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爱,深爱》 第1章 一夜销魂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韩思杰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周家宝。周家宝为人强硬,周家宝手段老倒,周家宝22岁已经在美国投资房地产赚到大钱,周家宝马上要被正式定为锡宝集团继承人,周家宝居然接受媒体采访。 “思杰,这本杂志上说周家宝的名片上只印她的名字。”方丽娜坐在韩思杰对面,闲闲的翻看一本财经杂志。 韩思杰装作没听懂,“啊,难道你的名片上还印了我的名字?” 方丽娜将杂志扔到韩思杰脸上,“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恨。” 韩思杰捡起杂志,瞥见杂志内页上的照片,女人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嘴唇小巧厚实,中长发分梳,露出光洁额头;全身着黑,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一手叉腰,一手扶在身后一个银色台子上;背景灯光五颜六色,全被虚化。 韩思杰看那张脸蛋,那个身姿,意识上还没完全把人认出来,身体倒是先蠢蠢欲动;他指着照片中人问方丽娜:“这是谁啊?” “你看不到旁边那么大字!” 韩思杰摊开细看,果然见旁边蓝色大字标题:“锡宝女继承人:周家宝。”他再仔细去看照片,女人笑的自信,一派清朗;眼睛微弯,嘴巴微翘。韩思杰不禁皱眉,这五官他事后回忆多次,当然认得出来,可是神情却全然不像。 他去看旁边小字,第一段写:“锡宝内部都叫周家宝“公主”,她当然是。锡宝集团周锡声坐拥数百亿实业王国,而周家宝是她唯一的女儿。在还没有见到这位美丽的大小姐之前,笔者曾在多个场合与周锡声本人碰面,每每提到他这个独生女,这位年届60的富豪总是笑的合不拢嘴。”哈,受宠独女。 他耐心往下看,有一段写:“周家宝今年28岁,很多女孩在这个年纪已经成家。可是当我问她这个问题时,她给我的答案是:‘我还没谈过恋爱’。”谎话连篇,鬼才相信!韩思杰笑出声来。 方丽娜奇怪,“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与方丽娜是发小,几乎分享所有事,包括几个月前在美国的一次艳遇。可是那次艳遇对象正是眼前这个周家宝的事情,他却不想让方丽娜知道。当然,他也是刚刚知道。 韩思杰终于将这篇文章看完,最后一段写:“当我结束采访,与这位女继承人交换名片时才发现,她的名片上居然只有‘周家宝’三个字。”他觉得这记者简直大惊小怪,如果一个人的爹是周锡声,她当然可以在名片上印任何字。 他放下杂志站起来,说:“走,娜娜,再陪我打一轮。” 方丽娜坐着不动,“你饶了我吧,我晚上还得回去值夜班,医院病人越来越多,我要保存体力。” 韩思杰戴上帽子,弯身跟方丽娜说:“想不想要罗致新的电话?” 方丽娜面露喜色,转身站起来说:“你决定明天去那个颁奖礼了?” 韩思杰点头,方丽娜欣喜半天才想起来,“你不是说那种事情最无聊,打死不去的吗?” 韩思杰不说话,到了球场,准备开球。方丽娜反应过来,“为了周家宝对不对?你看上她!完蛋了你,这城里根本没人敢追周家宝,你居然要去撞墙!” 韩思杰第一杆已经挥出去,拍打方丽娜的后脑勺说:“打球!” 韩思杰当然没有想要去追周家宝,他只是想去正式认识她,不知道她记不记得他们那*一夜。他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他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一晚,他刚刚在奥古斯塔观看完高尔夫球美国大师赛,顺便去哥伦比亚大学探望朋友,当晚入住希尔顿。洗了澡,脑子里不停出现的还是米克尔森推杆的手势和力度,兴奋的难以入睡,只得去了酒店酒吧。进去里面,居然满座,只有吧台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左边坐着一个东方女孩儿,穿红色贴身礼服,侧脸轮廓清晰,头发在后面松松的挽起,佩戴一副浅金色大号圆形耳环,正在喝一杯威士忌。他过去坐下,也点了一杯威士忌,酒吧里有人唱歌,歌者声音嘶哑,音乐宛转,那歌词诉唱:“如果我必须要走,你还会记得我吗?在我离开的时候,你是否已经爱上别人?” 酒吧内人人低声私语,氛围暧昧。韩思杰正在想要不要和那女孩搭讪,忽然那女孩儿对他说:“你不请我喝一杯吗?” 她转过头来,韩思杰看清楚她的脸,大眼高鼻,妆容艳丽,小巧嘴唇饱满性感,立即勾起人的*。他叫来酒保,她又要了一杯威士忌。他轻笑说:“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她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神里竟充满哀伤,声音却是清明的,说:“我不会醉。” 他觉得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已经开始有反应,勾起嘴角声音低沉说:“那还真是浪费酒,不如我们做点其他的?” 她靠近他耳边问:“你想做什么?”声音里带了三分慵懒,一分娇怯,格外惹人怜惜。韩思杰居然莫名心跳,他叫来酒保,付了酒钱。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到了外面走廊,她迫不及待将他抵在墙上去亲吻他,力道很大,全无章法,咬的他嘴唇生疼,有一种刺激的快感。韩思杰是个中高手,很快找回主动权,用灵巧舌头去挑动她的上颚,大腿抵着她的下身,有意无意摩擦;感觉到她慢慢安静下来。 他拖着她回到自己房间,在她耳边轻说:“我们还有漫漫长夜,别着急。”说完摘下她的耳环,含住她的耳垂,轻轻撕咬;她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微微颤抖;他知道触到她的敏感地带,于是愈发耐心,嘴巴衔着她一边耳垂,用舌尖来回裹卷;一手拖着她的头,另一手空出来去解她的裙子。她非常配合,连身的裙子很容易剥下来,肌肤入手,不似一般女子的绵软,而是结实有弹性;她也去剥他的衣服,触到他已经挺立的下&体时,微不可闻的笑了笑。韩思杰在她耳边含混说:“喜欢,是不是?” 她没有回答,抱着他一起滚在床上,翻身在他上面,从下颚一直吻到胸前;她舌头不算灵活,可是力道却很足,韩思杰觉得全身要烧起来;她吻到小腹,他按住她的头部不让她再往下,他怕自己忍不住。他重新把她压在身下,含住她的喉咙处轻轻吮吸,她仰起头,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想自己明天肯定满身是伤,不过把身体给一个陌生女人,让她为所欲为的想法却足以使他不管不顾。他的吻继续往下,含住她左胸一点轻轻吞吐。她双手插&进他的发间,指头按压他的头皮,几乎使他全身酥麻,只有一处涨的难受,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敏感地带居然是头皮。他技巧高超,原本想将前戏做足,没想到现在竟然有点忍不了。 他用手去探她下身,有很明显的湿滑感,他去吻她耳垂,在她耳边轻声询问说:“可以进去吗?” 她还是不说话,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撕开床头的安全套给他戴上,引导他的分&身慢慢进入,他感觉她身体颤抖的厉害,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敏感。他按住她的大腿,身体往上一顶,整个进入,她双手在他身侧狠狠抓挠,他觉得刺疼,心却跳的厉害。她在他上面慢慢静下来,缓缓扭动纤腰,他感觉到一阵阵的酥麻,几乎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他再忍不住,双手按住她的腰部,狠狠向上顶弄,渐渐听到她喘息声越来越大,直至整个上身支撑不住,伏在他身上,呻&吟出声,他知道自己让她高&潮了。 他坐起身将她抱着,与她脸贴脸,大动起来,她双手握住他的手臂,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收紧,他觉得电流从与她接触的每一寸皮肤上传出来,简直要将他整个人轰掉。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他竟然高&潮了,而她整个身体也是前所未有的收紧,他们一起到达巅峰。 后来他们又做了一次,还是无比的契合,韩思杰从未与别人有过这样的快乐。入睡的时候是抱着她的,可是第二天醒来,她早就不见,若非旁边枕头陷入,鼻边有若有似无的香味,他都要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春梦。他去浴室淋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后背和侧身一道一道的红色痕迹,昨晚情形瞬间闪现,下身不自觉的又挺立起来。他在*上并不放纵,可是那个红衣女子使他频频失常。他洗了冷水澡出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意外在床头看到一只金色耳环,闪闪发亮,如梦中的一道光。 他将耳环收起,以为这段记忆就此珍藏,却没想到还有机会碰到她,而且原本,他们离的这么近。他心里兴奋,连打球成绩都比平时好。方丽娜说:“你干脆去打比赛算了!”他当然想,不过他的人生却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韩思杰跟方丽娜打完球吃完饭,回到国勤办公室,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父亲韩国勤刚跟董事开完会,看到他开口就骂:“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你不如不要来!” 他被骂惯了,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不说话,一切就会很快过去。终于,韩国勤骂了几句“没用,整天瞎混,不务正业”之后,平静下来。 韩思杰才开口说:“明天的浙商精英颁奖礼,我跟您一起去。” 韩国勤以为他终于被骂醒悟,不禁心怀安慰;想想又开骂:“昨天说不去今天又说去,反复无常是商人大忌你知不知道!” 韩思杰早就习惯他的上纲上线,站在那里完全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想着明天见到周家宝,该做什么表情,说什么话。 第2章 再见难拒 第二天晚上韩思杰特意打扮,头发修剪整齐,穿了工整的白衬衣黑西装配黑色领结,再加上他的英俊外型,绝对当得起风度翩翩四字。连一向都看他不顺眼的韩国勤也挑不出毛病来。 他与父亲到达商会大厦宴会厅,里面已是济济一堂,周锡声爽朗笑声传出来,正在跟人介绍:“小女家宝,以后还请多多照顾。”韩思杰放眼望去,只见整个宴会厅除了侍应,只有周家宝一个女人。毫无疑问,今天她是全场焦点,圈内人已经知道她将代父上台领“杰出商人贡献”奖,也就意味着当众挑明她锡宝继承人的身份。她站在周锡声旁边,通身黑色套装,没有首饰,脸上挂着与父亲一样的笑容,主动与人握手,大方得体,丝毫没有怯意;与韩思杰记忆中的那个人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周锡声见到韩国勤,笑容满面打招呼,“韩兄,好久不见。家宝,过来见过韩叔叔。”周家与韩家少有生意往来,也并不熟络,不过周锡声为人亲和力十足,与商场人物交际,并不分亲疏。 周家宝紧随父亲身后,笑喊:“韩叔叔。”看到韩思杰,点了点头,笑容丝毫未有滞留。韩思杰盯了她半天,发现她好像根本没认出他来,心里一阵失望。 韩国勤难掩对周家宝的欣赏,“家宝,一直听周兄说起你,听说你主持的亦新电器今年销售额非常可观。改天叔叔请喝茶,向家宝请教生意经。” 周家宝笑说:“韩叔叔说笑了,您是地产界大佬,以后还得仰仗您的照顾。” 韩家做地产,富起来不过是最近十年的事儿,跟已经有将近三十年历史的锡宝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周家宝这样说,韩国勤只觉无比受用,完全不记得要介绍自己儿子。 韩思杰猜大约每个父亲都想要一个周家宝这样的孩子,他只得自己介绍自己,喊:“周伯伯,周小姐。” 周锡声笑说:“这位是思杰吧,真是一表人才。我听说你小白球打的特别好,有空也教教家宝。她整天窝在家里,愁死我了。”周家宝当前不仅是亦新电器总裁,还是锡宝集团董事,当然不会有时间窝在家里;周锡声为人谨慎,这样的话说出来,自然是真的对韩思杰另眼相待。 韩国勤本来最烦韩思杰打高尔夫,可是听出周锡声话中深意,不禁喜笑颜开,这才想到自家儿子,忙说:“对!对!思杰,你有空也要多向家宝请教做生意的经验,她可比你强上百倍。” 韩思杰自动忽略最后一句,嘴角上扬,满脸笑意的看着周家宝说:“我明天就来请教,还请周小姐不要嫌弃!” 周家宝刚才还应对自如,这会儿却面带囧意,说:“当然不会。”韩思杰想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会做戏了,这番情态,正吻合了她对记者说过的话;外人看来,当然都会觉得她确实没有谈过恋爱。 他们交际完毕,纷纷落座,电视台著名主持人罗致新上台,他光头穿白色唐装,一本正经说:“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答应商会邀请,现在还站在这里;我一生没这么自卑过,在座各位不仅都比我有钱,头发还都比我多。”他说完停顿,下面大笑,笑声渐稀,他接着说:“不过看到周家宝周小姐我就释然了,我知道今晚除了她,在坐各位一定都跟我一样自卑。”他说完,下面又是一阵大笑,周家宝是今晚唯一女性,周家财富也非其他人能比,罗致新一句玩笑,将她整个人推出;她自己也笑,挨近父亲坐着,随大家鼓掌。 韩思杰不知方丽娜看上这罗致新什么,油嘴滑舌。不过到底还是要去拿电话,他趁着颁奖进行中,悄悄去了后台,找到罗致新助理,交换了名片。正要回去坐,看到周家宝站在主席台出口阴暗处,台上灯光照过来,勾勒出她一个剪影,莫名就与韩思杰记忆中的那个影子重合。他正要走近将她看清楚,却听到台上念她名字,她大步走出,瞬间曝露在璀璨灯光之下,行动迅捷,举止有度,整个人闪闪发光。 韩思杰莫名觉得一阵慌张;他听到台上罗致新与周家宝寒暄,台下不时传来笑声,不想再回去,从舞台后面的侧门出去,大厅又传来一阵掌声,显然大家都喜欢周家宝。他找到一个年轻的侍应生,写了张便签,卷起来夹在那只金色耳环里,给了他小费,让他将东西送给周家宝。 韩思杰手插西装裤袋,站在洲际酒店的房间往下看,不时有车子停在门口,穿着制服的门童殷勤上前,为态度自持的客人打开车门,引导他们进屋。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周家宝,不过他并不厌烦等待。在某些时候,他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 几乎到午夜,韩思杰正在看电视上转播高尔夫球赛,听到有人敲门。他一阵欣喜,赶紧起来去开门。门打开,周家宝站在门外,目光虽然还是沉静,韩思杰却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情&欲气息,他知道她在来这里的路上肯定已经回想过他们的上一次,他们此刻并没有不同。他一把将她捞进屋,将她抵在门厅墙壁上狠狠亲吻,她亦疯狂回应他,他们完全不需要对话,身体就是最好的交流。 周家宝蹬掉脚上鞋子,伸手去解韩思杰腰上皮带;韩思杰撩起她的裙子将内&裤一把扯下,拖住她的臀部,褪掉裤子,将下&身直直的抵了进去。她闷哼一声,双腿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腰部,抱着他的头微微颤抖;他裤子退到膝盖处,脸埋在她怀里,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身体快速抽&动,将她身体一下一下撞在墙上;体内温度串升,直要将人烧成灰烬,白色光芒在眼前慢慢绽放;他们一起静默着到达高&潮。 韩思杰依旧抱着周家宝,头抵在她的胸部深深喘息,过了好一会儿声音闷闷的问:“为什么要说没有谈过恋爱?” 周家宝声音如身体一样瘫软说:“我不会撒谎。” “那次为什么会在哥伦比亚?” “参加我一个朋友的订婚仪式。” 韩思杰笑,“是你喜欢的人?” 周家宝说:“是。”声音微弱,有疼痛溢出,韩思杰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第二天韩家早餐饭桌,韩国勤骂儿子:“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自己说要去的,还没完就走,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急事?” 韩母孔玉珍说:“行了,大清早的就骂儿子。我这儿子到底哪点不能入你的眼了?我可是听说周锡声都看上了。” “慈母多败儿!他就仗着一张好皮!” 韩思杰雷打不动的喝牛奶,吃面包,孔玉珍看着他说:“我儿子就是好看,电影明星也比不上,真的娶了周家宝,顶你这个老头子干一辈子的。” 韩思杰再听不下去,无奈看着孔宝珍,“妈!” 韩国勤大怒,站起来将餐布丢在桌上,“好好的儿子都是你教坏的!”又对着韩思杰说:“吃完没?今天跟我一起回公司!” 韩思杰百般不情愿,却不得不匆匆将一杯牛奶喝完,随父亲一起回办公室。在车上韩国勤说:“昨天自己说的今天去找周家宝,别又玩忘了。”韩思杰点头,心说这个当然不会忘。 他24岁从美国读完书回来进国勤地产,从销售员做起,每一个职位不过做几个月,就会自动升职。开始还有兴趣,后来知道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升职,反倒没了热情。他今年27岁,在副总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一年,董事会没参加过几次,试过在会议上睡着。他不是没逼过自己,可是没有兴趣就是没有兴趣。他唯一的兴奋点就是小白球,即使烈日,也能为练习一个推杆,在球场曝晒数个钟头。当然,他现在的兴奋点又多了一个,周家宝。 韩思杰在国勤处理了一些日常事物,转眼到下午。他趁韩国勤不在,自己又溜去球场。球场本来就是他家的,管理人员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为难说:“董事长吩咐,如果不是跟周小姐一起来,就不让你再进球场。” 韩思杰对着她笑,“张姐,你说周家宝有什么好!不过是因为她爸有钱。我看你这样的女人才值得尊敬,靠自己能力打拼,年纪轻轻便有成就;穿衣品味也这么不俗,这条裙子颜色真好,衬得你皮肤白晳透亮。” 张姐摆了摆手,笑说:“行了行了!这么违心的话也能说,今天放你进去,别说漏嘴让董事长知道!” 韩思杰最能摸准女人心思,百试不爽,他常常以此为傲。方丽娜打击他,“你以为是你聪明,其实不过因为你那张脸。”韩思杰不介意,长得好当然也是优势。 球场有其他人在,看见他来,都停下看他表演。他心里高兴,连着打了几个小鸟球,直有人鼓掌。又有人说:“思杰,你应该去打比赛。” 韩思杰想,如果他真的去打比赛,韩国勤会不会跟他拼命。 第3章 车中旖旎 韩思杰打完球,天已经黑下来。他想给周家宝打个电话,又觉得那样就真的像是在追她了。事实上他们不过只是*关系,他直接开车去了亦新电器总部,赌她一定在加班。 亦新在郊区,工厂和办公室在一起。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这边只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工厂那边却是灯火通明,机器轰鸣,可见产品真的受欢迎,才这么日夜不停。 韩思杰跟门卫报了名字,门卫放他进去,他将车子停在院子里,径直上楼。走到第一间,上面便写着:总裁办公室。他想伸手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断续说话声音,显然是在打电话,“啊,那次工厂出了点事,我就着急回来了。……希尔顿看到我?应该是认错人了。……我挺好的……嗯,压力有点大,我爸爸想让我尽快上手……我也很怀念我们读书的时候,你还记得那次cindy生日,你喝醉酒,我拖你回去……对对,你太重了……减肥?不要,你身材很标准的……”她声音温柔异常,默默含情,韩思杰知道对方定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希尔顿认错人!她还说自己不会说谎,这个女人! 韩思杰站在外面,听到里面偶尔传出一两声浅笑,勾的他心思发痒,无法忍耐。可是他也不愿这个时候敲门,显得好像他在吃醋一样,他根本就没有立场。 他下楼坐在车里抽了根烟,重新上来;周家宝的办公室门大开,她正和一个中年男人争论,又是另外一番模样,衣袖高卷,头发扎起,边缘碎发也用卡子卡住。 中年男人说:“大小姐,你这样不行!狗急了还跳墙了,你这样高压,有人受不了会出事的。 周家宝声音果断坚决,“别叫我大小姐!海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这事儿,按我说的办!”原来是暴君。 她抬头看到韩思杰,说:“你先坐,我马上好!”韩思杰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却并不坐,只是靠在她办公室旁边的一个窗户上。夏日晚风吹来,夹杂浓烈的植物清香,他心里有一点沉。里面争论声渐默。 一会儿周家宝出来,问他:“坐一会儿还是现在走?” 韩思杰不想再进那间办公室,“现在走吧,我看你也该饿了,咱们吃东西去。” 周家宝关上门,说:“走吧!” 韩思杰看她两手空空,惊讶,“你不带包?” “我没有包。”韩思杰第一次见到女人说自己没有包,心里大乐,简直太狂妄了,真以为“周家宝”三个字可以走天下。 却听周家宝解释:“我平时很少出门,下了班就回家,所以没有带包的习惯。” 他开车带她往城里,知道她累了,没怎么说话。路过一个加油站,开车过去加油,转头看她已经在副驾驶上睡着。他小心摇上车窗下车,向加油站工人做手势让他们小声。加完油上车,她还在睡,他继续开车,路过湖边,眼看到他们吃饭的地方,他将车子停在那里,想着还是等她醒吧。 他下车靠在车前抽烟,远处湖面上荷花正开,艳红花朵在特意布置的灯光照射下,如血玉般明净;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两天变的太过敏感,连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抽完一根烟开车门上车,故意大声,周家宝醒过来,靠在座椅上侧头看他,温柔说:“想什么呢?”正是她在办公室打电话的那种声音。 韩思杰愣住,她眼里柔情太过深沉,不像真的。他反应过来,知道她这话并不是在问自己,或许还在一场美梦里没醒。可是他的心绪却被挑起,不自觉的伸过头去吻住她的嘴唇。他的动作异常温柔,含住她的嘴唇轻轻舔&舐,一手抚上她的胸部,她不复前几次的霸道,靠在那里任他动作。韩思杰开一辆黑色奔驰gl550,车窗贴了深色膜,又刚好停在一片树影里,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他完了一吻,自己从前坐爬到后座,然后将手放在周家宝头上,示意她也过去;她无比乖巧,被他拖着腋下倒在后座,刚好压在他身上。他故意用下身顶了顶她,她笑起来,小小嘴唇嘟起,竟然有一些娇憨的味道。韩思杰想这女人真的是百变的。 他抱着她重新吻上她的嘴唇,手从她的后腰伸进裙子里去,找到一点,轻轻揉搓。她呼吸沉重起来,他放开她的嘴唇,将她衣服拉起,吻她胸前,她胸脯起伏,贴着他的脸,异常敏感。车内空间狭小,一点点声音就被放大,显得格外刺激,他们情致高涨。她身体下沉,使劲贴紧他的身体。他轻笑说:“这就等不得了?” 他脱下裤子,将她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身上,抵住她的下身一边研磨一边往里;她神情难耐,咬住下唇,想自己使力,却被他拖住,只能任他缓缓入里。终于进去,他紧紧的抱着她,只是不动。她去找他的嘴唇,他避开,抓住她的头发,让她看自己,“我是谁?” 她眼神迷蒙,面容焦躁,轻喊:“韩思杰。” 韩思杰再忍不住,抱着她动作起来。空间有限,不能大动,纯然的*交欢也变的含情默默。然而高&潮来的并不缓慢,他们几乎同时发出深呼。 他们收拾好自己,韩思杰说:“吃饭去?” 周家宝瘫坐在座椅上,“太累了,不去了。我打电话叫司机来接。”说着拨电话。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拒绝,他并不坚持。不一会儿周家车子到来,她上车绝尘而去。 韩思杰想他们这算什么?炮&友?他有点闷闷不乐。 接下来几天韩思杰都没有去找周家宝,她自然也不会来找他。韩国勤问:“最近约过周家宝吗?” “她很忙。” 当然又是骂,“我看她是看不上你,不学无术!” 韩思杰莫名火大,直接走掉。韩国勤第一次遭遇他这样反抗,愣在当场。 韩思杰觉得周家宝好像真的一下子消失了,前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谈论她,最近却是走到哪里,都听不到她的半点消息。 他和方丽娜一班人去唱k,不知道谁点了陈奕迅的《一夜*》,鬼呼狼嚎的唱:“就算明天你会统统不承认,至少现在你叫我很虔诚,……不能倾城,只能*,没有别人,我只有爱人。” 韩思杰发牢骚,“一夜情就一夜情,还说什么倾城爱人!” 方丽娜嗤之以鼻,“你就是个文盲。张爱玲《倾城之恋》没看过?” 韩思杰跟她斗嘴,“我是文盲?你那个罗致新才是骗子。” 方丽娜却羞红脸,面露柔情,“他幽默,豁达,有学识,有才华。再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呵,听这意思是上手了?娜娜,不错啊。” 方丽娜不愿被他看笑话,“你呢?周家宝追上了吗?” “我没追她!” 方丽娜正要说什么,电话响,她一看名字,赶紧接起来,声音异常温柔,起身去包间外面。 韩思杰兴味索然,早早撤离。经过书店,跑去买一本《倾城之恋》,晚上坐在阳台上翻看,看写到打仗那一段,范柳原和白流苏在炮火中逃难,只觉荡气回肠。想想又笑,可惜现在是和平年代,他和周家宝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他将书丢下,去研究tiger woods打球的录像。 有一天韩思杰照样下午从办公室出来,溜去高尔夫球场,到了地方,刚下车,张姐过来跟他说:“周小姐在等你!” 他边往里走边问:“哪个周小姐?” “周家宝啊。” 韩思杰赶紧加快脚步,“哪儿呢?”刚进去大厅,看到周家宝坐在窗前,白色运动装,白色球鞋,头发在后面扎一个马尾,素颜,眉目清晰,简直像是个中学生。 他笑说:“你来不给我打电话?” 她也笑,“听说你每天下午都来,我想总可以等到你的。” 她不过实话实说,听在韩思杰耳朵里,心却跳漏一拍。他带她去练习场,先教她挥杆;他知道他有一些朋友,泡妞的时候会带女孩子来高尔夫球练习场,趁着教授挥杆的时候,制造暧昧气氛。不过高尔夫球对于他来说,意义非比寻常,他但愿每个人都真的爱这项运动。他认真教周家宝,如何站立,如何使劲,杆子角度如何把控,她很聪明,一说就懂,学的也无比认真,练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能够将球打出一百多米。 他笑说:“你是不是学什么都是手到擒来?” “也不是,游泳就一直没学会。” 韩思杰说:“以后我教你啊。”周家宝不说话。韩思杰不过顺口说到这里,她不说话好像真的成了某种约定,他觉尴尬,转移话题说:“今天请你吃饭?” 周家宝看了看手表,“可能没时间了,我七点钟还有个会。” 韩思杰看表,五点半,还有一个半钟头。不免心猿意马,“我在这边有个休息室,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再走。” 周家宝答应了,他们一起向休息室走。韩思杰冷不丁又想,这算什么呢?于是下定决心,把她带到休息室,自己就离开。 谁知两人刚进屋,周家宝转身攀上他的脖颈,细细喘着气在他耳边说:“要不要一起洗?” 他火立即串上来,整个人咬牙切齿,觉得对这个女人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根本无法抗拒她。 第4章 皇帝女婿 韩思杰将周家宝推到花洒下面,打开冷水,浇她一头,她冷得全身一颤,他赶紧过去将她整个人抱住,冷水淋下来,是冰凉的,与她接触的地方却是火热的。更有一处温度还在急剧往上升。他将水调热,将沐浴露倒在她身上,沿着她的肌肤一寸一寸揉搓,触手滑腻异常;水从头顶淋下来,在眼前形成雨帘,透过细密水滴去看她,就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他借着沐浴露的润滑,双手在她的胸部反复的打着圈,她手向后撑着墙壁,别过脸去不看他。他克制自己,直到将她全身洗干净,将她整个人翻转过去,让她低头双手撑在墙壁;他在她后面狠狠刺入,双手把着她的胯部,快速顶撞。她的手臂渐渐支撑不住,身体向下滑去,他一把将她捞回来,一手拦着她的细腰,一手将她双手按在墙上,更加用力。不一会儿,感觉到她全身颤抖,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挂在他胳膊上。他贴在她耳边调笑说:“总是这么容易高&潮。” 她转过头去与他接吻,他把她抱过来,出了浴室,丢在床上,将她两腿抬起,再次插&入。她说:“轻一点,我一会儿还要开会。”她一说,他脑子里立马出现一堆老家伙围坐在会议桌前,而他跟周家宝正躺在桌子上做&爱的情景。全身血液立马往上串,他暗叫不好,果然很快射了出来。周家宝吻他,笑说:“你真体贴。”他只得苦笑。 韩思杰躺在床上,觉得简直受够了。这个周家宝整个当他是人体按摩&棒,刚刚完事,立马走人。再想想,自己也是没道理,他们本来也是这种关系,他认命。 一家人吃晚饭,韩国勤又问:“我听说周家宝来找你?”语气难得和气。 韩思杰点了点头,孔玉珍立马说:“真的啊,儿子?我就说嘛,咱儿子的魅力,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的。” 韩国勤沉着脸,“你们单独在休息室待了很久?” 韩思杰直想跟他们说,他跟周家宝不过炮&友关系,他们的美梦要破灭了,免得整天这样盯着他。不过终究没说。 韩国勤接着说:“她是周家宝,不是外面那些女孩子,你做了什么都得能负起责任来。” 韩思杰想他倒真想负责任,可是人家不需要。心里一阵烦躁,“我自己事自己知道。”说完离开饭桌。 韩国勤这次却没有骂他,孔玉珍说:“看来真有门啊,你回头再去老周那里打听打听。” 韩思杰避开周家宝,她每周来球场一次,他不再出现,找别人教她。 有一天下午,韩思杰正在办公室摸鱼,电话响,他接起来,一把甜美女声说:“请问是韩思杰先生吗?” 他以为是推销,语气冷淡,“我是。” “韩先生,你好,我这里是锡宝电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我们周总请您来一趟。” 韩思杰惊讶,“周锡声周总?” 那边笑,“是的。” “什么时候?” “现在。” 韩思杰想这周家人个个都这么霸道。他怕韩国勤唠叨,没告诉他自己就开车去了锡宝总部。 到了前台报上名字,立即有一个身材高挑的行政人员引他去周锡声办公室,“我们周总一会儿就来,请您稍等。”说完丢下他自顾去了。 韩思杰打量这一间办公室,不过几十平方,布置紧凑。全套的红木家具,真皮沙发;高高书架上放满各式书籍,韩思杰看那书脊,主要是电子类专业书和管理类书籍;靠窗放置一个茶桌,一套功夫茶具,围了三张红木椅;对面墙上挂一副齐白石的墨虾图,显是珍品。韩思杰想起自己父亲那间二百平的豪华办公室和书架上的精装二十四史,对比下来,高下立见。 韩思杰正要坐下,办公桌上一只银色相框吸引他的注意力,里面是周家父女合照。他拿起细看,周家宝攀着父亲脖子,看起来比现在小几岁,小脸圆润,还是婴儿肥时期,眼睛弯弯,笑的开朗。他正自的出神,一阵爽朗笑声传来;他放下相框回头,周锡声正走进来,他恭敬叫道:“周伯伯。” 周锡声笑说:“思杰来了,别站着了,快坐,快坐。” 韩思杰去书桌对面沙发上坐下,周锡声放下文件转头看到他,怪道:“怎么坐那儿去了。来来,这边坐。”说着自己在茶桌靠上的一张椅子坐了,韩思杰只得在他对面坐下。 周锡声亲自泡茶,韩思杰想帮忙,却不知如何下手,只得认真看着。周锡声用煮好的开水将紫砂壶烫一遍,然而放进茶叶,注入开水;第一遍茶汤倒掉,再注入开水,盖上壶盖。他说:“广东人爱喝功夫茶,泡茶工序十几道,到我这里也只能简而化之。不过家宝还是觉得费时间,宁愿喝白开水。” 韩思杰陪笑。周锡声将茶汤倒入小小紫砂杯,对韩思杰说:“尝尝,福建的铁观音。” 韩思杰双手捧了茶杯,喝了一口,杯已见底,放下茶杯,抬头看周锡声正望着他,只得说:“很香。” 周锡声哈哈大笑,“好小子,实在。”说着端起自己的茶杯,也一口饮尽。 周锡声靠向椅子背,说:“我85年自己从学校辞职出来,跟人开厂做黑白电视机,那个时候家宝才上幼儿园;工厂白天晚上开工,非常忙,根本没时间管她,她自己每天走路上学放学,从我们家到幼儿园总有两公里,她边走边跑,小书包在背后一冲一冲,很快就到。” 韩思杰想起小家宝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后来我同她妈妈离婚,她跟着我生活。我依然没时间管她,她却自己将自己管的很好,功课从来不让我操心,一路前三名的考上了重点高中。通知书拿回来我简直惊呆了,我根本忘记她要读高中。那个时候锡宝已经规模不小,成立董事会;有人跟我说,李嘉诚的儿子十三岁已经开始旁听董事会,劝我效法。可是我却希望家宝一辈子不用做事,等长大了直接嫁给爱她的男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过幸福的生活。” 韩思杰当然听说过周锡声的婚姻状况,不过他想的是自己会是那个爱周家宝的男人吗。 “可是她自己却不这么想,没事就往工厂跑,在车间里一呆半天。有时候干脆将工人赶下来,自己动手,车出来的零件居然也都过检。” 当然,她学东西一向很快,韩思杰又笑。 “等到她读大学,已经可以跟我讨论公司管理,一套一套的理论出来,虽然不成熟,她自己却很坚持,常常跟我吵起来。” 固执的女人! “她大学毕业回来,我让她直接进锡宝,她非要自己创办亦新,从产品定位到生产线引进,管理层组建,产品销售,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做起来。到今年亦新已经是第五年,年销售额占整个锡宝销售额的10%。” 周锡声语气是骄傲的,韩思杰惭愧,他没办法做一个让父亲引以为傲的儿子。 周锡声重新开始泡茶,给韩思杰倒了一杯,看着他问:“你喜欢家宝?” 韩思杰倒抽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得说:“她有喜欢的人。” 周锡声手一挥,“你说赵明宇?那小子跟你比差远了。” 韩思杰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得这个大富豪另眼相看,只是一味喝茶,不说话。 周锡声笑说:“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好你?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今天再看,才敢确定,你身上有一种自如的气质,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都能集中精神,不焦躁,不慌乱。家宝正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她太强势,一般男人还没靠近她,已经被吓跑了。” 韩思杰苦笑,原来他被选中给皇帝当女婿,他站起来说:“周伯伯,谢谢您请我喝茶。” 周锡声坐着不看他,厉声说:“坐下,听我说完!” 韩思杰心中窝火,却不能不听从。这父女俩都以自己的方式让他无法抗拒,他简直无计可施,只得坐下。 “我这一生,自问在事业上已经做到可以做到的最好地步,可是家庭上却是失败的。家宝的妈妈早早离开我们,她一直没有母亲在身边,性格又最是好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以致于到现在,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 韩思杰不禁问:“她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周锡声瞪他一眼,“她是我女儿,我难道不清楚!” 韩思杰心想,她考高中你都不记得,不知道她谈过恋爱有什么稀奇。 周锡声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无论对待家人,朋友,还是下属,都最是坦白,根本不懂得隐瞒任何事。” 是一个绝对相信自己孩子的人,跟韩国勤刚刚相反。 “我看出来,你是真心喜欢她,可能你自己还意识不到,或者不愿意承认。不过都不要紧。也不是给你下什么任务,我自问不是那么霸道的人。今天就当是咱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交流,同时作为男人,我毕竟比你虚长几十岁,有一句忠告希望你记住:想做的事情要有勇气去做,想喜欢的人也要有勇气去喜欢。” 周锡声说完起身,“好了,留了你这大半日,回去吧。” 韩思杰站起来告辞,关上门的时候他想,勇气?他宁愿从来没有跟周家宝在哥伦比亚邂逅过。他们会由各自父亲介绍相识,他每日拿一束花去周宅等她,直到她答应做他女朋友。可是现在,他们连床都上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退回到最开始。 第5章 无稽春梦 韩思杰依然避开周家宝。 有一天方丽娜给韩思杰打电话:“是致新最好朋友的画展,你得来捧场。” “拜托,那个人我知道,根本就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东西,你何必让我去受罪。” “现代艺术,现代!你懂不懂。画的跟照片一样那是古典,一百年前就过时了。”方丽娜声音变大。 韩思杰受不了她聒噪,只得说:“行,行,我明天一定到。为了这个罗致新,你回头能把你爸妈都卖了。” 方丽娜达到目的,立马挂了电话。他想跟她闲聊几句,打听下最近圈内八卦都没机会。 第二天下午,韩思杰开车过去,在路上堵了一会儿,到达美术馆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方丽娜正跟罗致新站在一起,陪着几个人寒暄,看到他,两人一起过来。 方丽娜抱怨说:“每次都数你慢。” 她今天盛装,长发披肩,浅灰色礼服,戴钻石项链,踩一双恨天高,双臂抱着罗致明的胳膊,虽然比他还要高一些,神情却异常乖巧。韩思杰笑说:“当然不及你快,这才几天没见,就从假小子长成真女人了。” 方丽娜瞪他一眼,罗致新笑说:“多谢韩少捧场。上回在商会晚宴上失之交臂,一直都觉得很可惜。” 韩思杰与他寒暄,完了方丽娜说:“致新把周家宝也请来了,没想到她真的喜欢这些画,在那边看得认真的呢。思杰,你真该多跟人家学学。” 韩思杰听她说周家宝,眼神已经开始四处寻找,嘴上却不停:“娜娜,咱俩是一边的,你想清楚了,我真的是文盲,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丽娜自打跟罗致新在一起,最怕人家说她没文化,这下被韩思杰抓到痛处,恨的只跺脚。罗致新拍了拍她的手,笑对韩思杰说:“韩少跟周大小姐认识吗?要不要我来引荐?” 韩思杰已经看到周家宝,只见她一个人正站在一副颜色艳丽的画前,看得出神。他说:“不用麻烦,我四处看看,你们招呼其他人吧。” 罗致新跟方丽娜走开,韩思杰远远的看着周家宝,她今天头发盘起来,穿了一件红色连衣裙,长度到膝盖,露出光滑小腿,白皙可爱。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哥伦比亚见面,她也是着红色裙子。而她面前那幅画,主色调也是红色,深红艳红暗红赤红混合在一起,看不出所以然来。 韩思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了,说:“你好吗?”说完觉得这对白有问题,像是分手不久的情侣才会说的话。 周家宝回头看到他,似乎有些惊讶,“思杰,好久不见!” 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招呼,韩思杰说:“喜欢这画?” “嗯,跟我一个朋友的画很像。” 不知为什么,韩思杰立马想到赵明宇,该死,他居然记着这个名字。他问:“是之前订婚的那位朋友?” 沉默片刻,他转头看她,她点头说:“是。”眼神是痛苦的。他瞬间想起那夜酒店里的激情,只觉无比颓丧,他们的关系已经没办法延伸到床以外的地方。 一个声音拯救了他,“家宝,思杰,原来你们认识!” 周家宝微笑着对方丽娜说:“上次在商会晚宴上认识的,思杰教我打高尔夫。” 韩思杰想,是谁说她不会撒谎,脸上也只得陪笑。 方丽娜说:“他打的很好,水平不输职业球员,让他教没错的。”她到底和韩思杰是发小,该说他好话的时候绝不含糊。 周家宝说:“思杰,我还没见过你在球场上打球,改天有机会一定让我开开眼界。”不过是客气话。 方丽娜人来疯,“何必改天,就今天。致新也爱打,这边结束,咱们一起去。”说着叫罗致新过来商议,很快定下,韩思杰完全无反对余地。 画展结束,他们赶赴球场。开始打球,韩思杰一直不在状态,周家宝倒是跟方丽娜聊的来,两人俨然已是好姐妹模样。罗致新笑对韩思杰说:“娜娜真是个傻姑娘,周大小姐三言两语就将她收服了。” 韩思杰心不在焉,“女人是最奇怪的动物,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罗致新哈哈大笑,“我可听娜娜说韩少对付女人很有一手,这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方丽娜过来说:“你们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韩思杰不说话,一挥杆,眼看着小白球出去,滴溜溜的飞进水障,方丽娜拍手叫:“思杰,罚杆!妄我还说你球打的好,看来今天要丢人了。” 韩思杰一颗心全不在此,“我认输了,请大家吃晚饭去。” 四人去吃本帮菜,开始点菜,服务员问:“是否每人一碗鱼翅羹?” 韩思杰和周家宝同时说:“我不用了。” 方丽娜笑说:“都是环保人士。家宝,你跟思杰真是心有灵犀。”又对服务员说:“鱼翅不用上了。” 韩思杰抬头看周家宝,只见她也正看向他,他想与她交谈,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这会儿想来,他们认识的程度不可谓不深,可是却从未好好交谈,吃饭更是头一次。他心里竟觉悲哀,如此倒转的过程,仿佛一开始就已经意味着结束。 周家宝与方丽娜却打的火热,从衣服聊到香水,从手袋聊到汽车,韩思杰觉得好笑,周家宝根本不用手袋,也没看她开车,进出不过一辆黑色奥迪。 罗致新笑对韩思杰说:“我们俩倒成了电灯泡。” 韩思杰撑手托腮,低头微笑。 方丽娜来招他,“思杰,你今天很不像你。有心事?” “我在替你那些病人担心,你最近又是忙着谈恋爱,又是忙着交朋友,哪还有心思管他们。” 方丽娜一向说不过韩思杰,只能在下面踢他。 周家宝笑说:“娜娜,依我看,不谈恋爱不交朋友,自己都要成病人了,更不会有精力照顾病人。” 方丽娜得意,“思杰,听到了吧,不是没人能治得了你。” 罗致新在桌面上握住方丽娜的手,笑说:“我看韩少和周大小姐也真是合拍。” 在床上更合拍,韩思杰猥琐的想。这念头一出,感觉更糟,匆匆说:“咱们撤吧,明早大家都有工作呢。” 方丽娜与周家宝依依不舍,约了下次吃饭逛街,转头对韩思杰说:“思杰,你帮我送家宝回去。” 韩思杰心说她有司机,用不着他送,等着听她拒绝。谁知周家宝却看着他说:“谢谢你,思杰。” 韩思杰开车送周家宝回家,一路聊天内容不过是他说有点堵,她说嗯;她说今天菜不错,他说还好。到了地方,她说:“谢谢!”他说:“不客气。” 她却没有下车,主动伸过头来吻他,他闻到她身上幽香,身心难以自持,然而终究别过头,避开她红润双唇,轻说:“家宝,我们这样算什么呢?”她愣住,撤回座位。 周家住独栋别墅,车子停在大门口,路灯昏暗,车内一片黑暗。他们看不到彼此表情,只有呼吸在空中冲撞,找不到出口。半晌再无声息,不知过了多久,韩思杰说:“天也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周家宝开门下车,犹豫一番,终于将车门关上。韩思杰看她进去,屋里灯亮起来,才调转车头,往自己家开。他觉得自己傻透了,居然问她要一个说法。 是一间空房子,装修豪华,古色古香,韩思杰和周家宝在墙角接吻,她一只腿盘在他的腰间,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揉搓她丰满前胸,嘴唇在她脖颈流连,一直进到领口。她穿了大红色旗袍,他用牙齿将盘扣一颗一颗解开,露出雪白酥&胸,用手推起一只,伸出舌尖去刮擦前面一点,她抱着他的头,发出动人呻&吟。他感觉下身涨的难受,将她旗袍剥下,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小小三角地带诱人非常,他迫不及待进入;刚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动,不知道为什么,他与她忽然换了位置,他后背抵着墙被她紧紧压住。抬头看前面,朦朦胧胧有几个人,仔细去辨认,是喝着茶的周锡声,谈笑风生的方丽娜和正对着他骂的韩国勤。韩思杰心里一惊,醒了过来,黑暗中睁开眼睛,适应半天才看到屋顶灯具轮廓。 原来是春梦一场,已经不是第一次,地点时常变换:周家宝的办公室,周锡声的办公室,这次这个,像是他们晚上吃饭的那家餐厅;可是相同的是,每次他都会在人们的围观中醒来。他起来去洗手间,看到自己下身直直挺立,苦笑摇头,打开凉水,把它浇下去。回到床上,却始终睡不着,周家宝的身体以各种方式出现,他不自觉又硬起来。无奈用自己的手去套&弄,身体快感一阵一阵上来,可是释放的瞬间,却没有满足的感觉。 第二天下午,韩思杰去找心理医生,诉说自己梦境。心理医生章文亚戴一副金边眼镜,安稳的坐着听他说完,沉吟一会儿说:“直接点来说,应该是你和梦中这个女人有了亲密关系,迫不及待想所有人都知道。” 韩思杰躺在长榻上说:“这也太容易了吧,你不说我自己也能猜出来。你是专业心理咨询师,能不能跟我说点有用的?” 章文亚扶了扶眼镜,“有用的啊,你的一系列梦境显示,你童年时代,应该被父亲过于压制,造成严重挫败感,一直没有恢复。所以现在整个人趋向于性压抑,身心都为此焦虑不已。” 韩思杰从榻上坐起来,摆手说:“好了好了!又是佛洛依德那一套,拜托你,现在是21世纪了,还要用一百多年前老掉牙的理论。” 章文亚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笑说:“跟你说了不要玩,我们这么熟,我怎么可能给你做心理分析。” 韩思杰颓然,“我也就是想跟你聊聊,觉得自己像得了相思病一样,蠢透了。” “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神通广大,连我们韩少都沦陷了。” “算了,不说了。对了,娜娜跟罗致新在一起了,你知道吧?” 章文亚面色黯然,“听说了。” “你也真的是沉得住气,我给你制造过多少次机会,你就是不出手。” “思杰,我和娜娜相差太大了,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韩思杰叹气,发现今天每一个话题都能入死角。 第6章 工人跳楼 韩思杰和章文亚是同届大学校友。章文亚家在一个小县城,父母不过是普通工人,靠着自己好成绩,考上名校;大学期间年年拿奖学金,而且打多份临工,不仅能养活自己,而且还可节省下来给妹妹。韩思杰一直很佩服他,和他走的很近。刚认识他时,想出手接济他,差点朋友都没得做,于是更尊重他。 章文亚也是通过韩思杰认识方丽娜,一直喜欢她多年。方家是医生世家,在全省都开了私家医院;章文亚自觉配不上她,虽甘愿为她做任何事,可是从来不曾表白。 韩思杰以前不理解他,最近却慢慢明白;他重新变换话题,“对了,文迪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出来吃饭吧。” 章文亚立即振奋起来,“思杰,这个事情我真的要跟你好好说说了,我就这一个妹妹,比你还小两岁吧;你们国勤简直当她是牛马使,把她放到工地上,一待两个月,你说你怎么忍心。”章文亚在其他事情上从来谦让,可是唯独为了这个妹妹,跟韩思杰多次讨价还价。 韩思杰惭愧,“我是真不忍心,可是她能力太强了,有她在,董事们都放心。” “她一个女孩子,再强能强到哪里去,我看你们就是欺负她好说话。” “文亚,我觉得你这点特别不好,老是小瞧女人。你知道文迪的设计图一张能卖多少钱,比你半年賺的都多。” 章文亚不是不自豪,可还是说:“我不管这些,赶紧把妹妹还给我。”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头发长长,个子小小的女孩进来,笑说:“是谁在想我呢!” 韩思杰章文亚一起喊:“文迪!” 章文迪说:“我怎么说刚才一直打喷嚏,原来是有人在说我坏话。” 章文亚摸摸她的头说:“傻丫头,净胡说。” 韩思杰说:“我记得日程不应该是明天吗,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章文亚抗议,“喂,喂,韩思杰,不准在我这里摆老板范儿。” 章文迪说:“哥,思杰哥不是那个意思——工期提前完成,我就先回来了。” 韩思杰笑说:“还是文迪了解我;走,咱们吃好吃的去,文迪,大闸蟹刚好上市,我昨天就定好了等你回来好好慰劳你。” 他没有问工作,章文亚很满意;章文迪却开始跟韩思杰聊工作上的事儿,项目进度如何,可能会出现哪些问题,怎么解决,说的兴奋异常。章文亚叹,女大不中留,可是又隐隐替妹妹担心。 章文迪不过25岁,就已经是国勤工程部主管,韩思杰在董事面前力推是一方面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她确实有能力。大学里读建筑跟了名师,自己认真刻苦,读书时候设计已经获奖;毕业直接被韩思杰拉来国勤,是他的得力帮手,只要她在,他几乎不用工作。 韩思杰闲下来,更有时间想周家宝,他并没有真的追过谁,从小到大,都是女孩子贴过来,他只要一笑,说几句好听的,就够她们高兴半天了;他不知道那天是不是得罪了周家宝,心里忐忑不安。磨蹭了几天,终于还是在一个晚间时分,开着车去亦新电器。亦新依旧机器轰鸣,韩思杰在院子外面看到那间亮着黄灯的办公室,身体已经开始有反应,他暗骂自己,明明心里想要的要死,还非要硬撑。 他刚刚将车停下,准备上楼,忽然听到一阵闷响,有人声尖叫。他不及细想,寻着声音跑过去,是在工厂那边,他跑近,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周围有血迹;他赶紧上前去看,是一个年轻男人,不过20出头的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灰白,身体扭曲,额角有血往外涌,嘴角也有血流出来;这个时候工厂里有人已经跑出来,喧哗声响,不停传出喊叫声:“有人跳楼了!” 韩思杰往上一看,工厂本身只有三层,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几层跳下。他蹲下身去探男人鼻息,还有气,于是将自己衬衣下摆撕下一大块来,堵住那人额角,大喊:“有没有医务人员,赶紧喊来给他止血。” 周家宝和秦海也听到响声跑了出来,周家宝看到韩思杰先是一怔,立即问:“人还活着吗?” 韩思杰点了点头,周家宝吩咐人去叫医务人员,然后对秦总说:“打电话报警,再打给行政和人事的人,让他们赶紧过来。” 韩思杰这边也慌忙拨打急救电话;一会儿工厂医务室的女医生出来,看到地上的人,差点瘫坐下来,周家宝厉声说:“小姚,快给他止血。” 小姚勉强振作,手忙脚乱着给地上人止血,终于止住,哭着对周家宝说:“他应该是内脏摔坏了,周总,求你救救他。”周家宝点头。 韩思杰说:“最近的医院离这里多远?” “开车大概二十分钟。” “你们这儿有担架吗?”他从方丽娜那里了解过一些急救知识,知道这个时候时间耽误不得,只得一试。 小姚说可以拼出来一个,说着立即跟人去准备。 工人们这个时候也陆续从屋里出来,整个院子一篇闹哄哄的,听到有人大喊:“都是新出的绩效考核规定闹的,太严格了,小尹是因为这个月没完成任务害怕扣奖金才跳楼的。” 那人一说,群情立马激昂,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孩子,很容易被煽动,说话间团团将周家宝连着韩思杰一起围了起来。 这情势让韩思杰措手不及,他一边怕这边人支撑不住,一边又怕工人对周家宝不利。秦海低声跟周家宝说:“调保安过来,先稳住他们。” 周家宝摇头,双手高举在空中击掌,放大声音说:“小尹现在还有呼吸,请大家先散开一些,给他留足空气。” 有些人听说小尹还活着,都纷纷散开,却听见一个声音在嘈杂中说:“大家不要听她的,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可能还活着,她是想乘机逃走。” 那边小姚已经跟人抬着担架出来,听到这话立马说:“说话的是谁?!你就那么想小尹死吗?”话音里已经带着浓浓的哭腔。她的情绪感染到现场工人,更多的人散开,给她让了一条路。她到了跟前,韩思杰让她再检查一遍伤者的伤势,固定住可能骨折的地方,然后与她一人拖头,一人拖脚,将小尹抬上担架固定住。韩思杰再一次打电话给急救中心,确认救护车位置,那边说路上堵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韩思杰不及气愤,与周家宝商量,用工厂的巴士送小尹去最近的医院,周家宝同意。 然而工人们虽散开一条路,情绪仍随时有可能再次被挑起,周家宝早已让人拿来扩音器,她举着扩音器大声说:“当务之急,救人要紧。至于事发原因,我刚才已经叫人报警,警察自会彻查。如果真是我的问题,我会引咎辞职。” 她的话掷地有声,工人们议论声渐小。周家宝看着韩思杰说:“思杰,我这边还走不开,拜托你送他去医院!” 韩思杰非常担心她,恨不能时刻留在她身边,可是知道这边去了医院更需要人张罗,只得看着她说:“千万小心!”周家宝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到达医院,人立即被送到急救室。小姚一直哭,韩思杰拿了纸巾给她,问:“你叫什么?” 她说:“姚娟。” 韩思杰安慰她说:“小姚,你跟小尹很熟吗?” “是,我们是老乡。我来这里做医生也是他推荐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事儿想不开吗?” 姚娟只是哭,不说话,韩思杰也不再问。一会儿医生出来说:“病人全身多处骨折,肺部受伤,要立即转去外科做手术,需要交两万押金,家属签字。” 姚娟说:“我签!”说完又为难,韩思杰立即说:“医生,我去交押金。” 一时他们办妥手续,小尹进了外科手术室,姚娟情绪稍微稳定,不停的问韩思杰说:“他会没事的吧?” 韩思杰一边安慰她,自己心里也像有万只蚂蚁在爬,异常焦急,担心周家宝状况,不知她那边如何。可是他现在也不能贸然离开医院,正坐立不安间,忽然看到医院名字:方济。正是方丽娜家的医院,他赶紧给她打电话,三言两语讲清楚状况;方丽娜说:“我立马让院长过去,你走吧,没事的。那人会得到最好的医治。” 韩思杰跟姚娟交代几句,立即开着车回亦新。刚走近,看到门口停了许多辆车,有车身上印着“**电视台”。他下车,从车子空隙间进去院子,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周家宝被一众记者围在中间,有记者问:“周总,请问是否由于工厂管理太过严苛,造成工人跳楼?” 周家宝面不改色答到:“工人为何跳楼,已经有公安人员在调查,结果出来,我定当给大家一个交代。” 又有人问:“听说出事人未满16周岁,亦新是否涉嫌雇用童工?” “出事人名叫尹家伟,河南洛阳人,今天22岁。2010年进入亦新,到今年刚好两年。我们已经通知他的父母,他们正在赶往此地途中。” “刚看到微博上说,尹家伟已经重伤不治,请问是否属实?” 韩思杰实在听不过去,挤到周家宝旁边说:“我刚从医院回来,尹家伟只是肺部受伤,正在手术当中,何来重伤不治之说!” 周家宝看到他,眼里满是感激。当即有记者问:“请问您是哪位?” 周家宝说:“各位,我本人一向非常愿意跟媒体合作,可是也请诸位能够提一些有根据的问题。” 话当落听得一个声音说:“请问周总,此事是否会造成锡宝股票大跌?” 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周家宝说:“锡宝从未上市,何来股票大跌!” 提问的记者满脸通红,整个人隐到人群之中。 周家宝说:“各位辛苦,此事进展我们将随时与传媒沟通。调查结果也将向社会公布,至于现在,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暂不奉陪。”说完往外走,韩思杰护在他身边,助她走出人群。 他们进到办公室,立即有人把电话拿过来说:“大小姐,董事长找。” 周家宝接过电话,只听那边说:“胡闹!谁让你接受传媒访问的?” 声音大的屋里人都听得见。周家宝将韩思杰拉进她办公室,将门关上,才对电话说:“现在是什么时代?消息根本封不住,我接受传媒访问,以正视听,正好阻断谣言传播。” 那边停了一会儿,声音小下来,韩思杰再听不见。只听周家宝说:“我自己制定的制度我自己知道,绝非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跳楼,肯定另有隐情。” “董事会那边我自然会有交代。工厂这边我打算停工一天,等确切结果出来再重新开工。……订单不是问题,亦新一向留有存货应急。” “思杰在我这边,他今天帮我很多。……我知道。”韩思杰听提到自己,对着她笑了笑。 周家宝挂了电话,对韩思杰说:“思杰,谢谢你。明天肯定会有记者乱写,给你带来麻烦,不好意思!” 韩思杰无心与她合计这些,“我刚才在医院跟姚娟聊了一下,我觉得尹家伟跳楼肯定跟她有关,我们可以让警察去问她。” “好,我们一起去医院。”周家宝说完看韩思杰,却笑起来。 韩思杰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周家宝开办公室门对外间人说:“给我找一件大号的衬衫来!” 韩思杰这才看到自己被撕去下摆的衬衣,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极了。 韩思杰换了衬衣,跟周家宝出去,她对秦总说:“工厂暂时停工一天,让所有工人回去休息。那边一有消息,我会通知大家。另外,不能让保安对工人动武!” 秦海答应。 他们与警察一起到达医院,尹家伟的手术还在进行当中。姚娟早被请到贵宾等候室,看到周家宝,眼泪又流了出来。 周家宝安慰说:“这家医院的医生都是顶尖的,你不用担心。” 姚娟说:“周总,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小尹。” “警察同志在这里,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小尹是同乡,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但是我只当他是弟弟,谁知他昨天跟我表白,我拒绝了他。他肯定是为这个想不开。”说着又哭起来。 警察在旁边做了笔录,又仔细问了各种信息。 韩思杰在一旁,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跟周家宝说:“可以立即召开记者招待会。” 周家宝说:“等尹家伟手术完。” 话音刚落,有护士进来说:“手术完成了。” 姚娟一听,起身跑出去,周家宝韩思杰也跟了出去,只见尹家伟身上缠满纱布,躺在推车上,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医生说:“骨折的地方已经固定,肺部也已修复,好好修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人会暂时昏迷,过些时候才会醒来。” 姚娟一听,双手合十说:“谢天谢地。” 第7章 日暖时长 亦新电器在市内酒店连夜召开新闻发布会,几十家媒体到场,锡宝的公关人员也悉数出席,周家宝说:“这么晚害各位跑一趟,我本人非常抱歉。关于亦新电器发生在今晚7点的跳楼事件,现通报如下……” 她将具体信息通报完毕,有记者说:“周总,据我们以往的经验,一旦有工厂发生这样的事情,总是会想方设法瞒住媒体,因为如果报道,品牌难免会受到影响。而您对媒体这么公开,不怕影响到锡宝旗下各类品牌产品的口碑销量吗?” “我相信各位的专业水准,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是可以瞒住的。至于锡宝,已经有三十年历史,产品质量一直被大家认可;我相信普通消费者的辨识能力,他们不会因为一个纯意外的事件,动摇对锡宝的忠诚度。” “周总,日前您已正式被定位锡宝继承人,您现在这样大胆作风,是否意味着锡宝在您手上将发生重大变革。” “我非常崇拜我的父亲,现在锡宝还在他的管理之下。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有个记者问:“周总,我们都想知道,今天在亦新厂门口替您回答问题的那个帅哥是谁?据我们所知,他并不是亦新的员工。” 韩思杰开车带周家宝来的这里,此刻人正在主席台后面,听到这个问题忽然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却听到锡宝的公关人员说:“请各位放过我们大小姐,她今天已经快累垮了,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可以问我。” 记者们也都累了,并未纠缠,又提了几个问题,招待会解散。周家宝回到后台,看到韩思杰,惊讶说:“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韩思杰说:“我送你回家吧!” 周家宝笑说:“还是不要,我家司机在,为了我们的安全,让他先送你,再送我。” 他们一起上了周家车子,已经是午夜两三点钟,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路灯延伸过去,照出一条明亮空旷的道路。韩思杰说:“这个时候的城市最美。”说完听不到回答,扭头一看,周家宝已经在座位上睡着,头歪在一边一顿一顿,嘴角放松,看起来沉静而温和。他将肩膀靠过去,她果然顺势枕上去,身子跟着调整一个舒服的角度,继续睡过去,能听到轻微的鼻息声。韩思杰的心静极了,觉得像是带着一个美好华丽的梦境,在午夜的城市穿梭。 韩思杰一夜好睡,没有做梦,八点多就醒过来,仔细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脑子里留下的还是周家宝靠在他肩上睡着的样子,那重量此刻仿佛还在。还不及他细细品味,孔玉珍拿着报纸走进来,大声说:“儿子,快看,这是不是你?” 他拿过报纸一看,一版上是周家宝开记者招待会的大图,周围拼了几张小图,有一张正是他与周家宝被记者围住的场景,周家宝正看着他,眼神里隐含期待;而他面对镜头,一脸镇定。文字在另一版,关于跳楼的事情不过小小一段,反倒是大段在写周家宝管理亦新的方式以及她对待媒体不同于传统商人的态度。 中间另有一段说:“值得注意的是,昨晚现场出现一个长相出众的男子,回答记者关于伤者的提问,俨然是深度知情者,可是他却并不是亦新内部人员。记者几次三番问到该男子是谁,均被周家宝忽略掉。但事后有同行认出此人,正是国勤地产的少东韩思杰。只是韩氏一向与媒体接触甚少,我们并无这位年轻人的详细资料,只知道他高尔夫球打的非常好。周家宝此前在接受采访时,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现在从两人情势看,我们不得不猜测,这位庞大实业帝国的继承人,在恋情上可能有新的进展。” 孔玉珍在旁边不停问:“儿子,是不是真的?你和周家宝已经在一起了?” 韩思杰不知他现在跟周家宝算是什么关系,只得无奈答:“没有,我昨天不过碰巧在那里。” 刚说完,听到韩国勤在楼下咆哮:“都给我下来!” 孔玉珍连忙出去,韩思杰起身洗了把脸,下楼去,韩国勤看见他,一把将报纸甩到他脸上,说:“糊涂!” 韩思杰将报纸从脸上拉下来,正是他刚才看的那张,他说:“不过就是几张照片罢了,您又在生什么气?” “几张照片?让记者知道,一层一层挖下来,国勤还能有安稳日子过吗?” 韩思杰并不在意,他虽然与记者接触少,却了解他们的工作方式。这世界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发生,再热的新闻,保质期也不会过一个星期。他反倒是觉得那些照片拍的不错,很想把底板拿回来,多去洗印几张。他不理父亲,自顾自的坐下来吃早饭。他与周家宝终于有除了床上以外的关系,心里难得的快意。 韩国勤发完脾气,少有的叹了口气,对韩思杰说:“这几天先别过去了,避开锋头。” 韩思杰答应了。他因为心情好转,又有人分担工作,更是天天泡在高尔夫球场。有一天下午他一个人在场内练习,远远的见着一个白色身影驾着助步小车过来,他心先跳起来,不自觉向那车子来的方向走过去。直到车子在他脚边停下,周家宝见到他,还没来得及从车上下来,就说:“思杰,尹家伟出院了。他想通了,说谢谢你。” 这并不是韩思杰期待的对白,可他还是很高兴,笑说:“那很好。” 说完这句,他们沉默下来,只是相对站着,也不看对方。旁边树上有蝉鸣,韩思杰脑子里莫名浮现一句小时候读过的唐诗:“蝉噪林逾静。”他觉得跟周家宝在一起,世界仿佛变的格外丰富,颜色气味声音一起涌过来,空间变的广阔,时间也变的悠长。 周家宝从车上拿下球具,“思杰,你今天得教会我推杆。” 韩思杰有点气她打破此刻静谧,但看她对高尔夫如此热情,也感庆幸。 他教她推杆,一个洞一个洞的练过去,很快到了傍晚,天边夕阳艳红绝美,照着球场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仿佛撒了一层金粉。韩思杰很想拉着周家宝躺下来,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辽远天空,直到夜色&降临,繁星满天。他当然知道自己痴心妄想,自嘲似的笑了笑。 周家宝说:“思杰,你是不是笑我打的不好?” 韩思杰赶紧解释,“没有的事,你是我见到的学的最快的。” “比你还快?” “那当然!” “你在说谎。” 韩思杰无奈,他根本不应该试图用对付一般女孩子的方法来对付她。周家宝却笑了,“我要歇一会儿,思杰,我们去那边草地上躺着。” 韩思杰心跳,她与他的想法一样!他们去草地上躺下来,草软软的,抵着后背,有一点点骚痒。周家宝说:“哥大校园也有很好的草地,我们以前经常在上面一待一个下午,看书写作业。” 韩思杰的心立马沉了下去,她居然回忆往昔,“我们”一定是她和赵明宇了,该死的,他又想起这个名字。 他没有说话,周家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真的就那样躺着,中间隔着几尺距离,谁也没有动。有微风划过脸庞,送来青草味道,天边一朵云,悠悠的晃荡着,仿佛就在韩思杰的心上。 他正沉迷在这氛围里,忽然远处传来球场工作人员的声音:“周小姐,有人找你!” 韩思杰懊恼极了,早该把这地方围起来,谁都不让进来,他多希望周家宝不要去理。她却一下子坐起来,说:“思杰,起来,我们等的人来了。” 韩思杰躺着看她,夕阳正好照在她脸上,她微微眯了眼,看起来异常可爱。有一根青草杂在她发间,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想帮她除去,她却顺势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起说:“快点,别让人等久了。” 他无奈站起来,她手的温度还留在他的皮肤上,灼热而敏感,心思依然是散的。听见周家宝声音说:“思杰,我给你介绍,这是高尔夫球协会副主席伍振先生。” 韩思杰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一个一身标准高尔夫球装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面前,赶紧伸出手去说:“你好,伍先生,我是韩思杰。” 伍振与他握手寒暄,“听说韩先生球打的不错,咱们切磋一轮?” 韩思杰看向周家宝,好像知道她的目的,但是又不能确定。周家宝笑,眼睛嘴角都向上弯,“思杰,别输的太难看哦。” 韩思杰被她笑容迷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打出自己的水平。 韩思杰一路领先到了第十八个洞,第一杆球没进果岭,周家宝在旁边忽然紧张起来,他看她样子,心里暖暖的。他们关系居然会有这样突破,他心里庆幸不已,虽然其中牵涉到一个人的跳楼。 韩思杰最终成绩比伍振刚好多一杆,伍振笑说:“韩先生果然高手,不过要到正式比赛可不能随便让别人。” 韩思杰不及尴尬,抓住他话中重点:“正式比赛?” 周家宝说:“思杰,你要谢谢伍先生。你可以去参加锡宝赞助的新一届全国业余高尔夫球赛。” 韩思杰见到伍振的时候大约已经猜到,现在做实,内心畅快。他自己在参加正式比赛这件事上一直裹足不前,周家宝却手起刀落,直接将他推入协会推荐选手名单,他再不用犹豫。是周家宝帮助他打开人生的另一扇门,他决定,不管他们以前如何,从明天起,他要正式开始追她。 第8章 心给了他 韩思杰第二天特意定了二人晚餐,打电话给周家宝,说下班过去接她。到了时间韩思杰开车去亦新,进了郊区,在去亦新的那条路上,忽然看到对面周家宝的车开过去。他看到她在车里,想她可能是听错,不等他接,自己去餐厅。他将车子掉头,跟上去,想与她并排,却有其他车子过来阻断,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一两辆车的样子。直到周家宝的车停在万豪酒店门口,韩思杰才意识到她并不是要去赴他的约。他这样简直就像是在跟踪她,他看手表,马上就到他们约定的时间。 他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出来。已经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他点一根烟,等了下去。周家宝大步从门内走出来,米色长裤,白色衬衫,看起来高挑干练;旁边跟着一个男人,浅色休闲裤,红白细格子衬衫,看起来温文尔雅。周家宝边走边与他交谈,脸上神采飞扬,难以言喻。韩思杰第一反应,这是赵明宇。 他给周家宝打电话,电话接通,远远的看见她对身边人说了什么,接起电话。韩思杰问:“家宝,你到哪儿了?” 然后他看到周家宝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完全忘记他们的约会,“思杰,对不起,我今天有急事,不能来和你吃饭了。” 韩思杰心酸难忍,勉强说:“没事,咱们改天再约。”他看见他们一起向周家车子走去,男人说了句什么,周家宝大笑,一脸明媚。 韩思杰眼看着他们车子开走,一直没有动,天渐渐黑下来,车里烟雾缭绕,他心思无比的淡,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失恋了。 韩思杰行尸走肉般的过了几天,还是想知道周家宝的消息,于是打电话给方丽娜,“娜娜,你最近见过家宝吗?” 方丽娜犹豫,“思杰,我们今天约了家宝吃晚饭。” “在哪里?” “你知道赵明宇吗?” “我知道。” 方丽娜干脆说:“那你来吧。我不信你能输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画家。” 韩思杰到达餐厅包间的时候其他四人都已经在了,他穿一件简单的黑色真丝衬衣,更加突出一张如雕塑般的英俊脸庞。方丽娜纵然见惯,也忍不住说:“思杰,你这是要迷死谁!” 他一眼扫过周家宝,她穿黑底印有暗红碎花的真丝裙,头发挽起,整个人端庄妩媚。旁边坐着赵明宇,眉目柔和,宽松的蓝白格子衬衫随意穿在身上,依旧是温文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如幽灵一样跟在韩思杰和周家宝身后,现在终于现身,韩思杰的心反倒有一部分定了下来。 周家宝看到他,仿佛是惊喜的,“思杰,你来了!” 韩思杰对着她眨眼笑,“家宝,这位先生是?” 周家宝这才反应过来,“思杰,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赵明宇。明宇,这是韩思杰。” 赵明宇起身,韩思杰探身向前与他握手,画家的手是温软的,自然不及他这业余运动员有力。他并不打算太过,稍微用力,便放开。笑说:“我听家宝提过,是不久前在哥伦比亚订婚的那位?” 周家宝惊讶,她并没有跟韩思杰提过赵明宇的名字,不知他怎么知道。赵明宇面上镇定,不动声色说:“我跟珍妮分手了。” 韩思杰心一沉,“那真是可惜。”说着坐下,对方丽娜说:“娜娜,上次小尹的事儿我还没谢过你,今天这顿我请。” 方丽娜撇他一眼说:“指望你!家宝早就谢过我了。” “她谢是她的心意,我谢是我的心意,你得了便宜还这么多话。” 罗致新一直面带微笑,说:“你们这打的什么哑谜,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方丽娜抱了罗致新胳膊跟他讲了尹家伟跳楼那天发生的事儿,罗致新听了笑说:“我看过报纸,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平常咱们怎么说来着,思杰和家宝做什么都那么合拍。” 韩思杰平生第一次对罗致新这个人产生好感,看向周家宝。周家宝却完全没有多想,说:“致明,上次在美术馆那个展览,你是策展人吧。明宇也想国内开画展,希望你能帮忙。” 韩思杰恨的牙痒,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将话题引到她想要的方向。他不再说话,一手放在桌面上,一手拇指托着下巴,不时抬一眼看向说话人。 罗致新说:“这个事情难度倒是不大,就是周期会很长,好的场地基本上日程都已经排到明年。” 赵明宇说:“那没关系,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在国内发展。” 方丽娜在下面踢韩思杰,韩思杰无动于衷,已经失了先机,不能再失风度。 饭局结束,出了门口,赵明宇还在和罗致新聊画展的事儿,韩思杰走在周家宝身边说:“我送你回去。” “下次吧,我跟明宇还有事。” 韩思杰知道会被她拒绝,到底不甘心,轻说:“我下个月开始打比赛了,你来看吗?” 周家宝眼神终于在他身上停留,声音也是轻轻的,“锡宝是赞助商,赛季开始我会去剪彩。” 这个时候赵明宇过来说:“bowie,我们走吧。” 周家宝说:“思杰,再见!” 韩思杰的心像是被重物敲击,他从未想过“再见”二字可以有这样的力量。 韩思杰人生的第一场正式高尔夫球比赛赶上一个雨天,空气中已经有难敌的凉意,比赛进行的异常艰难,但他依然凭借自身实力拿下排名第一的好成绩。按规矩应该接受媒体访问,他因事先有协议,主办方找借口让他避开。 比赛一共三天,球员都住在球场边的饭店里。他收拾好球具,回到饭店,进了大厅,看到周家宝正坐在旁边咖啡厅的座位上。他很意外,赛前剪彩,他们隔着人群打过招呼,他以为她已经离开。他走近她,说:“还没走?” 周家宝这才看到他,显得很高兴,“思杰,太棒了。恭喜你!” 他惊讶,“你有看比赛?” “当然,你第一次打比赛,我怎么可能不看!”她说的理所当然,就好像她真的很在乎。 韩思杰一面高兴,一面又莫名心酸,他说:“你再等我一会儿,我上去换件衣服,咱们出去走走。” 周家宝点头,韩思杰上楼去自己房间,一路心神不宁,不该就这么上来,万一她走掉了怎么办。他很快换了身衣服,又拿了件外套飞奔下楼,出了电梯口,看到她还在,松了一口气。 韩思杰撑着伞,周家宝黑色裙子外面披一件的男式棒球外套,他们避开人群,沿着球场外侧的水泥路面走。周家宝说:“思杰,我刚才担心死了,你打第五个洞的时候,雨下的最大,球又进了沙坑。可是没想到,你还是打出标准杆。”她语气是兴奋的。 韩思杰笑说:“我为了下雨还在球场练球,不知道被我爸骂过多少回。” “韩叔叔不喜欢你打球?你不接受媒体采访也是怕被他知道?” “嗯,他觉得这一生最失败就是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玩,生意上一点也帮不上他。” 周家宝安慰他:“思杰,也许是你误解他,我相信,他知道你今天成绩,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外面雨大起来,韩思杰将伞又向周家宝那边靠了靠,说:“你留下来看我比赛,我很高兴。” 周家宝沉默半晌,说:“思杰,我跟明宇在一起了。” 韩思杰撑着伞的手忽然颤动,周家宝的话他听的很清楚,可还是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思杰,我暗恋他将近十年,他终于向我表白,我拒绝不了。” 她在对他解释,他不见的需要这样的解释,他没有立场,他们不过是各自空窗期的床伴而已;甚至连床伴也算不上,他们也不过只有几次。 韩思杰忽然笑起来,“家宝,你一开始就该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如果那样,恐怕你早就跟他在一起了,不用受这么多年苦。” 周家宝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心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她说:“我们回去吧。” 他们一起往回走,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静默让人难以忍受,一条短短小路像永远走不到头。 忽然前面出现一个撑着伞的小小身影,喊:“思杰哥!” 韩思杰抬头看,认出来是章文迪,应道:“文迪!” 章文迪小跑着向他们过来,拉着韩思杰就说:“思杰哥,我找了你好久。我今天跟董事长说你跟客户出海了,他还有点不信的样子,吓死我了。亏的没再问我,要不然肯定露馅了。” 韩思杰笑说:“就你那机灵劲儿,我才不信会露陷。” 章文迪望着韩思杰,开心的做一个鬼脸。 韩思杰正想着介绍两个女孩认识,周家宝却先说话:“思杰,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后天的比赛我都不能来了,祝你好运!” 韩思杰看着她一副着急离开的样子,心里疼痛难忍,“好,你路上小心!” 周家宝点了点头,大步往停车场走;韩思杰又追上去,将伞放在她手里,说:“拿着!” 周家宝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韩思杰按住她肩膀说:“穿着吧,天气冷。” 她低下头,撑着伞转头走开。章文迪上来将伞罩在韩思杰头上,韩思杰回头接过伞说:“走吧。” 章文迪很自然抱住韩思杰的胳膊问:“她是谁?” “周家宝。” 第9章 乱世昌盛 韩思杰最终以优异成绩获得锡宝杯全国业余高尔夫球赛第一站第二名,报纸专版也不过在内文提及,他想应该不会被韩国勤看到。 谁知傍晚刚到家,进门就被韩国勤叫住,按说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家里见到父亲的。他想该不会已经发现了吧,正寻思着要怎么应对,韩国勤却只是说:“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跟我去一个应酬。” 韩思杰打了三天比赛,已经疲惫不堪,本想好好休息,但是看他父亲样子,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洗了澡,换身衣服,跟韩国勤一起出门。 在车上,韩国勤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对他耳提面命,他有点奇怪,看向父亲,觉察到他的不安。他问:“是什么样的应酬?” “一个老朋友,刚从外面回来,大家给他接风。” 听起来是最普通不过的饭局,韩思杰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的语气里竟有隐隐害怕。 “是什么样的朋友?从哪里回来?” 韩国勤整了整自己的领带,“赵世昌,刚从监狱回来。”他刚说完,司机回头说:“到了。” 韩思杰随父亲一起下车,抬头看眼前招牌,竟是一间洗浴中心。他们进去,身穿旗袍的服务员迎出来,韩国勤说:“找赵世昌。” 服务员说:“请随我来。” 服务员带他们去一个大的套间,里面摆了沙发电视棋牌桌,有浓浓的水汽和硫磺味,那服务员指着左边一排木门说:“这边是更衣室和浴室;再往里是桑拿房,赵先生在里面等各位。” 韩国勤摇头,韩思杰对这赵世昌愈发好奇。他们各自更衣,韩思杰随父亲身后跟着进了桑拿房。一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满屋子的人围坐四周木质台子上,光着上身,下面围着浴巾,一时看不清楚面庞。只听得一个如洪钟一样的声音说:“哈哈,老韩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你很久了。” 韩思杰昏暗水汽中看向说话那人,只觉他身材魁梧,身体健壮。 韩国勤说:“赵哥,好久不见。” 桑拿房里热气裹身,虽然听见招呼,却没人动。赵世昌说:“老韩,来,坐我这边。” 韩国勤坐了过去,韩思杰也在就近一个空位坐了下来,看清身边人,正是国勤大股东张继远,于是叫:“张叔叔。”张继远点头,韩思杰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他和父亲一样不安。 赵世昌说:“那位是思杰吧,都长这么大了?” 韩思杰站起来叫:“赵伯伯。” 赵世昌大笑,说:“老韩,那时候我们刚开始创业,思杰才上小学吧。现在已经这么人高马大,果然后生可畏。” 韩思杰身上已经有汗下来,在浓浓雾气中陪着笑,定住精神看清楚屋里人,不是国勤股东,就是平时与韩家来往密切的朋友。更有一人,也和韩思杰一样,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看起来异常的像赵明宇。他们同时看对方,韩思杰确定是赵明宇没错,他疑惑,赵明宇是赵世昌什么人? 只听得赵世昌说:“各位还记得吧,20年前,昌盛集团也是我们几个在一间桑拿房里决定成立的。” 屋内没人说话。 “不要紧张,我并不是找你们算账的。我在里面十几年,这点事情还看不开!不过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年的事情,只怪我自己太不小心,被共&产&党抓住小辫子。可是我赵世昌的本事,各位也是知道的,我们几个白手起家,昌盛高峰时期,资产过10亿,全国人民都知道‘昌盛带你入盛世’。你们各位有今天,说有我赵世昌一份功劳,也并不为过。” 他说完,只听一个人说:“赵哥说的是。” 韩国勤咳嗽一声说:“不知道赵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看明宇也回来了,是接赵哥去美国跟嫂子团聚?” 韩思杰这才知道,原来赵明宇正是这赵世昌的儿子,他一下子想到周家宝,心里有疼痛夹杂不安。他再次看向赵明宇,可是屋内灯光昏暗,水汽环绕,人不过只得一个轮廓,完全看不清楚表情。虽然他知道,赵明宇也在看他。 赵世昌一把拽住韩国勤的胳膊说:“老韩,我知道你现在房地产做的风声水起。不过我得跟你说,房地产已经在走下坡路,泡沫过大,随时可能崩盘。大家知道现在最有前途的产业是什么?是互联网,是电子商务;你们看马云,当初我们混江湖的时候,他不过一个教书的。现在呢,你们哪一个能赶上他。” 韩国勤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胳膊说:“赵哥,我们都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我只想好好做完这几年,顺利退休,跟玉珍环游世界去。” 韩思杰第一次听父亲说这样的话,虽然是这种场合,知道是出于策略,故意示弱,可是他也明白,未必没有心声在里面。 赵世昌冷笑一声,“实话跟你们说了,这次我出来,正是想做互联网。我已经有了一整套的融资计划,叫你们来,是我念旧,你们愿意入股,我非常欢迎。如果不愿意,那到时候等我做起来了,你们来求我,我也不会再给你们机会。” 韩国勤已经站了起来,说:“赵哥,我一直心脏不好,桑拿房不能多待,先行告辞。改天再给赵哥洗尘。” 他一这么说,另外也有两三人站起要走。 赵世昌没有说话。 韩国勤开门出去,韩思杰跟在后面。出了门,他扶住父亲说:“爸,没事吧?” 韩国勤摆了摆手说:“没事。” 父子上了车,韩国勤忽然说:“没想到尽是真的老了,这样的场合要带上你来壮胆。” 韩思杰简直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没想到有一天父亲真的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几乎是被韩国勤骂着长大的,小时候读书,即使考第一名拿回家,也会被说怎么这一科没有满分;交第一个女朋友带回家,被说怎么什么女孩都往家里带;上班做销售员,卖出第一间房子,被说怎么用这么长时间;久而久之,他也不去在乎父亲说什么,反正知道他永远不会满意。 可是今天,他竟然承认他老了,需要他壮胆。原来真的有这一天,他也需要他。韩思杰吃了饭没有立即上楼,知道韩国勤还有话要说,于是少见的陪他在小客厅喝酒。 终于韩国勤说:“那是九十年代初,深圳刚刚开放为经济特区,我跟赵世昌还有另外那几个,都是刚从国企辞职下海,大家在深圳认识。赵世昌这人脑子活,胆子大,我们开始做外汇兑换,狠賺了几笔。后来觉得要有实业,赵世昌提议做保健品。那个时候保健品市场刚刚开始萌芽,包括健力宝,三株都刚刚出来。我们几个在赵世昌带领下,在深圳郊区搞了厂子,先期大量投入广告,东西还没出来,广告已经全国都是。等到第一批产品出来,一下子就卖光。我们尝到甜头,于是扩大厂子规模,日夜不停生产。” 韩思杰虽然学过经济管理,可是这样的事情书上也很少提到,不禁疑惑,“保健品可以随便就卖?” “那个时候刚刚改革开放没几年,政府和老百姓都非常狂热。所有市场都没有规范,很多人靠一个点子发家。” “昌盛集团很快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保健品厂家,赵世昌梦想在全国都开分厂和销售网点。于是急于融资,昌盛很快在深交所上市。那时候股市更是狂热,全国老百姓都来深圳炒股,昌盛股票大涨,赵世昌发现在股市比卖保健品更容易賺。开始每天在股市打滚,经手各种黑幕交易。昌盛资产快速积累,当时我们几个人几乎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那时候赵世昌的办公室总有五百平,我们让人从香港带来上好的雪茄和洋酒,每天生活不过吃喝玩乐。” 韩思杰想起来,那个时候他读小学,跟母亲一起在杭州,母亲开始还上班,后来干脆辞职在家。而他生日的时候,可以收到小朋友都羡慕的原版变形金刚。 “可是好景不长,93年朱%镕%基任央行行长,开始整顿全国金融市场,很多同时期的金融炒家纷纷落马。我们提醒赵世昌,可是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我没有办法,同其他几个人商议,暗中套现股本,各自跑回老家。刚刚回来,就听说他被抓了进去。依照当时的其他案例,他是要叛死刑的。我们几个又把股本拿出来,去中央找人,最后他叛了20年。他的妻子和儿子也是我们送去美国。” 韩思杰想起赵明宇,“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过?” 韩国勤叹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有好好听过我说话。” 韩思杰惭愧,怪不得赵明宇这个名字听过一次就记得,估计父亲也跟他提过。 “那他现在是想做什么?” “今天你也听到了,他还想铤而走险。做互联网?我估计他是想故技重施,先行融资把项目启动,然后再入股市。只是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这帮人都已经半截入土了,我不信还有人愿意陪他玩。” 韩思杰忽然想到什么,“爸,我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 “什么?” “赵明宇和周家宝在一起了。” 韩国勤一惊,“什么?你不是一直在追周家宝?” “赵明宇和周家宝是大学同学,他们早就有情,我不过是后来者。”韩思杰黯然。 韩国勤叹一口气,“到底是赵世昌,总是有办法。” 韩思杰沉默,开始担心周家宝。韩国勤问:“上次周锡声找你过去说什么?” “您知道?” “你说呢!你去打球的事儿我也知道!” 韩思杰冷汗快要下来,今晚的父亲跟往日太不一样,他有些措手不及,“也没说什么,他那意思,让我追周家宝。” 韩国勤笑骂:“也不知他看上你什么。”想想又说:“我们这一代商人,我最佩服的就是周锡声,从一家电视机厂做起,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从来没有跑偏的时候,直到现在将锡宝变成他自己的实业帝国。我自问抵不上他万分之一,赵世昌在他那里更不可能讨到什么便宜。” 韩思杰不自觉的跟父亲说实话:“我担心家宝。” 韩国勤心情反倒轻松起来,站起来说:“担心就想办法去保护她。别总是什么事儿都裹足不前,你说你打球的事儿,我真的拦过你吗,要不是家宝,你还自己整天瞎玩。” 韩思杰想,什么话都被父亲说尽了,临了还不忘骂他。刚才觉得不一样,大概只是错觉。 第10章 爱情的局 韩思杰左思右想,还是先单独去找赵明宇。赵世昌那边即使趁乱做局,对他们这些知情人来说都不会有什么伤害。倒是如果赵明宇真的只是被他父亲所逼,才回来追求周家宝,那对她的伤害才是巨大的。 他从罗致新那里要到赵明宇的地址,方丽娜在旁边说:“思杰,你不会是要去决斗吧?” 韩思杰难得不跟她斗嘴,说:“原来他家跟我们家是世交,我爸让我去看看。” 方丽娜撇嘴。罗致新说:“他白天一般都在那里画画,你这会儿过去应该可以找到人。” 韩思杰直接开车过去,是一间湖边公寓,他按着地址上门,掀铃半天没人来开门。他想也许是下楼买东西,于是站在楼梯口抽烟,不一会儿听到门有响动。他掐了烟打开楼门进去,正看到周家宝穿着工装裤,大t恤,拿着钥匙开门,赵明宇挽着袖子提一堆东西跟在后面说:“今天给你做糖醋鱼,喜欢吃甜一点还是酸一点?” “甜一点?不好,还是酸一点。” 韩思杰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站着没动,直到周家宝看到他,非常意外的,“思杰?你怎么在这里?” 韩思杰手插口袋里,走过去,“我昨天才知道家父和赵伯伯是好朋友,他让我过来看看明宇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周家宝疑惑,“明宇,真的吗?” 赵明宇点头,眼里莫名阴郁,说:“进来吧。” 韩思杰跟着他们进去,只见一个大大的开间,简约风格家具。靠窗的部分隔出来,是一个画室,周围放满各式画具和颜料,中间竖着一个画架,上面一副没有画完的简笔素描人像,画中人鹅蛋脸,大眼高鼻小嘴,正是周家宝。 赵明宇去厨房放东西,周家宝给韩思杰倒水,俨然是女主人模样。她将一杯白水递给他,“思杰,我还以为你会拿第一。” 韩思杰一愣,意识到他是说高尔夫球赛。他笑说:“你没来看比赛,所以我发挥不好。”他少有这样轻佻的时候,不过是因为今天受了刺激。 周家宝也笑:“场外给你加油的可多着呢,你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了你的粉丝网了,女孩们都幻想着可以嫁给你。” 韩思杰完全没有头绪,“你怎么知道?” “锡宝公关部啊,他们在策划等你拿了这届冠军,请你做锡宝代言人。” 他们正说着,赵明宇从里面出来,手很自然的放在周家宝的肩膀,柔声问:“说什么呢?” 周家宝说:“没什么,跟思杰闲聊。” 韩思杰看不下去两人亲密模样,起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宇,你要是需要帮忙尽管告诉我。” 那二人并未留他,韩思杰出了门才想起来这里的初衷。可是周家宝在这里,他根本找不到跟赵明宇单独说话的机会。 韩思杰下楼,将车子开到离这栋楼很远的一个车位停下来,坐在车里抽烟等待。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看到周家宝从里面出来,他看着她高挑背影向车子走去,无端端的觉得鼻子发酸。他想起有一天送她回去,她主动吻他,他居然拒绝。再没想到这么快,她成为别人女朋友,他只能这样远远看着她。 待到周家宝车子开走一会儿,韩思杰才重新回去,上楼敲门。赵明宇围着一副沾满颜料的围裙,看到他先是一惊,继而冷笑说:“你还真是有耐心!” 韩思杰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一早认定周家宝不会留宿此地。他看着赵明宇说:“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家宝?” 赵明宇走到画架,拿了颜料盘继续画画,“你要是喜欢就凭本事抢过去,在我这里做什么情圣。” 韩思杰看他画架上不再是那副素描,而是一副水彩,极度抽象,但也看出是在画一个女人。韩思杰直觉这个女人并不是周家宝。 他问:“你真的是为了你父亲,才跟家宝在一起的?” 赵明宇甩了画笔,拿毛巾擦手,“韩思杰,够了,你现在是想怎样?来评判我玩弄别人感情吗?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做十几年牢。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你的父亲抢走他的钱,使他最后关头铤而走险,最后才无奈被抓。一直都是你们欠我们。!” 韩思杰头大,每一个父亲都有自己的故事,可是他不管这些,“赵明宇,家宝暗恋你那么多年,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了吗?” 赵明宇沉默。 韩思杰继续说:“你自己也知道,你父亲那一套在十几年前或许有用,可是在今天,没人会相信他的。周锡声是什么人,你父亲妄想凭着他的名头去融资,他不可能让你们得逞的。你白白牺牲和家宝这么多年情谊,最后换来的也不过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赵明宇打开门,“韩思杰,你现在最好赶紧离开,否则我马上打电话给周家宝。” 韩思杰气愤不已,一把拽住他的领子,逼视他说:“我好好的跟你说你最好能听进去,不然这杭州城我真的让你待不下去。”韩思杰一向以有风度自居,等闲不说这样的话,这会儿也实在是气急。 “思杰,你干什么?快放开明宇!”出现在的门口的是周家宝。 屋内两人同时愣住,韩思杰慌忙放开赵明宇,说:“家宝……” 周家宝说:“你们在干什么?” 赵明宇笑说:“没什么,我跟思杰闹着玩。你怎么回来了?” 韩思杰疑惑,赵明宇明明有大好机会可以告他一状。周家宝往屋里走,说:“我想起忘了一份文件在这里,明天开会要用。” 说着看到那幅画,走过去说:“嗯?这幅画什么时候起的,我怎么没见过?” 赵明宇赶紧过去有意无意挡上那幅画说:“刚开始画,画好了给你看。” 周家宝转身走开,去里屋拿了文件出来说:“思杰,跟我一起走吗?” 韩思杰看她一阵风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心反倒定下来,他看不出这样的周家宝会为一个赵明宇伤心。他答道:“好。” 他们一起下楼,到了楼下,周家宝在车前站定,看着韩思杰说:“思杰,无论我跟明宇怎样,我不希望你插手进来。” 韩思杰疑心他们刚才在屋里对话她都听了去,他犹豫说:“家宝,我不想你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无所谓伤害不伤害,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 韩思杰觉得心疼,她是这样要强。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是否需要一个承诺,但他还是说了,“家宝,请记住,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周家宝笑说:“思杰,你常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吧!” 韩思杰愣住,事实上,他是第一次说,可是她不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家宝已经上车走掉。 隔天一家小的都市报上登出周家宝和赵明宇在超市购物的照片,配标题写:周家宝爆出恋情男友父亲竟是前金融大佬。整篇文字一半写周家宝和赵明宇亲密购物情景:“周家豪富,以周家宝身份,自然不需要自己去超市买东西。可是记者看到,周家宝与男友赵明宇全程牵手,精心选择各类食品和日用品,俨然一个普通女子。谁也没有想过,半年前还声称没有谈过恋爱的周家宝,会为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牺牲。” 一半写赵世昌其人其事:“赵世昌90年代初期白手起家,所创昌盛集团资产一度过10亿,当年10亿自然绝非今日10亿所能相比……”整篇文章大事吹捧,不过做牢一事却是简单略过。可见这文章全是赵世昌公关的产物。 然而因为涉及周家宝,各家网络媒体转的铺天盖地,更有记者直接连线周家宝。只是一向对记者直率坦白的周家宝对这件事却三缄其口。 赵世昌接受各类大小媒体采访,以他出众的表达力,详叙他对当前中国经济的看法,以及他本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壮志雄心,当然,更有一部分讲他本人与周锡声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情。 周锡声找来韩思杰,不及喝茶,将报纸摊开在他面前说:“你和你父亲是不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韩思杰说:“恐怕家宝也知道。” 周锡声坐在老板椅上长叹一口气说:“傻孩子!明明知道是局,还要将感情放进去。你们都够傻的!” 韩思杰黯然说:“是家宝要赌,也只能随她。” “可不只能随她了,就为她想知道一段感情的真假,不知道到时候累及多少人倾家荡产。” “不会的,现在人都经过事儿。我不信还能上赵世昌的当。” “你不信?你到时候看看多少人上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乏想一夜暴富的人。” “您不怕影响你的名声吗?” 周锡声笑,“我的名声?就当拿去给家宝交学费了吧。” 第11章 爱恨难了 这边周家宝和赵明宇的绯闻炒的沸沸扬扬,连娱乐狗仔都出动,天天守在周宅门口,抢拍最新照片,总是会有收获,不是他们两人一起吃饭,就是一起购物,甚至有一张直接在赵明宇公寓对面拍得,是他们在窗前拥抱。 那边赵世昌火速组建互联网公司,公告发出,所涉业务几乎涵盖整个互联网经营范围。韩国勤得到消息,说是已经找到几家愿意出资的股东。 有一天晚上,韩思杰从外面回来,看到小客厅的门半开着,透出昏黄灯光。 父亲坐着对门的一张沙发上,另有一人与他对坐,只看的到一个魁梧背影。他知道是有客人来访,也没留心,正准备上楼。忽然听到一个低沉声音响起:“你是怎么认识周家宝的?” 韩思杰吓了一跳,随手摁开室内大灯开关,看到赵明宇正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一身黑色便装,面容阴郁,真如幽灵。他这才明白,小客厅里的客人定是赵世昌。韩思杰向厨房喊:“王姐,有客人在怎么不倒茶!” 韩家佣人王姐从厨房端出两杯茶来,说:“思杰回来了!太太白天打电话回来说还会在香港多待几天,让你注意身体。”说着换掉赵明宇旁边的一杯茶,另有一杯放在韩思杰常坐的位置旁边。她自然知道韩思杰并不是真的生她的气,只是对这客人有意见。 韩思杰对她点头,走过去坐下,说:“明宇真是稀客。” 赵明宇冷笑说:“周家宝不在这里,你就别装了。我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认识她很奇怪吗?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城市二十几年,可以认识的机会不计其数。”说完不禁心酸,是啊,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识她呢。 赵明宇笑意不减,“韩思杰,你觉不觉得冤家路窄?当初你父亲背叛了我父亲,现在你喜欢的女人却喜欢我。” 韩思杰皱眉,他完全没办法忍受赵明宇谈论周家宝的语气,“赵明宇,如果你真的心甘情愿为你父亲做任何事,包括欺骗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那我完全没话说。不过家宝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比我清楚,你以为你可以骗她到哪一天?你屋里那幅画,你以为她没认出来?” 赵明宇先是一惊,继而一脸愤恨,“别跟我说什么爱不爱的,在你享受完整父爱的这些年里,我只能从每周一封的长信上来想象父亲的关怀。你现在跟我谈爱,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他话音刚落,忽然小客厅传出争吵声,是赵世昌的声音:“韩国勤,我没想到你忘恩负义至此,我这个项目,你只要拿出一千万,就可以顺利运行。我知道,你现在根本不缺这点钱!” 赵明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难看,韩思杰往里屋看一眼,只见韩国勤岿然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韩思杰回头对赵明宇说:“明宇,我忽然很同情你。你父亲给你灌输莫名其妙的仇恨,却没有教你如何为自己活着。可是你看你的父亲,你觉得他恨我父亲吗?一点都不,他再清楚不过,表面的仇恨不过是他的筹码而已,他要用这筹码逼迫我父亲和其他人屈服,重新支持他东山再起。他自己一直在往前走,却将你留在原地。你为他做这么多,你能得到什么?就算他真的成功了,也不过就是钱而已……” 韩思杰还没说完里面又传出赵世昌的声音:“你别跟我说这个,时代变了?万变不离其宗!人们变得不贪婪了吗?商人们变得更高尚了吗?钱变的高贵了吗?都他妈扯淡!什么都没变。一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93年要不是你们背叛我,我根本就不会栽!” 只见韩国勤从沙发上起来,背对着门口说:“我们背叛你!要不是我们,你早就吃枪子儿了!” “好!好!你以为我没办法了是吗?我明天就让明宇和周家宝订婚,你看到时候有多少人愿意给我投资。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东山再起的!” 赵世昌说完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向大客厅走来;赵明宇也起身迎向父亲,韩思杰一把拉住他说:“明宇,想想我说的,就算不为家宝,也为珍妮想想。” 赵明宇不看韩思杰,快速说:“关珍妮什么事?我跟她分手了!” 韩思杰说:“你不要再说谎了,我找人去美国查过。” 赵世昌已经过来说:“明宇,我们走!” 赵明宇整个身体发抖,一把甩开韩思杰,跟随赵世昌走出大门。 韩思杰没有说话,待他出门,他看到父亲坐在里间沙发上揉太阳穴,灯光打在他一边脸上,看起来异常疲惫。他进去叫:“爸爸。” 韩国勤说:“一场闹剧!” “你们都劝不住他吗?” “你也看到了,怎么劝?家宝到底是怎么想的?” “家宝想知道赵明宇是不是真的爱她。” “你呢?” “我也只有随着家宝去了。她那个性子,不到黄河不死心。” “赵明宇?” “我不知道他能为他父亲做到哪一步。” 韩国勤无奈说:“那周锡声肯定是爱女心切,她怎么玩都随她。反正一旦事发,周锡声出来澄清两句也就过去了,从头到尾,赵世昌恐怕连他的面都见不着,锡宝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们这一帮年轻人是真的好,到时候看多少无辜的人跟着你们受累。” 韩思杰觉得父亲的指控甚是无理,到时候若是真的有人因为这件事受到波及,那也是由于他们的轻信和贪恋。至于他们几个,至少他和周家宝,不过是受感情煎熬的可怜人而已。 赵世昌说到做到,果然过几天报纸上就登出周家宝将要和赵明宇订婚的消息。连之前和韩国勤站同一立场的老朋友都打来电话说消息如果真的确切,赵世昌那边也许真的可以入股之类。韩国勤只能苦笑。 韩思杰为了周家宝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他给她打电话,轻喊:“家宝。” 她应他:“思杰。” 韩思杰听到她的声音,心里软的要溢出水来,想问她是否真的打算跟赵明宇订婚,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改用河南话给她讲笑话:“树克叉上估兑着俩鸟,母鸟说:‘格义人,往边启估兑估兑,把俺哩毛都弄枯处了’公鸟说:‘看你那不竹贵样,枯处了补拉补拉不斗光牛了!鞋活啥勒鞋活!’” 周家宝完全没听懂,可是听他语气已经笑的不行,说:“再讲一遍。” 韩思杰又讲一遍,周家宝听了七八成明白,一直笑不停说:“我不知道你还会说河南话。” 韩思杰笑说:“你以为只有你学东西快。” 他为逗她开心,特意学来。她说:“思杰,跟你在一起总是开心的。” 韩思杰想问难道跟赵明宇一起不开心吗,终于没问出来。 一时安静下来,他们拿着电话不说话,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终于周家宝说:“谢谢你,思杰。” 韩思杰说:“谢我做什么,我也是不安好心。” 周家宝不说话。 韩思杰后悔自己口无遮拦;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周家宝和赵明宇的这段感情,可是他韩思杰也没必要摆出这样乘人之危的架势来。 一场对话陷入僵局,终于周家宝先挂上电话。韩思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觉得一生从未这样为难过。他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拆散她跟赵明宇,可是害怕那样就会永远失去她;他想以自己的方式陪伴着她,却又总是动辄得咎。有一句烂俗的对白说,谁先爱上谁就输了,韩思杰却是早就输了。周家宝是他的克星,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 周家宝和赵明宇订婚的消息却始终只是一个传闻,报纸娱乐版每天都在炒。赵明宇画家的身份也被完整披露,带动他的画在市场上成为收藏大热,价钱蹭蹭往上涨。 据方丽娜说,罗致新帮赵明宇策划的画展有重大进展,已经有场馆愿意为他挤出档期。 赵世昌那边进展却是缓慢,前期融资对象都是一些真正的投资商人,他们大都经验丰富,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韩思杰忙着准备第二站高尔夫球比赛,一直很难找到感觉。方丽娜来看他,无比同情,“思杰,你真的瘦了。” 韩思杰笑骂:“这对白,我妈都没这么说。” 方丽娜一脸认真,“因为只有我知道你有多在乎家宝。咱们从小玩到大,我从来没见过你看任何一个女人像看周家宝那样专注。” “有什么用?我也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比章文亚对你更好,你也不见得有半分感动。” 方丽娜脸色微变,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动!” 韩思杰却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最近应该经常见家宝吧?她怎么样?” “家宝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平时吃饭逛街,聊一些有的没的,显得特别开朗。可是她自己的私事,却是决口不提。” 韩思杰却觉得周家宝这一点特别好,他知道有一些女孩子,一跟人聊天,从头到尾都说自己,从小时候暗恋的邻家男孩说到昨天一起吃饭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周家宝从来不像她们那样自恋。或许她还有一些自卑吧,否则又怎么会暗恋一个人那么多年都不表白。可是她又那么狂妄,当初勾引自己的时候丝毫不见羞怯,真是复杂的女人。韩思杰想想又笑。 方丽娜在一旁摇头,“这是要魔怔了吗,刚才都快要哭了,现在又笑。不过我看你啊,也别太难过了。怎么看,家宝跟那个画家都长不了。上回我和致新跟他们一起吃饭,聊画展的事儿,觉得两个人特别疏远,做什么都是客客气气的,根本不像情侣。反倒是你和家宝在一起还更显亲密呢。” 韩思杰说:“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也不用这么夸张的。”说着将一颗小白球撤回原地重新打,果然顺利上了果岭。 第12章 水边倒影 韩思杰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周家宝,他告诉自己要耐心等待。可是方丽娜的话却进了他的心,让他无比怀念和周家宝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想见她的念头难以压制,终于一个傍晚,他开车去了亦新厂。亦新办公室的人因为尹家伟事件对韩思杰印象深刻,见到他很热情的招呼。可是周家宝却不在办公室,她的同事们也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见赵明宇。韩思杰觉得自己异常可笑,就这么贸然过来,好像她会在这里等他似的。 他正要离去,已经到了走廊,周家宝的秘书陈思思叫住他,很小声的对他说:“周总在离这里不远的江边街心花园。”说完就跑掉,跑两步又回来,认真的对韩思杰说:“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别说是我说的。” 韩思杰非常感激这个小姑娘,笑说:“好。”小姑娘脸红着跑开。韩思杰开车去找到江边街心花园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里面并没有几个人,他从一头找起,终于在中间的一条长椅上看到周家宝。只见她依然穿着灰色套装,脱了鞋,脚放在椅子上,用两条胳膊整个把自己抱起来,头放在膝盖上,眼神放空的看着远处江面。平日里那股子干练霸道劲儿全部收敛,看起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儿。 韩思杰走过去,正要说话,周家宝却竖起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韩思杰闭嘴,在她身边坐下,周围是安静的,只有远处偶尔过去汽车,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有草丛里传出的虫鸣声;江面暗沉,虽然看不到江水流淌,却能感觉到那种生生不息的动力。韩思杰转头看周家宝,昏暗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直觉她仿佛正在期待着什么;周家宝感觉到他的目光,轻轻指着远处江面说:“看那里。” 韩思杰不知她卖什么关子,只得依了她的话去做。不过等了一会儿,听到一阵遥远的钟声,江边道路街灯忽然亮起,接着花园里的景观灯也接连亮起。黄色灯光倒影在江水里,随着波浪轻轻荡漾;花园里的绿树在灯光照射下,泛着蜡质的光泽;世界一下子变的灵动而多彩。 韩思杰再去看周家宝,只见她五官清晰,眼神波光流动,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整张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她转头笑着对韩思杰说:“是不是很神奇?” 韩思杰只觉这一刻,所有一切皆被偿还,那些苦闷和为难与此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也不自觉的笑开,看着她灯光映衬下的诱人双唇,情不自禁的探身过去吻她。她本能的闭了眼睛想要迎接他,可是嘴唇接触的一刹那,她却忽然觉醒,整个身体僵住。他觉察到她的不对劲,看着她问:“怎么了?” 她避开他的眼神,“思杰,我有男朋友了,我们不能再保持那种关系。” 韩思杰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直凉到脚板心。原来在她心中,他们只是“那种关系”。他这些日子对她的思恋和爱慕通通是不作数的。他觉得无论如何,这一次要让她知道他的真实心意,挖人墙角也好,乘人之危也好,他才不在乎了。 他双手扳过周家宝的肩膀,使她面对他,认真的看着她说:“家宝,我喜欢你。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希尔顿那晚,看到你的第一眼;或许是商会晚宴上,你从后台走到前台的一瞬间;也或许是那次你在我车上醒来后的一声问候;你看,虽然我们相识不长,可是我却有无数个为你心动的瞬间。我知道我们的开始并不是一个传统男女关系开始的方式,可是这却并不代表我们不可以有真心。家宝,请给我机会。” 周家宝却笑了,“思杰,你这话多像爱情电影台词。” 韩思杰泄气,她不相信他,他所有的语言都是无力的。他颓然的将双手从她肩膀拿开,搓了搓的自己脸,过了好久,才低声说:“家宝,无论如何,都不要这么快答应跟赵明宇订婚,好不好?你就当是一个普通朋友的劝告,他如果真的爱你,自然会等。”说到最后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周家宝无声的点了点头。 韩思杰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束手无策过,他跟周家宝分开,就立马去医院找正在值班的方丽娜。方丽娜穿着白大褂,听他说完,让他在走廊上等。然后风一样从一间病房到另外一间病房查房,对每一个病人都显示出极大的耐心。终于她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出来笑对韩思杰说:“你也有今天,我就知道我能等到。” 韩思杰无奈说:“能别再踩一脚了吗?” “想知道原因吗?” “快说!”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就是因为你这张脸,还有这张嘴呗。一个长相好而又善于言辞的男人,任何有一个有智商的女人都不会相信他的。” 韩思杰望天无语,女人这种动物到底是什么构造啊,难道一个长相丑陋不善言辞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就可信吗。他说:“她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哪有那么多理由。” 方丽娜看他样子,到底不忍心,“有的时候女人很难看清楚自己的本心,尤其是像家宝这样没什么感情经验的人。你不是一向自诩为有耐心,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再等等。” “她回头都要跟赵明宇结婚了,我去哪里等?” “她不会的,你要相信我作为女人的直觉。” 韩思杰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像个傻瓜一样问:“真的?” “对于女人来说,如果一个男人喜欢她,她不见的会知道。可是如果一个男人不喜欢她,她就一定知道。”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绕口令似的道理?” “当然是从纵横情场20年的经验中得来的。” “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 “赵明宇下周的画展你去不去?” 韩思杰一怔,即刻斗志昂扬,“去!怎么不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赵明宇的画展在当代美术馆举行,这天居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秋高气爽,桂花飘香。韩思杰选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点到达,现场聚集大量记者,有认识韩思杰的,也上来打招呼,拿着录音机问他:“韩先生,听说赵明宇和周家宝马上就要订婚,你有什么感想?” 韩思杰想简直把自己当娱乐明星了,只是不答,径直走进美术馆里面。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周家宝自然早就在了。她穿一件红色挑肩礼服,头发盘起,没戴首饰,看起来端庄大气。赵明宇穿整套的黑色唐装,是艺术家的范儿,与周家宝并肩而立,一人手拿一杯香槟,正在招呼客人。 韩思杰眼睛不自觉的看着周家宝走过去,近了跟前笑对赵明宇说:“明宇,恭喜!” 他们看到他都非常意外,罗致新适时出现说:“思杰,你来了!多谢捧场!” 帖子自然是罗致新给他的,方丽娜在一旁抱怨说:“思杰,又迟到!” 韩思杰对她笑笑,重新转头看着赵明宇说:“明宇,不是致新说我都不知道你画展这么快就开了。” 赵明宇面无表情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快,都仰赖致新兄积极筹划。” 韩思杰乘他说话空当看向周家宝,只见她始终保持面部微笑,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们正说着,忽然听到门口一阵嘈杂。有如洪钟样的声音说:“今日犬子画展开幕,多谢各位捧场!” 原来是赵世昌到了。他们走到门口,只见赵世昌正被一众记者围住。 有人问:“赵先生,我们都知道您是有经验的企业家,为什么令郎却做了艺术家?” 赵世昌站的笔直,看着那提问的记者说:“我当然希望我的儿子能够继承我的事业,可是我也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他既然对艺术有热情,我会无条件支持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爱他。” “赵先生,请问令郎与周家宝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您作为父亲,有什么要对他们说的呢?” 赵世昌哈哈大笑,“我非常喜欢家宝这孩子,她像锡声兄一样踏实能干,待人宽厚。她和明宇从大学时代起,就一直在一起,至于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当然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我作为父亲,只能是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希望他们永远幸福。” 人群中爆发出掌声,接着有人问:“赵先生,听说新昌盛已经收购了30%的新杭高科股份,准备借壳上市,请问是否属实?” 赵世昌依旧笑说:“这个暂时还是商业机密,不能相告。到时候会有正式公告出来,大家敬请期待!今天我纯粹作为一个父亲来关心自己的儿子,也请大家多关心我儿子的画作,他是个非常努力的年轻人!” 赵世昌招呼完记者,进到展厅,对一众年轻人又是一番热情寒暄。看到韩思杰,颇感意外,随口问道:“你父亲最近还好吗?” 韩思杰答道:“多谢赵伯伯关心,家父很好!” 赵世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让他千万好好的!” 韩思杰依旧笑着,“是。” 赵世昌转头去招呼周家宝,“家宝今天真漂亮!穿这么高的鞋,累不累?” 周家宝说:“还好!” 赵世昌点头,对赵明宇说:“明宇,跟我来一趟。家宝,你先照顾一下客人。”赵明宇拍了拍周家宝肩头,跟赵世昌去了里间休息室。 方丽娜说:“致新,我看老秦来了,咱们去招呼一下。”说着拉罗致新走开。 韩思杰心事重重的看着周家宝,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终于,韩思杰开口:“我爸跟赵伯父以前是合作伙伴,你知道的吧?” 周家宝说:“我知道。” “他们后来闹翻了。” “我也知道。” 韩思杰犹豫半天,想说的话始终说不出口,他不擅于说别人坏话。何况是情敌的父亲,说出来就是有失风度。 第13章 女继承人 展厅里人来人往,墙上画作颜色艳丽,造型抽象,看不出所以然。韩思杰和周家宝正相对无言,忽然看见赵明宇从里间出来,拿着酒杯敲了敲说:“各位先生女士,非常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我去美国十多年,今天终于能回国举行画展,我觉得非常开心。但是令我最开心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一件。”说着向周家宝招手说:“bowie,过来。” 周家宝扫了韩思杰一眼,犹豫片刻,终于走到赵明宇身边。他牵起周家宝的手继续说:“我与bowie19岁认识,到今天已将近十年。我们了解彼此,爱慕彼此,能够遇到她,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说着转身看着周家宝,说:“bowie,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说完人群一阵骚动,韩思杰只觉措手不及,他原以为无论如何,赵明宇都会先用订婚拖住周家宝,完全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求婚。他现在直想上去从赵明宇手里抢出周家宝,将她带离此地,可是他不能;他只能远远看着周家宝,只见她也是满脸的震惊,呆呆的看着赵明宇,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她要答应了吗?韩思杰内心划过一阵绝望。 周家宝依然没有动,这个时候现场忽然有女声说:“好感人啊,答应他吧。”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声音说:“答应他吧。” 赵明宇单膝跪下,拿出一枚钻戒,拉着周家宝的手说:“bowie,答应我吧!” 周家宝从震惊中醒来,依然是无措的,慌乱中她竟然向韩思杰看过来;韩思杰很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对着她轻轻摇头。周家宝眼神不过停留几秒,重新看着赵明宇,正要说话。忽然一个穿着灰色茄克衫的男人走到赵明宇旁边,递给他一张纸条,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现场都以为是谁给的求婚贴士,并没有很在意。可是赵明宇听完那人的话,却丢开周家宝的手和那枚戒指,赶紧打开纸条去看,瞬间变了脸色。周家宝就在他旁边,蹲下身问他:“怎么了?” 赵明宇只是不答,双手不住颤抖,忽然从地上站起来,向韩思杰冲过来,一手抓住他的领子说:“韩思杰,是不是你干的?” 韩思杰一头雾水,伸手想去掰他的手,他当然比赵明宇有力气的多,可是这个时候却觉得艰难;他再次用力终于将赵明宇甩开,“你发什么疯?我干了什么?” 现场观众为这突然的变故搞的措手不及,纷纷向四周让开,开始交头接耳。赵世昌一直在休息室,这个时候也出来,拉住赵明宇说:“明宇,你在干什么?” 周家宝也问韩思杰:“思杰,明宇说的是什么事?” 韩思杰摇头。 赵明宇大声说:“韩思杰,你不用装了,一定是你做的!” 赵世昌从赵明宇手里拿出那张纸条,看完一巴掌打到赵明宇脸上,他嘴角有血流出。周家宝赶紧去扶住赵明宇,赵明宇甩开她的手,恍惚说:“我要回美国,我要回美国!” 赵世昌拖着他往后面休息室去,周家宝也跟上去,韩思杰心里来回一转,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他怕周家宝出事,跟着进了休息室。 赵明宇正攥着赵世昌的胳膊说:“爸爸,你让我回美国去。我要回去,我不能让珍妮出事。” 赵明宇恨恨的看着他说:“不成器的东西!” 周家宝听到珍妮的名字,面色惨白,颤抖着问:“珍妮怎么了?” 赵明宇重新上来揪打韩思杰,吼道:“韩思杰,你这个混蛋!要是珍妮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韩思杰已经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让他得手,反倒制住他说:“不是我做的。你最好想清楚自己还有什么仇人,免得到时候后悔!” 周家宝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静问:“珍妮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明宇听她一说,挣脱韩思杰的控制,跑过去跪在她身边说:“珍妮被绑架了!bowie,是你做的对不对?你知道我骗了你,所以想拿珍妮撒气?bowie,我对不起你,可是那跟珍妮无关,你放了她好不好?”其实他但凡还有思考能力,就知道如果真的是周家宝做的,又怎么会在他求婚的当口告诉他这消息。 赵世昌实在是恨铁不成钢,过来一把将他拉起来,说:“家宝,这事我会让明宇给你一个解释的。我先带他走了。”说着将他拖出门去。 室内只剩下韩思杰和周家宝。周家宝只是呆呆的不说话,韩思杰在她身前蹲下,扶着她的肩膀叫:“家宝。” 周家宝只是低着头,问:“是不是你做的?” 韩思杰摇头说:“不是。” “那就是我爸做的。” 韩思杰也想到,只是不敢确定,轻说:“不见得,也许他们有其他仇家也说不定。” “其他仇家不会在这个当口告诉他这个消息,一定是我爸。他要给我一个教训!” “他是爱你。” 周家宝抬头看韩思杰,眼里都是泪水,声音却还力求镇定:“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明宇不爱我是不是?你们都看出来了,只有我自己在自欺欺人。” 韩思杰内心疼痛难忍,说:“是赵明宇自己不懂珍惜,他错过你是他的损失。” 周家宝不说话,韩思杰感觉她肌肉紧绷的厉害,只见她双手紧紧的扣住身下椅子,试图抑制全身颤抖。韩思杰想抱住她,可是仍有顾虑,只得说:“家宝,我送你回去休息。” 周家宝摇头说:“我不回去。我不想见到我爸。” 韩思杰想想说:“那去我家?” 周家宝点头。 韩思杰带周家宝出去,外面罗致新和方丽娜正在分头照顾客人。看到他们出来,方丽娜说:“外面还有记者堵着,你们从后门走。我让司机开车去后门等你们。” 韩思杰点头,带着周家宝从后门离开。 到了韩宅,韩国勤和孔玉珍都不在,韩思杰吩咐佣人准备客房和女生穿的衣服。先带周家宝去了自己房间,周家宝仿佛累极,看到床就倒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裹住。韩思杰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给她,说:“这样躺着不舒服,换件衣服吧。” 周家宝听话的去脱自己的衣服,韩思杰一惊,虽然他们早就肉帛相见,可是现在已经不再一样。他转过头去,等听到没了动作,回头看,周家宝已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心疼,她是这么要强,即使情绪已经崩溃,仍然极力克制自己。 韩思杰坐在床边看着周家宝,希望她能够将情绪发泄出来,可是她居然真的睡着。韩思杰只得出门,吩咐佣人留意她。他去找周锡声,虽然绑架珍妮钟这个想法他也有过,可是毕竟没有做出来。他以为周锡声对周家宝一切都是听之任之,没想到最后关头他还是出手了。 周锡声正在办公室里等韩思杰,看到他问:“家宝怎么样了?” 果然是老狐狸,他什么都知道,“她在我家,我出来的时候她睡着了。” 周锡声叹气说:“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什么事就把自己丢到床上,强迫自己睡着,醒来就好了。我看着心疼,却毫无办法。” 最后一句话正说到韩思杰的心坎里,他迟疑问:“真的是您让人绑架了珍妮钟?” “并没有真的绑架,只是让人跟她说了那小子的处境,她就自动配合了。” 韩思杰犹豫,“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呢?” 周锡声火气一下上来,“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在帮你,你现在反倒怪我?” 韩思杰唯唯诺诺,“也许不是在那个当口,对家宝打击不会那么大。” 周锡声看他确实关心自己女儿,也心怀安慰,“家宝这孩子,还是太顺了。并没有真的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以致于她对自己无比自信。上次尹家伟事件,表面上看处理的非常得当,其实对锡宝旗下各品牌影响不小。这个社会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理性。跟她说,她根本听不进去。她也该得一些教训,让她好好反思自己了。” 韩思杰到抽一口凉气,越发认定周锡声是个老狐狸,不禁替周家宝抱不平,“她是您的女儿,您上回还说希望她一生顺利,过幸福的生活。” 周锡声越发开心,不禁对他说了实话,“她如果没有走这条路,我肯定用尽我所有能力,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现在她是锡宝的继承人,锡宝的大股东们,锡宝旗下的几十家公司,数万就业工人,以后都要靠她了。她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女儿了,她是我的继任者,她必须要沉淀下来,要学会一个真正的管理者应该学会的东西。” 韩思杰沉默下来,“锡宝继承人”的名头在许多人看来是带有光环的,意味着权力,意味着虚荣,意味着数百亿的身家;现在他才发现,其实更意味着责任,意味着那是一副重担。他更加心疼周家宝。 周锡声说:“小伙子,现在知道真相了。该不会也要被吓跑了吧。”他对自己选定的这个女婿人选到目前为止都还非常满意,于是选择告诉他实情,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韩思杰还在想着周家宝,根本没听清楚他的话,他说:“我不能说您的方法不对,可是家宝未必不知道她正面临着什么。她也不见的非要再用您的老方法,时代变了,人也在变;您要是选择了家宝,就应该相信她。” 周锡声大喜过望,兴奋说:“好小子!真的没看错你。” 韩思杰忽然觉得这个老人简直不可理喻,只是一味的想着给自己的公司找继承人,给自己女儿找丈夫。可是却并不真的去关心女儿在想什么,他想着周家宝说不定快要醒来,万一他还没到家,她就离开,就太糟糕了。 一念到此,不敢再耽误,于是说:“我先回去了。” 周锡声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背影,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第14章 可能的泪 韩思杰到家,周家宝还在睡。孔玉珍已经回来,拉着儿子说:“我听说你带一个女孩回来?” 韩思杰跟她大致交代了来龙去脉,孔玉珍甚是开通,“那让她在我们家好好住着吧,我让王姐炖汤,好好给你们补补身子。” 韩思杰上楼去看周家宝,只见她依然睡着,穿着韩思杰的睡衣,身体蜷成一团窝在床上,被子都被踢开,可见睡的极不安稳。他重新将被子盖在她身上,低头看她,只见她紧紧皱着眉头,下颚线条僵硬,应该是咬着牙的。他不自觉的伸手试图去抚平她的眉头,她一下子醒过来。看到韩思杰先是一惊,睁大眼睛。 韩思杰坐在床边看她说:“做梦了?” 周家宝清醒过来,摇头说:“没有。” “饿了吗?” 周家宝点头。 韩思杰说:“那下楼吃饭去?” 她从床上起来,他的睡衣在她身上晃荡着,袖子盖住手背,裤腿堆在地上,她本来是高个子,可是这衣服也衬的她小小一个。韩思杰笑说:“等我一会儿。” 他出去问王姐给周家宝准备的衣服好了吗,王姐说:“我要让人去买,可是不知道号,正着急呢。结果有个大姐来了,说是周家人,送了衣服和日用品上门。我放在客房了。” 韩思杰进去跟周家宝说了,带她去客房,自己先下楼去。这个时候韩国勤也回来,看到韩思杰就说:“今天的事儿我听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思杰觉得这些人消息也太过灵通,可见一直都在盯着他们。他大致跟父亲讲了珍妮钟的事情,韩国勤沉默不语。 周家宝却已经出来,换上了自己的牛仔裤白衬衣,边从楼梯上下来边说:“做的什么,好香” 孔玉珍看到她非常高兴,她料不到周家宝本人竟然长的这么漂亮,直接走到楼梯边迎着她下来说:“这就是家宝吧。鼻子真灵,我让王姐炖了猪骨莲藕汤,吃起来香甜不腻,一会儿一定要多喝一碗。” 周家宝看那与韩思杰有七八成相似的五官,猜到是他的母亲,说:“阿姨好。” 韩国勤坐着说:“家宝来了!” 周家宝又叫:“韩叔叔好。” 一时招呼完毕,孔玉珍叫开饭,韩国勤在饭桌主位上坐了,韩思杰拉周家宝坐在他旁边。开始吃饭,孔玉珍说韩国勤:“别老吃肉,你有高血压,多吃点蔬菜。” 又说韩思杰,“吃慢点,吃太快对胃不好,说你多少回了。” 周家宝喜欢吃芹菜,一盘西芹炒牛肉被她吃下一半,孔玉珍说:“女孩子别吃太多芹菜,皮肤容易敏感。” 韩思杰嫌他妈唠叨,不满意的叫:“妈!” 周家宝却很听话,点头说:“好。”就真的不再吃。韩思杰都觉得好奇怪。 一家人吃完饭,周家宝说:“思杰,我一会儿去酒店。” 韩思杰刚才一直担心这个,下午那会儿她是受了打击才无意识跟他回来。等睡好吃饱,自然会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妥。他正不知怎么留她。 孔玉珍却说:“住什么酒店!酒店哪有家里好。知道你跟你爸闹脾气呢,都正常,过几天也就好了。就先在我们家住下吧,地方也有,吃用也都方便。有我在,思杰也不能欺负你。” 韩思杰开始还觉得他妈特别会说话,到了最后一句深感无奈,只得叫道:“妈……” 孔玉珍立即说:“叫什么叫,你妈在呢!家宝是女孩子,你多让着她点有什么不对的。” 韩思杰只得闭嘴。 周家宝一边看着,竟不自觉的羡慕。不过到底是别人家,还是犹豫。 韩国勤也说:“家宝放心住下吧。我一会儿给你爸打个电话说一声。” 周家宝看再无法推托,笑着点了点头。 韩家二老看她答应,也就忙自己的事去了。周家宝跟韩思杰说:“我想出去一趟。” 韩思杰知道她心里还是惦记赵明宇,跟她说:“我开车带你去。” 周家宝点头。韩思杰开着车带她去赵明宇公寓,到了楼下他说:“要我陪你上去吗?” 周家宝说:“不用了,你等我,一会儿下来。” 韩思杰不再强求,看着周家宝走进楼门。他下了车,靠在车前抽烟,一根烟还没抽完,周家宝就下来。韩思杰赶紧迎上去,周家宝看着他说:“他已经走了。”赵世昌也没能拦住他,可见他是真的爱珍妮钟。 韩思杰不知说什么,周家宝说:“我们走吧。”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 他们一起回了韩家,孔玉珍正在客厅看《步步惊心》,看到周家宝说:“家宝,过来看这个,特别好看。” 韩思杰对他妈妈无语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周家宝都不像是会看偶像剧的人。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周家宝却点头。他小声对周家宝说:“不用勉强自己的,她不会生气。” 周家宝却笑说:“我想看。” 韩思杰下巴快掉下来,也只得坐下陪他们看。刚好演到高&潮部分,若曦受罚淋雨那一段;韩思杰想着这剧组也太不专业了,明显一边天还出着太阳呢。不经意转头去看孔玉珍和周家宝,一看吓一跳,只见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直直的盯着电视屏幕,满脸都是泪。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出了客厅,逃去父亲的小会客室。 只见父亲正在对着电脑下棋,他又是惊讶。觉得今天整间屋子里的人都不太对。韩国勤问:“怎么不看电视了?” 韩思杰说:“妈妈看电视会哭我是知道的,可是家宝也哭,我真的被吓到了。” “再强的女人也是女人,心也都有软的时候。再加上她今天受了委屈,终于有个触点,能发出来,总是很好。” 韩思杰觉得父亲说的很对;周家宝从睡醒到去赵明宇公寓,一路都表现太过正常,他几乎以为她已经完全想通。可是这样的事,无论是谁,都会伤心一阵子的吧。 韩国勤又问:“明宇是不是已经回美国了?” “是。” 韩国勤叹口气说:“老赵啊,怎么就看不开呢!” “我今天听记者说新昌盛打算买壳上市?” “那都是虚张声势,他是融了几笔资金,不过都是口头答应。明宇求婚肯定也是他逼的,他急切的需要做实家宝和明宇的关系,才会有资金真的愿意进来。谁知到底还是周锡声高杆,之前忍了那么久,一出手就让他再无翻身机会。当时现场多少记者,他再怎么想自圆其说,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果然第二天报纸出来,全是赵明宇向周家宝求婚,又中途变卦的新闻。记者们发挥各自想象力,猜测其中故事,版本各有不同,但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周大小姐爱情路坎坷,赵明宇追求周家宝不过是因为她的钱。 韩思杰不想让周家宝看到这样的新闻,让佣人把报纸都收起来,周家宝也就装作没看见。 财经版记者干回本行,经调查发现,新昌盛目前为止,不过都还是个空壳公司;买壳上市更是无稽之谈,新昌盛公司账上几乎没有一分钱。 曾经叱咤风云的赵世昌,即使是坐牢了,那些传说总是还在。而这一场下来,他却连最后的尊严都输个干净。韩国勤跟当初昌盛集团的几个合伙人凑了一笔钱给赵世昌,他们怕见到他尴尬,只得让韩思杰送过去。 赵世昌还是住在那家洗浴中心,韩思杰过去服务员说他在桑拿室。韩思杰只得更衣进去,这次里面只有赵世昌一个人,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满脸满身的汗往下淌,他纹丝不动。 韩思杰叫:“赵伯伯。” 赵世昌依旧声如洪钟,“坐!” 韩思杰在离他侧面不远的地方坐下,直到身上有汗流下来,赵世昌才说:“从当初创业开始,我就喜欢在桑拿房谈事情。在这里大家坦诚相对,没有什么可以对彼此隐瞒的;一个人可不可以信任,只要在桑拿房里跟他谈一次事儿,就能大概知道。” “金融市场跟桑拿房一样,都是大蒸笼,都是容易让人暴露自己的地方。可是我从来没有在里面迷失过,无论是当初在深交所里每天几千万的交易,还是这些年在狱中帮狱警做几万块的交易,从来没有失手过。不管你信不信,思杰,我自己知道,我赵世昌不是没本事,不是像他们说的狂妄无知,我只是运气不好。” 韩思杰不说话,他对他印象坏透了,来这一趟,也是被逼无奈。 赵世昌似乎并不介意,挥挥手说:“你走吧,钱你也带回去。我赵世昌再不济,养老的钱总还是备下了。” 韩思杰并不勉强,离开前说:“赵伯伯,您也别呆太久了,对心脏不好。” 第15章 天生一对 周家宝在韩家住下,不仅不提回家的事,公司也不去了。每天睡到很晚才起床,陪着孔玉珍吃午饭,逛街,看电视,聊天。韩思杰知道也许不工作已经是她最极致的发泄情绪的方式,可他还是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找到机会他问:“家宝,亦新电器应该很忙吧?” 不等周家宝回答,孔玉珍接过来说:“公司又不是只有家宝一个人,她累了想休息,难道你还想赶她回去工作?” 韩思杰只得闭嘴,周家宝说:“思杰,我陪你去练球。” 孔玉珍说:“对,去,你们一起打球去。” 周家宝陪韩思杰去球场,她说:“你下周要第二站比赛了,这次一定要拿第一!” 韩思杰不是不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表面看上去,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圆满。她住在他家里,跟他父母相处良好,而且有空闲陪着他练球。可是他却知道这并不是正常的周家宝;周家宝应该出现在工厂的车间里,出现在商业谈判桌上,出现在锡宝集团董事会上,而不是现在这样无数事事。 他看着她,温和的说:“亦新真的不管了?” 她面上焦躁,然而很快被压下去,“思杰,我想休息一阵子。” 韩思杰其实想听她诉苦,抱怨,讲她和赵明宇的事儿,讲她与父亲的关系,可是她绝口不提。他之前还觉得周家宝不讲自己是优点,现在却想如果能对他破例就好了。 他们练球到下午,章文迪找了过来,说有几份文件需要韩思杰签。韩思杰想起上次还没介绍过他们认识,于是说:“家宝,这是国勤工程部主管章文迪,我天天有时间打球都多亏她帮忙。文迪,这是周家宝。” 周家宝说:“章小姐,你好!” 章文迪说:“我看过你的采访,名片上只印自己名字的锡宝公主。” 周家宝笑了笑,没有说话。章文迪转过头看韩思杰说:“思杰哥,我哥请你下周来我们家吃个便饭。” 韩思杰笑说:“他干嘛无缘无故请我吃饭?”章文迪只是看着他笑。 他终于想起来,“啊,对,下周你生日!又长大一岁,我一定过来!” 章文迪得到满意答案,告辞离开。 他们练完球回家,孔玉珍正在吩咐佣人准备晚饭。周家宝看到桌上花瓶边摆了几本相册,翻了翻笑说:“思杰,是你小时候啊!” 韩思杰一看果然是,想藏已经来不及。孔玉珍过来说:“今天收拾东西翻出来的,忘了放回去。都是思杰小时候的照片,眨眼过了这么多年。小时候胖乎乎的,最粘人;现在长大了,要不是你来,我都难见他一面。” 韩思杰觉得他妈妈说话太爱夸张,可是也不能反驳,要不然太孩子气,只得在旁边不说话。周家宝在沙发上坐下来,跟孔玉珍一起看那本相册。周家宝不时说:“啊,思杰,你小时候是个胖子!” “这张好可爱,胖嘟嘟的!” 韩思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转台,觉得再这样看下去,他整个人生都要被这个“胖”字给毁了。 忽然听到周家宝一阵大笑,孔玉珍也在旁边笑,韩思杰说:“不就是胖吗,都多少前的事儿了。” 周家宝笑着对他摇头,他好奇,难道还有比胖更丢脸的。探过头去一看,简直疯了。照片上他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大白脸上画了胭脂,额头上点一粒朱砂,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胖乎乎的小脚惦起来,摆了一个芭蕾舞的姿势,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女孩子。他大叫:“妈!我不是把这张照片给烧了!” 孔玉珍笑说:“多可爱!我们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儿,结果生了他这个淘气鬼。” 周家宝还是一直不停笑,说:“思杰,你要是个女孩,肯定也是大美女。” 韩国勤刚好下班回来,笑说:“什么事,这么热闹!” 周家宝将相册递给他看,韩国勤也立即大笑起来:“这照片我办公室也有一张。” 韩思杰无望的问:“你们到底洗了多少张?” 孔玉珍掰着手指数:“你爸留了一张,你大姑家有一张,三姨家应该也有……” 周家宝笑说:“我也要一张!” 韩思杰正要说“你起什么哄”,一看她笑的那么开心,表情完全舒展开来,眼睛嘴巴都向上翘起好看的弧度,他不禁也开心起来。对于这张他急于销毁的照片忽地完全释然了。 韩思杰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可以和父母这么自如的相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周家宝,他越发觉得跟她没有一处不合,简直天生一对。只除了,她还没有爱上他。 锡宝杯全国业余高尔夫球赛第二站在天津举行,周家宝说反正自己无聊,就陪着韩思杰一起去了。北方正值深秋,球场边的银杏树叶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金色光芒。韩思杰经过三天的激烈比赛,终于拿下第一名的头衔。周家宝异常的兴奋,“思杰,太险了。15洞那一杆,我以为一定不行了,谁知你居然能打出那么好的角度。” 韩思杰想说你在旁边看,我自然超长发挥。可自从方丽娜警告过他之后,他一句暧昧的话也不敢对周家宝说。只是笑说:“我之前看tiger woods 打过,就想赌一把,没想到真的成了。” 他们正兴奋的说着,忽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过来喊周家宝:“大小姐,好久不见!” 他是锡宝对外宣传部总监耿成刚,过来处理与比赛相关事宜。周家宝面色冷淡说:“耿总,你好。” 耿成刚说:“我来的时候董事长说要是见到大小姐,要我带个口讯,你母亲最近正在北京讲学,你要是有空,顺便去看她一趟。” “我知道了!” 耿成刚又与韩思杰寒暄,称赞他球打的好,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与锡宝合作。韩思杰笑着与他应对一番,他才告别离开。 韩思杰对周家宝说:“我陪你去北京?” 周家宝忽然沉默起来,过了半晌才说:“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她了。” 韩思杰第一次听周家宝提起她母亲,不禁好奇,“她是老师?” “她是文化研究学者。” 韩思杰更加好奇,周家宝说:“我自己去吧,你不是要回去给章小姐过生日。” 韩思杰说:“没事,回头补一份生日礼物给她就好了。我也想见见伯母。” 他们去北京大学,知道母亲在上课,直接去讲堂找她。 韩思杰和周家宝一起去大讲堂,进去吓一跳,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人,有些学生直接就坐在台阶上。上面是一位中年女人,看不出确切年龄,穿着黑色阔腿裤,高跟鞋,白色大毛衣,妆容精致,与周家宝倒是有五分想象。她正靠在讲台上,双手抱胸,侃侃而谈。 韩思杰和周家宝站在后门边,听她说:“中国女人一直陷入两种困境,一种是秦香莲似的,不停寻求男人的庇佑最终却被男人抛弃;一种是花木兰似的,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以男性明目示人,一旦男性外壳被揭去,就无法得到认同。” 下面有学生举手提问:“那饶老师,请问您是哪一种?” 女人笑起来,这下看起来简直跟周家宝一模一样,她说:“我不是秦香莲似的,因为我早已摆脱男人的庇佑。可我也不是花木兰似的,因为我没有代父从军的机会。” 她说完下面一阵大笑。韩思杰从未想过周家宝的母亲居然是这么一位前卫的女子,跟自己的母亲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一会儿,下课铃声敲响。一堆学生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问她各种问题。她说:“不好意思,各位。我今天没有时间回答你们的问题了,因为我的女儿来了。我已经一年五个月零十三天没有见过她,我想我应该尽快跟她打个招呼。” 学生们一听她说,齐刷刷的向周家宝和韩思杰看过来,他们双双穿了同款不同色的风衣,恰如一对璧人。有女生说:“天啦,好帅!” “你才看到吗,我刚才就看到了。” 她们的女老师拍了拍手说:“好了,美女们,这位帅哥应该是我女儿的男朋友,你们都没有机会了。赶紧回去好好读书吧。”她说完,冲出学生们包围向韩思杰和周家宝走过来,说:“家宝,好久不见!” 周家宝说:“这是韩思杰。思杰,我母亲饶青。” 韩思杰伸出手说:“伯母,你好。” 饶青与他握手,是有力的,“韩思杰,我听锡声提过你。说是能陪他喝茶?” 周家宝惊讶,“你什么时候跟我爸喝过茶?” 韩思杰这才想起来,他跟周锡声见面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周家宝提过。原来周锡声也没有提过。他觉得自己做错事,小声说:“好几个月以前。” 饶青说:“别为难他了,肯定是你爸叫他去的。你爸那脾气,你还不知道,讲究什么运筹帷幄。” 韩思杰想这下完了,她一定要误会他一直对她这么好,是因为周锡声的缘故。他连忙解释:“伯父只是叫我去喝茶,没说其他的。” 周家宝面色却已经变了。饶青看事情跟她想的不太一样,赶紧说:“走,别站着了,去我家。今天有个小聚会。” 第16章 生如夏花 韩思杰周家宝一路跟饶青回到她在学校对面的公寓,开门里面已经有几个人,或坐或站,正在激烈争论着什么。有人说:“中国有文化吗?不要跟我说儒家是文化,道家是文化。不过都是牵强附会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一个成形的系统。” 另有一人说:“你自己读的书少就不要胡说。儒家典籍你都读过吗?” 正争论的不可开交,看到饶青进来,立即说:“饶老师来了,太好了,你来说说,中国到底有没有文化?” 饶青笑说:“好了,都别争了。给大家介绍,我女儿周家宝,我女儿的朋友韩思杰。看看这两张年轻美丽的面孔,就会发现你们的问题是多么无聊。” 屋里人都笑起来,纷纷过来跟韩思杰和周家宝打招呼,周家宝一直面无表情。韩思杰觉得她是生自己气,想跟她解释,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一个圆脸,头戴毛线帽,身穿黄黑两色彩条毛衣,看起来有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过来粘住周家宝,“你是青青的女儿?跟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周家宝不客气的问:“你是谁?” “我叫步琛,正在追求你母亲。” 韩思杰发现这一伙人都直接的可以,回头去找饶青,只见她进了厨房。他正想进厨房问饶青讨个主意,只听背后一个清朗声音说:“你是韩思杰!” 韩思杰惊讶,在这个地方居然还能有人认识他。他回头,看到眼前一个五官干净的男人,看年龄也就二十出头,正装打扮,通身贵气。韩思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他疑惑说:“你是?” “我叫步天临。我昨天才去看了你的比赛,你球打的真好。”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是个容易让人有好感的年轻人。 “你是家宝母亲的学生?” 步天临摇头,说:“我跟叔叔一起来的。”说着下巴向步琛的方向仰了仰,步琛还在缠着周家宝说着什么,面上神色不停变换,简直像个喜剧演员。 韩思杰觉得这叔侄俩差别也太大,他与步天临闲聊:“喜欢打高尔夫球?” 步天临说:“是啊,请了老师在学,以为已经不错了。结果一看你打,就知道老师完全是在糊弄我。” 韩思杰不是没听过恭维,不过却觉得这个人说的格外真诚,他笑说:“有机会可以一起玩。” 步天临立即高兴起来,“那我到时候去杭州找你。” 韩思杰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住杭州?” 步天临笑说:“周小姐是我叔叔心上人的女儿,他自然知道的比较详细一些。你又是周小姐的朋友,我想应该是住在一个城市吧。” 他说的再自然不过,可是韩思杰却从他从容语气中听出一丝异样来。他分辨不出那具体是一种什么东西,心里又挂念周家宝,一转头,却不见她在刚才的位置。这时听到厨房传来争吵声,是周家宝的声音:“你就只想着自己,什么时候管过我!” 外面的人顿时安静下来,过一会儿饶青出来说:“各位不好意思,我女儿闹脾气,我得哄哄她。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了。” 众人听说,纷纷离去。步琛问饶青:“没事吧?” 饶青摇头,他无奈离开。步天临对韩思杰说:“后会有期。”跟着自己的叔叔后面出门。 韩思杰去厨房看周家宝,只见她靠在流理台边,手向后紧紧的把着台子,满脸的怒气与委屈。韩思杰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不免震惊,过去问:“怎么了?” 饶青站在厨房对面,双手抱胸,说:“家宝,你都这么大了,自己还不管不好自己吗?” 周家宝更加委屈,眼看眼泪都要流出来,语气却依然是强硬的,“别人的妈妈一直都是留在自己的孩子身边,为什么你不可以?” 饶青往客厅走,边收拾屋子边说:“我知道有些母亲一辈子以自己的孩子为中心,照顾他们的日常生活,细微感情。可是我恰好不是那样的母亲,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怨我。” 周家宝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走出厨房,站在客厅看着饶青说:“我知道,你就是自私!你只为自己想,你就想到80岁还有男人围着你转!” 韩思杰跟出来,看饶青收拾东西的手忽然停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觉得周家宝太过分,厉声说:“家宝,别说了!” 周家宝一下子爆发,不管不顾,对韩思杰咬牙切齿说:“还有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爸许给你什么?” 还不等韩思杰反应,饶青忽然发火,“够了!我知道是你爸做了故意打击你的事儿你心里不痛快。跟我无理取闹也就罢了,这样出口伤人算什么?” 周家宝的眼泪再忍不住,无声的流了下来。韩思杰也不顾她怎么说自己,只是想哄她,“家宝,伯母不是有心的。” 周家宝不理,只是瞪着饶青,饶青不看她,重新开始收拾东西。周家宝再待不住,夺门而出,韩思杰不及招呼,赶紧追了出去。老式的房子,没有电梯,周家宝飞一样的下楼,韩思杰在后面喊:“家宝,你等等,小心点!” 他们司机在楼下路边等,周家宝上了车,让司机开车。韩思杰赶紧拦住一辆出租车跟上去,远远的只见周家宝的车子在一间酒店门口停下。韩思杰让出租车到酒店门口,付钱下车,进了大堂,见周家宝正进电梯;他赶紧上去将半合上的电梯门扳开,终于进去。她脸上还是有眼泪,他说:“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就是跟伯父喝茶,还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她不说话,也不看他。 上了楼,周家宝径直开门,韩思杰要跟进去,她却意欲将他拦在门外,“韩思杰,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韩思杰这会儿火气才上来,一把将门推开,直接将周家宝抵在墙上厉声说:“你这脾气也发够了,不能这么没完没了。” 周家宝双臂被他制住,只能抬腿踢他,他轻易将她双腿压住。脸几乎贴到她脸上,轻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发脾气!”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在她脸上,她不禁脸红,赌气般的扭开头说:“韩思杰,你放开我!” “不放!”韩思杰说完吻上她的耳朵,含住肉肉的耳垂轻轻吮吸。周家宝想躲开,却被他紧紧钳制,动不了半分。他无比耐心,舌尖抵着她的耳垂,一会儿有力裹卷,一会儿轻柔挑动,直到听到她呼吸渐粗,感觉她身体慢慢软下来。他不敢放开她的手,怕她卷土重来,只是找到她的嘴唇,深深吻上去;她开始还有抗拒,终于在他有力的攻势之下,抵挡不住,松开牙关,与他相对噬咬。 韩思杰身体放松,用一只腿分开周家宝的双腿,有意无意的用膝盖摩擦她的下身。她身体的记忆很快被唤醒,热烈回应着他的亲吻,十指主动与他十指相扣。他将她从墙上松开,两人嘴唇难分,搂抱着进去屋里,双双滚在床上。他们去脱对方身上衣服,直到身上剩下内衣。周家宝手向韩思杰身下探去,韩思杰一把抓住她的手,翻身将她压住,停止所有动作,看着她轻问:“想要?” 周家宝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看着韩思杰答:“嗯。” 韩思杰声音异常冷静说:“这一次不一样,要了就要负责任!” 周家宝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还有残留泪滴,看起来晶莹透彻。过了半晌,她问:“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追你!” “你听了他的话?” “我只听我自己的。” 韩思杰说完,他们沉默下来,互相对视,胸口与胸口相贴着,能感觉到激烈的跳动,分不清是她的心还是他的心。 终于,她主动抬起头吻他,温润双唇贴上来的时候,他一阵眩晕,温柔深情的回应她。他们吻了很久,炙热的舌尖勾动起身上的每一处细胞,只觉全身无比敏感,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渴望;他们直吻到快没气息,才放开彼此唇舌。韩思杰忘记所有技巧,嘴唇贴在周家宝耳边,急促气声出来喊道:“家宝,家宝!” 周家宝声音瘫软着应道:“嗯?” 韩思杰舍不得离开她,一手摸索着脱下彼此身上衣物,保持着与她胸口相贴的姿势,缓慢的进入她。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喘息着,享受着他的柔情。他看着她漆黑眸子,忍不住说:“家宝,我爱你!” 周家宝仰头用饱满双唇封住他的动人话语,他温柔回吻她,下身深而慢的在她体内进出;他们吻到气息不接,重新四目相对,彼此目光深沉而胶着。韩思杰一点也不期望那个迟早要到来的高&&潮,只想这个时刻一直延续下去,他们彼此占有,中间没有一丝空隙。 不知道做了多久,他们终于释放。他们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韩思杰将周家宝整个人裹进怀里,问:“好吗?” 她以吻带答,韩思杰觉得心满意足。他抱着她,沉沉睡去。直到房间电话响,韩思杰接起来,里面传来饶青焦急的声音:“家宝在吗?” 韩思杰这才想起来,还没来得及告诉饶青他们的住址,他忙答道:“在!” 饶青声音疲惫的问:“她没事吧?” 韩思杰看着旁边依旧熟睡的周家宝说:“没事!” “那你下来一趟吧,我在酒店咖啡厅。” “叫上家宝?” “算了,你下来就行了。” 韩思杰也怕他们母女见面再吵,想着在这儿住几天,再让周家宝与饶青见面。 第17章 母爱难清 韩思杰穿戴整齐,看周家宝依旧睡的安稳,于是去大堂旁边的咖啡厅,果然见到饶青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抽烟,虽然面容焦急,可动作仍然不失潇洒。 饶青看到韩思杰说:“看来你有办法对付她。不像我,对她总是束手无策。” 韩思杰想着刚才那一场,只觉脸红心跳,勉强镇定心神说:“她不会生气太久的。” 饶青苦笑,“这个女儿,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每次见面不到十分钟,就开始跟我吵架。当年怀上她的时候,吃不了东西,一吃就吐,别人这种反应只有两三个月,我是吐足十个月,人爆瘦,锡声心疼我,到五个月的时候,都打算不要了,是我坚持留下来。结果生她的时候又难产,整整在产房折腾48个小时,一条命差点没陪进去。” “等她出来,小小一个,像个天使一样,觉得怎么样都是值得的。谁知过了满月就开始生病,很容易发烧,一烧39,40度,整夜整夜在医院输液,我跟她爸轮流在旁边陪着,心惊胆战,怕养不活。终于过了三四岁身体开始好起来,人也聪明,学东西很快,我觉得放下心来。那时候她爸开始办厂做生意,我对那些事不敢兴趣,重新考研究生回学校读书,没有太多时间陪她。她便开始对我不满意,每次见到我都发脾气。” “我也觉得委屈,她爸比我更忙,更没时间理她,她对他就总是亲近。她十二岁那年,我跟锡声离婚,她已经懂事,让她选跟谁,她毫不犹豫选她爸。我后来出外读书,又常年在德国大学任教,每年在国内时间也很少,见面机会并不多。她还是那样,每次见到我都像见到仇人。我觉得我上辈子可能是欠她的。” 饶青说完又点上一根烟,韩思杰开始有点明白周家宝为什么和孔玉珍相处那么好了,她想要一个那样的妈妈。可是饶青并非不是一个好母亲,只是,“可能你们太像了!”韩思杰说。 饶青笑,“哪里像?她像她爸多点,都是做生意的好手。我刚回国,就看到她接受杂志采访,回答问题非常聪明,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诚恳踏实,手腕强硬的年轻企业家,简直得她爸真传。” “她在您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完全是两幅面孔,今天以前我以为她是不会发脾气不会哭的。” 饶青听他说,忽然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问:“她平时什么样子?” 韩思杰沉思说:“平时,她就是您看的杂志里的样子,无论在什么场合,总是能掌握主动权。即使是赵明宇那件事,在见到您之前,她也从来没有崩溃过。” 饶青叹一口气说:“是我的女儿!” 韩思杰看她疲惫神情,心有不忍,“伯母,要不您先回去。明天我再跟她上来看您。” 饶青在烟灰缸捻灭烟头,“算了,不见了。我明天就回德国。” 韩思杰觉得突然,“这么快?我这就叫家宝下来。”说着要起身。 饶青拦住他说:“见了也是吵,不如不见。你帮我好好照顾她,看得出来,她很依赖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还真有些嫉妒。” 韩思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问:“对了,您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 “我让步琛帮忙查的。” 这么快查到,步琛是什么人?韩思杰来不及问,饶青从座位上站起来说:“你上去吧,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也许再过几年,等我再老一些,她再成熟一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韩思杰送饶青出门,上楼去,周家宝还闭着眼躺着。韩思杰趴在她耳边轻说:“好了,别装睡了。” 周家宝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黑色眸子异常明亮,“她走了?” “嗯!” 周家宝不说话,韩思杰躺下抱住她,嘴巴在她耳根处微蹭,轻说:“是不是后悔了?” 她依然沉默,他叫:“家宝?” “嗯?” “她明天回德国,我们去送送她?”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周家宝答:“好。” 韩思杰很高兴,脸贴着她的脸,暖哄哄的;手不自觉的向她胸口滑去,她还光着身子,肌肤紧实滑腻;他的手覆盖上去,感觉到有鸡皮疙瘩起来,他爱死她这一点,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像她这么敏感。她主动侧过身子与他相对,伸手勾住他的头与他接吻,一条腿直接插&入韩思杰的双腿间,摩擦他的下身。韩思杰笑,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甘心被动;他愿意配合,放开自己,任她为所欲为。他们正值情焰高涨,忽然房间电话铃又想。韩思杰腾出一只手去够电话,周家宝把他拉回来,说:“不要接。” 韩思杰怕是饶青打来,他对她印象很好,不忍心让她失望。到底接起来,只听那边一个女孩的声音说:“周总跟你在一起吗?” 周家宝正跨坐在他身上,专心的解他衬衣纽扣;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电话上,分辨出是周家宝的秘书陈思思,他说:“是的。” “请你们赶紧回来,亦新出事了?” 韩思杰一听,不敢耽误,赶紧把电话递给周家宝说:“说是亦新出事了。” 周家宝停止动作,抬头反应一会儿,才拿起来电话,声音还有些哑,问:“什么事儿?” 陈思思的声音快要哭出来,“我们出口的货物被海关扣了。” 周家宝迅速从韩思杰身上下来,边拿着电话边找衣服,“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思思讲了事情经过,亦新是做高级电器,货物都是出口,直接从省内海关走。可是最近的一批货物却毫无原因被扣,暂时管理亦新的秦海去海关协商,可是根本没有人出来见他。他们无奈,只有打电话给周家宝。 周家宝说:“我马上回来。” 韩思杰这边已经打了电话给司机,让他订好机票,一会儿送他们去机场。他们在车上,韩思杰想起来给饶青打电话,电话接通,他说:“伯母,家宝公司出了点事,我们现在回杭州。” 饶青“啊”了一声,好久才说:“你们小心,帮我照顾家宝。” 韩思杰答应,把电话给周家宝,“跟伯母说句话。” 周家宝拿了电话说:“你照顾好自己!”她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瞬间成熟。 饶青说:“你也是。” 他们到达杭州已经是深夜,周家宝说:“思杰,你先回去吧,我去公司;他们都还在等我。” 韩思杰想说跟她一起去,可是也不像话。即使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他也没有理由天天跟着她。他们有各自广阔天地,能有偶尔交集已经不错。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他得习惯这种在她工作时,只能远远看着她的感觉。 韩思杰独自回到家里,父母都已经歇下;他丝毫没有睡意,去了周家宝住的客房;只见梳妆台上还有她的化妆品,她的衣服也都在衣柜里好好挂着;可是他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会回来住。韩思杰躺在床上,呼吸她的气息,甜甜的,带着似有若无的奶香;他几乎要沉醉在里面,忽然感觉到头下面硬硬,伸手去摸,是一本书。他拿出来一看,正是他之前买的那本《倾城之恋》,不知道周家宝什么时候拿过来看;有一页叠起,正是范柳原和白流苏在酒店里,外面飞机轰炸那一部分。他想起上次自己也是看到这里,于是重新合上书,想着有一天,他们一定要一起把这本书看完。 周家宝当晚果然直接回了周家,孔玉珍早起看着儿子没精打采的出现在客厅里,说:“赶紧加把劲儿,把家宝娶回来,就不用这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韩思杰疑惑她妈妈好像什么都知道,孔玉珍笑说:“早上家宝给我打过电话了,说公司有点事,回去住方便点。等有空过来陪我吃饭。”她倒是周到。 韩国勤说:“亦新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昨天那么晚赶回来?” 韩思杰简要跟韩国勤说了,韩国勤沉思说:“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韩思杰赶紧追问,韩国勤不禁来气,“看你对国勤的事情从来也没这么关心过!” 韩思杰无奈,孔玉珍说:“又为难儿子!他不是关心亦新,他是关心家宝。” 韩国勤又骂,“一个大男人,自己不努力,以后怎么照顾好自己的女人?” 韩思杰想周家宝才不需要那种照顾,她需要的是陪伴和理解。而且他也不是不努力,只是努力的方式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他虽然这么想,可是一连几天都见不到周家宝,他还是心虚起来。给她打电话,她说晚些时候再跟他联系。 他开始痛恨自己这么闲,刚好有人打电话来邀局,是一个官二代富二代们组成的桥牌会,他以往并不爱去这种场合;他的理念是有事大家单独出来谈,一堆人在一起,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掺合进去就撇不开,他最怕这种麻烦。可是这次正处在他想给自己找事做的当口儿,而且这个组织相对什么汽车游艇会之类的,又简单一些,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第18章 爱是分享 牌局约在一个会员制的会所内,韩思杰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了,开了一桌牌,另有几个人喝红酒聊天;看到韩思杰来,都纷纷招呼,有人说:“韩公子,稀客稀客!好久不见了!” 韩思杰笑说:“我天天都在高尔夫球场等,也没见你们哪一个去。” 那人笑说:“你那水平,我们过去就只有吃瘪的份儿,才不去受那个侮辱。” 有人接说:“你以为打牌就能赢他?告诉你们,在这些需要技术的事儿上,咱们都不如思杰。” “那是!上回见到奥美公关的黄小姐,她还向我问起思杰。思杰,是不是你高超的床技把人家征服了,害的人家念念不忘。”坐着说话这人叫汪凯,家里开连锁卖场的;人倒是很有能力,只有一条,非常好色;说话三句离不了女人。 韩思杰一向不怎么喜欢他,并未答话,端了一杯酒,探头去看牌局,“怎么样,谁赢了?” 立即有一人说:“思杰,完了这一局,你来替我打;今天邪乎了,汪凯一直赢。” 外面有人接过来说:“汪公子,你该不会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吧?” 那汪凯颇有些油头粉面的气质,对自己也是非常自信,傲慢说:“情场失意?你这是侮辱我了,少爷我从未在女人身上失手过。” 无论什么场合,桃色新闻总是最受欢迎的,他既然挑起这话头,自然有人问:“听说你最近跟赵影后分手了,新目标又是个哪个绝色佳人啊?” 汪凯忽然叹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说:“这个还真不能说。” 众人有心套他的话,激他说:“你不是怕不能得手,说出来我们笑话你吧。” 他倒也没有动气,神秘说:“这女人身份非常特殊,我怕说出来你们给我说出去。” 几个人异口同声说:“保证不说!” 汪凯倒难得沉得住气,说:“那也不能说。” “那这人有什么特点?” “就是很美,很勾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那么高贵纯洁而又勾人的女人。” “赵影后也比不上?” “差太远了。” 众人更加好奇,他一向性格不是这样的,只要套他两句,床上的细节都能讲出来。有人开始猜,把他们知道的有姿色的女人都说的差不多了,还是被他否认。不知道谁说了句:“那肯定是周家宝了,高贵纯洁是有了,也许某些场合也很勾人?” 韩思杰一听,心里打了突,想阻止他们说下去。于是说:“汪凯,集中精神!这局你可输定了。” 汪凯这会儿兴趣倒全不在牌局上,大笑说:“你们也太离谱了!周家宝,长的是不错,可是她能叫女人吗?” 韩思杰火气已经开始上来。场中有知道韩思杰最近和周家宝走的近的人,怕这汪公子口无遮挡,挑起事端,赶紧说:“来来,快打牌!” 汪凯兴奋劲儿上来,嘴巴完全收不住,“周家宝那个样子,整个一当代武则天。我不信有哪个男人对着她能硬起来。” 韩思杰差点想抡起拳头朝汪凯脸上砸去。刚好有人接话小声说:“你们没听说吗?周家宝得罪了田市长,最近正在找她晦气呢。” 韩思杰心里疑惑,从来没听说过周家宝和田松权有什么交集,他不说话听了下去。有人问:“她怎么得罪的田松权?”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亦新电器的货物被扣下了,是田松权的秘书示意的。”说话的这人,家里是做钢铁出口的,海关那边消息自然灵通。 汪凯得意说:“我说的没错吧。一定是田松权看周家宝长的不错,想占个便宜,结果愣是硬不起来,所以恼羞成怒。” 众人大笑,韩思杰这下再忍不住,将牌放下,看着汪凯说:“汪公子,上次我看到赵影后,她告诉我一个秘密,你猜是什么?” 汪凯因为自觉刚刚说了俏皮话,情绪还高涨着,并未觉察到韩思杰的异样,顺口问到:“是什么?” 韩思杰笑说:“她说,汪公子在床上从来都不会超过两分钟,每次你爽完了,她都要自己解决。” 他当然是胡说,是为了故意激怒汪凯;果然汪凯站起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子说:“你想找事儿?” 韩思杰攥着他的手,一拳向他鼻子抡过去,汪凯脸上立即开出花来;有人上来拉住他们,“怎么动起手了,有话好好说!” 韩思杰拿纸巾擦了擦手,说:“汪凯,这一拳是告诉你,以后说话嘴巴干净点!” 汪凯被人拉着,鼻血止不住往下流,大叫:“韩思杰,你他妈给我等着!” 韩思杰既然打了,自然不怕他,也不理他这话茬。对其他人说:“各位今天对不住了,我先走一步。改天我做东,向大家陪不是。” 汪凯嘴里不停骂骂咧咧,不敢再有动作,知道不是对手,上来只有挨打的份儿;这样情景,众人也不好留韩思杰,任他离开。 韩思杰离开会所,被汪凯挑起的火气也下去大半。倒是担心周家宝,不知道她得罪田松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径直开车去了周家,到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到周家宝。她看到他非常吃惊,“你怎么来了?” 韩思杰想她该不会忘了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而且他刚刚还为她打了一场架。他没好气的说:“我找不到事情做,乱逛到这里来的。” 周家宝笑说:“你从哪里逛过来的?”说着引他进屋。 她这一笑一问,韩思杰倒不好再说什么。跟她进屋,只有佣人在,看到周家宝说:“饭备好了。” 韩思杰惊讶,一看表,已经是晚上11点,“你还没吃过饭?” 周家宝说:“跟外国人开电视电话会,没来得及吃。”说着上楼去换衣服。 下来身上穿了寻常的家居服,头发扎起马尾辫,笑说:“你再来陪我吃一点。” 韩思杰陪她在饭桌坐下,看她整个狼吞虎咽,他给她盛汤,放在她手边说:“慢点!” 周家宝风卷残云般吃完,放下筷子说:“思杰,我这几天太忙了,不好意思。” 韩思杰看她这样子,哪有心思听她道歉,他倒是觉得不好意思,她工作这么拼命,他就天天无所事事。他问:“怎么样?货物放行了吗?” 周家宝摇头。 韩思杰说:“我听说是田松权那边出了问题?” 周家宝起身去沙发坐下,说:“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韩思杰跟她讲了今天去参加桥牌会的事儿,只是隐去汪凯一节。周家宝听完说:“思杰,这事儿我自己能处理。你没必要为了我做你不想做的事儿。” 韩思杰一阵窝火,他为了她担心半天,她不仅不领情,还说他没必要。他正要回她一句,却见她坐在沙发上,搂着一个抱枕,头歪在一侧,看起来是真的累了。他又心疼起来,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将她拉近怀里,轻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家宝头靠在他胸口,说:“我不想麻烦你。” 韩思杰心情急躁,可是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对这女人不能一味用强。他捉住她的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放在他膝盖上,说:“家宝,我问你这些事,并不是不相信你处理事情的能力。你以后工作上会遇到很多事,我或许能帮上一二,或许一点都帮不上。我这边也一样,就像你可以帮我进比赛,却不能帮我打球。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要分享彼此的工作和生活,我们要知道对方身上每天有哪些事在发生,好的不好的;即使我们不能时常见面,可是因为我们懂得分享,也会总有在一起的感觉,这样不好吗?” 周家宝沉默了一会儿,身体又向韩思杰贴了贴,说:“上个月田松权在电视台举行一个青年企业家论坛,给我发了帖子。我因为当时有事,就回绝了。我想他可能觉得我不给他面子,所以就故意找亦新的茬儿。我昨天去他办公室求见,等了一个下午,他也没见我。美国和欧洲那边的货物快跟不上了,今天一直在跟那边的经销商商议对策。” “周伯伯怎么说?” “我还没让他知道。集团那么多业务,他事事亲力亲为,我这边不想再给他添事儿。” 韩思杰叹了口气,她自然是想自己解决所有事情。他捧了她的脸,在她脸颊吻了吻,想放开她。她却不饶他,胳膊攀上来,找到他的嘴唇,热烈与他接吻;吻着吻着手就开始不老实,在他身上乱摸,韩思杰捉住她的手说:“今天不可以,你太累了。” 周家宝含糊不清的说:“我不累。” 韩思杰将她双手从自己身上拉开,离开她的身体,看着她说:“不行!乖!上去睡觉!” 周家宝小嘴嘟着,笑眼盈盈的看着她,韩思杰几乎难以忍耐。刚好这个时候听见门响,是周锡声回来了,韩思杰赶紧从沙发站起来,说:“伯父好!” 周锡声看到他很高兴,说:“思杰来了!好!好!” 周家宝也不招呼周锡声,站起来说:“思杰,我睡觉去了,不送你了。” 韩思杰点头,看她样子,是还在跟周锡声生气。周锡声倒也没说什么,韩思杰赶紧说:“伯父,我先回去了。” 周锡声一愣,说:“好。” 第19章 名门贵女 韩思杰回到家,果然韩国勤还在书房。他这么着急回来,确是怕父亲睡了,他想问的事儿问不成。 韩思杰也不兜圈子,直接问:“爸,田松权这人什么来头?” 韩国勤似乎是专门等他来问的,说:“他自己倒普通,读了书,自己上进,走正常的升迁途径。不过他夫人倒是来头不小。” “是谁?” “他夫人姓傅,你想想。” 韩思杰直觉可能跟什么中&央高&官有牵扯,可是他一向并不怎么关心政治,想不起这姓傅的是什么来头,只得摇头。 韩国勤失望,顺口骂道:“该关心的事全都不知道!”骂完说了个名字。 韩思杰这下听清楚了,是新闻联播里会频繁听到的名字,他以前没在意,所以一时想不起来。他说:“田松权夫人是他女儿?” “是。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们并不怎么成器,不过在国企里混个位置。他对这个女婿却是非常器重。田松权有能力,有手腕,心机非常深沉,野心也不小;今年不过四十岁,一路上来,履历非常好看。他眼看马上退休,所有希望全在田松权身上,自然也是极力扶植他。可以预见的,接下来几年,这个田松权将会升的很快。” 韩思杰发愁,“家宝最近把田松权得罪了。” 韩国勤倒没有很意外,问:“怎么得罪的?” 韩思杰大致讲了一下情况,韩国勤沉思一会儿,说:“倒也不见得真的得罪了,他这种人,不会那么小家子气。” “那么依您看?” “照中国现在这个形势发展下去,田松权以后要想走的远,背后肯定需要大财团的支持。要说有钱这点上,能跟周家比的,也没几个。他既然在任杭州,自然是想借此机会,搭上周家这条线。” “可是家宝昨天去见他,他根本不见。” 韩国勤骂:“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幼稚!他怎么可能直接见家宝,官员跟商人交往,最开始就走直线的那都是傻子!” 韩思杰知道父亲这一代跟官员打交道经验丰富,于是向他讨主意,“那应该怎么办?” “你陪着家宝去找傅薇薇,就是田松权夫人。他们刚来杭州,应该也没什么朋友。你们陪她吃个饭,去哪里逛逛,再带个礼物给她。” “买什么样的礼物合适?” “听说她是个被宠坏的娇小姐,最爱珠宝玉石。咱们家好像还有几块翡翠,你挑一块给她吧。” 韩思杰不甘心,说:“那是妈喜欢的。” 韩国勤说:“那些东西放在那里也不过看着,你们一时去找,也找不到好的。这次先拿去吧,等以后碰到好的,再补给你妈妈。” 说了半天,韩思杰觉得郁闷,发牢骚说:“我们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儿,不过规规矩矩做生意,还要这样去巴结他,真不甘心。” 韩国勤明显累了,也没力气骂他,只说:“中国就是这样,就看你们这一代能不能改变这个现状了。” 第二天一早,韩思杰就打电话跟周家宝说了这事儿,周家宝说:“那就这样办吧,只是珍姨那边不好意思。” 孔玉珍接过电话说:“不过就是石头罢了,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做正事紧要。” 周家宝找人约了魏京云在一家会所吃午饭,她果然答应。 周家宝和韩思杰先到,等候的时候,周家宝笑看韩思杰说:“我听说你昨天在会所跟人打架?” 韩思杰不好意思,说:“没打起来,就一拳头的事儿。” 周家宝说:“我不担心,反正你一定赢。” 韩思杰大乐,“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赢?” “我听珍姨说你学过拳击。” 韩思杰有心逗她,“那要是人太多怎么办?” “你可以跑。” “跑也跑不过呢?” “韩思杰,你很无聊。” 傅薇薇迟迟不来,可是他们两人就这么说些无聊的话,也觉得时间过的很快。 终于过了中午12点,包间的门被推开,会所女老板陈艳丽进来说:“田夫人到了。” 她刚说完,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款款走进来,肤色极白,姿容秀丽,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非常年轻,穿一件月白色齐膝长裙,肩上搭一方蓝色羊毛披肩,长发卷曲,垂下肩头,细长脖颈上戴一块通透的盘云玉石吊坠;仪态万方,通身贵气。韩思杰和周家宝赶紧迎过去,陈艳丽介绍说:“田夫人,这位是锡宝集团大小姐周家宝,这位是国勤地产公子韩思杰。” 傅薇薇淡淡的笑着,伸出手,虚虚的与他们握了握,说:“二位久等,我们初来杭州,线路不熟,司机认错路。”声音虽然冷淡,可依旧悦耳动听;若不是见到人,听这声音,定以为是一个小女孩。 周家宝笑说:“夫人客气,是我们早到。” 傅薇薇进去里面入座,韩思杰在后面给她拉开椅子,她点头说:“谢谢!” 周家宝跟老板说开始上菜,与韩思杰分坐在傅薇薇两旁。韩思杰说:“夫人在杭州还习惯吗?” 傅薇薇说:“倒没什么不习惯的,杭州天气比北京好,吃的也精细。”是一种闲闲的语气,残留着阶层特有的居高临下。 周家宝不以为意,说:“听说田市长是南方人,想必很喜欢杭州。” 韩思杰笑,周家宝就是周家宝,永远都是目的明确。 傅薇薇难得露出笑意,整个人也明艳起来,说:“他倒真的是喜欢,有一回我们还去看湖景,是在晚上,真是美极了。” 韩思杰刚才还以为她人不好接触,没想到她一下又说出这么细致的事情。韩思杰只得说:“除了西湖,杭州还有许多美丽的景致。千岛湖和钱塘江都非常值得一游。” 傅薇薇说:“那也得他有时间,你知道,他是个工作狂。”她说起田松权,一律以他来称呼,就如刚刚谈恋爱的女孩,跟外人说起自己的心上人。 一时菜上来,傅薇薇也并不怎么动筷子,只是偶尔吃一两颗青菜,倒是周家宝狼吞虎咽,一副但求填饱肚子的样子。 他们吃完饭,去茶桌边喝茶,周家宝拿出一个盒子,在傅薇薇面前打开,正是一块通透的翡翠,“夫人,听说您喜欢玉石。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傅薇薇坐着没动,斜着眼睛看了看,说:“那怎么好意思!” 韩思杰说:“本是家母珍藏,听说夫人喜欢,特意拿出。家母还说,田市长和夫人大老远来到杭州,为杭州人民鞠躬尽瘁,一点礼物,不过略表心意。”一番话说的韩思杰自己都要吐了,不过他也知道是必须要说的;一来点明翡翠价值,一来一再提到田市长,自然是提醒她,他们此行目的。 傅薇薇说:“那还请帮我多谢令堂!” 韩思杰说:“当然!” 他们又喝了茶,有人敲门,进来一个保镖样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外套说:“薇薇,该回去了。” 傅薇薇并不介绍来人,等着他给她穿上外套,跟周家宝和韩思杰告别说:“你们的事儿我会跟他说的,二位留步。”说完径直出门。 中年男人在后面收起桌上盒子,跟着离开。 果然当天下午,亦新的货物就在海关被放行。韩思杰听了直骂脏话,周家宝在电话里说:“没办法,权力在他手里。” 韩思杰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一定不这么办!” “我看麻烦的还在后面,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真不想跟他掺合。” 她难得抱怨,韩思杰听了竟是高兴,“家宝,我们这周末约娜娜他们吃饭好吗?” 他们从北京回来一直在忙这个事儿,还没来得及将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告诉朋友们。 周家宝爽快答应,临挂电话说:“晚上见!” 他们没约晚上,韩思杰惊讶,“晚上?” 周家宝说:“我早上跟珍姨说了,晚上过去吃饭。” 韩思杰听了心情无比畅快,挂了电话不禁开始想,他们结婚,周家宝的婚纱是订vera wang还是pronovias;戒指应该是卡地亚还是蒂芙尼。正想着,敲门声起,他的美梦瞬间被打破,章文迪拿着一叠文件进来说:“韩总,这个项目需要你跟进。” 章文迪很分得清轻重,在办公室里从来叫韩思杰“韩总”。 韩思杰看了看文件,倒也真的看进去了,大致跟章文迪说了流程,应该怎么办,需要公司哪些部门配合。说完工作,他看着章文迪说:“文迪,不好意思,你生日没能赶回来。回头一定补上一份大礼。” 章文迪笑说:“没事,我知道你忙。”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 当晚周家宝在韩家吃了晚饭,留宿韩家。韩思杰送她回房,刚关上门,两个人便搂在一起滚到床上,正吻的昏天黑地,衣服脱到一半,周家宝忽然停住,看着韩思杰说:“你觉不觉得屋子里有父母在,做这个怪怪的?” 韩思杰确实从来没有和其他女孩儿在自己家里过夜的经历,她一说,他也觉得怪,“要不去酒店?” “也怪怪的。” “车里?” “不舒服。” 韩思杰用下身顶她,笑说:“不舒服?上一次急吼吼的人是谁?” 周家宝弓起腿,顶回去说:“我装来骗你的。” 韩思杰吻她耳朵,“真的?” 第20章 卑微的爱 到了周六晚上,韩思杰和周家宝请朋友们吃饭,他们早到,两人坐在沙发上窃窃私语。韩思杰一手搭在周家宝身后的沙发背上,一手握着她的手,侧身看着她说:“你都到我们家吃过那么多次饭了,我还没在你家吃过一次饭。” 周家宝笑眯眯的说,“我爸不是早就请你喝过茶了。” 韩思杰知她来意不善,装作不知,只是脸皮厚的说:“那不算,你知道那个茶杯,一杯不够一口的,我总共也没喝几口,还越喝越渴。” “回头要把你这话告诉我爸。” “那我也不怕,他不就是看上我老实。” 周家宝看他一张英俊过分的脸,怎么都和老实不沾边,不过看着就是会让人自在心静,仿佛有魔法一样。 他们俩正这样笑意满脸的互相看着,方丽娜和罗致新推门进来。方丽娜人还没站稳就嚷嚷开,“这浓情蜜意的,受不了!家宝,你为什么不多给思杰点苦头尝尝,这么容易让他得手,他回头又要得意了。” 韩思杰和周家宝站起来迎接他们,韩思杰说:“娜娜,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可多着呢,还不赶紧多积口德!” 周家宝也说:“娜娜,上回你说的那款包,法国刚刚上市,我让人买了,应该过几天就到,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方丽娜笑说:“贤伉俪配合默契,一个大棒一个玉米,我只能说祝百年好合了!” 她话音刚落,章文亚章文迪兄妹也推门进来。罗致新正帮方丽娜脱外套,方丽娜看到章文亚,动作一停,继而很快恢复正常;自有服务员过来将他们的外套挂起,方丽娜顺手帮罗致新整了整衣领,罗致新笑说:“谢谢!” 韩思杰介绍章文亚,“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章文亚,文迪的哥哥。” 周家宝大方与他握手,“常听思杰提起你,很高兴今天终于见到真人。” 章文亚依旧是金边眼镜,笑意浅浅,看上去让人如沐春风,他说:“我说思杰怎么最近都不来诊所找我,原来心病还需心药医。” 周家宝应付方丽娜游刃有余,听到章文亚这话竟发起窘来,难得脸红。韩思杰看了心里大乐,也还是连忙给她解围,介绍章文亚兄妹跟罗致新认识。章文亚探身与罗致新握手寒暄,又与方丽娜招呼。方丽娜神色淡漠说:“好久不见!” 众人寒暄完毕,开始上菜。要动筷子的时候,方丽娜说:“思杰,你不说两句?” 韩思杰疑惑:“说什么?” “我以为你是要宣布你跟家宝在一起的消息。” 韩思杰看着周家宝说:“不如你来?” 周家宝点头,举杯笑说:“我知道前一段时间思杰没少烦大家,在此向大家道歉并谢过!”说完饮尽杯中酒。 大家都笑,佩服她态度豪爽,韩思杰更是越看她越可爱。只有章文迪神色颇不自然。 开始吃饭,席上无比热闹,方丽娜甚是活跃,不停开周家宝和韩思杰玩笑;她本来一向说不过韩思杰,可是这天却有超常发挥,韩思杰反倒不是对手。连章文亚都说:“娜娜,好久没见你,口才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方丽娜一愣,继而抱住罗致新胳膊说:“有这么个优秀的老师在身边,我当然进步神速。” 罗致新一笑,帮她布菜在面前餐盘里。她夹起那菜往嘴里送,眼看要咬下去,章文亚终于忍不住说:“娜娜,那是芒果!” 方丽娜这才看清楚,自己夹的果然是一条芒果丝,挺住筷子,重新将菜放回盘子。菜是罗致新给布的,他不解,问:“芒果怎么了?” 方丽娜拿餐巾擦了擦嘴,淡淡说:“我芒果过敏。” 罗致新忙招呼服务员来给她倒水,关切的看着她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方丽娜勉强笑说:“没事,我也没跟你说过。”说完看了章文亚一眼,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关切。 韩思杰说:“她芒果过敏特别吓人,我记得是我们大三吧,她们医学院一帮女孩子庆祝第一次真正进外科手术室,喝了点酒,她没注意,不小心吃了一块芒果。大半夜的脸和喉咙全都肿起来,呼吸困难。他们寝室女孩子打电话给我,我刚好不在学校,最后是文亚背她去的医院,才救了她小命。” 方丽娜不说话,章文迪接话说:“我记得那次,我第二天去看他们,我哥都快吓哭了,不住后怕。还是娜姐不停安慰他。” 方丽娜忽然咳嗽起来,端起水杯喝水,咳嗽还是止不住,眼泪都逼出来;罗致新在一旁拍着她的背,不时看向章文亚;章文亚倒低了头。 方丽娜终于停住咳嗽,说:“思杰,文迪,我是真佩服你们的记性,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声音有些嘶哑。 章文迪忽然叹气,“我不信娜姐你不记得,我们几个简直就是一起长大的;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吃饭,真是觉得庆幸。恐怕再过几年,你们都各自结婚生子,就到了青春散场的时候了。” 她说的“我们几个”,自然是将周家宝和罗致新排除在外了。周家宝倒不在意,罗致新却说:“青春二字多出来的也不过是脸上的几颗痘,我可不相信你们都还愿意回去。” 他话一出口,倒冷场起来,韩思杰想着周家宝的青春里都是赵明宇,自己先不舒服起来;周家宝觉得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也不接话;其他人也都各怀心思,不好说话。 一顿饭终了,本来预备了包房去唱歌,大家反倒都意兴阑珊,只得散场。 在车上周家宝才问:“文亚喜欢娜娜?” “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问题是,娜娜是不是喜欢文亚。看今天这情形,我都糊涂了。” “我看是喜欢的。” 韩思杰来了兴趣,看着她说:“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家宝真的思考起来,半天说不出理由,只得放弃,“是直觉!” 韩思杰抱了她的肩膀说:“那个时候,娜娜也说凭直觉知道你喜欢的是我。你现在也凭直觉。你得告诉我,那时候你是不是喜欢我的?” 周家宝笑说:“不告诉你!” 韩思杰空出手去咯吱她,“说不说?” 周家宝笑着躲他,车子后座空间毕竟有限,根本躲不开;她想反击,可是力气没有,手也不够他长,完全没有优势,只得用了杀手锏,扳了他的脖子过来吻他。她的嘴唇一触上,韩思杰便停了手,专心与他接吻,两人互相搂着,渐渐吻出火来;可是司机还在前面,不过是普通奥迪车,中间没有遮挡,什么都不敢做。只得老实下来,周家宝靠在韩思杰怀里,韩思杰在她耳边轻说:“回头我们买辆加长房车好不好?” 周家宝点头,又向他怀里靠了靠,过了半天轻喊:“思杰?” “嗯?” “我没想过要答应明宇的求婚。” 韩思杰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说:“我知道。” 他紧紧的拥着她,车子缓缓开着,车内气氛温柔异常。经过一个商业区,璀璨灯光照耀来往人群,他们只觉置身热闹尘世,在这一刻知晓彼此心意,已经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第二天晚上,韩思杰算是正式第一次去周家吃饭,刚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尖叫。他吓了一跳,辨认声音方向连忙跑过去,只见厨房门口,周家宝围着一个碎花围裙,手里举一个长柄勺子,正紧张的盯着地上一只大龙虾,一副不得不面对但随时要逃走的样子。韩思杰问:“你在干嘛?” 周家宝看到他如看到救星,连忙跑到他身后说:“思杰,帮我把它抓回去。” 韩思杰正要弯腰,周家佣人廖阿姨从后门进来,一看这情景,抱怨说:“我让你不要动!竟给我添乱!”说着一把拎起大龙虾进了厨房。周家宝正要跟进去,廖阿姨回头一瞪,她给吓得退了回来。正撞在韩思杰身上,韩思杰握住她的胳膊免得她手中勺子打到自己,问她:“你在做饭?” 周家宝回头看他,理直气壮说:“是啊。” “以前做过吗?” 周家宝摇头。 这个时候廖阿姨已经重新将龙虾放回大锅里,出来说:“她说你第一次来吃饭,她要亲自下厨;可是一个从来都没做过饭的人亲自下厨能干什么,就是给我找事儿呗。”说着接过她手中的勺子,取下她的围裙,不耐烦的说:“去,去,给我该干嘛干嘛去。” 韩思杰在旁边笑起来,周家宝郁闷,“你笑什么!” 韩思杰拉着她回客厅,坐下才发现她有一个手指破了一个小口,正在向外渗血。他责怪说:“看,瞎逞强,破了吧。”说着将她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吮吸,完了问:“创可贴在哪儿?” 周家宝收回手说:“就一个小口子,一会儿就好了。” 韩思杰不理他,直接去问廖阿姨,廖阿姨找给他。他过来细心帮她贴上,抬头看她说:“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周家宝嘴硬说:“我本来可以把它抓回去的,都是你和阿姨捣乱!” 韩思杰笑,把她揽在怀里说:“怕点什么挺好的,你要真是个女金刚,就用不着我了。” 周家宝靠着他说:“我以后有时间,一定好好学做饭!” “学那个做什么?又不是没人做。” “做给你吃啊!” “我也有人做啊。” 周家宝不说话,韩思杰反应过来,扳过她的脸看着她笑说:“你该不会也相信什么留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留住他的胃那种鬼话吧!” 周家宝难得低头,只是沉默,忽然觉得卑微。韩思杰亲她额头说:“傻瓜!你不用想着留住我的心,它永远都是你的。我只要你别离开我。”他却要将自己放的更低。 周家宝抬头,痴痴的看着他,勾着他的脖子与他亲吻。两人正吻的昏天黑地,忽然听见廖阿姨咳嗽,两人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人,连忙分开。只见廖阿姨站在厨房门口说:“求你们两个小祖宗了,就不能避着点人吗?上次是晚上我也就没说什么,这大白天的,一会儿老爷子就回来了。” 周家宝一点不脸红的对着韩思杰吐舌头,韩思杰不自觉笑开,异常高兴。他以前只觉得周家宝有一种异常的吸引力,勾着他让他时刻想着;现在却越来越发现,她身上更有许多可爱之处,时常都让他满心欢喜,沉浸其中。 第21章 芳名永留 周锡声晚上回来,看到韩思杰非常高兴,笑说:“思杰,下次把你父母也请出来,咱们一起吃顿饭,谢谢你母亲借给家宝的那块翡翠。” 韩思杰笑说:“好。不过翡翠的事儿,我妈说就当是送给家宝了。” 周锡声哈哈大笑,“那怎么行!这个可不能算礼!家宝,回头记得再找一块还给思杰妈妈。” 周家宝说:“珍姨也说不过是石头而已,所以我想了一个更好的方法谢她。她一定高兴!” 韩思杰疑惑,“哦?你有什么花样?” 周家宝神秘说:“不告诉你!到时候肯定有惊喜!” 韩思杰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猜不出她卖的什么关子,只能等惊喜。 大约过了半个月,有一个周六,周家宝一早过来韩宅,孔玉珍说:“你们两个今天约什么活动?” 周家宝说:“叔叔在吗?咱们今天一起好不好?” 孔玉珍摆手,“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拉上我们两个老家伙干嘛。去玩你们的吧,我还约了人打麻将呢。” 周家宝直向韩思杰使眼色,韩思杰想起她的“惊喜”来,抱着孔玉珍肩膀说:“妈,你不要总打麻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锻炼一下颈椎了。难得我和家宝都有时间,陪陪你和爸爸也是应该的,免得他回头又骂我不孝。” 一番话说的孔玉珍不答应都不行,去跟韩国勤商量,他也爽快答应,问:“去哪儿?” 周家宝说:“我知道郊外有一处地方,对山面水,里面的茶好,菜做的也好,还有人唱评弹。” 韩国勤笑说:“评弹!好!” 说着一家人出发,韩思杰跟周家宝坐周家车子在前面,韩家父母坐自家车子跟在后面。到了郊外,经过一条乡镇马路,周家宝让停车,后面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周家宝跟韩思杰过去,请孔玉珍和韩国勤下车;孔玉珍下来说:“到了吗?” 周家宝扶着她笑说:“到了。”说着带她停在路边一个建筑物前面,暗红色砖石修成高达三四米的大门框架,大门向两旁延伸,是铁栏杆围出的一个院子,院中两座新修的大楼,外墙已经完工,能听到里面传出的装修声音。孔玉珍说:“这哪里会有茶楼,是什么机关吧?”正说着忽然看到大门一侧白色柱子上深深的镌刻着一竖行红色大字,上写:“孔玉珍小学。” 孔玉珍一时怔住,疑惑说:“是个学校,跟我同名?” 韩思杰也陪着父亲走近,韩国勤已经会意过来,笑说:“老糊涂,是家宝专门用你的名字捐助的学校!” 孔玉珍大惊,轻喊:“啊!”喊完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盯着那行字看半天,喃喃说:“真的是我的名字!” 韩国勤看妻子呆住,眼泪只在眼眶里转,揽了她的背说:“一辈子爱说自己没用,这下好了,名字都被刻出来,可以流芳百世,再不是没用的人了。” 孔玉珍听他说完,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韩思杰拿纸巾给母亲擦眼泪,笑说:“妆都哭花了哦。” 孔玉珍又笑起来,拉了周家宝的手道:“这也太破费了吧?” 周家宝解释说:“锡宝每年都会捐助学校,这一个也是最近快要完工,需要命名,我才想起用了您的名字。所以还是我占了便宜,让您那块翡翠白送了我。” 孔玉珍满心激动,说不出话来,周家宝又说:“您还是学校的名誉校长,等下个学年他们开学的时候,您是要来致辞的。” 孔玉珍一听要致辞,立刻紧张起来。韩国勤笑说:“年轻时候在单位也当过什么小组长吧,还怕这个!”孔玉珍听他调侃自己,一把打在他的胳膊上。 韩思杰看父母高兴模样,紧紧握住周家宝的手,她侧头看他,脸上都是得意神色,逗得他异常开心。他与父亲平时只知道送母亲珠宝首饰,却没想过她做了半辈子家庭妇女,最缺的其实是社会认同感。他佩服周家宝心思聪敏,也感激她肯为他的父母用心。幸福的氛围裹卷着他,他愈发认定身边这个女人确是他曾经失散的另一半。 这个世界有幸福的人,自然也有不幸的人。周日一早,方丽娜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韩家,韩家父母早起出门会朋友。韩思杰跟周家宝正在吃早饭,看她样子忙问:“怎么了?” 方丽娜瘫在沙发上大声说,“致新跟我分手了!” 周家宝让王姐给她倒一杯热牛奶,坐在她身边问她:“上次不还好好的,为什么啊?” 方丽娜端着杯子喝了几口牛奶,完了答周家宝:“他说我不爱他。”说完对着韩思杰大喊:“思杰,你去帮我好好揍章文亚一顿,每次我谈恋爱,他都出来裹乱。还有你!上次吃饭,跟着提几百年前的事儿干嘛!” 韩思杰过来坐在周家宝旁边笑说:“家宝,看来还是女人了解女人。这么多年,我竟没看清楚她的心思原来是这样的。” 方丽娜说:“我的心思是怎样的?” “你喜欢章文亚。” 方丽娜并不否认,只是黯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每次我试图靠近他,他就要逃。可是我有事,他又总是及时出现。思杰,你老说他喜欢我,可是他为什么要逃。我到底哪点配不上他?” 韩思杰叹气说:“娜娜,你傻了。是他觉得配不上你。” “他配不上我?他章文亚是现在杭州城最有名的心理咨询师,多少达官贵人都是他的客户,我不过一个小小外科医生,还是在自己家的医院里。他觉得配不上我?他只是不够喜欢我。” 韩思杰惊讶她也是这样心思,“娜娜,为什么你以前不跟我说这些?” “以前?以前我们都想着时间还很长,先玩过再说。可是最近看着你跟家宝,才发现原来是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人生才不算虚度。” 韩思杰不禁握住周家宝的手,她回握他。韩思杰问:“你一点不爱罗致新?” “我喜欢致新,会被他侃侃而谈的样子迷住。可是那不一样,我见到他的时候觉得挺好,见不到他也不想,完全没有牵挂。跟他分手一周,我可能就不再会记起这个人。可是章文亚,他出现我生活的每一个时刻,我早上上班经过凤起路,会想再过一条街就是他的诊所;到了医院穿白大褂,会想起读书的时候有次实验课忘带白大褂,是他从课上逃出来帮我送过来;就算现在在这里,我也记得有次我们在你家玩魔兽,他就坐在那边那个沙发上,我被人狙击,他过来帮我。” 周家宝说:“娜娜,你该当面告诉文亚这些话。” 方丽娜无比难过,“他根本不给我说这样话的机会!”说着眼泪快要流下来,周家宝忙安慰她,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我就发发牢骚!走了,下午还要去医院值班!” 送走方丽娜,韩思杰周家宝站在门口,是一个冬天的早上,太阳刚刚上来,照在身上暖暖的;院子里的一颗茶花树趁着暖冬,开出满满一树白色花朵,通透洁净。他们站在台阶上挽着手看那茶花,周家宝将头歪在韩思杰的肩膀上,轻说:“思杰,我们是真的很快乐吗?好像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韩思杰用手去捏她鼻子,笑说:“这是什么傻话!你快不快乐自己不知道吗?” 周家宝转身抱住他的腰,头搁在他肩膀上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慢慢说:“我不知道,我最近状态好像不太对,不想工作,老是想你。就像是刚才娜娜说她想章文亚那种想法,周五那天跟美国人谈判,他们团队有个男人穿着你上回穿的那种天青色毛衫,我一下子就想到你,然后就走神了,思思一路提醒我好多次。” 她说的一本正经,像是情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韩思杰头埋在她颈窝笑说:“那怎么办?干脆不去上班了?” 周家宝答得干脆,“好啊。” 韩思杰笑的更开心,“这下完了,从此君王不早朝。” 周家宝也笑,两个人互相拖着往屋里走,走着走着就吻在一起,一路沿着楼梯上去,刚刚到韩思杰卧室门口,忽然听见门铃响。两人不理,开门进屋,已经着手给对方脱衣服,听见楼下陈思思的声音大喊:“周总,董事长在等着您开会呢!” 周家宝恍若未闻,只是往韩思杰身上贴,韩思杰好不容易制止住她,拉开两人距离,笑看着她说:“快去吧,要不我真的成了杨贵妃了。” 周家宝颓败,无奈回自己屋去换衣服,出来见韩思杰也换好了衣服。他说:“我开车送你过去。”她又笑开。 在车上,陈思思坐在后座将开会的材料念给周家宝听,还不忘抱怨,“你怎么都不接电话,急死我了,再晚董事长要发火了。” 周家宝没好气的说:“我知道了!”陈思思立马闭了嘴。 韩思杰看她吓到小姑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她侧头看他,神色果然缓和下来。陈思思惊讶,自家老板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不仅开会迟到,而且居然还会听一个男人的话,要知道,她可是连跟董事长都敢对着干的人。她只能猜测,再强的人都有克星。 韩思杰送了周家宝,去找章文亚,将方丽娜说的话都告诉他。章文亚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后听他讲完,一言不发。韩思杰说:“文亚,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我要是你,现在就打电话约娜娜出来,向她表白。” 章文亚叹一口气说:“思杰,我不是你。我知道你从不自恃自己的身份,可是试想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职业高尔夫球运动员,没有国勤地产少东的这层身份,你还敢不敢去追周家宝?” 韩思杰立即说:“如果那个人是家宝,我不会在意这些。” 章文亚苦笑,“或许吧。就当是我爱她不够。” 韩思杰几乎要发火,可还是压了下来,他们是朋友,他始终尊重他。毕竟他从来没有真的身在他的处境,他的难处他未必全部清楚。 章文亚看了看手表说:“我的病人马上到了,咱们改天再聚。” 韩思杰只得离开,乘电梯到车库,出了电梯口与一个女人擦肩而过,女人长发肤白,没看清楚五官,可是他却觉莫名熟悉,回头想去辨认,电梯门已经合上。 他并未在意,走向自己的车子,正要拉车门上车,远远看着一个熟悉身影站在车前抽烟,正是他不久之前打过的汪凯。他想真是冤家路窄,少不得要费一番口舌。谁知那汪凯好像躲着他一样,钻进车里,也不开车,车窗关的严实。韩思杰一看这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装作没看见他,径直开着车走了。 第22章 田氏夫妇 到了新年,市政府举行工商界答谢酒会,特意感谢省内企业家这一年来的辛勤纳税。周家韩家自然都在受邀之列,周锡声人在外国,韩氏合家与周家宝一起到场;周家宝穿一身暗红色圆领合身礼服裙,头发高高的盘起来;韩思杰则穿了黑色西服套装内搭白衬衫,特意戴了暗红色领结,与周家宝相配。他们出现,人们眼光多多少少都被吸引过来,毕竟在这个圈内,一个是有钱的出名,另外一个是帅的出名。市长办公室主任姜伟特意过来招呼,他跟韩国勤很熟,笑说:“欢迎国勤兄大驾光临,田市长马上就到,各位先请自便。” 韩国勤笑说:“姜主任,往年不都是晚宴吗?今年怎么成酒会了?” 姜伟笑答:“这您还不知道吗,新人新气象!田市长人年轻,在外国受过教育,特意跟我们说,晚宴太拘谨,还是酒会好交流。” 韩国勤点头称是,与姜伟聊起来,说起新任市长就职以来的种种功绩,不免大唱赞歌。 韩思杰听不下去,在周家宝耳边问:“你要喝什么?我给你拿。” 周家宝说:“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刚刚单独出来,就有一众年轻公子哥儿围过来打招呼,纷纷说:“思杰家宝,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圈内人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周家宝笑着看向韩思杰,韩思杰心内一动,大方说:“到时候自然给大家派帖子,可不要不来啊!” 众人面上皆拍手称好,心内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他们印象中的周家宝一直都是一个面容僵硬索然无味,让人觉得压力重重的女人,可是今天看来,却是异常的乖顺美丽,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女性魅力。他们个个心里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周家宝可以是这样的,当初就应该下手去追,现在倒是白白便宜了韩思杰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韩思杰周家宝自然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是沉浸在二人世界里,恨不能把自己的快乐散播给所有人。 他们这边寒暄着,韩思杰却觉不远处有一双目光正盯着自己,他装作不经意的扭头看去,却是汪凯;汪凯看见韩思杰扭头,忙转过脸去。他上次在会所里打了他,本来以为之后会有一些纠缠,没想到居然是他两次都要故意避开,他心内疑惑,想这其中必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缘故。 他们这伙年轻人正说着,大厅里忽然安静下来,原来是市长田松权携夫人傅薇薇从内场出来。傅薇薇穿了白色镶浅蓝水钻挑肩礼服,长长卷发垂到胸前,身姿曼妙,淡妆素雅;紧紧依偎在田松权旁边,柳叶扬眉粗细均匀,一双桃花眼隐隐含情;田松权则是黑色西服套装搭配深紫色领带,看起来四十出头,身材高大挺拔,样子英俊而精明,鼻翼两侧法令纹显著,唇角微微下压,看起来威严而冷酷。 当晚宾客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傅薇薇,都被她美貌震惊,他们只知她出身名门,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副惹人遐想的样子。当即有人低声说:“是谁说周家宝是公主来着,这才是真正的公主!” 田松权带着傅薇薇在姜伟的介绍下一一跟宾客握手致意,到了韩思杰和周家宝这边,田松权笑说:“周大小姐!几次三番错过,今日终于得见,难得难得。” 周家宝说:“田市长客气,叫我家宝就好。家父随商务部陈部长去德国访问,不能亲自前来,还请见谅。” 田松权点头,又与韩思杰握手说:“韩先生,薇薇提过你,果然一表人才。” 韩思杰虽然第一次见田松权,却觉眼前这人如蛇一样,满身都蕴含着令人不快的气息,他客气说:“田市长好。” 傅薇薇与其他人招呼,不过颔首,到韩思杰这边却说:“思杰,我后来才听说你高尔夫球打的好,改天有空,要向你请教。” 韩思杰不免惊讶,上一次见她,她那傲慢的样子还让人记忆犹新,今天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也只得说:“请教谈不上,夫人有空,尽可以过来玩。” 傅薇薇笑着说:“好,那我明天就过来。”说着看向田松权,仿佛期待他的回应,田松权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开始跟另外一个人寒暄。 他们走开,周家宝在韩思杰耳边说:“好无聊啊,想回家。” 她刚才跟田松权寒暄还是女强人气场,这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耍赖的小女孩一样,韩思杰笑,不禁揽了她的腰在耳边哄道:“再坚持一会儿,等田松权致辞完毕,咱们就走。” 过了一会儿,田松权果然端酒杯上台致辞,他说:“市府感谢各位这一年来为杭州发展所做的努力,希望大家能够继续遵纪守法,办好企业,为人民谋福利,为国家做贡献。田某初来乍到,除了一颗为国为民的无畏之心,别无他物,如有做的不足的地方,还请各位监督,田某定当虚心接受;再次感谢大家今天的光临,田某先干为尽。” 他说完即刻有人低声议论说:“遵纪守法?开什么玩笑!是认定我们都是奸商吗!” 有人抚慰说:“李兄多想了,他不过随口一说。” “这样场合的话能够随口一说!他自己还不知道贪了多少,现在来告诫别人遵纪守法。” “李兄可不要乱说,人多口杂。” “我不怕他!你们个个看好他向上升,我看他走不远!他那个老婆,来头是不小,可一看就是一脸惹祸的样子,我看他迟早栽在这女人手里。”这人越说越出格,旁边人都不敢再搭他的话。 周家宝迫不及待的对韩思杰说:“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韩思杰正想着去跟韩国勤说一声,他们就离开;谁知田松权却挽着傅薇薇向他们走来,周家宝韩思杰只得重新打起精神应对。 田松权说:“薇薇,我跟周小姐有些话说,你陪韩先生聊聊。” 傅薇薇颇有些不舍的看着田松权,田松权却已经跟周家宝说:“周小姐,这边。” 傅薇薇盯着田松权背影看了半天,回过头来看着韩思杰正看向其他地方,她惊讶,问:“你不担心她?” 韩思杰莫名,“担心谁?” “周家宝,她不是你女朋友?” 韩思杰听出她话中意思,觉得好笑,这个女人不知道是过于相信自己丈夫的魅力,还是过于不相信自己丈夫的忠诚度,他说:“我想田市长是有公事要说。” 傅薇薇忽然叹息,手不自觉的去撩自己的头发,姿态优雅,轻说:“他总是有公事,永远都是公事。”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失意。 韩思杰正要说话,却有一人招呼说:“思杰!” 韩思杰回头一看,大吃一惊,来人竟是汪凯。韩思杰想这人一向并非什么大度之人,两次避开也罢了,这次居然亲自过来打招呼,莫非是有什么事儿求着自己。他也只得招呼,“你好!” 谁知汪凯招呼完一句便再也不看他,只是痴痴的盯着傅薇薇,用异常温柔的语调说:“夫人,好久不见!”说着竟主动握了傅薇薇的手吻在她的手背上。 傅薇薇脸上不禁露出怒容,抽出自己的手说:“你干什么,滚开!” 韩思杰看到这情形,心内一转,立即明白,原来上次汪凯在会所说的那个女人是傅薇薇,那么上次在章文亚诊所楼下碰到的女人也应该是傅薇薇,所以汪凯才要避开他。那傅薇薇为什么要去那里,难道她也是章文亚的病人? 韩思杰走神的瞬间,汪凯丝毫没被傅薇薇怒气吓走,他声音依旧温和克制,“薇薇,我有话跟你说!” 韩思杰叹这汪凯果然色胆包天,但是也没必要坏他好事,于是说:“二位,我看到熟人,少陪。” 谁知傅薇薇却一把抱住韩思杰的胳膊说:“思杰,你别走!” 她这么一说,汪凯一双眼睛刀子一样射向韩思杰,韩思杰异常无奈,正想办法脱身,不经意回头,看到周家宝田松权走过来。他不动声色挣脱傅薇薇的双手,转身喊:“田市长,家宝。” 傅薇薇也转过头来,脸上不见一丝慌乱,过去拉了田松权的手说:“你们谈完了?”田松权点头。 韩思杰想着刚才情形,忽然害怕周家宝误会,再顾及不到汪凯傅薇薇二人之间纠葛,专心去看周家宝。她脸上却是无情无绪,像在思考着什么事儿。韩思杰叫:“家宝!” 周家宝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田松权说:“市长,夫人,我与思杰先行告辞。” 田松权说:“我说的事情还请周小姐认真考虑。” 周家宝点头称是,与韩思杰一起离开。韩思杰转身过来,才发现那汪凯早就不知所踪。 在回去的车上,周家宝半天不说话,韩思杰柔声问:“田松权跟你说什么了?” 周家宝说:“他准备在江东面建一个金融新城,希望锡宝能够支持他。” “建金融新城?他希望锡宝做什么?” “本省经济全国领先,大都是做实业起家,手中握着大量现金。于是省内民间金融业很是发达,可是一般都是半地下性质,政府很难管理。如果政府带头发展金融业,想办法将这些地下金融市场合法化,同时省内现金也可以流动起来,对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确实有很大好处。他希望锡宝旗下投资集团在项目前期就能够介入,等于是与金融新城绑在一起。” 韩思杰想了一会儿说:“想法确实是个好想法,如果真的做起来,锡宝旗下的众多投资公司自然也可以借此扩大。问题只在于,田松权这个人是否可信。” “对!这个事情的其他细节都可以慢慢商讨,关键问题就是田松权这个人。经过上次那件事,我完全没有办法相信他。而且按说他应该去找我爸商量这件事儿,可是现在却先来跟我说。我想大概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我们采取了息事宁人的做法,按着他想的去讨好他,再加上我也年轻,他便觉得我很好控制。他心思如此重,行事手段又完全不够光明正大,跟这样的人搭上,我担心后来的麻烦比获得的利益要多。” 韩思杰佩服她心思缜密,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周家宝却长松了一口气,身体放松将头倚在韩思杰肩膀说:“直接拒绝肯定是不行的,自然也不能答应。就拖着好了,他这项目北京那边恐怕还没有过审,等着吧。思杰,你说你是不是有魔法,我刚才本来还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跟你说完心就静下来了,完全想通了。” 韩思杰握着她的手笑说:“我发现你最近惯会说甜言蜜语,都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你学的。” 韩思杰吻她额头,周家宝轻喊:“思杰?” “嗯?”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特意强调,语气异常认真,甚至透出隐隐固执。韩思杰一想就明白缘故,他们最近热恋,甜蜜的表白说过太多,她怕他不信她。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动,他不仅相信,而且会铭记。 韩思杰在她耳边轻说:“我知道。”说完去吻她的耳垂。 周家宝双手抱住韩思杰的腰含混说:“我们会不会吻的太多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人一辈子的吻是有定额的?” 韩思杰笑,她这样的患得患失也让他心动,他嘴唇继续在她耳根处流连,“没事儿,定额用完了我们再去求。” “跟谁求?” “上帝?或者月老。” 第23章 爱欲生死 隔天傅薇薇果然去了韩家的高尔夫球场,张姐给韩思杰打电话,他只觉头疼,没想到她真的说来就来。这个女人不能得罪,也不可能正常来往,除了可以预期的麻烦,简直想不出还会有第二种可能。 他去了球场,傅薇薇已经在练习台等他。她穿了一身水蓝色运动装,头发松垮垮的束在一侧,脸上薄施粉黛,看到韩思杰不过淡淡招呼,依旧是傲慢的样子,与昨晚的热情判若两人。韩思杰当然明白,她昨天那个样子不过是想让田松权吃醋。她拿着球杆站在练习道前说:“无论怎么用力,球总是飞不过50米。思杰,你帮我看着,是不是姿势不对。” 韩思杰说好。她一杆挥出,球果然只跑了二三十米的样子,韩思杰一看就明白,并非是姿势不对,而是她根本就不用力,也或者她根本就没力气。韩思杰说:“姿势没有问题,多练习就好了。” 傅薇薇歪了头看他,一双含水明目直直的对上他的双眼说:“你们都骗我,我都练了大半年了,一直都是这样。”依旧是小女孩的腔调,语气却是疏离的,配上她流转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把小爪子挠在人的心上,可是力度又没到,只是引出那痒来,勾的人还想再要她来挠。 韩思杰并非不解风情之人,可是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周家宝,傅薇薇这番模样,在他看来,未免做作。他说:“其实不过是一项普通运动罢了,有些人适合有些人不适合,完全不必强求。” “不行,我一定要学会!思杰,你来打给我看!”依然还是那副腔调,不过撒娇的意图却更明显。 韩思杰知道自己若要示范,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其他要求。这个女人明显对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恐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干脆断了她的后路,说:“我手腕前两天不小心伤了,因为开春还要比赛,现在只能遵照医嘱好好养着,彻底排除隐患之后才能动杆。” 傅薇薇一听扔掉手中杆子,懒懒的说:“还真是不巧。那我们不打球了,你陪我去喝茶吧。” 韩思杰想要拒绝,可是惹她翻脸,也是麻烦。不如就再陪她消磨几个钟头,回头再想其他办法。 傅薇薇回休息室更衣,韩思杰在外面等了一个多钟头,几乎开始不耐烦,她终于出来。换了一身宝蓝色连衣裙,外面披一件黑色斗篷大衣,精心的化过妆,头发散开披在肩上,整个人容光焕发。韩思杰却觉可笑,心里直替她累的慌。 他们去了银丽会所,女老板陈艳丽迎出来,将他们带到贵宾室,进门之前扯了韩思杰的衣袖,韩思杰知道她有话说,低头靠近她。陈艳丽低声说:“周大小姐也在这里。” 韩思杰知她误会,也怕周家宝误会,于是对她说:“那你去跟她说一声,我陪田夫人在这里喝茶。” 陈艳丽惊讶,不过她到底是做这行生意的,客人的要求无有不从。 傅薇薇却已经在里面喊:“思杰,你来帮我个忙。”原来她不想让服务生给她脱大衣,特地叫韩思杰过去帮忙。 韩思杰过去扶着她的衣领帮她将大衣脱下,递给服务生挂好。傅薇薇回头对着韩思杰嫣然一笑,媚态如丝,他也不得不勉强一笑。 他们坐下喝茶,傅薇薇说:“听说周小姐是个女强人,你们应该没什么时间在一起吧?” 韩思杰说:“白天大家自然都是在工作的,家宝能力很强,从来不以工作为累。” “是吗?我却觉得工作没什么意思,说来说去不过是为钱为权疲于奔命,白白浪费大好时光。” 韩思杰笑说:“其他人或者是浪费,可是田市长日理万机,他的工作于国于民却都是不可或缺的。” 傅薇薇一听,却忽然忧愁起来,手搭在沙发一侧,头枕在自己胳膊上,幽深的眼光盯着韩思杰,轻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用这个理由骗我,完全不理会我的寂寞,我真的很孤独。”说着微微簇起眉毛,完全是我见犹怜的样子。 韩思杰想汪凯恐怕就是被这副样子弄的失了魂魄,庆幸自己有周家宝,她是那么硬朗和大气,即使勾引人也是直接干脆的,不像眼前这个女人那样累人。他正出神间,只听见房间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陈艳丽引着周家宝出现在门口。周家宝边往里走边说:“思杰,我听陈老板说你陪田夫人在这里,我过来打个招呼。” 韩思杰听到周家宝的声音,瞬间觉得神清气爽,站起来看着她说:“你跟人在这里谈生意?” 周家宝跟傅薇薇招呼,完了对韩思杰说:“是啊,刚谈完。正好过来跟你一起走,晚上约了叔叔阿姨吃饭你记得吧?” 韩思杰心里一乐,她果然是来解救他的,忙说:“啊,对,快到时间了。”又对着傅薇薇说:“夫人,不好意思,要先走一步了。” 傅薇薇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被周家宝这么一阵风似的一搅和,脸色早就变了,可是却也毫无办法。站起来向门外叫:“老徐,我们走!”她的司机兼保镖老徐进来,帮她穿上大衣,她趾高气扬的去了,经过周家宝身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周家宝却是面不改色。 等她离开,周家宝一语不发,韩思杰问她:“生气了?” “没有。” 韩思杰失望,“真没有?” 周家宝笑对他说:“思杰,你想我吃醋是不是?” 韩思杰被她拆穿,一阵无趣,只得揽了她的腰说:“走吧,不是还约了叔叔阿姨吃饭吗?” 周家宝随韩思杰回家,当晚自然留宿韩家。韩思杰见她自回来情绪一直都不高,到了卧室就开始逗她,他从身后抱住她,嘴唇贴在她耳边轻说:“怎么了?刚才还说没有吃醋。” 周家宝扭头,脸与他的脸贴着,说:“思杰,我才不会傻到去吃傅薇薇的醋。不过有一个人,我每次见到她和你在一起,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韩思杰想总算扳回一城,忙问:“是谁啊?” “章小姐。” 韩思杰一愣,随即笑起来,“你说文迪!我当她是妹妹。” 周家宝低声说:“我知道。” 韩思杰刚才还想着让她吃醋,现在看她这个样子,不禁心慌起来,迫不及待解释说:“我跟文迪真的没什么。” 周家宝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轻说:“我不是怀疑你跟她有什么。我只是嫉妒她比我先认识你,嫉妒她跟你那么亲密,嫉妒她每天有那么多时间和你在一起。” 韩思杰抚着她的头发说:“越说越离谱了,我和你最亲密不是吗?再说了,要说先认识我,娜娜不是更早。” “那不一样,娜娜不喜欢你。章小姐喜欢你。”她越说语气越忧伤,韩思杰知道今天这事儿还是让她有了危机感了,才引出她这许多胡思乱想来。 韩思杰吻她嘴唇,温柔缠绵,“傻瓜,我们一向不是最开心的吗,你这两天怎么动不动就难过起来。” 她更紧的抱住他,“我不知道,可能是太开心了,我老怕不是真的。”她从来都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偶尔流露的软弱,总是能让他瞬间沦陷。他吻住她的嘴巴,两人唇舌绞缠,他双臂紧紧箍住她柔软身体,用力吮吸她的舌尖;她试图以同样的力度回应他,两人身上的热度烧起来,双双滚到床上。 衣服很快剥光,韩思杰亲吻周家宝高耸的胸部,渐渐用力,她似乎不能承受,身体向上拱起,喉咙发出细碎呻&吟;他再次用力,直要将那一片柔软肌肤吻出血来,她说:“疼……”他终于停住,只见她雪白胸脯上,一片殷红痕迹,显然是他刚刚印上去的。他带着她的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看着她问:“真的疼吗?”她盯着那唇印,轻轻点头。 他嘴唇重新贴在她的耳边说:“疼就是真的,记住了吗?” 她明白他是回答她先前的话,忽然又开心的笑起来,用拇指一下一下的擦着胸前吻痕,说:“我是不是很傻?” 他的□早就抵在她的私密处,听她这么一问,忽然用力,直插到底;她没有防备,脆弱之处被突然袭击,禁不住大叫出声。他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笑说:“这下就真的傻了,明天可怎么见人!”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刚才那一叫,他的父母连同家里佣人肯定都听见了,她不禁羞红了脸,握起拳头砸她胸口,却因为刚刚那一下,身体还处在酥麻之中,用不上力,显得娇态十足,印在韩思杰的眼中,让他内心积攒的那股冲动再难克制。他抱着她坐起,双手托着她,助她一下一下套&弄自己□。他知道这是她最爱的姿势,每次这样她就总是轻易到达高&潮;果然她双腿紧紧的盘着他的腰,双手抱在他的头部埋在自己胸前,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兴致大起。他的脸贴在他的柔软与温暖里,异常的敏感,腰部用力,很有技巧的顶弄她。她刚才被他作弄,这会儿只是咬住自己下唇,默不出声,可是喘息声却越来越大,终于他一个有力深顶,只觉她身体从里到外猛然收缩,连带着他一块儿肉紧,他知道她到了,抱着她停住等她慢慢过去。待她身体放松下来,变的比刚才更加柔软,他抱着她重新躺下,一阵猛攻;她刚刚高&潮,意识还是散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在他的进攻之下,呻&吟出声,那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如带电一般,使他身体酥麻难奈。他更加用力,无意识的喘息着在她体内释放,身体也完全软下来。 他们相互抱着慢慢平静下来,她的身体缩在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轻喊他:“思杰。” 他嘴唇轻碰她嘴唇,以吻作答。她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猛然在韩思杰脑中炸开,畅快的感觉蔓延全身,又渐渐集聚在胸口,他只觉此刻的快乐比刚才还要多上千倍。他与她拉开距离,看着她,她的眼神异常的清亮幽深,他们都是清醒的,所以更能感受到此刻彼此深情,“家宝,我也爱你,爱你到死。” 他们对视几秒,重新又抱在一起,满心富足,仿佛此刻,他们真的可以为对方去死。 第24章 谁的权力 “思杰,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韩思杰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脑袋又疼起来,无奈回头,果然看见傅薇薇穿一身白色的貂皮斗篷站在他身后,老徐一身黑衣跟在她身后。 韩思杰说:“田夫人,你好!” 傅薇薇习惯性的用手撩了一下耳根长发,浅笑说:“我们还真是有缘。” 韩思杰只是觉得走背字,他约了有名的建筑师谈事情,建筑师业务繁忙,刚好他的事务所就在这座购物中心的楼上,韩思杰有求于人,只得到这边的咖啡厅来赴约。刚刚谈完,正准备离开,就碰到傅薇薇。韩思杰看了看手表说:“不好意思,夫人,我还得赶回公司开会,要先走一步了。” 傅薇薇说:“是吗?我刚好要到那边,顺路一起走吧。” 韩思杰上一次还有心应付她,可是自从周家宝为那件事不开心之后,他就下定决心有机会要断了傅薇薇的念头。他说:“要不我请夫人喝杯咖啡?” 傅薇薇一听,得意的笑起来,颇为矜持的坐下,跟老徐说:“你回车里吧。”老徐点头离开。 韩思杰也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的说:“其实夫人是深爱田市长的吧?” 傅薇薇敛下眼神说:“提他做什么!思杰,我一会儿想去买几身衣裳,你帮我看看吧。” “我知道夫人这么做并不是真的对我感兴趣,只不过是想利用什么人让田市长吃醋,不过以我作为男人的经验告诫夫人,这并不是聪明的做法。” 他一说完傅薇薇忽然抬头看着他,只见她双手颤抖,脸色发白,眼睛全无焦点,语气却是凶狠的,“闭嘴!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指手画脚!” 韩思杰知道会让她生气,可是没想到她反应竟然这么过激。他不想再与她纠缠,站起来说:“夫人,得罪了!我真的还有事,先行离开。”他说完往门口走,傅薇薇却还坐在原地打着颤,韩思杰到了门口看到守在那里的老徐,对他说:“夫人好像有点不舒服,你进去看看吧。”老徐警觉的看了他一眼,慌忙进去。 韩思杰跟周家宝约好去接她,急忙开着车往亦新的方向赶,谁知刚要过桥,一辆红色跑车从后面冲出,直接横在他前面。四周一片鸣笛声,有人干脆开骂。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人从跑车上下来,径直向韩思杰的车走过来。他看清楚来人正是汪凯,气愤异常,拉车门下车说:“汪凯,你他妈神经病啊!” 汪凯整个人一副颓废样,一手指着韩思杰说:“韩思杰,你他妈有周家宝还不够吗?还要来跟我抢女人!” 韩思杰看到他就知道是为傅薇薇来的,他一把揪住汪凯将他塞进自己车里,关上车门说:“汪凯,你疯了吧。听到警车的声音了吗!交通高峰期拦路停车?要是一会儿警察把你抓进去你打算怎么说?为了市长夫人争风吃醋?” 汪凯从后座上起来,手伸到前面要抓韩思杰衣领,韩思杰扭头用力将他推开,汪凯一头撞在后座上。韩思杰发动车子,说:“听好了,我对傅薇薇没兴趣!你他妈现在给我老实点,在警察来之前我们得先离开这里。”说着踩油门拐到旁边车道迅速离开。 汪凯不敢再跟韩思杰动手,瘫坐在后座上说:“你三番五次单独见薇薇,还说对她没兴趣!” 韩思杰气不打一处来,根本不想再跟他解释,“汪凯,现在问题不是我对她有没有兴趣,是她对你有没有兴趣,就算她真的对你有兴趣,你们又能怎么样?你别忘了,她是傅家小姐,市长夫人!” 汪凯颓然,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将头抵在前排座位上痛苦的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那么爱她,可是她都不愿意再见我一面。” 韩思杰看他样子,无奈摇头,他能想象,开始肯定也是傅薇薇来招惹的汪凯,后来她自然是厌烦了,他却陷进去了。韩思杰劝道:“别傻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你还执着个什么劲儿。” 汪凯却忽然抬头说:“思杰,思杰,你可以帮我的。她现在愿意见你,你帮我约她好不好?” 韩思杰干脆说:“你别想了,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汪凯茫然说:“怎么会?我刚才明明看到你跟她在一起。”他居然一直在跟踪傅薇薇,韩思杰想到老徐那双异常警觉的眼睛,想汪凯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实在是别人大发善心了。 韩思杰为让他死心,将刚才的情形跟他讲了一遍,汪凯听完又抓狂,“韩思杰,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有病的!” 韩思杰想起刚才傅薇薇反应过激的样子,不禁好奇,“她有什么病?” “她一直患有抑郁症,很不快乐。定期去看医生。对了,她去看的那个医生叫章文亚,是你的好朋友对不对?” 韩思杰想起那次在章文亚诊所楼下碰到他们,点头说:“是。” 汪凯双眼忽然放起光来,说:“思杰,你一定要帮我。薇薇看医生的时候是单独一个人的,老徐不能跟她进诊所,你去跟你的朋友说,她再去的时候,让我先在诊所里藏着,我就可以见到她了!” 韩思杰觉得他完全疯了,“不可能!文亚是专业心理咨询师,不可能泄漏病人的*,更不可能帮助你见傅薇薇!” “求求你,思杰,你让他帮帮我。他要什么都可以,我可以送给他一套临湖公寓!” “不行!” 汪凯开始像个孩子一样的流起泪来,“思杰,你现在给他打电话跟他说,你帮我问问就好,我求求你。” 韩思杰一方面同情他,一方面又被他烦的不行,只得打电话给章文亚;章文亚听完只有一句回话,“我不能给你任何信息,来我这里的病人都有绝对*权。” 韩思杰挂了电话说:“你听到了吧!汪凯,听我一句劝,回家洗个澡睡一觉,忘了这件事。明天早上起来,你还是那个纵横情场的汪公子!” 汪凯恍若未闻,只是木呆呆的,韩思杰着急去接周家宝,只得在路边将他放下,拦了一辆出租车送他回家。 这天是周末,韩思杰接上周家宝去郊区过二人世界,韩思杰不想影响周家宝兴致,就没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们订了古色古香的安缦酒店,到达的时候天竟然异常罕见的下起雪,他们依偎在窗前,看着外面雪花有一搭没一搭的缓缓飘落,远处山上集了一点一点的白,隔壁寺庙晚钟沉响,直觉仿佛置身仙境。周家宝靠着韩思杰怀里说:“思杰,我一辈子的快乐时光也不及最近这几个月多。” “一辈子还长着呢,不要乱说!” 周家宝笑说:“你最近有点老头样儿。”韩思杰也承认,他最近确实是想的比较多,他得为自己和周家宝的未来好好规划。他们渡过一个非常美妙的周末,周日下午回市,刚进韩家,韩国勤就从小会客室出来说:“思杰,家宝,跟我进来。” 两人疑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跟着进去。韩国勤不等他们坐下就说:“你们上次给傅薇薇送翡翠,是她亲自收下的吗?” 韩思杰一听傅薇薇,就知道有事发生,忙说:“她看到东西了,走的时候是她的司机老徐拿着的。” 韩国勤想了想说:“傅薇薇实名去纪检委举报家宝行贿。” “什么?”韩思杰周家宝两人同时震惊。 韩国勤坐下说:“昨天的事儿,因为是周末,纪检委那边还没进入程序,有人跟我说了。我怕影响你们过周末,就等着你们回来才告诉你们。” 他并不着急,韩思杰周家宝也冷静下来;韩国勤问:“你们怎么得罪她了?” 韩思杰将周五遇到傅薇薇连同汪凯的事儿一起说了,韩国勤说:“我猜的不错,看来只是傅薇薇自己任性,恐怕田松权事先不知道这事儿。” 周家宝看韩国勤轻描淡写的样子,大约也知道没什么大问题,问说:“叔叔,我没有处理这样事情的经验,以您看接下来会怎样。” “田松权肯定不希望真的立案,一来会牵涉到他,二来他不是还希望你参加金融新城的项目吗;接下来,就看他什么时候知道这事儿了,他要是现在就知道了,那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要是纪检委那边他根基不行,有人等着看他笑话,自然是会等立了案,开始调查他才知道,到时候你会被叫过去协助问话,你48小时内可以什么都不说,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不等48小时,田松权那边可能就已经摆平了。” 韩思杰一听急了,“家宝不能被叫过去!实在不行,我有办法对付傅薇薇。” 周家宝握了韩思杰的手说:“你别急。” 韩国勤叹一口气,骂道:“糊涂!傅薇薇这个人是你们能去对付的吗?” 周家宝问:“难道我们不可以现在将事情告诉田松权吗?” 韩思杰摇头,“你们太年轻了,完全没有跟官员打交道的经验。如果他已经知道这个事儿了,我们告诉他没有问题。可是如果他不知道呢?那就意味着我们在杭州的实力是大过他的,他会怎么想,他只会在今后的任期内用各种方式来打压我们。所以,一动不如一静,等着吧。不是什么大事儿,纪检那边你爸也有熟人,到时候不过是去走个过场。” 他正说着,忽然周家宝电话响,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田松权秘书李亚明。 周家宝接起电话,只听李亚明说:“周小姐,你好。在哪里渡周末呢?” “刚从郊区回来。” “是吗,不知道周小姐这两天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 周家宝看韩国勤一眼,韩国勤摇头,周家宝说:“我刚打开电话,不知道李秘书说的是什么事儿?” “呵,没什么,如果周小姐听到什么流言,还请不要相信。田市长对您是很信任的。” “我知道。” 电话一挂,韩国勤说:“看来事情解决了。不过你们以后也不要再跟这个傅薇薇接触了,原以为不过是个娇小姐,谁知道居然这么胡来。” 韩思杰周家宝点头答应。 第25章 抑郁女人 傅薇薇举报周家宝受贿风波过去两周之后,有一天汪凯又来找韩思杰。他直接冲到韩思杰办公室,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思杰,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薇薇?” 韩思杰摇头说:“我从那天之后再没见过她。” 汪凯坐不下来,在韩思杰的办公室走来走去,搓着手说:“思杰,我怀疑她出事了,昨天应该是她去心理诊所的日子,可是她没出现。” “也许她好了。” “不会的,抑郁症不会突然好起来的,我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 韩思杰敷衍他,“也许她有事耽误了。” “问题是以前她经常去的地方也都不见她,她一定出事了,我能感觉到。思杰,你要帮帮我!” 韩思杰被他在眼前晃的头晕,耐心也几乎耗光,过去将他摁在椅子上,盯着他说:“汪凯,你他妈清醒点听我说!她没去诊所也有可能是她换了医生,或者回北京了,或者去其他地方旅行了;更有可能,她知道你会守在他经常出现的场所,故意躲着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不过是闲的无聊,需要人陪她消遣罢了。” 汪凯摇头,“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我有多么爱她。思杰,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女人。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妇女活动上,我陪我妈过去的,薇薇以市长夫人的身份受邀,给她安排了致辞时间,可是她对那一点都没兴趣。她跟在场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也不一样,她们的脸上都充满了*,可是薇薇没有,她是那么的高贵和纯洁。那个时候我已经喜欢她,可是并没有想过要怎样,毕竟她那样的身份。” “可是第二天却又让我遇到她。是在湖边的一个很普通的茶馆,我平时根本不会去,是赵心雨说她有个导演朋友喜欢那里,非要我陪着过去。当时薇薇就坐在临湖的位置,出神的望着湖面。脸部和头发都笼罩在柔和的光里,像是一个天使。我忍不住过去打招呼,她回过头对我笑。” 汪凯完全沉浸在记忆里,人反倒安静下来,韩思杰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平时那种让人讨厌的气质倒是淡了不少。他抬头看韩思杰,眼神狂热,“思杰,你知道吗?我开始以为那不过是巧合,后来我发现那其实是命运。我偶尔去了一个平时完全不会去的地方,她也是经过那里,临时起意。可是我们却遇到了,这完全是命运的安排,是老天让我们在一起的。” “我们一起渡过许多美好的时光,她从不拒绝我的邀约,有的时候甚至会主动来找我。有一次我们一起去看江潮,她说她喜欢我。她总是不快乐,田松权对她不好,那个人是因为她的家世才娶她的。如果她知道我有多爱她,她一定会跟我在一起的。” 韩思杰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从这一场梦里醒来,只想赶紧打发他走。他说:“也许她明天就会重新出现了,你别想太多了。” 汪凯却激动起来,双手颤抖着说:“不,不是那样的,她一定出事了,我能感觉到。思杰,我跟她心灵相通,来你这儿之前我就知道了,本来还有一丝侥幸,想如果你见过她,就是没事,可是现在我确定了,她一定有事。田松权是个坏人,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一定对她做了什么,你要相信我思杰,你要帮我!”他越说越狂热,整个人陷入一种臆想的状态,韩思杰只得打电话给他家里人,让他们来把他接回去。 汪凯前脚刚走,章文迪陪着周家宝后脚就进来。章文迪说,“周小姐不知道你的办公室是哪间,我就带她进来了。” 韩思杰说:“不是说好我去接你。” 周家宝笑说:“我会议提前结束,想给你个惊喜。” 韩思杰正要说话,章文迪却说:“韩总,明天我们要去宁波跟当地政府签署土地协议,上午九点出发,你别忘了。” 韩思杰说:“记着呢,明天我让司机过去接你。你先忙去吧。” 章文迪还想说什么,却看韩思杰一双眼睛全在周家宝身上,只得告辞出门。 章文迪刚出门,周家宝急匆匆的说:“思杰,我刚才在锡宝门口遇到一件怪事,一个自称是田市长家保姆的人拦住我的车,给了我一张纸条。” 韩思杰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又是傅薇薇的事儿,慌忙问:“是什么纸条。” 周家宝已经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在他面前摊开,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连他都怕你,你一定可以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显然是在慌忙的情况之下写成。 韩思杰皱眉,“那个保姆还说什么没有?”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样子看起来很不安,拦住我的车把纸条直接扔在地上,我让司机去拦住她,问她是谁,她说是田市长家的保姆,纸条是给我的,就匆匆的走掉了。” 纸条显然是傅薇薇写的,只是内容蹊跷,让人费解。周家宝说:“我来的路上想了一下,事情有可能是这样的,田松权因为傅薇薇举报我的事儿生了她的气,把她软禁起来,她失去了自由。可是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向我求助。” 韩思杰想到汪凯的话,“这个能说通,如果真的是像你说的,他们肯定为了举报那件事吵过架,傅薇薇有抑郁症,有的时候脑子不是那么清醒,会认为田松权生气是因为怕你也能说得过去。不过我觉得事情不见得是这样的,她是傅家人,田松权不可能对她怎么样吧。也许一切都是她自己臆想,或者她又想其他什么招数来耍我们也说不定。” 周家宝点头,想了想又说:“其实就算是我想的那样,我们也没办法救她。在公事上应付田松权这个人已经够头疼了,如果再介入他的家事,那就太危险了。” 韩思杰忽然想到什么,说:“我得给文亚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韩思杰说:“傅薇薇这两周有没有来找过你?” 章文亚还是那个口径,“这是病人的*,我不能告诉你。” “文亚,你听我说,如果她再来找你,或者她家里让你上门医治疗,千万想借口推掉。” “那不可能,她是我的病人,我是要负责任的。” “听我一句,她的家世性格想必你都很清楚,跟她接近很危险。” 章文亚想了想说:“思杰,本来我不应该跟你说的,不过既然你说了,我就多说两句。她是抑郁症患者,患病的时候是会非常无助的,很多人都因为熬不过那种无助期而自杀。我是她的医生,如果她需要我,我绝不会撒手不管。” 韩思杰忽然警觉,“文亚,她来找过你对不对?” 章文亚叹气,“刚刚田宅管家来电话,让我明天过去。” 韩思杰知道无法阻止他,想了想说:“汪凯,我记得你见过他的,他最近像疯了一样在找傅薇薇,你那边他也盯上了,你要留意他。我把国勤保安部的孙震调给你,最近你去哪儿都要让他跟着,明白吗?” 章文亚无奈,也不能拒绝他的好心,只得说:“好的。” 韩思杰挂了电话,周家宝说:“其实文亚过去也好,我们可以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是担心汪凯会胡来。”韩思杰忧心忡忡的说,接着给周家宝讲了汪凯的情况。 周家宝说:“你既然安排了保镖给文亚,应该就没事了。那个汪凯不是连你都打不过。” 韩思杰笑,“你就记得我打架的事儿了!” 周家宝走到他的椅子边与他拥抱,韩思杰抱了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她抱着他的脖子头趴在他肩膀上说:“听了文亚的话,我有点不安。万一傅薇薇真的是处在很无助的境地,需要我的帮助怎么办?我大学时候同系就有一个女孩儿是抑郁症,比我高一届,有一天她坐在自己的车里,开了排气管自杀了。他男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后来听说他一直自责当时不在她身边,没过多久他就退学了。” 韩思杰明白她在说什么,他现在了解她有的时候是可以非常感性的,他说:“既然文亚要去田宅了,我们就等他回来再说。我明天去宁波,后天晚上才能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要做好吗?” 周家宝说:“好。” 韩思杰在宁波最终被耽搁了四天,当地政府办事并不想开始预料的那样爽快,韩思杰带着章文迪各处攻关,终于搞定一块新的地皮。他甩开司机,自己亲自开车回杭州,章文迪说:“你是着急回去见周小姐吗?” 韩思杰笑说:“难道你还想待下去?” 章文迪其实累极,早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此刻车窗外面正是夕阳西下,天色迅速暗下来,带着一股浓浓的乡愁。车子经过一片市镇,她想到自己的家,忽然说:“我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想家了?等这个项目顺利开工,给你放大假!” 章文迪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说:“思杰哥,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吧?” 韩思杰当然知道,他不是没想过,利用她对他的好感,让她对工作死心塌地太过卑鄙;可是他确实也当她是妹妹,可以给她的,他从不吝啬。他说:“文迪,你会找到更好的!” 章文迪却因为太累,精神松懈下来,不免管不住自己,只想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你喜欢周家宝,是因为她家世比我好对不对?” 韩思杰有些生气,却也不好斥责她,只是温和的说:“睡一会儿吧,不久就到杭州。” 章文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看着窗外沉默下来,可怕的自卑,为什么她要为自己完全没办法控制的事情自卑。生在一个不是那么富足的家庭并不是她的错,她和哥哥本来已经将这一切扭转,可依然抹不去那从出身就带来的印记。 第26章 娜娜被绑 到了杭州,韩思杰亲自将章文迪送回家,车子停在楼道门口,章文迪刚下车,只见章文亚几乎是跑着从楼梯口出来,后面跟着孙震。韩思杰忙下车问他什么事,章文亚脸色苍白,即使强自镇定,声音却依旧是颤抖的:“汪凯刚才给我打电话,他绑架了娜娜。让我带傅薇薇去见他。” 韩思杰震惊,他知道汪凯危险,再想不到他居然用方丽娜来威胁章文亚,“你现在准备去找傅薇薇?” 章文亚点头,“我不能让娜娜有危险!” 韩思杰也异常着急,可毕竟还存了一份理智,拉住他说:“可是如果你把傅薇薇带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就得遭殃。” “管不了那么多了,汪凯已经疯了,娜娜在他手里时间越长变数越大。”章文亚说着就要上车。 韩思杰让孙震将他拦住,劝说:“我知道你着急,可越是这样越要冷静,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章文迪也劝哥哥,他们正拉扯间,周家宝也到了,见到韩思杰就说:“孙震打你电话没通,就打了我的电话。” 韩思杰点头,问孙震,“你能不能让人查到汪凯带娜娜去了什么地方?” 孙震说:“已经让人在查了,还没消息。” 这个时候章文亚电话又响,是汪凯,他说:“你不要妄图找到我。除非你带薇薇来见我。” 章文亚慌张异常,“娜娜呢,我要听娜娜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方丽娜的声音说:“文亚!文亚!我没事,你别着急。千万不要做傻事。” 章文亚激动的说:“娜娜,不要害怕……”不及他说完,就听见汪凯在那边说:“方丽娜,谁让你这么说的!不要逼我打女人!” 章文亚拿着电话焦急而大声的说:“汪凯!你不要动她!我马上带傅薇薇来见你。” 汪凯冷静下来,说:“好,就现在。你去带上薇薇,现在八点二十分,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九点二十,我再打来电话告诉你怎么走,不要妄图报警,只要见到警察我立马杀了方丽娜。我手里有枪!” 章文亚冷汗都流下来,说:“我一定带她来见你。你不要伤害娜娜,我求你!” 汪凯挂断电话。 他们都知道不能再耽搁,众人一起上了一辆车,孙震开车。章文亚已经丧失思考能力,只是一心想着要带傅薇薇出来,章文迪在旁边一直抚慰哥哥。韩思杰说:“文亚,你冷静点!现在傅薇薇到底是什么情况!” 章文亚现在也顾不得病人*,只是一心想救方丽娜,于是详细的讲了傅薇薇的状况。 原来傅薇薇的抑郁症早有征兆,来到杭州经朋友介绍认识章文亚。以前她每周去章文亚的诊所一次,讲过很多自己的事儿。她自小受父母和哥哥宠爱,相当任性;后来遇到田松权,他比她大十岁,对她也是非常纵容,她当然很依赖他。她很享受他的爱,甚至为此都不愿意要孩子,因为害怕分走他的注意力。 可自从几年前,田松权开始任职一方长官,就整天忙工作,对她愈发冷淡。她心里不满,想各种方法引起他的注意,甚至频繁的跟其他男人交往,想让田松权吃醋,可是他却根本不理。他们的关系只有更糟糕,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差;她本身性格暴躁,可是她从小所受教育却是要压制自己的情绪,以致于她在面对外人和面对自己的时候难以找到平衡点,长此以往,难免成疾;在她状况好的时候,会想着要改善自己的处境,她甚至想过要和田松权离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状况不好的时候,她就会觉得活着完全没意思,死去和活着根本没有分别;而之所以一直以来,她还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是因为她对田松权还有执念。 而这一次,她跟章文亚说的是,她彻底惹怒了田松权,为了惩罚她,他把她关在屋里,连她自小的保镖老徐也被支开,不让她出门,她向父亲和哥哥求救,他们也不管她。她悲哀的发现,她一直都以为田松权和父亲哥哥是爱她的,可事实上根本不是,她不过是他们心情好的时候的调剂品而已,她的父亲和丈夫,始终爱的都是权力。她说她羡慕周家宝,她自己握有权力,不用被别人掌握命运。她也想过自杀,而章文亚一直在试图抑制她这个想法。 傅薇薇也提到过汪凯,只是说开始跟这人在一起很快乐,可是渐渐的他要的越来越多,她便不想再见他。 众人听完,心里唏嘘,然而也不及感慨,周家宝说:“看来她对你是完全信任的,不怕她不跟我们走。可现在的问题是,她既然是被软禁的,我们怎样才能逃过看守的人,把她带出来。” 章文亚说:“她家里有两个保姆,一个管家,也都是普通人。门口有警卫,会按时换班,都是全身武装,负责他们夫妇安全。而这个时间段,我想田松权也是在家的。实在不行,我只有求他们。” 韩思杰说:“田松权既然能那样对自己老婆,你求他可能性太小了。我们现在首先要想办法引开田松权。” 周家宝立即说:“我来引开他!”说完就要打电话。 韩思杰私心上并不想周家宝参与进来,可是事关方丽娜,他知道周家宝不会置身事外。 周家宝电话已经接通,她说:“是李秘书吗?不知道田市长现在是否方便?” 李亚明说:“市长应该在家里了,不知道周小姐找市长有什么事。” “我有些事情想跟田市长交换意见,是关于金融新城的,我想李秘书应该知道这件事。” 那边李亚明沉默了一会儿说:“周小姐等一会儿,我请示市长之后再给您回电话。” 周家宝挂了电话,韩思杰看她,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安慰道:“没事!我有办法。现在最要紧救娜娜。” 不一会儿李亚明电话回过来,田松权约周家宝市长办公室见。周家宝说:“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两个钟头,你们见到娜娜让我知道!” 韩思杰与周家宝一起下车,他们站在路边拥抱,周家宝说:“我不会答应他什么的!你千万小心!汪凯说他手里有枪。” 韩思杰想多嘱咐几句,可是时间紧迫,只是双手在她背上紧了紧,说:“放心。” 周家宝坐出租车离开,韩思杰叫孙震下车,问道:“你有没有认识的黑道上的人?” “有!” “你让人去找几个过来,一会儿让他们在田宅门口想办法搞点事儿出来,争取把田宅门口的警卫引开。他们应该做惯了,有分寸。钱方面不是问题,你看着给。善后的事情要做好,不能让他们知道跟国勤锡宝还有田松权有关。只说是跟门口警卫的个人恩怨,想让他们离岗一会儿。” 孙震迟疑,“要不要问过董事长?” “不用了,来不及了!钱我个人给你,情也算我欠你的。” 孙震再不犹豫,答应着去了。 韩思杰开车带章氏兄妹往田宅去,车子远远的停在田宅警卫监视之外,韩思杰对章文亚说:“我和文迪进不去,在这里等你。你不要着急,田松权应该已经离开了。你想好借口,等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就带着傅薇薇下楼,直接向我们的车子走过来。到时候万一被视频拍下,田松权问起来,你可以说是傅薇薇想出来走走。” 等到章文亚离开,韩思杰跟章文迪说:“文迪,要不然你先回家等?你在这里帮不上忙,一会儿见到汪凯和娜娜,场面估计也会混乱。我们是偷偷带市长夫人出来,不能报警,我怕到时候我跟文亚顾不上你。” 章文迪知道他说的对,她除了能够安慰哥哥,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而哥哥现在最需要的也不是安慰,她留下来,只有添乱。她觉得异常的无力,只是说:“我再等一会儿,看到哥哥从里面出来我就走。” 果然过了一会儿,田宅门口不远处,有几个穿着黑色外套,戴着帽子的男人聚集起来,开始吵架,越吵越大声,甚至动起手来。田宅地处市区腹地,是市委分的房子,周围虽然房子众多,却是每家都戒备森严,马路上人烟稀少,一群人吵架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和大声。田宅门口两个警卫犹疑,商量一番,终于一个警卫向打架的人群走过去,刚过去,就被那帮人围了起来,警卫慌张,想去拔枪,却被人有意无意制住手脚。另一个警卫见状,也走了过去。这个时候只见章文亚带着傅薇薇从门里出来,快速的向韩思杰的车子走过来;傅薇薇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用帽子将头罩住,只露一张脸在外面,并不见怎么憔悴,只是非常的冷漠。韩思杰赶紧发动车子,章文迪下车打开车门,将章文亚傅薇薇迎上车,自己站在车外,待到他们上车,章文迪在外面关上车门。韩思杰开着车子快速离开。 第27章 被伤害的 在车上,傅薇薇说:“章医生,你不要担心,汪凯那个人我很了解,他胆小的很,不敢对你的心上人怎么样的。” 章文亚点头说:“薇薇,谢谢你!” 韩思杰惊讶,一方面章文亚对傅薇薇说了实话,而且对她直呼其名;另一方面傅薇薇居然安慰章文亚,可见他们之间确实互相信任。 傅薇薇这才注意到开车的是韩思杰,她停了一会儿才说:“韩先生,我想周小姐可能收到了一些我送出的东西,希望她千万别当真。另外,举报她受贿那件事,帮我跟她说抱歉!”她对韩思杰又恢复到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冷淡。 韩思杰不禁对她看法大大改观,他说:“田夫人,谢谢您肯救娜娜!我最近见过汪凯几次,他情绪很不稳定,所以希望一会儿见到他,在我们都安全之前,您能先稳住他。” 不等傅薇薇回答,章文亚的电话响,是汪凯。傅薇薇接过电话说:“汪凯,我是傅薇薇,我现在跟章医生过来,你最好保证方小姐一根头发都不要少,否则我不会饶你!” 只听汪凯那边激动异常,一连串的答应说:“好!好!薇薇,我好想你……” 傅薇薇却已将电话重新递给章文亚,他问:“现在我们怎么走?” 汪凯在电话里详细说了路线。韩思杰立即打电话给孙震,让他带可靠的人赶紧跟上来。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周家宝,过了好久,周家宝才接起电话。韩思杰说:“我们接上田夫人了,正在往汪凯说的地方赶。” 周家宝声音冷静说:“我知道了,我跟田市长谈的很好,你放心!” 韩思杰知道田松权应该就在她身边,不能多说,叮嘱说:“保重!” 周家宝犹豫半天,终于说:“你也是!” 他们按着汪凯指定的路线到达目的地,是一座大厦的隐匿楼层。大厦本是汪家产业,别人自然查不到。他们出了电梯,是一道通往室内的玻璃门,带有密码。汪凯亲自来开门,他在里面见到傅薇薇已经开始激动,等到门打开,他只是痴痴的看着她,喃喃的叫:“薇薇。” 傅薇薇面无表情,问:“方小姐在哪里?” 汪凯手向里指了指,章文亚和韩思杰赶紧跑进去,里面是一间收藏室,放满了各种原木家具和瓷器还有雕塑等艺术品。方丽娜被绑在角落的一张酸枝椅上,一眼看上去,身上并无伤痕,头发也是整齐的。韩思杰放下心来,知道汪凯并没有对她怎样。章文亚却抖的更厉害,跪在地上帮方丽娜解开身上绳子。方丽娜开始还是镇静的,可是看着章文亚抵着头,双手颤抖着解开绳结,她竟忽然大哭起来,眼泪流了满面。 章文亚帮她全身解开,看着她轻喊:“娜娜!” 方丽娜双手解放,猛地抱住章文亚,哭的更厉害,哽咽着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章文亚回抱她,不住后怕,“都怪我,都怪我。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 方丽娜哭声渐息,章文亚正帮她擦去脸上眼泪,汪凯进来说:“你们都赶紧离开!不要再在这里打扰我和薇薇!” 韩思杰说:“田夫人要和我们一起走。” 汪凯看着傅薇薇说:“薇薇,告诉他们,你不会回去了。你要和我在一起。” “汪凯,你也闹够了。章医生,我们走。”傅薇薇的语气是冷淡的。 汪凯被她的话重重打击,然而很快振作,过来拦住傅薇薇说:“薇薇,我知道你不快乐。你离开田松权,我们在一起,我已经买好了机票,我们去美国。我会对你好,我会爱你一辈子,你相信我。” 傅薇薇咬牙切齿,“汪凯,你……” 不等她说出下面的话,韩思杰忽然打断,“即使你跟傅小姐去了美国,傅家人也会轻而易举的找到你们。你为什么不等傅小姐离婚,你们正常的在一起。”他怕傅薇薇再说出激烈的话来打击汪凯,他刚才留意了密码门,由特殊玻璃制成,而这里手机也没信号,他已经和孙震失去练习。现在他们若要离开,只能靠汪凯。他为了拖住汪凯,连对傅薇薇的称呼也改变。 汪凯眼睛放光,看住傅薇薇说:“薇薇,你会离婚的是吗?” 韩思杰不停的对傅薇薇使颜色,她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汪凯,你不要做梦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韩思杰无奈,只见汪凯脸色瞬间苍白,不能控制自己的一把掐住傅薇薇的脖子,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型手枪对住自己的头,狠戾的说:“你再说一遍!” 傅薇薇被他掐的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脸倔强的看着他。 韩思杰料不到汪凯动作居然这么快,顾及傅薇薇的安全,他不敢妄动。章文亚已看出汪凯有躁狂症倾向,只是情势紧急,不及细想,调整自己声音说:“汪凯,你是想伤害自己,还是想伤害薇薇?” 章文亚的声音自有魔力,汪凯稍稍平静,异常苦恼,“我不想伤害薇薇,不想。” “那请你放开薇薇好吗?” 汪凯看着傅薇薇,只见她眼睛发红,眼泪都快要出来,他犹豫片刻,手终于慢慢松开,韩思杰趁机一把拉过傅薇薇,傅薇薇用手抚着自己脖子不停咳嗽。汪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自觉的下手太重,差点伤了傅薇薇,他无限自责,放下指着自己的头手枪,上前说:“薇薇,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傅薇薇抬头,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重新恢复她常用的女孩腔调,轻说:“我没事。” 汪凯情绪完全被她操控,重新染起希望,不禁问道:“薇薇,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你以前跟我说过的。” 傅薇薇说:“是啊,我是喜欢你的。” 汪凯欣喜若狂,去拉傅薇薇的手,她很顺从的将手给他,主动靠近他,与他拥抱。 韩思杰一阵轻松,想这傅薇薇总算不再那么固执,正转头向门边走去。谁知却忽然一声枪响,然后是汪凯的尖叫声。韩思杰慌忙回头,只见那把小型手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傅薇薇手中,她一枪打中汪凯大腿,汪凯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瞬间身下已经集了一滩血。 傅薇薇又将枪对准自己太阳穴,顺势就要扣动扳机,汪凯虽然人倒地,一双眼睛却自始自终没有离开傅薇薇,用尽自己的力气叫道:“薇薇,不要!”声音里满含着痛苦和绝望。 韩思杰不及细想,飞身向傅薇薇扑过去。伴随着傅薇薇和韩思杰倒地的是另一声枪响,子弹擦过韩思杰的肩膀,他感觉到一阵灼烧的疼痛,血瞬间流出来,滴在傅薇薇的脸上,她完全惊住了,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韩思杰。 韩思杰起身,迅速拾起那把手枪,喊道:“娜娜,还有力气吗?快给汪凯止血。” 方丽娜虽然已是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可是医生的本能毕竟还在。她在章文亚的帮助下,撕开衣服接成布条,扎住汪凯大腿根部的动脉,手上边动边问:“思杰,你的肩膀没事吧?” 韩思杰已经自己检查过,知道没事,他将那把小型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卸除说:“我没事,只是擦伤。汪凯怎么样?赶紧问他玻璃门的密码!” 汪凯的意识还没完全失去,章文亚很快问出密码,赶紧过去将门打开。韩思杰扶起傅薇薇说:“文亚,我先送田夫人回家,你跟娜娜在这里看着汪凯,孙震应该就在上面,我让他下来,然后你们就离开。剩下的事情让他来办。” 章文亚点头答应。 傅薇薇人已经傻掉,完全听韩思杰的摆布。韩思杰给她纸巾让她擦掉脸上血迹,她便拿着纸巾狠狠的擦自己的脸,直到擦到那一块儿现出红色血丝。韩思杰按住她的手,带她离开,到了大厦大厅,果然见孙震带着几个人在上面等着。孙震见到他说:“楼层找遍了,也没找到你们。” 韩思杰说:“没时间解释了,你带人上12楼,然后走左边白色木门,有一层楼梯下去就到了。汪凯受伤了,你帮他叫一辆方济医院的救护车。然后再找车送文亚和娜娜回家。记住,汪凯那边,你要一直守着,不能让警察过问。” 孙震答应,带人上了电梯。 韩思杰将傅薇薇放在他车子的后座,开着车快速的往田宅赶,在车上给周家宝打电话。周家宝不自觉的说了句:“谢天谢地!” 韩思杰理解她的心情,来不及解释,挂了电话,专心开车,傅薇薇一直没有说话。到了田宅,已是午夜,他把傅薇薇从座位上拽下来,看着她说:“无论如何,好好活着!死或许不是什么事儿,不过活着你也许会发现,很多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 傅薇薇点头,往自己家门口走,走的慢而坚定,仿佛已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第28章 好自为之 韩思杰转头开车去接周家宝,在车上给孙震和章文亚打电话,知道汪凯被送去医院,已经通知了家人;章文亚方丽娜也已安全,他放下心来。 到了市政府门口,周家宝正从里面出来,韩思杰下车,站在车前等她。周家宝看到他,跑过来和他拥抱,他们分开不过两个小时,可是却像过了很久很久,她抱着他迟迟不肯放手,直到听到韩思杰喊:“田市长。”周家宝才放开他,转过头,看到田松权正站在他们身后,她也叫:“田市长。”田松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上了自己的车子离开。 韩思杰开车带周家宝回家,在车上大致跟她说了今晚状况,包括汪凯受伤,傅薇薇想自杀的情景。周家宝听得胆颤心惊,然而知道方丽娜没事,她也松了一口气。 韩思杰问:“你没答应田松权什么吧?” “没有,不过为了拖延时间,我详细询问了金融新城的概念和筹备状况;他也反复征询我的态度,我不能太过回避,到底露了一些口给他。” 韩思杰听了为她担心,说:“不该拖你进来。回头要把这事儿告诉我爸和伯父,听听他们的意见。” 周家宝点头,说:“思杰,其实是我拖你进来的。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跟傅薇薇和田松权打交道,也不会被汪凯盯上,牵涉到文亚和娜娜,是我该觉得抱歉。” 韩思杰听她算的这么清楚,一阵窝火,到底不好发作,没再说话,径直将车子开回韩家。到了屋里,家人早已歇下,客厅里给他们留了灯。在明亮灯光下,周家宝这才注意到韩思杰肩膀上衣服破开大洞,洞口边缘沾满血迹,她异常紧张,“思杰,你受伤了!” “救傅薇薇的时候被子弹擦破了点皮,没事。”韩思杰说着脱下大衣,再脱去西装外套和衬衣,只留一件背心在身上,周家宝上前查看,只见他肩膀处有一道大约两寸长一指宽的伤口,并不是很深,可是两边的肉向外翻开,异常狰狞。周家宝立即说:“我打电话叫医生!” 韩思杰坐在沙发上,一把捞住她说:“太晚了,懒得麻烦。你把药箱拿出来,帮我用酒精消毒,再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 周家宝说:“伤口会发炎的,要叫医生过来!” 要是平时韩思杰也就依了她了,可是今天这一天,他精神一直高度紧张,这会儿还没松弛下来,难免耐心不够,只是说:“药箱在卫生间的柜子里,你去拿来我自己弄。” 周家宝惊讶,到底去拿了药箱,按着韩思杰说的用酒精帮他消毒然后包扎。她动作笨拙,然而小心翼翼,眉头微皱,抿住嘴唇,非常认真;韩思杰看着这张总是让他心动的脸,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等到周家宝包扎完毕,抬头看他,他却意外发现她眼眶湿润,他连忙问:“怎么了?” 周家宝拿来毯子披在韩思杰身上,蹲在他身前,用手轻抚她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说:“思杰,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认识傅薇薇,也不会被手枪误伤。” 韩思杰叹气,“今天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你真的要跟我这样算吗?我们都在一起了,所有的事情都该一起经历不是吗!” 周家宝眼泪却流下来,一把抱住韩思杰的腰,将头埋在她胸前说:“思杰,我只是害怕,如果子弹万一偏了……”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韩思杰自事发后,一直想着后续事情该如何处理,包括刚才,他还在想万一田松权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他们该怎么办。他完全还没来得及想到周家宝说的这一层,这会儿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胸口,他才意识到她说的害怕是什么。他将她抱起来,用毯子一起裹住,亲她脸颊,柔声说:“我这不是没事吗,别胡思乱想了!” 然而周家宝却并未被他安慰,想嘱咐他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却又想再也不要有下次。她心内百转,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住他。 果然第二天,田松权让人来叫韩思杰去办公室,他专门在等他,“把你昨天带薇薇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从头到尾说出来,不能隐瞒任何事!”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韩思杰料到他会知道,知道抵赖无益,按着他的要求将事情讲给他听,涉及到其他的人都尽量略去,主要讲了跟汪凯对峙的情景和傅薇薇想要自杀的细节。 田松权沉默良久,终于问:“她真的要自杀?” “是的。” “你救了她?” 韩思杰点头。 田松权稳稳的坐在办公桌前,冷笑说:“所以你们有了默契?韩思杰,我还小看你了,这边周大小姐为你赴汤蹈火,那边薇薇为了你宁愿跟我离婚。” 韩思杰没料到傅薇薇真的下定决心,心内震惊,面色却仍旧如常,“我想田市长比谁都清楚,田夫人这辈子恐怕就只能爱您一个人了。”田松权既然是来问罪的,他与其否认,当然不如主动出击。 田松权脸色微变,然而很快镇定,“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不准再插手我的家事,否则我肯定会让你后悔。还有你那个好朋友章文亚,让他也好自为之。” 韩思杰自然不会真的被他吓住,然而也知道不能硬碰硬,点头说:“我知道。” 田松权看他答应的轻描淡写,不禁恼怒,“我知道你们周家韩家在杭州家大势大,做起来事情来有恃无恐,可是你别忘了,我才是这一方的管理者。” “田市长言重了,周家韩家都是规矩商人,与政府合作从来义不容辞。”他一味退让,田松权也不好再群追猛打,只得作罢,放他出来。 韩思杰出来,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发现现在最需要担心的就是章文亚;至于金融新城计划,牵涉太广,即使没有这件事,走向也是他们难以控制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正要去找章文亚,接到汪凯打来的电话,说想见他。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意欲拒绝,却听汪凯说:“章文亚和方丽娜都在,思杰,求你来一趟。” 韩思杰到了医院,在病房门口见到章文亚。他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章文亚说:“娜娜在里面给汪凯做身体检查,我等她。” “我以为是汪凯叫你来的。” “我见到他恨不得杀了他,怎么可能专门来见他!”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完全不见昨天抚慰汪凯时候的理智。 他们正说着,方丽娜穿着白大褂从里面出来,“你们都进来吧,他现在状况不错。” 章文亚那么稳重一个人,居然赌气,“我不见他,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坚持亲自给他治疗!” 方丽娜柔声说:“昨天那样的情况,我是最了解他伤势的,上手起来自然最快。而且昨天他也并没有真的对我怎样,你看,我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他不过是想见傅薇薇。” 章文亚却是最固执不过的一个人,站在门口说:“你们进去吧,我怕我会忍不住打他。” 方丽娜无奈,韩思杰说:“算了,娜娜,别勉强他了。你说汪凯没有对你怎样,可是你没看到昨天文亚的样子,从知道你出事到见到你,他都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方丽娜听了不禁脸红,只是痴痴的看着章文亚。章文亚说:“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方丽娜和韩思杰进去,只见汪凯腿上打了石膏躺在床上,看到他们进来,让护工将他头垫起来,说:“章医生呢?” 方丽娜说:“他有事走开了。” 汪凯虚弱的说:“他应该是不想见我。我确实做错了,方医生,对不起!也帮我跟章医生说对不起。”态度异常的诚恳。 方丽娜点头。汪凯又对韩思杰说:“思杰,这一次谢谢你,幸亏你没有报警,又让孙震帮我善后。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毁了,恐怕我们家也要被我毁了。” 韩思杰听他倒是难得说了句清醒的话,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发疯,他有心刺激他,“我刚从田市长那边过来,他说傅薇薇要跟他离婚。” 汪凯听了这句话异常平静,扯了扯嘴角说:“那也不会是因为我。很高兴她终于肯为自己想了。” 韩思杰说:“你真的能忘得了她?” “忘不了又能怎样?昨天你也看到了,她宁愿死,也不要和我在一起。我又何必再做那些无谓的梦。思杰,你说的对,梦醒了,我还是纵横情场的汪公子。” 韩思杰见他真的想通,心里又轻松了一些,他身边的人和傅薇薇纠缠的越少,他们和田松权的关系就越容易平衡。他心里还惦记要跟章文亚讲的事情,对汪凯说:“你想通就好,好好休养吧。” 汪凯说:“思杰,这次算我欠你。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在所不惜。” 韩思杰点头,深以为意,他们都在一个圈子里,谁也不能说不会需要别人的帮忙。 韩思杰方丽娜出来,章文亚果然还在门口。韩思杰说:“走,咱们吃晚饭去,文亚,我有事跟你说。” 章文亚说:“有事在这里说吧,我跟娜娜一会儿还有事,不能陪你吃饭了。” 韩思杰看方丽娜,只见她满脸意外,他立即明了,章文亚是真的想通,准备出击了。他不忍心再打扰他们,长话短说:“田家有没有禁止你上门?” 章文亚说:“没有。不过田夫人给我打电话,说她周末来我诊所,以后不用我过去了。” 韩思杰犹豫,终于说:“文亚,你能不能再给她推荐其他医生?我怕与她再接触下去,还要引货上身。” 章文亚变脸,“你这是什么话!昨天的事完全是汪凯的错,薇薇也是受害者。并且后来她那么主动的要求帮我们,她信任我,我不可能不管她。” 韩思杰叹气,果然医者父母心,在这一点上章文亚和方丽娜还真的是绝配;倒显得他自私。他也并不坚持,毕竟世事难料。他转换话题说:“好吧,那你们去二人世界吧。我去找家宝了。” 方丽娜笑说:“你现在离开家宝,简直就不能活了。” 韩思杰回她:“我看文亚离开你不能活才是真的!” 方丽娜脸红,慌忙推他离开。 第29章 离婚结婚(小修) 傅薇薇要和田松权离婚的消息最终还是传了出来,有了解内&幕的人声称,傅薇薇请了京城最有名的离婚律师,铁了心要和田松权离婚;又有人说那律师也曾是傅薇薇的入幕之宾,两人这是要一起摆田松权一道;还有人说一旦他们离婚,那么田松权恐怕前途就渺茫了;一时流言纷飞。 韩思杰自然一直当从来不知道这回事,连朋友之间讲八卦他都不插一句嘴。从他和周家宝的角度讲,当然希望傅薇薇和田松权能够真的离婚,那么田松权的势头恐怕就不会那么劲了,对他们的威胁也小一点;可是他也知道,就傅家居然同意田松权禁足傅薇薇这一层上来讲,他们俩离婚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但无论如何,这个过程他和周家宝离的越远越好;为此他甚至再不去章文亚的诊所找他,害怕哪天一个不巧遇上傅薇薇。 周家宝也赞成他这种谨慎的态度,事实上,他们越来越发现,两人在许多事情上都配合默契,几乎没有矛盾。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傅薇薇特意请韩思杰,周家宝和章文亚,方丽娜吃饭。依旧是在银丽会所,这一次傅薇薇倒是早到。韩思杰周家宝见到她大吃一惊,只见她剪了齐耳短发,刘海吹起,露出光洁额头,妆容精致却并不浓烈;穿着简单的针织衫和长裤,看上去清新优雅,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她见到他们主动招呼,那种常年养成的傲慢气质自然还在,但是也能看出她毕竟在表示亲近。不等他们问,她便说明来意,“我明天就要离开杭州去美国读书,在这里的这段日子,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也多亏你们的照顾。今天这顿饭,一来算是我赔罪,也算是表达谢意。谢谢几位的到来!” 韩思杰没料到她真的有一天能放下架子,不过他还是好奇,“那您跟田市长?” 傅薇薇快速扫他一眼说:“我跟他没有离婚,只是分居。” 这和韩思杰之前猜测倒是差不多,这两个人没那么容易离婚。 章文亚说:“薇薇,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 傅薇薇听了居然感动,她一直以为章文亚只当她是病人,她说:“你给我介绍的那个美国医生,我已经联络上了,我会定期去做治疗的,你放心。” 章文亚点头,傅薇薇又说:“方小姐,上次因为我的原因害你受惊吓,一直都没来得及说抱歉,今天在这里正式说一声对不起。” 方丽娜向来心直口快,听她这么一说,赶忙说:“没有的事,其实是我该谢谢你……”说着忽然发现章文亚脸色不对,意识到说漏嘴,连忙住口。 韩思杰大笑,“对,这个事情你是应该谢谢田夫人的。” 傅薇薇看到章文亚方丽娜神色,也明白了发生什么事,继续说道:“那恭喜你们了。另外也祝周小姐韩先生早日修成正果。” 她忽然变的这么磊落,周家宝也开始对她有了好感,不禁说:“谢谢你!” 傅薇薇说:“各位,因为明天就要离开,所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多陪了。周小姐,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单独说几句话?” 周家宝惊讶,但也爽快答应,一时他们二人去了另外一间房。章文亚马上对方丽娜说:“你还觉得汪凯绑架你的事儿是个好事儿?” 方丽娜连忙否认,“没有!” 韩思杰大笑,发现身边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一时心里无比畅快。 过了一会儿周家宝回来,看到他们大笑,也难得八卦的看着方丽娜说:“娜娜,快说,你那里是什么?” 方丽娜疑惑,“哪里啊?什么?” 周家宝坏坏的笑着点自己耳后说:“这里啊,让文亚帮你看看。” 方丽娜瞬间脸红,她虽然看不到,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头发扎起来,露出耳朵后面一块皮肤,上面赫然透着一方红色印记,显然是吻痕。章文亚看到,脸色也颇为不自然。周家宝异常开心,想起当初刚跟韩思杰在一起,也被他们俩嘲笑,这下终于报仇成功,很是自得。 方丽娜到底反应快,很快恢复脸色,说:“思杰,家宝,你们好成这个样子,还不赶紧结婚!” 章文亚说:“思杰早有准备吧!” 周家宝疑惑看韩思杰,韩思杰给章文亚使颜色怪他说漏嘴。方丽娜继续说:“你们结婚我要做伴娘的!” 韩思杰说:“本来伴娘伴郎的位置是给你和文亚留好了的,不过照这个情况看下去,说不定你们比我们先结婚呢。” 方丽娜并未多想,忙说:“那没可能,我跟文亚才不要那么快走入婚姻的坟墓。” 韩思杰笑说:“你们不是马上要一起去旅行,万一回来就要奉子成婚呢,小家伙可等不得。” 方丽娜这才发现他原来在这里等着她,简直恼羞成怒,差点要动起手来。章文亚却大方说:“气什么,真的那样就让他们给我们做伴娘伴郎,伺候我们,有什么不好!”方丽娜听了他的话,立马转怒为喜,高兴起来;章文亚以前总是诸多犹豫,可是一旦突破自己心里的那一层顾虑,却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韩思杰周家宝都为他们赶到高兴。 一场饭局开心结束,到了车上,韩思杰才问周家宝:“今天傅薇薇跟你说了什么?” “她问之前给我的那张纸条能不能还给她,我说已经毁掉了,她表示相信。她又说你是个好男人,让我珍惜你。思杰,你说她是不是真的爱上你了?” 韩思杰笑对她说:“那你这回吃醋不?” 周家宝抱住他的胳膊说:“我不吃醋,反正她明天要走了。” 韩思杰笑,她倒想的明白。 周锡声考察回国,韩思杰和周家宝亲自去机场接他,两人等在出口处,很意外的看到饶青竟然和周锡声一起出来。韩思杰热情的打招呼,周家宝却表情木然。周锡声笑说:“是因为阿青一起回来,才让你们来接的。家宝,还不叫妈妈!” 周家宝低声说:“妈妈。” 饶青苦笑,“听你们父女俩这对话,不知道的听了去,还以为我是后妈。” 韩思杰赶紧岔开话题,跟饶青搭话说:“伯母跟伯父是在德国遇上的?” 周锡声笑说:“她可是大忙人,是我特意去找她,说回来谈你们的婚事,她才跟我回来的。” 周家宝惊讶,“我们的婚事?” 周锡声说:“看你们两个天天好的跟连体人似的,婚事定下来,你也能给我安下心来到锡宝开会了。” 周家宝瞬间脸红,韩思杰看着她笑,饶青说:“女儿谈个恋爱你也管,你是恨不得她一辈子嫁给锡宝。” 周锡声不回答,跟韩思杰说:“思杰,找一天方便,叫上你父亲母亲,咱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韩思杰异常高兴,说:“好!” 果然年后有天中午,韩家做东,两家六口人正式坐在一起。孔玉珍看着饶青由衷羡慕说:“家宝妈妈真年轻!” 饶青听说过孔玉珍平时对周家宝很是照顾,不禁心生好感,笑说:“总算见到了,原来思杰的英俊样貌是从妈妈那里得来。” 这边周锡声自然也跟韩国勤大力寒暄,气氛非常和乐。到了席中,韩国勤主动说:“周兄,家宝妈妈,我知道韩家与周家算不上门当户对,思杰找到家宝算是高攀。只是两个孩子感情确实好,家宝我们也非常喜欢,关于他们的婚事,我也就不再拖中间人了;今天趁两家人都在,我亲自向你们提亲,还希望二位不要嫌弃我们思杰。” 周锡声慌忙说:“韩兄这说的是哪里话,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能再这么客气!” 饶青笑说:“你们两个j□j的父亲,也不问问孩子的意思,就这么定下了。” 周锡声大笑说:“还用问意见,他们恐怕心里还怪我们提的太迟了。” 周家宝却不再害羞,只是掩饰不住的开心笑着;韩思杰自然也是非常高兴,握了周家宝的手,不时暗暗用力,在她耳边小声叫:“老婆。”周家宝这下却脸红了。 两个人在这边你来我往,父母们却已经开始商谈细节。韩家聘礼除了各种贵重首饰,还有将要划归韩思杰周家宝名下的国勤地产股份;而周家嫁妆除了房产,自然也附送锡宝股份。两家家长表足诚意,婚事无有不成。孔玉珍说:“戒指礼服,当然是听家宝的意思,最好是专门订制的,现在孩子们都喜欢。” 饶青也说:“婚礼在杭州办最好,亲友们过来也都方便。” 两家人态度风度俱佳,婚礼很快定下来,时间就在这年十月份,给新人足够准备时间。 这天饭局完了,韩思杰说:“爸爸妈妈,伯父伯母,我跟家宝还有事,先走了。” 周锡声说:“去吧。不过家宝,别忘了晚些时候还有个会。” 饶青横了周锡声一眼,周锡声笑说:“好!好!今天高兴,要是不想来就不用来了。” 韩思杰恭敬说:“我跟家宝出去不了很久,到时候我送她回锡宝。” 周锡声非常满意。 两人到了车上,周家宝问说:“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韩思杰笑说:“到了你就知道。” 第30章 周父之病 车开了不过二三十分钟,就到了一个工地,显然是一个别墅区,房子的框架都已经搭出来。然而靠着江边的这一座,与其他的房子比起来,倒是有些不同。比其他房子占地大上几倍,从目前完工的状况看,风格跟其他房子也有差别。工人们正在进行外墙装饰,看到韩思杰过来纷纷跟他招呼说:“韩总。” 周家宝惊讶,“这是?” 韩思杰拉着周家宝的手围着房子转了一圈说:“这就是我们的家。我请著名建筑师岳明亲自设计,有一个至少容纳六十人的大厅,虽然咱俩不爱热闹,不过说不定孩子们会喜欢,到时候他们可以请朋友来家里开派对;有一个起居室,以后每天晚上我们一家人都要聚在那里,喝茶聊天,给孩子们讲故事;有两个会客室,我们一人一个;还有一个小型会议室,若是有紧急公事,可以直接让公司的人过来开会;然后就是我们的主人房,孩子们的房间,我爸我妈的房间,伯父伯母的房间;另外还有书房,茶室,影音室,酒窖,孩子们的婴儿室和玩具房……” 周家宝听他想的这么周到,简直震惊,“思杰,这房子有多大啊,孩子们到时候在里面会迷路的吧?” 韩思杰笑说:“咱俩方向感都这么好,孩子们肯定不会是路痴。”说着又拉着她的手去后院,“这里正在修一个游泳池,你不是说你不会游泳,等修好了,我可以在这里教你。” 然后他们又转回前院,韩思杰说:“门前会有一个小的喷水池,两边是草坪,可以养两条狗,陪孩子们在草坪上玩耍;靠着江边的地方是个小花园,你不是喜欢看江水,等我们俩老了,就能天天坐在那里等着路灯亮起。” 韩思杰说完看周家宝,她却只是笑,他对未来的描述打动了她,她完全陷入那种情景当中,周身都被幸福包裹。过了半晌,她才轻喊:“思杰?” “嗯?”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韩思杰拉开两人距离,看着她郑重说:“家宝,嫁给我好吗?” 虽然他们父母间已经说定,可是他仍然愿意亲口对她说出这个请求,做出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承诺。 周家宝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好!”说完吻在他的脸上,吻完还觉不够,又上前紧紧的抱住他,说:“我好喜欢这里,我们什么时候能搬过来住?” 韩思杰听她这么心急,不禁笑出声来,说:“现在主体已经完工,剩下就是装修了,应该等我们婚礼前能住进来吧。” 周家宝嘟囔说:“好久啊!” 其实他们从正式恋爱到确定婚期,时间并不算长,甚至都可算是“闪婚”了,可她还是觉得久,这会儿趴在韩思杰肩头说:“就像现在这样,住在这个房子里,一下子就老了就好了。” 韩思杰笑说:“那也太快了,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一起做。” 周家宝不说话,她只是害怕。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成长,变的坚强无畏,可自从跟韩思杰在一起之后,她害怕的事情却越来越多;她怕时间太长,有些事情他们没法控制;她怕在岁月的消磨中,他们不再像现在这样亲密幸福;她怕终有一天,他不再爱她,她也不再爱他;她见识过时间的摧毁能力,在她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异常恩爱,她五岁以前的记忆里,他们总是笑着的;可是后来她亲眼见他们疏远,吵架,离婚。她怕她和韩思杰也会那样,所以希望能够抱着他一夜白头。 韩思杰当然不明白她的心思,他对未来充满各种设想,他也想过他们可能产生的问题,可是他自信能够克服,他知道他们最终会白头到老。 他们二人正甜蜜畅想未来,却忽然接到饶青电话,语气焦急,“家宝,快回来!你爸进医院了。” 周家宝不明所以,“刚才不还好好,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里不好说,你跟思杰快来吧。” 他们不敢耽误,赶紧开车往医院赶去。韩思杰知道如果只是一般病痛,饶青不会这么说话,只是不敢过于猜测。他去看周家宝,只见她面色苍白,全身僵硬的坐在座位上,一语不发。韩思杰空出一只手握了握她的手,她本能的回握,转回头看韩思杰说:“他一向身体健康,精力过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病的对不对?” 韩思杰安慰她说:“是,是,你别想太多,到了医院就知道。” 他们很快到达医院,饶青一个人在等候室内,看到他们来,茫然叫道:“家宝。” 周家宝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你们吃完饭,他送我回酒店,在车上他忽然咳嗽的很厉害,最后竟咳出血来。我吓坏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最近有几次总这样,可能是上火。我觉得不同寻常,执意送他来医院检查;他进去之前让我给你打电话,还说暂时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那么着急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我就觉得有问题。家宝,你有没有看过他最近一段时间的健康报告?” 周家宝面色凝重,轻轻摇头,韩思杰说:“伯母,家宝,我们等医生出来再说。” 果然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叫他们说:“医生让家属进去。” 他们三人一起去了医生办公室,周锡声已经坐在那里,看到他们进来,对那医生说:“黄医生,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再跟他们说一遍吧。” 中年医生黄常年点头,说道:“我们给周先生做了初步检查,暂时怀疑是肺癌。不过进一步确诊还需更详细的检查,周先生最好今天就留院。” 周家宝惊的说不出话来,过半晌才喊:“爸!” 周锡声摆了摆手,对医生说:“谢谢你,黄医生。这件事暂时我只想这屋里的人知道,还请黄医生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如果需要医生会诊,也希望您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黄常年点头说:“我明白!不过也希望周先生能够配合治疗。” 周锡声说:“那是自然,我今天会按照您的嘱咐留院观察。现在我想用您的办公室跟我的家人说几句话,您看方便吗?” 黄常年说没有问题,说完退出门去。 医生刚出门,饶青说:“锡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周锡声摇头,“如果早就知道我怎么可能耽误治疗。只是最近咳了几次血,我虽然心里怀疑,可因为太忙,就当作是普通上火,也没来得及做详细检查。这些先不说了,家宝,听我说!” 周家宝双手在身侧紧握,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定今天下午的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会儿取消显得突兀,你回去帮我主持!这种事以前也有过,不用特意交代。其他的事情等我病情确诊以后再说,你不能慌,你迟早是要接管锡宝的,即使是现在我相信你也可以。” 周家宝低着头,不看自己的父亲,倔强的说:“爸,你会没事的!” “是,我知道。但是现在,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要让公司一切如常,明白吗?” 周家宝只是点头。 周锡声又对韩思杰说:“思杰,照顾好家宝!” 韩思杰说:“伯父,你放心!” “去吧。” 韩思杰跟周家宝离开医生办公室,到了大门口,周家宝叫:“思杰。”几乎带着哭腔。 韩思杰抱她在怀里说:“我在,没事的。” 周家宝靠在他怀里,停了一会儿,振作起来说:“我们回锡宝。” 韩思杰开着车将她送到锡宝楼下,下车再次抱了抱她说:“我在这里等你。”周家宝点头。 周锡声最终被确诊为肺癌晚期,没想到最受打击的人竟是饶青,在听到消息那一刻,她当即瘫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周锡声却是一如既往的镇定,他说:“癌症并非不治之症,我会尽快接受切除手术。家宝,从今天起,你全面接手锡宝。我生病的事,一味的瞒也不行。明天我会回一趟公司,找高层逐个谈话,告诉他们我是接受结石微创手术。” 饶青立即说:“那太耗费精力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再承受那样高强度的工作。” 周家宝今天已经比昨天镇定很多,她也说:“妈妈说的对!爸,我会召开董事会,亲自宣布您将进行结石微创手术的消息,高层那边我逐个找他们谈。您在这边安心接受治疗,相信我!”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也是你树立威信的好时机。公司的日常运营我相信你都没有问题,如果涉及到重大决策,一律暂时搁置……”正说着,周锡声忽然又咳嗽起来,饶青连忙按铃,医生护士都进来。 医生劝说:“周先生,你确实不能够再劳累了。手术前必须好好修养。” 周锡声说:“家宝,你去吧。要是没什么大事儿就不用天天来医院了,公司那边更需要你。你妈妈在这里,你放心。” 周家宝看着饶青,饶青说:“放心吧,他毕竟是你爸爸,我毕竟是你妈妈。” 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是怕极,可是越到这个时刻越是不能慌乱,周锡声知道,周家宝自然也知道;她一瞬间褪掉这一段时间以来由于热恋而养成的柔软和敏感,变成一个十足理性的女人,希望自己能够控制一切,即使是亲身母亲,她也要得到她亲口承诺。 韩思杰知道她心情,也说:“家宝,医院这边我也会盯着的。” 周家宝说:“思杰,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从香格里拉回来了,虽然香格里拉美如仙境,不过那个地方还是让神仙们常住吧,对于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来说,能够回到可以轻松呼吸的地方,实在太美妙了。所以,万一,如果,真的,我明天双更,请不要太惊奇! 第31章 工人罢工 周锡声一病之下,居然真的对锡宝完全放手,他往常的亲信来汇报工作他都不见,直接让去跟周家宝说。锡宝公司异常庞大,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都是周锡声一手打理;他是工作狂,独&裁者,几乎过问所有事情,所以公司并没有建立起行之有效的现代制度;员工们也都养成了依赖心理,无论大小事物,都要请示董事长;现在他突然不在,这一切自然而然都落到了周家宝身上。 韩思杰趁着中午时间到锡宝去找周家宝,给她带了廖阿姨熬的汤。到了周家宝办公室门口,看到她身穿蓝色套装,头发全部盘在脑后,被一群人簇拥着正往电梯口走;他们个个面色焦急,公关部总监徐宁走在周家宝身侧,边走边说:“我们怀疑是竞争对手买通我们内部的人,故意挑唆,才造成这次罢工事件。” 周家宝面色沉静说:“查明事情真相之前,不要乱猜!” 韩思杰见周家宝完全没看到他,只得叫一声:“家宝!” 周家宝转头看到他,惊喜叫道:“思杰!”他们已经几天没见,彼此心里想念,情绪难以掩饰。 韩思杰走过来,周家宝对随行人员说:“你们先下去,我两分钟之后到。” 那些人疑惑的看了看他们,无奈离开。 周家宝拥抱韩思杰,说:“锡宝空调工厂工人罢工,我得去处理。” 韩思杰知她时间不多,不欲多说。只是抱着她问:“午饭吃了吗?” “思思给我准备了三明治。” “廖阿姨给伯父做饭,顺便给你炖了汤,我给思思了,她会提醒你喝。” “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正在安排手术时间,他状态不错。伯母一直在陪着他。” “思杰,工厂罢工的事情不要告诉他。” “我知道!” 周家宝放开韩思杰说:“我要走了。” 韩思杰吻她额头说:“去吧。” 韩思杰从锡宝出来,打算回国勤,下午还有一个工地需要去监督进度。刚上车,忽然接到电话,是汪凯,开门见山说:“思杰,我来还你一个人情。” 韩思杰问:“关于什么?” “关于锡宝空调工厂的工人罢工!” “你知道些什么?” “创&世空调买通了锡宝空调的生产主管,说其他空调工厂的员工工资待遇比锡宝高出一倍,在内部煽动工人罢工。” “你怎么知道的?” 汪凯嘿嘿一笑,“一个酒局,创&世空调的公子朱耀威喝醉酒亲口说的。” 韩思杰略微沉思,问:“那他买通这个生产主管花了多少钱?” 汪凯又是一笑,“果然我们的思路都是一样的,他花多少钱买过去,咱们再花双倍的钱买回来,然后事后再将这个人开除对吧。所以我问了,他说是这个主管一年的薪水,能有多少?我想最多也就十万吧。” 韩思杰还是不放心,“这么机密的事儿,朱耀威怎么会往外说?” “是一个很小范围的聚会,在场的人基本都是你们周家韩家的竞争对手;我们两个打过架的事儿他们也都知道,所以……” 韩思杰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和汪凯那次打架的事儿圈内传的很厉害,那些人自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还当他们是仇人。他说:“谢谢你!” 汪凯说:“不用谢了!我想这个消息挽回的损失也够还清我欠你的了。” 韩思杰知道汪凯说的对,如果他不说,周家宝他们迟早也会查出来。可是工厂罢工多拖一天,损失就翻倍。他爽快说:“算我欠你!” 挂了汪凯的电话,韩思杰打给章文迪说下午工地那边他去不成了,希望她能帮他盯着。 章文迪问:“又是周小姐的事儿?” 韩思杰没有答她,只说:“文迪,谢谢你帮我!” 章文迪到底没再说什么。 韩思杰驱车赶去锡宝空调工厂,只见大门口早被打着横幅的工人围起来。横幅上写:“血汗工厂,剥削无度!”工人们还在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的带领下,喊着口号:“无良资本家,还我血汗钱!” 周围有记者拍照,有工人接受记者采访,可是记者们的兴致却并不高。韩思杰从车上下来,听见有记者在旁边议论,“无良资本家,还我血汗钱。谁敢把这口号写到报纸上!社会主义社会,哪里来的资本家!” “对啊,这新闻铁定不能过审。你说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好像周锡声生病住院了。所以这个罢工,说不定是锡宝的竞争对手趁机搞的阴谋,也有可能是内部人争夺权利的产物。”记者们确实无聊,只得聊起八卦。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一般这种事情,涉事方都会不让记者进来。为什么我们来这里好像畅通无阻?” “周大小姐的作风你还不知道吧,下一步就该是她利用我们了。” 问话的人表示不解,答话的人说走着瞧。 韩思杰好不容易穿过层层人墙,进到工厂里面。进了办公室,里面一片静寂,平时繁忙的办公室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陈思思见到他异常惊奇,“韩先生,你怎么来了?” “你们周总呢,跟她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陈思思慌忙跑进会议室,一会儿周家宝匆忙从里面出来,到了韩思杰身边才焦急而小声的问:“思杰,是不是我爸出事儿了?” 韩思杰握了她的手安慰说:“不是,你别慌。是关于工厂罢工的。”说着将汪凯说的话都跟她说了。 他们正说着,忽然一个高大壮实的年轻人从会议室里出来,边走边说:“我现在是工人的代表,你们要谈就拿出点诚意来。我们每天拼死拼活的给你们干活,只拿那么一点点工资,我们也有老婆孩子需要养活,你们每天喝洋酒吃鱼翅,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可能连学都上不起!” 公关部总监徐宁上来拦住这个年轻人说:“俞强,你到底要什么样的诚意?我们都已经提议涨20%的工资了,难道还不够有诚意吗?”徐宁不过是个一米七的书生样,跟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俞强比起来,实在不够看。 俞强不理他,只是一味想要出门去。周家宝忽然高声说:“我知道他需要什么样的诚意!俞强,你先别走,我跟你谈!” 俞强回头说:“周大小姐,咱们实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百块钱在你眼里根本不算是钱,可是在我们这里,却是一家人几天的生活费。我不觉得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周家宝见他说话只是一味搅浑水,根本不提自己的要求,知道韩思杰从汪凯那里得到的消息应该确实无疑了。她走近俞强低声说:“我不知道一百块钱够你们几天的生活费,可是我却知道,十万二十万在我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大数目。” 俞强脸色忽变,说:“你说什么?” 周家宝说:“朱耀威给你多少?十万?我翻倍!说到做到,只要你能说服工人马上停止罢工,回来上班。我可以立即给你现金。” 俞强看着周家宝不说话,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周家宝知道他动摇,喊道:“徐宁,过来带他去签协议!他有什么要求都答应他,条件是工人明天必须开始上班!” 徐宁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忽然公关总监的质素都回来,他温和而不失强硬的对俞强说:“我们理解你的难处,也知道现在物价虚高,大家生活不易。既然大小姐都发话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能够满足你的,我们都尽量满足你。另外,我们也希望你能继续为锡宝效力,毕竟你这样的人才一旦去了竞争对手那里,对我们也是不利。” 俞强先是被周家宝的气势震慑,现在徐宁知道他的底细,自然每一句话都戳到他的软处,他只有屈服。 果然第二天锡宝空调工厂恢复生产,周家宝也召开新闻发布会,向新闻界通报锡宝空调工厂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 隔天韩思杰去看周锡声的时候,饶青正在给他念报纸,“周家宝直言这次罢工事件是由竞争对手所为,但是拒绝透露细节。我们就此事件电话采访j□j空调朱耀威,他说完全不知此事。” “另外,周家宝亦表示,虽然这次罢工事件是由竞争对手所为,但是锡宝也考虑到现在物价虚高,工人们生活不易,愿意给工人们涨20%的工资。我们私下问周家宝,难道不怕这样的举动会招致工人的再次威胁或者同行们的排挤。周家宝答说,锡宝空调一直以来都是国内空调行业的龙头老大,锡宝空调的高销售额也是工人们工作的成果,所以拿到行业高工资并不奇怪,行内也都认同这一点;至于说工人们的威胁,她觉得纯粹是阴谋论者的论调;她认为同强大的企业相比,工人们始终处于弱势,并不具有威胁企业的力量。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来自于生活的压迫,而一个企业若要长久发展,理应尽自己最大能力帮助员工摆脱生活困难。” 周锡声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饶青却很是高兴,说:“这里还刊发评论员评论:虽然本报一直以来,都坚持以报道客观事实为原则。可是锡宝空调这次事件,还是让我们不吝言辞,来表达对周家宝的敬佩之情。其实我们已经注意到,这一代新成长起来的企业家与上一代已经有很大不同。他们由于都是继承家族企业,没有创业的艰辛,也就没有那么多我们称之为“原罪”的东西。所以他们更坦白,更直率,也更能理解现代企业的意义。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能够建立起一个新的现代企业秩序,而在这个过程中,周家宝无疑会成为最顶尖的力量之一。” 饶青念完又笑,“这也吹捧太过了!” 周锡声依旧铁青着脸不说话,饶青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嫌她太高调。可是我觉得她的做法没有什么问题,锡宝罢工即使国内媒体不能报,国外的媒体也会报出来。她这样直接回应是消除影响的最好方法。思杰,你说是不是?” 韩思杰当然认同,可是这个情况,他知道自己还是不说话的为妙,只是微笑。 周锡声说:“你们都太单纯了,你以为这只是锡宝和公众的事情吗?政府在哪里?” 饶青不以为然,“市场经济都叫了多少年了,政府还能管你们多少?” 周锡声叹气,“能管多少要看他们想管多少。” 他这句话让韩思杰忽然想到田松权,心里咯噔一下。饶青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评论员有句话说的很对,家宝他们这一代是没有原罪的。你们怕政府,因为你们创业的时候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家宝他们没有,他们不需要怕。” 周锡声无奈摇头,饶青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他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呀,还是身体要紧!” 韩思杰忙说:“伯母说的对,我刚从医生那里过来,他们正在给手术排期,也就是这一两个星期的事儿。伯父,你最近要保持心情愉快,身体状况好的话,对手术有利。” 周锡声说:“思杰,帮我看着家宝!一直以来,我这么看好你,就是因为你不像同龄的孩子那么急躁;所以如果家宝惹出什么事儿来,你一定要帮她冷静下来,认清自己。” 韩思杰说:“伯父,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创&世,独&裁都是禁词,太神奇了! 第32章 同甘共苦 周锡声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锡宝工人罢工事件过去没几天,市工商局下发通知,说由于某些企业在员工待遇方面有问题,限令整改。锡宝空调由于之前的工人罢工事件,自然名列在册。 周家宝在其他事情上一向雷厉风行,手起刀落。可是一旦涉及政府这一块儿,便戳到她的软肋。她接管锡宝以来,已经有许多高层因为她年轻,难免阳奉阴违,费尽心思找她的错处。“限令整改”事件一出,立马给了这些人口实,有人直接在董事会上说她在工人罢工事件上处理不利,造成现在这样的损失。 韩思杰晚上来接周家宝下班,见她瘦的厉害,无比心疼,希望在公事上跟她分担。他说:“根源还是在田松权那儿,限令整改肯定是他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又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周家宝异常疲累,说:“或者只是为了泄愤?恨我们让傅薇薇离开他?” “不会这么简单。我们明天直接去找田松权。” 周家宝迷迷糊糊说:“好吧。” 韩思杰不知道她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说:“先睡一觉,到家我叫你。” 周家宝放心的靠在他肩膀上睡过去,她最近神经紧张,也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放心睡着。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市长办公室见田松权,田松权秘书李亚明出来说:“周小姐,不好意思,市长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跟周小姐见面难免落人口实。” 韩思杰周家宝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田松权打的什么牌;只听李亚明继续说:“不过市长说,可以以朋友身份见韩先生。” 周家宝皱眉,韩思杰握了握她的手说:“没事,我去看看他说什么!” 韩思杰进去田松权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抽一根小雪茄,见到韩思杰进来,招呼他坐,动作潇洒霸道。跟往常谨慎的做派很不一样,韩思杰刚坐下,就听见他说:“薇薇不喜欢烟味,所以戒了好多年。谁知她去了外国,居然托人给我带回这个。韩先生,你要不要尝一下,味道很不错。” 韩思杰不接他话茬,只是说:“田市长,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有话直说,请问您想从锡宝得到什么?” 田松权剪出一只雪茄,点着递给韩思杰说:“尝尝,你跟薇薇也是朋友,这算是她的心意。” 韩思杰只得接过。田松权继续说:“金融新城计划很快就要上马。我想要什么,我想周小姐很清楚。” 韩思杰说:“那田市长未免太过紧张了,据我所知,家宝从来没有拒绝过您不是吗?” 田松权说:“现在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她是不得不答应。我现在只后悔之前心太软,处处受制于你们。” 韩思杰听出他话里不寻常意味,只觉心头一跳,不动声色问:“不知田市长何出此言?” 田松权说:“韩思杰,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原罪’ 。” 韩思杰想起饶青念的报纸上的那段话,心沉了下来。田松权笑说:“马克思说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都是沾满鲜血的,我以前没有在意。不过最近想起这句话,觉得大哲学家的话还是不得不听。于是我让人去查了周韩两家的底,你猜我查到什么?” “2001年,国勤地产为收萧山区的一块地,纵容打手打死当地村民张某,后来被定性为聚众斗殴,当事人没有一人被叛死刑。张某家属虽然得了赔偿,可是一直都还记得这件事。” “更早一些,大约是1995年,当时的锡宝集团下面一家小工厂夜间起火,一共烧死工人30个;锡宝因为这起意外着火事件获赔百万,可是死去工人的家属却没有得到相应赔偿。事后有人说,这起火灾并非意外……” 韩思杰听的一颗心完全沉了下去,他现在知道韩国勤和周锡声为什么会宁愿低调,为什么会害怕政府。 这些事情过去多年,真相无从得知。可是既然当时没有出事,自然是已经得到政府默许,甚至可能互相勾结,才得以成事;可是现在当事的换了人,以旧事威胁,他们也根本没有办法。 田松权很满意韩思杰的反应,继续说:“这不过是比较典型的两起事件;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你和周小姐应该都不知道这些事儿,那时候你们读高中还是读大学?你们享受了这么多年的丰富物质生活,没想到是你们的父辈用各种非法手段获得的吧?” 韩思杰已经调整心态,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示弱,于是说:“田市长是想拿这些事情来威胁我们?” 田松权已经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说:“威胁?不!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周家韩家在杭州并不能只手遮天。我田松权想做什么事,也不是只有看你们的脸色。你去跟周家宝说,金融新城计划本来就有利于本省经济发展,作为当地大企业,支持政府的新计划,是义不容辞的事。至于限令整改,按程序来吧,不会有人为难你们的。” 韩思杰知道现在田松权握了主动权,但他们也并非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他说:“如果我们答应加入金融新城计划,那么限令整改的事情,希望田市长这边能够立即解决!” 田松权说:“没问题!愿我们合作愉快!” 韩思杰从田松权办公室出来,周家宝还等在外面,一脸焦急。 韩思杰说:“回去说!” 他们回到韩家,韩思杰带周家宝去了父亲的小客厅,原原本本将田松权的话讲给她听。 周家宝听完说:“思杰,你觉得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至少有八成,国勤地产萧山收地的事情我是有印象的,当时我读高三吧,家里人都瞒着我,可是我偶尔也听过一两句。” 周家宝点头,“我现在想起来,我爸妈离婚,就在工厂起火之后。” 两人说完心情都沉重起来,然而他们也无暇在父辈们所做的这些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无论他们体谅或者不体谅,事情都已经发生,结果也都产生。他们既然享受那些作为带来的成果,自然也要承担那些作为带来的风险。 韩思杰说:“这个事儿不能让他们知道。伯父手术在即就不说了,我爸也一直有心脏病,我怕他知道后会生气发病。” 周家宝沉默不语,韩思杰知道她现在压力巨大,周锡声马上手术,生死未卜;锡宝空调限令整改的事情也亟待解决;而他们又面临田松权的威胁。 韩思杰继续说:“家宝,无论如何,田松权是一方当权者,就算我们有能力跟他对抗,可是我们毕竟是做生意的,跟他是耗不起的。金融新城的事情我们就答应他,不过可以重新注册一家新的投资公司,来承办金融新城的业务。成立的时候就可以明晰新公司和锡宝的权利义务界限,尽量减少它对锡宝集团的牵制。” 周家宝长呼一口气说:“好,就这么办。不过新公司跟你无关!我不想你再卷入这个事情了。如果不是因为我,韩叔叔也不会遭受这样的威胁。” 韩思杰皱眉,“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忘了我们已经订婚了吗?” 周家宝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不看韩思杰。韩思杰看到她身体在发抖,坐过她身边去拥住她说:“我知道现在是艰难时期,可正是这样的时候,我们才更应该在一起不是吗?” 周家宝却忽然哭出声来,“我爸明天就要去手术了。我不敢去看他,我怕我会忍不住哭出来,我怕他会骂我没出息,我更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思杰,我们以前多好,可是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我不怕工作辛苦,不怕应对各种挑战。可是我害怕事情变化太快,完全不受控制,即使我非常努力,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她边说边哭,眼泪无法止住,不是无助,不是委屈,只是恐惧,一种无法被安慰的恐惧。 韩思杰抱紧她,任她在怀里尽情的哭,将最近所有的压力都发泄出来。待她慢慢止住哭声,韩思杰才说:“家宝,无论世事怎么变,我总会在你身边的。” 这个时候孔玉珍忽然推门进来说:“思杰,我怎么听见家宝在哭,你欺负她了?” 周家宝慌忙拿纸巾擦了脸,站起来说:“珍姨,我没哭,你听错了!” 韩思杰知道除了自己,她不愿意再让别人知道她哭过,也附和她说:“是啊,妈,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欺负家宝,爱她还来不及。” 屋子里没开灯,孔玉珍看不清楚周家宝的脸,听韩思杰一说也就信了。孔玉珍说:“家宝,你父亲明天就要手术了吧,一会儿我想和你叔叔去看看他。” 周家宝说:“好。” 孔玉珍出门,周家宝对韩思杰说:“我去楼上换件衣服一起去医院。” 韩思杰一把捞住她说:“刚才说的新公司的事情,你不能撇开我!其实家宝,你知道吗?我也害怕,我怕离开你的世界太远,就会失去你。所以,无论是和你一起享受快乐,还是跟你一起承担风险,都只会让我心安。不要再说什么连累我的鬼话好吗?” 周家宝趴在韩思杰肩头,乖乖的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我实现了诺言,双更哦!!!小伙伴们冒个泡,表扬一下吧!! 第33章 危机四伏 周锡声的手术如期进行,手术前他将饶青,周家宝和韩思杰叫到床前,他们知道他要交代后事,都是难以接受。 饶青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医生嘱咐手术前要好好休息。” 周锡声神色如常,仿佛并不是去切除一个恶性癌瘤,只是像往常一样去开一个会儿而已。他笑说:“阿青,你读过那么多书,生死无常总是能明白的,不必要忌讳这些。此时此刻,你还能在我身边,我是开心的。这一次万一手术不成功,你们也都不必要太伤怀,人生总有生离死别。” 周家宝强忍住眼泪说:“爸,你不会有事的!” 周锡声看着周家宝说:“家宝,爸爸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小的时候没时间照顾你,等你长大了,又将这么重的担子放在你肩上。” “爸,不是这样的。是你给我创造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人才能有的平台,让我能够去做很多人做不了事,实现他们实现不了价值,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周锡声说:“你能这么想,果然是我的女儿!锡宝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把它交给你,你要好好经营。” 周家宝说:“我保证!”饶青在旁边听了不禁皱眉。 周锡声又说:“思杰,我将家宝交给你,你也要保证一辈子不辜负她。另外,万一我今天不能从手术室出来,你们的婚礼也要如期举行,不用压后。” 韩思杰说:“伯父,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家宝好的。您也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指望您帮忙带孙子呢!” 周锡声笑说:“是,抱孙子。我刚才还在想有你们在,这一生也算齐全了,原来不是。谢谢思杰提醒我,为了抱孙子我也得好好活着。” 助理医生刚好进来,看到这情形说:“周先生状态不错,准备一下吧,手术很快开始!” 周锡声手术开始,饶青周家宝韩思杰等在手术室外面。周家宝一直抬头看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心里默默数着,第一次知道度日如年是什么滋味。饶青与她并排而坐,也一直盯着那红色小灯,满脸的不安与焦躁。韩思杰给拿水来递给他们,蹲在周家宝身前握住她的手,默默安慰。 眼看就要到手术时间,周家宝再坐不住,站起来在走廊里来回走;韩思杰好不容易让她停下来,她看着他说:“思杰,我知道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可是我太讨厌这种无力感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他是我爸爸,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 韩思杰握着她肩膀说:“因为你不是医生,我们要相信医生,好吗?” 周家宝摇头,“思杰,为什么他们还不出来?手术时间马上就过了!” 韩思杰试图拥抱她,“家宝,冷静下来,会没事的。” 周家宝却忽然在他怀里哭起来,哭声被压抑着,可是眼泪止不住。虽然周锡声手术确实是大事,可是她这两天情绪接连崩溃,韩思杰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他们这边正僵持着,忽然听见饶青喊:“锡声!” 他们慌忙回头看,只见手术室绿灯亮起,黄常年医生一脸疲累的从里面出来,眼神却是泛着光的。他说:“手术很成功,肿瘤切除的很彻底,你们放心吧!” 韩思杰看着周家宝说:“听到了吗,手术成功了,没事了!” 周家宝眼泪还挂着脸上,听到这话,忽然推开韩思杰,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她用双手撑着额头,静静了坐了一会儿。待到再抬起头,脸上已是一脸平静。她站起来说:“妈,思杰,我不等爸醒来了,得先回公司。” 饶青点头,待周家宝走开,她才对韩思杰说:“我觉得她这几天情绪不太对,你要好好留意她。” 韩思杰也是满心的不安,可是他又相信周家宝,知道她不过只是一时压力所致。 周锡声手术之后恢复的很好,可是癌症毕竟是重症,复发的可能性很大,医生们也都严阵以待,不建议他开始从事工作。他之前虽然表现如常,却也深知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道,很是配合医生后续治疗。 周家宝依旧异常忙碌,韩思杰见到她的机会越发少。 有一天晚上,韩思杰送饶青回酒店,在车上饶青又问起:“家宝最近怎么样?” 韩思杰说:“我这两天很少见到她,思思总说她在开会。” “思杰,要是这孩子钻牛角尖,你可不能跟她一起不清醒。” 韩思杰疑惑,问:“伯母这是什么意思?” “那天在手术室外的情景,想必你还记得。我是担心她觉得在你面前太过失态,所以故意要避开你。” 韩思杰惊讶,觉得完全无法理解饶青说的这个周家宝,“怎么可能!我们虽然相识时间不算长,可是也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家宝从来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饶青叹气,“希望是我想错了!” 韩思杰说:“伯母,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情想问您;经过这么多事,我觉得您还是很在乎伯父的,现在他也没事了,你们还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饶青忽笑,说:“没有可能,我这个人其实最怕改变,环境一变,连着自己也要改变,让人不安。我之所以留下来照顾他,是因为他是家宝的父亲。等他病彻底好,你们的婚礼办完,我就回去了。” 韩思杰不再说什么,他们到了酒店门口,韩思杰下车送饶青进门。他们刚到门口,就有人迎上来喊:“青青!” 韩思杰一看,果然是他曾经见过的步琛,不出意外的,他的侄子步天临跟在他身边。 几个月未见,步天临又添了一些成熟的气息,看起来比之前沉稳不少。看到韩思杰微笑招呼。韩思杰因为跟田松权傅薇薇接触,不免留意起一些大的政治家族,也早知道这步家背景。步家因为祖上关系,政治背景深厚,改革开放前,家族里有人在政府担任要职。改革开放后步家开办私有企业,行业遍及能源,金融,电讯,区域涉及整个华人世界,是少有的在政商两界都非常有影响力的家族。现在步家的掌权者正是步天临的父亲。 步琛说:“青青,我来看你!” 饶青说:“谢谢你。不过我今天太累了,想上去休息,明天咱们再聊吧。” 步琛居然撒起娇来,说:“青青,人家那么想你,你居然这么冷淡。” 饶青一阵头疼,不再理他,对韩思杰说:“思杰,你先回去吧。” 韩思杰答应,转身出门,到了门口正要上车,却看到步天临大步向他走来。他停下来等他,步天临近了才伸出手笑说:“韩先生,好久不见。” 韩思杰与他握手,“好久不见!” 步天临说:“如果韩先生还有时间,我们去喝杯咖啡如何?” 他殷勤相邀,韩思杰自然没法拒绝。两人去了酒店咖啡厅,步天临说:“我叔叔行事跳脱,闹了不少笑话,还望韩先生不要见怪。” 韩思杰说:“没有的事,令叔性格活泼,很是可爱。” 步天临笑说:“韩先生果然为人厚道。不过他应该明天就回去了,周小姐那边也不用有什么困扰。” “你说家宝?” “是啊,上次在北京,我看她好像不太喜欢我叔叔的样子。” 韩思杰笑,“啊,那次!她可能是有些占有欲吧。” “听说韩先生跟周小姐已经订婚?” 韩思杰皱眉,他们订婚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对外界宣布,不知道这步天临怎么知道。 步天临觉察到他的情绪,解释说:“你们订婚的消息是饶阿姨跟我叔叔通电话的时候提到的。他们其实是很好的朋友,我叔叔也并不总是这样胡闹的。” 韩思杰打消疑虑,笑说:“你好像总是在为你叔叔解释。” 步天临也笑说:“从小到大,他一直对我很好。” “所以你们明天就要回北京?” “是我叔叔回去,我可能要在杭州常驻了。” “公事?” “算是吧。” 韩思杰说:“据我所知,步家并没有企业在杭州。” 步天临说:“原来韩先生知道我的身份,不好意思,我并非有意隐瞒。其实这次过来,是因为田松权搞金融新城的事,家父对这个项目很看好,有意介入,特意让我过来查看。” 韩思杰不免震惊,金融新城项目居然会引来步家,他说:“不知道步先生对田松权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他这个人我是接触过的,很有能力,但是性格有点阴沉,我并不是很喜欢。不过家父说,这并不是什么大的缺点,他身上最难得的是一种开创的精神。金融新城计划的前景就是私人资本银行,虽然听起来很大胆,但也确实有吸引力。” 韩思杰这下明白,金融新城计划之所以能这么快上马,原来是因为有步家支持,而步天临真正想跟他聊的也是这个。他也想知道多一些信息,于是说:“所以步家的目标是私人资本银行。” 步天临微笑说:“步家一家恐怕很难做,希望能够有有力的伙伴共同合作。” 韩思杰知道他这是在套话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再说什么。他看了看手表说:“不好意思,步先生,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咱们改天聊。” 步天临说:“上次说找你打球来着,刚好现在人在这里,有空一定找你讨教。” 韩思杰说:“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步天临正式登场!! 第34章 误会重重 金融新城项目很快提上日程,政府办公室发对外通告,锡宝旗下宏益投资公司,步氏旗下天立基金等五家机构成为项目重点支持机构。田松权亲自开会发表讲话称,此举意在改革本省金融秩序,使民营资本进入更良好的循环。一时舆论对这个项目非常看好,认为田松权有魄力,有能力,定能将正在陷入僵化的经济改革进行下去。但亦有相反舆论表示,此番改革不过是雷声大雨点下,由于各项体制未能完善,难以真正施行。 宏益投资公司为锡宝旗下新成立投资公司,控股方为锡宝集团总公司。韩思杰知道后难免震惊,去周家宝办公室找她,“家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临时改变主意?” 周家宝一袭黑白格子套装,坐在办公桌后面不看他,说:“这本来就是锡宝的事,我不想你再参与进来。” 韩思杰走到她身边,扳过她的身子,使她面对自己,说:“你最近这是怎么了?自从上次伯父手术之后,你就一直不太正常。” 周家宝很艰难才能避开他的眼神,低声而沉稳的说:“思杰,我觉得前一段时间我太依赖你了,都不像是我自己了。我不喜欢那样的周家宝。我们可以谈恋爱结婚,却没必要事事都搅合在一起。” 韩思杰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事事搅合在一起?难道我们共同去经历一些事情不好吗?” 周家宝摇头,“我们应该共同经历的不应该是那样的事,那些事让你卷入麻烦,连累你受伤,连累叔叔被田松权查,我不想再这样。” 她语气冷硬,韩思杰只觉无法再说出任何话来。他不能对她发火,他知道自己吵不过她;可是他也不能再哄她,这样的她,根本没法哄。 他们陷入自恋爱以来的第一次冷战,对于韩思杰来说完全是一种煎熬,不过两天,他就想屈服。他心里劝说自己,去哄哄她好了,她就是那样固执好强的个性,喜欢自己解决一切,不愿给别人带来麻烦。可是想想又气不过,难道韩思杰对于周家宝来说只是“别人”吗,他们订婚了啊,他们应该是一起的。他正这样天人交战,没想到却是步天临搭救了他。 步天临打电话给他:“思杰,你应该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我在杭州刚刚安顿下来,今天晚上想请你和周小姐吃个饭,请问你有空吗?” 如果是跟步天临吃饭,当然没时间,可是周家宝,他已经有三天没见到她了,这当然是好机会,他们可以借此和好。他连忙答应说:“有的。” 步天临说:“周小姐那边还请思杰你代为转达。” 韩思杰给周家宝打电话,电话接通,他们都有短暂沉默,还是周家宝先叫:“思杰。”语气温和生动,韩思杰的心一下子软下来,跟她说了吃饭的事儿,她爽快答应。 韩思杰挂了电话心情立即愉快起来,很快将手头工作做完,看看时间,打算去接周家宝。谁知刚要出门,接到工地电话,说话人声音焦急:“韩总,章总刚才过来工地检查,被高空坠物砸中,受了伤!” 韩思杰一惊,忙问:“伤的怎么样?” “暂时还不知道,应该是伤了胳膊。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 韩思杰说:“我马上过来!” 韩思杰开车快速赶往工地,到达工地,救护车刚刚开出。韩思杰慌忙跟上救护车,到了医院,章文迪被立即抬入急救室。 韩思杰等在外面,给周家宝打电话:“家宝,文迪在工地上受伤了,我现在在医院里。” 周家宝也颇感意外,问:“伤的严重吗?” “还不知道。” 周家宝说:“那你留在医院吧,我晚些时候过去看她。” “那跟步天临的饭局今天先取消吧?” 周家宝无奈说:“取消不了,他已经等在我办公室外面了。” “那你去吧,他上次提到金融新城计划,应该是要跟你谈这个,你有个心理准备。” “好。” 韩思杰想起章文亚和方丽娜刚好出去旅行,因为不知道章文迪伤势,也不敢贸然给他们打电话。他等了一会儿,急救医生出来说:“病人脸部轻微创伤,伤口已经处理。胳膊肘部骨折,立即转骨科。” 章文迪躺在担架上,被抬出来,头上包了白纱布,脸色苍白,鼻头有汗珠沁出,非常虚弱。看到韩思杰如见救星,眼泪忽然流了下来,无助的喊:“思杰哥。” 韩思杰跟着他的担架去骨科,弯着腰对她说:“别哭,大夫说了,没什么大碍。” 章文迪点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几乎要哭出声来。韩思杰只得轻声安慰,到了骨科门口,他说:“我就在这里等你,没事儿,一会儿就好。” 章文迪手术时,韩思杰给章文亚打电话,章文亚异常着急,可是他们现在人在法国,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回来。他在电话嘱咐韩思杰:“你千万帮我照顾她,她从小到大身体健康,没得过大病,也没受过什么伤,这次肯定吓坏了。” 韩思杰答应说:“我知道,她是为国勤受的伤,于公于私我都会好好照顾她。” 章文迪手术做完,进了病房,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过一两个小时应该就会醒过来。” 韩思杰守在病床旁边,打电话回家,让佣人熬了白粥送过来;又打电话让助理帮忙请了护工;工地那边让人查清楚意外发生原因和相关责任人。他交代完这些,章文迪就醒了过来。 韩思杰忙问:“文迪,感觉怎么样?” 章文迪小脸苍白,一双眼睛还是肿的,眼看又要哭出来,哽咽着问说:“我脸上会留疤吗?” 韩思杰安慰说:“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只是小伤,不会留疤。” “那我的手以后还能画图吗?” “是肘部骨折,养一两个月就好了,画图没问题!” 章文迪听他说的干脆,放下心来,说:“思杰哥,幸亏有你在。” 这个时候韩家佣人刚好送了煮好的白粥过来,韩思杰问:“饿不饿?吃点东西好吗?” 章文迪摇头说:“不想吃。” 韩思杰知道术后食欲会差,可知道不吃东西也不行,于是哄道:“就吃一点,不吃一会儿会难受。” 章文迪勉强点头。他们请的护工还没到,韩思杰亲自端了白粥,一勺一勺的喂给她。章文迪本来不想吃,可是又贪恋他这样的照顾,眼见着快把一碗粥吃完。正在这时,护士把门推开,引出周家宝和步天临,说:“这两位来看章小姐。” 周家宝进门的时候正看到韩思杰将一勺白粥递送到章文迪嘴边,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而她头上缠着白纱布,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周家宝只觉一阵难受,不自觉的喊道:“思杰!” 韩思杰这才抬头看到他们,他丝毫没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已经让周家宝误会。他放下手中的碗,站起来说:“家宝。哦,步先生也来了!” 周家宝说:“我的车子出了问题,步先生送我过来的。” 步天临点头致意,并未说什么。 周家宝看着章文迪说:“章小姐,你没事吧?” 章文迪虚弱应道:“伤了胳膊,没什么大碍。多谢周小姐关心!” 护士还站在门口说:“病人刚做完手术,还很虚弱,这里不能留太多人。” 周家宝问韩思杰:“你什么时候走?” 韩思杰说:“我请了护工,她来了我才能走。”刚说完电话响,他接起来只听他的助理说:“韩总,我请的护工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家里出了点事儿,今天去不了医院了。现在天晚了,再找护工也来不及。您看,要不然我来看护章小姐吧?” 韩思杰想到章文亚的话,到底不忍心,说:“你休息吧,我看着她就好了。”挂了电话对周家宝说:“护工今天来不了,我得留下来照顾文迪。” 周家宝听完脸色微变,说:“那我跟步先生先走了。”说完转身出门。 韩思杰这才觉得不对劲,慌忙跑出去,将她拉到走廊一头说:“文迪是为公事受伤,文亚又不在,我不能不照顾她,你别多想!” 周家宝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住说:“我知道。” 韩思杰不好再说什么,回头对步天临说:“步先生,麻烦你送家宝回去。” 步天临点头说:“我应该做的。” 韩思杰回到病房,章文迪看他样子不悦,问说:“周小姐生气了吗?你去送她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韩思杰说:“好好休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答应你哥要照顾你的,要是让他知道我放你一个人在医院,回头一定不再让你在国勤工作。” 章文迪术后疲累,听他说完,放心闭上眼睛休息。 第35章 步家公子 周家宝记得第一次见到章文迪,她当时打着一把花伞,小跑着向韩思杰跑过来,步伐轻盈愉快,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她站在他的身边,神态亲密,如小鸟依人,与他对话,三言两语,可见默契。周家宝当时心里是刺痛的,要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那是嫉妒。 而此刻,韩思杰给章文迪喂饭的情景,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已经不仅仅是刺痛她的心,事实上,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快要发疯。她讨厌那样的自己,充满了占有欲,所以极力压制,直到自己冷静。 在车上,步天临就坐在她旁边,他注意到她的沉默,于是说:“思杰跟那个章小姐好像很亲密?” “她是他公司的员工。” 步天临笑,“她?他?好像你跟思杰才是她和他吧。” 周家宝被他惹怒,说:“司机,停车!” 司机停下车,周家宝快速推开车门下车。步天临并没有挽留,他只是按下车窗,看着周家宝说:“周小姐,你知道你输给那个章小姐什么吗?就是你从来都不需要人照顾。” 周家宝站在路边,远远的看着他说:“步先生,给你个忠告,做生意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结果还没出来,就妄加猜测。” 步天临脸色一变,对前排司机说:“开车!” 周家宝站在路边等司机来接,深夜的长街,路灯一路延伸过去,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几辆汽车呼啸而过,带出一阵味道令人不悦的风来。她被步天临的话刺伤,觉得异常的寂寞孤单。 周家宝并没有主动联系韩思杰,也没有再去医院看章文迪,她怕再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景。然而昨晚一时的难过也很快过去,她的时间都被工作填满,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对于她来说是好时机,父亲不再直接过问锡宝的事物,她便可以开始推行自己的管理制度,让锡宝彻底从以前的一人独治转变为靠制度治理的现代企业。 她晚上加班,跟公司领导层开会。有人质疑她最近一连串的改革,说:“大小姐,亦新工厂员工跳楼的事儿想必你还记得,难道你要逼的其他工厂的工人都这么做吗?” 周家宝站着面对众人,说:“如果你们对我的决定有质疑,请拿出有力的论证和实据出来,我们可以讨论,如果我错了,我当然会改。可是你们也都是高级管理者,请不要用八卦记者的腔调跟我说话!” 那人立即被驳斥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一张脸快要埋到人后。这一班都是周锡声时代的老臣,在锡宝日常年久,早有自己的利益范围,现在新主上任,推行新政,难免让他们利益受损;所以他们愈来愈爱卖弄年资,丝毫不忌讳对周家宝指手画脚,可是她思路清晰,一心做事,不玩弄权术,很多年轻的管理层都支持她,每每都让这些老油条无用武之地。 会议开到很晚,已经有人开始打哈欠,她只得宣布散会。回到办公室整理文件,准备下班,抬头看见窗外灯火通明,车辆来往,只是一切都无声无息,寂寥的感觉再次来袭。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推门声,转过头来看,韩思杰一袭黑衣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外卖食袋。 她看到他明朗面孔,心里安乐而且高兴,早忘了章文迪步天临,只想立即过去拥住他,却又觉太过突兀。她坐在办公桌后面说:“你怎么来了?” 韩思杰说:“早就来了,看你还在开会,就去买了夜宵。” 说完他们沉默下来,韩思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说:“是生我的气了吗?” 周家宝伸手抱住他的腰说:“没有,你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韩思杰抚摸她的头发说:“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当然会来啊。” 周家宝头埋在韩思杰怀里,闷闷的不说话。她只觉异常矛盾。她希望时时见到韩思杰,可是又怕自己太依赖她;而当他不来找她,或者跟其他人稍微亲密时,她又极度的害怕失去他。 而最后,他总是来找她,所以每一次见到他,她都是庆幸的,庆幸他还在;庆幸他没有像步天临说的那样,因为她表现的不需要他,他就不再来;也没有像饶青那样,因为她的倔强脾气,就离她而去。 他们又顺利和好,连陈思思都羡慕,中午两人在办公室吃方便午餐,她对周家宝说:“周总,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韩先生那样的好男人。” 周家宝笑说:“他确实很好!” 步天临又来找周家宝,他说:“周小姐,我来道歉!那天在路边丢下你,不好意思。” 周家宝说:“没有关系,与你无关,是我自己要下车的。” “周小姐果然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佩服。” “不知道步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 步天临慢慢发现,跟这个女人说话,简直一句废话都没有。他说:“我想来跟周小姐谈谈宏益投资和天立基金的合作。” 周家宝说:“我没有兴趣!”拒绝的干脆。 步天临说:“周小姐,我们都是生意人。我想周小姐不应该因为对我个人印象不佳,而影响两家生意的发展。” 周家宝抬头看他,面无表情说:“我对步先生并没有不佳印象。步家的目标应该是私营银行。而锡宝从来以实业为基础,金融业并非我们强项,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并没有可以合作的前提。” 步天临并没有被她打消念头,只是说:“也许周小姐可以请教一下令尊的意思。” “家父身体不虞,目前锡宝由我来管理。虽然宏益和天立没法合作,并不代表我们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步先生何必太过勉强!” “不知道周小姐到底有什么顾虑,我们连谈都没还没谈,你就这么坚定拒绝?” 周家宝抬手看表,“不好意思,步先生,我马上要去开会,恕不能再奉陪。” 步天临无奈,只得离开。 周末的时候,周家宝去医院看周锡声。他恢复的很好,精神熠熠,已经开始在看公司最近一段时间的文件。看到周家宝来,脸色却不是很好。饶青说:“你们父女聊,我出去一会儿。”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父女,周锡声说:“你这步子迈的也太大了,我这边刚开始听公司报告,全是投诉你的!” 周家宝直言不讳说:“我觉得您以前的管理实在行不通了。那么大集团,下属一两百家公司,几万个员工,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什么事情都要一个人亲力亲为,是铁人也有撑不住的一天。”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你要慢慢来,你这样大刀阔斧,那些老人们接受不了,回头反弹回来,你能处理吗?” “谁接受不了谁就走,我不会手软,该赔给他们的我也一个子儿不少。” 周锡声一下子发火:“胡说!有些人都跟着我一辈子了,你说让人走就让人走,还有没有人性,人家会怎么说我!” 周家宝心里不服,可是知道周锡声手术后没多久,不能发火。她只得低下头来说:“那您说怎么办?” 周锡声看她态度软下来,慢慢平静说:“你要改革我不拦着你,可是你要多兼顾一些个人利益,不要太狠了。” 周家宝听他话里意思,也没有跟自己太过为难,大致心里有数,就点了点头。 周锡声又说:“这些还是小事。不过步家找你合作,你为什么要拒绝?” 周家宝听他竟然问到这事儿,忙说:“步天临来找过你?” 周锡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做生意最忌讳义气用事,因为个人喜好问题就否决一项很有前景的合作计划,你真是越长越倒回去了。” 周家宝知道父亲误会,也并不解释,只是说:“田松权的事儿我之前也跟您提过一些,难道您真的看好金融新城计划?” “不看好那是以前。可是现在步家都参与进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个项目之所以能够通过,也是步家在其中运作。金融新城项目有步家和傅家这两个大家族撑着,我们应该正好利用,如果锡宝能够在金融业也有所作为,就可以进一步扩大,也是你在锡宝真正建立威望的时机,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周家宝担心的当然还是田松权这个人,可是她没办法跟父亲讲田松权拿黑历史来威胁他们的事儿。而父亲讲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私人金融业对每一个中国商人来说,诱惑力都是巨大的。 她说:“我会考虑的。” 周锡声点头,“步天临把他的大致想法都跟我说了,我觉得两家合作前景不错。不过具体细节,还要你带上宏益的团队跟步家那边进一步确定。” 周家宝听父亲这样说,应该是已经答应步天临那边的。她觉得无法可说,锡宝始终都还是父亲的。 第36章 流水顽石 周家宝跟步天临谈合作的兴致始终不高,能拖则拖。这下真的惹怒了周锡声,他现在出院在家修养,自有亲信每日来家里汇报工作。那人说:“据我所知,步天临已经多次安排会议,大小姐总是无故推托。她现在一心在锡宝的改革上,公司的老人们都惶惶不可终日。” 周锡声一怒将面前的一个茶杯打翻,说:“马上让她来见我!” 饶青现在偶尔过来,周家照样是廖阿姨在照顾。她让人过来将东西收拾了,说道:“老爷子,你已经将公司交给她了,现在又这样管东管西的,不是打消她积极性吗!” 周锡声正在气头上,说:“你这个老东西懂什么?打电话给思杰,让他也来!” 不过一会儿,周家宝和韩思杰便到了周锡声面前。他说:“思杰,你高尔夫球先别打了。我知道你读书时候学的就是金融,从今天起,你来管理宏益投资公司,直接对我负责。国勤那边我已经跟你父亲商量好了,你本来兴趣也不大,就不用天天过去了。” 韩思杰还没说话,周家宝瞬间变了脸色,“爸!思杰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怎么能这样!” “什么是他想做的事情?打高尔夫球?那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难道可以一辈子这么玩下去?现在也是该收心的时候了。思杰,你对我的安排有意见吗?” 韩思杰看着周家宝最近疲累模样,早就想和她分担;再加上周锡声态度霸道,他也没办法拒绝。他点头说:“好!” 周家宝惊讶的看着他,“思杰!” 韩思杰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她却甩开他的手,对着周锡声说:“你太霸道了,思杰不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决定他的人生!” 周锡声火大,“你现在是怪我决定的你人生吗?我手术前你是怎么说的?” 韩思杰见这父女俩快把话说到死角,忙说:“家宝,伯父身体不好,你控制一下你的脾气!” 周家宝看着韩思杰,异常的委屈,一怒之下跑出门去。韩思杰慌忙跟上去,眼看她快要上车,他一把将她拉住,说:“虽然名义上是我管理宏益,可我事事还是会和你商量的。” 周家宝回头看他:“韩思杰,你觉得我是在为你抢了我的权力而生气吗?” 韩思杰将她拉近自己说:“我知道,你是气伯父霸道,随意决定别人的人生。可是家宝,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真的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有一些人,父母不管他们,那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没有能力管他们。他们靠自己辛苦读书,努力賺钱,抓住每一个机会往上爬。你以为他们能够控制自己的人生,根本不是,是这个社会在决定他们,选择他们。你和我已经够幸运,至少你爱你的工作,又有很多人都没有的在工作上的决定权。而我,我从来没想过要打一辈子的高尔夫球,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世界在变,身边的人事物都在变,我不能无视。现在伯父生病,我们面临田松权这个强敌,还有步家这股不知是敌是友的势力,如果我还要坐视不理,那么我还有什么资格跟你在一起。” 周家宝态度软了下来,低头说:“始终都是为了我,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必来趟这混水。” 韩思杰将她头摁在自己怀里说:“就算现在我是为了你,可是以后我们还有那么漫长的日子,你也会为我做很多事不是吗?你要为我生孩子,我想要四个孩子,你想想,到时候你得有多辛苦。” 周家宝忽然在他怀里笑起来,说:“真的要生四个吗?会不会太多了?到时候他们打架怎么办?” “我想如果有四个孩子的话,总有一个会热爱管理,那就可以将锡宝和国勤教给他。其他几个孩子尽可以去热爱艺术,去打高尔夫,去环游世界。可以去做很多我们做不了的事。” 周家宝伸手抱住他说:“好,就要四个。” 周锡声在屋里透过窗户看着室外拥抱的两个人,微不可见的笑了笑。廖阿姨在旁边说:“家宝在思杰面前总是听话的。” 周锡声说:“其实只要有个人肯哄她,她就高兴了。可惜我和她妈妈从来都不会哄她,更别说那些一看到她就想着锡宝的男人了。” 韩思杰开始每天按时到宏益上班,宏益投资的办公室同样设在锡宝大厦。虽然如此,周家宝能够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机会也并不是很多。可是总会在进出之间偶尔碰到,彼此之间交换一个眼神,已经觉得亲密。 由于周锡声督促严厉,韩思杰在完全熟悉情况之后,就带领宏益团队坐下来跟步天临谈判。 金融新城项目的前期是意在促成已经领牌的五家公司对市场现有的私人金融业务进行整合,具体业务宏益和天立自然有专人在做。两家合作的最终目标是开办私人商业银行,但是由于风险巨大,所以两家都与自己的母公司划清界限。目前阶段合作主要在于互壮声势,利于前期融资,同时共同分担风险。除开对于项目主持者田松权的疑虑,宏益天立合作实属互赢。 韩思杰和步天临谈完公事,刚出来在门口遇到周家宝。她看着韩思杰说:“思杰,一起吃午饭!” 韩思杰顾及旁边步天临,客气邀请,谁知步天临竟真的点头答应。 他们去了锡宝内部的小餐厅,韩思杰说:“午饭吃的简单,天临你随意。” 周家宝给韩思杰夹菜,两人对视,各自无缘无故笑开,满心满眼的幸福情绪。步天临看在眼里,忽然问韩思杰:“不知道那个章小姐怎么样了?” 韩思杰一愣,说:“哦,你说文迪,她差不多好了。已经回来上班了。” 步天临点头说:“那就好。” 他们正吃着,忽然韩思杰电话响,他接起电话说:“文迪,有什么事儿?……嗯,我在锡宝四层小餐厅……那你过来吧!” 韩思杰放了电话对周家宝说:“文迪有事儿找我,我让她到这里来。” 周家宝叫来服务员添餐具说:“也难为她了,每天都要跑这里来找你。” 说着章文迪便到了,她手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虽然是带着文件来找韩思杰,可整个人依旧是沉静缓和的样子。她说:“韩总,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 韩思杰说:“你还没吃吧,先吃饭,一会儿我签了给你。” 章文迪也不客气,刚好步天临身边有空位,她便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步天临说:“章小姐真是思杰的好帮手。” 韩思杰笑说:“是啊,国勤那边一直都是她在帮我。” 步天临说:“听说章小姐是有名的建筑设计师,那么想必也认识一些不错的室内设计师,不知道能不能介绍一个给我?我打算在这边常住,所以想装修一下房子。” 章文迪爽快说:“没问题,步先生想要什么风格的?” 步天临笑说:“风格我倒没想过,不过是想住的舒服一点。” “嗯,那我回头给你一张名片。” “谢谢章小姐!” 他们吃完饭,韩思杰跟章文迪到另外一个桌子签文件。步天临对周家宝说:“周小姐将思杰放在身边的做法确实很聪明!” 周家宝不禁生气,“步天临,如果你能改掉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生意一定可以多谈成几桩。” “我知道你是不屑于跟章小姐这样的女孩儿争男人的,不过以我看,她输给你的也就只有家世。”步天临平时温文尔雅,可是自从跟周家宝交手几次之后,两人就彻底结了怨,说话丝毫不顾及,只求打击到对方。 “她既然那么好,你竟可以自己去追。” “怎么?你难道认为我是真的要找一个室内设计师吗?” 周家宝一愣,随即明白,笑说:“祝你成功!” 步天临说:“我知道你这句是真心的,如果我成功了,你也少了一个威胁不是吗?也许到时候我们可以化敌为友。” 周家宝不置可否,那边韩思杰章文迪已经签好文件。章文迪过来告辞,步天临说:“我刚好也要走了,章小姐,我送你!” 章文迪说:“我有开车过来。” “那你送我,我的车子坏了。” 周家宝一听,笑出声来,这步天临简直就是个无赖。 令周家宝意外的是,她下次再见到步天临,他竟真的烦恼起来。他坐在周家宝办公室的沙发上,双手抱着后脑勺说:“周小姐,你说你那个韩思杰有什么好?我看也就你们俩能配得上,你是硬的跟块石头一样,他呢,就是随意得跟流水一样。可是文迪,她明明就是一颗沙漠之花啊,不需要水的,需要的是我这样的阳光才对嘛!” 周家宝觉得非常不适应,不知道她跟步天临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可以聊这种话题了,她说:“虽然我语文不怎么好,不过我也知道你这些比喻用得太过生硬。” “语文的问题先放在一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文迪对你家韩思杰那么死心塌地吗?” 周家宝咬了咬嘴唇说:“他们从大学时候开始认识,到现在快有十年了。思杰那个人,本来就是对谁都好的,对他们兄妹尤其照顾。章小姐自从毕业就在国勤跟着思杰,大约是日久生情吧。” 步天临恍然大悟说:“居然他们这样的关系,韩思杰却要来喜欢你!所以我的比喻根本没错,韩思杰就是无情的流水,你是冰冷的石头,所以你们才能互相忍受。” 周家宝生气说:“步天临,如果你是专门来这里评判别人的感情,那么我不想听,请你赶紧离开。” 步天临站起来往门边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回过头来说:“周小姐,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其实可以做朋友。” 周家宝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步天临有一面简直跟他那个叔叔如出一辙。她只得说:“如果你说话不是那么讨厌的话,我想我可以考虑。” 步天临笑,如果他说话不是那么讨厌,那么她就永远都是一块臭硬的石头,至少现在,他可以让她生气。 第37章 私家银行 宏益投资和天立基金的合作谈的差不多的时候,田松权忽然召集两家负责人开会。周家宝韩思杰和步天临均到场。 田松权在办公室见他们,他招呼三人入座,说话高声大气,整个人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上头对金融新城项目非常看好,我们必须要加快步伐。我的意思是,你们立即提交组建商业银行申请,我会做工作,让审批尽快通过。” 周家宝韩思杰均皱眉头,步天临犹豫说:“会不会太快了?我们都还没有开始正式融资。” 田松权扫了他们三人一眼,说:“我看你们都是安乐太久了,你们想想,你们现在的平台也是你们父辈当时不怕困难和风险闯出来,现在轮到你们,畏首畏尾,像什么话。你们还需要融资吗,据我所知,你们两家,任何一家都可以完成一家中型商业银行所需的资金投入。现在两家一起合作,对于你们来说,已经相当轻松了。” 周家宝到底没忍住,说:“田市长,锡宝的主要产业是实业,并非风投。我们要对几万个产业工人负责任,我们的钱并不都是我们自己的。如果在一个项目投资过多,难免在其他方面有所消减,最后受损的是普通工人。您是一方父母官,普通老百姓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吗?” 田松权一双眼睛射出精光,狠很的看向周家宝,说:“周小姐,我想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官。” 韩思杰忙说:“田市长,锡宝周董事长最近养病在家,在开拓新业务方面步伐已经放缓。即使真的需要锡宝调动大量资金,也需要公司内部长时间的开会论证讨论,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毕竟那么大企业,并不是某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我想步家更是如此,步家是上市企业,任何举动都会波及股价行情,这么大决定做下来绝非易事。我想这样下来,并不见得比宏益天立上市融资来得更快。” 韩思杰一通话将步天临也拉上,步天临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韩思杰,补充说:“思杰说的很对,还望田市长再加考虑。” 田松权极度不悦,大手一挥,极度官僚的说:“我不用再考虑了,你们既然已经参与到这个项目来了,就应该服从政府调度。我现在是给你们机会,你们再回去好好考虑吧。最好两个星期之类把组建商业银行的申请交上来。” 周家宝还想说什么,被韩思杰拦住。他们三人出了田松权办公室,步天临说:“我想这个事情我们三个人是做不了决定的,还是各自回家请示吧。” 韩思杰说:“天临,既然我们现在是同气连枝的,我也就有话直说。田松权这个人,你能不能利用你们家族的人脉关系,好好的打听一下上头对他态度到底如何。” 步天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留意的。” 韩思杰和周家宝回去将事情告诉周锡声,他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锡宝的历史你们应该都知道吧,90年代初,锡宝最困难的时候,我去找当时的市长,他答应政府注资,救活锡宝;后来国资一直在锡宝中占有优势,眼看我快成为一名帮助国家赚钱的普通管理者,又是政策帮了我,95年全国掀起外资收购热潮;我又与当时市长商议,将锡宝一部分股份卖给法国人,从而稀释政府股份。后来我再从法国人手里买回锡宝大部分股份,这样锡宝才真正成为周家产业。这个过程中,政府可能是我的敌人,可是政府的政策却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周家宝问:“爸,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们要学会把握机会。金融新城政策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可是田松权……” “田松权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他要政绩,我们要钱,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虽然周锡声这番话无懈可击,可是周家宝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犹豫说:“万一他倒台,我们怎么办?” 周锡声说:“即使他真的倒台了,政策也是国家颁布的,政策不变,我们就是安全的。” 韩思杰明白周家宝的担心,他说:“可是万一他有天出事,上头否定他的所有政策,我们不是陷入巨大危险。” 周锡声皱眉看他们,“你们两个都还是年轻人,怎么这么畏首畏尾。是谁跟你们说田松权一定会倒台,他有傅家这个坚实后盾,现在步家也支持他;他哪有那么容易倒台。再说了,就算他倒台,政策也是经过上头同意的,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韩思杰周家宝自然不会承认他们畏首畏尾,可是周锡声的话他们也不能不相信,毕竟他有那么多年的经验。 等到他们单独待着的时候,韩思杰说:“家宝,你有没有觉得伯父最近好像变了?” 周家宝想了一会儿说:“他最近脾气很急,可能是因为一直吃药的缘故。” 韩思杰点头,周家宝说:“现在只能等步天临那边的消息。思杰,你说是我们一直在过安乐日子,所有没有他们那种开创精神吗?为什么对这件事我始终都提不起兴致。” 韩思杰说:“走走看吧,没事的,也许伯父说的对。我们想的太多了。” 隔天他们跟步天临碰头,步天临说:“我们家老爷子听说这件事很兴奋,他一辈子想重现家族在民国时期的辉煌,私家商业银行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梦想。田松权想加快步伐,正和他意。” 周家宝听了更怀疑自己,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韩思杰说:“那田松权目前在上头的声望到底如何?” 步天临说:“很多人看好他,认为他有头脑,有见地,开创力和行动力强,是国家未来的希望。不过也有一部分人非常讨厌他,认为他过于独断,如握大权,必将引起民怨。不过我们老爷子说每一个伟大的人都会面临这两方面的评价,非常正常。” 韩思杰问:“那你怎么看?” 步天临饶有兴致的看着韩思杰说:“你真想知道我怎么看?不过我说了,你们不准给我说出去。” 周家宝极其讨厌他这种不认真的态度,没好气的横他一眼。 步天临一笑说:“我觉得他们都老了,我家老爷子,你们家老爷子,还有田松权都是这样的。我们家老爷子和你们家老爷子是被政治运动耽误了时间,而田松权是被家庭出身耽误了时间。他们总有一种时间不够用的感觉,所以总是急于做成某件事,在我们看来未免急功近利。而我们呢,现在不过都才20几岁,有大把的时间,又有上好的平台,想做什么都来得及,所以反倒比他们求稳,这就是矛盾的根源吧。不过没用,我们没有话语权,现在还要被他们绑着走。所以,就只能往前走吧。” 周家宝说:“说了等于没说!” 步天临说:“周小姐,我们的反对是没用的。你必须认清这一事实。” 周家宝颓然,步天临说的对,他们现在不过是家族的木偶罢了。 韩思杰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们必须再见田松权一面。” 步天临说:“思杰,你不是以为他会答应我们放缓进程吧?” 韩思杰摇头,“不,我们只是去再跟他明确一次他的意思。” 他们主动去找田松权,他当然愿意见他们,不过脸色却不大好。见到他们说:“一个星期快过去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韩思杰说:“田市长,我们想再跟你明确一次?金融新城项目确实已经得到批示,组建商业银行也是项目内业务是不是?” 田松权不悦说:“当然!” “那宏益投资和天立基金加快速度组建商业银行,也是为支持金融新城项目,在这其中,我们两家并没有考虑到我们的个人利益,不知道田市长是否同意这种说法。” 田松权觉得他的问话蹊跷,可反复思考,也不觉得有什么漏洞,于是点头答道:“我同意。” 韩思杰说:“那好,我们也会尽快按照您的指示提交申请,不过田市长,在这个过程中您保证一切都会按照正常程序来?” 田松权这下彻底发火,一拍桌子说:“韩思杰,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我要仰仗你们,你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步天临在一旁简直快要幸灾乐祸,周家宝却觉得韩思杰慢慢在展现她以前从未见过的一面。 韩思杰不动声色说:“田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都很年轻,刚刚接手家族企业,未免对任何大的决策都战战兢兢,才会反复确认,确保符合国家法律。还请市长您能原谅。” 田松权想起自己之前威胁他们的事,也觉差不多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于是他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狠戾的看着韩思杰说:“当然,一切都会按照正常程序来。” 韩思杰点头说:“田市长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就放心了。” 他们出来,步天临说:“思杰,你刚才为什么要问他那些话?” 韩思杰笑说:“没什么,就是确定一下他的态度。” 步天临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一下,本文所说金融新城也好,私家银行也好,都只是作者本人虚构,与现实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38章 周父之死 组建私家商业银行的申请提交上去,宏益投资和天立基金也算正式开始合作。而韩思杰和周家宝的婚礼也要开始准备,他们请了专门的公关公司策划,两人只要配合就好。 他们的豪宅也已基本完工,只剩下内部装修。韩思杰带上周家宝和两家老人去看房子,到了门口,大门已经修好,车子直接从门前甬道开到主屋前面。三层房屋立在眼前,一层十几间房在面前一字排开,俨然一个小小大厦。 周锡声不禁担心说:“这也太高调了。” 韩国勤笑说:“锡声兄,他们这一代跟我们这一代毕竟不同了。我们是从苦日子熬过来,不在乎这些。可他们都是蜜罐里泡大的,不能委屈自己的。” 周家保姆廖阿姨因为要照顾周锡声,也跟着过来,她在一边说:“我看挺好的,说明思杰有心。老爷子你一辈子累死累活,身体都落下毛病,却连好衣服都不给自己买一件,挣那么多钱到底为了什么。家宝,思杰,以后你们家要请二三十个工人,生四五个孩子,那才像个有钱人家的样子。到时候我去给你们带孩子!” 周锡声哈哈大笑,“我看你不是想去带孩子,你是想去当管家吧。” 韩思杰笑说:“我跟家宝在生活上都是低能儿,到时候肯定需要廖阿姨来帮我们打理。” 周锡声见韩思杰在自己女儿身上这么花心思,不是不高兴,可到底还是说:“你们两个就算不做什么,都会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了。结婚的事情我们两家的意见也是从简,房子既然已经修好,那就这样吧,不过千万要处理好,别到时候让人拿出来说事儿。” 周家宝不禁腹诽,在这些事情上总是力求小心,可是组建商业银行的事却急不可耐。 韩思杰看周家宝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最近对周锡声抵抗情绪很严重,有的时候甚至像是十几岁的叛逆期重现。他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耳边说:“走,我们去后院看看。” 他们抛开父母,去了后院。只见一个心形池子已经砌好,只是还没有灌水。周家宝一看就笑,“韩思杰,你好俗气!” 韩思杰笑在她耳边说:“是吗?别告诉我你不喜欢。” 周家宝轻笑着躲开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韩思杰一把捞住她,贴近他嘴唇,含混说:“我就是知道,以后我们可以在里面做很多事。” 周家宝与他贴着,气息相接,笑问:“做什么事?” 韩思杰吻着她的嘴唇慢慢划向她的耳根坏坏的说:“当然是你喜欢的事。” 他们最近由于事业繁忙,很少亲近,这会儿逮着机会,于是热烈吻起来。直到听到远处咳嗽声,才舍得分开,一看家长们原来也已经参观完内屋,到后院来了。 只听孔玉珍远远的说:“看着他们俩,才发现原来我们年轻时是没有谈过恋爱的。” 饶青说:“难得两个孩子都心思纯净,只希望他们以后能够一直顺利。” 谁知他们说着,周锡声却忽然又咳嗽起来。韩思杰周家宝慌忙过去,饶青说:“今天有点风,可能着凉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他们不敢耽误,毕竟周锡声肺癌手术刚刚做了没多久;他自己恢复快,平时又爱强打精神,动不动教训周家宝,身边人也都差点以为他全好了。 周家一家三口回到家,饶青说:“要不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周锡声不在意的说:“不过就咳嗽了两声,哪有那么娇贵。” 饶青看他脸色也还好,也没太坚持。晚饭廖阿姨细心的熬了汤,做了轻淡的菜肴,一家人坐在桌前好好吃饭。周锡声说:“阿青,离家宝和思杰的婚礼还有一阵子,你也不能总住酒店,不如搬过来住吧,这边也有房间。” 饶青看了看周家宝说:“我再想想吧。” 周锡声又说:“家宝,你跟思杰结婚是大事,可公司里更是大事,不能顾此失彼。” 饶青不禁皱眉说:“女儿都这么大了,用得着你整天这样拿着鞭子抽吗!” 周锡声叹了一声说:“锡宝是我一生心血,最近不在那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周家宝听了也没在意,只是埋头吃饭。她最近因为公司各种事情,跟父亲诸多矛盾,怕一旦说起公司,又要吵架。 他们吃完饭,饶青看周锡声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就离开周家回酒店去了。 周锡声今天却像是感触颇多,他叫周家宝进书房,想动手泡茶。周家宝拦住说:“您一直在吃药,不能喝茶了。” 周锡声这才回过神来说:“是啊,戒了好久了,不知道今天怎么又想起来。那不喝茶,咱父女俩聊聊天。” 周家宝疑惑问道:“爸,你今天怎么了?” 周锡声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看了那座房子,发现你居然不久就要搬走,是真的要嫁出去了。还记得你刚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要两只手合起来,才能抱住我的大拇指。谁知转眼就长这么大,以后要跟另外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跟他生儿育女。” 他很少展示这样感性的一面,周家宝不禁感动说:“爸,房子留了您的房间,您到时候跟我们一起住啊。” 周锡声没有答话,反倒站起来,开了屋内保险箱,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周家宝说:“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还是你十二岁那年,锡宝第一次跟外国人做生意,我去了趟法国,在一个橱窗里看到这条项链,当时觉得很漂亮,就想买回来送给你妈。谁知道回来之后,她就要和我离婚,也就一直没送出去过。今天想起来,你结婚爸爸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这个就算是礼物了。” 周家宝打开,是一条红宝石项链,宝石是水滴形状,吊在白金链子下面,造型确实普通。可是宝石的颜色却是非常通透,红的艳丽,她很喜欢。她将项链戴着脖子上,笑说:“谢谢爸!” 周锡声见女儿高兴模样,他也是高兴的。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觉得累了,于是说:“我有些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周家宝答应,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周锡声说:“爸,我会管好锡宝的。” 周锡声慈爱的笑着说:“我知道。” 第二天一早周家宝起床准备吃了早饭去上班,可是上了饭桌,却不见周锡声人影。虽然他是病中,可是也并不贪睡,每天都起的比周家宝还早。周家宝问廖阿姨:“我爸呢。” 廖阿姨说:“还没起呢吧,我去看看。”说着自己去了周锡声卧室门前敲门,却听不见里面声音。 周家宝说:“会不会出门去了?” 廖阿姨说:“没有啊,我早上一直在客厅,没见到他。” 周家宝便推开门周锡声卧室门查看,门一推开,周锡声人歪躺在床上,被子皱在腰腹处,上身都露在外面。周家宝轻轻叫一声:“爸。” 并没有听见回答,她觉不同寻常,往常屋里要是有这么动静,他应该早就醒来的。她慌忙过去查看,只见周锡声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眼睛紧紧闭着,周家宝心里怕极,不敢再动,颤声叫道:“廖阿姨,你来看看我爸怎么了?” 廖阿姨慌忙过来看,也被吓坏了,忙叫:“老爷子!老爷子!” 根本没有回答,廖阿姨颤抖着去拉周锡声的手,却是触手冰凉,没有一点温度;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于是伸手去探他鼻息,竟是没有一丝呼吸。她整个人僵在那里,心都快要跳出腔子,说不出话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周家宝小心翼翼的问:“廖阿姨,我爸生病了吗?” 廖阿姨看她满脸苍白,心疼不已,要很艰难才能说出:“老爷子……老爷子他,他去了!” 周家宝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平静的说:“你胡说什么!他昨天还好好的。” 廖阿姨知道她一时无法接受事实,只是看着她流泪。周家宝却喊家里的小保姆:“小刘!我爸不舒服,赶紧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外面保姆应了。周家宝直直的站在周锡声床边,却不再看他,只是看着门口,焦急说:“医生什么时候能到?” 廖阿姨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赶紧去客厅打电话给饶青和韩思杰。 饶青,韩思杰和医生前后脚赶到周宅来。饶青看着周锡声样子,全身抖成筛子;周家宝看到韩思杰,木木的对他说:“思杰,我爸又生病了。”韩思杰在电话里已经听了廖阿姨说的情况,这个时候看着周家宝只觉心疼无比。只是让她靠在他身上,紧紧的楼主她。 医生也不免震惊,然而还是迅速给周锡声做了检查,当场宣布:“是突发脑溢血,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三点到四点钟。” 饶青听完立即哭出声音来,她蹲在周锡声床边,握着他的手,喃喃叫着:“锡声!锡声!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周家宝却哭不出来,她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韩思杰说:“思杰,这个医生在胡说是不是?” 韩思杰知道不能任她这样下去,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处理。他握住周家宝的肩膀,看住她说:“家宝,你振作起来!伯父去世了!” 第39章 雪上加霜 周家宝没想到会真的就这样失去父亲,她还记得上一次周锡声进手术室之前的情景,那个时候她想过最坏的结果,可是最后他挺过来了。医生之后也反复说过,癌细胞清除的非常干净,只要安心静养,之后问题不大。可是最后夺去他生命的竟然不是癌症。 她看着韩思杰那双漆黑的眼睛,不能不相信他说的话,哪怕那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只是流不下来,她说:“思杰,他昨天还好好的。” 韩思杰说:“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想到。” “他昨晚送了我一条项链,他很多年没有送过我这么用心的礼物了,我当时很高兴,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跟他吵架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大颗的滴下来,声音哽咽,难以为继。 韩思杰非常心疼她,知道她心里的难过与懊悔,他拥住她轻说:“他不会怪你的。” 周家宝却一直哽咽,哭不出声音来,只有眼泪一直不停流下来。这个时候医生说:“还望各位节哀顺变,逝者已去,准备后事要紧。” 他这么一说,周家宝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昨晚跟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是:“爸,我会管好锡宝的。” 她离开韩思杰的肩膀,这个时候才敢去看周锡声。只见他躺在那里,一脸安详,仿佛只是睡着。她蹲在他床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轻说:“爸,你要相信我!”说完停了一会儿,重新站起来。 韩思杰始终在她旁边,只听她说:“思杰,我先回一趟公司。” 韩思杰伸手帮她擦干脸上的眼泪说:“放心去吧,这边有我。” 周家宝又对饶青说:“妈,你保重身体!” 饶青点头说:“你小心。”她当然知道她这一去,面临的将是一场厮杀。 这天上午,周锡声去世的消息被封锁在周宅之内。周家宝回到锡宝,下令封存公司所有机密文件,当天签署十几份调令,管理层大肆换人。很多人反应不过来,在办公室大骂周家宝,结果被警卫直接请出办公室。到了傍晚,这些人又重新被请回周宅,连同刚刚接替他们的新人一起,周家宝一身黑衣,当场宣布:“我父亲已于今天凌晨三点四十分突发脑溢血去世,现在锡宝形势严峻,请各位与我一起共渡难关。” 所有人都非常惊愕,当场有人哭出声来。亦有上午刚被免职的人出来大叫:“原来如此!大小姐,老爷子尸骨未寒,你就做这忘恩负义的事,也太狠了!” 周家宝看着那人说:“洪叔,过去这些年,你在锡宝做过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以前我没动你,是因为我还念旧情。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会允许锡宝内部有太多漏洞。其他各位也是一样的,我周家宝并非不念旧情之人,不然你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接下来是处理我父亲的后事,锡宝会成立一个治丧委员会,各位的名字会论资排辈,出现在委员会的名单上,也就意味着虽然你们失去了职位,却不会失去应得的利益。在这件事上,我给足各位面子和里子,希望你们也能有相同回报。如果有人要乘火打劫,别怪我不客气。” 有刚被提拔上来的人说:“大小姐放心吧,我们会一直跟您站在一起了。还希望您能节哀顺变。” 周家宝说:“请公关部的人立即撰写讣告,明天中午对外宣布这一消息。” 公关部总监答应,刚才哭的那人说:“大小姐,我们能看看董事长吗?” 周家宝垂着眉眼说:“可以。” 韩思杰早已让人在周家小客厅布置了临时灵堂出来,周锡声躺在中央,众人进屋,看到这情景,立即哭成一片。 周锡声的去世对于世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报纸上铺天盖地的专题,一边回顾周锡声不平凡的一生,一边猜测“去周锡声时代”的锡宝将何去何从,锡宝继承人周家宝能否守住其父创立的实业帝国,连带着锡宝旗下宏益投资正在申请开办私人商业银行的信息也被挖出来。 周家宝每天都在锡宝忙碌,基本维持表面安稳状态。韩思杰负责周锡声的后事,葬礼在两个星期后举行。 葬礼当天,灵堂设在市殡仪馆大厅。 大批记者早早蹲守,市府专门派了警察设置路障,沿途将记者和没有受到邀请的人群挡在人群外围。灵堂内布置庄严,周锡声被安放在一堆鲜花中间,精心的修饰了妆容,穿一身黑色西装,安详从容。灵堂正上方摆着他的大幅照片,表情坚毅刚强,与躺着那人形成鲜明对比。政商名流的花圈摆满整间屋子,周家宝饶青韩思杰均身着黑衣,站在一旁,接待来悼念的客人。田松权亲自前来,与周家宝握手说:“令尊是让人尊敬的大企业家,对他的去世我表示遗憾,还希望周小姐节哀顺变。” 周家宝说:“谢谢田市长。” 田松权追加一句,“希望不会影响到宏益投资和天立基金的业务。” 周家宝心里气急,但到底忍住说:“当然不会!” 步天临也到场,他并未多话,只是说:“节哀顺变!” 悼念仪式进行了很久,来拜祭的人络绎不绝,从位高权重的官员到锡宝的普通员工,人们对周家宝说着对周锡声的怀念,有好几次眼泪都在她的眼眶打转,到底被她忍住。 当晚回到周家,韩思杰让人安置了饶青,又处理一些相关事物,去找周家宝,发现她一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一颗柳树下,一动不动。 韩思杰过去坐到她身边,将她拥在怀里说:“晚上饭也没见你吃。” “不饿。” 韩思杰扶着她肩膀的手用了用力。周家宝说:“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他。” “我知道。” “思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都害怕会失去你。还有妈妈,我小的时候也怕失去她。可是他,他总是在那里,或者我会很久见不到他,可是我却知道他会一直在那里,所以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离我而去。”她说的无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韩思杰心痛难忍,只得轻轻喊道:“家宝。” “我小的时候最爱与他亲近,虽然他时间不多,不过一有空他就会带着我出去玩。记得有一次我们去游乐园,你知道那种投篮得奖品的游戏,我看上一个娃娃,很想要,可是要连投中五个才能得到。他就去投,可总是会差一个或者两个,他很恼火,说我们去买一个好了。我不愿意,非想要被挂起来的那一个,他几乎要生气了,不过还是一次又一次投篮,后来到底没有投中,他就带我去商店给我买了一个。那时候我七岁还是八岁,他对我那么纵容。虽然我读大学开始,他就对我严厉起来,我知道他其实还是在纵容我,即使我时常与他对着干,可是他从来不会真的生气。包括最近我在锡宝进行改革,下属连连到他这里告状,他虽然训斥我,可是却从来没有真的阻挠我。” “可是我,思杰,我那么任性。我真的和他生气,他跟我说话我都不理。”她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韩思杰不知如何答她,他知道她心里难过,他虽然爱她,却无法帮她分担这样的难过。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锡宝,锡宝是他一生心血,可是我怕,我怕我管不好锡宝,让他失望。” “不,你已经管的很好了。” “我不知道,思杰,这几天每天进入锡宝大厦,我都很怕。我怕自己撑不住,我怕哪一个环节没想好出乱子,我做了那么多让他生气的事儿,我知道他都可以原谅我。可是如果我管理不好锡宝,他一定不会原谅我。” 韩思杰再次抱紧她说:“有我在,不要怕。” 周锡声的葬礼过后,社会舆论从未平息,关于锡宝未来的走向的讨论一直继续,甚至于对周家宝本人的猜测也越来越多。私人商业银行仍然是记者们最关心的一个话题,因为这将是周锡声去世后,锡宝第一个大动作。关于私人商业银行的讨论,之前由于田松权的故意控制,一直在一个很小范围内讨论。可是现在的形势,已经压不住人们的好奇心,十家财经媒体有八家在讨论这个话题,财经领域的专家从各个方面来剖析这个事件台前幕后的种种。而蕴含于其中的变数也都被一一提出,舆论热度迟迟不退。 步天临自从周锡声葬礼后就一直不见人,这天,他终于出现在锡宝大厦周家宝的办公室内。他手插裤兜,倚在门口看着周家宝问:“你还好吗?” 周家宝并不抬头看他,说:“我很好。” 步天临说:“我带回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要不要把思杰也叫过来?” “跟他有关吗?” “或许吧。” 周家宝受够了他不干脆的性格,拿起电话打给韩思杰说:“思杰,你有空上来一趟吗?” 不过一会儿,韩思杰也出现在周家宝办公室。 周家宝看着步天临说:“说吧!” 步天临停了好一会儿才说:“步家准备退出金融新城计划。” 韩思杰和周家宝同时皱眉。韩思杰问:“为什么?” 步天临说:“我只是来知会你们一声,天立基金已经找到人接手,我会带接手的人上来跟你们开会。” 周家宝厉声说:“步天临,你给我站住!” 步天临无赖停住脚步。 周家宝说:“就算你们是步家,也不该有这样儿戏和傲慢的行事风格。今天你必须在这里跟我交代清楚这件事。” 步天临站住,回头说:“新接手的人同样有实力,你们不用担心合作问题。” 韩思杰站起来,走到步天临身边,将被他拉了半开的门重新合上,说:“步天临,我们一直当你是朋友。你现在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步天临知道今天不说出自己知道,恐怕无法走出这件办公室。他走回沙发坐下,说:“不是我不想说,怕的是我说出来你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说!”周家宝对这个人实在耐心有限。 第40章 权力博弈 步天临看着周家宝的表情,忽然有些胆怯了,她刚刚失去父亲,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将是多么大的打击。他到底硬着头皮说:“是我父亲的决定,我本来极力阻拦,但是他说最近有重要人物来游说他,让他放弃支持田松权。他权衡再三,决定接受那人提出的条件。所以这边只有退出。” 周家宝韩思杰异常震惊,韩思杰问:“能否问一下,是什么人来游说令尊?” 步天临摇头,“这个我真的不能说。上层站队的事情一再发生,我相信你们也都有听说。所以这个只是关于步家的站队,却不关于田松权的个人前途;无论如何,他现在依然是此地长官,你们无法摆脱他。再说,你们也不见得非要摆脱他,私人商业银行并非没有前途,一旦真的成功,对于锡宝和周小姐来说,都是有利的。” 周家宝沉默,他们賺再多钱,也不过是一家私有企业,与众多的大国企不能比,与那些手握重权的官员们更不能比。她忽然觉得无力,对步天临说:“谢谢你。” 步天临说:“你们以后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尽管说,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韩思杰说:“那如果你能提前知晓任何关于田松权的消息,请及时告知我们。” “没问题。” 步天临离开,室内只剩下周家宝和韩思杰,他们沉默半晌。周家宝忽然说:“思杰,你离开宏益回国勤去!” 韩思杰看住她说:“你在想什么?想支开我?” 周家宝避开他的眼神,说:“思杰,既然事已至此,无论如何,私人商业银行的项目我都不会再进行下去的。一来,锡宝现在实在没有能力来应付这么大项目,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就算一切进展顺利,我彻底接手锡宝也要一年左右;现在锡宝虽然表面平静,可是内里波涛暗涌,一旦有什么大动作,我怕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只有暂时维持现状,努力寻找平衡。二来,听步天临的意思,上头确实有人对田松权不满,我们也实在没必要跟他一起担这个风险;我们现在唯一不能脱身的问题就是他拿锡宝和国勤的历史来威胁我们,但是我后来让人查过了,锡宝那件事,即使现在追溯,也不可能再有证据。只有国勤那个事情比较麻烦,但是只要你不参与进来,就一样没事。所以,思杰,离开宏益。” 韩思杰知道事情并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他们并非步家,既然已经介入金融新城计划,就不可能全身而退,田松权的前途跟他们息息相关。他知道周家宝只是想独自承担所有事情,但是他根本不给她再思考的余地,他说:“家宝,无论如何,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锡宝。我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周家宝完全听不进去,“思杰,我现在是锡宝总裁,即使你不离开,我也可以强行令你辞职!” 韩思杰过去抱住她轻说:“不准这么逞强。你这样会让我后悔,为什么以前没有努力工作,现在只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她在他温暖怀抱里,听着他甘心示弱的话,一时再不能说什么。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太爱他,不想连累他,她对上次他肩膀上的伤记忆深刻。 私人商业银行的申请真的被批准,可是周家宝和韩思杰已经商量好,他们既然不能直接拒绝田松权,现在就只有拖,所以并没有实质性的组建行动。天立基金的接手人自然与步家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也不着急行动。 到底还是田松权坐不住,他直接给周家宝打电话让她去开会。周家宝这次并没有告诉韩思杰,而是一个人去了市长办公室。 田松权看着她,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厉声说:“周小姐,组建私人商业银行的审批已经下来,你们却迟迟不行动,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周家宝丝毫不惧的说:“田市长,我想你也知道,家父刚刚去世。锡宝内部还在震动当中,这一季的业绩也受到很大影响,组建私人商业银行需要大批资金,我们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田松权当即火就串上来,可是他还是压制住了。他露出一丝冷笑说:“周小姐,我想之前跟韩先生说的那些事,还没有当面跟你说过,想必你是忘了。” 周家宝知道他说什么,她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说:“我不会忘,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锡宝现在形势想必您也清楚,在过去的几十年内,都是家父一手管理,他突然离世,对于锡宝的影响巨大。我实在并非有意推托,只是无能为力,还望市长体谅。我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请您再多给我几个月,我定当尽我全力组建商业银行。您也知道,这个事情对于我来说,其实是个难得的机会,我需要在锡宝内部建立威信。” 她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由不得田松权不信,他点头说:“好,我等你的消息。” 周家宝见过了这一关,心里松了口气。 她出了市府门口,看到步天临站在车前,望着她的方向,看到她,立马走过来,急忙问:“没事吧?” 周家宝没有答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专门来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步天临停了一会儿才说:“步家还是有些耳目的。” 周家宝心里一沉,他们周家常常被媒体追捧,可是与这些政治世家比,他们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步天临看她不说话,还是追问:“田松权没有为难你吧。” “这和你还有关系吗?你不是已经退出了吗?”周家宝说着就要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步天临拦住她说:“周小姐,我们退出也是不得已,并不是为了摆锡宝一道。我在这边等着,是因为我担心你。” 周家宝停住脚步,盯住步天临的眼睛说:“那好,你告诉我,田松权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 步天临摇头,无奈说:“我真的不能说。” 周家宝头一扭,避开他身边继续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步天临再次跨过去,挡在她身边说:“好,我告诉你。” “说!” “已经有人在秘密调查他。” “是什么样的人?势力能否与傅家抗衡?” “一半一半。” 周家宝点头说:“谢谢你!” 步天临看着她饶有深意的说:“周小姐,你是我的克星。” “你的克星?难道不是章小姐?” 步天临苦笑说:“那只是个玩笑。” 周家宝到底拉开车门说:“我还要回去开会,不能多陪了。”说完上车。 步天临看着她坐进黑色车子,疾驰而去,心里异常失落。他无数次的见过步琛跟在饶青后面的情景,他想他现在应该和叔叔的样子很像。 田松权被抓是一个非常突然的事件,他前一天还在主持政府会议,当晚地方新闻上整个杭州人都看到他的身影。就连事先知晓他正在被调查的周家宝,都觉得太过突然。然而很快,一个令周家宝坐不住的消息传来,对田松权的主要调查都集中在金融新城项目上,上头怀疑,在这个项目上,有重大的行贿受贿现象。 周家宝不知是他们的敌人在其中作梗,还是田松权想拉人垫背,但无论如何,锡宝卷入是非在所难免。她瞬间想了无数种方法,可还是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她找来秘书,签了一份文件,去找韩思杰,见到他即刻出示文件说:“思杰,你被开除了,你现在马上离开锡宝。” 韩思杰显然也正在计划什么事情,听到周家宝的话,立马变了脸色,“家宝!” 周家宝说完让出门说:“请你尽快离开,所有文件都不能带走!” 韩思杰上来要拉她的手,被她侧身避开,“思杰,听我的,你还有叔叔阿姨需要照顾,他们不能没有你。” 韩思杰被她倔强冷硬的态度激怒,但到底控制住自己,他知道只要让他接近她,他就可以使她听话。他试图靠近她,轻喊:“家宝!” 周家宝非常艰难的才能避开他,可她无法不去看他,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犹豫,誓要与她共生死。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不能再让他陪她涉入险境。 他们僵持下来,彼此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难以诉说。正在这个时候,步天临出现在门口,周家宝看到步天临,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她心里快速转了一下,发现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个决定不能说是坏的。她一把捞住步天临,挽住他的胳膊说:“思杰,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和步天临在一起。” 韩思杰气的笑起来,“家宝,你怎么这么幼稚,你以为我会相信!” 步天临也被她说的愣住,明知她说的是假话,心却还是狠狠跳了一下。 第41章 婚姻生意 周家宝心里做了决定,已经不能再变动分毫,她脑子转的飞快,务必使自己说出来的话能让韩思杰离开锡宝。她说:“思杰,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很在意章文迪这个人。可是你却还是把她留在身边,甚至当着我的面给她喂饭,与她有亲密动作。我其实并不大度,这件事让我一直如鲠在喉。恰好这个时候步天临出现,他对我很好,他在追我,而你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思杰,我对你很失望,我想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好。我已经决定跟步天临在一起。” 韩思杰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周家宝的话,他看着她,她这次并不躲开他,坦然与他对视。韩思杰试图走进周家宝,她却拉着步天临退了一步;步天临此时像个傀儡,说不出半句话来。 韩思杰面色非常难看,他说:“家宝,我知道田松权被抓令你很不安,可是你不应该做这样的傻事,他不能把我们怎样的。” 周家宝不松口,“并不是因为田松权,思杰,你怎么不明白?” 她坚定的语气令韩思杰打了冷战,他明白她想做什么,他问:“你真的决定了!” 周家宝点头说:“是!” 她一句简单话语在韩思杰耳边炸开,几乎将他撕成碎片。他退回屋内椅子上,颓然坐下说:“家宝,你不信我!” “是,我不相信你跟章文迪是清白的。” 韩思杰抬头看她,摇头说:“不,你不信我可以和你一起共渡难关。你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你从头到尾当我是一个无能的男人。” 周家宝知道他这次真的被打击,她心痛难忍,她不是不信他,只是不信自己。可是她已经不能再说任何话,只有硬拽着步天临离开。 他们走到电梯口,步天临忽然甩开她的胳膊,说:“够了,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周家宝站在那里,让自己忘掉韩思杰失望的表情,然后转头对着步天临说:“到我办公室说!” 步天临开始觉得这个女人至为可怕,可是他不能拒绝她。 他们回到周家宝的办公室,她关上门对他说:“那天你说我是你的克星,我现在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步天临也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不禁发怒,说:“你疯了吗?周家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周家宝说:“我没有疯。田松权这样的人物说被抓就被抓了,与他相比,锡宝又算什么。但是如果有步家庇佑,又不一样,锡宝论财富并不比步家少,缺少的只是步家的政治资本。” 步天临讽刺说:“所以呢?你现在是为了锡宝,要把自己给卖了吗?” 周家宝说:“你很奇怪。是你说你喜欢我,我现在如你所愿,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不,我并不打算跟你在一起。” 周家宝依旧是冷静的,她说:“步天临,你再想想。你知道,这个提议你拒绝不了。” 步天临气急败坏,“周家宝,你太刚愎自用了,你会后悔的。”他说完再不看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周家宝知道,他会回来。一直以来,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她以前是皇帝的女儿,现在是拥有帝国的女王,男人们可以不爱她,可是没有人能拒绝她的财富。至于韩思杰,她知道除了他,再不会有一个人那样爱她;所以她不可以让他有事。 可是现在,周家宝不敢再想韩思杰,她怕自己会后悔刚刚做的这个决定。事实上,也没有时间给她想,她叫陈思思进来说一下她的日程,整个人瞬间被各种事物淹没。她忙了一天,晚上到家,饶青在客厅等着她。自从周锡声去世之后,饶青就留了下来,再没有提要走的话。她在本地大学找了个教席,一周上两次课,剩下的时间都在周宅。周家宝进门说:“妈,怎么还没睡?” 饶青说:“你跟思杰怎么了?刚才你珍姨打电话来说思杰下午回家把自己关进房间到现在一直没出来过。” 周家宝内心一阵疼痛,然而很快镇定,说:“我跟思杰分手了。” 她一句话说的轻飘飘,可是对饶青来说,无异于一颗炸弹。她几乎跳起来,“为什么?” 周家宝不想解释,她实在是累了,她说:“我与他不合适,所以分手。” 饶青与她远远的坐着,说:“家宝,你们怎么可能不合适!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就知道你喜欢他。” 周家宝想起那次他们去北京,那个下午酒店的情景,她无比难过,此刻面对母亲,再掩饰不住,只是颓丧的说:“妈,我不想让思杰有事,也不想让锡宝有事。所以,我决定跟步天临在一起。” 饶青无比震惊,“什么?家宝你疯了吗,现在是什么年代,你还打算以自己的婚姻换得生意?” “我不管现在是什么年代,我只知道形势比人强。锡宝是爸爸一辈子心血,不能在我手里有任何差错。” “家宝,我知道你的处境。可是你不能自乱阵脚,田松权虽然被抓,可是你们既然之前跟他没有什么黑色交易,就不应该怕他说出什么。” 周家宝摇头,“金融新城项目锡宝难以撇开,上面既然下定决定整治田松权,那与之相关的人恐怕都难辞其咎。如果等田松权真的说出什么就晚了,我现在必须采取行动。” 饶青忽然心疼她,她说:“家宝,如果你真的需要步家庇佑,我跟步琛说。你不用非要牺牲你和思杰的幸福。” 周家宝说:“如果是平时,无论是步家,还是其他政治势力我都可以一一做公关。可是现在来不及,我以前一向不重视这一块儿,与政界人士根本不熟,现在冒然行事,效率低下。步家步琛不过是富贵闲人,没有丝毫影响力,你去找他也是不成的。为今之计,我跟步天临如若确定关系,对媒体公布,上头便不会因为田松权一句话来查锡宝。锡宝现在内外交患,哪怕与田松权案子有丝毫牵连,后果可能都是我控制不了的。而除了金融新城事件,田松权手里还握着锡宝和国勤的黑历史,如果不在前期压住,等到上头真的开始来查锡宝,那么国勤那边肯定也脱不掉干系,到时候必然连累韩家。妈,我不能这么自私。” “你有没有跟思杰商量过这些事?” “没有。” “也许他有另外的想法,或者可以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不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现在我们面对的威胁太多,与其把他卷入,不如我一人面对。” 饶青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女儿太看重锡宝,太看重父亲留给她的这个任务,所以她放弃与最爱的人一起冒险。为了锡宝,她几乎将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她无法劝说,周家宝与周锡声一起生活那么多年,那种责任感与她来说已经深入骨髓。 周家宝料想的没错,步天临第二天就重新回到周家宝的办公室,他无比颓败说:“家宝,我拒绝不了你。” 周家宝忽然愣了一下,也许她最深沉的愿望,是希望他真的拒绝。可是她很快反应过来说:“好,我们最近几日找机会向媒体公布。” 步天临嘴角抽搐了一下,到底还是忍耐说:“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周家宝查看了一下日程表说:“可能不行,今晚有个电视电话会议需要我主持。” “那明天?” “明天恐怕也不行,我要去萧山工厂视察。” 步天临抬头看她,“家宝,这对于你来说真的只是一幢交易?” 周家宝毫不畏惧的看住他说:“步天临,听我说。我一向都是这么忙,我想你最近也不过是偷闲。我们何必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找时间,跟你父母吃顿饭,再跟我妈吃顿饭,我们把婚事定下来,锡宝和步家以后自当互相照看。等过了我父亲的孝期,我们就可结婚。你想要孩子,我们也可以有个孩子。除了这些,你还想要什么?” 步天临想说我想让你对韩思杰那样对我,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根本就不应该答应这个交易;他还特地回去问了父亲:“如果我跟周家宝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他父亲几乎笑出声来说:“真的有这个机会?那你必须给我抓住。天临,如果周家能够与步家联姻,那么我们就可以在中国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 步天临心理吐槽,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改朝换代行不行。他当然知道父亲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周家的财富和步家的背景放在一起,确实可以给人无穷的想象力。他早知道他没办法拒绝。 步天临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到与周家宝对等的位置,他说:“好。我知道你要的是锡宝在田松权这件事中全身而退,没有问题。” 周家宝更逼一步说:“不止,是周家和韩家在这件事中全身而退。” 步天临冷笑,“周家宝,你当自己是女王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我并没有让你喜欢我!我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步天临颓败,他早知道她是一块石头,他怎么可能试图用一句两句话使她动容。他之前用这样的招数之所以成功,那不过是因为涉及韩思杰。 这个时候,他只得像一个与她谈判 第42章 真心真金 周家宝和步天临在一起的消息最终并没有被媒体知晓,步家行事保守,不想自己家事被外人谈论。不过田松权受审的过程却一直有从步家传出,令人的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提到周家宝和韩思杰。 步天临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报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说:“家宝,你看,田松权根本就没提到你们。你不过自寻烦恼,跟我的这单生意,你失败了。” 周家宝一边在一堆文件上签字一边说:“步天临,你这个假要放到什么时候?我没有时间天天跟你打嘴仗。” 步天临不饶她,“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思杰?” “没有。” “我听说他异常沉沦,你们的新房子盖好了,很多人看到他每天都在游泳池边喝酒。” 周家宝的笔在纸上有瞬间的停留,然而很快恢复正常,”步天临,田松权虽然在里面,不见的他就没有获知信息的渠道。他知道我和步家联姻,知道多说无益,所以给自己留条后路,这样的事很难猜吗你何必非要一次一次的来试探我。我周家宝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也不会后悔。你要是后悔了,大可以直接说,我们可以坐下来再谈。”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你这么无情的人,你比任何男人都还要无情。” “我也从来没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多情的人不是吗?你何必现在跑来抱怨。” 步天临觉得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深渊,面对一个刀枪不入的女人,丝毫没有办法。他心里对她的那一点好感已经耗光了,他们之间现在也就剩下交易了。 周家宝在去开会的途中经过韩思杰为她盖的那座豪宅,她到底没忍住,让司机将车开过去。她没敢进去,只是远远了看了一下,屋子差不多已经装好,花园也都完备,里面移植的鲜花这个时候正在开放,她再忽略自己的感受,也知道此刻自己是心酸的。她从栅栏外绕到后院,竟听到两个人在争吵,是章文迪和韩思杰。 韩思杰躺在游泳池边的椅子上,章文迪站在他身侧,说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大声,她说:“韩思杰,你现在这算什么?离了她你就不能活了吗?” 韩思杰答非所问的说:“文迪,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安慰我,我不需要任何人。你们让我待着就好了。” 章文迪的声音软下来,“她不懂珍惜你是她的问题,你何必这样糟蹋自己?” 韩思杰摇头,“不是她不懂珍惜我,是形势比人强,我们都没有办法。即使我再努力,也不可能有步家那样的背景来庇佑她。我们都输给了这个世界,文迪。”声音无比颓丧,仿佛老了十年。 周家宝再听不下去,事到如今,他仍然不忍心在外人怪她。她快速上车,坐在后座上,拼命隐忍,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她将锡宝看得重于一切,不容有任何闪失,宁愿失去他。可是值得吗?这个问题刚刚在她脑子出现就被按了下去,她不能去权衡,她必须把锡宝看作唯一,否则她该如何继续? 然后令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的田松权公开受审的时候,这个时候周家宝已经见过步家家长,步家和锡宝之间的商业合并也进行了好几桩,整个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氛围。田松权的案件进入庭审阶段,上头为表示本国法律公正,据说也是因为田松权本人的要求,决定公开审理此案。案件审理的前两天都非常正常,所交代的内容也都是步家之前知道的。可是到了第三天,审理进入到差不多阶段,田松权忽然说:“我还有个情况需要交代。” 法官应允。田松权说:“在金融新城项目上,我曾经收授锡宝集团巨额贿赂。此事一直令我不安。” 他此话一出,庭上立即骚乱,既然是公开审理,自然有媒体到场,法官本来跟公诉人达成默契,可是田松权忽然说出事先没有说过的东西,法官也不得不问下去,即刻让他交代事情来龙去脉。 田松权说:“还是我刚到任杭州之时,锡宝集团周家宝和她当时的男朋友韩思杰找到我夫人傅薇薇,行施贿赂。据我所知,他们当时送给我夫人一对翡翠手镯,价值百万。他们这次行贿的目的是为了解决锡宝在海关被扣的一批货物,那批货物当时的报关时候税务手续不齐,被严令扣下,后来是我意志薄弱,被夫人煽动,给了他们方便之门。而金融新城项目原本只是一个处在萌芽状态的项目,是锡宝集团知道其中有利可图,用巨款来贿赂我的夫人,我在不得已的状况下加快了实施过程,致使其中出现纰漏,愧对党和人民,我在此深刻忏悔。” 他此话一出,无疑于石破天惊。一时庭上议论纷纷,法官本想停止庭审,可是已经有有心人士听到他三番五次提到自己夫人傅薇薇,为将傅家彻底打到,便令法官继续审讯。 法官只得继续。田松权开始在庭上半真半假的编故事,包括他所猜测的傅薇薇和韩思杰的关系,周家宝和韩思杰多次去他办公室的状况,添油加醋一番演绎;俨然将自己描绘成一个被自己出身不同寻常的妻子和携有巨额资本的商人所威胁的可怜人。 庭上让他交代所得巨款去向,他一概推给傅薇薇。 田松权此举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人们议论,如果他所说是真,此前与公诉方达成的协议必然不得实施,他难逃一死;如果他所说是假,这么一说得罪锡宝周家连带步家,还有此刻还在为他斡旋的傅家,他更是难逃一死。他几乎以必死心态来拉这些人与他陪葬,步家家长听说此事,当即大吼:“丧心病狂。”可是事已至此,田松权的目的也就达到,无论如何,他是在公开场合说了这些事,检察机关便不得不查,纵然是步家,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周家宝接近崩溃,她以为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可是却没想到田松权是这么一个亡命之徒。检查机关立即开始立案侦查,锡宝内部也不平静,当前被她卸除权力的那些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让她疲于应付。 步天临此前虽然一直对她抱有敌意,可是这个时候也会安慰她说:“只要你们没做,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凭空怎么样。” 周家宝忽然想到什么说:“我们跟田松权见面有几次你都是在场的,你可以作证!” 步天临为难,他们步家在金融新城项目上已经撇清,无论以任何方式再被卷入都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他说:“家宝,这件事上,步家会尽力斡旋。可是家里不会允许我以任何方式进行直接参与的。” 周家宝大怒,“可是你当时确实在场,于公于私你难得不应该坦白吗?” 步天临自知理亏,可是步家行事自有步家的规矩,否则他们何以会屹立百年不倒。 周家宝彻底失望,她发现自己到底还是天真了;意识到错误,马上改正,她说:“算我没说。不过检察机关那边的情况我想随时知道,应该没有问题吧。还有思杰,他从头到尾都是局外人,你们保他应该没有问题。” 步天临说:“那当然。” 过了几天,检查机关开始传唤周家宝,让她交代玉镯事件和金融新城项目来龙去脉。她是此案当事人中第一个被传唤的人,她说玉镯是她送给傅薇薇的礼物,他们是朋友。金融新城当然实话实说,几次见过田松权都说了什么,凭她记忆交代详尽。 她出来就给韩思杰打电话,说:“思杰,玉镯的事情我说是我送给傅薇薇的礼物,如果他们问起,你要与我口径一致。” 韩思杰那边声音嘈杂,出乎她的意料,只听他在电话里大声说:“家宝,我跟文亚在美国,已经说服傅薇薇。我之前没和你说,是因为要赶在检查机关找到傅薇薇之前说服她,时间非常紧急。现在她已经答应说手镯的事儿是私人交情,而且她有礼物回赠。家宝,你不要担心。我先上飞机,回去说。” 周家宝听到电话那边嘟的一声,当即内心五味杂陈。她没想到韩思杰到了这个时候,还会这么为她。 韩思杰从美国回来,下了飞机就被传唤。他在里面待了七八个钟头,出来的时候周家宝章文亚章文迪方丽娜都等在外面。 韩思杰的样子还残留着一丝颓废,看到他们,露出一丝笑容,说:“回去说。” 最终他们回到韩家,周家宝一进院子,眼泪几乎涌出来,可她到底还是让自己保持住了面无表情。 第43章 失而复得(结局) 韩家父母及一班朋友见到周家宝俱是表情复杂,周家宝只作看不见。韩思杰知道此刻大家都很关心他受审状况,他说:“应该是没事的。手镯的事情傅薇薇一概应下,这个要感谢文亚,多亏他一直跟傅薇薇保有联系,她才答应帮我们。至于金融新城的事,我出示了此前的录音,他们已经决定采纳为证据。” 周家宝疑惑,“什么录音?” 韩思杰这才想到,事出紧急还没来得及跟周家宝说,“你还记得田松权让我们申请私人商业银行那次,我们不是后来又去过田松权办公室一次。在去之前,我让孙震帮我找到一种可以逃过安检的录音设备,把我们与田松权的话都录了下来。” 周家宝完全没想到,无比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韩思杰说:“当时也是以备不时之需,因为那几天事情太多,步天临也一直都在,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直到这一刻,周家宝才开始后悔。她不相信韩思杰,可是韩思杰却一直做事周到,尽自己最大能力保护她。 田松权说的事情最终因为傅薇薇的证词和韩思杰拿出的录音被证实实属子虚乌有,再加上步家从中斡旋,锡宝很快被还以清白。事情至此,傅家完全当田松权是一颗弃子,田松权在看守所里与傅薇薇签下离婚协议,而庭上也不再给田松权发言的机会,审判完毕没多久就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步天临和周家宝吃晚饭,都是心事重重,他们本来以为彼此之间是交易。可是这世界并没有纯然的交易,他为了之前拒绝提供证词而心有愧疚,而她,她后悔了,真真切切的后悔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过自己。 步天临放下筷子说:“家宝,你后悔了是不是?” 周家宝这次却不再硬撑,她说:“如果你要听实话,我是后悔了。可是那又怎样,我根本就配不上思杰。说不定我和你,才是天生一对。” 步天临说:“那好,我们结婚吧。”说着拿出一个巨大的钻戒。他们两人已经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只想把所有事情做到极致,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空虚。 那钻戒散发的光芒几乎让周家宝睁不开眼睛,然而她到底颤抖过拿过它,戴在右手无名指上说:“好!” 步天临和周家宝的婚礼真的订下,饶青说:“家宝,你真的想好了吗?” 周家宝倔强着说:“妈,这桩婚事对锡宝的当前和未来都有好处,我不用再想。” 饶青说:“我昨天约了思杰吃饭,他明显放不下你,可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他自卑。家宝,你不要总为锡宝,也为自己想想。你取消跟步天临的婚约,去找思杰。锡宝不过是一家企业罢了,中国这样的企业多的是,它真的不像你爸说的那么重要。可是家宝,你只有这一辈子,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思杰,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带着悔恨过一生。” “不,妈妈,婚事已经订下,是和步家的婚事,已经没有翻悔的余地。失去思杰是我的损失,可是我不会有怨言。” 饶青叹气,这样刚硬倔强的女儿,她很后悔当初离开她。 步天临和周家宝去北京做婚礼彩排,他们在步家准备好的新房里,设计师拿来礼服给他们试穿。很快穿好,两人站在一起,白色的婚纱,黑色的礼服,镜子里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步天临说:“家宝,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周家宝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反悔的。” 他们去换掉礼服出来,周家宝回杭州,步天临送她,在车上,步天临忽然说:“家宝,我反悔。我不能真的要在后半辈子跟一块石头生活在一起。我想明白了,我之前喜欢你,不过是喜欢你跟韩思杰在一起的样子。可是离了他,你就全无光彩,我不觉得我们真的可以互相忍受。你回去吧,我们取消婚礼。” 周家宝说:“你家里人饶不了我。” “不会的。现有商业合作继续,只是取消婚礼,大家都没损失。” 周家宝没有再说话。 周家宝回到杭州继续每天上班开会,时间轻易被工作填满;步天临真的取消了婚礼,步家那边居然没有说什么。 令周家宝没想到的是,章文迪会来找她。她还是长发的样子,个子小小,背着大包。 章文迪说:“周小姐,你可知道思杰哥这一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周家宝没有说话,她不觉得章文迪这审问的语气有什么问题,那是她应得的。 “他每日陷入对自己的怀疑之中,几乎否定自己二十几年的所作所为,变的极其自卑。即使他完全用自己的能力帮你解决了田松权带来的危机,却依然没有恢复对自己的信心。可事实上,他很多事情都做的很好,他虽然不爱工作,可是该想到的事情他都能想到;他从来都不会先入为主的判断别人,他几乎对每一个人都保有善意,他从不自以为是;他跟身边的人都相处的很好,大家都愿意为他做事;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比他更高贵,比他更有能力。” 周家宝说:“是我辜负他,他理应和你在一起。” 章文迪哼了一声说:“不,我已经决定离开杭州,下午的飞机。所以才会来跟你说这些话。他忘不了你,从头到尾心里都只有你。恐怕你稍有表态,他就会回来。我也知道你们最终定然会在一起,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知道他的好,以后不要再做伤害他的事。” 周家宝自认理亏,无法反驳。可是她真的还能跟韩思杰在一起吗?她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做了错误决定,将她的爱人狠狠推开,她无法原谅自己。 有一天傍晚,周家宝开完会从办公室出来,夕阳将落,她忽然想到韩思杰和她的家。她之前不时做梦梦到,可是都强迫自己忘记。可是这个时候,她却还想再去看一眼。她让司机将车开过去,她下了车,站在门口,意外发现门竟没有锁。她推门进去,看到院中花草长势良好,左边一条鹅暖石路通往一排椅子,椅子前面有灌木绿化带,再过去就是江边。她走了过去,坐在长椅子上,看着江水安静流淌。天慢慢的暗下来,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放任自己回想和韩思杰的点点滴滴,原来是那么幸福;她以前不让自己想,因为害怕会哭,可是原来不会哭,只是会觉得高兴;她想起他用河南话给她讲过一个笑话,是关于两只小鸟的故事;她为了他来家里吃饭,特意学习做饭,被他逮个正着,然后嘲笑。 她想的忘了时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内灯光亮起,她听见有人走过来。她心跳的厉害,不敢回头,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终于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去触碰那只手,是宽厚的温暖的。她拉着那手放在自己唇边,不知为何,竟然哭起来,眼泪流了满面,沾湿那只手。终于,韩思杰坐到她的身边,将她整个揽在怀里,她却抱着他,越哭越大声,她知道她与韩思杰之间,韩思杰才是被伤害的那一个;可是看到他,她竟觉得满心委屈,她压抑自己不去想他,她面无表情的对待每一个人害怕自己流露软弱,她知道他身边的人都讨厌她,却要装作满不在乎;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大的,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才敢承认她其实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 韩思杰抱着她轻声哄道:“别哭了,我在这儿呢。” 周家宝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韩思杰却笑说:“哭成这样,明明是想让我道歉吧。” 周家宝忽然止住哭声,抬头看韩思杰说:“不是的,都是我的错。我是个笨女人,自以为是,蠢头蠢脑,无可救药。” 韩思杰扶着她的肩膀,与她额头相抵,看着她说:“你不是的,那时候伯父刚刚去世,又遭遇那样的大事,任是谁都会怕的。” 周家宝又哭起来,不停的叫:“思杰,思杰。”她这个时候才开始后怕,如果真的失去他,她该怎么办。 韩思杰用手帮她擦眼泪,她还是止不住。韩思杰只得去吻她,含着她的嘴唇轻轻吮吸,终于她止住了哭声,双手攀上他的脖颈,身体使劲往他身上贴。 韩思杰在她耳边笑说:“我太傻了,其实只要每次你闹别扭,我就用这招对付你就好了。谁知那个时候你让我走,我竟然真的走掉。” 周家宝忽然停止手上动作,紧紧抱住他,头安心的放在她肩膀上说:“思杰,我知道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如果以后我再犯浑,你可以任意惩罚我。我不能没有你,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爱我。” 韩思杰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说:“还要等下次罚你,这次就要好好罚你,让你不敢再有下次!” 他将她抱回到后院,在游泳池边站定,池里早就蓄满了水,周家宝问:“韩思杰,你要干嘛?” 他微微一笑说:“你说我要干嘛!”说完一把将她扔在水里,她在水里扑腾起来,他当然知道她不会游泳,他很快脱掉自己衣服,下去将她从水里捞出。她双手圈着他的脖颈,他在水下用手抬着她的屁股,问道:“刚才怕不怕?” 她摇头,“不怕,思杰,我现在知道了,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用怕。” 韩思杰在水下将她衣服剥尽,让她双腿缠在自己腰上,□抵着她的□狠狠进入。她似乎吃痛,轻轻叫了一声。他问:“疼吗?” 她说:“嗯。” 他深顶了两下说:“说,以后还敢吗?” 周家宝可怜兮兮的说:“不敢了。” 韩思杰停在她体内,不再动作,手在她身上游走,找到下面一点轻轻按压;感觉她身体渐渐暖起来,才将她带到池边,将她抵在池壁上,缓慢动作着;她紧紧的缠在他身上,如一条游蛇,异常享受。 完了他问:“刚才真的弄疼你了吗?” 周家宝只是笑着不说话;当然没有,他忘了自己是光着身子的,他那副身体,任何女人只要看一眼都会冲动的。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景,他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她一眼就爱上那身体,后来呢,后来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正文到此结束,过一段时间应该会有番外。 新文正在努力存稿中,欢迎收藏: 《同船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