交叉着放在了小腹。 “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阁下。”公式化地向前点了点头,巫师随后又同样一点也不客气地接着道:“虽然我也并不指望那能有什么令人赞叹的变化。” “令人惊讶的发言,伊夫林。”莱斯特配合地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其中的敷衍,于是这个表情也就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脸上,嘴角拉起一丝弧度笑道:“不过名叫诺埃尔的话就不那么让人惊讶了。” 黑发的巫师同样勾起一个贵族式的假笑,“我该感到荣幸吗?” 男人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按理来说,假笑这种东西总是容易让人隔了层膜又容易不快的,可是一旦放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一切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长得好总归是有那么一些优势的,即便有时候也会引来些许不那么叫人愉快的麻烦…… 比起之前的剑拔弩张一般的气氛,这个时候的两个人之间就显得和谐许多了,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沉默里,但看上去也没什么尴尬的感觉,湖绿眼瞳的少年重新提起笔,端正了坐姿将信件继续写了下去。 桌面是木质的光滑,仿佛红木的颜色像是由血液凝固,信纸并不是纯白的,修长的手按压在上面,有种莹白如玉的视觉观感,笔倒是随处可见的那种,巫师握着它,骨节分明,优雅得不得了,甚至要叫人错觉以为对方手中的其实是羽毛笔和羊皮纸。 原本他是该早上……或者至少上午就出发离开巴尔的摩的,但是看了之前的那一份报纸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将前一段时间的报纸也买了下来看了看,然后就一直拖延到现在了。 明州伯劳鸟、农夫、天使制造者、切萨皮克开膛手……美国这个地方,混乱的程度令人有些出乎意料。 他安全地活到了现在真是不容易。 眼前的桌面突然多了一个瓶装物,咚的一声与桌面撞击的声音非常明显,诺埃尔顿了顿,抬眼视线缓缓地向上移动。 瓶子是透明的,里面的液体轻而易举就映在了眼里,外形眼熟至极。那上面的手也是略为眼熟的,白皙纤长,就算用完美来形容都不会让人感觉过分。而再往上,就是坐在自己对面的有着漂亮眼眸的男人,面容精致。 “但是在另一个方面,那里也不是叫人失望至极的。”金色头发的吸血鬼挑了挑眉,收回了自己的手,“虽然对我来说是没什么用。” 对方的这一举动让诺埃尔完全没有想到,一时间还有怔愣,他眨了眨眼,很快反应了过来,面上的疏离都少了几分,“您的慷慨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阁下。” 其实那并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不过就只是用于治愈的魔药罢了,放在巫师界其实是很普通的那种药剂,但是这种事情由面前的这位先生做出来,那就真的非常出乎意料了。这不是说对方的人品性格怎么样,而是说,他们的关系在这之前其实都是有些僵持的,这种行为简直就不是用大度可以形容的了。 更何况这魔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真的非常有用。 “如果你那时接受了我的邀请,我连慷慨都没有必要了。”这么回复了巫师的男人,显然对于对方那一次的拒绝还十分耿耿于怀。 话落,他又歪了歪头挑起一抹笑容,神情一如当日夜晚时分的惑人,容颜妖异得甚至差点都要让人错以为他的獠牙又显露了出来,灯光照亮一切,声音再次低哑了起来,“若是你改变了主意,伊夫林……现在一样不晚。” 闻言,诺埃尔摇了摇头表示了自己的不赞同,但态度显然比那时候要温和多了,他开口,语气里已经少了很多原先礼节性的意味,“相信我,如果你知道了我的打算,一定会觉得十分失望。” “怎么说?” 黑发绿眸的少年神秘一笑,“您看过巴尔的摩的报纸吗?” 三个月后。 “我申请加入fbi行为分析部。”虹膜有如湖水一般绿瞳的少年递上了自己的申请资料,如此说道。 第15章 申请十分成功。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提前完成了训练内容,那么对于自己实习部门的选择还是有点话语权的,并且本身他也是更侧重于这方面的训练的。 虽然诺埃尔并不是美国人,但这并不足以成为阻碍他的理由。他已经很少这么聚精会神地去做一件事情了,因此最后的完成度这么高虽说有些惊喜但也不算出乎意料。即便这最后导致了他短暂的肌肉拉伤、用脑过度等等不良后果……可是莱斯特带回来的魔药还是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作弊的感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舒爽的。 于是最终,诺埃尔还是成功地站在了bau的办公室里。 老实说,这些探员现在给他的感觉与第一印象已经有些不太一样了。 那位他印象最深刻,阻止了他开枪的女士,原本给人的感觉要更加锐利一点,整个人都有一种独特的气场。但是现在棕发剪短了,整个人凌厉的气势也仿佛随着发型的改变而消失了,更多的则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温婉感觉。 可是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变化方向,其中透露出来的虚弱感仿佛昭示着令人不安的事实。 至于另外一位好像高智商低情商的年轻博士,也一样剪短了头发。不过看这模样似乎是单纯理了个发换一个发型,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干练很多,这一会儿鼻梁上架起了眼镜,不知道是因为近视还是装饰,看上去书卷气更浓了一些,但比起似乎与博士这个称呼更相称了的这种说法,倒不如说似乎是从高中生变成了大学生这样的说法更贴切一点。 但至少总归是帅气值上升的改变,比起前一位变化最大的女士,这样的变化总更叫人放心一点。 除此之外,其他人倒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小组的行政主管据说是叫亚伦·霍齐纳,按照流程,他还得先向这一位长官报道一下的,哪怕他就是个非正式实习人员…… “诺埃尔·伊夫林,主修哲学,毕业于弗吉尼亚大学……上面说你在训练中的成绩很好。”翻了翻资料,第一印象就十分官方的据说是叫亚伦·霍齐纳的男人如此念道,随即抬眼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淡棕发色的少年,“但是没有任何相关实践经验。” 主修专业与毕业学院什么的,事实上也不算完全伪造。他并不是一个本土巫师,在出生在这个世界之前,他的主修专业就是哲学……虽然那似乎对于未来工作没什么大用,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也不用担心未来工作问题,全凭兴趣选择的专业。弗吉尼亚大学他也是去过的,只不过他住的是国际学生宿舍罢了。 而现在,为了最短时间内解决好身份问题,避免到时候有什么破绽,那自然还是自己以前专长的选择比较好不是吗?所以他在报名的时候就还是这样伪造了,删选是很严格的,可是好在他的是一个已经熟练于伪造自己麻瓜身份的巫师,所以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诺埃尔点了点头,“是的,我申请来这里实习。” 由于手上的资料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霍奇也就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何况以这位学员主修专业来看,会被分配到他们这个部门似乎也可以理解,于是他点了点头,合上了文件夹,起身将小组成员都给对方介绍了一遍。 有新的成员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在没有案子还算空闲的这个时候,探员们还是有精力来认识一下新成员的。 “我总觉得这张脸跟名字有点熟悉……”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众人好像才突然想起来一样,仔细打量了一遍诺埃尔。 以惊人的记忆力为特色之一的博士手还撑在下巴上,提醒道:“英国的那个……” 这倒不能怪bau的众人到现在才发现诺埃尔的不对劲,因为乍一看之下对方确实跟一开始见到的模样有了很大差别了,头发染成了浅淡的棕色,整个人也没有了那种病弱的感觉,至少肤色虽然还很白但也不像原来那么惨白到病态的地步了,看上去健康了很多。 再加上原先诺埃尔的资料显示分明是个英国人,而刚刚手上的资料却是美国人…… 见探员们都看向自己,棕发绿眸的少年举起了自己的手,“我保证,我是通过了测试的。” 皮肤略黑的男人哥俩好地搭上了对方的肩,“不如你先说一说你是怎么瞒过联邦政府的好了?” “我们组棕发的成员又多了一个。”金发的联络官看了看一边的博士与女探员,如此感叹。 霍奇转头看向辈分最高的前辈,问道:“你怎么看?” “没有说谎。”吉迪恩收回目光转向了他,这样下了结论。 有了首席侧写师的判断,诺埃尔这才算是正式以目前的身份进入了bau,身份问题差不多算就此揭过,由于老一辈(?)的矜持,最后还是默认让这几个年轻人一起该问的问该探的探该学的学该浪的浪(?)。 “……所以,我推荐的书就这么多了。”清了清嗓,年轻的博士最后如此总结道,抿了一口咖啡。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是小组里最小的那一个……至少从辈分上来说不是,尤其是这个后辈还是十分虚心好学的样子,所以这个时候的瑞德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诺埃尔看了看自己顺着对方的话记下来的据说是适合自己现在这个程度要阅读的书籍目录,抿了抿唇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对着现在算是自己前辈的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我会尽快解决完它们。”浅棕色短发的少年这么说,神态看上去确实是如他所说的一样正在计划如何解决这些数量并不算少的书了。 今天晚上先把这些书都给弄到手。新来的菜鸟侧写师如此打算着。 然而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就在诺埃尔下了如此决定不久,金发的联络官就走了过来,宣布道:“一件新案子。” 第16章 听见jj这么说,办公室的人都起身准备聚到一起了。 “俄亥俄州戴顿郡的警察需要我们帮忙分析一个连环强|奸犯。”一边解释着,漂亮的金发联络官一边又将手中的资料整理好摊放在了桌上。 听到是这个类型的案子,放下咖啡的博士隐晦地看了一眼浅棕发色的后辈,对方刚关闭完书籍搜索页面正和众人一起走向放了资料的桌子,面色没有什么变化。 当放完最后一张受害人的照片时,jj的解说也差不多结束了。罪犯在一段时间的停手以后突然改变了行为模式,从单单的神学院范围扩大到了城市边缘。 诺埃尔注意到,当jj说到“他等着他们回家时下手”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艾尔,而对方收到这短暂的目光洗礼,捧着杯子视线略微有些下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远没有以往锋芒毕露的气势。那样的姿势与表情出现在对方身上,看起来像没有安全感,似乎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家中被袭击过吗?如此猜测着,少年眼中的暗色略微深沉了些许。 “连环强|奸犯很少改变他固定的被害者模式,这都基于非常特殊的幻想。”案件的分析还是要继续的,对此,戴着眼镜的瑞德·人形百科·斯宾塞博士作了这样的陈述。 “或许他想告诉受害者,人人都有危险吧。”艾尔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态,接着对方的话这样说道,看起来有些神思不属。 诺埃尔一样坐在椅子上,见状,他撑起了下巴眉头有些皱起,“也或许对方并没有改变受害者的固定模式。性|侵案件的受害人,出于种种原因,不一定每一个都会报案。” 话落,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这个新来的侧写师。顿了顿,吉迪恩开口道:“一个新思路。” “所以可能还有更多的受害者。”推了推眼镜,瑞德也顺着接了下去。 气氛总算没有了之前僵硬的感觉,资深首席侧写师最后收起了案子的资料,宣布了bau接下来的行程。 飞机上,正拿着博士口述列给他的书籍清单进行网上搜索的诺埃尔,被叫到了吉迪恩的面前。 这位元老级的探员此刻也戴上了眼镜,眼前的桌面上还摆放着这一次案件的相关资料,气质看上去是十分温和的,“刚报道就有案子,适应还好吗?” 诺埃尔点了点头,“暂时没什么问题,每个人都很友好。” “如果需要心理辅导,我是说,需要帮助的话,非常欢迎你来找我……或者跟其他年轻人你们大概更有可以交流的话题。” 棕发绿眸的少年笑了笑,“感谢您的关心,我会的。” 相比于在医院见到的坐在病床上的病人,这个家伙现在的模样简直有些礼貌过头,对话更是官方得不得了。 “事实上……”踌躇了一下,诺埃尔还是开口道:“你知道艾尔,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漂亮、聪明、干练……出色的fbi探员,或者说,在我的印象里,你们每一个都是出色的fbi探员……她……” “是的,艾尔。”明白对方是在说什么,吉迪恩靠在桌上的手略微动了动,“比起心理辅导,我认为还是让她亲手抓住犯人更有效一点。” 诺埃尔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赞同,“简单有效。” 等到结束这场一点都不漫长的谈话,诺埃尔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见摩根坐在他左前方的位置上向他打了个招呼。挑了挑眉,他也回应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看见对方向后靠了靠侧过头来问道:“那是瑞德给你列的书单?” 指了指那张被带上了飞机放在电脑旁的手写清单。 得到了诺埃尔肯定的答复,这位黑人帅哥又问道:“你就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是听到了和自己有关的话题,瑞德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书,抬头看向了正在对话的两个人。 听对方这样提问,诺埃尔扫了一遍书单,确实都是专业领域的相关书籍……至少看书名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哪里有问题吗?” 总不能那位看起来就很老实的小博士还给他在这些书里掺杂了几本恶搞的? 瑞德也觉得很奇怪,这些书有什么问题吗? 摩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无力,有一种“你们学霸的世界我不懂”的感觉,解释说:“你不觉得数量实在太多了点吗?” “你这样一说……”浅棕色短发的少年眨了眨眼,视线转向了和自己只隔了一个过道的博士,见到对方有些窘迫的神色,又将视线转了回来,“我还以为这是bau必备课程。” 跟一个并不善于人祭交往的家伙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人家大概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所以在看到对面同样棕发的年轻人像是才想到这个问题而面色微红的模样,诺埃尔还是歪过头摊了摊手,“但是这样的数量我还能解决。” 这位新来的侧写师又将电脑屏幕的方向转到了过道对面的两位,微抿了唇继续道:“就我刚刚搜索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些书确实是还非常有用的。”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数量多了点,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确实非常实用的。 于是对面的博士轻微地咳了一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总之,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闻言,摩根耸了耸肩把身体又转回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转了回来,“说起来,接下来可能会分开,我们还是把手机号码交换一下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都知道,诺埃尔的资料都在报道的时候交给霍奇了,所以其实现在交不交换都没什么区别,有事情的时候还是可以打的,那么对方的这一举动,显然就有了另外一种解释……为了自家低情商的博士,各位大人真是操碎了心。 没有联系方式,请教问题这种事情真的是从何说起…… 诺埃尔点了点头,随即脸色突然一僵,“我没有手机。” 第17章 这就很尴尬了。 要是这是在搭讪中询问手机号码被这样回答,那肯定是毫无疑问的拒绝了,但是这是在正直的工作环境中,于是这就真的是没有手机了。 “下了飞机我会尽快买一个。”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的短棕发少年如此说道,没有停顿多久又接着这句话解释了一句:“之前那一个丢了。” 这当然只是一个谎言。他从这一次回到巫师界以后,就没有过手机这种东西,唯一短暂在他手里停留过一段时间的那个手机,还是他作为歉意弥补给别人的礼物……天知道在看到那只手机的时候他是怎么忘了自己的手机问题的。 ……也有可能是他习惯没有手机的日子了。 将自己的电脑又转了回来,诺埃尔继续补充道:“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 呆了一会儿,小博士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点了点头,拿过那张书单在空白的地方将自己的号码记了下来,“买好以后就直接打这个号码就可以了。” “恩。”收好单子,诺埃尔又把搜索项目的各种书名里新添了戴顿的手机店地点,各自又重新做回自己的事情了。 事实上,就算他不多加那一句手机丢了,也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们最一开始见面的情况就是一个被囚禁了很久的受害者,那样一个身份的人,会没有手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或许是一时之间忘了这件事,在巫师界生活了多年的侧写师还是这么解释了。 在飞机上的时候气氛还好,不过到了面对受害者的时候,面对一个才刚遭受了苦难的人,心情是永远都不可能轻快的。 诺埃尔是跟着金发的联络官和之前还有谈话的黑人帅哥一起去询问其中一位神学院的受害者,一同前往的还有一位当地的女性警官。 她还是个学生。见到对方的时候这位女孩身上还背着书包,但看上去似乎是已经有点平静下来了,对于他们的提问也能算是冷静地回答,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无法锁定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摩根暂时先走了,他们陪着那位女孩坐在了一边的花坛旁。此时此刻的阳光非常好,倾洒在人的脸上都是温暖的色泽,发丝反射出细小微弱的光,几乎要叫人觉得连头发都被感染了的这样的温度。 可能是这环境确实还算得上放松,棕色中长头发的女孩嘴角弧度微微抿起,看起来却是僵直的,她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感叹道:“那么多生命都在这毁了。” 同样棕发的少年站在一边,墨绿的眼瞳在光照的作用下清浅剔透,净白的皮肤像是东方精心窑制的瓷器,他开口否定了对方的说法:“不,她们还活着。” 女孩抬起了头,空中太阳光芒的直射令人看不清那双一如湖水玉石的眼睛里的情绪,但声音听的十分清楚,对方的视线似乎是看向了自己,他说:“你也还活着。生命从来不因这种事情而轻贱。” 她歪过了脑袋,“哪怕她的反抗如此微弱?” 眨了眨眼,她又低下了头,“我去看医生的时候,他说我的外伤并不严重。” 打断她的新人侧写师陷入一种短暂的沉默,唇上的弧度和对方一样僵直,他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不,确切来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而是不知道,他的认为正确的理论,对于对方来说是否同样正确。 这个女孩在迷茫,而诺埃尔·伊夫林却从未有过这样的迷茫。 他从不会让这样的阴霾存在于自己的未来,可是这个女孩,却正因此而被阴霾笼罩。有的东西,不是适用于所有人的。 “看着我。”金发的联络官弯下身直直望着这个女孩,冰蓝的虹膜在这样的角度下浸透了深沉的颜色,她压低了声音,“有人在被枪指着时双手奉上了钱包,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jj握上了女孩的手,“你做了为争取生存该做的事,不要听别人不同的说法。” 诺埃尔一下子就柔和了眼神。看着那个棕发的女孩点头扑进了联络官的怀里,嘴角的弧度总算不再僵直……尽管他的安慰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 案子还没有解决,他们这天晚上住在了当地。 几乎是每人一个标间。诺埃尔打开属于自己的房间,看着空出来的另外一张床,猜想多出来的那一张大概是用来分析案情的……简直是称得上奢侈的做法。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跟他在巴尔的摩的酒店里订的房间相比肯定还是要差一点的,毕竟他完全就是享受去的……不过现在他也不是享受来的就是了,办案环境过度舒适就有点本末倒置了不是? 周围非常安静,他的隔壁与对面都是bau的探员,他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一定都还没睡。 这种程度的安静让他想起了独自一人在巴尔的摩的深夜……或者是那个光亮微弱的精致囚室。它们之间其实还是不同的,但共同之处大约就是这样过度的安静,而精神就会因为这而四散开来。 可是不一样的时间脑子里弥漫的思想都是不一样的。在囚室里的时候他想着如何脱身,想着自己的计划有没有哪里错漏,满腹的冰凉算计;在巴尔的摩的时候他想着第二天的行程,想着第三天第四天乃至永久未来的行程,任性的安排;在这里的时候……但是,在这里的时候…… 洁白的床铺上是受害者的照片,每一张定格了证件笑容的面庞下面都标注着她们的受害信息,冷漠而残酷的对比。 在这里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是并不熟练的分析,是这些女性遇害时的情况,是满脑的资料搜罗……他居然会有一天满脑都是嫌疑人的侧写。 这十分新奇,新奇到他摇了摇头,无声的笑了笑,起身整理了衣物走向浴室,换一种思路又继续分析了下去。 温水的萦绕非常柔和,浅棕发色的少年仰躺着长叹了口气,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凝视不变的动作显露出其思绪神游而无神的气息。 就好像心脏被装置缝进了跳动的机械、连接着呼吸管道的起伏、被小心安置于水中的虚假生命浮于表面的死尸。 脑海里是因良好的记忆力而浮现的铺散在外面的照片上的女性的面容。她们的脸上都是排成一列列的笑,下面飘着密密麻麻的单词数字,背景是恍如深渊的浓黑。 那黑色非常厚重,几乎要将人呼吸夺走一样的厚重,蔓延没有边际,眼中倒映的现实的纯白都隐于大脑的反射神经,仿佛那样的场景那样滚动的黑暗就是眼前的一切,而那一张张排列有序如程序罗列的脸也同样存在感明显,没有丝毫隐没。 但其实还是有东西被隐没的。那些数据数字字母单词,就那样在不知不觉的混合中消失不见了。 这些脸都清晰无比,就好像床上的照片复制粘贴过来一样,但视野有局限性,脑海里却没有。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存在感会被削弱忽视。 她们的眼睛正视前方,目光直盯着镜头,以这样的视角是没有与其交汇重叠的目光路线的,但是存在于这样的环境中的时候,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们看着前方,仿佛最后的终点各个不同,散开在身后的黑暗里,可又仿佛每一个都看着你。 那眼中的虹膜瞳孔都好似清晰可见,围绕在黑色外的各色虹膜仿若混沌星云,美丽而神秘,未曾倒映出任何身影。上扬的眼尾眉梢缓慢的落了下来。 那有序的排列在凝望中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散漫而凌乱,重归于全景的视角又将所有面容都收于眼下。 她们嘴角的弧度渐渐耷拉了下来,线条改变了方向,就仿佛时光采撷了青春年华老去的皮肤松弛,吸干血肉的枯萎。可那容颜分明还是年轻的模样。 那面孔悲戚而似泣,没有片刻眨眼动作,直直地盯着,然后就悄无声息地落下泪来。 眼泪是清澈而透明的,划过了脸颊掉到黑暗里,砸出一圈一圈银白的波纹,与湖面风过水纹几乎别无二致,有条不紊地扩散开来,寂静无声地。 少年的眼睫垂下,看着那波纹扩散至自己的脚底,突然看见了那双赤|裸的双足,与清透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他眨了眨眼,突然清醒了过来,莫名的臆想也消隐无踪。 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仿佛相隔久远的感觉。诺埃尔起身披上了浴衣走出浴室,打开门望见的是棕发博士的背影。 对面是艾尔的房间,也同样打开了门,大概也是听到了那极富有特色的敲门节奏。 看这情形,被敲的应该不是自己房间的门。这样下了结论,诺埃尔看着听到了响声而一起看过来的两位探员,歉意地笑了笑,关上了门。 第18章 是的,他关上了门。于是这就成了诺埃尔日后回想起来感到十分遗憾的事情。 在一开始jj说到要他们帮忙分析的是一个连环强|奸犯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瑞德看过来了眼神。这是一个算得上敏锐的人,所以艾尔这段时间的不对劲自然也能发现,这个时间对方会敲响艾尔的门的理由完全是可以想到的。 只是他想到了瑞德是要去跟艾尔好好谈一谈,想到了对方的敏锐,却忘了对方事实上并不是善于谈话的人。 案子还是有了进展,罪犯是一个生|殖狂,并且幻想与受害者关系亲密,所有受害人的资料信息都是从同一家医院流出,但这些资料却是被卖给一个叫第一手媒体的公司,有权限查看这些资料的符合侧写的员工超过200个。 他们无法锁定,最后决定让艾尔做诱饵。从另一个方面,这大概也是为了能够让她亲手抓到这个一样在受害者家中等待袭击的罪犯,能够从现在的情绪里走出来。 但是现实的发展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面对嫌犯的时候,艾尔她情绪失控了,这导致了抓捕的证据不足,最后还是只能放了对方。 路面很空旷,只有灯光的照明,男人行驶着车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停好了车,黑暗里突然走出了棕色中长头发的女性探员的身影。高跟鞋的后跟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里显得格外阴沉。 但脚步声并不缓慢,十分干脆利落,艾尔穿着黑色的外套,从阴影里走出来,这一刻的她摆脱了这段日子里的虚弱感,一如往日的气势凛然,“你就是这么做的?你等着她们回家?” 她一边这样问着,一边不急不缓地走到了对方的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出现显然吓到了男人,他四处望了望,底气并不很足。“你不应该在这儿。” “什么呀,你手里没枪就不敢跟女人说话了?”黑衣的女性探员扯了扯嘴角,眼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轻蔑,厌恶之情表达得清清楚楚,“你我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东西,你再也伤害不了女人了。” “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伤害她们的。”这样说着,男人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奇妙,头略微往前倾了倾,嘴角的弧度都上扬了几分,“这就是你会让我走的原因吧?” “我可没让你干嘛。”艾尔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对方,目光没有分毫躲闪。 似乎是确定了没有别的威胁,这个被释放的男人一下子又有了底气,他感叹一般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很漂亮。” 这话显然激怒了艾尔,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周围的气息愈发危险,“你刚刚跟我说什么了?” “为什么你选了这么一份危险的职业?”男人歪了歪头像是纯粹的不解,然后又笑道:“你该找个男人照顾你。” “哦,像你照顾那些女人一样?”棕发的女人微微测过了头,嘲讽一般地如此开口。 “现在你是在审问我?你知道你不能这么做的。” 他说的没错,以现在的情况她没有权利审问他,也无法将这个人抓捕,哪怕她明知道这就是那个害了众多女孩的罪犯。 这位探员的眼眶已有些泛红,眼眸却中没有任何湿润的色泽,此时的气势看起来有些像强撑着,但整个人依然凛冽,最后的几个单词说的缓慢而有力,“我在这是要你知道,不除掉你我是不会休息的。” 男人好笑一样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简直让人痛恨,他说道:“你在这儿是要我跟你说声谢谢。” “你真病态。”像是不可置信一样,这位侧写师如此开口。 “真的吗?”似乎是对于这样的评价感到质疑,男人这样问,然后又解释道:“因为……没有你,我现在还在牢里呢。” 艾尔一字一顿地反驳,眼中的血丝蔓延得有些明显了,“我没让你走。” 男人缓缓靠近了她,艾尔眼睁睁看着这张脸越来越近,然后听见对方说:“谢谢。” 这个人的眼睛先一步地比探员湿润了,像是把自己给感动到了一样,他接着道:“你让很多女人非常开心。” 这话令艾尔有了短暂的怔愣,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对方的言语残酷地揭开了这个事实,由于她的失误,才会让这个人现在还这样嚣张地站在这里,这样肆无忌惮地挑衅她,就算对方现在几乎可称得上是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可一旦取得证据的渠道不合法,法庭则不会承认这样的证据。 她对此毫无办法。 似乎是对于自己的反击感到非常满意,男人说完这句话以后便绕过她,准备离开了。 探员浓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投在脸上的阴影昭示着不祥的预感,微卷的棕发落在颊边,弯绕如挣扎向上生长的藤蔓。 “嘿,lee。”她开口叫住了对方,睁开了眼睛,转向了听到自己名字而回头的男人。 寂静的深夜里,枪响的声音十分明晰。 艾尔举着□□,背脊挺的很直,下巴有些扬起,唇角抿得僵硬,眉眼间都是锋利的意味,这一刻的她仿若自地狱归来,气势惊人的强大,完完全全地洗去了前几天的颓弱,却也与最初的自己相隔甚远。 棕褐色的眼瞳由夜色掩盖了一切。 警车并没有过多久就到了现场,“发生什么事?” “我跟他在交谈,然后他拔了枪,我就开火了。”探员如此解释,眼眸微有下垂,现场的检查与其所说没有半分疑点。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当地的警方没有任何怀疑,而后赶来的探员却面色复杂。在一片静默中,艾尔坐上了程序调查的警车。 最后的结果是正当防卫。而这位在最初阻止了少年巫师开枪的优秀女性,最后还是离开了bau。 柏拉图写道:“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的真正悲剧,是成人害怕光明。” 第19章 这天的阳光也一样很好,铺洒在木质的台阶上全是暖黄的色调,通向卵石铺就的小道,土上的绿色植物半是鲜绿,半是阴影的渲染。被上了白色的漆的铁质秋千温度刚好不高不低,人类的触感不会感到不适,不远处是置放了几本厚重书籍的小巧桌子。 浅棕色短发的少年坐在上面,秋千静止着没有过大的摇晃,他的膝上摊放着被翻开的书,背与椅背隔着不大不小的空间,视线并没有落在书页上,而是遥望着白色的庭院围栏,手还放在那里,像是正在阅读的盲人。 说是庭院,但那其实小的很,不过就是与普通住宅所相配的面积罢了,但是整体而言还是相对舒适好看的。 最经济实惠的住所。 要说为什么诺埃尔明明不缺钱,却并没有选择一栋更加……豪华一点的房子,这其实也非常好理解。他只是一个人住,要是房子太大了就不太好打理,毕竟这里又没有家养小精灵。 桌上已经是最后剩下没有阅读的书了,虽厚度可观,数量却也是极少的三三两两,这预示着他很快就能解决完余下的这些了。可或许是因为之前聚精会神了好一会儿,暂时还用不到魔药的情况下,短暂的游移也算得上正常。 那可能也是某种并不显眼的后遗症。 在俄亥俄州神学院的时候,阳光也是像现在一样好,只是现在隶属于落日的余晖比之那时的午后阳光要更加颜色绚丽而光辉黯淡一些。 那个时候他告诉那个女孩,她们还活着,她也还活着。然而事实上,第二天找到另一个并没有报案的受害者时,对方却已经因为怀了那个罪犯的孩子而自杀了。她们并不是都像他所说的一样还活着。 这让他感觉十分的……事实上他本人也不是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绝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感觉。 艾尔已经走了有几天了,他或许是可以大致猜出来这其中的因果的,可是猜出来了,他反而开始有些质疑自己要来到这里的行为了。最一开始,是艾尔阻止了他开枪的。 风吹过书页发出细小的声音,倒映了枝桠的地面光影斑驳,脚下的影子以不可忽视的幅度动了动,诺埃尔向后倒在了坚硬的椅背上,双腿顺势离开了地面,秋千因为这样的力道而行使起它原本的职责,浅棕的发丝像镀了金边地飘起落下。 傍晚时分的晚霞很是瑰丽,橙黄外又晕染了相近和谐而美丽的色泽,像是水粉颜料的调色混合。这样的光拂照在透白光滑的肌理上,有如绮丽的画卷,连眼瞳里都好似刻印上了晴日天空的痕迹。 他停下了秋千的晃动,眨了眨眼,抱着身上的书起身走向了一旁的桌子。最上面的那一本包装古典,封面的质感还有些粗粝,那并不是由博士推荐的书,而是他自己出于兴趣而买的,里面正夹着今天才写好的将要寄往英国的信件。 第一封信,他表达了自己的问好与对巴尔的摩风俗景物的叙述,以及手机是否还好的询问;第二封信,他讲述了弗吉尼亚州的风光,并调笑下一次见面就变了形象对方或许没法第一眼认出来;第三封信,也是他现在正打算要寄的,里面写了俄亥俄州的风景,以及自己“新手机”的号码……大概下一次就不用写信这么麻烦了。 收件人是名叫阿黛拉的医院护士。 之所以放到现在才打算要寄,主要是因为,反正他这个时间总是要出门的,而寄信这种事情是不用急的,所以不如一次性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就好了。等寄完信,诺埃尔还在思考今天的晚饭要吃什么……或者是要去哪里吃。 对的,像诺埃尔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等着别人端上桌,而他自己则是压根不会做饭的……这才是他几乎每天都要这个时间出门的真正原因。而且诺埃尔这种人,是不会因为自己一个人生活却一点都不会做饭而感到任何羞愧的。 他觉得这很正常,因为几乎整个斯莱特林学院的人都不会做饭……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们根本就没有自己做饭的意识。 不过相比于这些少爷小姐,诺埃尔则稍微好一点,这不是说他原先的意识有多好,因为就算是在穿越以前,他也一样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而是他其实曾经还是有过想要尝试一下自己做饭的想法的。 这倒不是他对厨艺燃起了兴趣,纯粹是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在他还在酝酿第一次逃离计划的时期,偶尔某一天非常无聊,想到那时自己的身份,盯着自己的手回想到了电视里洗手作羹汤之类的情节,觉得或许会有点价值,于是就跑到了家养小精灵的厨房里。 但是事实上,最后他还是没有动手。看着小精灵们一个个熟练而快速的动作与施咒,他就十分迅速地放弃了自己动手的想法。 ……然后直接拿了一份快要完成的点心随意加了一道最后的步骤,就那么端到了黑魔王的面前,非常不走心。 这一会儿天空已经昏暗下来了,街面上已经亮起了灯,显示着这已经是差不多该要吃晚饭的时间了,诺埃尔最后决定还是直接抛硬币来决定是在这儿找一家店解决完晚饭,还是回到自己家附近的店里解决晚饭……如果立起来就叫外卖好了。 这么下了决心,棕发的新人侧写师向上抛了抛硬币,结果因为口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顿了顿没有接住。 “诺埃尔吗?”按了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的是熟悉的fbi探员的声音。 “是的,瑞德博士?”一边回话,诺埃尔一边盯着滚落的硬币,确认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 “恩,这个时间打来很抱歉,不过……又有案子了。”博士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尴尬,显然是还不习惯这样的交流。 好吧,看来他也不用纠结今天到底在哪里吃饭的问题了。 “先生,这是你的吗?”好心的路人捡起了停下来了的硬币,如此向他问道。 “啊,谢谢!”接过自己的硬币,诺埃尔踏上了去往bau所在地的道路。 第20章 不过诺埃尔的运气很好,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晚上大约只能与办公室里的咖啡为伴的时候,就有人带回来了可以填饱肚子的吃的……哪怕那只是一些隶属于零食或者叫垃圾食品的分类里面的食物。 但其实美国的用餐比起英国来说总要好太多了…… “啊哈,可爱的年轻人,晚饭吃过了吗?”带回来大包零食的,是他前不久才见到的传说中电脑技术十分厉害的加西亚。 这个女孩……恩虽然可能是叫女士更加贴切一点,但出于对方的性格,或许这个称呼才更符合?好吧,这位天才的技术人员……这个称呼大概就没多少异议了。 加西亚是个非常可爱的人……啊这并不是因为刚刚对方叫了他可爱的年轻人的缘故……即使从身材来看她并不符合斯莱特林一贯的美学,可一旦与对方相处过,就会发现她的性格其实非常可爱,连带着那好像没有多少出色的外表,也在细看之下觉得很可爱……可能这就是传说中那种乍一看没什么感觉但仔细看就发现非常耐看的那种人吧。 当然那友善的性格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虽然对方偶尔会在口头上调戏一下别人。 “如果我吃过了晚饭,这位美丽的小姐就不愿意与我一起分享美食了吗?”勾了勾唇,浅棕色短发的少年上挑了眉眼,如此调笑道。 加西亚在诺埃尔的身边坐下,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了桌上,摇头否定道:“不,如果你吃过了晚饭,那你肯定吃不下那么多,剩下的就都是我的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这样说着,诺埃尔不客气地伸手拿了一包薯片,拆开来拿了一片才继续道:“我晚饭还没吃就被叫过来了。” 抬眼间看见对面坐着的博士先生表情变得尴尬的样子,内心略微感叹了一下,有些无奈又有点像对待一个让人操心又宠溺的孩子,将手里拆开的薯片往前面移了移,凑到了这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面前,开口问道:“你要来点吗,博士?” “薯片的营养价值很低,含有大量脂肪以及过量的铝,长期食用会造成……”这样说了一半,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瑞德顿了顿,顺从地从袋子里拿了一片,低着头说了一声谢谢。 新来的侧写师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些许,“不客气。” 随后又自己拿了一片以后才将袋子移到了加西亚的眼前,却还是稳稳的拿着并没有要送还的意思,笑道:“我的幸运女神,你呢?” “不,我还有别的,好运的男孩。”拒绝了眼前的食物,电脑天才小姐拆开了另外一包薯片,解释道:“本来今天我是要有一个浪漫而温馨的约会。” “向您献上我诚挚的歉意,加西亚。”话虽如此,这位来自英国的绅士的手还是没有松开薯片,然后接着问道:“这么说这一整包都是我的了?” “哦是的,都是你的了,诺埃尔。”喝了一口一同带回来放在桌上的可乐,对方如此回答。 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巫师抱着薯片又咬了一口,真心诚意地说:“感谢您的慷慨。” 诺埃尔此刻深深地觉得要是身下的沙发,前面要是还有一个电视可以看那就更完美了……可惜,他现在是正在工作中。 没有过多久,人差不多也都到齐了,与此同时,诺埃尔和加西亚也已经把那一袋子零食给解决得差不多了,棕发绿眸的巫师先生刚刚好洗完手回来。 “这一次请我们分析的是宾夕法尼亚州伊利郡的一个连环杀人犯。”金发的联络官抱着资料走过来,桌子上已经被整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之前食物与包装袋的痕迹,只有一边的垃圾桶里的垃圾,昭示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听到是连环杀人犯,摩根扬了扬眉毛问道:“该不会受害者又全都是妓|女?” “不,是信教者。”jj摇摇头否定了黑人探员的说法。 正在解决最后十分之一可乐的加西亚拿着杯子感叹了一句:“这可新鲜,反对宗教者?” 戴着眼镜的棕发博士转了转手中的笔,微微侧过了头,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个国家可有82%的人信仰宗教。” “但是我们可以稍微缩小一下范围比例。”这样说着,jj将资料里的现场照片按照受害顺序分布在了已经完全干净的桌面上,接着道:“每一个受害人最后都被绑在了十字架上,和圣经里耶稣受难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就是判断是同一个凶手的原因?”看着桌上的照片,霍奇抬了抬头这样问道。 “是的,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联络官又接着道:“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是一样的。” 起身环视了一遍在座的探员,jj把法医的鉴定资料又放到了桌上,“所有人都是被同一把匕首杀死的。” “但是根据当地警方的说法,这个罪犯的作案时间与作案地点都是不固定的,没有规律可循,只能知道他杀死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着非常深厚的信仰。”对应着受害者的照片,金发的探员在它们的下面摆放好了它们的个人信息。 “所以,凶手很可能是一名无职业者……”从联络官的话里,最年长的侧写师推断出了这样的结论,“或者是自由工作者。” 瑞德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黑色的笔还抓在手里,衬得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十分净白,他顺着吉迪恩的推测说:“我们都知道,圣经里耶稣在这之后复活了,所以有没有可能凶手的本意其实是想要给这些虔诚的信徒赐予新生?” “比如说,他认为自己就是上帝?”博士抬眼看向其他的探员,如此问道。 “不可能。”摩根否决了这一推论,眼睛还盯在桌上的现场照片上,“愤怒、憎恨,这才是这个凶手杀人时的情绪,没有救赎或者慈悲之心。他之所以杀人,很大可能是与这些人交流时被他们所惹怒了。” “但是好像有点问题……”撑头看着照片,诺埃尔皱着眉开口道。 “如果是因为被惹怒才杀人,受害者的模式有些太过固定了。”瑞德放下了手,接着巫师的话说了下去,然后也皱起了眉,“可这些受害者一定是有让凶手愤怒的地方。” 手放到了桌上,小组的长官最后作了总结:“这么说,我们要找的是一个极端的反宗教者,或者他也信仰宗教,只是非常坚持自己的理论而无法接受与自己不同的说法?并且这个人还没有工作或者工作时间十分自由?” “一个时间自由的偏执狂。”耸了耸肩,摩根转向了身边的电脑天才,“能查一下这些受害者所拥护的理论说法吗,亲爱的加西亚?” 已经喝完最后的饮料的天才技术人员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调笑道:“无所不能的电子女王为您服务。” “感谢您,尊敬的女王陛下。”黑人探员也陪着对方这么说。 “那么接下来去宾夕法尼亚?”吉迪恩这样问道,得到了霍奇的点头。 不过在走出办公室以后,跟着大部队的诺埃尔就被一个年轻人叫住了。 “诺埃尔先生?你的信件,他们说你往这个方向走了。”像是送信人员的人把信封递给了诺埃尔,似乎还在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接过信封,上面显示寄信人是来自英国的阿黛拉,不由有些疑惑,他今天才寄的信,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回信才对。 看了看跑过来送信、貌似十分真诚的小哥,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他向着对方笑了笑,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谢谢,您的恪尽职守让我惊讶,先生。” 浅棕发色的少年这么说,过于好看的面容显得这个笑容也变得特别好看,即便夜色下并不能看出这其中的真诚程度,“下次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放到外面的邮箱里就可以了。” 顿了顿,他又问道:“请原谅我的失礼,不过,您是新来的吗?” “啊是的,今天才第一天工作。”对方笑着回答了,表情还是没有半分漏洞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新上任的一腔热血的年轻人。 少年巫师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真诚了许多,“祝您一切顺利,先生。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道了别,诺埃尔转身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大部队,手上拆信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或许是本来他们就放慢了步伐在等着,很快身边就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要不是对方的肤色比起大多数黑人来说要白了很多,他一时之间可能还发现不了。 “一封突如其来的情书?”摩根笑着这么问,对于刚刚送信的小哥做了一番评价,“看上去那个年轻人还挺真诚。” “不,他只是个新来的送信的。”阅读完信件上的内容,诺埃尔概括了一下那上面的大意:“一个英国的朋友,她说她要订婚了,想邀请我去参加她的订婚典礼。” “那真可惜,现在我们要去宾夕法尼亚。”似乎是因为得到的答案有些无趣,黑皮肤的探员又走到前面去了。 诺埃尔耸了耸肩,像是同意了这一说法,虽然阿黛拉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对方的男友,但是这封信上倒是写的详尽,她能得到幸福他也是为她感到高兴的。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边又多出了一个人。恩这一回比上一个要显眼多了。看着神情有些犹豫的博士,诺埃尔如此想道。 并没有迟疑多久,对方就开口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什么?” “之前我接着你的疑问说完以后,看起来你原本并不是想说那个问题。” 第21章 这样解释着,瑞德又加了一句:“但是你最后还是没有说那个问题到底是什么。” 听到是在说这件事情,诺埃尔眨了眨眼,然后目光又放到刚收到的信件上了,垂下的睫毛将那双墨绿的瞳眸都遮掩无虞,只在路灯的光线下隐隐流出些许光亮,“事实上……因为我发现就算这样,最后的推论还是回到了原点。” 玉白的手指在混黑的夜色里翻飞,将信收好放到了外套上自带的口袋里,他才抬起头开口道:“不过,我现在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在这种事情里,提问比沉默更加有用,不是吗?”浅棕发色的巫师这么说,唇边扬起的弧度十分细小,但仍然清晰可见。 从某方面来说他已经习惯于沉默,但是沉默是金这种话,也是要看场合的。 颜色更加厚重一点的棕发博士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了这样的说法。 “受害者现场的照片,你还记得吧?”对于瑞德的记忆能力,诺埃尔并没有任何怀疑,因此这样的问话,其实也不过就是把话题打开来而已。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复,诺埃尔又接着道:“虽然每一个受害者都是被同样的匕首杀死,被同样的手法捆绑在了十字架上,但是不同于其他的受害者,第一张照片里的受害者身上非常干净、非常整齐,就好像有人特地给他好好打理过了一样。” “照片是按照受害顺序排列的。”像是被提醒到了,瑞德这么开口。 “是的。”诺埃尔点了点头,“我本来是猜想会不会其实凶手是两个人,第一个凶手杀人其实并不是因为愤怒或是憎恨,或许他其实只是想要完成一副艺术作品,而接下来的都是模仿犯杀死的,并且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得到第一位凶手的内涵真旨。” 照片里以杀人现场这种目的而拍下来的效果,是不可能出现艺术作品这样的效果的,但是倘若将所有的细节拼凑起来,那么场面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框架构图、人物背景、伤痕捆缚、朱红渲染、冷月光辉……一副满心虔诚的画作。 远目遥望的碧绿虹膜里,仿佛浸上了银色与殷红的颜料,照在全无星火的夜空下,最后又逐渐变成了暗黑的浓墨。 “但是匕首是同一把。”身边的博士反驳了这个推论,就跟他自己反驳了这个推论一样。 略微侧过了头,少年巫师又接着对方继续反驳了自己刚刚的猜想,“而且就连绑人的手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凶手是同一个人。”这样说着,诺埃尔双手□□了自己的口袋里,转头笑意又深了不少,“但我希望,这个发现应该还有用。” “如果是那种为了艺术而杀人的疯子的话……”然而博士并没有顺着将话题结束,而是接着分析了起来,“将那些愤怒理解成对于接下来的作品感到很不满意……” “很牵强。”巫师反驳了这一猜测,“他的愤怒与憎恨是在杀人的时候,而不是在完成一切之后,那样的话他可能就直接拿后面的受害者泄愤了……而且如果把那些称之为作品的话,后面的作画手法简直就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退步。” 瑞德抿唇思考了一下,同意了这个说法,“一般来说,这种类型的罪犯,不会再继续重复自己之前的作品。” 所以哪怕是因无力继续巅峰的技艺而愤怒憎恨也是不可能的。 最后,所有推论还是又回到了原点。 由于出发的时间已经是入夜了,所以他们到达宾夕法尼亚的时候也不早了,上交了第一个受害者身上的问题,探员们与当地警察交接完以后,各自带了其他更加详细的资料,去到分配好的休息地方继续填充这个连环杀手的侧写。 因为对那第一个受害者很在意的关系,诺埃尔手上的资料是着重与这第一起凶杀发生的,飞机上虽然没有睡觉,但也差不多养足了精神,这个时候他还没有睡意,坐在床边浏览着手上的资料。 这个受害人叫布赖恩·弗格斯,就跟其他受害者一样是一个虔诚的信教者,上面显示这第一个案发现场离这里很近。 诺埃尔看了看自己刚刚才惯性喝了一口的咖啡,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大概是睡不着了。 晚上的教堂其实有些阴森,尖耸的塔尖远远望去像是恶魔的獠牙,但最引人注目的宗教标记冲淡了这种不详的想象,走近以后砖面都隐约可见。老实说,这里其实也已经废弃了,所以在这种时刻,在有着那样的事件发生以后,会有现在这种既视感也是很正常的。 略微让人感到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当诺埃尔走进这座教堂以后,发现里面居然是有着光亮的。 那并不是月光的眷顾,虽然伫立在最前方的十字架上确实刚好透进了这一份光辉,但更加吸引人注意的,是熏黄的烛火的灯光。可移动的烛台放在上面,映照着这装饰并不怎么显得华丽的地方,稍有复古的味道。 还只能看见一个背影的人坐在这个被废弃的教堂里,看那姿势似乎是正在仰望那竖着的十字架,诺埃尔站在门口看过去,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虔诚来。 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惊动了对方,他转过了身来,面容在这样的逆光下有些被黑暗所遮掩,但诺埃尔还是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长相。 “艾登·弗格斯。”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哪怕在此之前二者根本就没有见过一面。 这不是因为魔法的关系,仅仅是这个人他刚刚才在布莱恩的资料里看到过。第一个受害者的弟弟,据说是只有儿童的心智,但两兄弟的关系倒是非常好。 这个年轻人显然对于自己的名字被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叫了出来而感到疑惑,棕黑的短发有些卷翘,蔚蓝的眼瞳黯淡却十分清澈,就真的跟孩童的眼神无异,他歪过了脑袋,然后开口问道:“你是谁?” “fbi的探员,为你哥哥而来。”浅棕色短发的巫师诚实地回答了。 得到了问题的答案,艾登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看那伫立不变的空荡十字架了,再一次开口的声音显得很轻,“我一直在等他醒来。” 这样说着,他眨了眨眼又低下了头,看上去十分低落,“可我等了这么久他都没有醒过来……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诺埃尔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也望向了对方刚刚看着的地方,沉默了许久才说:“从科学上来讲,是这样的;如果从非科学角度上来说的话,要醒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对方的心智并不健全,所以诺埃尔才会有后面的非科学角度,但就算是这样,其实死而复生这种事也不太能做到,如果这是一个西幻世界的话,那对方或许还是能够与其兄长再次相见的,可这并不是。 但是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这个世界存在魔法,巫师们信仰梅林,他本人就是一个巫师,虽然他不一定信仰,可史书就记载了梅林时期的故事,倘若梅林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普通人所信仰的上帝也未必是不存在的,如果存在,那么要死去的人再次醒来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就算存在,能让那个人再次醒过来也只是很小几率的事情,但他并没有说谎,更何况,他的学识并不囊括所有,若是当真存在可以使人死而复生的魔法,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都说他已经醒不过来了……”棕黑卷翘短发的人这么说,转头看向了这个深夜突来的人,久违地扬起了笑容,“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看着这张仿佛重燃希望的脸,棕发绿眸的巫师开口则显得并不那么温情,还是诚实地告知了对方,即便如此,那几率也是非常非常小的。 然而这个只有孩童心智的人并没有就这样被打击到,只是问道:“小到什么地步?像蚂蚁一样吗?” “小到几乎没有。”新来的侧写师说出来的话十分冷酷无情。 “但事实上,还是有的。”像是打了一场胜仗,艾登略微扬起了脑袋,那么看着他这样说道。 诺埃尔转过头看着死死盯着他的人,那抹蓝色干净得像无云的天空,让想起了某个同样有着蔚蓝眼睛的人,但那个人有着非常耀眼的金发,就像他的性格一样,那个时候的神情也是与面前之人很是相似,完全是一个普通的执拗的可爱小孩。 可惜的是,这种可爱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渐渐变成了令他厌烦的存在了,高傲又任性……就跟那在巴尔的摩买下来的琴弦一样。 少年巫师嗤笑了一声,“你又做不到。” 那棕黑短发的年轻人一下子就变得很不高兴,看着诺埃尔皱起了眉,但是没过多久,他又笑了起来:“看在你说我还能再见到哥哥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唔……”诺埃尔扬了扬眉,嘴角的弧度拉大了不少,最后还是笑出了声来,伸手摸了摸这个实质上已经是个大人了的人的脑袋,“感谢您的宽宏,艾登先生。” 第22章 伟大的艾登先生接受了这带有明显笑声的感谢,双方和谐而没有矛盾,教堂里渐渐又归于安静了。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室内,色调温暖得像颜料绘染再小火烘烤,直至紧贴墙面细致地渗透,就成了难以拔除的融化之物。诺埃尔眨了眨眼,收敛了笑意看向了这第一个案发现场。 其实那希望等同于虚妄。 十字架静默地立在前方,来自上空的月色光辉照耀了它的上半部分,幽蓝银灰一如静静流淌的冥河忘川,死灰又美丽的色泽;然后暖黄自底部开始蔓延,犹如明日之光再现,漂浮晃动于相对颜色的混合之下,安心等待。 绝望而愤怒的憎恨、虔诚而安详的祈望。 那愤怒是不同的,祈望也是不同的。 眼瞳里倒映的景象被垂下的眼睫所遮掩,再次睁开以后墨绿的眼睛又重归于湖底的暗沉虚无。浅棕发丝的巫师张了张唇,再一次开口的声音有些干涩,“艾登……布赖恩死的时候,你感到生气吗?” 对方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诺埃尔转过头去,看见那人竟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说等到很多年以后,我们就可以再见了……可是为什么要那么多年?”棕黑短发的年轻人眼眶全是泛红的模样,“他为什么不陪我?” 这一回诺埃尔开口十分顺畅,面对纯粹疑惑的表情,虹膜碧绿的眼中并不能看出什么情绪,他说:“因为他要去那里等你。” “但是他可以回来。”艾登指了指那个空荡的十字架,继续道:“他说过,很多很多年以前,去了那里以后,被绑在这个上面的人过了几天就回来了……所以他也会回来的,然后就可以一起等到很多年以后,再一起去那里了。” “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诺埃尔望着他,神色不变,“所以你只能自己去找他。” 艾登摇了摇头,“我不能去找他,那样我就不能去到跟他一样的地方了。” “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说过的。”有着天空颜色瞳眸的人低下了头,似乎对于自己兄长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绿眸的探员微微侧过了头,问道:“所以你让别人去找他回来?那你又为什么对他们生气?” “他们说哥哥不可能回来。”艾登的脸上又重新浮现出名为愤怒的情绪,“明明跟哥哥一样相信那个故事,为什么又说不能回来?” 很快,他又收敛了这份愤怒,喜怒的变化迅速得确实就跟孩子一样,他满怀期待地再次开口道:“但是没关系,等他们找到哥哥,就可以一起回来了,那样他们也就不会再这样说了,事实胜于雄辩!”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这个心智如孩童的年轻人又重新绽开了笑容,就和之前完美地反驳了面前侧写师的说法时一样论证了自己的胜利后的愉悦……和未经世事的幼孩一样,幻想着生活如童话一般美好。 ……可就连童话都未必是美好的。 “如果所有人都没有再回来呢?”巫师抿了抿唇,眉眼有些上扬,比之疑问更多的是陈述的感觉,“他们到现在都没回来。” “为什么会不回来?”得到这样的问题,艾登倒是单纯的反问。 一旁烛火的燃烧像是中世纪的壁炉,映照在少年的脸上明明灭灭,这一刻的模样像极了童话故事里扮演反派的巫师,他缓缓开口道:“你看……他们相信那个故事,所以你对于他们说的布赖恩不会回来这一件事感到愤怒,可是还有人不相信那个故事,那么如果是这些人说布赖恩不会回来,你也一样会愤怒吗?” “我不高兴。”他这么回答。 “可是你没有愤怒。”巫师如此反驳。 于是艾登就皱着眉点了点头。 “那么这些人相信他们不会回来,也一样很正常。而事实就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回来。”诺埃尔直直盯着那双蔚蓝的眼睛,开口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人是只有孩子的心智而没有多少分辨力,但是就算是孩子,也要教育他们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事情。 “本来你可以在很多年以后再见到你哥哥,可是你让他们去找他,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们不会到达同一个地方。”巫师继续这样说道,表情没有半分温和。 面前棕黑短发的人瞬间就又哭了起来,像足了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但事实上,这也不算无理取闹。 诺埃尔就这样静静地看他流了半天的眼泪,表情没有多少变化,直到对方都哭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艾登……” 然而被叫了名字的人并不领情,反手拍下了对方伸过来的手,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在看着一个仇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 叹了口气,少年巫师强制地拥抱了对方,低声地继续开口:“你是个乖孩子,艾登。”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推开他,只是顺从地待在了这个明明看外表比自己还要小的人的怀里,眼泪渐渐地止住了。 浅棕色短发的少年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你杀死他之前,布赖恩很痛很难受,是不是?” 感受到怀里人点头的动作,诺埃尔勾起了一个很小的笑容,凑到了对方的耳边,说道:“但是他死的时候,他很高兴,是不是?” “你不高兴,艾登。”说完那一句话,诺埃尔随即又收起了这个略显奇怪的笑容,“可是其他人死的时候,也很痛很不高兴。” 巫师又垂下了眼睫,下了最后的判决:“你做错事情了,艾登。现在布赖恩也很不高兴。” 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似乎又重新蔓延了起来,诺埃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肩膀处的布料湿了一部分,腰间的手臂也紧了不少,过了一会儿,怀里的人才抬起头抽泣着问他:“那……那现在怎么办?” 属于少年的纤长白皙的手抚上了对方的头发,安抚一样地摸了摸,这个容貌过分精致的人此刻又像是温和的导师一样了,他问道:“你以前做错事情的时候,布赖恩是怎么原谅你的?” “认错……道歉、弥补、忏悔。”被提问的人乖乖地回答了,很快眼中又亮起了光芒,他笑了起来,“所以哥哥还是会原谅我的。” 诺埃尔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如之前一样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对方。他站了起来,夜晚的暗沉已经换成了晨曦初现的并不刺眼的光芒,烛火的亮度都因此而显得黯淡了不少。 已经到了第二天了。 看了看天空的亮度,巫师走到了前方摆了烛台的地方,倾身吹灭了那并不热烈的火焰,整个教堂一下子又陷入了某种比之前更加光线灰暗的程度,但适应了总算还属于勉强能看清楚眼前事物的地步。 “艾登。”因突如其来的光亮熄灭而还有些迷茫的年轻人怔了怔,随即目光转向了叫了自己名字的方向。 这个声音非常干净,听起来让人感觉十分舒心,是轻易就让人放下了少许警戒的那种,这个时候莫名带上了一些温柔的味道。 眼前倏地燃起了冷色冰凉的光芒,把站着的少年整个人都照亮得清楚,那面容太过好看,以致于在这样的光芒萦绕的时候甚至叫人感觉有些失真,像是来自童话传说中的精灵,但是身后不知被施了什么咒语而舒展起来的虚假翅膀,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都显得真切而神圣起来,这个时候,比起精灵,更像是一个天使。 “艾登。”将自己伪装成了传说中的生物的巫师这么开口,再一次地叫了他的名字,神色都在魔法所展现的光亮下看不太清楚,声音却因此而听起来像是空灵的质感,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所有的魔法都在少年发表完这样一个短暂的呼唤之后消失,面前的人又变回了与普通人无异的模样,他说:“如果有一天你看见布赖恩这样来接你,那就说明,他一定是原谅了你。” 艾登听话地点了点头。 打开教堂的门,目送这个棕黑色卷翘短发的年轻人离开的背影,绿眸巫师的面色又沉寂了下来,拨通了加西亚的电话,“加西亚?我想查一查布赖恩·弗格斯的病历,就是这一起案子的第一个受害人。” 他似乎总习惯于给人以不切实际的希望。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资料,来自斯莱特林的巫师这么想。 肺癌啊……望着天色渐亮的前方,棕发绿眼的少年也迈开了步伐,走向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到达的地方。 一个合格的fbi,这种时候,一般都是怎么做的呢?收起手机,诺埃尔不由得突然这样想道。 “那个……我来认错。”宾夕法尼亚州伊利郡当地的警局,在整个屋内都亮了起来以后不久,迎来了这么一个棕黑色短发的年轻人,蔚蓝的眼睛一如此刻室外澄澈如洗的天空,干净得像是未经世事的孩子。 第23章 凶手主动自首了,bau虽然连夜赶来,然而也一样并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了,唯一用得上的就是凶手在之前初步侧写上的符合。经过警方一连串的问题下来,也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所以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智力不高的家伙,这个案子也算是已经结了。 诺埃尔其实算是跟着bau一起来到警局的,不过由于艾登当时也在场,因此最后还是没有瞒住他那一天晚上和对方见面了的事情……虽然他本来也不是说一定应该瞒过去…… 隐去了后面使用了魔法的事情,前面的一切他都诚实地说了,而事实上就算截去了魔法的那一段,跟前面也没有什么突兀,也就没有什么疑点之类的东西,总的来说,其实这一回那么迅速的破案,主要也是由于运气的关系,不然去案发现场看看刚好凶手就在那这种事情,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这么一想其实最近他还是挺受命运女神的眷顾的。 但是不管怎么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也一样不能掩盖他一晚上没睡的事实,所以等上了飞机,诺埃尔很快就闭上眼睛开始补眠了。 老实说,虽然一整个晚上没有睡的人只有诺埃尔一个人,但是其他人也是在飞到宾夕法尼亚的这一段路里没有真的睡过去的,多数还是在研究案情问题,所以即便当晚是有睡了一觉的,可事实上他们到宾夕法尼亚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睡的那一觉也没有多长,更何况这是在工作中,这一天起的也是很早的。 这就导致了除了诺埃尔以外,其他几个年轻人也一样在飞机上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于是在从宾夕法尼亚飞回弗吉尼亚的一路上,整个飞机里的fbi探员,有大半的人是睡过去的,至于你说少数没有睡过去的……就是吉迪恩这些事实上所需睡眠比起这些后辈已经要短很多的前辈了。 可这也不是全无意义的,至少等探员们到达弗吉尼亚下了飞机以后,大家这一天的工作精神还是很不错的。 大概真的是幸运女神的眷顾,好的工作效率致使今天到了多半上班族下班的时间,bau也难得按时下班了。没有工作了的探员们当然就放松了,老一辈的诸如吉迪恩霍奇,就回家过自己的悠闲日子以及陪老婆孩子了,小一辈的诸如诺埃尔、加西亚、jj、摩根、瑞德这些人……主要是诺埃尔和加西亚这两个在食物上达成了同盟的人,决定要一起吃顿晚饭。 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迟来的欢迎吧。 诺埃尔作为一个新人,在弗吉尼亚州总不会比bau的其他人来得更加熟悉,所以最后的地点当然不会是由诺埃尔来定的,而要说这种聚餐的场地,那自然是加西亚和摩根了解得更多一点,也就由这两位来推荐了。 这一群人当中,要说谁最不太适应这种场合,那无疑就是戴上了眼镜的棕发小博士了,因为诺埃尔虽然说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自由,可心理素质是好的,怎么说也是一个斯莱特林,交际什么的也算还好,不过虽然说不适应,但毕竟都是认识的可以算是自己人的同事朋友了,所以其实瑞德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适应。 只不过,在一群适应良好的其他人的对比之下,这一位可称得上是人形百科全书的年轻博士,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误入的纯良学生……虽然其实诺埃尔才是看起来比较小的那一个。 不过,其实说实话,虽然瑞德的画风看起来跟其他人有点不太一样,可诺埃尔的画风看起来也没统一到哪里去,同辈人聚餐能聚出一种正经宴会的效果来的,讲道理也没有多少人了。可虽然诺埃尔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自带背景的人了,到底交际能力还是在的,一旦聊的开心了,违和感也可以无视了。 ……绕了这么一大串虽然但是,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只要吃的高兴了,画风什么的都可以见鬼去了。 加西亚和摩根还有jj都各自捧了一杯啤酒,瑞德跟诺埃尔则是一人一杯果汁……这个主要是由于瑞德不太喝酒,而诺埃尔看脸似乎比瑞德还小,也就一样捧了果汁了。 诺埃尔倒是不太在意喝的是酒还是果汁,只是在手上的果汁的作用下,再对比身边三个人都是成人的样子,连那自带的背景好像都要快消失了的感觉,这么一看,倒是跟瑞德的画风挺统一的。 可能是基于这个原因,这两个看起来像是学生一样的bau最年轻的两位侧写师到最后聊到一起去了。 “唔……动漫展?我好像还从来没去过。”喝了一口透明玻璃杯里的橙汁,浅棕色短发的巫师这么说,“听起来似乎很有趣的样子,下次有机会和你一起去。” 这话倒是真的,诺埃尔确实是从来没有去过动漫展这种地方,不过听瑞德说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类比巫师界的派对之类的,似乎有其他好玩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培养一些新的爱好也是很有必要的,总好过除了工作就是在家里躺尸。 难得有人这么主动地说要一起去展会,瑞德看起来很高兴地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又有些尴尬地接着道:“不过在那之前,可能你会愿意先补一遍星际迷航……之类的?虽然如果只是看一看的话不补也没有关系……” “你喜欢星际类的?”舒展了一下手指,诺埃尔倚靠在了后面柔软的沙发上,挑了挑眉,问道:“魔幻类的呢?” “魔幻类的……”棕发的博士纠结地歪了歪脑袋,看起来有点像是要伸展自己的脖子的感觉,然后他又歪了回来,眨了眨眼睛回答道:“事实上,魔术我还是很擅长的。” “哦?”似乎是为此而感到有些趣味,诺埃尔也没有纠结对方把话题换了一个方向的行为,又直起了身子重新把手放到了桌子上,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握住了不久前才放开的杯子,他解释道:“我是说,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对这个感兴趣的样子。” 右手松了开来,讲解一样在空中划过了极小的弧度,诺埃尔补充道:“事实上,你说到动漫展的时候就让我挺吃惊的了,但是后面讲到了星际这些……又觉得这么学术的类别好像你感兴趣也是很正常的。” 听到新来的后辈这样评价自己,瑞德感到自己似乎受到了打击:“我看起来……这么学术?” 诺埃尔为难地皱起了眉,右手的食指点了点桌面,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让对方伤心,皱着的眉又迅速地松开了,手指也收了起来,“确切来说,主要是博士你的学识导致了我的这一错误认知……” 他拍了拍身边博士的肩膀,真诚地笑道:“但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原谅他,如果要评价一下面前的这位过于年轻的天才博士的话,他能想到的还是可爱这一个词……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对方确实太过年轻,又可以说是长得很好看的,在一个看脸的世界,会有这样的印象还算得上正常的,如果换了一个长得不那么好看的人,那更多的大概就是尊敬了吧。 这个词让博士想到了在医院对方还不是一个fbi的时候,也是在他以为自己又搞砸了的时候笑着问你们fbi是不是都是这么可爱的……结果现在他也成了fbi了。 本来诺埃尔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可能需要做点什么来弥补一下这位前辈博士受伤的心灵的,但是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会儿震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一条短信被发了过来,这让他有点奇怪。 知道他号码的人也就只有bau的这些探员们以及远在英国的阿黛拉,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一般都直接打过来了,发短信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忽视掉,剩余的探员也在这了,也一样没人给他发信息,而他给阿黛拉寄的信,这个时候到了没有都还不确定。 这个时间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可他们处在室内,光线还是很足的,但手机是深色的,映衬着那双温白如玉的手十分对比鲜明,然而自己的手总不会看得出声,更加吸引诺埃尔注意力的,是那上面显示的对于他来说有些莫名其妙的内容。 【你总是令我伤心,我却一直在原谅你。】 从他的记忆里面搜索,没有人会给他发这样的消息,所以这要么是一个恶作剧的做法,要么就是谁不小心发错了,当然,也还有一个更加糟糕的猜测,那就是给他发这个消息的人他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只是对方是认识他的,说不定还有情爱妄想症。 “怎么了?”见诺埃尔看着手机皱起了眉,瑞德有些担心地疑问。 “没什么,应该是谁不小心发错了。”退出了短信的界面,浅棕色短发的少年这么回复。 第24章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诺埃尔都不太想理这个家伙,但是考虑到如果是最后那一种,很难保证以后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所以他还是没有删掉这个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确保日后自己不会处于一个太过被动的位置上。 总之,虽然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但这并不影响这一天他们还算愉快的心情。可是还没过几天,事情就变得……不止一点点不妙了。 那个时候诺埃尔已经按时到达bau开始一天的工作了,整个室内说起来还是很安静的,正经严肃的氛围很浓厚,有时也会没那么安静,互相讨论一下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也有不那么严肃的时候,出来倒一杯咖啡或者顺便闲聊一下也是有的,总的来说还是正常的工作环境。 然后诺埃尔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实在是很突兀的,因为总体环境就不吵闹,这样突然的声音就变得十分显眼了。bau的成员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大家都一样在这里的,那么就只可能是阿黛拉或者昨天那个奇怪的家伙了。然而等诺埃尔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的时候,就感觉和昨晚一样诧异了。 既不是阿黛拉,也不是那天晚上的奇怪家伙,来电显示的号码一样是陌生的,却是美国纽约打过来的。 他皱着眉接听了这个电话,很快就连拿着手机的指尖都变得僵硬起来了。 “你说什么?”纵然面色还算得上沉静,可听到对方所说的消息,那双墨绿的瞳眸中都透露出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 那是一个来自纽约警察局的电话,明确地道出了他的姓名与来自英国的女士的名字,并且以一种沉痛的语气告知了他,现在他们的法医办公室里正躺着的那一具尸体,或许就是他在英国所认识的那个名为阿黛拉的女士。 这个消息非常突然,突然到他甚至下意识开始质疑起这个消息的正确性。阿黛拉这个时候分明应该在英国准备她的订婚典礼,怎么会在美国遇害?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那封说要订婚的信一定有问题。 浅棕短发的巫师微抿了唇,收起手机,决定还是请个假去一趟纽约警局确认一下……不管怎么说,这个步骤都是必需的。 诺埃尔一路上可以算得上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纽约警局的法医办公室,听到他是来认领尸体的,很顺利地就被放进去了。 一进门见到的就是各种专业的器具以及法医正在解剖尸体的模样,但是从他到尸体的视线里,还有一位在场的工作人员阻挡了那正在被解剖的尸体的面容,这让诺埃尔还是绕过了那位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才看到了尸体的全貌。 法医解剖的动作十分专业,但是胸膛被打开露出其中的内脏,人体内部盘根复杂又血淋柔软的器官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面前,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如果诺埃尔是在平时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可能还要缓一会儿,可是现在他迫切地想要确认这具尸体的身份,在这样的心情下,这幅场景对他也好像没有太大的影响了。 但那不是阿黛拉的脸。 诺埃尔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完全放下心了,因为他在进来的时候,就得知了这一次的事故失去生命的人有好几个。 与此同时,那位先前挡住了视线的年轻人也发现了诺埃尔的存在,一转头就看见一张精致得如画的脸,卢卡斯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开口问道:“那个……这位先生,你是来?” 听见对于自己的疑问,诺埃尔也顺从的回答了,但是由于此时正还没有确定阿黛拉的生命安全,因此面色就显得有些冰冷,“收到你们的电话,说有一位女士疑似是我的好友,尸体正躺在这里。” “啊……”那像极了实习学生的年轻人像是才反应过来,“是的,最近是发生了一起交通意外……” 见对方似乎有些紧张,到现在还没说到重点上,或许真的是刚开始在这里工作没多久,诺埃尔还是直接地报上了相关信息:“她叫阿黛拉,来自英国。” 卢卡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是很快,他就为难地回复了诺埃尔:“这里面没有符合你说的……” 最近确实是发生了一起交通意外……事实上,法医办公室总是不会缺少尸体的,可是最近通知的都是身份得到大致确认的,其中却没有对方所说的一位名叫阿黛拉的英国女士。 听到这个回答,诺埃尔眨了眨眼,有些错愕,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了,如果这里没有阿黛拉的尸体,这说明这个法医办公室并没有给自己打电话,那么,打那通电话的人将自己带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棕发少年本就称不上有多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糟糕了,匆匆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和道别之意,便又快步走出了这个地方。 事关人命,一开始的请假自然是很快就被允许了,只是一旁的摩根听见诺埃尔说的话,感到奇怪地撑起下巴陷入了思考中。 “摩根?诺埃尔的请假有什么问题吗?”见到他这样的神情,才批准了新来探员的口头请假的霍奇不由地开口询问,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被这样提问了的黑人探员皱着眉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之前去宾夕法尼亚的路上,诺埃尔就收到了一封信,那里面写的是那个英国的朋友正在准备订婚,但是他刚刚说是纽约警局打电话来告诉他这个朋友可能遇害了。” 闻言,霍奇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不是诺埃尔有问题,就是那封信有问题。可是看他的行为举止,都是正常的反应。”言下之意就是,那封信,甚至是那个晚上送信的年轻人都可能有问题。 瑞德张了张嘴,手里的笔在下巴前晃了晃,顺着摩根的话提出了另外一个猜想:“或者是刚刚那通电话不对劲。”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可是那样的话,诺埃尔一到纽约警局就可以戳破这个谎言了,那么这通电话也就没有了意义,除非……” 跟着这个猜测想下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沉重,“除非对方是要把诺埃尔给引开来。” 如果是为了这个理由,那就说明要么诺埃尔会在去纽约警局的路上遇到危险,要么他们这里会有危险。然而倘若是为了等到诺埃尔独自一人的时候对他下手,那按照对方独居的现状,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这样多此一举,诺埃尔独处的时候并不少,这就是说,有人打算趁着所有人员都在场齐聚的工作时间,对fbi的行为分析部下手,但是却不想诺埃尔因此而有闪失。 要是按照一开始的送信员或者信件有问题的猜想来,这个问题的查找完全不急,可要是按照这个猜想来,那就必须要抓紧时间排除可能存在的潜在危险,所以孰轻孰重,当然还是要把那一通电话有问题的可能给放到目前最重要的位置上来。 直到走出法医办公室,诺埃尔才想起来,这个时候还是打电话比赶过去要更快一点。 电话很快就通了,得知bau已经找到了分布在并不起眼的地方的小型炸弹,诺埃尔愣了愣,松了一口气,所幸危险已经解除,没有任何伤亡,阿黛拉也没有遇害,这算是很好的消息了。 “从侧写来看,这个意图袭击fbi行为分析部的人对我们有一定的恶意,但是他特意把诺埃尔引走,应该是对他抱有一定程度上的不寻常感情。”吉迪恩分析着,目光扫过已经回来了的棕发绿眸的新探员,其中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安抚的意味,“可能是爱慕,或者是友谊亲情,也可能是对方从他某一个不经意间的行为里自认为他们是拥有一定共同特质的所谓同类人。” “监控里找不到那个人的痕迹吗?”既然是在bau的内部安置的炸弹,那么肯定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没有,记录都被销毁了。” 诺埃尔不由得又皱起了眉,他曾经也是有销毁过监控记录的,当初要抹消掉由bau移交给英国警方自己的案件的时候,但那时他是靠的魔法,而现在在fbi探员齐聚的地方,对方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听起来像是团伙作案,如果不是,那这人一定是个让人非常惊叹的罪犯了。” “等等,”戴着眼镜的博士突然出声,“如果那个人对诺埃尔抱有不寻常的感情,那他为什么不换一个更加充分的理由?对方既然知道诺埃尔的朋友是英国的,那么收到美国警方的通讯电话不是太容易让人起疑了吗?” 诺埃尔因为这句话而犹疑地歪了歪头,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或许是因为……他觉得我让他伤心了?” 这样说着,他又拿出了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第25章 “本来我以为是个恶作剧或者有人发错了,之后也没有再收到类似的消息,所以也就没有管它。”调到那条短信的界面,诺埃尔将手机放到了桌子上,“因为内容有点奇怪,我就没有删掉,或许能从来电号码查到一点消息” 虽然可能从对方的手段来推断,不一定真的能查到什么,但是有方向总比没有方向要好一点,而且也不一定就真的什么都查不到。 棕发的巫师向后倒在了椅背上,“反正手机也刚买没多久,没什么不好搜查的地方。” 何况要是真有这么个家伙在自己背后计划些什么,那感觉可真不让人感到宽心。 “从对方能知道那位英国朋友的事情来看,诺埃尔你也可以再想想什么人比较有嫌疑。”霍奇这么提醒,见到对方皱着眉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去拿手机,却突然一阵震动,似乎是又有一条短信被发过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这个手机上了,就连诺埃尔都重新直起了身体看向了桌上。 “你何时回到我身边……”向来都好像十分官方的bau的主管,就连念这种句子的时候,都保持了一种看上去就正直得不得了的姿态,但其中的内容还是令人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听上去像是个苦等的痴心人。”摩根这么评价,可语气显然不是什么赞赏,反而还有少许的讽刺意味。 对于这位黑人侧写师的话语,墨绿眼瞳的探员表情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开口的语气凉凉的,明显对于这样一个家伙没什么好感,“听上去像是个有妄想的变态。” “但这个变态显然有着不错的智商。”一旁的博士作出了比较中肯的评价,然后就看见诺埃尔的脸色更加糟糕了,意识到自己措辞可能有点问题,解释道:“我是说,虽然他是个不太让人喜欢的家伙,但是客观上的分析还是……” 诺埃尔挥了挥手,打断了瑞德的解释,神态看上去有些疲累,这种情绪出现在这个人身上,总叫人不太能顺利的继续说话,他说:“我知道。” 于是年轻的博士就愈发感觉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如果是平时的诺埃尔,见到对方这个表情,或许还会去缓解一下这种尴尬,但是这个时候的诺埃尔,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幸,博士本就不是一个心理脆弱的人,并不会因此就怎么样,只是对象是自己的队友,愧疚的感情就更多了点。 然而首席侧写师的关注点和其他的成员不太一样,他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地开口道:“诺埃尔,之前英国的案子怎么样了?” 知道对方是在说谁,诺埃尔摇了摇头,“不是他,那个家伙宁可写信也不会发短信。” 闻言,摩根挑了挑眉有些感叹道:“这个时代,会有这样的爱好的人可不多。” 听到对方这么说的巫师表情有些莫测,“事实上……还是有很多的。” 摩根看了看棕发的博士,赞同地点了点头……诺埃尔对此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所以最后可以顺着线索查下去的就这么多了。记忆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要说谁比较有嫌疑,那似乎好像谁都有嫌疑,但是如果要说谁没有嫌疑,又好像真的其实谁都没有嫌疑,何况,这种家伙,在多半的情况下,都不太会被注意到。 鉴于有了这么一出,诺埃尔决定今天还是待在bau里不回去了,反正他一个人住,回不回去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倒是要是回去了,连fbi都敢炸了,天知道那个家伙会夸张到什么地步,而且手机暂时也上交了,回去以后如果有突发情况联系起来也不太方便。 或者换一个角度想想,看对方今天发过来的消息,要是他回去了,也可能那个家伙会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再想想第一条短信以后对方做的事,要说可能会直接出现,那也不一定。一边咬了一口从加西亚那里拿过来的巧克力,棕发绿眸的侧写师一边这么想。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开来,糖分浓重,似乎全无苦味,累积之下会有一种过分腻人的感觉,诺埃尔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看向了自己只有桌面的电脑屏幕,有种毫无头绪的感觉。 据说那个号码只是一次性手机,再加上小型炸弹这样的东西,做出这种事情的,很大可能是麻瓜界的人,但是麻瓜界……除了bau和阿黛拉,麻瓜界还有什么人会跟自己有交集?如果要从侧写来看,按理来说,这种人可能是生活中对于他来说不太能注意到的角色,可这种角色又太多了,范围非常广泛。 目前来说他能想到的稍微有点可疑的就是那个来送信的人了,本来这样突兀地跑过来送信就很容易引人怀疑了,并且如果是这样的身份,那么能从信件里知道阿黛拉和自己的手机号码是十分顺理成章的,只是要潜入fbi还安放炸弹……从刚刚他在加西亚那里看到的资料上来说,对方也并没有这个能力。 “你还好吗?”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诺埃尔转头看了过去,是背着斜挎包的棕发博士。 诺埃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什么问题,随即有些疑惑地反问道:“我现在看起来脸色很糟吗?” 在之前分析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不太好,毕竟收到这种短信总是不会叫人高兴的,不过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平静下来了,这样思考的样子难道看上去让人不放心到要来问一下了吗? “不,只是你看上去很苦恼的样子。”这样说着,对方又抓了一下挎包的背带。 “只是没什么头绪而已……”看着杯子里一点花纹都没有的清水,浅棕色短发的探员又皱起了眉,“每一个可能的人选都是只有部分条件符合,简直相当于一个可以待选的人都没有。” 瑞德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微微侧过了头,“那也可能不是个人呢?比如那些符合条件的人相互合作,只是其中某一个人进行了提醒?” “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说到这里,诺埃尔奇怪地看向了身边的博士,“这一点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才对,当时的资料你也在场。” 闻言,博士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接着道:“说不定我们漏了什么更加不容易被发现的把他们连在一起的线索?” 诺埃尔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不过,说起来这些都是最近一段时间你接触到的人。”博士推了推眼镜,换了一个思路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很多年以前就认识的人?” 诺埃尔将自己桌上的杯子稍微往边上移了移,目光又重新放回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回答得完全不假思索:“可能性完全是零。” “你看上去连思考都没有。”瑞德这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的,那并不太需要思考。”因为那基本都是连手机都不太会用的家伙,更别说是炸弹了。诺埃尔点开了外卖的网页,转回来侧身靠在了椅背上,重新看向了对方,扯出一个笑容道:“要帮你一起点一份吗,博士?” 对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于是诺埃尔就重新看向了电脑,“你吃什么?”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回答,诺埃尔转回去看了一眼博士,理解性地又转过来了,“那就跟我一样好了。” 点完餐,诺埃尔看了看仍旧乖乖坐着的瑞德,起身给对方也接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将自己的椅子转了个方向,重新坐了下来,交叠了双手看向了对方,略微歪过了头道:“那么,瑞德博士是要来给我做心理辅导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这场景,似乎他才是那个来做心理辅导的人。 戴着眼镜的博士双手捧着杯子,水并不很热,也就没有蒸气将镜片给模糊起来,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他紧了紧手,然后道:“也许你并不需要?” “如果你认为我需要的话……”新来的探员笑了笑,“或许能因此找到一些新思路呢?” 博士低垂着头,目光似乎落在了水杯中自己的倒影里,从诺埃尔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垂下的眼帘和都要与镜片相触的睫毛,他听见对方说:“你没有一点头绪……” 这下诺埃尔再一次感到对方奇怪了,今天晚上,面前的博士看起来都不太对劲,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诺埃尔,我想问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话说到一半卡住了似的没有说下去,一样熟悉的声音却是在另一个地方响起的。 诺埃尔望向门口,一样的棕发,一样的眼镜,一样的针织衫,一样的挎包,甚至是一样的面容……唯一不同的是门口的那位博士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而他面前的这一位博士则是自己不久前才交到对方手里的水杯。 这世上确实是可能会有两个长得十分相像甚至是一模一样的人的,可是能够潜入fbi不动声色地安放炸弹、并且轻易地销毁掉录像的人…… 一瞬间,诺埃尔感到十分可笑,于是他也就真的笑了出来,看着自己面前的“博士”开口道:“我确实毫无头绪,那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吧?” “你总是令我伤心……”伪装成了博士的人将手中的杯子小心的放好了,然后才起身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臂,凑近了对方轻声道:“哥哥。” 真正的瑞德博士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两个人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第26章 灿烂如夏日阳光的柔顺金发,澄澈如雨后天空的湛蓝眼眸,容貌乖巧可爱,看起来像是最贴心听话的孩子。复方汤剂的效用褪去以后,呈现在眼前的,就是这样一副极具欺骗性的熟悉的面容。这个人甚至还保持着与棕发博士几乎无二的穿着打扮,可是在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以后,就连给人的气质感观也有了不小的出入。 如果说瑞德看起来像是一个纯净的满腹学识的学生,那么面前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来体验生活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娇贵又骄傲。 然而事实上,谁说不是呢?诺埃尔扯了扯嘴角,眉眼间都带上了些许微讽的笑意,但在那张容颜过盛的面庞上,便又成了另一番景象,“你可真让人惊讶。”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就先不说对方居然会发那种内容的短信,这位主家的小少爷向来就是典型的不屑麻瓜的做派,可看之前的事件,居然知道用炸弹用手机,还有看起来似乎还挺有头脑的计划。 老实说,这个人看起来就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这不是说智商怎么样,而是这个人的性格喜好,跟他做的那些事,就是完全是两个画风,感觉实在有点让人不太能把这两者之间给联想起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对方竟然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花了那么大的手笔,也让他十分意想不到。毕竟当初伊夫林这个家族,由于自己的关系其实处境很不好。不过他被囚禁的时间也算不上短了,会有什么变化也应该是很理所当然的。 对于面前已换了发色的兄长的感叹,艾西尔的回答则有着显而易见的抱怨,哪怕那语气仿佛十分深沉,“因为你从来都不关心我。” “你不需要我的关心,艾西尔。”墨绿眼瞳的少年轻皱了眉,反驳道:“我不是你哥哥。” 虽然他们确实是同一个家族的,但就像他说的,他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兄弟,这不是指感情上,而是就血缘上来说,他们就不是同一个父亲或是母亲。当然,就算是说感情上,在面前这个孩子还很小很小的时候,要说有那么一点兄弟感情也是有的,只是自对方稍微长大一点之后,那就别说是兄弟感情了,连一丁点好感都没有了。 诺埃尔不知道对方带着自己幻影移形到哪里了,但看起来像是一个酒店的房间,环境跟他在巴尔的摩一样似乎单纯为了享受的,再加上诺埃尔现在的发色太浅,与那金发相比也十分相近,在这一点上要是说这两人是兄弟似乎也还说得过去。 小少爷似乎对自己所得到的回话不太高兴,面色不太好看。棕发绿眸的侧写师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放松的姿态一点也不像是被劫持了的模样,他抬头看向了还站着的金发少年,歪了歪头,“不过……你又是发短信打电话,又是要炸fbi行为分析部的,这么大费周折之后才把我带过来,总不会就是为了说一句我不关心你吧?” 假如是这样理由,那简直可笑。当着普通人的面幻影移形,连一忘皆空都没有施展,到时候回去,还指不定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你还抛弃了我。”艾西尔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很有气势,可一旦听清楚了其中的内容,就让人觉得这种气势完全是错觉,因为那话语中,分明控诉的意味要更多一点。 诺埃尔感觉自己真的搞不懂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如果说一开始的那一句算是在批驳自己的无知,那么现在在自己这样的提问下,还继续这番好似曾经感情很好的样子就很奇怪了,一定要说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算不上好……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棕发的巫师嗤笑一声,那过分好看的面容就因为这份全无善意的笑意而显得更加明丽了几分,仿佛连恶意都是被神明所眷顾美化的,“我可没有抛弃过你,艾西尔。” “应该说……”新任的fbi探员这么开口,像有古玉沉淀的眼眸中爬蔓上了暗色,他笑道:“是你们抛弃了我,不是吗,小少爷?”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这样的言辞并没有任何错处,即便其实原本那也不是被算计就能感到痛心的关系,可要说起谁抛弃谁的话,那显然还是自己比对方更加有这么说的分量才对……虽然到最后还是自己导致了伊夫林家族的遭遇。 本来还很理直气壮的金发巫师在面前人这样的眼神下,突然就有些气短的感觉,确切来说,倘若对方只是这样的眼神那其实还好,可再加上那一份笑意……只要这个人笑起来,他就永远都没有一点抵抗力,不论那其中蕴含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或者再确切一点说,只要是这个人,他就毫无抵抗力。 那双像是倒映了天空的蓝眸沉寂了不少,他垂下眼睫,发丝柔顺地服帖着,这样的神情在一身学生气十足的打扮下变得格外乖巧顺从,与过往任性高傲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动了动自己的指尖。修长干净的手像在诠释什么叫娇生惯养,光滑细腻,他说:“抛弃这个词,最好用于感情甚笃。” 小少爷抬眼看向虹膜碧绿的兄长,蓦地勾勒出一种莫名的笑意,“我永远不会抛弃你,诺埃尔。” “那就全无抛弃之说了,小少爷。”发色浅棕的少年这么说,连同那本该冰凉的笑容都变得如这发色一般温润了,但语意明显没那么温情。 艾西尔挑了挑眉,这一回他显得比之前更善于不去为难自己的心情,只要理解为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抛弃与否这种问题,就不至于变了脸色。他依旧维持着笑容,说道:“理想状态。” 这样的回答算是有关于抛弃这个论题的结束了,但诺埃尔本也没有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的意思,他耸了耸肩,宣布了这一话题的结束:“如果你更乐意这样认为的话。” 但对于艾西尔来说,对方的回答似乎更多是意味着一种默认的态度,比如说,他们就此和好了。 于是金发蓝眼的小少爷就笑得愈发灿烂,扑进了自认兄长的怀中,然后抬脸笑道:“我很乐意这样认为。” 对于自己被扑了满怀这件事,诺埃尔就没有对方那么高兴了,或者说,他一点都不高兴,于是他问道:“你不将衣服换回来吗?” 艾西尔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解,“你不喜欢吗?” 诺埃尔深刻的感觉这个小少爷和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以前对方也会一边做着亲密的动作一边为难自己,但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问出你喜不喜欢这种问题来。 “小少爷的审美风格变了很多。”棕发的少年如此道,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不过他也说的是实话,以前对方可是一直走的华丽路线的,绝没有现在这么朴素。 “你之前还夸那个人可爱。”艾西尔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有些控诉,“我以为你喜欢……” 诺埃尔抿了抿唇,对于现在的走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今天讨论的话题好像永远都不对劲?但是除开这个问题…… “你当时在场?”意识到这一点,墨绿眼瞳的新人侧写师如此询问。 按理来说,如果对方在场的话自己不可能会没有发现,除非施了忽略咒,可自己在今天之前一点都没有发现,那么对方究竟有多少次施了忽略咒在一旁观看也是说不定的,这种行为……总觉得不是以前单单任性二字就可以概括的了。不过短信只发了两次,艾西尔应该没变化大到这个地步,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讲,自己对伊夫林家族做的事,简直可说得上双方有很大的矛盾,那么对方为了这件事情的关系而这样作弄他也是完全可以理解。 艾西尔不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付伊夫林家族,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算得上正常,毕竟他确实因为这两条短信感到心情不太愉悦。唯一的问题是,对方又为什么会选择在安放完炸弹以后还将自己引开来。 ……以及现在这种姿态。 虽然他一开始是属于体弱的巫师,但是在进入bau之前是确实经过正规训练的,艾西尔既然知道自己在fbi的行为分析部工作,没道理不清楚这一点,所以就算自己因为没了魔杖而在施咒这一点上会有些劣势,可如果对方想要在这样的状态下攻击,也一样讨不了好。更何况如果要攻击平时也多的是机会,根本不需要这样。 所以综合所有情况来看,事实似乎与自己见到对方的真实面容以后的预想有着很大的出入。 “你要炸分析部也只是因为这个原因?”顿了顿,诺埃尔又接着如此问道。 那样的话可真是任性的诠释了。 灿金头发的小少爷又凑近了窝在了侧写师的肩膀上,从现在的角度看不见面容,但听声音似乎很是委屈,“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我给你捡回来硬币的时候你都没发现我……” 然而事实上,其实他是去看对方要寄的信的,本就不是正常状态,认不出来完全正常,虽然捡硬币也确实是有点想要惊喜的意思……不过小少爷说这话一点都不感到羞愧。 诺埃尔的目光直视着地面,并没有回应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这就是你安放炸弹的理由?” “我有给提醒的啊,那天特意在他们都在的时候叫人送信的。”这样辩解着的小少爷又抬起了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种危险的行为有任何不对,望着那双如今倒映了自己身影的眼睛,接着道:“我总不会叫你伤心。” 这样说着,他又重新埋在了兄长的脖子边,蹭了蹭才垂眸道:“不然那通电话里的内容早就成真了……” “……艾西尔。”棕发的探员轻声叫了面前少年的名字,伸手抚上了那一头金发,白皙的手映衬着这耀目的金色,在屋内灯光的照射下带了些圣洁的意味,他勾了勾唇角,神色温柔至极,“谁教你这些的?” 第27章 他确信艾西尔原来并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这倒不是指对方的任性程度,艾西尔会任性到想要炸毁某个地方或者示意某人失去生命的话,虽然以前从没做过,但要把这种事情放到对方身上也不算违和,违和的是,他做这些事情的方式。 他甚至因此而从一开始就排除了是巫师界的人这个可能。他是指这些计划一类的东西。他认识的艾西尔,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传统的不屑于麻瓜的贵族,会用手机就已经非常让人惊讶了,更别说炸弹。 但假设是他看人的能力太过糟糕,对方私底下确实出乎意料地了解麻瓜好了,那一样也说不出像今天这样的话来。 论述抛弃、状似承诺……向来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可从不会这样说话,哪怕是在他想要作弄谁的时候。 然而人又就是这个人,没有冒充的可能或者意义,那么就很好猜了,要么经历了什么导致对方改变了某些行为方式,要么就是有谁教导了他。可是看这刚刚的举动言行,明显还是印象中的性格,于是结果也就十分显而易见了。 艾西尔遇见了某个人,教会了他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极有可能就连在bau置放炸弹这样的事情都是由对方所教导的,如果要说袭击fbi行为分析部这种行为的话,说起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犯罪咨询师。 金发蓝眼的巫师又收紧了手臂,所环抱的人声音有种显而易见的温柔,比之前的样子要缓和很多,他甚至在想,说不定对方这个时候连表情都是温柔地微笑着的……不过对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对他笑着了。 视线落在了前方的沙发背上,他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有人教我这些的?”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他说的全部都是发自内心的。 浅棕色头发的少年垂下眼,神情并未有多大变化,“或者你觉得,以你的性格,是很轻易就说得出来这种话的?” “那我就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墨绿的眼睛重新睁了开来,视线还是看着远处的地面,语气虽还是轻柔的,但变得冷了不少,脸上却还是原先那副温柔的表情,他接着道:“你欺骗了我这么多年。” 但是偏偏,这个家伙每一次说出不像他性格说得出来的话的时候,表情都没有其他时刻的自然。 似乎触及到了欺骗这个问题有什么令人无法接受,艾西尔松开了自己的手臂,终于直起身子,看到了那张脸上温柔的神色,他抿了抿唇,皱起了眉头,“我没有。” 诺埃尔微微侧过了头,上挑的眉眼看起来令那份温柔消散了不少,“所以?” 艾西尔眨了眨眼,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没有人教我……不过,一定要说的话,我遇到了一个心理医生。” 这一次小少爷总算从侧写师的身上下来了,跟着坐在了一旁,距离身边的人很近,然后他仰头倒在了柔软的沙发背上,舒展了手臂,像是在回想当时的场景,他开口说道:“我去了巴尔的摩。” 这么说着,他又转过头来看向了兄长,“你去过了巴尔的摩,不是吗?” 诺埃尔跟着看了看对方,猜测道:“但是你来的稍微晚了一点。” 艾西尔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可你坐的是飞机。” 这解释了对方从何得知自己的踪迹,按理来说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但一个长年生活在巫师界的人来到麻瓜界知道从航班这种东西下手,其实还是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总比拿炸弹试图袭击fbi行为分析部要来得让人好接受一点,至少航班这种东西还能在进入麻瓜界的时候更容易被普及到。 “你知道,当地的人对你还是有点印象的。”见对方没有什么表示,他又摊了摊手解释了一句,诺埃尔点了点头,示意这一点自己还是知道的。 毕竟当时他并不是只在巴尔的摩待了一天,尤其是他暂住的地方,出入的次数就更加多了,所以当地的人会对他有印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其实对于那些人来说,会有印象的更大原因是那一张长得特别好看的脸,更别说诺埃尔走的那一天还有另外一个同样长得特别好看的人在场,这种视觉效果还是非常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比较深的印象的。 艾西尔收回了手,直接侧过身体,一半靠在了沙发的背上,“你走的那一天买了两次报纸,本来似乎早上就要动身了,却一直拖到了很晚才走。” 湛蓝眼眸的小少爷头歪倒靠在了沙发上,笑道:“这有点奇怪不是吗?” 诺埃尔轻皱了眉,很快又松了开来。他倒是没有想到当地的人对他的印象会深到这个程度。 “所以我就买了报纸来看了看。”这样说着,金发的巫师又凑近了现在已是属于自己正前方的位置了的少年,笑意愈发深厚,“你的琴拉的非常好,诺埃尔。” “琴弦这种东西一点都不便宜,看完报纸以后就扔掉它,这种事情比出发延迟还要奇怪。”顿了顿,小少爷的语意又转了转,道:“可你一开始买了它,我还是非常高兴。” 但是诺埃尔的重点总不会像对方一样放在琴弦上,他买琴弦的原因,与令对方感到高兴的原因,并不是同一个。艾西尔说他遇到了一位心理医生,再联系到琴弦与报纸,对方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他也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一个可以制服杀人犯的心理医生,虽然也不是很有疑点,但是既然艾西尔这么说了,那么那位心理医生大约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一个能制服杀人犯的心理医生,诱导一个任性得有些自我少爷做出那些事情,似乎也很平常的样子? 不过只要这样一想,再想到报纸上对那位心理医生评价,看样子那似乎是一位披好了绅士皮囊的高智商犯人? 棕发的探员理了理对方落在脸颊上的发丝,将话题从琴弦上转移了开来,“你和那位心理医生谈了什么?” 对于面前之人如此算得上亲密的动作,艾西尔显然心情愉悦,他抓住了即将要抽离自己面颊的手,回道:“一些关于你的事。” “于是他就建议你尝试袭击行为分析部?”挑了挑眉,诺埃尔还是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那么任由对方抓着了。 艾西尔摇了摇头,接下来的话说的有些局促,“他建议我好好地了解一下你……叫我坦率一点,再行动力加强些。” “……”诺埃尔有一瞬间短暂的沉默,动了动被抓着的手,表情中似乎没多大意味,语气说不上是好是坏,他说:“我以为你以前已经够坦率了。” 任性到坦率的地步,行动力就更是不用说了。 小少爷还是放开了面前兄长的手,诺埃尔垂眸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没有再看向对方,只是问道:“那个医生是叫莱克特?” 这建议真是效果上佳的催化剂,连一个思想保守的巫师都被催化成了单打独斗的恐怖分子。 艾西尔回复了肯定的答案,“他还说,他很想见一见你。” 闻言,浅棕色短发的侧写师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抬眼看向了对方,浓长的睫毛弧度漂亮,虹膜绿如湖水,他提议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见他好了?” 这个时候,对方其实并没有笑,但是仅仅是这样看着自己,眼睛里面完整地呈现出自己的身影,哪怕表情里一点都看不出来任何多余的情感,可只要是这个人,他就毫无抵抗力。 他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bau的时候时间正是晚上,虽然现在他们也聊了一会儿,但也一样是当天晚上,如果是普通人要在这个时间说去巴尔的摩就去巴尔的摩,那就并没有那么方便,可这两位是巫师,这个时候说要去巴尔的摩,那就真的是说去就去的。 艾西尔拜访汉尼拔的时候一直都是以类似病人与客人之间的身份的,因此两人见面的地点也多是在对方算是工作的地方的,这时要拜访,也一样是到了这里,但是显而易见,这个时间,莱克特医生自然是不会在工作的。 所以他们算是白来了一趟,并没有见到那位据说很有权威的心理医生。不过那是对于艾西尔来说,对于诺埃尔来说,至少他知道了这位医生的全名以及工作的地方了,也不算是完全的白跑一趟。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并没有花多少时间的一来一回以后,最后还是又回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其实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毕竟房间摆设分布明显是酒店里的,那么印有酒店标志的东西总是有的,只是诺埃尔到了匡提科以后,对于酒店的信息就没有旅游的时候那么了解了。 但有标志总比没有标志来的好一点,好歹出去以后也能查得到。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问题在于,现在是晚上了。对,重要的事情还得再说一遍,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了。 打算要前去拜访的莱克特医生都似乎休息了,这个时间也该是要休息了,可是以目前的情况,要安心休息那实在有点太难为诺埃尔了……这么一说,这位小少爷真的是一贯就善于来为难自己。 事实上,现在所有事情都搞清楚了,诺埃尔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只有如何离开的问题了,艾西尔……总不能交到bau的手里,可如果要是交给魔法部,那与不交也没什么区别,何况他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不太适合回到巫师界去。 所以比起如何离开,更加让人困扰的是艾西尔的问题。 艾尔都离开了,如果他…… 清透的碧眸里升腾起了墨黑的色泽,暗沉得像有黑暗浸染,垂下的眼帘阻挡了这全然不善的眼神,浅棕色的短发极为纯良地缓和了一切的负面,似乎一切都还是温良乖顺的模样。目光垂落在微微翘起的食指上,纤长白皙得有种干净无染的错觉,就连指甲都是圆润无害的视感。 “你做的很好。”温柔劝慰的女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在杀意肆虐的时候平息了一切的冲动,怀抱还温暖如初的幻觉。 那个时候还全无水色蔓延的眼眶,却在这个时候酸涩起来,泛红了的眸子像是涂了清淡的眼尾红,艳丽得如有胭脂上色。他收紧了手指,眨了眨眼终于回归原本的面色,未有任何不当的变化神色。 “艾西尔。”棕发绿眸的侧写师这么开口,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 诺埃尔抬起头来,看着转过头来的少年,勾了勾嘴角,在那张清丽的脸上全是恍若无双的姿容,他问道:“你知道莱克特医生为什么想见我吗?” 小少爷歪头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答道:“可能是因为我跟他谈了你?” 于是那容貌过于好看的探员唇边的弧度有上扬了些许,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正确与否的看法,只是接着问道:“那你知道我又为什么想要见他吗?” 这一回小少爷连思考都没有了,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有点生气。”他这么说,脸上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但是正因此,反而让艾西尔愣在了原地。 “不止是莱克特医生,就连你也一样让我生气。”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留情面,可诺埃尔认为十分符合自己的心情。 在诺埃尔还待在伊夫林家族的时候,他基本很少会表达自己对于对方的不满,当然,就算是这样他相信艾西尔也一样可以清楚自己的态度,毕竟当时他还是低调做人的路线,对于备受宠爱的主家小少爷,自然是不会在明面上表达不满的。 至于后来,那就连见面都基本没有了,那更别说表达不满了,当然,这个家族所遭遇的一切完全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所以艾西尔相当于基本没有看见过诺埃尔对他生气的样子,现在对方说他对自己很生气,整个人都有点发愣,明明之前似乎还好好的。 如果是以前诺埃尔这样跟艾西尔说他很生气,那估计后果有点不堪设想,不是还在家族里的时候诺埃尔被讨好艾西尔的人作弄,就是后面艾西尔被下面试图讨好诺埃尔的人作弄,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要为谁出头的人。 要说因此动起手来,也只是半斤八两罢了。 此刻的棕发探员脸色很冷漠,一点都没有之前的温情,“你的家族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坦率一点是发奇怪的短信骚扰,行动力强一点是直接去炸别人?还谎报他人的死讯?” 诺埃尔又笑了起来,但那笑里并没有多少温度,他赞叹道:“你可真厉害rt都没你厉害。” 那位黑暗公爵还只是在和凤凰社斗智斗勇黑白魔法斗争不息呢,面前的这一位巫师界的贵族少爷就已经大跨一步直接跑去麻瓜界的fbi行为分析部玩起炸弹来了。 这样说来这一位小少爷真的是非常有远见,视野比黑魔王要广大多了,不过比起德国的那一位,倒是还差了点,毕竟人家连战争都直接发动起来了。 在艾西尔看来,对方这个时候的笑像是被自己给气笑的,虽然事实也差不了多少,但诺埃尔还没有这么轻易就被气笑的程度。不过艾西尔是不知道的,所以他还是感觉诺埃尔是被自己给气成了这个样子的。 往常他都没见过诺埃尔对自己生气的样子,更别说是生气到了发笑的地步,这会儿有点被吓懵在了原地的意思。 见艾西尔似乎没什么反应,诺埃尔挑了挑眉,“你是觉得自己做的非常对,我说你说错了?” 可小少爷确实就是自小被宠得如此任性的,几乎就没有人说他做的不对过,就连诺埃尔本人,都是从没有在今天之前这样的说他做的不对过,这个时候被这样质问,心里感觉十分委屈。 可是委屈归委屈,诺埃尔都气成了这个样子,要是说自己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还觉得自己做的非常对,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火上浇油……虽然在他看来对方就连生气的样子都看起来好看的不得了。 于是小少爷就乖乖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知错了。 似乎是被这样良好的态度所减缓了那份并不存在的怒气,面前兄长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诺埃尔·教导主任·严厉哥哥·伊夫林接着道:“那你说说看,你哪里做错了?” 小少爷眨了眨眼,睁着那双湛蓝的眼眸看着面色有了些许温和的探员,犹疑道:“因为我给他们放了炸弹?” 诺埃尔挑起一抹笑容,摇了摇头。 像是被这样的态度所鼓励,艾西尔没有继续纠结那点委屈,反倒是认真开始思考起在对方看来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因为我给你发短信?还是谎称纽约警局打电话?”然而对方还是摇了摇头。 “你说……你总不会让我伤心?”浅棕色短发的侧写师侧了侧头如此笑道,目光落在了金发蓝眼的巫师身上。 见对方说到了这件事,艾西尔也笑了笑点了点头。 侧写师的声音就变得很轻柔,他说道:“可你已经让我伤心了。” “你骗我说阿黛拉死了,还让我担心分析部的人也会遭遇不测……艾西尔,你已经让我伤心了。”看着脸上已经消失了笑意的少年,诺埃尔一边说着伤心一边笑容又拉大了些许,他接着道:“你还说可能会让那通电话里的事成真……你觉得你做的没错,但是对我来说,你没有做对过。” 这话说的有点矫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说,艾西尔做的事情确实是让他很不快的。 “如果我有一天又让你不高兴了,你是不是真的会去对阿黛拉或者别的人做些什么?”顿了顿,他又问道:“现在的你觉得以后的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吗?你觉得那样的事情不会让我伤心吗?” “对不起……”金发的巫师低下头这么道歉,似乎十分真心实意的样子。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艾西尔。”诺埃尔拉住了对方的手,抬眼问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莱克特医生生气了吗?” 一定要说的话,小少爷任性是任性,但也确实没有做过那么出格的事情,这其中少不了那位心理医生的作用。 湛蓝眼瞳的少年皱了皱鼻子,点了点头。 诺埃尔摸了摸对方的头,表示自己很欣慰,“你是伊夫林家的少爷,你需要关注的事情不在这里。” 虽然事实上他早就对这个家族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不过在这个时候,这样劝解的棕发巫师并没有感到有一丁点愧疚,或是对于自己曾经所做的事情有所后悔……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是虚伪至极的模样。 其实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能把对方给骗回巫师界,最好就不要来这里了,要是效果好的话,那说不定能让小少爷的性格稍微改变一点。 所以他依然不是一个合格的fbi,因为他还是只考虑到了自己的问题,并且觉得这样无可厚非。 勉强解决了任性少爷的问题……虽然事实上连解决都称不上,但是暂时不用担心对方没事再跑到麻瓜界来做什么,诺埃尔总算也不用为今天晚上能否好好休息而感到纠结了。 他原本应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去,但是考虑到他们离开bau的时候还有瑞德在场,诺埃尔还是决定先回一趟bau看看情况,毕竟凭空消失,在那之前艾西尔还用的是瑞德的形象,这简直不能不好好解决一下。 当他回到bau的办公室的时候其实他还是给自己施了忽略咒的,因为他担心事情要是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直接出现的话,那么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不是说bau的人怎么样,小组的成员人都是很好的,只是毕竟巫师的存在就不仅仅是一个行为分析部就能管得了的事情,如果当时的情况就没处理好将这种异样的状况扩散开去,招致其他一点不都熟悉了解人物性格的存在,那么他或许也不用再出现在bau了。 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似乎人都还没有离去,不过这也十分正常,毕竟在fbi的行为分析部里装置炸弹,这种事件都已经可以归类为恐怖袭击了,这么重视看重的讨论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更何况他还是在博士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 看情况他们是已经将自己的消失给定义为被劫持了,对于凭空消失这件事似乎还没有扩展到非科学的力量上去,那么事情就还算比较好办的。 诺埃尔解除了忽略咒,敲了敲并没有关着的门,提醒侧写师们自己已经回来了。 这样突然响起的声音其实非常清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门口。 被过多的目光看过来,诺埃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才说道:“我回来了。” 已经被定义为被劫持的探员自己回来,自然让所有人都有些惊喜,在关心完是否没事以后,理所应当的就是对于事情经过的询问。 “恩……是一个很久以前认识的人,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好,所以对他也没有多少了解……我们好好地谈了谈,然后他离开了。”浅棕发色的少年摊了摊手,进行过了相关的训练以后,这样有心的谎言显得非常自然而没有让人起疑,他说:“我没能阻止他。” 他确信自己是个虚伪而难以感到愧疚的人了。看着探员们似乎相信了他说的话的表现,绿眸的巫师这样想道。 “不过,在谈话过程中,我稍微有一点收获。”诺埃尔这样说,“虽然我也不确信是否有用……” 除了目睹了小半场的瑞德博士的贡献,其他的侧写并没有任何进展,因此,虽然犯人逃脱了,诺埃尔也没有说出那个自己很久以前认识的人的名字之类的信心,但倘若有些其他线索,那也是很好的。 “之前的嫌疑人都是近期遇到的,但事实上对方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人了……”新人探员笑了笑,“完全没有想到他,是因为我不觉得他是会做出这些事情来的人……不过这么久没见,现实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 他看向了等待他下文的众人,接着道:“但是他讲到他遇到过一个心理医生。” “汉尼拔·莱克特。据他说是一个非常具有权威性的心理医生,可是我发现他之所以会做出这些事情来,似乎是受到了这个医生的诱导。他本来的性格就是很有行动力,任性到坦率的地步,可是那一位医生对他的建议却是再坦率一点、再有行动力一点……你知道,所有事情过了度就会变得不太好了,这很可能是导致了现状的原因之一。” “一个非常具有权威的专家,会做出这种有失水准的建议,非常让人疑惑。不过这仅仅是一个猜测,因为我并没有调查过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误判。”虽然诺埃尔是觉得这个判断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事实上,这真的也就只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所以最后,他还是没有用太过确信的语气。 其实他最觉得可疑的一点是艾西尔说对方想要见自己。 那显然不可能是因为艾西尔的叙述,他当然知道仅仅这位小少爷的话,他所认识的自己不可能仅仅因为提到了对方就会想见自己,那么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这位心理医生,最初的印象是在巴尔的摩的报纸上,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报纸上,是因为他正当防卫制服了一个杀人犯,这就是说他与这个杀人犯一定是有过接触的,而那个杀人犯,可不就是导致了自己扔掉了琴弦的老板吗? 那位衣冠楚楚的先生在自己出门之前似乎是问了自己那么一个问题,他问自己人类血肉的味道是否还不错? 这本来应该是算更加有力一点的嫌疑,但是由于这牵扯到莱斯特……再一次的非科学存在,还是只能暂时当做并没有过这么一件事。 虽然以诺埃尔的讲述方式,似乎这种疑点并不是太有力,但是总归也算是一条线索,如果这怀疑是真的,那就说明对方是一个利用自己心理医生的职业来暗中操纵案件发生的家伙,这更像是幕后boss一样的存在,总比那个已经逃离的犯人要更重要一点。 当然,这不是指那个犯人就不抓了,按照瑞德的说法,对方似乎是与他非常相像,这间接解释了为什么那个犯人可以这么自如的进入fbi行为分析部,因为或许所有人都以为对方是瑞德本人,而不会对一个内部探员有所起疑。 不过讲到这个人和瑞德十分相像的时候,所有人表情都有那么一丁点微妙,因为这个犯人给诺埃尔发的短信的内容实在是不太好,而只要这带入了博士那张看起来就乖巧纯情得不得了的脸,那种感觉真的是很违和的。 所幸的是诺埃尔还是解释了一下这个问题,对方进入bau或许是假扮了瑞德……虽然他个人更倾向于是施加了忽略咒,毕竟录像都销毁了,魔药的味道还一点都不好喝,他可不认为艾西尔会那么为瑞德着想……不过他还是赞同了这个前提,然后解释说,但其实对方与博士并不是那么相像的,只是伪装的技术十分了得而已。 而一开始由于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诺埃尔是被劫持走了的这个问题上,对于对方是如何凭空消失的这一点还是放在了找人的后面,这个时候有了亲身经历的当事人回来了,自然也要稍加询问一番的。 对于这个问题诺埃尔就没有那么诚实了。他只推说自己并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或许是跟魔术类似的存在,就糊弄过去了。 这其实也还算是可以理解的,即便是受害者本人,有的时候也是不了解犯人的作案手法的,所以诺埃尔说自己也不清楚,并不是太有疑点的事情。 当所有疑问漏洞都解决完毕以后,这一天已经很晚了,看时间似乎连天都要亮起来了的样子,诺埃尔也就没有回去的打算,决定在bau稍作休息以后跟着去巴尔的摩拜访一下那一位很可疑的心理医生。 没有了幻影移形,来到巴尔的摩就只能是用以正常的交通工具的,以往路上,偶尔瑞德是会由于起敏锐而会来询问一些事情的,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的关系,并没有任何问题来问,一路上倒也十分安静。 诺埃尔看着手上属于莱克特医生的资料,发现对方确实真的是在专业领域非常有声望的那一种存在,应该说学识是非常足够的,这个信息也显示了对于他自己做出的侧写的符合,不过吸引了诺埃尔注意力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信息点。 上面说莱克特医生烹饪的水平非常了得,时常亲自下厨会在家里举办宴会之类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每一次宴会,那全部都是肉食。 只要一联想到那位弦乐器琴弦店的店主在自己临走前的询问,再一联想到这位店主还是主动来到看似无缘无故的心理医生的家里,最后被正当防卫致死的,他就觉得其中满是疑点。 那位琴弦店店主的爱好是以人体做乐器或是乐器材料,那么这一位心理医生的爱好……难道是以人体为食材做盛宴共享吗? ……希望在洗刷完这位医生的疑点之前,对方不会邀请自己一起进食。他可以在争斗中啃咬,但是要他以人为食,那就真的非常强人所难了。 这一段路程算不上长,也算不上短,但总之,在各种猜想侧写当中,他们最终还是到达了莱克特医生的住所了。 这位医生当真就跟自己在最初所想象的一样,从外表上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绅士的人,标准的三件套,头发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举止行为都是十分有教养的模样,令诺埃尔感觉还稍微感到没有被自己的想象所折腾得不快过头的是,至少对方没有戴眼镜,不至于让他因为这一份一丝不苟而联想到那个半夜来谋杀自己的外科医生。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在进入bau之前,自己就似乎老是遇到各种奇怪的犯人了,这算是一种奇特的体质吗? 莱克特医生非常有礼地接待了他们,据说这个时间刚好还没有病人来探访,他们非常好运。 这个工作的地点就跟他晚上和艾西尔一起来的时候一样,不过那时候并没有灯光,室内非常昏暗,而这个时候是白天,则将一切都看得还算清楚。 装饰陈设都非常讲究的感觉,在感叹完这个世界不缺钱的人真多以后,诺埃尔的视线被桌上的素描所吸引了。 第28章 诺埃尔是没有学过作画的,所以只能看出来对方画的应该很不错,尤其是人体的肌理框架,就连他这个不是内行的人都看得出来画它们的人一定对此有着非常熟悉的掌握,甚至可以说有些过分的犀利。 资料上有提到过这位心理医生在从事这个职业以前是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所以对人体这么了解也算是非常合理而又理所当然的事情,只不过那里面有些画作显得……外科医生的视角非常明显的感觉,致使艺术的性质略微淡化了。 “……这是探员伊夫林。”诺埃尔的注意力稍微有点跑偏,突然听到介绍到了自己才回过神来看向了还在做介绍的队友和正在接待他们的莱克特医生。 棕发的侧写师笑了笑,配合着这一句介绍礼貌地问候了一声:“很高兴见到你,莱克特医生。” “很高兴见到你,伊夫林先生。”心理医生这么回应,然后感叹一样接着道:“我有一位病人也是姓伊夫林。” “事实上,我们就是为了他来的。”诺埃尔顿了顿,然后道:“不过他也告诉你他叫诺埃尔吗?” 之前他就没有讲出艾西尔的信息,现在汉尼拔这么一句话却是直接报出来对方的姓氏了,诺埃尔要是不加上后面那一句,那么他自己原先的说辞就满是漏洞了。 不过至少这一句的效果还好,毕竟由于那两通短信的关系,艾西尔的形象除了恐怖袭击之外还是一个有点痴汉嫌疑的家伙,要是对外报的是诺埃尔的名字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好歹是将诺埃尔的嫌疑给消除了。 每到这个时候诺埃尔就感觉很郁闷,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偏偏还要出于为自身考虑的缘故去为一个犯人隐瞒掉部分消息,这种感觉实在是很憋屈的。 “不,他说他叫艾西尔。”梳理整齐的医生理所当然地反驳了棕发探员的疑问,像是因为这才想起来一样又接着说了一句:“不过他倒是跟我提过一个叫诺埃尔的人。” 绿眸的巫师侧了侧头,眉毛有些扬起,“是的,他也跟我提过你,莱克特医生。” 言下之意相当于是承认他就是那个艾西尔所说的诺埃尔了。 汉尼拔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看起来有些意外的样子,“艾西尔说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 “你看见了,染了个发。”说着,诺埃尔耸了耸肩,“类似告别过去。” 虽然是这样解释着,可诺埃尔却有点疑惑,对方说的是原先自己还是黑发的样子,意思就是艾西尔在弗吉尼亚见到以后就还没有再去见对方,可事实上幻影移形如此方便,艾西尔完全不会受到地域的限制,而倘若在来到弗吉尼亚州以后就再没有见到过对方,那就是说在艾西尔到弗吉尼亚之前就被对方诱导成功了? 根据时间来推算,艾西尔来到巴尔的摩一定是在自己到了弗吉尼亚以后,那就相当于艾西尔与汉尼拔接触的时间应当至多是在三个月以内,但是艾西尔一旦到达了巴尔的摩,那么按照之前查找自己踪迹的方法很快就能得知自己是来到弗吉尼亚了,以昨天的相处来看,对方若是得知了自己的消息,不可能拖到最近才露面,这就是说他们之间的接触时间还要再缩短许多。 又或者也可能并没有那么短,只是被劝阻了才延后了来到弗吉尼亚的时间。可就算是这样,也说明了面前这位医生至少获取病人信任的能力了得,毕竟艾西尔一开始来到这里的目的可不是看医生。 而假设对方并没有劝阻艾西尔,那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取信任再诱导,就更加说明了这位心理医生的人格魅力以及掌控人心或是全局的能力非常厉害。 非常……令人赞叹的结论。 似乎并不清楚诺埃尔心中所想的医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情况。 既然艾西尔跟他谈了诺埃尔的事情,那么能理解他所说的告别过去之类的说法也是很正常的……虽然其实诺埃尔染发的本意其实是由于他试图进入fbi所伪造的身份。 寒暄似的开场结束以后,霍奇讲述了他们的来意:“莱克特医生,我们想知道艾西尔在你这里咨询或是治疗的资料。” 毕竟他们现在是没有充足的证据的,就连推测都是支持力十分薄弱的,所以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可能直接打草惊蛇的。更何况艾西尔本身就是他们这个案子正在调查的犯人,得知对方与莱克特有着一定的关系,前来问询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也完全可以算作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理由之一。 得知了这些探员的意思,这位优秀的心理医生面上显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既然你们是侧写师,对于心理方面的了解一定是有的,那么想必完全可以理解这一职业上的保密守则,所以……” 虽然诺埃尔是觉得对方现在的姿态很有做作的嫌疑,但这并不是任何冲动的理由。再说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冲动的人,因此这个时候,不管是面上,还是实质,都还是很平静的。 “是的,但他作为目前案件中已确定的犯人身份,我们完全有权利向你要求获取他的资料。”博学而在这方面的知识一点也不缺少的棕发博士这样回答,如果光看他说的话的话则显得有些像霍奇一样公事公办的味道。 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毕竟面前的是一个潜在的反社会嫌疑人,要他态度太过友好和善总是有点强人所难的,更别说瑞德小博士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人际交往的人了。 既然探员都这么说了,汉尼拔自然也没有继续拒绝提供资料的理由,何况他原本就没有坚定拒绝的本意,也就顺从地拿出了属于金发小少爷的咨询档案。 “事实上,艾西尔一开始并不是作为病人来到这的。”一边拿过资料,莱克特医生一边这样说:“他是过来询问诺埃尔的事情的。”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他为什么会跑到我这里来……毕竟我和伊夫林探员从来没有见过面。”将资料交到了霍奇的手里,穿戴整齐的医生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浅棕短发的探员,连这个时候勾起的笑容都是看起来极为绅士有礼的,他说:“但是在之后的相处里他更多的也是谈论的关于你的事情。” 诺埃尔也跟着勾了勾唇,道:“所以如你所见,我就成了受害者之一。” “那真是令人叹息。”医生收敛了笑意,微垂了眼眸,看起来十分真诚的样子,“向你致以诚挚的歉意,为了我的失职。” 目前还在没有撕破脸的和谐程度,因此诺埃尔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意思,过过场一样地表达了自己的不介意……哪怕其实就是因为他才有了现在的拜访试探。 “这么说,一开始他只是来问一下消息,并不是你的病人。”扫了扫手里的资料,霍奇抬眼又重新看向了汉尼拔,将资料交给了身旁每分钟能阅读两万字的天才博士,接着问道:“那么后来他又是怎么和你建立起现在的医患关系的?”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准确来说他也不算是我的病人。”莱克特医生反驳了一下面前探员的说法,解释道:“他只是来咨询的。” 目光又扫向了才说完自己成了受害者之一的棕发巫师,眼神似是温和的意味,“为了一些感情上的问题。” 表面上的疑问询问完以后,瑞德也差不多已经把资料看完了,他抬了抬眼镜,把他们传到了诺埃尔的手里。 于是这个时候诺埃尔也就没有什么与汉尼拔应付的心思,接过资料以后就低头查看了起来。 诺埃尔的阅读速度当然是比不上有着天才之称的瑞德的,但其实一定要说的话也不慢,甚至可以说算得上是很快的,再加上这资料并不是厚厚的一沓,所以他也很快就看完了。 简直就像是为了这一场探访做好准备的,就真的大多是关于所谓感情上的问题,并且从这上面的说法角度来看,面前的医生会做出那样的建议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一个只是来询问消息的人莫名成为了他的病人这件事本身就有着很大的可疑之处,可要说不可能,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位医生是在这个地方出了名的有个人魅力的人物。 这一趟拜访算得上是无功而返,回到弗吉尼亚以后他们得到了并没有一起跟着来拜访的摩根的消息,说是没有按照这个样貌找到符合条件的人,汉尼拔所报上的那个名字也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假名,因为并没有任何查询得到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由于艾西尔一样姓的是伊夫林,而对于其他侧写师们来说这个姓极有可能只是因为诺埃尔姓这个才如此自称,因此对于是假名的这个结果算得上是意料之中,只不过原先还抱有希望觉得艾西尔这个名字是真的罢了。 诺埃尔本人是知道艾西尔现在已经回巫师界了,所以在这天下班以后,打算回家与柔软的大床相亲相爱,而不是仍然待在bau的办公室里趴桌上或者靠在椅子上休息。他认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其他队员就不是这么认为的了,觉得还是要有人护送才放心,尤其是经过了艾尔在家被伏击以后的现在。 “你知道我的训练成绩是很好的。”知道他们没有见过自己训练之后的战斗力,诺埃尔还是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小组的负责人霍奇先生。 然而严厉的长官并不为所动,“然后你就在昨天被轻易劫持了。” ……他说的这么有理有据有道理,自己好像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 这样想着的诺埃尔,还是接受了护送的这个建议。 第29章 护送的人选是由瑞德小博士自告奋勇的,诺埃尔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是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的,所以出于愧疚的心理想要补救一下,也没什么反对的意见,霍奇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也就这样同意了。 ……但这是在诺埃尔至今还没有见识过斯宾塞博士的武力值以及指腿打头的神之枪法的情况下的。 他只以为博士是那种深藏不露然而武力值完全过关的人,毕竟人要透过现象看透本质,虽然小博士看起来非常文质彬彬一点也不像有什么武力值的样子,但是在经过他发现博士是个科幻迷以及魔术高手这件事之后就已经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光看外表妄下论断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fbi探员。 因此这个时候,诺埃尔对于瑞德的武力值还是很信任的,也没有在半路上质疑博士先生的能力……就是觉得对方脑子又好武力值似乎也不错这种人简直就是让人羡慕。 但是再想一想小博士的情商,又觉得好像也是很公平的? 一路上还算得上安静,天也没有太过昏暗,在一阵沉默之后,棕发的博士还是开口了:“他就是那个把你关起来的人吗?” 诺埃尔抿了抿唇,有点没预料到对方的问题,但他还是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疑问,“那我还不至于那么不了解他的信息。” 这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不是全然谎言,在另一种角度上来说,作为一个可以贴身的存在与作为一个旁系的不甚重要的存在相比起来,总归是前者要多了解一点,只不过对于艾西尔的了解,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么少罢了。 “那么……那个人最后被抓捕归案了吗?”顿了顿,瑞德还是没有就此结束这一话题。 浅棕色短发的少年睫毛有一瞬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然后他抬眼转向了身边的博士,面色上并未有任何不妥,“你可以当这就是为什么最后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说的有点模糊不清,既可以理解成被抓捕以后因为对bau的感情而加入,也可以理解成并没有成功结案,而最终决定亲自将对方抓捕归案。但是从他们那一次离开英国之前诺埃尔的态度来看,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在博士这样推断猜测的时候,他听见身边的新人侧写师叫了自己的名字。 “瑞德。”即便这个时间路上多是走在回家路上的人,而显得背景有那么一点嘈杂的感觉,可是这声音听在瑞德的耳朵里,却十分清晰。 绿眸巫师的面容在已经亮起来的路边的灯光的照耀下没有一点模糊或是隐没,甚至在这样的光芒之下使得落在眼里的人的肤质有种盈透的质感,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映入了星小的高光,他开口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柔和,“bau的人,对我来说是有着非常特别的意义的。” 这似乎推翻了刚刚的猜测,神情看上去也是认真而又真诚的模样,学识渊博的天才博士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出这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单纯因对于这个领域过分了解而做出来的假象。 没人不会因这样的特殊而不感到高兴,但也没人不会因联想到这样一个运用自身知识而可完美蒙骗的人而感到心寒与可怕。 只是诺埃尔并没有说谎的必要。他这样想,选择了更加让人感到高兴的一个可能。 “我……”戴有眼镜的侧写师低了低头,然后又抬起来看着面前的少年,说道:“我感到非常荣幸。” 诺埃尔勾唇笑了一下,看上去神色温柔得不得了,他说:“我也是。” 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说谎。 这一段回去的路程上与诺埃尔预想中的一样没有出什么事,理所当然他对博士的武力值的设想也没有幻灭。不过有一点与预想不同的是,原本正常都是到门外便可以了的护送,博士认为还是要先将屋子里查一遍才能放心。 如果这是由别的人提出来,说不定还有点容易让人想歪,但提出来的是这位格外纯情的小博士,那么在诺埃尔眼里,对方真的就只是出于谨慎的态度而提出的想法罢了。更何况,他只要想到艾尔的心理阴影是由于在家中遭受伏击而留下的,对于瑞德的提议就更加可以理解了。 所幸虽然他在麻瓜界使用魔法的次数太多了点,但其他明显与巫师界相关的物品也并没有什么,唯一略微特殊一点的就只有之前莱斯特去巫师界以后带回来的魔药,可这个他也已经处理好了,所以此时此刻面对博士的关心提议,诺埃尔还是爽快地接受了。 这十分显而易见是一个独自居住的人的房子,虽然打扫清理的很干净,但那并不妨碍瑞德从其他的地方做下如此判断,而当检查完一遍整个房子,目前属于安全范围的结论也同样跟着得了出来。 “所以我住的地方应该没有问题,对吧?”见博士已经走了回来,诺埃尔如此问道。 “没有嫌犯潜伏,也没有可疑摄像头,暂时排除了危险。”瑞德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听他这样说,诺埃尔不由得笑了笑,“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经过了专业训练的探员,要是有可疑摄像头我也不可能没有发现。” “是的。”瑞德赞同的点了点头,“可是你有整整一天没有回来过了,如果在这段时间里做什么手脚,时间非常充足。” “好吧。”棕发绿眸的巫师挑了挑眉接受了这个解释,“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这样回复着,静默了一会儿,诺埃尔才开口问道:“那么……你对于今天拜访的莱克特医生有什么看法,瑞德博士?” “嫌疑很大……”瑞德皱了皱眉,表情似乎略显苦恼,“所有证据事实都指向其清白,但是那太过完美了,反而让人起疑。” “可一切证明又十分充足,这正是我们现在还毫无进展的原因之一。”诺埃尔顺着对方的意思接了下去,看见瑞德同意的点头,便接着道:“就连艾西尔……就先这样叫他好了,就连艾西尔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与莱克特相处之间的问题。” “如果我们的怀疑没有错的话,那我不得不说他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家伙。”博士抱胸架起了一条手臂,这样说道。 算是认可了这样的说法,诺埃尔摸了摸下巴,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说道:“你知道他还认识行为分析部的人吗?” 他抬了抬眼,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棕发博士的身上,“并不是属于我们这个小组的行为分析部的人……来自加西亚的搜寻。” 瑞德的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 “我刚刚才想到,作为一名在专业领域有着极好声誉的心理医生,他大概参与了某些案件的侦破,假设他真的就是一个操控他人以达到自身目的的罪犯,那么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些案子下手。”诺埃尔接着道。 得到了这样的提示,小博士显然对此感到非常高兴,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回去bau加班查找线索。但好在博士还是一个比较有理智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就冲昏了头脑,还记得他边上还有正被一个有痴汉嫌疑的人盯上了的队友,询问诺埃尔是否要跟他一起回bau。 对此,墨绿眼瞳的少年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一邀请:“我想先与我亲爱的修普诺斯一起好好聚一聚,然后再来找你们好了。” 虽然由于之前诺埃尔被带走的关系,大部分的人休息的时间都差不多,应当没什么区别,但毕竟诺埃尔算是这一次案子的主要受害人,状态没有他们好是正常的,对方这个时候说想要休息一下,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更何况这个搜查方向还是由诺埃尔提出来的。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我或者别的队员,还有设置好紧急的号码……”这样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阵,瑞德才走出了这间房子,回去分析部继续工作了。 看着博士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诺埃尔望了望室内的天花板,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眨了眨眼消失在了自己的住所里。 他是很想再得睡神深厚眷顾的,也确实是很想再好好与自家柔软的床铺相亲相爱的,可惜,白日的时候他便收到了来自那位拥有优秀出色能力的医生的邀请呢。 之所以没有告诉其他队友,这倒不是不信任他们的能力,只是毕竟对方邀请自己很大几率是与那位弦乐器琴弦店的店主有关的,而诺埃尔·伊夫林这个人,还没有很宽的心。 ……希望对方不会真的是来邀请他共享美食的。幻影移形到了不甚起眼地方的少年巫师如此想道。 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愿望,而当他走进了莱克特医生的住所以后,诺埃尔觉得,他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浅棕色短发的侧写师这么开口,举止行为都是绅士有礼的模样。 第30章 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好……睁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诺埃尔这样想。 眼睛上没有被绑住的感觉,所以要么是环境太暗,要么就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棕发的巫师垂眸动了动感到十分酸胀的四肢,脚底的感觉有些坚硬,手肘两旁也是同样的质感,后背抵靠在类似地面的东西上,脖子也非常艰难。 这空间十分狭小,自己似乎是一个蜷缩的姿势被困在了里面,先前的黑暗也因此有了解释。 他大概是被关在一个箱子里了。眨了眨眼,诺埃尔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幸好自己没有黑暗幽闭症……不过,就算是这样,现在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这样的姿势以及环境,呼吸开始有些不太顺畅了。 从身体的酸软程度来看,他这个样子已经有一会儿了,到现在还没有窒息而死,或许是这个箱子还有缝隙可以流动空气,但他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可能外界的光线也不甚明亮。也许是晚上,也许是置放了这个箱子的外面是一个关上了门窗的房间。 闭了闭眼,诺埃尔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昏沉,晃动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隐隐约约能听见各种杂乱的脚步声与嘈杂人声,如果那种晃晃悠悠不是因为自己有轻微程度混乱的头脑的话,那可能自己现在是在一艘船上了。 得出这些结论所需要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极短,但总而言之……巫师的手摸索向四周,掌下是不太平滑的粗糙质感,应该是木质的箱子……暂时没有找到可以打开的地方。 那么现在有两个选择。略显吃力地再次睁开眼,额头上恍惚有液体滴落,这让他眼睫细微地颤了颤,闻味道像是血,迟钝传来的轻微痛觉提示着指尖被细小木刺划破的事实,暂时不会对他造成妨碍。 一个是使用魔力施一个四分五裂,然后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误伤自己;还有一个是制造出声响,吸引别人来打开这个箱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来打开箱子的人站在不太令自己感到安全的立场上。 有点没力气了……停在上方木板的手动了动,重新滑落了下来。 如果是以现在的状态,不一定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那些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都不是非常清晰,与自己现在所在的距离并不近,第二个选择成功的几率不是很高,所以说,如果护住比较重要的部位,四分五裂的话结果应当还是很能让人接受的。 啊……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魔法叫盔甲护身。才反应过来的少年巫师,对自己现在的大脑运行速度感到十分懊恼。 比起流失的体力,果然还是魔力更加充足一点,这么说起来,在他体力还充足的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自己陷入了现在的境地来的? 这样困惑着,防御的魔法已经运转开来,破坏掉这个困住了自己的木箱也只是转念之间的事情,然而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让诺埃尔硬生生止住了下一个魔法的施展。 那个似乎逐渐靠近的人并没有在某一处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近,仿佛目的地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他甚至在过近的响声之后能听见在靠近这个箱子以后细碎碰撞的声音。这个人正在打开关着自己的箱子。 一半好运一半坏运。确定了箱子真的正在被打开,诺埃尔看着上方的木板渐渐远去,转头望向了一边站着的人。 冷色调的月光透过窗口照进没有开灯的昏暗房间,金色头发的男人面容轮廓虽不是非常明晰也一样可以确定身份,以诺埃尔的角度看过去,对方好像挑了挑眉,开口的声音还是令人感到熟悉的。 “看起来像一个惊喜。”感叹一样,有着漂亮灰蓝眼眸的吸血鬼这么说。 诺埃尔长叹了口气,木箱打开以后空气也流通了不少,至少呼吸不会再感到有问题了,连带着脑袋也清楚了许多,他向着有些出乎意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伸出了手,语调听上去有些虚弱:“愿意稍微帮个忙吗?” “乐意之至。”微微侧过了头,这么回复的莱斯特顺其自然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将还躺在箱子里的少年拉了出来,对于目前的境况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身体总算可以舒展开来,诺埃尔坐在地上,靠在了身后不久前还关着自己的木箱上,缓了缓僵硬的四肢,感到额头上的血缓缓开始流了下来,不是很乐意在这样沉重的身体状态下还要去管这种小细节,但是想到身边还坐着一只吸血鬼,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所以你本来就在这艘船上?”任凭那血迹都已经流到了下巴,不管是巫师还是吸血鬼却似乎都没有理会这一件事,经过休整已经感到略微好受了一些,诺埃尔活动了一下四肢,向着一同坐在了地上的男人这么问道。 “然后就闻到了你血液的味道。”如此回答着,莱斯特又看了看已然换成了浅棕色短发的少年,接着道:“看上去你的状态不太好。” “好像是。”低头活动了一下脖子,诺埃尔回想了一遍在自己还清醒时候的记忆,猜测自己或许被催眠过了,因为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关到箱子里的,“拜访了一个嫌疑很大的心理医生,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听上去是一段不怎么令人愉快的记忆。”听完对方简短的叙述,金发的男人作了这么一个结论。 仰头结束了对自己身体的休整,诺埃尔想了想,如果真的是像他所想的那样,那一定不是什么会令人愉快的记忆,“在这点上,你大概说的没错。” 莱斯特耸了耸肩,“多数时候,我都是正确的。” 棕发的侧写师低头无声的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然后问道:“我们现在这是去哪?” “你一定对它很熟悉。”话是这么说,吸血鬼的表情却有些微妙,“大西洋上,即将到达英国。” 闻言,诺埃尔眨了眨眼,表情同样变得有些微妙,“那你这个决定可能就没有那么正确了。” 不管是意大利也好还是德国也好或者是俄罗斯等等,对于诺埃尔来说都比那个有着熟悉魔法界的国家要来的更让他有安全感一点,但是话又说回来,之前在英国也没有出事,这一回应该也不会有那么糟,只不过这个地方远的有点出乎意料,他回去匡提科可能要花上一点时间了。 男人靠在自己支起来的腿上的手摊了摊,“对我来说,去哪里都没什么区别。” 算是认同了对方的说法,诺埃尔把自己的脸上清理干净,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说起来,为什么你不坐飞机?” “你要理解,一个老古董对于新事物的接受速度不可能那么快。”对此,金发吸血鬼的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情绪。 听到对方的回答,诺埃尔这一回是真的笑出了声,“那么我去弗吉尼亚的时候,你要一起来试试看吗?” 莱斯特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才刚离开美国,如果是别的地方倒是可以考虑。” “那真可惜。”对方之前才说了即将要到英国,以船行的速度来看,说不定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对于bau的队员来说自己可能算无故失踪,他可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去别的地方耗下去。 虽然自己记不起来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但是他最后的印象是去汉尼拔那里拜访,而对方的身份也是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单单是这一点,这个人的嫌疑就已经上升不少了。 就在诺埃尔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才刚笑了笑面前吸血鬼的“古董”,现在他就发现自己其实跟对方也差不了多少,在巫师界待久了居然忘了他还可以先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手机还在不在的,不过汉尼拔没有把他的手机拿走,倒是非常让他意外。 一边这样想着,诺埃尔一边按下了接听键,听到了来自长官的声音,“诺埃尔?你现在在哪?” “大西洋的一艘船上,据说是要去往英国……霍奇,我好像被催眠失去了一段记忆,我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运到船上的。”绿眸的探员诚实地讲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不久前才从关住了我的木箱里出来,失去意识以前我见到的人是莱克特医生。” “我们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瑞德十分自责。” 新来的侧写师垂下了眼眸,发自心底的感到歉意,“那不是他的错,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不,你暂时先别回来。”另一头的长官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他,“上面派出了另外一个小组要来调查你,说是有人举报你是英国的间谍。” “什么?” 霍奇顺从地解释道:“这一起案子现在明显是针对你来的,我们会查清楚真相,在那之前你先保护好你自己。” 诺埃尔有了一瞬间的沉默,顿了顿,他才回道:“……好。” 第31章 挂了电话,手机上显示确实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但此时此刻诺埃尔的心思却没有放在这上面,他只是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吸血鬼,表情十分沧桑,“我感觉我现在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当初的提议了……” ……好吧,这当然是玩笑话,诺埃尔当然不可能仅仅因此就会想要变成吸血鬼,何况就算成了吸血鬼也一样解决不了他现在的问题,并且还会收获一个最大的弱点,白天的时候要是不好好保护好自己,那可能就要被日光给烧成灰烬了。 这么一想莱斯特也好惨啊。这样想着的棕发巫师,看向金发男人的眼神里带上了点同情。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英国间谍?其实他现在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仔细想想,其实他跑去美国做fbi的这个决定就显得十分思虑不周,如果好好查一查的话,能有类似bau之类的工作职能的部门在英国应当也是有的,但是他偏偏非得要跑到美国去…… 但其实就算是在英国也讨不了多好,因为他在英国麻瓜界的身份一样是伪造的,要是还是跟现在一样是要从事这方面的职业,到时候说不定也一样会查到身份这个问题上来,只是在英国有一点好处,他毕竟是英国巫师界的,英国政府的领导人物与魔法界的的领导人物总还是有点交集的,就算到时候查出来身份伪造也没什么大碍。 可那是以他离开巫师界时是一个普通巫师的身份来讲的。 若是那样,就是当真被揭穿了巫师身份结果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他离开巫师界时是正在被囚禁的状态,他跟那位黑暗公爵虽说不上认识有多久,但到底有些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魔法部里跟那位大人有联系的人不是没有,所以倘若他是在英国的时候被揭穿,那等待他的指不定就是一个阿瓦达索命了……也说不定是先钻心剜骨再阿瓦达索命? 所以如果是这样一想的话,那他去美国当fbi的决定也不是太过糟糕透顶,可是即便如此,这也一样是一件需要好好想办法解决的事情。 bau的队员这么相信他,其实是有些令他感到出乎意料而因此感动的,毕竟当初他就是在英国第一次见到的他们,那个时候他还披着英国公民的假皮,bau还因为案子有疑点而再次跑到了英国来,而最后这起案子也可以算是不了了之的,这个时候他被举报是来自英国的间谍,如果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顶多稍微有点伤心就是了。 但是没有,他们相信他,并且说要查清楚真相,哪怕他觉得以他们的能力不可能会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疑点,却还是那样告诉他的。 就是因为这样,他对瑞德所说的那一句话才是出自真心而未有谎言掺杂的。bau的人,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有着特别的意义的。 他身上的疑点很多,包庇犯人、莫名其妙成了一个美国人、上交资料没有手机、被一个可称得上恐怖分子的犯人劫持走以后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以他过往表现出来的性格却连多年以前就认识的故人的信息都了解不透彻、疑似转移案件重点…… 即便他在深入相关专业方面的知识以后对着侧写师们也能面不改色地欺骗,然而事实上一旦有了像是类似那个英国间谍的提醒,好好回想起来的话,把一切给串联起来那就真的是漏洞百出。 如果他是一个专业的犯罪师的话,那可能漏洞还没这么多,但是可惜,他成为犯罪师的可能被艾尔掐掉了,然后就成了一个试图变为合格fbi的逃亡巫师了。 当然如果换个角度上来说,不论他身上的这些问题,单单讲英国间谍这件事的话,对于bau的成员来说,那要排除掉他身上的这一嫌疑还是很方便的,毕竟他可是真真切切被囚禁了那么一段时间的人,这一点是无法造假的,要做间谍的话,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多此一举,反而可能因此而导致身体无法那么快恢复到可以执行任务的地步。 但那是对bau来说的,这是在英国发生的事情,而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英国公民,要是以这一点作为对外辩证他是否是间谍的依据的话,那只可能是加大他是间谍的嫌疑了。bau可能会因为他是真切通过了测试成为fbi这一点而相信他,可派下来调查的人却不会,或许还会去查探他究竟怎么通过测试来成为fbi这种存在的。 这是来调查他的小组有很大几率会去做甚至可能已经在做的事,而他当初是如何顺利通过测试的?不过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巫师,靠得其实是违规行为来通过那些有关身份问题的测试的,哪怕在其他方面他都是真材实料的,可只要有身份这一点最基础的不是,那他的测试就是不合格的。 要是那个不知名的小组来调查他成为fbi的过程,得到的结果可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然而那个举报他的人,却不一定单单是指在他通过测试这一块地方的。比如那一件对于bau来说可以消除掉他间谍嫌疑的事情。 现在需要从两条线来思考。 如果是调查小组要证明自己是一个间谍,那要从何证明?理一下思路,可以说明他是个英国人的大概有这么一些要点:他去巴尔的摩的一路上航班、遇到的人、所用的证件、住过的酒店;他在医院的检查资料,治疗的医生护士,还有其他一些遇到的人、一开始的警察…… 如果是bau的己方队员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间谍,那会做什么?他们不可能会做得出来销毁掉那些证据的事情,并且也很难做到,因为其中还有活生生的人,那么他们所说的查清真相……那是关于针对自己来的人是谁,说到了案件是指他们将这件事情给归类为与之前的袭击与“劫持”同一个事件了? 那么bau目前大概是去调查汉尼拔以及回到了巫师界的艾西尔,这对他来说没有需要去阻碍的地方,而派下来调查自己的小组那一边……他需要清理的“过去”就是一项非常大的工作量了,何况他还不一定会来得及。 bau移交给英国当地警方的案子被他抹消掉了,但是最一开始与那个通缉犯相关的事件并没有,而且再加上一开始他为回到麻瓜界而在英国做的各种准备……这相当于要把他在去往弗吉尼亚州之前存在的痕迹全部消除,那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办得到的事情,除非他的一忘皆空是一种群发式魔法,但现实很残酷,那并不是。 他已经被关在箱子里浪费了一天的时间,现在船都还未靠岸,而来调查他的小组的速度总比他坐船要来的快,更何况时间抢在了他前面,那就很麻烦了,他们能查到的方向,最快可以查到的方向,是什么? 会举报他的人……他在麻瓜界所熟悉的人并不多,而能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的,那似乎就只剩下汉尼拔了,倘若是汉尼拔举报,那么他们调查的方向就是巴尔的摩?可是有一个问题,如果他们去调查巴尔的摩,那很有可能会涉及到他本人,bau是可以将他们对汉尼拔的疑点交给那个调查小组的,以对方能在自己早有警惕的情况下催眠掉自己的能力来看,汉尼拔的布局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从侧写来看,汉尼拔这种家伙犯案很可能并没有什么作案动机,对方或许仅仅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兴趣,或是出于某种自保目的地作案,这种人不是不会故意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下,比如为了某种极感兴趣的事物,或者单纯腻烦了这种状态,但是诺埃尔·伊夫林这个存在,还不至于能让他做出这样的失误。 所以他们的调查方向极有可能是来英国,假设举报的人并不是汉尼拔的话。可一旦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调查小组也一样有可能跑去巴尔的摩调查。这就是说,他既无法赶在那个调查小组前面消除证据,也无法确定小组前往调查的方向。 这是一个非常让人沮丧的结论。如果让美国判定了他是间谍这种身份,那么他除了是一个逃亡巫师之外,还成了一个逃亡的……这暂时有点无法定论,对美国来说他是来自英国的间谍,而对于英国来说,他是一个恶意挑拨两国关系的不知道是哪一国的人士,要是一个没处理好再催化一下他是不是就可以成为另一个引发麻瓜界战争的黑魔王了?这么一想似乎还挺带感……咳,不行,这个思想有点危险,而且与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离的有点远了,如果他最初没有遇到艾尔的话,可能这样也是不错的,但是他遇到了艾尔,所以战争这种东西……那并不是一种单单觉得好玩就可以引发的。 回到间谍这件事情上来,他无法阻止调查小组,这条路行不通,那么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找上那个小组,直接简单粗暴地靠魔法改变他们的调查,可 第32章 英格兰的伦敦街头,天光还有些微弱黯淡,凌晨的时刻并不是太过明亮,总给人一种云雾笼罩的暗沉之感,但或许可知白天已然到来,那一点暗沉也就不会令人感到压抑,反而有种静候日出的满怀希望的洗礼。 只是这对于习惯暗夜行动的种族来说则没有那么积极向上了。 这个时间的街道上其实很是冷清,两旁的路灯都还没有熄灭,似是夜晚迟缓的残留,可住户的房间里都还是一片安静的昏暗,或是有窗帘闭合阻隔,全然是寂静无声的模样,难得的声响都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明显。 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本该是有些杂乱的步调,但不知是因为相似教育还是奇怪默契的缘故,听起来都十分沉稳而有着不会令人反感的节奏,仿佛相互应和又觉得仅是巧合,若是放眼望去细细打量这两个人,就又自会产生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这两个人实在太像了。 其中的一位在这样的光线下还撑着伞,如果从背后看过去只有脖子开始没有被遮挡,而这两位并行的人以这样的角度来看,那极为相似的背影几乎就会让人错以为是同一个人,但如果从正面看过去,那两张精致得一模一样的面容就只能赞叹造物主的神奇了。 这真的是一模一样,除了发色有所区别之外,其他的地方简直就没有任何不同,恐怕正常人见到这两位,第一反应都会是双胞胎这样的猜测。 有着乌黑短发的少年手上握着金属制的伞柄,花纹低调简单的伞面被置放的有些低,肤色十分白皙,衬着那纯黑的发色又对比格外鲜明,如此再撑一把好似遮阳用的伞莫名就显出几分脆弱的病态来,叫人下意识就要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身边一同走着的人倒是没有撑伞,浅棕色的短发柔顺地服帖在面颊旁,即便同样皮肤细腻白净,但一样的脸放在这个人身上,就又变成了温软纯良的视感,仿佛周身的气息都是水般柔和的,全是与身旁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这两个人已经走在一处,视野里完全容得下那两位容貌无异的年轻人,可是这样看着的话,就算是同样的发色,也好像不会把他们给认错搞混了。 不过这一会儿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所以也就没有谁注意到这两个特色显眼的少年,更别说是否混淆了。 黑发撑着伞的那一位神色有些困倦,眼眸中还有些水色,他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就连这样的举动都不显得有任何粗俗,皱了皱眉,对着身边的人开口道:“你确定这个时间出门可以遇到你说的人?不光是我,大多数人类也都还在沉睡,而且那魔药的味道远比你的血要难喝多了。” “你要实在太困的话我不介意你靠着睡一下。”这样说着,诺埃尔勾唇笑了笑,“但你这样嫌弃我的血液味道……你答应我帮这一个忙难道不是觉得我们的交易还十分划算吗?” 莱斯特扬了扬眉,顶着这么一张病弱的脸也因此多出了几分艳丽来,“我现在觉得那味道很棒了。” 浅棕色短发的巫师侧了侧头,“我的荣幸?” “可是亲爱的莱斯特,”对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墨绿眼瞳的侧写师缓缓地凑近了对方,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反射在了那双同样虹膜碧绿的瞳眸中,笑意未减分毫,他覆上了那只握有伞柄的与自己全无分别的手,开口的声音万分轻柔,“你知道现在这个处境,改良魔药也一样并不容易。” “我总会体谅你的,诺埃尔。”黑色短发的少年并没有任何闪避,直视着距离很近的那一张脸,也笑得温柔道:“不过你们巫师的舌头真是可怜。” “这倒是真的。”对此没什么反驳的意思,诺埃尔重新又拉远了双方之间的距离,然后像才想到一样补充了一句:“我说错了,应该是亲爱的伊夫林。” “面对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是什么感觉?”改变了外貌的吸血鬼这样问道。 “非常新奇。”这么回答着,棕发的巫师又笑了开来,不过这一回话语中就全是调侃的意味了,“可能有一天我会爱上镜子里的自己。” “或许你也可以试试看,然后就知道了。”诺埃尔歪了歪脑袋,如此提议。 现今已是黑发的吸血鬼发出了一声不带有恶意的嗤笑,“我可没有什么报酬可以给你。” “那也并不一定。”少年巫师这样反驳,深湖水底一般颜色的眼中都是盈盈的笑意,他道:“毕竟我流失了那么多魔力给你。” 墨黑短发的少年伸出未有举伞的手,抚上对面之人后颈的举动和眼神都是温柔的,恍惚间好像还能从那双绿眸里看出那灰蓝眼瞳的痕迹,这一次换他凑近了对方,嗓音还带着这个外表年纪特有的年轻,“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太亏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动作是该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但可能是他们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诺埃尔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或者杀意之类的东西来,以目前这种似友非友的关系来看,这一位吸血鬼先生的如此反应反倒更像是单纯的讨价还价。 巫师低头拿下了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化,“伊夫林先生,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脸。” 这样说话实在让人有点不太适应。 莱斯特眨了眨眼,回归了那一副看上去就有些病弱的模样,垂下的眼帘掩盖住了其中的眼神,“他到底什么时候来?” 莱斯特说的他,其实他们两个人都不认识,不过这个双方都不认识的他们正在等待的人,从今天开始就会认识了,并且对方还会帮他解决掉英国间谍这个问题。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吸血鬼和fbi探员的听力都可以清楚地判断出来那个他们等着的人类就在靠近他们的路上,诺埃尔转头笑了笑:“这不就来了?” 从转角处走出来的男人有着一头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卷棕发,眼睛是蓝色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像是旅游用的背包,一身的装扮都显得非常休闲而便与行动,看起来就是一个出来游玩的自由旅人,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个男人看到他们表情有些惊讶,但还有着某种善意与友好地感叹了一声:“我没想到还有人跟我一样在这个时间出来。”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本来是想见识一下英国伦敦的日出。”浅棕色短发的少年这么回应,面上也是略带惊讶的善意,谎言说的完全面不改色,“听说那雾霭朦胧的感觉非常美。” 卷棕色短发的男人笑了笑,“我也是来看看这个时间的街景,清晨的时刻让人能感到某种宁静。” 然后像是才发现面前这两个人的相似程度一样,询问道:“说起来,你们是双胞胎吗?” “这倒不是……”这样说着,诺埃尔又转头看了看身边黑发的吸血鬼,解释道:“事实上,这真是非常神奇。在另一个国家遇到一个跟自己那么相像的人。” 绿眸的侧写师摊了摊手,“然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你知道接下来还发生了什么更加神奇的事情吗?” 被这样询问,男人也顺着对方的话勾起了兴趣,猜测道:“难道最后发现你们其实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吗?” “不。”诺埃尔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发现,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偏偏就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棕卷短发的男人脸上也带起了显而易见的惊叹,“那可真是神奇!” 这样感叹完毕以后,男人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开口道:“连名字都一样,那你们平时怎么称呼对方?” “这个问题,”诺埃尔故作高深地侧头挑了挑眉,然后回道:“一个叫名,一个叫姓,我叫他伊夫林,他叫我诺埃尔。” “我叫布鲁姆,布鲁姆·沃克。”自以为巧遇的男人笑着自我介绍,“你们可以叫我布鲁姆,也可以叫沃克。” “沃克先生。”顺从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棕发少年脸上的笑意也并没有消失,“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诺埃尔先生和……伊夫林先生?”这么打着招呼,布鲁姆转向了撑着伞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黑发少年。 被叫了自己“名字”的吸血鬼也配合地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 侧写师对于身边少年的安静解释了一下,“他身体不太好,今天出来看日出也是我硬拉他来的,所以这个时候大概有些疲累了吧。” 男人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情况了,并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意思,而是感叹道:“这样看起来你们倒真的很像是兄弟。” “如果他是我兄弟的话,那大概我也会很高兴的。”一边这么说,诺埃尔一边又看向了身边的吸血鬼,表情似乎当真是这么想的,看不出来什么作假的成分。 但莱斯特自然知道这全是骗骗面前这个被设计相遇的男人的。一出为摆脱自身嫌疑而精心设计的偶遇戏码罢了。 这个名叫布鲁姆·沃克的男人,除了是一名普通的旅人外,还是一个普通的旅游博主,在网络上对方身处的圈子里有着一些不小的名气,主要都是发布一些与他旅游相关的消息,用语比较幽默风趣,也不缺少所到地的一些属于他自己的感想介绍,有着浓郁的个人特色,另外也算是凭借着一张长得不错的脸收获了一批圈外的粉丝。 用现在这边的话来讲,就是一个网红一样的存在吧。唯一在诺埃尔眼里比较不太普通的,就是对方是一个美国人,然后粉丝也大多是美国本地的,倒不会让他担心有多余的麻烦,并且刚好这段时间要到英国来游玩,刚刚好成为他洗脱嫌疑的第一步骤的人选。 诺埃尔的计划其实也很简单,既然存在的痕迹无法迅速去除,那干脆就不去消除了,他在英国的身份准备万全,在美国的身份也一样准备万全,简直可称得上是两个独立的人了,既然这样,那不如就直接让他们变成两个人不就好了? 成为fbi的诺埃尔是一个地道的美国人,而在医院警局认识的诺埃尔则是一个地道的英国人,既然这其实是两个人,那也就不存在他是否伪造身份从英国人变成美国人的问题了,那么他的嫌疑也就自然被排除了。 这还是艾西尔的行为给他提供的灵感,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难道不是最快捷去证明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的方法吗?再加上刚好他们是到达的英国这个地方,而那个所谓间谍的据说所属国,不就是英国吗? 因为有一个英国诺埃尔,所以对美国的诺埃尔产生了怀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误会解开以后,嫌疑自然也就消除了。 只是这其中就有一个问题,像之前所说的,他无法得知调查小组的踪迹,就算是想要直接把这样的“事实真相”给摆放到他们面前也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可是找不到他们,那就让他们自己看到这个事实真相好了。 本来如果有一个美国的记者的话,这一步就会变得非常方便了,但是现实又总不会那么美好,诺埃尔的电脑技术并不怎么样,既无法直接把消息传到调查小组的电脑上,也无法查到有什么美国记者来到了英国,可是公开开放的网络就比较好查找了。 虽然那些调查小组的fbi探员不一定会这样看到一个网络博主的消息,但别的人就不一定了。长得一模一样这种事情一定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这算不得有多惊世骇俗,可长得一模一样又连名字都一模一样这种事情,那真的是非常稀少,稀少到以网络人民的丰富想象力,指不定会脑补出何等的事情来。 这个时候可能就会有记者之类的存在要来采访探寻一下了,或者有调查小组的探员能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的话,那就连记者也不需要了。如果他找不到他们,那就让他们自己来看到就好了,何况这样还比直接放到他们面前要更加少掉许多可以疑惑的地方。 就如预想中的一样,他们在这样的相遇以后顺理成章地聊了一会儿,并且和他所判断出来的习惯一样,三个人合了个影,说是要发到自己的社交软件上,最后还问了一下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询问是否要一同前行。 对于这个提议,诺埃尔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对方。 复方汤剂的作用是有时限的,他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一起游玩旅行,再加上时间往后延以后,阳光自然也会变得越来越猛烈,对于莱斯特来说这不是什么好受的情况,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再在这个节骨眼上花费多余的时间。 好在本来诺埃尔就说过莱斯特身体不好,毕竟这种时候打遮阳伞十分奇怪,而对方也只要安静呆在一旁,一切解说套路都由他来做就好了,所以病弱这个属性放到现在的吸血鬼先生身上去合适的不得了。 这拒绝得也就非常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双方和谐地道了别,诺埃尔和莱斯特就回到他们现在所暂住的地方了。 不过这路上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可能一切这个时间出门的人大多都是为了各自奇怪或是特殊的理由,他们走在回去路上的时候就撞上了别的在这个时间出门的人……确切来说,不是他们撞上了,而是对方撞上了他们。 对的,他们。一个复数,撞上他们的是两个人。 稍微比较幸运一点的是,这两个人撞上诺埃尔而不是莱斯特,这个时候的吸血鬼先生在白天的状态并不怎么好,而力量又不会因此消减,在身体感受不太舒服的情况下对上一个莽撞的人类,周围又没有什么多余的人,会不会迁怒下杀手都还不一定。 这一位吸血鬼,比之魔法界里的血族们都要来的更加懂得为自己而活。 其实确切来说也不是两个人都撞上了诺埃尔。走在前面的男人才是真正撞上诺埃尔的那一个,面色似乎有些焦急,看起来行色匆匆,而另外一个则是跟着前面的男人而来的,像是专门为那个撞上他的男人收拾烂摊子一样的,匆匆忙忙向着被撞到了的棕发侧写师道了歉然后又追着前行的男人而去了。 这本来没什么,诺埃尔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被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都要做些什么,再加上人家都非常有礼貌地道歉了,就更加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哪怕其实给他道歉的并不是撞到他的人的本人。何况考虑到莱斯特的生物习性,诺埃尔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追那两个人。 事实上他也没有追上去,只不过是听到了渐行渐远的两个人的说话声罢了。 “夏洛克!”那看起来要小个子一点的给他道歉了的男人对着前面的人叫了一声,加快了步子追上了对方,“你也稍微注意一下行人啊,要是一不小心撞上什么身体不太好的家伙要怎么办?那两个人看起来就很脆弱。” 闻言,听力十分之好的吸血鬼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侧写师,轻声地笑了笑。虽然没有说话,诺埃尔也大概可以猜到对方这一笑的意思了,无非就是现在他们用的都是属于他的身体属于他的脸,那个人说的是两个人,可归根结底,那个看起来就很脆弱的人可不就是在说他吗。 但此时诺埃尔的关注点完全在另外一个地方,夏洛克……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被这样责怪了的男人对此没有一点自责内疚,反而科普似的对着追上来的人解释道:“从他们的气色来看,这两个人并没有任何病症,并且看没有撑伞的那一个的脸色,才发生了一件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而根据现在的时间以及他们的外表状态,很大几率不是什么纯良的目的……你不用太过担心,华生。” “你的意思是那两个人是诈骗犯吗?”两个人的身影与声音都越来越远,但这一句还是十分清晰的。 完全听清楚了那人所分析的话的莱斯特,顶着身边少年的人皮歪过了脑袋,笑意深远地说道:“看起来你自我洗清嫌疑的行为,在别人的眼里不是什么纯良的目的。” “像一个诈骗犯。”诺埃尔扯了扯嘴角,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任何一个人被说成是诈骗犯,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即便这个浅棕色短发的侧写师确实是满口谎言。只是诺埃尔虽然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脑袋却突然在那个讲了一串分析的人叫到华生的时候感到了一种清醒。 如果要说一开始的判断,他原本的侧写也不过就是那个向他好好道了歉的人的身份是一个退伍军医,倒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退伍军医是叫华生。如果单单只是听到夏洛克这个名字,或是单单听到华生这个名字,那还有可能是重名,他甚至还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那究竟是谁,可是一旦把这两个名字放到一起,那完全就是一种恍然大悟一般的感觉了。 所以说搞了半天,其实他是穿越到了福尔摩斯那个名侦探的世界里去了吗?这样说的话,他在成为fbi之前遇上的各种奇怪的犯人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了,但是福尔摩斯的时代应该没有这么现代才对啊,而且像是这种以侦探为主角的唯物主义世界,还有魔法界这种不科学的存在不是太不科学了吗?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撑着遮阳伞的黑发少年咧开一个弧度微小的笑容,碧色的虹膜透出一种不属于这个外表模样的眼神来,“所以说,我们是来到了一个以侦探为主角的世界里了?” “在今天之前我甚至还不知道你跟我是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还保持着巫师外貌的吸血鬼望着浅棕色短发的探员这样接着道。 诺埃尔听到这话也转过去看向了身边面容与自己全无分别的人,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但很快又消失了,“我一直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说道:“这么看起来,读心和摄魂取念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那么,你的记忆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主角是一个很厉害的侦探,他还有一个叫华生的助手。”这样说着,诺埃尔又皱起了眉,“可是在这种以侦探为主角的作品当中,警方好像都没有我印象中的那么厉害,而且还有魔法界的存在,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知道我跟你不太一样,在这个世界好几年了,也没有博士那种过分优秀的记忆力。”略微眨了眨眼,棕发的侧写师又有些不确定地说:“也有可能是我搞错了?” 比如说,可能他们只是因为喜欢夏洛克和华生这两个人物才这样叫的?像小博士说过的漫展什么的,不是好像有把自己打扮成自己喜欢的人物的人?说不定他们这么匆忙就是正赶在去漫展的路上?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诺埃尔和莱斯特在这之后还是一路顺畅地回到了他们暂住的地方,鉴于莱斯特本人的身形比诺埃尔要大一些,所以虽然现在复方汤剂的效用还没有消失,莱斯特还是提前换回了比较适合自己真实模样尺寸的衣服。 这在还没有变回来的时候,就显得不那么合身了。但也完全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稍微有点不在意料之中的是,这个外表这么个穿法映在诺埃尔眼里以后的反应。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太过不当的地方,顶多有些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除非对方下半身没穿,那才会有几分色气出来,然而他穿了,也就没有多大不当的地方,只不过那棕发绿眸的巫师还是有了些许怔愣。 原本衣服还合身的时候,那就是完全是诺埃尔现在的年龄模样,可这衣服稍显大了以后,在那张好似没有时光痕迹的面庞下,看起来就像是小了几分,让诺埃尔看着就想起来还年轻时候的自己。 说是年轻时候的自己,诺埃尔现在也并不老,不管是外表年龄还是那张显得没有那么成熟的脸,都是一个正值年少的模样,可偏偏那年纪绝对要比自己大上很多的吸血鬼顶着自己的外表这样穿着,还是硬生生让他想起来了最初学生时代的自己。那个时候呀,他还是这样在很多地方都有些青涩的,远没有现在这样各种老练的满腹心机,却也是并非纯良无害的。 他想: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而他就连年轻的时候,都是这般善于欺骗的。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喜欢极了那样的自己……既然是自己,又哪有什么厌恶之类的情感呢?他从来都是爱极了自身的。 浅棕色发丝的巫师,对着那与自己容貌一致的黑发少年,发自内心的笑得极为温柔。 眼前的少年容颜与身体都渐渐变化开来,魔药效力褪去以后重归了最初的模样,微卷的中长金发。眼瞳灰蓝漂亮,属于成年男人的骨架撑起了那原本还不十分合身的衣物,这个时候看起来的话,就全无违和了。 诺埃尔嘴角的弧度就随着对方的变化而慢慢降下去了,直到落到一个普通的笑容范围的时候,他才问道:“你要睡会儿吗?” 完全好像下意识地被屏蔽了对心绪的窥测,莱斯特对于面前探员的表情变化感到十分不明所以。没有了日光的影响,他现在的状态其实比起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要好多了,睡意倒也没有十分明显,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回到自己新买的棺材里去了。 从遇到布鲁姆到现在,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所以诺埃尔刷新了一下属于布鲁姆的页面,并没有发现有新的消息。这其实还不算令人失望,毕竟人家主要是旅游的,从当时的谈话中也可以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行程,按照他的判断,布鲁姆大约会在转换地点或是休息的间隙更新消息,如果还十分紧凑,那他可能就要等到晚上才能刷到对方的新消息了。 现在他其实有点就这么干等着的意味,讲道理来说是算得上十分无趣的,并没有案子需要他去思考,汉尼拔那边也有bau的人在忙了,他暂时帮不上什么,而布鲁姆那边短时间内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动静。 这样来想的话,那么现在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两个人了。 假设他们真的就是自己所想的名侦探和他的助手,或者只是刚好同名,那么他现在拿电脑搜索的话应该是搜不到这个作品的;假设他们只是像他后来想到的角色扮演,那他就能搜索到这个作品,以及附近大约会有什么相关的活动。 另外打开了搜索网页,诺埃尔开始查找起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信息,当搜寻结果跳出来以后,结果令他有点意外。 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作品,但是确实搜索到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信息,对方也确实是一个侦探,并且还已经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侦探了,只不过对方出名的主要原因,除了他破案的能力了得之外,还少不了他的助手华生的博客的功劳。 这个夏洛克确实是一个名侦探,可是年代似乎与他印象中的背景时代有些远,这个福尔摩斯……太现代了。难道他们也像莱斯特一样,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吗?又或者说,这个世界是他看过的福尔摩斯的作品的平行世界?并不知道有夏洛克电视剧的新人fbi探员,由此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 其实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之前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两个人,也一样这样过来了,而就算是得到了答案,于他而言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只是那两位先生的住址看起来还有些眼熟,似乎确实是与他记忆中的福尔摩斯的地址无异…… 诺埃尔看了一眼摆放在一边的棺材……也不知道莱斯特是怎么弄到手的,开始思考起自己要不要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这位名侦探,可是他又没有需要拜托的案件……啊不,其实也不是没有。他到底对于自己是如何被关进箱子里运到船上去的这一点毫无记忆,倘若在他失去的记忆当中自己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那还是挺糟糕的。 这种莫名其妙失去一段记忆的感觉十分不美妙,会有一种脱离掌控的不安感,甚至于对方既然有能力让自己失去这一段记忆,说不定还催眠他去做什么事情,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就会让人担心自己或许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棋子而不自知,如若这是真的,那就非常危险了,更何况虽然是正在被调查,但说起来他目前还有一个fbi的身份,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这个身份的特权去做什么,那就更加危险了。 其实说起来这种情况可能去找心理医生会好一点,但是他自己就是一个侧写师了,就是要找心理医生也要找部门里专门负责这一块的,而他现在又暂时不能回去。如果从心理的角度暂时不能入手的话,那么对方既然顶了福尔摩斯这个名字,总该要有几分真材实料吧?从路上听到的对方的分析来看,至少不会太令人失望吧?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转,诺埃尔最后还是决定要找个时间拜访一下这位名侦探,看早上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今天是肯定不行了,那就还是换一天好了。 这样想着,诺埃尔又顺手刷新了一下布鲁姆的页面,然后惊喜地发现对方已经更新消息了。 除了对凌晨景色的介绍感想之外,对方还以一种惊喜的语气讲述了与他们的偶遇,也总算如他所愿地将长相与姓名这两个要点给提了出来。 下面的评论看样子还不少,总结一下大概有这么几种分类:一种是资深粉丝客气客气地给布鲁姆讲到的人事物捧捧场,然后日常表白;一种是可能给布鲁姆关系还不错的同样在网上有些名气的好友深知内情的样子,不过这一种并不多,尤其是在这个时间;最后一种就是诺埃尔所需要的了,对于这样的巧合都感到非常有缘,尤其是布鲁姆将三人的合影也跟景色一起放上去了,更是有人感叹这简直就是复制粘贴,少数表示他们要叛变了,同样少数的把重点放在了颜值上去了……总之,从大体上来讲,他的计划目前还是进行的很顺利的,虽然这个把重点放到颜值上去和 第33章 这一天加西亚照例坐在她摆放了不止一台电脑的工作房间,屏幕上都是代码或者其他专业性的难以看懂的显示内容,唯有自己带来的私人电脑上是普通女孩比较有兴趣的全然休闲娱乐的内容,比之工作用的电脑上的内容,那真的是简单易懂得不得了了。 此时这位天才的技术人员正还处于非工作时间,看着自己的手提电脑浏览着往常关注的内容,食指按着鼠标滚啊滚,然后在见到某个博主的消息以后整个人都感到有些不太好。 那上面长相全无分别的两个少年看着镜头,黑发如墨执伞略带苍白,浅棕发色温润似玉纯良无害,倘若不是气质有所区分,那简直要让人以为是用同一个人后期p图p出来的了,但是加西亚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这张合影,除了对于这两人的惊讶以外,还有对于这居然是自己所熟悉的人的惊讶。 如果不是加西亚的习惯很好,并不会在电脑旁边放什么饮料热水或者零食咖啡什么的,那这个时候说不定就要打翻了水杯了。 ……说起来,到底哪一个才是她认识的诺埃尔啊? “怎么了?”走进来的金发联络官一如既往的漂亮又干练,见到加西亚的这个表情不由得如此开口询问。 加西亚转头看了眼jj,然后目光又放回到自己的电脑上了,开口像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明,“两个诺埃尔……” 闻言,jj也看向了对方的电脑,在一开始的惊讶之后,脸色都凝重了起来。这件事情最后还是整个bau的小组都知道了,原本还在调查汉尼拔与艾西尔那边的队员都转向了这条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博主发的普通消息。 “那应该是一种类似魔术一样的手法吧……”当初讲到那个与博士容貌一致的犯人的时候,新来的侧写师是这样说的。 而现在他们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与fbi探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要说是巧合,是个bau小组的成员都不会信。 要说起来,据那位博主所说的英国的黑发诺埃尔,照片上的气质倒确实与他们在医院的时候见到的少年很像,略显病弱,撑着伞的模样看起来就更是仿佛并不健康了,其他的方面也没什么不同,就连bau的人,也说不出这跟在医院里的诺埃尔相差很大的话来。 可总归还是有些不同的。在医院的时候诺埃尔虽然也一样身体不是很好,但是对外都有些或温和或锋利的意思,像是这样好像单纯因为身体不好而脆弱的感觉,倒是缺了些什么,并且还多了某种更加深沉的……血腥感?比较像是一个披着伪装皮囊的杀人犯。 棕发的那一个却是与平日里他们相处的队友似乎没有多大区别,可就是太没有区别了,才让人忍不住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上来。 “诺埃尔说他们好好地谈了谈。”眼镜安稳地待在鼻梁上,棕发的博士透过用于帮助视力的镜片,视线停在那属于电脑天才的私人笔记本上。 这是在讲当初那个新人后辈从他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以后自行回来的时候所说的话。多年以前的故人、毫发无伤地回来、对于犯人的信息了解少到不正常的程度…… 假设对方当真从一个受害人被洗脑成功了呢?那个犯人一开始可算得上是恐怖分子,若是有什么洗脑手段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诺埃尔来到bau也并不久,只是一个新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思想被同化了的话也完全可以理解。 那么这一切也解释的通。要么诺埃尔已经知晓了如果将一个人变得与另一个人一模一样,并将此用于自己的需要;要么就是他身边的那一个人就是那个之前伪装成了瑞德的家伙。 向来面色严肃的长官皱了皱眉,“他试图隐瞒犯人的信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英国的警局案件资料,加西亚可以查到吗?”最为年长资深的首席侧写师这样问道。 “啊,我试试。”对于吉迪恩的询问,加西亚就没有跟其他探员对话时轻松调戏的情况了,反而有点像是在面对教导主任一样拘谨,但比起教导主任,又多了一点尊敬与郑重,“他们的防御似乎加强过了,不过勉强还是能进入,地方警局的话防御没有那么严密。” 吉迪恩站在一旁,面色不改地下了指令:“查诺埃尔的案子。” 加西亚手上的动作让外行的人有些看不懂,但最后跳出来的空白窗口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详的清楚,她的神色愣了愣,然后道:“没有。”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因为当时确确实实是经由他们的手将案子移交的,那么多人的记忆不可能出错,而现在却找不到这个案子的一点痕迹。 “他们加固防御是为了防止我们这边突然回来调查,还是因为遭受了攻击?”在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以后,摩根想到了这个问题。 霍奇的眉头越皱越紧,“我们去警局当天的录像可以查到吗?” 那个时候明明英国警方都已经接受了他们的移交了,所有手续也办的很完整,没道理一点痕迹都查不到。 “好像……被销毁了。”查找之后,天才的技术人员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么说来的话,很有可能是因为录像被销毁,所以才警惕起来加固了防御的,那么这个来销毁录像,并且抹消立案的人,是诺埃尔,还是那个本该被抓捕的人? 要是从当时询问的时候诺埃尔的反应来看,他会抹消这个案子也不是不可能,而那个本该被抓捕的人,则不一定会知道有这么一个案子存在,一旦这么一想的话,诺埃尔身上的嫌疑一下子就增加了不少。 “可是如果诺埃尔已经和犯人同流合污,那他又为什么不拒绝这个博主的合影要求?他们没有必要以诺埃尔的形象出现来引发这样的怀疑,而当时我们给他打电话,他既然都已经快要到英国了,完全可以跟我们撕破脸,既然没有,这个时候又何必这么明显地增加自己的嫌疑?”瑞德捂着下巴,觉得这其中满是疑问。 “因为他要洗脱掉身上的另一个嫌疑,这张照片不是给我们看的,是给来调查他的小组看的,这一条消息的指向非常明确。但是……”即便完美地解释了这一个问题,霍奇还是转折了一下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但如果调查小组能看到,他不可能想不到我们也一样可以看到。” 黑人探员分析了一遍这张合影的本意:“这样的出现方式,完全是故意把自己放到人的面前。他要是想到我们可以看到,那么会不会其实这其中除了为了清除自己的嫌疑以外,还有别的为了给我们的信息?” “比如是下挑战书,或者是为了求救?”皱了皱眉,博士又抬起头来,“可如果是为了下挑战书,那就根本不需要洗清嫌疑了。” “或者仅仅是为了某种奇怪的原则?像诺埃尔这样的人,如果成为罪犯,确实是会有着属于他自己的原则的,假设他可以为自己的罪行而感到自豪或是愉悦,那么对于世人愚昧而强加到自己身上的不属于他的肤浅罪行,就会感到侮辱。” 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霍奇还是继续反驳了这个可能:“可那样的话一样不会在当时的通话中继续演戏。” “就是说,他并不想和我们建立敌对的关系,而那张合影是为了洗清嫌疑,然而那其中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全部都是谎言。”棕发的博士将所有要点做了一番这样的总结。 “瑞德?”霍奇突然叫了一声刚总结完的博士,得到了对方的一个转头,“你还记得我们去询问汉尼拔·莱克特的时候吗?” “他说……他姓伊夫林。”眨了眨眼,瑞德突然感到恍然大悟。 “然后照片里面的另一个人,诺埃尔叫他伊夫林。”霍奇接着道。 “两个人都叫诺埃尔可能是为了洗清嫌疑,但也有可能他是在告诉我们另外一个人的身份。这样特殊的伪装成别人的能力本来就是非常显眼的要点。”摩根抱胸接着分析,“而那个人本来就对诺埃尔有一种未知的执着,如果能好好谈话并且把诺埃尔好好放回来的话……毕竟诺埃尔的成绩非常优秀,所以面对一个可以对他手下留情的人,要是能劝服对方为他洗清嫌疑而自己暗中向我们透露消息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那个跑掉的家伙又跟着诺埃尔去英国了?”一直皱着眉的长官总算松开了眉,疑问却没有因此而停止,“他是怎么知道诺埃尔在英国的?如果就是他把诺埃尔关起来运过去的,又怎么会允许诺埃尔接通电话的?” “你们通话的时候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吗?”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听起来环境几乎可以说是自由的。”霍奇回想了一下,这么答道,然 第34章 bau的猜测与现实相对比算是半对半错,但与诺埃尔想要得到的结果,倒也还算相符合。 bau的人当然是不可能相信那表面上的英美诺埃尔是两个独立身份的事情的,可他并没有对他们讲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因为对于bau来说,如果他告诉他们,自己这样清楚一个犯人的作案手法,从而将其运用到洗清自己的嫌疑中,那么这种行为完全可以归类到此地无银三百两里面了。毕竟bau是因为相信自己不是间谍才告诉他这件事的,他们的想法就是:自己是被有心人这样诬陷举报的,事实上他成为fbi的过程不会有违规操作而完全清白,那么他们只要查清楚究竟是谁要这样对他、又有什么目的就可以了,告诉自己不是为了让自己想办法洗清嫌疑,仅仅是叫自己注意安全而已,他们觉得他们查清楚真相以后就能给自己洗清嫌疑。 可是真相却是,如果这样查下去,bau基本不太会有太大的进展,当然也有可能确实找到举报自己的人,可调查小组不可能被阻挠,顺藤摸瓜之下就会对于英国的诺埃尔究竟是怎么变成美国的诺埃尔这一点产生怀疑,即便是找出了举报自己的人,但是最后他的身份也还是有问题,然后就依然因此而无法摆脱间谍的嫌疑。 所以他还是得自己想办法洗清嫌疑,可又不能将这件事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的队友,因为他的队友是认为自己成为fbi的过程完全合法才相信自己的。而在这一点上,他无法冒险去赌一个新来的侧写师与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重到可以在这种涉及国家安危的事件上还保持坚定不移的信任。他们之所以一开始那么顺利地接受自己,并且相信自己成为fbi的过程合法,主要的原因极可能是自己在他们的第一印象中是一个相当于被他们所救出来的受害人,而一个尽心尽力的拯救者对他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受害者,很容易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责任感与信任感。 他无法去赌身份这件事情上的信任感,那他就只能去赌他们在其他地方对他的信任程度了。 在身份没有问题的这种虚假又正确的前提下,他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成了一个问题。这样一来,自己身上过往所有的疑点都会被过一遍,被拿出来细细思考,说不定还会查到自己抹消他们移交给英国警方的案子这一件事,然而这件事会与自己试图隐瞒犯人信息这一疑点重合,查到了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加上刚发生不久的艾西尔的事情,这就会导致两个猜测:要么自己成了罪犯,或者成为了他们所谓恐怖分子的一员;要么自己遇到了某种威胁。 他所赌的,就只是这一点而已。而综合初始印象中自己的杀意,有不小的几率可以排除掉罪犯这个选项。 按照这个思路下去,莱斯特所伪装的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就会被当成原先的艾西尔,诺埃尔虽然算了这么多,但也不会让一个帮了自己的人去背这么大的锅,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他自己主动找到莱斯特去做的,目前的诺埃尔的良心,还不至于黑到这个地步。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来找他的队友罢了。 诺埃尔其实在防止另外一件事。布鲁姆的粉丝确实是多数美国的,可是这两个诺埃尔却是一个英国一个美国的,假设在记者之前他收不到自己已经洗清了间谍嫌疑的消息,那么靠记者来扩大受众就是必要的了,这个新闻要是算起来的话,稍微有一点跨国际,他这一回的动静闹的有点大,如果英国这边也有记者或者编者报道了这件事,就会有可能被巫师界的人看到。 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巫师们大多不太会注意麻瓜界的事情,可到底他在巫师界的身份,大约算是失踪人口加上逃跑的人?英国的巫师不太会注意麻瓜界的事情,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到麻瓜界来。如果是一个普通巫师看见这条新闻,那其实还好,不一定会认出来自己,但是如果是以前就认识的人、凤凰社或者那位大人相关的人,要是看到这条新闻,后果就不太好了。 当初还没被关进那个房间的时候,作为一个连古代君主荒|淫无道差点君王不早朝的戏码都给玩出来的存在,那个圈子里的人也跟着认识的七七八八了,对这张脸有点印象的人也不在少数。他是跑出来的,以那位大人的性格,对于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的人,就是不想要快点抓着好好算算账,至少也会叫下面的人注意一点,而一个被折断了魔杖的巫师逃跑的好去处,麻瓜界算是其中之一,那么平时会有些下面的巫师注意一下麻瓜界,也是有很大几率的。 在逃出来以后去美国之前,他是没有见过别的巫师的,不过这不是降低警惕性的理由,他在英国事实上并没有待多久,所以遇不到也算正常,而现在搞了这么个动静,指不定在他接待完记者的第二天就能见到巫师界里某张熟悉的脸了呢? 他可是还要好好挑一个日子去拜访一下那位名侦探的人,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前功尽弃? 所以他将bau引过来的目的也差不多很清楚明白了,他不告诉他们自己洗清间谍嫌疑的计划,事情也就不会顺从心意就此结束,最后就必然会令他们得出自己或许受到了威胁的结论,他既然那样隐瞒着自己巫师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自行揭开,更何况他也不会让bau与巫师对上使他们陷入可能的危险之中,他只是……需要一把枪罢了。 汉尼拔确实没有拿走他的手机,可是配枪却是不在他身上了的,bau在看到那张合影以后的分析他无法阻止,而他又确实很有可能受到威胁,那不如还是顺其自然,刚好一举两得。 只不过这中间的时间掌控就是一个问题。他无法确定bau会在什么时候看到那张合影,如果在需要记者之前,他们不一定能向调查小组传达这个合影,记者仍然需要,而巫师界的人还是有可能会看到,那么他们能在巫师界的人找到他之前找到他,不会令双方人马对上,而他也能搞到一把枪……毕竟不管是以美国的身份还是英国的身份,在英国搞到一把枪可并不容易,而作为一个失去了魔杖的巫师,暂时无法判断敌方会有多少人的情况下,即便有fbi体术加持,他还是觉得手上拿着一把枪比较有安全感。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如果bau在记者之后看到那张合影,从美国到英国的速度和英国巫师幻影移形的速度比起来,还是慢了点的,假如是这样,那么最后要是遇上了不想遇见的一行人,那他就只能试试自己无杖无声魔法与fbi体术相结合的威力如何了。至于你说莱斯特?他们毕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总有落单的可能,何况作息时间还不一样,重叠时间并不多,要让这位吸血鬼先生保护他,那实在有点难为。 不过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在需要记者之前,他就能收到消息说自己的嫌疑没有了,那么他遇到不太想见的来自巫师界的人的几率就非常小了,他也只要面对己方队友就可以了。 要说为了消除自身嫌疑而弄出这么大动静到底值不值得……假设他不这么做,后果就是多一重来自麻瓜界的追杀,两个国家的愤怒他还没这么好承受,而他这么做了,需要面对的也仍旧只是巫师界的那些人罢了,以巫师专注魔法而忽视体术的情况,现在的他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而且……他可是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好不容易安稳待在bau的啊。望着电脑黑屏所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身影,棕发绿眸的巫师蓦地笑了起来,那张精致如画的脸上全是温柔又带着些让人悚然的意味。 侦探大人最近大概是在查案,而这段时间他也需要关注间谍这件事,倒是刚刚好拜访的时间要往后延了,算起来,他比较空闲的也就遇到布鲁姆的这一天了。 在按照计划算计着确保有记者对这一个事件有兴趣而收到了采访邀请之前,诺埃尔都没有得到自己嫌疑已经消除的消息,所以他还是跟莱斯特打好了招呼两人一起接受了采访。 这一回由于是在室内,吸血鬼先生的状态其实还不错,但还是得为了人设不得不假装自己很病弱的样子,不过在魔药的摧残下这幅病弱模样也不算是全然作假,倒是还算顺利地在bau到来之前就结束了这一场采访,复方汤剂的效用也已经褪去。一完成任务莱斯特就表示他要去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刚刚好和bau错开来了。 这一次再见到bau人员来的其实并不完全,吉迪恩与加西亚都并没有来,这倒可以理解,毕竟吉迪恩算是小组里面年龄最大的那一个了,在需要面对的是可能是恐怖分子犯人的情况下,还是要作为首席侧写师远程调控情况的,而加西亚身为技术人员,随时可能需要她的查找什么,也不可能离开她的电脑来出外勤。 连记者都知道上哪找他了,bau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等到了以后才觉得,这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人不安的地步,没有任何阻挠,也好像没有任何陷阱,这如果不是太自信,就是别有用心。到底他们还没有忘记,曾经他们的行为分析部差点被炸了的这一事实。 他们以为正受到威胁的队员正好好地坐在里面,环境又安静到让人觉得诡异的地步,瑞德甚至顿时就莫名有种自己在游戏里通关最*oss的错觉。 好像十分严肃的长官又皱了皱眉,询问道:“你还好吗,诺埃尔?” “我没事。”浅棕色短发的少年这样回答,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只不过……我可能需要一把枪。” “原来的配枪被拿走了,英国……”诺埃尔本是想按照事先所想好的解释一下,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见了他不太想要见到的场景。 黑发红眸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了房里,一身魔法界特有的巫师袍与这个地方其他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但那并不影响这个人容貌的俊美和明显上位者的气质。他的目光扫到了坐着的眼熟的少年巫师,居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你永远让我惊讶,诺埃尔。”有着血般红色眼瞳的黑魔王这么开口,话语中的意思让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令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听了去,都不会认为这只是单纯的赞赏。 诺埃尔算好了记者和bau之间多种可能的时间,他唯一没有算好的,是这一场并不漫长的采访竟然是直播,而这就导致在bau明明比记者之前得到消息而赶来的时候,连那位黑暗公爵也提前到场了。 这是令人感到非常不快的事情,于诺埃尔来说。而在bau的众人眼里,这个男人可能就是诺埃尔向他们暗示自己正受威胁的存在rt刚刚说的话也就有了别的解释,那可能就是指出乎意料诺埃尔居然叫他们追过来了。 以侧写师们的眼光来看,现在并没有什么活动需要奇装异服,这个男人这样穿着奇怪,就是脸和气质很好,也一样看起来就不是个正常公民,非常符合恐怖分子这一侧写,而那一身气势与刚刚说话的语气内容,又十分符合最开始见到诺埃尔的时候对于那个把他囚禁的人的侧写……于是,最后的结论就是,这个家伙既囚禁了诺埃尔,又试图袭击fbi行为分析部,在对他们新来的棕发探员的特殊态度上也一样很符合侧写……没错,犯人就是这个人了。 诺埃尔倒没有想到他的队友们现在的想法rt那句话的意思可能是说他逃跑后又在对方眼里傻子一样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的行为过于愚蠢,也可能是讲还有一个人跟自己长的一样这种事,或者最小的可能是单单就说一下他的发色……若是放在以前他大概会好好分析一遍这个家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又应该干什么,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诺埃尔只纠结一件事情——在见到这个巫师界熟人的时刻,他并不想拖进这件事情里面的bau却还是在场了。 绿眸的巫师并没有过多理会面前的魔王大人,只是把视线转向了看上去最好说话的博士,开口道:“瑞德,我需要一把枪。” “什么?”被这样指名要枪的小博士一下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上去有些呆愣。 对此发展,魔王大人嗤笑一声,面上好像没有什么怒气,可显然也没有任何善意的成分,“我还以为那报道是你新想出来的欢迎方式?” 这话听在一个曾经被对方囚禁了一段并不短的时间的人和知道这一过去的人的耳里,都是叫人感到非常不舒服的,但除此之外,诺埃尔的关注点更多的停留在了对方只是一个人,相当于他们的胜算还并不算小这里。 浅棕色短发的侧写师好像并未因此受到影响,他甚至还扬了扬嘴角,笑道:“我不欢迎你很久了。” 不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这个不欢迎都不是什么友好的意思。光从字面意义上来说,他被囚禁了那么一段时间,确实早就没有欢迎这种举动了,而从深层意义上来讲,他本来就不欢迎对方很久了。 诺埃尔朝一边的队友伸出了手,那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温情,“瑞德?” 再一次被叫了名字的博士这一回倒没有发愣,开始犹豫起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枪交给对方来。看这交谈的内容,如果把枪交给诺埃尔,他不会一时情绪激动就学艾尔黑化了吧? 一旁的摩根却没有什么光光看着的意思,虽然这个犯人最好是由诺埃尔亲手逮捕比较好,但是这个时候诺埃尔身上并没有别的装备,就这样放任对方直接和一个恐怖分子对战怎么想都不可能放心,何况诺埃尔并没有ptsd,并没有一定要这么对抗的必要。 于是这位黑人探员对向了黑发的魔王大人,“fbi,你因涉嫌恐怖袭击、侵|犯他人人身……” 话未说完,摩根就见对方举着手里那根细小的木棍,对着自己说了一句“除你武器”以后,自己的枪就脱离了他的手了,整个人都感到自己的三观不太对了。 见此情况,诺埃尔轻轻叹了口气,“抱歉,瑞德。” 话音刚落,棕发博士身上的枪便自己飞向了少年巫师的手中,瑞德在摩根之后也感到了自己的三观受到了重大打击。 这个时候,瑞德突然就想起了之前他和诺埃尔一起聊天的时候,他们谈到他对科幻的爱好时,对方这么询问自己:“你喜欢科幻?那魔幻呢?” 手上终于拿了一把枪的诺埃尔倒是并不清楚博士的脑内回忆,只是将枪口对准了眼前红眸的男人,上挑的嘴角显得整张脸十分明丽,又多出几分凛然的帅气。诺埃尔感觉当初对着刚逃出去以后遇到的通缉犯用枪指着脑袋的快意又重新涌了上来,眼角眉梢都是上扬的冷厉。 魔王大人挑了挑眉,“无杖无声魔法?”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根被折断的魔杖?”指尖扣上扳机,浅棕色发丝的少年歪了歪头,面上的笑意未减分毫。 rt动了动自己手中的魔杖,目光盯着那对准了自己的枪口,说话的语气倒好似并未因此而气势有所削弱,“当然记得……我记得的可不止这些。” 有如红玉宝石一样的眼瞳里仿佛意味深长,男人同样勾起一个笑容,但显然与面前少年的笑容不是同一种意思,在那张好似华美的面容上,透出了些许艳色来。 猛然响起的枪声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很是清楚,清楚到可以确定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人的射击,而被集中攻击的人却仅仅只是擦破了皮。 霍奇一直都是非常冷静的,就算是亲眼目睹了摩根和瑞德身上发生的不科学事情以后,他也一样是冷静的,所以到了合适时机开枪的时候,他还是冷静地瞄准、扣动扳机,毫不犹豫地开枪了,而那似乎未受多大创伤的男人也不会影响他的冷静。 “这可真遗憾。”诺埃尔挑了挑眉,真心实意地感到了一种遗憾可惜的情绪,他不是没有看见在讲到魔杖这件事情的时候对方无声魔法时下意识地晃动魔杖,可两个人动手开枪,还只是擦伤这种程度,还是叫他感觉有那么一点失望。 “lord的魔力果然强大。”浅棕色短发的巫师这么说,要是光听那内容的话可能还以为是真心夸赞,但听那语气,再看看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绝不会让人会有这种误会了。 如果是他面对枪击,虽然倘若来得及施咒也一样不至死,可怎么也不会有面前这位魔王大人仅仅只是擦伤的程度,尤其是他还没有魔杖加持。 这样的话在诺埃尔和rt看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听在bau的耳朵里,那一声lord的称呼就显得非常有问题了,即便其中两位探员才刚刚经历了三观上的崩塌,也不由得为此皱了皱眉。 “那么……需要帮忙吗,诺埃尔?”窗口的地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转头看去正是才改善伙食回来的金发吸血鬼。 莱斯特的突然出现让诺埃尔稍显意外,但整个人的气息都因此放松了些许,他冲着吸血鬼笑了笑,“你这走窗子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然而一边虽未受重伤可讲道理还是受了点伤了的魔王大人对此发展就有些不悦了,他看了眼窗边的暗夜生物,然 第35章 或许是在对方眼里吸血鬼这种生物是魔法界特有,而现在这样出现在麻瓜界应该是在他还没有离开巫师界的时候认识的,因此而对于没有觉察到这一点感到有些懊恼,但事实上这一位吸血鬼先生本来就不是魔法界特产,所以不知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那并不是我的爱好。”莱斯特这样辩解,对于巫师说他喜欢走窗子的这一件事并没有表达赞同的意思,哪怕他确实已经不止一次从窗户进房了…… 吸血鬼落在了房间的地上,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只是接着道:“不过,对于我刚刚的提议你怎么想?” 侧写师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眨了眨眼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向着那灰蓝眼眸的吸血鬼道:“如果再放一杯血,我可能要直接倒下去了。” 这话说出来,就算是bau,也差不多明白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的种族了,深觉自己可能在今天见到了传说中的生物。 有着微卷中长金发的血族闻言笑了笑,“那么醒来以后就此成为我的族人如何?” 见诺埃尔扬了扬眉毛,莱斯特还是收回了自己刚刚的话,“好吧,今天我已经饱了。” 其实他也并不是十分执着于转化诺埃尔,如果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确实是很有想要转化的欲|望的,可这种想法在对方成为了侧写师以后就消失了,就像在巴尔的摩的时候诺埃尔所说的,知道了他的打算以后,他确实是感到有些失望的。 可在船上的相遇还算非常惊喜。他这样想。 “我不得不再一次感谢你的慷慨,亲爱的莱斯特。”少年巫师如此说道,脸上是真心实意的谢意。 话是这么说,诺埃尔自然是感到非常高兴的,可这在bau的眼里就不是什么令人非常愉悦的事情了。听听刚刚他们新来的侧写师说的什么?再放一杯血,可能就要倒下去了?再?这就是说他们之间凭血液交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并且诺埃尔的身体状况已经因此而到了随时可能晕厥的地步。 这么一想,再想想看之前这个家伙还用这样的身体与另外一个拥有神奇力量的人对峙,他们刚走进来的时候居然还跟他们说他没事?侧写师们顿时感觉,这个新来的好像有着那么一点奇怪力量的探员,比瑞德还要让人操心。 当然这对话放在rt那里,关注点就又不一样了。虽然他有点被无视的嫌疑在里面,心情大概更加不太美妙,但是重点一样可以继续划嘛。再放一杯血,这就说明这两个人之间是靠血液来维持着这种可以帮助的关系的,要么这个吸血鬼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要么就是诺埃尔的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莱斯特不是为了血液而提供的帮助。 金发蓝眼的吸血鬼歪了歪头,对此不置可否,“这个人的说话方式,我很不喜欢。” 这意思实在是太明确不过了,看起来是对于之前对方所说的“这种生物”而感到了不快。 rt自然也不可能对这种话感到愉快,他冷笑了一下,“这种见光死的生物,我也不是很喜欢。” 诺埃尔感觉魔王大人这话说的实在莫名其妙,他喜不喜欢吸血鬼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说的好像在场的人会有人关心他的喜好一样的,但是毕竟现在的场景还算十分严肃,他自然也不会把这一番话给说出来,不然岂不是太像小学生吵架了?虽然其实魔王大人的这话才感觉更像是小学生吵架一样…… 至于bau关注的倒不是这个方面,在一开始的三观受到剧烈冲击以后,也还是把思想拐回了正事上。那个可能是吸血鬼的男人身份是神奇了点,但也暂时算是己方队友,而目前唯一的敌人就是那个眼睛居然是红色似乎比吸血鬼更加不科学一点的家伙了,从之前的交手来看,对方手上的那根细小木棍似乎很是重要,当时诺埃尔也说过他的魔杖被折断了,那就是说这个很可能是力量作用的工具的可能是叫魔杖的棍子是可以被毁坏的。 即便不能在毁坏之后让对方毫无力量,可削弱一点对方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分析完了这些结论的侧写师,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有了大致的计划。 有一个传说中的生物做己方队员,他们的胜算其实并不低。巫师大多重魔法轻体术,魔王大人也没有例外,而吸血鬼的速度是很快的,要说物理攻击,那rt肯定是落在下风的,但是既然对方已经发话要交手了,他倒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障碍重重算得上是一个在那过于非人的速度下提前阻止自己陷于被动的魔咒,而吸血鬼可以算是魔法生物,虽然与巫师发动魔法相比这一点上是处于略为劣势的,可对于施展在自己身上的魔法还是有一定的削弱或者消除能力。 因此吸血鬼先生移向黑魔王的速度也只是慢了一点而已,相比于人类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灼热的火苗从指尖燃起,僵死又光滑的皮肉一边被损坏一边复原,然后被一道强力的水熄灭,在即将抓取至命门的时候硬生生被魔法所筑的防御所阻止,皮肤已经完好如初,指甲变得尖锐起来,那好似肉眼所不可见的盔甲一点一点蔓延上了裂痕仿佛就要碎裂开来。 在施展了盔甲护身的时候,不管是枪击还是魔咒都有可能被反弹,诺埃尔没有魔杖,此刻的身体状况的魔力也不可能比得过rt,暂时还是停止了魔法上的输出。 但是这个魔法并不是持久性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失去效用的主要原因是rt硬是没有停止在这个魔法上的魔力支撑,而他也不过是等着那魔法失效的时刻罢了。 这似乎使得场面变得有些僵持,然而真正正在僵持的两个人却没有因此而停止口头上的交锋。 “就算有着一层漂亮的皮囊,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黑发红眸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如此说道,无非是在嘲讽对方直接以算得上是物理的手法蛮力破除魔法防御的行为。 听到这话,金发的吸血鬼又重新挑起了笑容,对此讥讽似乎并未受到过多影响,只是反击道:“比起你来,至少我还算是一个惹人喜爱的野兽。” 以目前的场景来说,这话也确实没有说错,在场的所有人里,就只有rt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一个了,就算是莱斯特这种以人血为食的生物,也因为是处在己方阵营里而暂时有了一定的友好值……尤其是对于诺埃尔来说,一定要分这两个人之间究竟那一个更加让人有好感的话,那自然是吸血鬼先生无疑。 不过这个时候诺埃尔倒并不关注于究竟哪一个人更加受人欢迎一点这个论题,他只是在担心bau这边,他自己是知道这个时候攻击是有可能被反弹的,可是bau又并不了解这一件事,如果就此被误伤,那他真的没地方后悔去。 棕发的巫师看了一眼还在对峙中的两个人,脚动了动想走到bau那边去,然而这一行为很快就被正面对着的魔王发现了。 “你不过来我这边吗,诺埃尔?”rt这么开口,那目光好像扫过了绿眸的少年,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少许迫人的威压。 诺埃尔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叫到自己的男人,脚下的方向没有丝毫改变。对方并未用到魔力压迫,他也没有恐惧的成分,面对这种仅仅是口头上的胁迫,自然不会有阻止他前进的理由。 全靠魔力支撑下来的盔甲护身终于被废弃,在那尖利的指甲划到自己身上之前rt迅速地幻影移形离开了。 这么快就突然之间从房间里消失了身影,不仅bau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感到十分意外,饶是诺埃尔也没有想到这个发展,但对方离开了,总比在自己眼前晃要来的让人感觉好一点。既然rt不在了,那他走向bau的目的也就不一样了,面对这些探员,少年巫师的脸色就温和许多了,他走到了瑞德的面前,把手枪还给了对方。 接过这把经历了不科学事件的枪,博士抬头看向了诺埃尔,发现对方的神色似乎忽然变得有些不对,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诺埃尔?” 这模样有些空洞无神,简直像是被夺去了魂魄而遭人控制似的。接着,这位棕发绿眸的侧写师就保持着这个表情,竟是转身出了门。 这下所有人都发现不对劲了,跟着步伐并不慢的少年同样走出了门,见到刚刚才消失了的男人站在外面。路灯照在这个人的身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朝着渐渐向他走来的少年伸出手,唇角是上扬的。 直到那浅棕色头发的探员也被那里的灯光照耀进去,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了。 诺埃尔抬眼 第36章 莱斯特有着种族优势,灯光下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而bau作为人类的视力却没有那么好,但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也能明明白白看到一道白光闪过,然后那本还是笑意相迎的男人突然就变了脸色,带了点痛楚和意料之外的表情。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 。。 首发 这个意料之外是很可以理解的,夺魂咒这个魔法他不是第一次施展了,但是这么快就挣脱了控制的人,倒是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而他还为此受了伤……但这么快就能挣脱控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多亏了他。 胸口被那样毫不留情的一刀的感觉大概是很痛的。看着眼前那张布有痛色的面容,诺埃尔这样想。 可是比起他所受的,这其实算不了什么。 浅棕色短发的巫师向后退了半步,并没有松开自己握着刀的手,连带着这伤人的凶器也一同向后退着,然后离开了那具还温热的身体。黑色的布料被深色晕染得愈加深刻了。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还是有一点的,虽然并不多。于是诺埃尔看向面前魔王的时候就避免不了稍微扬了扬下巴,以那开始略带模糊的视线看过去,就好像还是旧日容色姝丽而勾人的错觉。然而事实上,这个人的面色此时还是十分冷清的。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面无表情的。 这样的表情其实像极了艾尔在俄亥俄州的夜晚开的时候,可还是有着些许不同的,艾尔当时会开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本就有着心理阴影,被激怒而黑化,而诺埃尔却并不是因为被激怒或黑化才这样下手的,他没有心理阴影这种东西。 魔王的的手本就是伸出来的,在这样被捅了一刀以后,就变得有些想要搭上面前人手臂的意味,但是在对方向后退了半步之后,这个举动也就没有成功了。这么看起来似乎有些伤心的错觉,不过这种情绪放到vldert身上,想想都知道肯定是错觉。 诺埃尔其实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捅到心脏的这个地方,本来他就只是恢复清醒以后有点类似于下意识的一刀,虽然并不是没有思考过程,可也不一定有外科医生般的精准,他毕竟不是学医的。 所以他有点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再捅一刀,或者来一个钻心咒阿瓦达索命之类的,但是考虑到bau好像也跟着出来了,那么从他们的眼光来看,第一刀可以算作正当防卫,第二刀那就是蓄意谋杀了,更何况对方的表情已经显露了痛苦的神色,这个时候就算是使用魔法,那么表情肯定也会变的,并不能瞒过他们。 他并不想因此被诊断成与艾尔一样的情况。于是他还是放下了手,没有再补一刀。 新人侧写师的眉眼有些低垂了下来,在那浅淡棕发的衬托下似乎多了些温柔之色,融化了先前那种冷淡的模样,像是这个人很久以前微扬了嘴角坐在桌前,壁炉里的火和头顶的灯照亮室内的时候,那路灯的灯光也是带了熏黄的暖色调的。 但这笑意好像并不是错觉。 耳边的声音都是听不真切的,只是这个少年外表的人好似当真唇边勾出了细小的弧度,开口说了些什么,模模糊糊仅有那张如画的脸和无声的景象。 诺埃尔转头又看向了身后的队友,问道:“要逮捕他吗?” bau的成员相互看了一眼,走上来拿出了,然后还是由霍奇做了决定,“有可以防止他再使用那种力量的方法吗?” “有的话应该是有的吧。”诺埃尔皱了皱眉,当初他的魔力也被束缚住过,想来是有这种方法的,“可是我并不知道要怎么做。” 而且就算他知道要怎么做,以他目前的情况,大概也做不到这一点。 听见这样的回答,他们也没有太过失望,这到底算得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何况对方现在受了伤,就算是不去防止他用魔法,现在也其实没什么大碍,也就点了点头要将魔王大人给铐起来了。 然而这件事情并没有进行得很顺利,在他们靠近的时候,vldert捂着受伤的部位看了他们一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的bau还算得上淡定,可是一个犯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跑的感觉显然并不好,尤其是诺埃尔这种从魔法界出来的人,自是知道对方这次回去以后,以巫师们的魔药水准,那一点伤也完全是不足挂齿的了。 这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是诺埃尔也不可能跟着跑回巫师界去,而且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从vldert与bau一同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巫师的身份看起来是瞒不住了,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忙着面对那位魔王,现在对方已经不在了,只是这之后事情发展又会变成什么样,他却是非常不确定的了。 以他的队友的性格来说,他是不担心他们会把他送到实验室研究所什么的里面去的,可是在别的方面,则不是非常能保证的了。 等到所有人又都重新回到了屋子里,这个问题就被提出来了。 “这么说,抹消掉我们移交给英国警方案子的人果然就是你?”已经得知了诺埃尔的身份,对于他当初究竟为什么要隐瞒犯人信息的行为也大致可以理解了,那么很多事情与疑点也就有了解释。 诺埃尔抿了抿唇,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探员们也就有了另外一个问题:“说起来,你们那边的世界就没有像警察这样的职业吗?” “有。”顿了顿,他还是接着解释了下去,“但是这件事交给他们不会有用。” 因为并不清楚那边的情况,bau的队员们也只能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可其实想想也是可以明白的,要是有用,诺埃尔都跑出来了,有受害者本人,将那个人抓捕归案也是非常顺利的事情了,然而今天他们还是见到了对方,并且看那气场就知道是身居高位的人。 bau其实只管侧写,协助抓捕犯人,然而犯人抓捕到以后究竟最后会不会得到法律的制裁,他们也是管不了的,所以对于这种情况,也算是可以理解。 “我现在可说得上是在逃亡啊。”绿眸的巫师笑了笑,这么调侃道。 可这话让所有人都有些凝重,明明是受害人,但是偏偏犯人无法被抓捕不说,还是类似逃亡这种状态,这不免叫人对那个地方的法制程度产生很大的怀疑,甚至要怀疑那是不是封建君主□□制度了。 “那么准备一下,现在就回美国……不,那里也不能保证安全。”本来是觉得这个地方都已经被找过来了,那就已经不全了,可是转念一想,行为分析部都被袭击过了,似乎也已经对诺埃尔在美国的所在地有所了解,而对方拥有神奇的力量,他们也不一定能确保回到美国能保证安全。 “事实上……”诺埃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一切都讲清楚了,“袭击行为分析部的人和刚刚的那个,是两个人。” 既然已经知道巫师了,那么在那一件事情上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 “美国那边,暂时还好,只不过我到现在都还是没有想起来究竟是怎么被关进箱子里的。”如果要论艾西尔的话,在安全方面倒不用太过担心,只是他应该是在美国被那样关进箱子里送到船上的,要是从这个方面上来说的话,倒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十分安全,但是比起这一边的巫师来说,总归应该要稍微好一点。 可是从他丢失了一段记忆来说,他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被催眠去做别的事情,如果回到美国去,到时候被控制着对bau造成什么不太好的后果的话,那就很糟心了。他重新加入队伍可能会对案件的进展有所阻碍,若是没有他,小组以前也是这样侧写的,不太会有所损失,所以还是暂时不归队。 经过一场严肃的讨论,这个地方肯定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美国那边也不是十分安全,间谍的嫌疑大概可以暂时算洗掉了,只是未知的举报者实在是让人很不放心的存在,倒是这里有一个吸血鬼在这里,武力值上稍微有点保证。 可是他们又不是一定只能在美国和英国这两个地方选择,所以最后的结论是,还是去跟这边没什么关系的意大利……暂时,诺埃尔现在有点被停职的意思。 不过比起动不动就一个电话打过来又有新案子连假都没法好好过的其他探员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诺埃尔也算是捡了点便宜。 因为案子还没有完全破掉,bau小组还是准备要回美国了,但是临走之前,他们也没有忘记好好警告了一下诺埃尔和莱斯特。之前那句再来一杯就会倒下的话他们可还没有忘记。 这让诺埃尔有些哭笑不得,好在这个时候莱斯特还算是给面子,没有因为这个就动手。 “所以,我们接下来是要准备去意大利了?”坐在自己的棺材上,金发的吸血鬼这么问。 诺埃尔瞥了一眼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并没有对这种一点也不爱护棺材的行为表达什么,只是回道:“先去拜访一趟侦探先生,然后去意大利。” ... 第37章 事实上诺埃尔也不指望那位侦探的能让他的记忆回来,毕竟人家只是一个侦探,而不是一个心理医生,但既然是一个传奇一样的侦探,说不定这一次的拜访能有什么收获,何况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确定一下这个福尔摩斯究竟是哪一个福尔摩斯。 “我以为你会很想去见一见那位侦探?”诺埃尔略微歪了歪头,如此问道。 “你知道,我见过了。”坐在纯黑木棺上的男人摊了摊手,“没什么发现。” 棕发绿眸的探员挑了挑眉,调侃道:“在窗户外见的?” 见面前坐着的人的表情有些微妙,诺埃尔抬眼食指敲了敲手下的沙发扶手,没什么声音发出来,但看在吸血鬼先生的眼里则似乎另有深意,他评价道:“这听起来有点像痴汉。” 听到这话,莱斯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像是有什么超越了自己的认知,然后他眨了眨眼,问道:“什么是痴汉?” 这一回轮到诺埃尔表情停滞了,他皱起眉,有点不太清楚要怎样去解释,这还是他在收到艾西尔的短信之后了解到的词,有些迟疑道:“就是stk?stalker?” stalker这个单词莱斯特是知道的,字面上的意思大概就是跟踪者的意思,但是从现在的语境来说应该还不止这一个意思。老古董的吸血鬼先生不是很确定地反驳了一句他没有跟踪那位侦探,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见状,诺埃尔看了一下放在一边的电脑,示意对方可以自己查看,“人类的科技在利于生活的方面有着不小的功劳。” 往常这个电脑都是诺埃尔在用,今天难得提到了这方面,莱斯特也对于这个从没有碰过的东西稍微有了点兴趣。坐到了屏幕前,歪了歪脑袋对于现在的界面不太明白要怎么弄,学着平日里侧写师的姿势将右手放在了鼠标上,鉴于鼠标的设计还很好理解,倒也没有什么错,不过姿势没什么问题,对于怎么使用却还是十分迷茫的。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因为这其实是属于诺埃尔的东西,吸血鬼先生担心一不小心弄坏了,也没敢乱动,于是就纠结地转过头来询问这电子产品的主人了。 诺埃尔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把所有相关知识都说明清楚是一件非常浩大的工程量,“我把记忆抽出来你慢慢看?”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提议,“现在的情况抽出来也好像没法看……” 这样否定完,诺埃尔便起身走到了吸血鬼的边上,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鼠标键盘的用法,对桌面上的图标也略微说明了一下,就放任老古董吸血鬼先生自己去摸索学习了,从他当初对对方的摄魂取念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位先生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悍的,让他自己慢慢搞明白也大概没什么问题,自己并不是一个优秀的老师,让学生自学也双方都省点力气。 交代完注意事项,诺埃尔也打算洗洗睡了,莱斯特是夜行生物,一晚上不睡也没什么,他还是个普通人类,没有那么好的精力。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诺埃尔就看见吸血鬼先生仍旧坐在电脑面前,与他睡前的姿势并没有什么变化。 由于莱斯特的种族原因,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窗帘都是拉起来的,这就导致不开灯的时候就算是白天也十分昏暗,而诺埃尔去睡觉自然是把灯关了的,这个时候重新走过来,看到的就是电脑屏幕惨白的光打在那张本该妖异非常的面容上,此刻看上去就多了几分苍白的鬼魅。 若不是对方表情还十分正直,那还真挺有网瘾少年沉迷虚拟世界的即视感,但是所幸这位吸血鬼先生的外表即便非常好看,也一样已经算不得少年了,倒是消去了几分这种错觉感……虽然一般有网瘾的也不只有这一个年龄段。 讲道理的话,顶着这么一张脸对着电脑,那真的是挺违和的。 听见身后人类的动静,莱斯特也心知对方已经起来了,回过头就是少年巫师一切都已经梳理完毕的模样,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不会让人有任何不当的想法,但在才搜索具体而详细了解完痴汉stk这种意思与各种相关的吸血鬼先生的眼里,莫名觉得哪哪都不对,可仔细看看又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谓狂热的暗恋、跟踪、偷窥,这种行为当然是不可能发生在莱斯特身上的,更别说对象是那位侦探的了,但要说起来对象这种方面的话,他倒觉得像诺埃尔这样的人特别容易被这样狂热的家伙给盯上。毕竟如果不去看内在的话,光从外表上的那一身皮囊与看似友好的性格,是挺容易吸引这种存在的。 当然如果要去看内在的话,那可能吸引的就直接是更加高等一点的**了。 “看样子你已经对于这方面的知识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见到金发的男人使用电脑已经非常熟练,诺埃尔侧了侧头这样开口。 灰蓝眼眸的吸血鬼点了点头,“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词。” 棕发的探员一脸的静候下文,然后就看见那容貌过分明丽的非人类生物一脸认真地对他说:“似乎你很容易遇到这样的危险。” 一瞬间诺埃尔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感觉,顿了顿才说道:“那这样看来你也很容易遇到这样的危险。” “不,”莱斯特否定了这个说法,“从出行方式来看,你比我危险。” 诺埃尔感到无奈似的转头看了一眼门楣,又转了回来,“那么拜访侦探一行,要同去吗?” 莱斯特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拉上了帘子的窗户,“非常乐意。” 侧写师的拜访,总归要比他的拜访方式更加容易有收获一点。 于是哈德森太太打开大门以后,看见的就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温和的少年与一个打着伞的金发男人……虽然这两个人是长得很好看的,但是这样的搭配似乎实在是奇怪了一点。 不过哈德森太太毕竟是哈德森太太,既然面对脾气古怪的侦探先生都仍然是一个热情开朗的房东太太,仅仅是这样程度的怪异自然也不会让她变了脸色,毕竟这世上奇怪的人有那么多,而且……以哈德森太太的眼光来看,也不一定真的就会感到哪里奇怪了。 “早上好,太太。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住在这里吗?”墨绿色眼瞳的少年这么开口,微笑着直白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哦是的,他住这儿。你们是来委托案子的吧?”一边这样说着,哈德森太太一边把门开得更大了一点,将这两个来访的人员给迎了进去。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位看起来就十分友好的太太关上门以后又拿起了桌上的甜饼,看上去似乎像是刚刚才做出来不久,然后朝着里面叫了一声夏洛克,“新的委托人。” 带着诺埃尔和莱斯特走向那位侦探大人的哈德森太太又重新转过头来看向了他们,善意地问道:“要来点饼干吗?刚刚好拿出来还热着。” 这位房东太太的热情稍微令诺埃尔有些没有想到,但是总归这是一份真诚的友好,所以他也没有拒绝对方,顺从地拿了一块饼干,表达了一番对此慷慨的谢意。 老实说,这样一边走着一边吃饼干什么的非常不符合诺埃尔惯常的行为方式,碎屑掉在地上是十分失礼的,但是这饼干又没法一口解决,因此他直接掰成了两份打算分成两次一口吃完,不过瞥了一眼身边已经收起了伞的非人类生物,突然改变了主意。 “吸血鬼对人类的食物会感到难以下咽吗?”右手里的一半饼干顺利地一口解决了,浅棕色短发的巫师少年拿着左手的另一半饼干伸向了一旁的吸血鬼,说话的声音确保走在前面的哈德森太太不会听见。 明白了对方言下之意的莱斯特拿过了给自己的半块饼干,“这倒不会。” “但是以现在的味蕾,也不会感到有多美味。”诺埃尔擦完手,又听见了吸血鬼先生这下半句话。 他拿过了对方另一只手上拎着的伞,将擦手的纸递给了莱斯特,然后评价了一句:“这位女士的手艺非常不错。” 他真心实意地觉得这比他以前在英国尤其是在巫师界吃到过的食物味道要好多了。 “那真遗憾。”这样说着,擦完手以后他又跟诺埃尔一样折了折将纸收好放进口袋,准备等看见垃圾桶的时候扔掉,然而等放进去以后,还没有离开自己衣服口袋的吸血鬼先生的手就突然僵了僵。 从那昨天晚上查到的所谓痴汉stk这种生物的各种相关释义讲解案例等等来说,有一部分会有收集其狂热对象的各种废弃的或者不废弃的种种物品,一旦想到了这一点,莱斯特一时间觉得自己是放也不是,拿出来也不是。 可惜诺埃尔并没有发觉身边吸血鬼先生的尴尬心态,还等着对方收拾好以后把伞还给他,见莱斯特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发觉诺埃尔脸上没有什么异色,莱斯特也就没有继续纠结在这一点上,收拾妥当以后看似自然地拿过了自己的伞,“没什么。” 既然人家不说,诺埃尔自然也不会去问,这一段路并不长,于是他们很快就见到了夏洛克……和华生。 ……原来侦探先生和他的助手正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一下尴尬的老古董吸血鬼先生= = 非常抱歉,昨天码着码着我睡着了,然后今天起来又卡文了,然后到现在才更新……【跪 ... 第38章 看着那位退伍的军医发现来的是他们而面带惊讶的样子,诺埃尔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有想到对方还会记得连一面之都算不上的路人,虽然那位侦探当时有分析过,但是看情况这样分析别人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至于会到那么印象深刻的地步。 不过有没有印象其实也没什么大关系。 哈德森太太的饼干当然不是给他们做的,这么端上来就是给侦探先生和他的助手送的,但是送完以后她也很善解人意地就离开了,这么看起来这位房东太太也实在是贴心到简直有些像老妈的地步了。 但以这样的组合来说,大概也算是比较正常的吧? “您看起来很惊讶,医生?”棕发绿眸的探员侧了侧头,这么笑着开口,“希望您不会对我们产生不好的印象,先生。虽然侦探先生的推理能力非常优秀,但是请你相信,我们的确不是什么诈骗犯。” 即便对方看起来十分绅士有礼,可华生听到那后半句话的时候表情还是变得有些尴尬。因为那说明对方也一样对他们还有印象,并且还听见了夏洛克的分析,对于面前的两位来说,这种动不动就分析别人的行为实在是很失礼的,尤其是在对方那样温和有礼的解释之下,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更何况最后的分析显示也并不是什么诈骗犯,虽然可能当时确实才骗了人…… 被这样叫了自己的退伍军医确定对方的话语中没有什么调侃暗讽的意味,就好像是单纯的解释一样,他的脸上带上了点歉意,摆了摆手,“不会不会,是我们失礼了。” 华生不是什么颜控,但是最初匆匆一瞥没有过大的感慨,而现在正面对上这两张容貌过于出色的面庞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确实是有优待的,至少当他们给人的感觉都十分善意友好的时候,大概没有什么人会升起多少怀疑。 可是话又说回来,眼前这位金发的男人虽然也是拿着一把一模一样的伞,然而当时夏洛克不小心撞到的时候,因为有伞倒不太看得清脸,但怎么说身型都是相差无几的,现在却差别很大的样子,而且……他怎么觉得刚刚跟他说话的的那一位的那张脸有点眼熟呢?好像不是由于那天路过撞到的关系…… “想必两位先生不是为了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来的?”一旁的侦探大人打断了这似乎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示意他们可以直奔主题了。 听到这话,诺埃尔对于这位福尔摩斯的脾气有了一点了解,不过想一想这两位都**了,以这种关系,侦探先生会吃醋也是可以理解的,也就没有对此态度有什么不悦,“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两位的关系。福尔摩斯先生应该已经推理出来在下的身份了吧?” “一个逃亡的fb?”夏洛克这样回答,看向莱斯特的时候却显得不是很确定,“这一位应该不是探员,从推理来看是个法国人,看起来有点像保镖,但是……显然不是。这太奇怪了,这个人的身份……” 长成这个样子也就算了,没有哪个保镖是要有那么突出的存在感的,那并不符合一个保镖的身份所需要的条件。而要说别的……哪怕诺埃尔只是问了他一个人的身份,纠结于非人类生物身份的侦探大人也还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 诺埃尔看向了身边的吸血鬼先生,对于侦探大人的说法莫名感到好笑,于是也就真的笑了出来,调侃道:“这样看来,莱斯特你倒确实挺像是保镖的。” 被调笑说是保镖的男人微挑了眉毛,对此略微感到意外。 “一个朋友,先生。”转回来解释了一下,棕发的少年巫师笑意又重新变得礼貌起来了,看起来是一个十分注重自己行为举止的人,他自我介绍道:“诺埃尔·伊夫林,fb行为分析部的侧写师,目前算是暂时停职中。” 他又歪过了头,笑道:“要说是逃亡也没错。” 本来就有着轻微惊讶的华生,在听到诺埃尔确认了他的身份与夏洛克的推断没有什么区别以后,那一份惊讶就更深了,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身型,说道:“这真是让人意外,您看起来非常年轻……” 事实上他是想说这身体看起来一点也不强壮,不过又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太妥当,当然觉得过分年轻也确实是一部分原因,据说美国对于fb的招收要到23岁才行的,如果不是这个人单纯只是外表看起来比较年轻,那可能对方就是被破格录取的,更别说面前这位探员给人的感觉,比起美国人更像是一个英国人。 过了一会儿,这位看起来非常温和的医生又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开口道:“等等,什么我们的关系?除了室友之外我们没有其他关系!” “从他下意识的举动以及身体反应来看,这个人经受过正规的训练,手上的印记不深,说明不是经常持,可能是才上任不久的新人或者单纯的文职工作者,侧写师对这方面的要求确实比较低一点,看身体特征与年龄没有多少差距,他应该是被破格录取的,约翰。”似乎是看出了医生的疑惑,夏洛克这一段话像是在解释自己的分析过程。 “一个美国的特工来到英国应该要经过一定的程序,然而看最近政府的行动并没有这个迹象,这个时间英美之间也没有大的矛盾,从你站在这里来看,也不是来做秘密任务,所以你应该是在逃亡。”转向了侧写师这么推论着,侦探又接着道:“右手的情况看起来是受手 的后坐力影响,我推断你昨天才开过一。” “你是来寻求帮助的,伊夫林。”最后做了总结,卷发的瘦高男人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少年。 “是的,我说过了,我是来提出委托的。”诺埃尔眉梢有些轻微的上扬,对此推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经过正规训练的也不一定是fb,也有可能是军人或者杀手等等,而且我看起来应该没那么像美国人?” “你身上没有战争创伤的痕迹,站姿也不像是一个杀手,最重要的是,你的行为举止不像是一个杀手应有的姿态。”夏洛克扬了扬下巴,这样的角度使得这位性格古怪的侦探看起来像在俯视人一样,他说:“但你确实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我推测你的成长环境不是非常温馨明朗。”侦探笑了笑,这样说道。 这样不客气的话语,华生都要觉得夏洛克说的非常过分了,可是有着墨绿眼瞳的少年面色却似乎没有多少变化,甚至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笑得愈发明丽了起来,在他看来这似乎有些怒极反笑的意味。 “侦探先生的推理能力优秀至极。”浅棕色短发的侧写师这样称赞,但是身上的温良气息却消散了不少,他说:“随时随地的将自己的推断分析毫无取舍地摆出来,显然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炫耀心理就是情商与智商成反比,我推测您二者皆有,但是比起从自己身上寻找不受欢迎的原因,您大概更乐意认为周围的凡人愚蠢不堪,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像是一个表演**强盛的青春期少年,从您现在的年龄来看还有这样的性格特征真是不容易。” 瑞德也是一样情商与智商成反比,但是总归还是叫人感到温情并且十分让人喜爱,面前的这一位侦探却更像是固守于自己的分析推理而自鸣得意,特立独行、傲慢自负,他惯常都还算得上礼貌,可是面对这样本意就并不打算考虑他人的言语方式,到底在成为fb之前,他还是一条斯莱特林的毒蛇。 诺埃尔走近了深棕色卷发的侦探,脸上的笑意没有变化,“华生先生作为您的爱人当然是会理解的,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这位医生与房东太太一样包容您的,福尔摩斯先生。您难道觉得自己给您的爱人添麻烦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是的,这个世界上像您一样有着如此聪明的脑袋和渊博知识的人并不多,但即便如此,这也不代表没有像你一样聪明的人或者比你更加聪明的人,而倘若其他人没有您聪明,在没有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被无无故嘲讽一顿就是活该吗?”来自斯莱特林的巫师收敛了笑容,“毫无顾忌地放肆自己的不当行为得罪他人,在我看来,就算是智商再高,也一样是归属在愚蠢这个范围里的。” “就比如现在。”诺埃尔这样举例,“虽然从您的推断过程来看应当是有着地位不低的政府人员与您相识,但是作为一名美国的fb探员,即便是在逃亡中,您这样的行为也一样可以定义为蓄意挑起两国争端了。” 棕发的探员笑了笑,气氛好像缓和了一下,总结道:“我可是国际友人,福尔摩斯先生。” “伊夫林先生,我不得不说……”一旁的退伍医生突然开口,看起来表情十分郑重,让诺埃尔也不由得被影响得有些严肃,然后他听见对方说:“我不是夏洛克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毒舌之福尔摩斯大战巫师探员,这个脑细胞废的有点多…… 我尽量今天再码6000补一下之前的断更……感觉自己这样卡文卡下去真的要变成隔日更了= = 桑叶沃若扔了个地雷 投掷时间:206-08-9 8:24:49 桑叶沃若扔了个地雷 投掷时间:206-08-9 8:23:47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 第39章 诺埃尔:“……” 华生的话一下子打破了有些紧张起来了的氛围,但是整个室内都因为这句话有着一瞬间的安静,一旁没有加入这一场交谈里的吸血鬼先生微微低了低头,轻微地嗤笑一声,在这种环境下听起来格外清楚,名侦探的助手莫名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樂文小说| 一开始那位美国的侧写师笑容越来越大的时候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开口以后的不客气程度比之夏洛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好像说的也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后面的锋利程度似乎有意减小了很多,华生感觉这个少年大约就是一时被气到然后反击着反击着就冷静下来了,也就没打算在意这两个看起来都不是正常人之间的斗嘴,就是对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跟夏洛克之间是情侣关系,让他非常有反驳的**……天知道为什么所有人不管是餐厅老板房东太太还是面前的这位探员都以为他跟夏洛克是情侣? 哦是的,在华生看来面前的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夏洛克也就算了,他早就知道这家伙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就连那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绅士十足的少年都在刚刚把夏洛克的性格给用贬义方式摊了个遍……该说是能当fb的人果然不一样吗? 说起来,他倒是真的很少见到有人会这样跟夏洛克说话了,基本上都是被这位侦探大人用推理给说的哑口无言的,这种反击真是很少了……某方面来说也应该算是能跟上夏洛克思路的人不多吧。 在莱斯特率先打破这种奇怪的沉默以后,仿佛失控又被华生给拉回来的场面在这声音下也像是在暂停之后按下了播放键,浅棕色短发的少年眨了眨眼,整个人的姿态又重归绅士了……虽然就算是在口头反击的时候这个人看起来也是举止从容的。 “我为我的失误向您道歉,医生。”绿眸的巫师这样开口,笑意深浅都是恰到好处的。 人家这样礼貌地道歉,本来就觉得有些尴尬的华生顿时更加感到不好意思了,一下子变得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了……好像这样打断别人的谈话是挺失礼的?意识到这一点的助手先生,完全忽略了紧张氛围的消散现实,沉浸在了某种神奇的自责之中。 然而其他的人则重新开始了另外一场对话,先前剑拔**张一样的情况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和谐得仿佛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很好一样,回过神来的华生看到这个场景,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还没有睡醒。 “那是美国的案子。”最后,华生听到的就是夏洛克的这一句话,语气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两个人之前有尖锐地对峙过,然后那前来拜访的少年便笑着向他们道别。 华生几乎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发展,完全搞不懂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虚心求教的医生转过头去问他的室友:“他们不是来委托案子的吗?” “……也不全是。”侦探如此回答,然后起身道:“但是现在,我们有别的事情要做了。” 华生:好吧,现在他确定刚刚的那位探员也不是正常人了,这些人之间的交流他是不懂了。 走出侦探先生的住所,望着重新撑起伞来的金发吸血鬼,诺埃尔问道:“那么晚上出发去意大利?你需要先去解决一下今天的晚餐吗?” 棕发的巫师唇角又勾起了笑容,“毕竟我的队友那么忧心地警告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 莱斯特看了眼伞外的光线亮度,否定了这个提议,“昨天已经饱了。” 诺埃尔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个人安静地回去那个暂住地了。 其实吸血鬼先生的那一眼,差不多也可以理解对方的本意了。白天的太阳令这种夜行生物不太舒服,一餐不吃又不会饿死,想必对方宁愿回到棺材里好好睡一觉,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时间段里饱餐一顿。 这一趟的拜访之行还算顺利,虽然对他失去的记忆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对于这个福尔摩斯究竟是哪一个福尔摩斯,最终的结果也还是出来了。 诺埃尔没有看过电视剧的夏洛克,但是原著的福尔摩斯,他还是看过的。即便因为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而记忆不太清晰,可是对大致的一些东西还是记得的,比如说主角是一个侦探,他有一个助手叫华生,而最后闹得群情激动的一件事情,他自然也是还记得一点的。 据说当时原作者因为不想再继续这个系列,于是大结局的时候让这位传奇的侦探死去了,而最后迫于粉丝的压力,还是无奈地又让他死而复生了。 要让这样一个传奇死去,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凡人的疑难杂症,作者为他塑造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同样聪明绝顶的……莫里亚蒂。 从侧写来看,夏洛克这样的性格会有人乐意理解他,也大约会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感到生厌,这位侦探不仅仅是由于自身的头脑而不屑于他人,否则看起来普通平凡的华生也不至于会被那样另眼相待,可以慢条斯理地解释到对方听懂为止,而他对大部分不想理睬的人都是不会在意他们的看法的。 可是对方还是对他的那一大段话有了反应,并不是出于愤怒不甘或者不快之类的情绪。 他走近了那位深棕色卷发的侦探,清晰地看见那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也自然在这样的距离下清晰地看见了那张脸上的面部表情,那是一种类似于恍然大悟一样的意思,同样的,因为对方的恍然大悟,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是有莫里亚蒂的,这就是说,这个福尔摩斯与他所知的福尔摩斯还是有着很深刻的关系的,详细来看的话,除了时代的变化,在大致上与他模糊的印象没有太大的区别,那或许这就是一个类似平行世界一样的存在。总之,除了时代有所区别,这一位福尔摩斯,可能就是那一个大名鼎鼎几乎要成为侦探模板的福尔摩斯了吧…… 莱斯特可以看见他的分析,也不需要他再开口解释一遍,夏洛克的洞察能力与推理能力本来就不低,他能看见对方的表情,对方自然也一样能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因此气氛在一场看起来很不和睦的对话之后,神奇地和谐了下来。对此,唯一无法读心又不会侧写的医生,只能推断这中间双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信息交流了。 不过这也不算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可以说是信息交流了。 虽然说是晚上出发,但是航班的时间是晚上,他们到机场的时间总不能是那么晚的,何况莱斯特虽然不用进食,然而诺埃尔还是一个人类,尤其是在目前的身体情况被bau的人员警告过以后,他也不敢跟莱斯特一样少吃一餐。 于是最后,当金发的吸血鬼躺进棺材里沉眠的时候,巫师先生正买了午饭进食……对比一下吸血鬼先生少了一餐晚饭的情况,要不是对方已经在睡觉了,这种对比真的是有一种剥削人家劳动力的错觉。 但是损失了血液与魔力,补一下身体总还是必要的,飞机餐又无法做到这一点,诺埃尔也不是个亏待自己的人,再者说,身体虚弱的话遇到危险吃亏的还是自己,这样放任自己的劣势,并不是他的行为作风。 去意大利的路上还算得上顺利,不过在踩到意大利的土地以后,似乎稍微出了一点小意外。 石板铺成的路面上,脚步声格外明显,即便在路灯没有照到的前方有些黑暗,也同样可以得知向他们走来的不止一个人,在逐渐接近的声响中,一行人的模样也终于出现在了有光线照耀的地方。 不论是在哪一个国家,这个时刻都一样是夜行生物活跃的时间。 虹膜碧绿的巫师略微歪过了头,浅棕色的发丝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金色温暖的反光,他看向身边有着灰蓝色眼眸的男人,笑道:“你的族人,莱斯特。” 这样出场的方式,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来欢迎人的。 这些吸血鬼他其实是没有见过的,但是巫师这种生物对于血族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垂落下来的挂坠图案,再考虑到这个地方是意大利,那么这一行人的身份也差不多可以清楚了——沃尔图里家族。 倒是难得可以见到那么多的吸血鬼。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人类,他是不是显得有些突兀了? 巫师和其他魔法生物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和平条约的,不过看这些来人的气场并不和善友好,他倒不是很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继续享受这一条约带来的惠利了……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他们的气势原本就是这样,才会给人不太友善的错觉?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用摄魂取念显然是不明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也不立falg了【跪 本来吧是想写佩佩的,不过佩佩演的吸血鬼在英国约克镇,只能推迟了…… 霍比特的佩佩没法融进来,就只能融暮光的佩佩了= = ... WwW.lwxs520.Com第40章 沃尔图里的居住地看起来非常庄严。平坦开阔,上方的空间十分高远,整个大堂以大部分的白色与少许红色相间,如若不是怪异的灰蒙感,那说不定都要叫人误以为到的其实是教堂了。周围有一种空旷安静的意味,但那并不是静谧。 走进来的人都有着区别于常人的非凡样貌,不论是非人类还是巫师。然而撇开那容颜不谈,各自的气质都是不同的。 来自异世的吸血鬼更多的像是从混乱而古典的中世纪走来,气质偏向历史沉淀下来的厚重,又带着某些偶尔的神经质和自身的戏剧性夸张感,与原本的贵族气质没有半分违和怪异。而比起这一位来历奇怪的吸血鬼,本地的血族则显得更加能适应时代的发展一样,即便穿着略显复古,并且优雅程度一点都不低,也一样透出些现代化的时尚感。 但是比起来这种气质上的不同,与吸血生物那统一苍白的脸色对比下来,其中唯一气色看起来稍显健康一点的人类才愈发明显不同……哪怕其实要论身体健康程度,他才是这里面最糟糕的那个。 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并不凝重,可或许是出于各自性格的关系,看起来也不会有轻松多少,尤其是在这样貌似十分正经严肃的地方。 大厅里坐着三位似乎是上位者的血族,看带他们来的人们的态度,至少这三位地位绝对是不低的,而沃尔图里家族据说是类似吸血鬼当中的皇室一样的存在,那么在座的这三位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也差不多可以明白了。 莱斯特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有了解过一点本土的吸血鬼的,而沃尔图里在这个血族的世界里是类似秩序者一样的存在,这几位之间大约是有那么一点互相知道对方的,不过知道归知道,莱斯特又没有通知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是因为有才来接人的。 然而诺埃尔还是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了。 这主要是由于当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虽然压着某种气势,但还是说明了他们的来意并不是想起争执,仅仅只是受命来请人的而已。虽然这发展有些奇怪,诺埃尔觉得或许是因为莱斯特的关系,毕竟都是吸血鬼,但是这些人示意他们请的是两个人,而沃尔图里的成员大多所拥有的能力都不尽相同,有各种各样的力量,而他刚好失去了一段记忆,说不定这一趟可以有些收获,便也一同过来了。 这大厅是真的空旷,空旷到这算得上是这一家族的统领的人这么坐在那都显得有些突兀的意思,更别说他们这样走进来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桌椅。 带他们来的吸血鬼在打开门以后就都下去了,此时此刻正对着三个坐着仿佛等待的血族,还站着的诺埃尔感觉这场景颇有些在受审的错觉,有些容易令人不安的沉默,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见得有在表达善意这种情绪。 对于沃尔图里来说,莱斯特这样连在阳光下行走都不行的吸血鬼,可能血统比起大部分血族都要低下的多,可是以这样的血统,所拥有的力量却一点都不符合这种低下的血统,这就很容易让人有些不好的联想了,比如说是不是使用了什么鲜为人知的方法,或者有什么神奇的经历等等。而从情报来看,这个突然来到黑暗世界的吸血鬼,唯一有点关系似乎走的有点近的就是这个巫师了。 巫师这种生物,确实有可能从魔法或者魔药等等方面帮助,更何况看这个巫师的气质,明显就是出自斯莱特林的典型类型,斯莱特林的学生与毕业人士这一段时间好像有很多是跟随了一个据说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的家伙,那个家伙热衷于黑魔法,致使下面的巫师们也都对黑魔法有着一定的研究,而黑魔法这种东西,最容易研究出来一些禁忌的存在了,再加上莱斯特完全就是毫无痕迹突然地就来到了吸血鬼的世界,就更加容易引人怀疑了。 他们都还只是属于听说过对方却都没有见过的阶段,因此即便是可以窥探人一生思想的阿罗都不可能看过莱斯特的大脑,而血族的寿命过长,虽然对巫师界最近的局面有所知晓,也还没有到能认识诺埃尔的地步,顶多也就是看到一头铂金色头发知道是马尔福家的,而像诺埃尔这样家族外貌没有那么明显特征的,自然是认不出来的。因此今天这一次邀请的意义也就昭然若揭了。 如果诺埃尔是一个吸血鬼,那么可能他们就直接按照他们的规则,粗暴执法打算要销毁莱斯特这种可能是“不道德”的存在,作为可能是这一生物创造者的诺埃尔也一样要被惩罚。但是诺埃尔是一个巫师,他不是一个吸血鬼,并不知道对方目前大约算是逃亡状态的统领们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粗暴的直接销毁,而与巫师界的条约有所违反,产生或许不太乐观的后果……当然就算知道诺埃尔现在算是逃亡中,他们也一样不会那么鲁莽。 说到底诺埃尔的巫师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逃亡也是相对vldert那一派系的人来说,哪怕是对于整个英国巫师界来说是逃亡,也不代表巫师界不会因为他们擅自处决了一个巫师而做什么,既然他们自认为是吸血鬼世界里正统而公正的统治者,那么就不会允许自己站在非正义的立场上,也不会允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 于是那所谓审判的错觉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没有问题的,沃尔图里邀请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看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然,说是说邀请,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必要程序,而莱斯特属于吸血鬼这一范围,在他们的想法来看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就算是诺埃尔不配合,他们也会强制“邀请”过来,毕竟擅自处决一个巫师有可能会引发矛盾,可是这种有理由的“传讯”被拒绝,他们还是可以强制带过来的。 所幸莱斯特和诺埃尔并没有拒绝,也就没有发生令人不太愉快的意外……虽然双方的目的是不一样的,但是结果总还是一致的。 坐在首位的吸血鬼打破了沉默,开口道:“欢迎,先生们。” 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可看那表情,显然不是出自友好善意而来的欢迎,在场的都是知道些弯弯绕绕的,自然清楚这句所谓的欢迎也不过就是客套而虚伪的开场白罢了,也没有人在意这句欢迎是否出自真心。 诺埃尔并未使用摄魂取念,但莱斯特的读心并不是像诺埃尔一样靠魔法使用的,而由于这一只吸血鬼跟本土的吸血鬼不太一样,他的眼睛是不会变成红色的,所以不论是从外表还是从力量波动来看,都没有一点读心的痕迹。 “我很少见到这么多同族了,先生们。”有着微卷中长金发的男人向前走近了坐着的吸血鬼们,说的话有些像是在感叹,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愉悦开心的情绪,他朝着同样可以读取思想、但能力还是有一些区别的阿罗伸出了手,开口道:“可还是请快一点吧。名誉受到这样的怀疑,总不会令人高兴的……虽然有所区别,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同一个物种。” 阿罗的能力在吸血鬼世界里不是什么秘密,伸出手等待接触以被读取思想的也不少,可是很少有人……不,应该说很少有吸血鬼会这样跟他们说话了,这种态度从坐在位子上的血族们看来有些不敬的意思,更别说这个家伙的诞生方式还是在让人怀疑的处境,这样的行为方式令阿罗一时没有伸出手来。 然而莱斯特在成为吸血鬼之前虽然确实是一个被封有爵位的法国贵族少爷,但是也同样并非是个循规蹈矩的贵族,这一点从他对表演的喜爱就可以看出来,当然,成为吸血鬼以后就很少能让他有展示这一爱好的机会了,再加上这个世界现在的表演方式,与他以前时代的剧院表演还是有着一些区别,就更别说这一爱好的展示了,不过也不是全无踪迹,就好像当初劝诱诺埃尔与他一起成为吸血鬼的时候,虽说不至于说话跟唱戏似的,可多少还是稍微带了点戏剧的影子。 可想而知,沃尔图里的所谓威严,在这样一个连自己的棺材都随便坐的吸血鬼的眼里自然是没有什么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来自另外世界的吸血鬼。 见阿罗没有动手读取思想,莱斯特挑了挑眉,既然能知道对方请他们来的目的,很快也明白了对方现在的想法。 诺埃尔因为莱斯特向前走的举动使得他看起来站在了距离稍远的地方,可这并不妨碍他将发生的一切收入眼中,沉重安静的环境也不会令对话要分毫模糊不清,这样的情况已经足以他进行浅显的侧写了。 莱斯特所说的话已经可以让他分析出今天这一次见面的目的了,无非就是两个世界的吸血鬼的差异性导致了现在的怀疑……要说调查也可以算,而结合他伸手的这一动作来看,他想要快速地摆脱这种现状,无非就是读取记忆思想了,单单是现在的思想读取不足以成为洗清嫌疑的充足证据,可是长时间的思想记忆就不一样了,而吸血鬼拥有的能力不尽相同,这一位坐在面前的沃尔图里家族首领之一是什么样的能力,也可以清楚了。 绿眸的巫师也跟着走到了阿罗的眼前,金发吸血鬼见状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看见那走过来的少年同样朝着这一位沃尔图里的长老之首伸出了手,歪头问道:“或者您更想要从在下开始吗?” 端的是纯粹疑问无辜清白的模样。 面前这个少年巫师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蕴含什么温情,可气质看起来还是叫人直觉没有任何恶意的,而且人类当中,能长成这样的实在不多,顶着这么一张脸,看上去又诚恳至极,与刚才的吸血鬼截然不同的态度,哪怕两个人容貌不分上下,在言行上区别还是非常大的。 放在眼前的手和吸血鬼这种生物的手是完全不同的,它给人的感觉同样会有纤长优雅、骨节分明的成分,但是不会有苍白病郁的印象,反而连分辨都不需要,就可以得出这是一个活人的、年轻人的手的结论。 阿罗这个吸血鬼,神情经常会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这导致了一种上位者特有的高深莫测之感,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种莫测不会有一点减少,随着那嘴角一同勾起的还有从脊背窜上来的阴凉感。 于是这个时候,他覆上了那只人类少年的手,并且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目光落在倒映出了自己神色的碧绿色虹膜上,隐隐闪现的属于吸血鬼眼中的红色在那双眼睛里比面目表情更加突出显眼,而这样相对的两种颜色,却不会有任何突兀。 思想记忆被读取其实没有什么感觉,如果不是接触的手与莫名转换的瞳色,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然而吸血鬼使用能力与否跟瞳色没有多大关系,在他的知识库里,眼睛这样变化的多半可能是饿了,可是莱斯特一餐不吃都没有侧写出什么来,这一位可称得上是在吸血鬼世界里地位很高的存在总不可能连饭都吃不饱吧? 但这种猜测并不能消减目前处境的危机程度,假如对方真的饿了,那么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人类,他就不全了,何况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质并没有那么健康。 其实他也能稍微猜出来一点,被莱斯特吸血的时候会有魔力随着失去的血液一同流出,这可能是因为莱斯特的关系,也可能是由于自身的关系,看完了自己记忆的对方自然也会看到这件事,那么想要尝试一下这血液是否也能增强他们的力量,也是顺理成章的想法。 可这种尝试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对谁都不好。如果这是由于自身的原因,这样的血液当然不能一次性喝光,对方要是当真那么做了,那下一秒自己就要倒下去,一点可持续发展都没有,就跟杀了生金蛋的母鸡试图一次性从肚子里挖出来所有金蛋的行为一样愚蠢。 直视着那双泛有红光的瞳眸,诺埃尔这样想道,面上的脸色不变,视线看见对面的瞳色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除开掉这一件事,其他的记忆都没有什么大问题。沃尔图里不太会去干涉那些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事情,而作为一名能力是可以见到他人记忆过去的生命并不短暂的吸血鬼,各种各样的经历应该都看过不少了,他也一点不担心过去的限制级记忆被看到会不会感到羞耻。就好像医生看到病人的身体多半都是完全不一样的认知,虽然在这个比喻里自己大概算是病人这个身份,而病人则还是会感到羞耻,可是对于诺埃尔这种家伙来说,代入医生的心态也不是什么很难以做到的事情。 而现在的重点则是另外一个。望着那张笑容不变的脸,浅棕色短发的少年蓦地勾了勾唇角,眨了眨眼未曾收回目光。 将这一神色变化收入眼中的阿罗上扬的嘴角又落回了原来的地方,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收回了自己的手。这种眼神比起之前赤红的眼睛还要来的让人容易升起危机感,可直面的人面色却没有变化半分。 “失礼了。”刚刚才使用了摄魂取念的巫师这样说,好似真心实意的歉意,但是最初像是诚恳万分的感觉却消散了不少。 阿罗不是没有见过巫师这种生物,确切来说,以那漫长的生命来看,他见过的巫师数量也不算少了,可是这种在被读取记忆的时候还能一边思考并且靠这段思考打消一个可能的危机、还在连读取思想的人都发觉不了计划的情况下摄魂取念……这种巫师他倒是第一次见。 潜意识里规划好对自己有利的计划,然后连思想的主人都尚还察觉不到这个潜意识存在,完成了这个任务,惊醒原来如此。 向来都对中意的能力主人有招收想法的血族长老回归了平常的神情,对面前的人类开口道:“如果你是一个吸血鬼,沃尔图里真心地邀请你的加入。” “可惜我不是。”将手放回自己的身侧,诺埃尔微微侧过头,还是那幅有礼而好像无害的模样,他说:“向您表示我诚挚的遗憾,阿罗先生。” 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在遗憾一样。望向那温软的眉眼,他内心嗤笑着这样想。 可是谁都知道那点遗憾就跟一开始的欢迎一样客套,没有半点真心。 吸血鬼挖出了巫师的记忆,然后巫师又反手查看了对方的大脑,最后终于拿回了于大西洋前莫名失去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读心+侧写。永远不用担心自己在状况外 白天卡文一塌糊涂,感觉自己完全不会码字了,更新这么晚抱歉…… ... 第41章 莱克特医生的家里是有壁炉的,但是很少会燃起来,或者说,现在这个时代,即便家里有壁炉,但还在使用这种东西的人真的不多了。因此当诺埃尔走进去的时候,整个室内都是一种僵冷的色调……事实上,这种装饰布局以及整齐程度,确实是很容易让人感觉与外面的天气相衬的。 更别说现在室内的情况就不令人感到轻松了。 邀请他过来的医生站在桌边,而另外两个一站一坐的未曾见过面的人则是皆在当初巴尔的摩的报纸上见过,一个与切萨皮克开膛手有所关系的曾经关在精神病院的医生,一个据说是擅长想象犯人作案来破案的……探员? 他记得当时小报的记者似乎还力图将这一位分析师描绘成一个随时可能变成杀人犯的可怕疯子……虽然他是觉得没有这么夸张,至少都是被分析部邀请的人,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好不了多少。 诺埃尔是没有学过医学,但是作为一名侧写师,他是学过心理的,自然也就看得出来对方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所谓的精神问题,而更像是癫痫症状。 听到声音,穿着同样整齐的医生转过头来,“你来了。” “他看起来状况不太好。”棕发的探员这么说,看其他两人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打算要管一管,语气中有些疑问的意思。 “是的,轻度癫痫。”汉尼拔这样解释,却没有半分要上去帮助的样子。 闻言,诺埃尔微微皱起了眉,“他是你的病人?” 其实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没想到还有另外两个人在场,才礼节性地那样打了一声招呼,不过还以为他们只是在谈事情,倒是没有想到走近以后还有一个人身体都出了状况。 诺埃尔这么问倒不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甚至还能从记忆里面挖出来得知现在状况不太好的先生叫威尔·格雷姆,坐在桌旁的那一位叫吉迪恩……后来回想起来居然与他们的资深前辈一个姓氏印象简直不能再深刻了……他只是在看到那个正在犯病的先生之后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个医生的过往资料里,有一点信息他没有串联起来。 虽然汉尼拔·莱克特是一位非常享有声誉的心理医生,可是那也不代表对方的每一次治疗都是完美无缺的,或者换一个说法,在对方的治疗谈话以后暴起伤人的病人并不少,甚至应该说,有些病人伤害他们的心理医生前,都是从汉尼拔这里转过去的,这对于一个能力如此优秀,优秀到能成功反击一个危险凶手致死、快速获取艾西尔的信任的心理医生来说,本身就是非常可疑的。 这一点不是非常起眼,导致如果这种现象在一段时间里并不频繁的话就很容易忽略过去,而诺埃尔会突然想起来,也只是看到了威尔现在的状态,然后脑子有了那么一点灵光一闪。 但是假设要靠威尔犯病来攻击在场的人的话,以对方现在的状态,更加危险的人可不是自己,反倒是那位吉迪恩医生若要动手,还更加有力一点。 “以及一个朋友。”看起来一丝不苟的医生如此补充,哪怕看这个人的举动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 浅棕色短发的侧写师的眉毛略微扬了扬,对于汉尼拔意义上的朋友这个词,有了些了解。从侧写来看,汉尼拔这种人是不太会有朋友这种存在的,可他有了,而看这位朋友现在的情况……成为这样一个家伙的朋友,那真是让人有些同情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一位先生身上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令汉尼拔认为他们是朋友。以对方目前的状况是不太看得出来什么的,但是从那张报纸上透露出来的信息的话,也不会想不明白。 威尔·格雷姆这种能力,就是通过对于罪犯的精神心理进行深入的了解与感受,明白犯人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什么样的动机手法来发现线索,而这种与犯人精神深度接触的方式,则十分容易造成自己精神上的不稳定,倘若把控不好,那就有可能真的成为一个罪犯,更何况对方最初可是因为没有通过测试才有了现在的例外邀请咨询,对于汉尼拔来说,或许这样能了解他的思维想法,并能感同身受的存在,是有着成为他朋友的资格的……或者说,他更乐意在后面推一把,然后让对方真正认识到自身的所谓本质,那就是非常令他满意的朋友了。 威尔虽然也是犯罪分析师,但是和自己所认识的bau的侧写师们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通过知识的分析、当然也一样会深入去接触了解犯人的心理状态,从而在专业方面推测出人种、年龄、性格等等信息。可是威尔则不同,他是通过感受犯人的心理,去得知对方在作案的时候是何种状态,他会感觉到与犯人同样的愉悦、满足等等情感,而通过测试成为正式探员的侧写师们,在同样接触到犯人精神状态的情况下并不会有那样强烈的共鸣,甚至感到反感与厌恶。 所以要说所谓真正的本质,也不是全然错误的,因为对方确实是会因为犯人的感受而感同身受,只不过,仅仅是这样,也并不代表对方就是一个本质的罪犯。 然而这些分析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对于他们来说的乐意相信威尔本质不可能是罪犯,对于犯人来说却是不一样的,而汉尼拔既然想要令双方成为朋友,那说不定他之前的一些举动……或者说作案就不是全无意义的,以对方的智商以及对外的形象来说,想要蛊惑这一位分析师全面踏入犯罪的世界而去做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一旦有了这样的可能,那么从无规律全凭心情的作案变成了有目的的作案之后,这个人会留下的破绽就会更多起来了。 既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那么这位分析师在汉尼拔那边的分量就绝不会轻,这就是说对方不会放任威尔真的因为现在的症状生死一线,那他其实也没有过多担心的必要了……虽然从侧写上来看或许汉尼拔这样的人会利用这种病而做什么。 略微已经有些放心的诺埃尔便没有再提威尔,将话题绕回了正事,“所以,今天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医生?” “请坐,伊夫林探员。”汉尼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看了一眼还没有说话的吉迪恩医生,“稍微出了一点意外,希望你不会介意。” 诺埃尔顺从地坐了下去,对此不置可否,只不过对现在还镇定十足坐在一旁的拥有与他们首席侧写师同一个姓氏的医生有些另眼相看,从当时他翻阅过的报纸来看,对方无论是不是切萨皮克开膛手,都是已经杀了一个人的犯人了,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逃出来的,而在听到汉尼拔对自己的称呼以后居然还这样自若地坐着,倒是不怕自己将他抓捕归案。 ……也对,那位还在犯病的分析师也是有逮捕的权利的,而他还在的时候都还如此淡定,现在多出来自己一个也不会有糟糕到什么地步了。 完全无视了另外的两个人,三件套的绅士总算是将话题打开来了,他将手放到了桌上,十指交叉着开口道:“你知道,托拜厄斯曾经来找过我。” 坐着的两个明明都心知肚明对方不怀好意,但是面上却还是一个比一个有礼,如果不看他们的谈话内容,那真的要以为这就是一场纯粹友好的交流了。 汉尼拔直接这样说名字,饶是诺埃尔记忆力不差,也一样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谁,这个名字是令他感到陌生的,比在场的另外两人的名字都要叫他感到陌生,但是对方对着自己说,那个人找过他,那肯定就是自己有印象的人了。 而自己有印象,又来找过汉尼拔的人,也就只有两个,艾西尔以及那个弦乐器琴弦店的店长。艾西尔跟托拜厄斯这个名字毫无关系,那么这个人是谁也就十分明显了。 棕发绿眸的巫师略微侧过了头,这样的角度看过去显得眉梢都是扬起来的一样,他问道:“那位狂热的乐器爱好者?” 汉尼拔点了点头,嘴角有些勾起,“看起来你们对双方的重视程度完全不一样。” 这明显就是在说诺埃尔压根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的这一件事。 “我们只有一面之。”棕发探员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有什么问题。 诺埃尔是真的不觉得自己不知道那位店主的名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一个待都没待多久的顾客,报纸上也没有提到过对方的名字,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莱克特医生微扬了眉毛,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接着道:“在他找我之前,我们也曾见过一面。” 诺埃尔面色不变,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汉尼拔也就顺从地继续说了下去,“他说他想要一个朋友,然而你并没有这个倾向。” 少年的唇角也上扬了起来,却不是善意的笑容,他道:“他没有与我说过这件事,而且我想我也没有和他成为朋友的基础条件。” “是的,你没有这个倾向。”医生交叉着的手松开来摊了摊,“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你。” “他是被你杀死的,莱克特医生。”侧写师这样提醒。 “没错。”着装绅士的医生抿了抿唇,并没有否认这一事实,“但我们说的是友谊这件事。” 这话语中的偏向性实在太明显不过,以至于诺埃尔都有些眯起了眼睛地问道:“这么说……你今天叫我过来,是认为我应当同他成为朋友?” “不。”汉尼拔摇头否定了这个问题,他说:“我请你过来,只是想与你聊一聊有关于朋友这个话题。” “那会是一场十分漫长的谈话了。”少年重新睁开了眼,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有些莫名,“我不是你的医生,汉尼拔。” 对方这话说出来,诺埃尔就明白这位医生的意思了。就像之前分析的,汉尼拔试图要与威尔成为朋友,不是在伪装好的绅士皮囊的外在亲密,而是在得知他真实的血腥内在以后一起在黑暗道路上的亲密。而之于对方而言,托拜厄斯就是一个与他在某些程度上很是相似的人,自己也和威尔一样是从心理上分析罪犯,会接触到那些犯人的精神,再加上汉尼拔之前所说的托拜厄斯想与自己成为朋友这一件事,对方会想要和自己谈论友情这种问题的原因,也差不多可以了解了。 可是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同的,更何况这世上也没有这样好的事。 “我们并不缺少时间,诺埃尔。”男人这样回答他。 闻言,诺埃尔向后靠在椅背上,扫了眼在逃的犯人与犯病的分析师,歪过了脑袋,笑道:“可我不这样认为。” “我是说,也许下一次举办宴会的时候你会乐意参加?”医生面不改色地换了一个说法。 这一回,少年模样的巫师笑容愈发的深了,他拒绝道:“我对人类为食材的宴会没有什么兴趣。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粗鲁的多,汉尼拔。” 莱克特医生也笑了笑,反驳道:“也不总是如此的。” “即便是被养在水缸里的金鱼,在他们的世界里每一个个体也是不一样的,你不这样认为吗,莱克特?”侧写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头交叠了它们,然后抬眼看向邀请的男人,嘴角的笑意没有减弱分毫。 “但在人类眼里看来是没有多少区别的。”汉尼拔这样反驳,看起来仍然还是绅士有礼的。 听到这话,诺埃尔发自内心地怀疑对方的这一说法,“比如说?” “在颜色、体型、性别、年龄、身体健康程度等等方面确实是会有所区别的,可不论如何,以人类的角度来看也只是一条金鱼罢了。”莱克特医生的解释也十分顺从。 诺埃尔顺着这话接了下去,“只是为了观赏,但你认为吃了他们会更加令你满足。” “最初的意义并非食用。”汉尼拔的话像是惯例反驳,可他又很快继续说道:“但是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同样的东西也会有不同的意义。” “一成不变是成为不了汉尼拔·莱克特的。”诺埃尔这样说,好像是在赞同对方的说法,从表情上却看不出什么来,接着他又仿佛疑惑一样的,问道:“你会和一条金鱼做朋友吗,汉尼拔?” 汉尼拔摊了摊手,“如果那条金鱼聪明的像个人。” “金鱼一直都是聪明的。”绿眸的侧写师嘴角挑了挑,看起来却不像是在笑,只不过那反驳的意味还是很明显的,而下一句话则使得这种意味更加明显了,他说:“可你说过对于人类来说,他们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如果他聪明到变成了人,那就是有区别的了。”打理齐整的医生并没有为此漏洞显出半分无措,神情还是淡定的。 诺埃尔扯了扯嘴角,“这可不容易。” “至少在我的经历中,就见到不止一个。”医生笑着看着那张极为好看的脸,如此说道。 “那或许他们原本就不是什么金鱼。”诺埃尔挑了挑眉,并没有表达赞同,“又或者只是想要成为人的金鱼罢了,并且来自人类的大脑也是很容易出现幻觉的。” 莱克特医生的笑容不变,“也许你是对的。” “那么假如那是幻觉,又或者他到最后没有成功变成人,你打算如何?”巫师的眼尾有些上扬,这样的疑问多了几分别的味道。 “那么他就只是一条金鱼了。”男人收敛了笑容,如此回答。 “即便你渴望与这条金鱼成为朋友?”这回答大概不算是出乎意料,但是诺埃尔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我不渴望和一条金鱼成为朋友,伊夫林。”说这句话的医生似乎态度有些强硬,目光还是盯着那双碧色虹膜的。 诺埃尔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说:“我猜你不会想要变成一条金鱼,那我们换一个方向好了。” 汉尼拔并没有反驳,只是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这样的姿态像是在指愿闻其详。 “我说过金鱼其实是很聪明的,汉尼拔?”少年重新提到了这个话题,语句带了点询问确定性的疑惑,但更多的似乎是旨在让对方想起来这件事一样,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自然也没有疑问这一情绪。 汉尼拔侧了侧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没错。” “或许他不变成人不是因为不行,而只是不愿意呢?”侧写师的眉眼在那浅棕色垂落于脸颊的作用下显得有些温和,可是说出口的话却一点也不温和,“如果他并不想和你建立友谊呢?” “这听起来有些尴尬。”汉尼拔这样说,表情里却找不到一丝尴尬的痕迹,随即他又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像你所说的,那么他就还是只是一条金鱼而已。” 诺埃尔眨了眨眼,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换了一个问题问道:“你的鱼缸里有多少条金鱼?” “这个问题令人有些难以回答。”医生轻皱了眉,“你瞧,生老病死与更新换代,这不是我能阻止的。” “然后你也会有死亡的一天。”棕发的巫师抬了抬下巴,接着如此说道,听起来十分失礼而冷漠,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对此产生了不悦的情绪。 属于心理医生的那双眼睛里仿佛是包容而温和的含义,他回道:“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是的,我也会有这么一天。”这一次,诺埃尔倒是没有反对,而是赞同一样的回答,顿了顿,他又问道:“你会想要请我与那一天提前相遇吗,汉尼拔?” “您的礼貌永远不会让人反感,诺埃尔。”莱克特委婉地回答,接着又补充解释道:“礼仪周全的人总是会容易叫人产生好感的,你知道现在总有些人不懂得教养的重要性。” 来自斯莱特林的少年对此表示深以为然,“愚蠢莽撞的人确实不会令人愉快。” 但是很快,他的话锋又转了个弯,“不过若是苛求过多就有些偏执,总有些人礼仪不全,性格讨喜也是不会惹人厌恶的。” “当然,能做到这一点的并不多。”耸了耸肩,诺埃尔做了这样的结束语。 医生的嘴角又重新扬起弧度,语气中带了些调侃一样地说道:“如果这是在宴会中,我现在应该向你敬一杯酒。” “若是在演讲中,你该为我鼓掌,汉尼拔。”顺着对方的话,巫师接着打了个比方,那神情看不出来是否是同样在调侃,但总归比之前说你也会有死亡的一天的这种话的时候要来得好多了,何况他叫的还是汉尼拔而不是莱克特。 “如果遇到你做演讲,我会的。”汉尼拔神色不变地回复,同样看不太出来是敷衍还是认真的意思,可终究表面上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对此,诺埃尔也回应了之前的敬酒一说,“如果不是你下厨的宴会,我也不介意向你敬酒。” “那真令人伤心。”话是这么说,莱克特医生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伤心的意思,“他们说我的手艺还不错。” 这话其实是说的有些谦虚了,从资料上来看,很多人都期待汉尼拔举办的宴会主要是为了对方的手艺,这足以看出这位医生的厨艺不止是不错,还是非常出色的。 “确切来说,是非常不错。”侧写师如此补充,神情似乎十分真心实意,在事实上他从来不吝啬夸赞。 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好像两个人相谈甚欢,关系十分要好一样,但其实谁都知道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当然,诺埃尔也没有要和对面这个家伙做朋友的意思。 看一看现在还站在一旁忍受身体不适的短卷发犯罪分析师,就知道和这个家伙做朋友是怎样的悲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他们聊到金鱼变成人的这个话题的时候,我脑子总是冒出来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 啊对了,应该还是能看得懂吧?汉尼拔不是问诺埃尔成为朋友,是问诺埃尔他自己(汉尼拔)跟威尔成为朋友 榜单差20个字我上来 ... 第42章 “感谢你的夸赞。. 乐文移动网”汉尼拔偏了偏头,算是接受了这一评价。 “那基于事实。”浅棕色发丝的少年这么说,再一次扫视了一遍威尔和一边坐着至今未曾开口的在逃犯人,然后像是已经不愿再继续谈下去……确切来说,他原本也就没有要进行这一场谈话的本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已经打算要起身离开了,“看起来你的事情也不少,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侧写师的唇角又似乎有些勾起,补充一样说道:“既然我们的观点在这么多地方都无法重合。” 看起来那位犯病的分析师也快要恢复过来了。 “非常令人遗憾。”医生的嗓音压低了一些,听上去有种奇异的沉郁,“我本以为我们之间还有些重合的地方。” “不。”诺埃尔感到奇怪似的歪头挑起了眉毛,“我本以为你会觉得我和威尔有些重合的地方。” 听到这话,莱克特医生顿了顿才回道:“在这一点上你没有说错。” 他放在左手上的指尖翘了翘,也站起了身,“如果不是时间不对,我会很乐意将你当做我的孩子。” 诺埃尔嘴角边的弧度又向上划了点,反驳道:“你和威尔的孩子?” “可惜我还是有父母的,虽然他们非常不称职。”他这样讲,神情倒是没有任何变化,这使得看起来有些故意的意思。 汉尼拔扯了扯嘴角,“以及我也有一个女儿。” “完美的三口之家。”诺埃尔简单地评价了一句,显然已经没有兴致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了。 这样看起来,之前还好似和谐的气氛就突然变得不太好了,颇有些二人在互相较劲的感觉,不过放在这两个人身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较劲这种东西。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位请他过来的医生似乎也没有要阻止自己离开的意思,诺埃尔绕过了桌子,准备走向门口,却刚好对上了一双略显迷茫的茶绿色眼瞳。 幸运女神今晚好像不会眷顾他了。回想了一遍刚刚和汉尼拔的对话用时,侧写师这样想。 威尔的精神状态其实今天晚上非常糟糕,他总是幻觉自己看到了第一个亲手杀死的犯人,并且用指着那个理应早已死去的人来到了他医生的住所,然后被汉尼拔否认了对方的存在……这不是他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幻觉了,可最近伴随幻觉出现的还有记忆片段的失去,提醒着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更加危险了。 而在今天刚刚恢复清醒以后,看到的就是一张精致到几乎失真的脸。 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幻觉,他的记忆里也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那么这个长相过分好看的少年是怎么一回事?一种新的代表意味的幻觉?以这模样感觉像是精灵,但穿的衣服款式又是很平常的人类穿着,自己的幻觉没有这样面目清晰的……或者说,没有清晰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的样貌。 短卷发的分析师眨了眨眼,看这表情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见到这般模样的特别调查员,诺埃尔不由得就想到了经常感到自己弄不清状况的棕发小博士,倏地就笑了开来,完全不同于和莱克特医生谈话时的笑意,放在这样一张脸上,再映在神志不清的分析师的眼里,杀伤力十分巨大。 若是在黑发的时候,看在威尔的眼里,这个少年大概会是别的偏向于神秘黑暗的生物幻觉,可现在诺埃尔的发色非常浅淡温暖,笑起来都完全异于那种生物,甚至乎,在那样冷色调的光线下,都显出一种希望而光明的意味来。 就好像是他陷入了魔障之后的救赎似的。 这种并没有笑点的笑容自然不会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收敛了起来,诺埃尔看着这个还有些精神混乱的男人,心想自己现在走应该没什么问题,就听见已经同样站起来了的医生疑惑一般地呼唤道:“威尔?” 被叫了名字的分析师转头看向了自己信赖的医生,然后又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在逃犯人。 身体僵硬如尸体,双眼都是黯淡无光的,披着那个自己第一个杀的人的外表,看着他,灯光照不出什么来,像在引出他内心黑暗而倾向于犯人的特质。 威尔晃了晃脑袋,试图回归正常,转而再次将目光回到了莱克特的身上,神情很是疲累挣扎,指着坐着的杀人犯问道:“那里还是没有人?” “是的。”心理医生看了眼被指着的人,面不改色地道:“什么人也没有。” 听见这两人之间的对话,诺埃尔也差不多明白了一件事,汉尼拔明显是在利用威尔失控的精神状况……或许还有癫痫的身体状况因素的综合,明目张胆地说谎,甚至可能还有某些诱导。作为威尔信任的医生,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威尔的身体状况。 而现在,汉尼拔正在包庇一个犯人。 如果是一个合格的fb,这个时候就应该要把那好似镇定自若的罪犯给抓起来,并且将汉尼拔刻意误导威尔的行为报告给威尔的上司,完美地完成对这两个人犯人的抓捕任务……即便其中的某一个并不是属于他的抓捕任务。 但是诺埃尔还不是……至少这个时候还不是一个合格的fb。他原本就是私自赴约,当然私自赴约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问题只是出在在场的人的身上,无论哪一个,都是在心理方面有着专业知识的人,而他将他们逮捕了,以这两个人的性格,很有可能还会对现在的情况添油加醋,何况还是在威尔十分信任汉尼拔的时候。 那个和自身小组前辈同姓氏的人还好说,汉尼拔这个人却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尤其是在对方都获取了艾尔的信任的情况下,抖露出来他跟艾西尔近乎兄弟的关系什么的是非常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那么自己就从受害者变成犯人同伙了。 倘若只是交给自己的小组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不然他也不会指出这个人的可疑之处了,可是现在牵扯了威尔……那么会干涉汉尼拔的案子的fb就不只是自己认识的bau成员了。 这就是说,要不令与威尔相关的探员干涉进来的话,那么那位吉迪恩医生就不能抓捕,因为这个人才是现在汉尼拔误导威尔的原因,而一旦不提这个在逃犯人,那汉尼拔也不需要误导威尔,既然不需要,那么误导这种事就是不存在的,他也就没有逮捕汉尼拔的理由了。 他与对方之前的谈话也不可能录音作为证据,假设他们是医患关系正在治疗中,那么能拿出录音是完全合法的证据,但是他们不是,他录音也是非法的,这录音也就毫无作用,而即便他们建立了医患关系,刚刚的谈话内容并非直白了当,也一样难以判定对方是个食人魔,甚至汉尼拔都可以辩解说这是自己诱导他说出来的。 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能做,除了离开。就算汉尼拔接下来否认自己的存在,他也一样……不,他跟威尔并不是以后都不会见到,只是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若是在他们见过面以后汉尼拔误导威尔自己现在不站在这里,那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面,若是汉尼拔这样误导就是自己是完全虚构想象出来的,那以后他们见面了,也就很快被戳破了。 这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呢?预知幻觉?那当然不可能。汉尼拔的说法会被戳穿,疑点加重,与此同时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就成了另外一个疑点。 这么说来,假设汉尼拔接着否认自己的存在,自己应该要表现出与汉尼拔的对立的态度,那样才不会因为和有杀人犯在场的情况下还气氛和谐这种错误结论被当成这两个人的同伙? 假设汉尼拔不否认自己的存在……很好,那就是自己要解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 短卷发的分析师转而又指了指少年所在的方向,继续问道:“那这个人呢,他在不在?” 莱克特医生看了一眼诺埃尔,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你看见了什么?” “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我……”病发的后遗症似乎还在影响着威尔,他说话并不顺畅有力,皱紧了眉,接着道:“我不认识他,但是……” 但是他像引导自己走出这混沌的光。 “没有。”汉尼拔这样回答,“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威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容颜姝丽的少年闻言微垂了眼睫,似乎在为自己的存在被否决而感到失落,缓步走向了那个神智还不甚清醒的人。 “威尔?”浅棕发的侧写师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声音听起来温柔至极,在近距离看到那张肌理无暇的面容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为了确定他的非人身份一样的,汇聚了神明的爱,叫人根本生不起抗拒的心思,“他在说谎,我就在这里,我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一旁目睹了自己被拆台的医生则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这一切似的,只是面上浮现出明显的疑惑,又叫了一声:“威尔?” 诺埃尔抓着分析师手臂的手紧了紧,神色没有多少变化,看起来却给人一种正在紧张期待的错觉,他叫道:“威尔。” 两个人的表情都出现在分析师的面前,声音都没有一点错漏,全无任何破绽,精神混乱的男人脸上挣扎的神色更加明显,感觉自己已然分不清幻觉与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去修文啦,今天白天都没什么机会碰到电脑,晋江简直打不开……又是深夜更新= = 可怜的威尔,话说诺埃尔这算不算是美貌攻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