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灵空地域》 第一章 幽灵与特价区女王 “什么！修仙界的霸主已经挂了？！” “天焱第九行星被人造黑洞吞噬了？！！” “神界……也已经凋零至此，诸神的黄昏终于降临了么？！！！” 一道略显孤寂的巍峨身影立身在万丈光芒中手抚前额，轻叹开口道： “如果这就是宿命，如果太过强大也是罪孽的话，那么，无论是天下苍生的命运还是历史的洪流都由吾一人来背负吧……” ………… ‘铛~’ “呜啊！~~” 于何从床上蹦了起来，耳膜的嗡鸣还在继续。 乌黑长发及腰，嘴里叼着半个包子的少女出现在视野中。 “喂喂，你手里掂着的是铜锣吧？！一般来说用这玩意在耳朵旁边敲是会死人的吧？！！” 于何指了指少女手中的可疑物体。 “唔唔~~~” “行了把包子咽下去再说话。” 口齿不清的哼了几声后终于咽下了半个包子，少女指着墙上的挂表淡淡说道： “七点十五分。” “什么！！” 于何顿时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五分钟，那是足以横跨整个亚欧大陆的时间，那是用尽一生都无法跨越的时间。 每天晚上睡着后都靠着体内的生物钟死死守护的最后关卡，写做七点十分时刻的要塞，竟然就这样被攻破了么？！ “不愧是我的睡意，还真是挺有两下子的么！” “虽然不明白于何为什么这么自鸣得意，但是再不出门就真的赶不上了哦。” 少女微微转过身子。 “还有，记得可乐和薯片。” “你每天吃那么多东西真的没问题么？” 于何一脸狐疑。 “当然，我可是幽灵啊。” 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做着鬼脸轻轻吐了下舌头。 －－－－－－－－－－－－－－－－－－－－－－－－－－－－－－－－－－－－－－－－－－－－－－－－－－－－－－－－ －－－－－－－－－－－－－－－－－－－－－－－－－－－－－－－－－－－－－－－－－－－－－－－－－－－－－－－－ 外星人，超自然力量，异世界，未来文明……在这个世界上，一切违背常理的事物都不存在。 于何在多年前就已经明白，自己所处的世界只是个平凡普通到极点的世界，所有不合理的事物都是人凭空想象出来的。 但是，对于他来说有着某一类东西是客观存在的。 幽灵——生者逝去留下的灵体，这种东西并不多见，至今为止也只是遇到过一只，但是，对于于何来说是确实可以看到的，同其他事物没有区别的真实存在。 比如某个没有从前记忆爱吃零食的幽灵少女…… 总之现在没有时间想多余的事了，于何蹬着有些破旧的自行车在街道上飞驰着。 二十分钟，这是通常情况下从家里到学校需要花费的时间，然而今日他出门的时间已经在七点十五以后了，也就是说在七点半预备铃响起之前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时间。 “能行的，我的双腿啊！” 于何的内心在悲鸣着。 更快，更快，更快，如果运气好一路绿灯的话还是有机会翻盘的！ 堵塞的车道，一路的红灯，教室角落罚站。 “算了，怎么都好……” 于何站在墙角淡淡看着满座的教室和窗外早已司空见惯的风景。 小学毕业后，初中直至高中，他眼中的学校从未发生过什么变化，只是一片由墙壁围成的建筑而已，无论学校里有哪些人，无论身旁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什么关系，需要做的只是每天按时到校，成绩维持在及格左右，仅此而已。 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的同学没有一个人保持联系，在高中上了整整一年的课同班的同学也只有十分之一记住了名字，在这个一切都合理化的世界中，只需要将需要无视的东西合理的无视就好。 被贴上孤僻的标签后同周围的联系就日渐稀薄，群体的排外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足以筑起一道道无形的高墙，在这些无形墙壁的遮挡下，即便是身处在人群中也同空无一人的场所没有任何区别。 只需要感受自己的存在就好了，如果在集体的影响下连自己的存在都被自己忽略的话就真的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躯壳了，对这种感觉于何本就十分厌恶。 每一次升学都试图融入集体中，然而无论年级和学校如何变幻得到的结果都相差无几，最终也只得接受，不管这是天性还是内心深处的软弱在作祟，名为于何的少年被排除在集体之外都是最终的结果。 下课铃响起之后，于何才拖着有些疲惫的双腿回到了座位上。 “喂喂，你们快看这个，幽灵目击报道啊！而且就在我们学校。” 前排的几个学生饶有兴致得传阅着一份略显寒酸的报纸。 “这不是所谓新闻部粗制滥造只能靠噱头撑门面的非正规校报么？” 有人不屑说道。 z市第十三中学是市内升学率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除了学习之外本就没有什么正规的社团活动，部费更是天方夜谭，几个所谓的社团也只是私下成立，及其寒酸的非官方小型社团，做出的成果更是惨不忍睹。 “不不，这次的目击情报中有李华的签名，那个常年在年级成绩排行榜占到前十的学霸一般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谁来念下给我们听听。” “我来我来——学生a在晚自习结束后忽然觉得膀胱紧张，于是前往东教学楼二楼拐角的男厕，由于那厕所年久失修，每到晚上的光线都极为昏暗，当天晚上则出现了突然熄灭的情况，学生a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从面前掠过，随之还有一声颇为诡异的怪叫，等到灯光恢复后环顾四周发现仍是空无一物，然后……” “然后呢？” “然后他发现裤裆湿了。” 短暂的沉默后，周围众人哄堂大笑。 “那个学生a是谁啊？该不会就是李华吧？” “署名的有十几个人，大抵是差不多的情况……具体是哪个尿了裤子还有待考证……” ………… “幽灵么？” 于何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没什么可怕的吧？……除了那个怎么吃都塞不满的肚子实在是有些可怕之外。 虽然能够看到幽灵，但他对幽灵有关的事完全不感兴趣，至于和某个成天赖在家里白吃白喝的幽灵少女的联系完全是不可抗力。 放学后—— 枫叶超市大门外，于何背负双手，气沉丹田，双眸中徒然迸发出一道闪电。 每到周一中午十二点三十分以后，枫叶超市零食区都会有限时限量的三折特卖品出现。 而此时此刻，必须要同整个街区的熊孩子进行殊死搏斗才能赢得最终的战果。 “大家小心！那是……特价区的王者！！！” 随着一声惊呼，黑压压的熊孩子军团目光齐齐转向了站在超市门外的于何。 “特价区的王！今天遇到我们鸭梨小学四天王算你倒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鸭梨小学的四大天王将书包扔到了地上，呈四面环围之势将于何围在了当中。 “好个四大天王，今天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于何冷笑说道。 “弟兄们，十二点半马上就到了，先把这家伙撂倒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站在于何身后的第四天王已经悍然出手！ 一拳之下，势如惊雷，风起云涌！ 于何闪身躲过，屈指弹了下第四天王的脑袋。 “呜~~” 第四天王抱头蹲在了地上。 其余三位天王俱是大惊失色：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开天辟地的通天一指？！！” “哈哈哈！在我这通天指前还有谁能同我一战？！！” 于何放声大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针。 “时间已经到了，没工夫陪你们玩，我就先步入战场了！” 瞬间掠过鸭梨小学四大天王的包围，于何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向着超市深处的特价区掠去。 “嘻嘻，大哥哥你能够胜过那群废物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个层次的。” 一位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冷笑挡在了于何面前，从袖口抽出一根棒棒糖含在了口中。 “那是！……传说中在遇到特价区王者之前未曾一败的九翼堕天使——特价区女王！！” 熊孩子军团中有人震撼失声道。 “时至今日，我们之间的战斗是十七胜十七负五平，我记得应该没错吧？” 于何眼瞳中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大哥哥你目前为止确实是和我打成了平局，所以这一次我会彻底击败大哥哥你。” 小萝莉舔了下嘴唇冷声说道。 “多说无益，开战吧。” 于何不敢丝毫大意，仔细盯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小萝莉的身躯一瞬间便已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个瞬间半空中出现了一道漆黑的残影，一只脚凌空向着于何脑袋踢来。 “出现了！！特价区女王的必杀技之一，仿佛在半空中留下漆黑羽翼般的残影，还有那无视身高差与距离的凌空鞭腿！！” 鸭梨小学四天王眼中闪现出星星形状的光辉。 于何伸手挡在了那道鞭腿之前，身躯不退反进。 “这是特价区王者的虚无壁障！在挡下对手攻击的同时前进，一步步靠近战场中心取得绝对优势！！……” 五分钟后…… “呼~~，十一包薯片，四瓶可乐……又和大哥哥抢到的一样多。” 小萝莉提着一大包零食站在枫叶超市门外。 ………… 于何气喘吁吁抱着一堆东西爬到了楼上。 “这可是我历经及其残酷的战场才从九翼堕天使手中抢到的东西，你给我悠着点吃啊。” “说什么呢？于何傻了嘛？” 幽灵少女一边撕开薯片的包装袋一边回头笑道： “但是，谢谢你啦。” 第二章 崩解与合理的世界 公元二零四六年七月十四日。 在刺眼的阳光下，于何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高大建筑。 z市第十三中学，比起如今那些已经采用全息教学近乎全自动化的学校来说已经算是时代遗留的古董级校园，但是，远高于其他学校的升学率与低门槛的学费还是令这所古董高中获得了相当高的竞争力。 至于于何选择这所学校的原因么，当然不是梦想和进取心之类的东西，只是因为……没钱。 租住公寓的规格和地段在如今的z市也几乎等同于贫民区的范畴，座驾的那辆自行车同其他代步工具相比已经是快要放进博物馆的等级，伙食费也只是维持着卡路里需求量的下限。 但是，在这种逆境中于何还是不屈不挠，阳光向上，最终成长为一个对他人，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当然以上这句纯属口胡。 忽然，平地间掀起了一股狂风。 流线型的车身，银灰色金属外壳，一辆怎么看都及其豪华的轿车从于何身旁掠过停在了校门口。 “这玩意儿一个轮子就够我一生的伙食费了吧？” 于何暗自腹诽。 车门缓缓打开，一道身影从车内走了出来。 于何没有在意周围明显有些异常的喧闹与注目，继续向着教学楼走去。 不想牵扯上什么麻烦，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从是么时候开始不在意旁人的视线了呢？麻木亦或是习惯？或许也只是渐渐对这个合理到令人绝望的世界感到厌倦而已。 一如既往地穿过教室门口来到座位上，随手点开了镶嵌在桌面上的触摸屏。 极为醒目的两个大字映入了眼中——崩解。 所谓崩解，即为事物自然破灭解体的现象，以如今的科技仍未曾完全解析。 十年前，也就是公元二零三六年六月七日夜十二点二十七分三十六秒开始，全球范围内开始出现原因不明的大范围崩解现象，受其波及最为严重的地区中，一条条街道与耸入云霄的摩天大厦自行分崩泯灭为虚无，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这种状况及其频繁的在世界各地发生，直到一个月后，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崩解现象也从此留在了各国的历史书中，再也没有在世界上出现过，最终统计，因为‘崩解’在世界各地出现的死难者多达数千万人。 世纪最大的自然灾害，不可以人力抗衡的天灾，无论世人怎样定义这场浩劫，‘崩解’这两个字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崩落的地面得以填平，倒塌的高楼再度重建，死去的人……也已经有数之不尽的新生生命作为替代涌现在历史的长河上…… 于何眼瞳微缩，指尖在触摸屏上轻点了两下。 “历史，么？……” －－－－－－－－－－－－－－－－－－－－－－－－－－－－－－－－－－－－－－－－－－－－－－－－－－－－－－－－－－－－ －－－－－－－－－－－－－－－－－－－－－－－－－－－－－－－－－－－－－－－－－－－－－－－－－－－－－－－－－－－ 课间，于何穿过嘈杂的人群走下楼梯，在小卖部中丢下一枚钢镚。 嘴里叼着刚刚到手的长条面包，校内广播已然如同往常一般响起—— “距z市中学联合大会还有三十七天，各位同学……” 所谓联合大会，即是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未来一年学校排名的学生活动，各所学校不仅仅是在学力上比拼，还有运动，特殊才能等各方面的综合排位，当今社会，学校的影响力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在校期间记录进档案的学分甚至对之后的一生都有着很大程度的影响。 于何转身径直向着另一边的教学楼走去，在七楼左转第一道门前伸手敲了两下。 “口令~” “开门，查水表。” “自己开吧，这破锁早就坏了。” 于何推门走了进去，入目是一片狼藉的地面和几个东倒西歪的人影。 “喂喂，你们几个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于何捏着鼻子踢了踢挡在面前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哔——（不文明用语自动消音）。” 不明物体伸出一只手径直握在了于何脚踝上，身躯在地面上骤然三百六十度旋转。 于何随之仰面摔倒在地，不明物体大怒道： “踢你个大头鬼啊？！” “一二三四五，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干活吧。” 于何从地上爬了起来数了数周围的人数。 “话说到底有什么活儿可干的？这破学生会不是早就完了么？” z市第十三中学学生会——同其他空有其名的所谓社团一样只是个名义上的空架子，称之惨不忍睹也不为过，而于何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只是为了积攒到足以毕业的学分。 “你这家伙姑且也算是学生会长，快给我身先士卒带领下属走向阳光美好的校园生活啊。” 躺在地上的不明物体开口说道。 “先给我摆出个活人和下属的样子再来说阳光美好的校园生活啊。” 于何一手捂住前额轻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一年前在成绩垫底学分快要清零的时候被某个无良教师坑害，怎么会当上这个只为了背锅而存在的学生会长。 “那么现在正式开始学生会的工作！” 于何正色开口说道。 五分钟过后…… “火锅的要领就是掌握好火候，就是现在快捞！” “盆栽的修剪一定要小心……” “北极星在什么方向……话说这望远镜怎么用？” “喂喂，不要在教室里吃火锅，不要在教室里养盆栽，不要在教室里进行天文观测啊你们几个白痴！！！话说为什么这个世界还会存在白天用望远镜找北极星的智障啊？！！” 于何对这几个白痴的智商深感遗憾。 “话说会长啊，咱们组建学生会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只有六个大老爷们？” “额…这倒是个问题。” 于何默默思索道—— 按照这个世界的男女比例来看也是无限趋近于一比一，即便这个寒酸到极点的学生会年久失修惨不忍睹杂乱无章意义不明也应该男女比例均衡才对，如今的情况真的不可思议啊。 “上次听人说学校出现了奇怪的宗教组织，跟着他们走发现终点是学生会室，我们已经快成为都市传说了啊！” 某人放下手中的盆栽双眼放光。 “没有妹子加入学生会的根源原来是在这里么？！” 收起望远镜的那位拍案喝道。 “我说，你们几个……” 不明物体摇摇晃晃从地面上站了起来，经过一番异常的抖动才最终钻出了睡袋。 “人家可是少女啊！！” 少女一脸愠色冷声说道。 “这个……不是吧？” 吃着火锅那位一脸狐疑说道。 “嗯嗯，我也觉得不算。” 旁边的几人点了点头。 “这个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吧？” 于何连连摆手。 ………… 公元二零四六年七月十四日，z市第十三高级中学学生会全员卒，完。（当然还没完~笑） 第三章 到访者 “轰！” 当那辆已然扭曲变形的轿车从半空中砸落在地面的时候，于何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 崩裂的地面，扭曲到近乎报废的车体，四处迸溅的碎屑与残骸。 街道昏暗的灯光下，地面上已然横七竖八躺倒了一片。 “额……什么情况？” 于何一脸茫然看着眼前的惨状。 街道的另一边，那道纤细身影最后一脚踏落在了地面上。 坚韧的混凝土地表骤然间崩裂出一道道蛛网般的沟壑，随之尚还站立的几位身躯高大的男子轰然跌到在地。 直至此时于何终于看清了街道另一端的身影。 身穿着淡蓝色校服，英姿逼人的少女。 漆黑双瞳中映着令人心折的气息，甚至生不出丝毫与其对抗的念头。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于何停滞的思维飞快运转着。 总之先掏出钱包，如果还不够的话就只有挨揍了。 少女一步步向前走去，掠过一片狼藉的地面，掠过了报废的车辆和于何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另一边，从始至终也没有向旁边看上一眼。 “这是……哪个学校的校服来着？” －－－－－－－－－－－－－－－－－－－－－－－－－－－－－－－－－－－－－－－－－－－－－－－－－－－－－－－ －－－－－－－－－－－－－－－－－－－－－－－－－－－－－－－－－－－－－－－－－－－－－－－－－－－－－－－－－－－－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于何在公寓门口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心有余悸的说道。 “于何于何，晚饭，晚饭，晚饭！……” 半空中漂浮的某幽灵拉着于何的衣袖连声喊道。 “呐，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几秒钟内放倒几十个彪形大汉还能一脚将一辆金属轿车踢到报废的人么？” 于何开口问道。 “不可能的吧。” 幽灵少女摇了摇头。 “果然是不可能啊……” 于何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于何，晚饭是什么？” 幽灵少女眼瞳中闪着奇妙的光辉。 “土豆。” “又是土豆啊，我的胃都快变成土豆了。” 幽灵少女一脸哀愁撅起了嘴。 “过几天打工那家店的工资发了才有钱买其他的东西，话说你这家伙真的有胃么？” 于何摸了下已然消瘦到极点的钱包。 “于何，还是不愿意回家么？” 几近透明无色的眼瞳中有着一抹一闪而逝的黯然。 “家么……至少现在还不会回去，还有只是一只幽灵的话我还是养得起的。” 于何一手握着菜刀熟练地削着土豆，淡淡开口说道。 ………… 翌日，学生会室—— “最近会长那个白痴是不是有点太过得意忘形了？” 不明物体咬着虎牙煽动着群众情绪。 “一会儿等他进来的时候叉儿你先用袋子罩住他的头，汤圆儿，茄子，咸鱼你们三个轮番上阵打他个满地找牙，最后我来送上最后一击。” “我觉得还是副会长来打头阵比较好。” 叉儿首先举手表示了异议。 “想要压制那个会长果然还是要靠副会长大显身手啊。” 汤圆儿点头表示同意。 “副会长先把会长放倒，我们随后就上。” 茄子信誓旦旦排起了胸脯。 “上吧，副会长！” 咸鱼摇旗呐喊。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们打个头阵吧。” 少女摩拳擦掌从睡袋中钻了出来，露着虎牙的嘴角浮现出了了极为阴险的笑容。 学生会室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于何从推门走了进来。 “受死吧白痴会长！呜嗷~” 少女张牙舞爪的蹦了出去，然后被于何一只手按住了脑袋。 五分钟后…… “呼~~受死…呜…” 精疲力尽的少女终于脱离了头顶上那只手的掌控，转过头恶狠狠望向身后的队友们。 “你们刚才上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我来打头阵你们随后上的么？！” “真是有精神啊，副会长。” 叉儿有气无力感叹道。 “看到副会长玩儿的正开心，我们这些下属怎么好意思前去打搅。” 茄子摆了摆手。 “你们这群混蛋！” 少女怒火中烧，随手抄起一根扫把砸了出去。 一时间，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学生会室的半空四处乱飞。 “情况不妙啊，副会长开启这个无差别攻击模式以后可是没那么简单就能停下来的。” 咸鱼一边退避一边冲着身旁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真是没办法啊，看来只有我能摆平了。” 汤圆儿在枪林弹雨中前行，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之后，头部中了一茶壶倒地身亡。 “汤圆儿！不要死啊！不是说好了要把借我的五百块还上再死的么？！” 茄子声泪俱下真情流露。 “谁‘哔——’（不文明用语自动消音）借了你的钱。” 汤圆儿诈尸然后接着死了过去。 “同志们，现在正是应该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时候，无论暴风雨多么猛烈，无……” 叉儿慷慨激昂站起了身子，然后脸上中了一块板砖轰然倒地。 “刚才那玩意儿是板砖对吧？为什么学生会室里会有这东西？” 咸鱼不禁感叹起了世界的奇妙。 于何随手从门后拿出了一柄折伞，然后撑开，挡在了头顶。 穿过火力密集的区域后，将张牙舞爪的少女拎了起来。 “白痴会长快放我下来！” 雨点般的攻击纷纷落在了于何身上，但好像没有什么实质的杀伤力。 “看来对付副会长还是会长比较擅长。” 咸鱼在学生会记录册上写下了一天工作的总结。 “这里……是学生会室么？” 一道声音瞬间就令嘈杂的学生会安静了下来。 “入侵者？”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门外。 那里站在一位黑发如瀑，头上戴着浅绿色发卡的少女。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几人。 这又是什么情况？ 于何心中涌现出莫名的不祥预感…… &ahref=http://p;amp;am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a阅读。&a> 第四章 纪溪 “这里……是学生会室么？” 少女这样问道。 “这谁啊？” 于何低声问向咸鱼。 咸鱼从兜里掏出投影仪放在桌上，十指飞快敲击着电脑键盘。 “纪溪——传说中超脱世俗的十大世家之一纪家的千金大小姐，入学成绩除了历史全科满分，姿容更是超乎常理的可爱，据非官方统计，一年时间内在学校收到的情书超出三百封以上，其中有十五个女生，七个性别不明，还有三封信的字体不明，疑似非地球文明，然而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攻略成功……总而言之，如果用游戏来比喻的话，在这个100级封顶的系统中毫无疑问是100+bug级别的大boss啊！” “那个，虽然很感谢你的详细解说……但是这个超现实的投影角色是怎么回事？” 于何指了指半空中投影出背后张开六只洁白羽翼，头顶上悬浮着金色光环的炽天使。 “啊！天使！这个充满污秽世界最后的救赎！漂泊无依迷途灵魂最后的归宿！干涸荒漠中最后一眼甘泉，永夜黑暗中最后一抹曙光……啊！！i`love`angel！！！！！！！” 咸鱼从灵魂深处开始咆哮起来。 “停停，个人癖好先放到一边，先解决眼前的事。” 于何强行打断了已然暴走失控的咸鱼。 “所以，那个叫纪什么的来学生会有何贵干？” “我要找学生会长。” 少女静静向前踏了一步。 “这货就是学生会长。” 五根手指刹那间从不同方位指向了于何。 “看来要是和这群白痴一起上了战场，第一个被拉出来挡枪子儿的一定是我啊……” 于何感叹着悲哀的现实。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 “会长……” 少女一步步走到于何面前。 于何被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少女再度向前走了两步， 于何继续后退两步。 一进一退，于何一路退到墙角，已然无路可退。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于何脚底发软设想着种种可能性——（以下均为于何脑内妄想，与现实一切人物团体没有任何关联） “这里是银河系第九星河舰队所属星际刑警，因涉嫌时空走私罪将你逮捕，接下来你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星际法庭的呈堂证供！” “于何同学，其实……人家在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已经……哎嘿(6w＜)☆~” “呐，小子，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娘掏出来，要是敢反抗？你懂得吧……（轻轻吐出烟圈）城外乱葬岗，又要多出一座孤坟了……” “哥哥！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啊！你看，这是母亲去世时留给我的玉佩，和哥哥你身上的那块刚好一样！” “暗黑魔龙之神，是时候开启终结之封印了！还记得三千年前我们在神界最高天订下的契约么？！你我再度相逢之时，便是将这片浩瀚世界尽收于囊中之时！！！” “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就要靠你了！我这里有本秘籍，不要一千八，不要九九八，你猜多少？只要九十八！九十八你买不到吃亏，九十八你买不到上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没错！你没有听错！只要九十八，只要九十八！！！……” ………… “呐，会长你在听么？” 于何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实中，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由微怔。 少女在面前轻轻躬下了身子，清澈眼瞳没有丝毫动摇： “请带我参加学生联会。” －－－－－－－－－－－－－－－－－－－－－－－－－－－－－－－－－－－－－－－－－－－－－－－－－－－－－－－－－－ －－－－－－－－－－－－－－－－－－－－－－－－－－－－－－－－－－－－－－－－－－－－－－－－－－－－－－－－－ z市学生联会，是由高中学生组织发起的一年一度的交流会，同十三中几乎杜绝一切学生活动的情况下，随便由几个人组成的惨不忍睹的学生会不同，所有的成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掌控跨国企业的运行，研发国家级别的科技也不足为奇，如今的学生组织被称为推进世界前行的重要力量之一，已然展现出了无法掩盖的锋芒。 而参加学生联会唯一的入场卷就是各所高中的学生会长，十三中在一年以前还从未组建过学生会，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参加过这个由学生会组成的联会。 “感觉超麻烦的样子……” 于何微微眯起眼眸。 “我不想去。” “无论如何也不行么？” 少女再度前行一步，几乎贴上了于何的身躯，漆黑眼瞳中倒映出极为坚定的神色。 “无论如何我都要参加这次的学生联会，所以在三天之内我一定会说服会长。” “这家伙可是相当程度的铁石心肠，要他做事还是拿钱打脸最为立竿见影。” 叉儿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响了起来。 “我相信会长不是为了钱就会改变原则的人。” 少女转身认真说道。 “好耀眼！多么纯粹的孩子啊！” 于何的双眼被刺得生疼，有些心虚地哈哈笑了两声： “我当然不会被区区几块钱收买，就算是几十块，就算是几百块……” “会长，你怎么流那么多汗？” 茄子指着于何身前一大片被汗水浸湿的地面。 “在出到一千块之前，谁也别想买下我的灵魂！！！” 于何正气凌然喝到。 “这家伙……为了一千块就能把自己的灵魂卖掉啊。” 这一天，学生会成员们对会长本就为负数的敬意更加降低了几分。 第五章 危机日常 当于何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日常即将面临终结。 在那个名为纪溪的少女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之时…… －－－－－－－－－－－－－－－－－－－－－－－－－－－－－－－－－－－－－－－－－－－－－－－－－－－－－－－－－ －－－－－－－－－－－－－－－－－－－－－－－－－－－－－－－－－－－－－－－－－－－－－－－－－－－－－－－－－－ “呼~终于到了。” 于何像一只晒干的河虾趴般在自行车把上。 眼前的建筑，名为十三中的学校。 没错，虽然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以上，虽然已经基本适应了这种低碳环保的日常生活。 但是，无论怎么说也称不上主场，悄无声息地融入背景中才是最为适合的存在方式。 即便身处于人群之中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多年以来日复一日循环的日常中，已经可以本能般的将自身的存在感降低到最低，像是路旁的一块砖头，即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能自然而然地融入背景幕布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 那么，今天也要安稳度过…… “会长，” 银灰色轿车停在了校门口，黑发如瀑，头上带着一只浅绿色发卡的少女向前走了几步，背着双手微微笑着站在了于何面前。 “早上好啊。” 人群过敏症，并不是单指身处于人群之中，而是当感受到一定数量的注视后就会发生腹痛恶心等等不良反应——（由于于何过去种种生活经历引起的具有于何特色的独特病例） 感受着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无数道视线，于何脸色发青，头晕目眩，冷汗直流，摇摇欲坠。 情况不妙啊…… 如果引用事物来比喻的话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有五千万钞票急速接近，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即便自己只是一块砖头在五千万钞票光辉的映照下也将会变得比潜艇探照灯还要醒目。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一瞬间有着无数的思绪从于何脑海中掠过。 “纪溪同志啊，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时代的洪流不可违逆，让我们披荆斩棘，乘风破浪，乘着历史的风帆向着未来无限光明的彼岸迈进吧！” 于何向前走了两步，神色肃穆拍了拍少女纤细的肩膀。 “是，会长！” 少女下意识挺直了腰板，手掌横在眉前敬了个不大标准的军礼。 “我要先行一步，断后的光荣使命就交给你了！” 于何的背影在这一瞬间变得分外高大，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放心吧会长，这个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 少女眼角隐隐有泪花闪烁，转身挡在了校门的正中。 “你们想要过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吧！” “那个……小姐，您不是要说服他参加学生联会的么？” 身穿黑色西服的执事出言提醒道。 “但是，会长他要……” 梨花带雨的少女微怔问道： “他要干什么去啊？” ………… “好险……差点就死在校门口了。” 于何心有余悸坐在教室的角落中。 暴露在那么多人的视线下，即便只是多待上片刻也毫无疑问会死掉的。 总之先在教室休息一会儿吧。 于何仿佛一滩烂泥般瘫倒在了桌子上。 光阴似箭，下课铃不知何时已然打响。 停着教室外的骚乱声，于何心中涌现出了莫名的不祥预感。 “会长……” 正如他所能预想到最糟糕的情况一般，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这不是纪家那个大小姐么？她来我们班做什么？” 学生a向着身旁问道。 “她好像要找会长……什么会长？我们学校有学生会长么？” 学生b延伸了疑问。 “十三中从建校以来就从来没有成立过学生会，哪里来的学生会长？” 学生c插嘴答道。 “我听说我们学校还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每到月圆之夜，原本不存在，背负着禁忌力量的学生会就会在天台顶端重现世间，传说中的学生会长将会全身长满毛发进行二段变身，沐浴月光成就神圣，最终将会踏上这个世界的顶峰！” 学生d眼冒金星。 “这完全就是都市传说了吧白痴！” 学生e一本书拍在了d的头顶。 ………… “我短暂的一生也就到此为止了么？……” 于何已然万念俱灰。 不，还没有结束，在被那家伙找到之前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随手从教室角落中拿出个纸箱子倒扣在了头顶，晃晃悠悠向着门外走去。 “啊，会长。” 少女指着于何开口道。 “不不，你认错人了吧？” 于何连连摆手。 “没有认错，就是会长！” 少女再度拦在了于何身前。 “哎，~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于何长叹一声。 “什么事？” 少女感受到了气氛的严肃。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文明的火种还没有覆盖世界的时候……” 于何语调庄重开口说道： “古老的东方大地上有一只箱子……在无尽荒芜的上古时代，苍茫大地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箱子为了令世界换发生机，用泥土造就了人类，也创造了无数生灵，天空裂开了一个大洞，箱子炼制出五彩石补天，十个太阳炙烤万物，箱子弯弓射下了九个……后来箱子帮助小红帽脱离了大灰狼的追杀，帮助丑小鸭进化成了白天鹅，搭乘了泰坦尼克号一日游，跟随着阿波罗11号登上了月球……” 于何指了指倒扣在脑袋上的纸箱子。 “这么伟大的一只箱子，难道有什么理由要被后人阻挡着前行的道路么？！！” ………… 五分钟后—— 于何随手将扣在头上的纸箱子丢进楼下的垃圾堆。 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清澈的眼瞳，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是时候做出一个了断了么……” 第六章 梦魇·勇者 废墟，那是无尽龟裂蔓延的世界。 灰黑色的天空下，每一处角落都在蔓延着崩溃与撕裂的残响。 一条条街道塌陷，一座座楼房泯灭为齑粉，断裂扭曲的钢筋，崩裂破碎的地表，充斥着绝望鸣响的世界。 独自在废墟中哭泣的少女，哭着，笑着，唇齿微张，却还是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 疼痛，深入骨髓的痛觉一瞬间自脑海深处浮现。 于何从床上猛地坐起身子，汗水已然将衣襟浸透。 “这充斥着真实触感的梦境是怎么回事？她……又是谁？” 崩解，两个猩红的字体徒然浮现在于何的脑海深处。 略一回想，潮水般的疼痛再度从脑海中席卷而过，于何低沉嘶吼一声，紧握的指甲陷入掌心，渗出了丝丝殷红的血痕。 “于何，于何。” 幽灵少女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腰，轻轻靠在他的后背上。 “没事的，乖孩子，乖孩子……” 手掌轻柔抚摸着头顶。 ………… “谢了……羽。” －－－－－－－－－－－－－－－－－－－－－－－－－－－－－－－－－－－－－－－－－－－－－－－－－－－－－－－－－－ －－－－－－－－－－－－－－－－－－－－－－－－－－－－－－－－－－－－－－－－－－－－－－－－－－－－－－－－－－ 昨天学校的那场骚动尚未平息，于何在踏入校门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余波的冲击。 随之而来的是少女如同往常一般的微笑—— “早上好啊，会长。” 这种时候应该…… “嗯，早上好。” 于何点了点头。 “啊，会长回话了。” 少女一脸发现新大陆的神情。 “那还是不好吧。” “会长欺负人。” 轻轻转身，发梢随风扬起，少女微微抿起嘴角。 ………… 视线，无形无象，然而对某人来说却异常沉重。 于何面色发绿，四肢无力瘫倒在桌子上，貌似距离断气也不远了。 “喂喂，看到左后角那个了么？就是那个啊……” 学生a向着身旁耳语道。 “我们班……有这个人么？” 学生b吃着烤串一脸茫然。 “虽然我也对那家伙没什么印象，但是班级列表里的确是五十四个人。” 学生a翻出了学生名册。 “所以，那家伙怎么了？” 学生b继续茫然。 “那家伙是目前为止最接近屠神计划的勇者啊！！” 学生c打了鸡血一般插嘴道。 入学第一天就引发核爆级别的轰动，无论是身世姿容都远在常人之上，纪溪的存在本就如同夜穹上的新月，这份光芒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一年以来，数之不尽的挑战者前赴后继试图越过那堵高墙，最终的结果却是毫无疑问的全员团灭。 名为纪溪的少女，不与旁人太过遥远，也从不与人太过接近，无关身份性别，或许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被挡在那道无形的高墙之外，难以言明的距离感或许是一道任何人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然而这两天出现的变化却也映入了旁人的眼中，即便依然有着不容忽然的间隔，但她与旁人之间的距离也从未曾这么接近过，由此引发的轰动急速席卷开来，以至于两天之内几乎已经达到了无人不知的程度，据非官方情报，暗中活动的某些组织成员在备受鼓舞的同时已经准备好了汽油和火把准备发动圣战…… ………… “已经……不行了。” 于何身躯摇摇欲坠。 跌跌撞撞来到学生会室，推门走了进去。 “哟，会长，这两天知名度见涨啊。” 叉儿一脸爽朗的笑容。 于何一言不发抄起板儿砖向前走去。 “等等会长你想干啥？还有为啥在学生会室随处都能捡到板砖啊？” “看来一时半会儿这场风波是平息不下来了。” 咸鱼随手敲着键盘，半空中出现了一片悬空的投影光幕。 “这个相当可疑的网站是怎么回事？” 于何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页面上标语—— jx神征服世界后援联盟。 “看到这个名字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 “不不，我还不知道。” 于何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听我说完啊先！” 咸鱼酝酿了下情绪，一脚踩在了凳子上。 “纪溪在网络世界的校园人气排位从三年前开始就没有下过前十，由数以万计的追随者自发成立的团体，那就是……jx征服世界后援联盟！” “所以那什么联盟到底是干什么的？” 于何继续向着页面下方看去—— 论jx神的三千六百个小时——点击405031评论55024转发31884 jx神与世界的真实——点击398113评论62771转发41221 从宇宙的诞生到jx神的回眸——点击532121评论73117转发44354 哲学与jx神——点击322431评论13132转发9741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何投射着垃圾的眼神。 咸鱼继续拖动着页面，一片猩红的图标显现而出。 “这就是……勇者们的墓碑。” 密密麻麻的名字占满了数十页。 “几年来数千位向着屠神计划发起挑战的勇者啊，没有任何例外全员折戟沙场，时至今日没有一个人突破那道神之壁障！” 咸鱼慷慨激昂说道： “即便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是有一位位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奔赴前线，最终才形成了这片广阔无边的墓碑之林……” “但是，就在这几天有个白痴…啊不是某位勇者瞎猫撞上死耗子达到了迄今为止距离那道神之壁障最近的距离……随之而来的影响你们应该能想象到吧。” “先不跟你计较刚才那句话的某个部分，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实感啊。” 于何摆了摆手。 “简单来说……纪溪是系统中的等级100+的魔王，千百年来，无论是配备多么豪华道具的剑士，弓兵，刺客，盗贼，法师……无论等级多高在boss面前也只能是被一招秒掉，然后有一天村民a扛上锄头出发了……” 咸鱼话音微顿： “你觉得结果会是啥？” “村民a一锄头打倒魔王，抢到了一生也花不完的钱，从此过上了睡在黄金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于何毫不犹豫回答道。 【求推荐收藏】 第七章 魔王与村民A “这家伙没救了啊……” 学生会全员心有灵犀般感叹道。 “你们几个干嘛退那么远？” 于何一脸茫然。 “白痴是会传染的啊！！” “这话轮不到你们这群白痴来说吧！！！” ………… 随着放学铃声打响，于何的气息徒然一变。 没错，就在一个小时以后，十五公里外的绝望超市即将迎来全场半价的限时抢购。 “现在啊……就算是神也无法拦下我前进的脚步。” 眼瞳中燃烧着无形的火焰，于何的身躯都笼罩上了一层几近沸腾的气浪。 “刚刚那个……是会长？” 偶然路过的咸鱼擦了擦眼睛，那道一闪而逝的残影却已然消失不见。 “眼花了……吧？” ---------------------------------------------------------------------------------------------------------------------- 临近黄昏，于何蹬着异常沉重的踏板穿过了一条条街巷。 “这个月的花费……勉强算是安全的范围内。” 于何瞥了眼异常干瘪的钱包。 “额……” 街巷尽头的围墙上冒出了一道人影，一步步沿着狭窄的墙顶向前走去。 “这个背影……难道是……” 于何微微眯起了眼眸。 “算了，怎样都好，我什么都没看到……” 晚风吹拂而过，那道身影有些摇摇晃晃。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于何微微撇开了视线。 墙上有沙砾滚落，单薄身影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于何咬牙切齿。 “才是见鬼了吧！” ‘轰！~~’ 一声闷响自街巷深处传出。 “啊，好像没什么事。” 少女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跌坐在地面上。 “没事真是可喜可贺，但是……托你的福现在我可是相当有事啊！” 于何仰面倒在了地上，黑着脸看着从墙上跌落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啊，会长。” 少女微微笑了起来： “晚上好啊。” “晚上好你个大头鬼啊！” “那……真是偶然啊？” “偶然你个锤子啊！” “今天阳光明媚……” “已经是晚上了吧！” “很久很久以前……” “所以说这个梗我已经用过了啊！” ………… 良久的沉寂后，少女却也只是微微笑着。 “会长也要来管我么？” “我只是想要一个为什么会在这里被砸得半死的理由而已，……现在不告诉我倒也没什么关系。” 于何淡淡说道。 “为什么？我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会长不想知道么？” “硬说想还是不想的话，或许还是想知道吧，但是……” 于何微微扬起了漆黑的眼瞳： “你用这幅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勉强笑给我看也要掩盖的事，也没必要硬逼着你说出来吧。” “啊，我的表情有这么糟糕么？” 少女指尖轻抚着面颊。 “你这家伙不会说谎啊……任谁都能看出来吧。” “但是，当面拆穿我的只有会长一个人，所以……” 一只小巧的拳头轻轻印在了于何的胸膛上。 “给我好好负起责任啊。” 一丝淡到极致的红霞自面颊上一闪而逝。 “这又是哪门子的责任啊……” 于何轻叹说道： “反正什么锅我都背过了，也不差这一个。” 晚风轻拂而过，隐隐有着呼喊声从远方传来。 “你这家伙，该不会……” “嗯，我是一个人跑出来的。” 少女一手撑着地面。 “现在也是时候回去了……啊！” “怎么了？” “脚踝，摔下来的时候好像扭到了。” 少女轻轻吐了下小巧的舌头。 “果然还是搞砸了么……从那时直到现在，我都还是什么事都做不好啊……” “喂喂，你这家伙真的没问题么？” 于何看着少女摇摇欲坠的身躯。 “会长不用再管我了，这几天给会长添的麻烦，还有刚刚那件事都是我的错，日后我会再来道歉的，所以……请让我自己走回去。” 于何默不作声屈指弹了下少女的脚踝。 “啊！” 少女眼瞳中泛着泪花蹲坐在地上。 “会长欺负人……” “哈哈~~就凭你这幅样子也敢大言不惭说自己走回去？” 于何哈哈大笑。 “人贵有自知之明，逞强也要有个限度，这里有没有其他人，怎么办呢……” 于何看了眼前轮已然扭曲变形的自行车。 “我的人力费可是很贵的，你就等着回去以后被我敲诈得一贫如洗吧。” “这是强制拉客，一点也不光明正大。” “废话少说，乖乖挨宰吧。” 于何轻轻弯下了腰。 “嗯，……黑车司机先生。” ………… “好重……” 于何一步步在黑魆魆的街道上走着。 “真是失礼啊会长，有些话是不能对女孩子说的吧……” 环在脖颈上的手腕微微收紧表示抗议。 “要不我就这么直接把你扔下去？” 于何想了想说道。 “能做到的话会长就尽管试试看好了……” “喂喂，不要乱动啊。” 于何脚步踉跄勉强撑住了快要跌倒的身躯。 “无论是要参加学生联会还是今天自己跑出来，也只是为了见一个人最后一面，背离身边所有人的意愿，为此需要付出的代价……甚至是我一生也无法挽回的。” “呐，会长……” 少女眼瞳中浮现出一抹黯然之色。 “我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么？” “这是只有你自己才能判断的事吧……” 于何扬起眉梢看了眼广袤无际的星海。 “有些事最重要的不是对错，只是要不要做而已。” “是么…… 少女的唇边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我的结论是一定要做，所以在联会开始之前我一定会说服会长与我同行。” “那么，刚刚的原话奉还……能做到的话你就尽管试试看吧。” 街角隐隐传来的呼唤声与灯光渐渐变得密集起来。 “看来有人来找你了，我这黑车司机也是时候该退场了。” 于何将背上的少女放在了路边的长椅上，站在原地默默想了会儿，伸手在衣兜里摸了摸。 “来，伸手。” 少女轻轻摊开掌心。 “这是什么？” 手掌中出现了一枚拇指大小乌黑色包装的可疑物体。 “绝望超市限时抢购中附赠的传说中的限量商品——绝望糖果，据说有勇气吃下这玩意的猛人没有一个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就当做是今天服务特别附带的赠品吧。” 于何转身摆了摆手： “那么，回见。” ………… 黑魆魆的夜路上，于何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脸色有些发绿。 “自行车的修理费，还有我那堆东西放在路边没被人捡走吧……” “羽那家伙还没有饿死吧？” ‘咕~’ “额，” 于何不由微怔。 “肚子饿了……” 第八章 超星际争霸900 “公元历xxxx年，人类科学家在距离银河系两千五百万光年之外发现了一艘疑似星空母舰的不明物体，这一年，被后世称为星空历元年。” “八百年后的某一天，真正的恐惧降临了……” “那是一艘艘将天空完全遮蔽的庞大战舰，在突然出现在地球上空的未知文明面前，人类毫无反抗之力，从这场碾压般的战争的开始直到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仅仅勉强坚持了不到五分钟，然而数年之后……废墟中得以幸存的人类从星空母舰留下的些许残骸中找到了文明的火种，于是，代表着复仇与重生的星际大战拉开了序幕……” 咸鱼将手中的箱子放在了众人面前。 “就是这样的设定，由几大国家游戏公司联合开发的超人气虚拟战略网络游戏——超星际争霸900！” “所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于何微微眯起眼瞳。 “嘛，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实行一下我们十三中学生会征服宇宙的计划。” 汤圆儿从箱子中拎出一个头盔连到了游戏主机上。 “这玩意儿怎么用？” 于何翻来覆去看了看面前西瓜大小的游戏头盔。 “先注册个账号，然后直接连接意识激活游戏。” 于何掏出手机打开头盔上的链接填了一大串东西，随着‘嘀~’地一声，头盔上排列的显示灯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 “额……你们几个都有账号么？” 于何看着眼面前一个个随手点亮头盔的白痴。 头盔扣在脑袋上以后，视野中的一片漆黑随之化为了白色的光幕。 随着选择界面出现，是id的填写和人物的选择。 id那一栏于何随手按了个1111111111，然后在角色栏中自动忽略一堆奇形怪状的虚拟角色直接选择了地球人类。 ‘嘀~’ 视野再度骤变，等到于何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荒芜的星球上。 脚下是裸露的岩石表层，头顶是漆黑一片的星空，甚至就连阴冷孤寂的感觉也极为真切。 “现在的游戏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么？！” 于何对现代科技大为惊叹， 随手在地面上抓了一把，纤细至极的沙砾从指间渗出，仿佛抓到了实物一般。 “这个意外的挺有意思啊！” 于何哈哈大笑。 “喂……” 地面突然裂开了一米多宽的裂缝，一只由粘液组成的不明生物轰然从裂缝中钻了出来。 “额……什么东西？” 于何一脸寒恶看着面前的不明生物。 “这个相当随便的id，是会长吧？” 粘液中冒出了一只拳头大小的眼睛。 于何看了看不明生物头顶悬浮的字体——‘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鼻涕’。 “这个相当恶趣味的角色……你这家伙是汤圆儿？” ‘叮~’ 系统提示音—— “您已经成功和黑布吉西拉星人组队。” “啥？这堆鼻涕竟然是我的队友么？！” 于何脆弱的心灵大受冲击。” “同一个主机登录系统默认组队，走吧会长，去找那四个人。” 粘液在地面蠕动起来。 “不要靠近我五米之内，要不然我直接下线去找板儿砖。” 于何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两步。 “话说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大？该不会走个几年也走不到头吧？” “徒步肯定是走不完的，但是同队的一般不会离得太远。” 粘液继续蠕动。 ………… 不多时，远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 “这又是个啥？” 于何和汤圆儿走到近前看着那个足有三米多高长着四只手臂的迷之生物。 临近才发现高大生物头顶浮现的id。 “这家伙也是玩家么？” 于何继续读了下去—— ‘人生苦短生不如死我来自何方我将去往何处我是谁你又是谁人不把妹情何以堪？’ “这货……是茄子吧？” 于何一副看垃圾的眼神。 汤圆儿蠕动了两下表示同意。 ‘叮~’ “您已经成功和拉奇布多星人组队。” 一行三人继续前行，广袤无边的荒芜地表出现了丘陵般的起伏。 “那是……什么东西？” 于何指了指远处山丘上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叮~’ 系统提示音响起。 “你妹啊……” 于何心中涌现出了极为强烈的想要把系统掐死的冲动。 像是一条放大了几万倍的蚯蚓一样的生物从山丘上拱了下来。 “你们几个才来？我已经睡过一觉了。” 蚯蚓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拱了过来。 于何看了眼蚯蚓的id——‘总有刁民想要谋害朕’ “叉儿？” 于何一脸狐疑。 “是我。” 蚯蚓点了点头，跟在众人身后向前拱去。 “您已经成功和莫野丘基星人组队……” ………… “剩下的那两个人到底在哪？” 于何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地平线。 “前面好像有隐藏地图。” 茄子六只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 半个小时后—— 一道宽阔沟壑徒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沟壑底部是一条数十丈宽的长河。 涛涛河水中伫立着一颗硕大的鱼头，两颗碗口大小的眼珠微微转动。 在看到几人的一瞬间，硕大鱼头化作一道残影越出了水面，身体竟是同人类一般无二，背后背着一颗狭长鱼刺。 鱼头顶上的id——‘世界上最初的最后的天使的祝福与挽歌’。 “啊，咸鱼。” 几人异口同声说道。 ‘叮~’ “您已经成功和亚南尾岐星人组队。” ------------------------------------------------------------ ------------------------------------------------------------ “那么剩下的还有……” 于何环视着身边惨不忍睹的队友们。 “小秋呢？” “从进入游戏之后就没有人见到副会长啊，难道是提前下线了？” 汤圆儿继续蠕动着。 “队友提前下线的话系统会有提示，副会长应该还在登录中。” 叉儿摇头说道。 “真是奇怪啊……” 于何默默想了会儿，忽然感觉到裤脚有些异样。 低头看去，一只巴掌大小身后长着尾巴形似妖精的生物正在扯着自己的裤脚。 探手用两根指头将超小型生物提了起来，头顶上一串细小文字显现而出—— ‘白痴会长白痴会长白痴会长白痴会长白痴会长白痴会长……’ “这个id……” “啊，副会长。” 几人再度异口同声。 “小秋你是从什么时候出来的？” 于何提着小型生物问道。 “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啊！还有我从一开始就在的啊白痴会长！！” 小型生物张牙舞爪，却还是无法挣脱两根指头。 于何将巴掌大的小型生物放在了肩膀上。 ‘叮~’ “您已经成功和织云库希星人组队，六人队伍集合完毕。” “这个游戏终于要开始了么……” 于何看了看前方辽阔无边的荒野。 第九章 学生会与星球大战 学生会成功组队，一行六人继续向着荒芜星球深处进发。 ‘嘀~’ 系统提示音响起。 “有怪物要出现了么？” 于何向着远处望去。 一只牛犊大小的老鼠吱吱叫着从数百米外狂奔而来。 “这东西长得比你们几个委婉多了。” 于何心中涌现出了莫名的感动。 ‘轰！’ 茄子抡起四只手臂径直砸落在老鼠的后背上，老鼠惨叫一声直接陷进了岩石地面中。 ‘噗~’ 咸鱼拔出了背后的鱼刺化作一片残影，庞大老鼠身躯上瞬间出现了无数道裂痕，墨绿色血液四散飞溅。 ‘呜~’ 叉儿蚯蚓般的身体钻透了老鼠的躯干，在其身躯上留下了数十个碗口大小透着森寒白骨的窟窿。 ‘咕~’ 汤圆儿一身粘液将已经千疮百孔的老鼠包裹了起来，打了个嗝，最后吐出一口墨绿色液体，老鼠已然尸骨无存。 “惨不忍睹啊……” 于何对眼前的惨状不忍直视。 “你们几个就没有环保一点的招式么？” “连渣都不剩，够环保了吧？” 汤圆儿蠕动着打了个嗝。 “算了，继续走吧……” 于何轻叹了一口气。 五分钟后—— “又来？” 于何看着前方徒然窜出来张开獠牙的巨型老鼠。 ‘轰！’ ‘噗~’ ‘呜~’ ‘咕~’ ‘轰！’ ‘噗~’ ‘呜~’ ‘咕~’ ………… 数不清有多少只老鼠呜呼哀哉，一时间没有老鼠再度出现。 “我们打的这个关卡里这种老鼠只是在最开始出现的杂兵，现在估计要有其他东西出来了。” 咸鱼翻着碗口大的眼睛看着四周。 骤然间，风雷之声大作！ 一头足有五米多高形似猛虎小山般的巨大生物高纵而起，漆黑毛发如矛倒竖，周身弥漫着慑人心魄的气息。” “这是！” 于何眼瞳微缩，即便是他，也能看出这只巨虎非同寻常！ “接下来，要面临一场恶战了么？！” ‘轰！’ ‘噗~’ ‘呜~’ ‘咕~’ 一滩液体出现在地面上。 “这货……太辣鸡了吧？” 于何目瞪口呆。 “其实这个难度系数调低到几乎为零的小关卡只有最后的boss才勉强算是需要打一下的……不过小学生都能轻易通过。” 咸鱼将鱼刺装回到后背上淡淡开口说道。 “额……”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一波波奇形怪状的物种在学生会的面前摧枯拉朽般被碾成了齑粉。 “哈哈哈~~老子要无敌了！” 茄子哈哈大笑。 “一群渣渣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汤圆儿蠕动着冷笑道。 “小学生都能轻易通过的关卡你们得意个毛线啊……” 于何轻叹说道。 遥远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片蜂窝形状直径为数十米的巨大巢穴。 “前面就是这一关的boss了，上吧，一口气端掉它们老巢！” 叉儿身先士卒冲了出去。 “冲啊！” 汤圆儿，茄子，咸鱼紧随其后。 一只通体乌黑形似甲虫的巨大生物从巢穴中爬了出来。 茄子抡起拳头砸在甲虫背上，强大的反震力直接令他后退了两步。 “这玩意儿好硬……” 咸鱼拔出鱼刺向着甲虫刺去，却也只是在坚韧的外骨骼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我来。” 叉儿蚯蚓一样的脑袋向着甲虫腹部钻了过去，钻了半天，掉了一地牙齿。 汤圆儿包裹着甲虫的前肢，浮现出一排排的气泡却根本无法同先前一样渗透腐蚀。 “这东西……相当难搞啊。” 甲虫吱地叫了一声，背后长出了一排排利刺。 几人被利刺扎得呲牙咧嘴，轮番进攻，十分钟后才遍体鳞伤将这甲虫打倒在地。 “终于搞定这东西了。” 茄子气喘吁吁说道。 “这样就算我们通关了？” 汤圆儿蠕动着粘液形成的身躯。 “不，你们看前面……” 咸鱼指了指远处一排排庞大巢穴。 数以万计的巨型甲虫从巢穴中铺天盖地涌现而出，如同一片黑色的汪洋般涌来，辽阔无边的地表都在震颤着。 “咋回事？” 叉儿一脸懵逼看着远处的黑色汪洋。 “我们这一关的boss是虫族母皇，刚才干掉的只是个小兵而已，真正的boss还蛰伏在这些巢穴的最深处。” 咸鱼硕大的鱼眼盯着远处的一个个洞口。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搞定这一堆虫子？” 茄子指了指已经快要席卷到面前的黑色虫海。 “愣着干啥？赶紧蹿啊！” 汤圆儿飞速蠕动起来。 “会长呢？” 咸鱼四下看了一圈，在身后发现了一道撒丫子狂奔的背影。 “这货早就闪了啊。” 结果似乎并不出乎几人的预料。 ………… “这群东西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 被虫海追杀了半个小时之后于何心中已经有了当即下线的冲动。 “快跑啊白痴会长！要追上了追上了！” 小秋坐在于何肩膀上喳喳叫着。 “早就是最大速度了啊，要不是游戏世界我早就累死了……” 于何的双腿化作了一片残影。 “从刚才开始就越来越慢了吧！我可不想和白痴一起被虫子吃掉啊！” 小秋拽着于何的耳朵喊道。 “这话是我要说的吧！要不要我直接把你扔下去？” 于何伸手按住了小秋的脑袋。 “白痴会长！白痴白痴白痴白痴！……” 小秋张牙舞爪叫道。 “白痴小秋！白痴白痴白痴！……” ‘铛铛铛铛~’ 一大一小两人对打起来。 “这两个人其实关系相当好吧？” 几人对这样的场景早已经司空见惯。 至少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打起来也不是平常人可以做到的…… “喂，你们两个，虫子已经退走了。” 咸鱼指了指身后一片空旷的地面。 “什么时候？” 小秋和于何大眼瞪小眼。 “就在你们两个掐架的时候，这些虫子似乎不能离巢穴太远……是时候看攻略了。” 咸鱼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副卷轴。 “有攻略的话早拿出来啊白痴！！” 几人喊声回响在星球上空。 第十章 潜入 关卡——索祺西星球之战 通关难度——0.001（极低） 任务——击杀虫族母皇 系统背包自动配备黑藤晶，装备效果——‘屏蔽普通虫兵感知’。 ………… “就是这玩意么？” 于何看着手中的黑色晶体。 “谁先去试试管不管用？” “会长先去吧。” 喜闻乐见的异口同声。 “要死你们几个跟我一起死，谁也别想跑。” 于何冷笑起来。 ………… 几人哆哆嗦嗦向着虫巢靠近，一路有惊无险潜入了巨大巢穴中。 “这堆虫子好像真的看不到我们了。” 茄子看着黑压压一片一动不动宛如雕塑的甲虫。 “我来敲两下试试。” 茄子摩拳擦掌狞笑着走到一只虫子面前。 “别作死啊白痴！”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通道在前方蔓延开来。 “现在该怎么走？” “系统配备的有搜寻虫族母皇的仪器。” 咸鱼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形似罗盘的东西。 指针旋转了几圈后停在了一个方向上。 “就是这边。” 几人的面前出现了一条黑魆魆的通道。 “这么黑怎么走？谁有灯啊？” 于何在背包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件能够发光的装置。 “别担心，哥来带飞。” 叉儿挺身而出，蚯蚓一般的脑袋绽放出了极为炫目的光芒。 “这是！” 于何大惊失色： “多么恶心的技能啊！！” （注——莫野丘基星人的身体天生具有发光机能） 于是，在叉儿灯泡一样的脑袋开路之下，几人继续沿着洞穴向着地底前行。 “渗水么……” 前方的通路涌现出大量积水，如同河道般宽阔。 “怎么过去？” 于何眉梢微蹙。 “跟我来。” 汤圆儿粘液身躯不断蠕动着，几分钟后竟变成了一艘数米长的小船。 “这玩意儿太******了吧！……” 于何捏着鼻子登上了小船，一行人乘着汤圆儿度过了河道。 前方的通道更加密集，几人沿着罗盘的指针继续前行。 “额……这是个啥？” 于何绊了一跤后从地上捡起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叮~恭喜您获得了道具‘传说中的圣剑’！ 系统提示音响起。 “这玩意像是哪个国家哪个星球的圣剑啊！” 于何随手将圣剑扔到了背包里。 五分钟后—— 于何看着脚下踩得一坨绿油油的东西。 叮~恭喜您获得了道具‘史诗神话之圣铠’！ “所以说这是哪个国家哪个星球的圣铠啊？” 五分钟后—— 于何捡起来砸在自己脑袋上的不明物体。 叮~恭喜您获得了道具‘弑神禁咒卷轴’！ “哦，原来如此。” 五分钟后—— 于何看着掉到自己手里黑不溜秋的圆球。 叮~恭喜您获得了道具‘金刚不坏大力丸’ “…………” 经过了无数的地下通道，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被乌黑外壳包裹的巨大球体。 “看来这就是虫族母皇藏身的地方了。” 咸鱼看了看手中的罗盘。 “怎么进去？” 于何敲了敲坚韧的球体外壁。 几人轮番上阵却还是无法损坏球体分毫。 小秋从于何肩膀上跳了下来，手掌按在了巨大圆球上。 “轰！~” 随着一声巨响，球体裂开了一个数米宽的大洞。 “这样就行了么？” 小秋再度跳到了于何的肩膀上。 “织云库希星人好像是容易破坏墙壁的体质。” 咸鱼查阅着系统数据。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体质……” 于何的感知已经有些麻木了。 ………… 不多时，于何一行人从洞口中潜入了进去。 “这是……啥啊！” 于何看着趴在球形外壳中心匍匐着的那只高达数十米仿佛是一整座楼房般庞大的巨兽。 “这就是虫族母皇，上吧会长，快去把它干掉！” 几人举着小旗开始摇旗呐喊。 “我说你们几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于何笑眯眯问道。 “这表现出了我们对会长深深的敬意。” 学生会成员们笑眯眯回答道。 “不敢当不敢当啊……” 于何脸上的笑容暖人心田。 “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几个当垫背的。” “哎呀会长啊，还是这么擅长开玩笑啊~” 学生会成员们的笑容仿佛春风般和煦。 “那就倒数三个数大家一起上，谁也别想跑了。” “好。” “那么……” “3” “2” “1！” ………… 一片寂静。 “你们几个为啥连屁股都没动一下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去哪儿了啊！！” 于何痛心疾首，深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虽然早就知道会长的脸皮相当厚，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够厚到这种前无古人的程度。” 学生会成员们摇头叹息道。 “那么，这一次，赌上我们十三中学生会的威严，不容任何人退缩！” 于何正气凌然道： “3” “2” “1！” ………… 一片寂静。 “你们这几个啊……一个个贪生怕死，一遇到事就畏缩不前，难道就不明白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么？！学生会的脸面都被你们几个给丢光了！！” 于何的话语掷地有声，一身浩然正气。 “就算是从最开始就一步没动随时准备脚底抹油的家伙这么说也没有一点说服力啊……” ………… “等等……怎么回事？” 地面微微颤动起来，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龟裂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一股股黑色液体从半空中滴落，将地面的岩石直接腐蚀为白色烟雾。 几人抬头看去，虫族母皇已然张开了庞大无比的狰狞巨口从上空俯视着下面的众人。 “现在……该咋办？” 于何暖人心田的笑容再度浮现在面颊上。 “是啊……该咋办啊？” 学生会成员们的笑容依然如同春风般和煦。 “都是你个白痴会长的刚才的声音那么大才把这东西吵醒了啊！” 小秋拽着于何的耳朵叫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于何开始反击。 ‘铛铛铛铛~’ 一大一小两个人打了起来。 “这种情况在闹下去是真的要玩完了……” 咸鱼看着头顶那道庞大无比的身影。 一只巨大的爪子从半空中砸落而下…… 第十一章 落幕·夜雨 巨型爪子从半空中落下，地面直接被撕裂开一道道数十米长的沟渠。 几人的身躯骤然暴退开来，四溅的碎石和灰尘弥漫在球形的外壳中。 “好险，差点就挂掉了……” 于何前额上出了一层冷汗，衣襟在虫族母皇巨爪落下形成的飓风中猎猎作响。 即便是虚拟世界，临场的效果却还是异常真实，虫族母皇巨大无比的身躯如同乌云般遮蔽了众人的视线，泛着黝黑金属光泽的十余只利爪如同弯刀般切割而下。 “谁来想办法搞定这东西？” 于何一边撒丫子狂奔一边大声喊道。 “会长快上啊上啊！！” 几人的回答一般无二。 “上个毛线啊……” 于何眼角抽搐。 说时迟那时快，虫族母皇的第二只爪子已然落了下来。 于何再度闪身，勉强躲过了那只巨爪波及的范围。 茄子不知何时绕到了虫族母皇的身后，四只手臂抡圆砸了下去。 ‘轰~’ 坚韧的外骨骼没有丝毫损伤，虫族母皇转过身子，密密麻麻几百只眼睛盯向了茄子。 “今天……天气不错啊。” 茄子手摸着脑袋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 ‘吱~’ 一声尖锐的鸣叫，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弯刀般的利爪。 茄子的身躯当即被一分为二。 “茄子！！！” 学生会众人悲痛万分。 “放心吧茄子，你的遗产我会好好继承的，未婚妻或者妹妹之类的也尽管交给我吧！” 咸鱼哽咽着握住了茄子的手。 “我下线找板儿砖拍你喔。” 茄子留下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消失在原地。 “现在的状况……不好办啊。” 于何看着庞大无比的虫族母皇。 “这玩意儿要怎么才能搞掉？” 叉儿蚯蚓一般的身躯飞速向着虫族母皇掠去，一排锋利牙齿在外骨骼上回旋摩擦者着。 两分钟后…… 虫族母皇乌黑色的外骨骼完好无损，数百只眼睛看向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叉儿。 “我们来谈谈有关于人生哲学的话题吧……” 叉儿悠悠开口说道： “我是谁？我来自何方？我将去往何……” ‘吱~’ “噗~” “叉儿啊！！” 于何以手掩面不忍直视。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们不过是这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微尘，我们不过是这广阔天地间的一株草芥……” “行了，死都死了你就赶紧给我下线吧。” 于何一脚踢飞了滚落在自己面前的蚯蚓脑袋。 “接下来谁上？” 于何看着仅剩的几个人。 “看来只有我能搞定了。” 汤圆儿蠕动着前行。 “我这个身体可是不死的啊！” “原来是这样么？！” 于何大惊失色。 汤圆儿粘液形成是身躯继续蠕动着，虫族母皇口中的黑色液体从上空滴落到了汤圆儿身上。 一阵白烟升腾而起，汤圆儿的身躯如同冰雪般消融。 “喂喂，你这身体不是不死的么？” 于何一脸狐疑问道。 “额……不要在意细节。” 汤圆儿消失在原地。 “现在就只有……” 于何看了看咸鱼，又看了眼肩膀上的小秋。 咸鱼拔出了背后的鱼刺，在天地间留下了一个孤寂到背影。 “你的对手是我。” 虫族母皇一爪子落下，咸鱼被砸进了地面中。 “咸鱼啊！！” 于何悲恸失声。 “天使……我看到了天使……” 咸鱼哆嗦着将手掌向着上方伸去。 “那是你的错觉，乖乖去死吧。” 于何摆了摆手。 ‘吱~’ 虫族母皇的目光转向了于何。 “白痴会长，现在该怎么办啊！” 小秋躲在了于何衣领后面。 “哈哈哈~~区区一只虫族母皇算什么，我可是有传说中的圣剑啊！！” 于何哈哈大笑着从背包中拿出了传说中的圣剑。 黑乎乎的剑柄在刹那间闪耀出了炫目的光辉。 “好耀眼！这个一定能行的！！” 于何手持传说中的圣剑向虫族母皇劈去。 ‘咔嚓~’ 传说中的圣剑剑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刹那间便崩裂为一堆碎渣。 “什么？！” 于何看着手中光秃秃的剑柄。 “我还有史诗神话之圣铠！” 于何将圣铠拿了出来。 微微一捏，直接变成了碎渣。 “我还有弑神禁咒卷轴！” 于何将禁咒卷轴拿了出来，缓缓展开—— 一阵清风拂过，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还有金刚不坏大力丸！” 于何一脸狐疑看着手里黑不溜秋的圆球。 “还是扔掉吧……” ‘吱~’ 虫族母皇十余只爪子在半空中张开。 “哟，今天天气不错啊？” 于何腼腆地笑了起来。 ‘轰~！’ ………… 学生会室中一片死寂。 “全灭了啊……” 于何轻叹一声。 ----------------------------------------------------------------------------------------------------------- “时间……已经不多了么……” 细雨如织，悄然笼罩了整个城市。 夜雨中，少女撑着伞，静静看着手中的表针。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雨声与秒针走过的声音重合，透着一丝丝猩红的叠影。 “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的……” “绝对不会……”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 第十二章 申屠鬼 “会长。” 即便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找到少女的身影也是极为容易的一件事，尤其是当她站在人群为微微笑着招手时，或许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掩盖她的存在。 一身雪白衣裙，漆黑眼瞳深邃如夜空，少女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向着于何望了过来。 “姑且……也算是约会吧……” 现实的混乱带来的冲击太大令于何的思维有些短路。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三天之前—— ------------------------------------------------------------------------------------------------------------------ “额……什么情况？！” 于何看着学生会门前的一片惨状。 “小心…会…长……那东西回…回来了……” 汤圆儿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断断续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双眼一翻再度倒地不起。 “你说什么？！！” 于何心头一颤，屏息向着门缝中望去。 蔓延着黑色气息的身影出现在学生会室，整片环境仿佛都被拖入了泥沼中。 黑影徒然间转过头向着门外望来，一抹幽光自眼瞳中迸发而出。 “噫！~” 于何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一瞬间的失神，于何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然离地。 锁骨被一股巨力提到了半空中，手臂以快要被掰断的角度扭曲起来。 关节技——造成人体关节非正常扭曲，令对方剧痛难忍的格斗技。 “呜啊啊啊！！！~~~” 于何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惨叫声回响在学生会室中。 “哦？~是你小子啊……” 阴森话音幽幽响起，黑影的眼瞳映出了慑人的寒光。 申屠鬼——十三中学生会指导老师，毫无疑问是个十八岁（自称）性格温婉可人（自称）的美少女（自称）。 现实只是个左眼带着一只黑色眼罩，杂乱发丝披散在肩头，瞳中透着无法掩去的慵懒，面无表情随手拆分着人体关节的女性。 “疼疼疼！！要死了要死了~~” 于何呲牙咧嘴叫道。 “就这样？” 申屠鬼撇了撇嘴，随手将于何扔到了地上。 一脚踩在凳子上，点了根烟叼在了嘴里。 “校长那老不死的，哪儿来的狗胆让大爷我来做事……晚上千万别走没有人的夜路……看老子不‘哔——（和谐音）’” “等等，刚刚那句话相当不妙吧！” 于何脑海中浮现出校长慈祥的面容。 “再见了校长，你就安心地去吧……” “校长还没死啊！！” 小秋一手刀敲在于何脑袋上。 “所以鬼老师来学生会到底要干啥？” 小秋转身问道。 “其实……” 申屠鬼话音微顿，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 “我是逃课来的啊！！” “蛤？！！” 异口同声的学生会。 “喂喂，你这家伙是教师吧？” 于何一脸狐疑问道。 “怎么？你小子有意见？” 申屠鬼指尖弹着烟灰冷声道。 “没意见。” 毫无半分迟疑的回答。 “教师的职责，不就是逃课么？！！” 申屠鬼义正言辞喝道： “在现在这个时代，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我逃课只是为了培养学生各方面的自立自强的意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将来安全步入这个充满了黑暗的社会啊！！” “所以鬼老师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呢？” 小秋伸手撑住了前额。 “当然是跑去校长室要工资啊！” 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家伙……简直废到爆了啊……” 于何脑海中再度浮现出校长慈祥的面容。 “真是苦了你了……校长啊！……” ………… 这一天，学生会再一次见到了社会的黑暗面。 “话说从刚才开始就有一件事不得不问……” 于何微微眯起眼睛指着申屠鬼身边一人多高的黑色麻袋。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麻袋忽然间动了起来，隐隐能够看出手臂的轮廓。 “什么！！” 学生会众人大惊失色。 虽然早就明白鬼老师是个早已放弃治疗的社会人，虽然早就对鬼老师的未来不抱任何希望了，虽然对鬼老师的评价早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鬼老师，绑票……是犯罪行为啊！！” 于何沉痛开口道。 “报警电话是多少来着？” 于何一边掏着手机，脑海中浮现出第二天电视机中出现的画面—— “*月*日*时*分*秒，警方成功在十三中学生会室抓获犯罪嫌疑人申屠某，成功解救人质……据知情人士透露，犯罪嫌疑人申屠某精神状况异常，极度缺乏社会常识……作案动机尚在调查中，敬请关注后续报道……” “你说这个？” 申屠鬼解开了扎在麻袋口的绳结， “呼~” 少女从袋子中站起了身子，哆哆嗦嗦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望向四周。 “会长~” 眼泪汪汪扑到了于何怀里。 “这个人好可怕啊……” “你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把这孩子吓成这样？” “看到这小丫头在走廊上鬼鬼祟祟的就顺手抓过来了。” 申屠鬼叼着烟淡淡说道。 于何已经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惨状。 只要是正常人类，在申屠鬼面前只有被捏扁揉圆的份，两年前曾经有一场规模极大的校园暴力事件，由两大团体互殴开始，最终发展为数百人的混战，申屠鬼从出场到将双方所有人打趴在地上只用了一分半……当然出手的理由只是因为妨碍到了她的睡眠质量。 “顺便一说还找到了这个。” 申屠鬼手里掂着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 “啊！那是我的！” 少女哆哆嗦嗦走到申屠鬼面前。 “还给我，呜~” “不给。” 申屠鬼将手中记事本举了起来。 “呜，呜~” “这幅场景真是太和谐了……” 学生会众人感到了久违的治愈。 “这是什么东西……” 申屠鬼翻开了记事本。 “呀~” 奈何梨花带雨的少女在申屠鬼面前显得太过弱小，不存在丝毫与之抗衡的可能性。 “这是我在学生联会开始之前想要做的事。” 在申屠鬼快要超乎人类的威压之下，少女细若蚊蝇的声音微微响起。 “哦，那就交给你们来完成了。” 申屠鬼一手指向了学生会众人。 “蛤？” ………… “为什么啊？” “要问为什么，很有意思不是么！” “不不，我完全没有体会到有意思的要素。” 于何摆了摆手。 “怎么，你小子有意见？” 申屠鬼的眼瞳中泛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当然完全没有意见。” 在申屠鬼的淫威下于何的回答一如既往没有半分迟疑。 第十三章 学生会与七月飞雪 在事件开始之前，或许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最终将会触及到什么，无论事件本身合理，亦或是超乎常理…… ---------------------------------------------------------------------------------------------------------- 当于何再一次踏入学生会室的瞬间，身心都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这是毛儿啊？” 于何冻得哆哆嗦嗦。 “这都看不明白，下雪了啊。” 申屠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状况为什么会出现在七月的学生会室……” 于何愈发感到吐槽无力。 “这个是最新款式的制雪机。” 申屠鬼踢了踢角落中一人多高的箱子形状机械。 “所以为什么要用这东西？” 于何微微眯起眼眸。 “会长，其实……” 纪溪翻开了记事本的第一页。 只有三个字——堆雪人。 “所以就为了这三个字你们就把这间屋子搞成这幅德行？” “我说过不用麻烦了，可是鬼老师她……” 纪溪眼泪汪汪说道。 “不用说了，我懂我懂。” 通过无数次的切身体会，于何比任何人都清楚申屠鬼的行动会造成怎样的惨状，即便只是一时兴起也能把天捅出个窟窿。 “我先睡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搞定。” 申屠鬼径直躺下睡着了。 “这家伙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 于何看着身穿单衣仰面躺在雪地中的鬼老师。 “话说你自己起的头儿没两分钟就撂挑子了啊！！” ………… “这是毛儿啊？” 汤圆儿推门走了进来。 “这都看不明白，下雪了啊。” 于何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七月啊！！学生会室啊！！！” 汤圆儿歇斯底里叫了起来。 “不要在意细节啊！” 于何义正言辞断喝道。 ………… 不多时，地面的积雪已然有了几厘米厚浅浅的一层。 于何从杂物堆里找出几件衣服分给在场的几人穿上。 “话说雪人到底是怎么个堆法呢？” 于何一脸茫然问道。 “通常来说是滚出一大一小两个雪球摞在一起，再加上眼睛鼻子啥的就行了。” 叉儿在黑板上画出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圆球。 “不不，反正要堆不如堆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汤圆儿率先表示了异议。 “雪人……一定要堆成洁白无瑕纤尘不染的天使才行啊！！这是艺术！！这是灵魂！！！” 咸鱼咆哮起来。 “堆成白痴会长然后让我一脚踩碎才有意思吧！” 小秋喳喳叫了起来。 “总之……先分开来堆。” 于何完全无法想象学生会齐心合力是怎样一副景象。 半小时过后—— “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于何感受到空气中极为异常的气场流动。 “哈哈哈哈……我是天才啊！！” 叉儿得意忘形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 于何大惊失色看着叉儿面前的一堆。 “真正的雪人啊！” 由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堆成的，无论怎么看都是被称为雪人的雪人。 “话说不就是个雪人我吃惊个什么劲……” ………… “呜嘿嘿~~” 小秋摆弄着面前的黑色物质。 “噫~这是诅咒么？！！” 于何汗毛倒竖。 “这是白痴会长的替身，只要我把这东西一脚踩碎会长这个白痴也要马上玩完了。” 小秋阴险笑了起来。 “不要啊！！我要和一千万现金一起火化，除此之外的死法绝对不干！！！” 于何悲痛欲绝。 “嘿嘿~太晚了！” 小秋一脚踩在了黑色物质顶端。 “nooooooooooooo！！！！” 黑色物质四分五裂，于何身躯随之轰然倒地。 “我……此生…再无…憾事……” 于何缓缓闭上了双眸。 那些年一同浴血奋战的战友们的面容再一次浮现在他的面前，一场场金戈铁马荡气回肠的旷世之战，一幕幕壮绝当世感人肺腑的英雄史诗…… “喂喂！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小秋一板砖拍飞了于何眼前的幻觉。 “终于完成了……” 咸鱼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 耀眼的光芒散溢在学生会室中。 “天…天使……” 洁白羽翼在半空展开，沐浴在圣光中的天使降临在尘世。 ‘咔~’ 于何听到了脑内某个零件坏掉的声音。 ………… 冗长的黑暗过后，于何缓缓睁开眼睛。 “总感觉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记忆出现空缺了么？” 于何一手撑着脑袋，一脸茫然回想着晕倒前发生的事。 那是十三中学生会最接近天国的一瞬间，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留下当时的记忆。 忽然，一股难明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学生会室。 “汤圆儿……那是…什么？！” 于何哆嗦着手指指向了汤圆儿面前的空间。 混沌——天地未开辟以前宇宙模糊一团的状态。 真理，本源，以人类的智慧无法辨明的存在。 “你到底堆出了什么啊！！！！” 于何心中生出了及其不祥的预感。 不知为何，他在这一瞬间就已然明白，当‘那东西’被完全堆成之时，宇宙将会迎来真正意义上的终结。 “宇宙的未来，地球的明天就由我来守护！！！” 于何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一拳砸在了尚未成型的雪堆上。 “轰！~” 于是……宇宙…毁灭了（终……当然还没终） ………… “虽然本来的目的……这帮人太过白痴真是抱歉了啊。” 于何轻叹说道。 “嗯，很有意思啊。” 少女的笑颜如同冬日绽放的雪莲花。 “我很开心哦，白痴会长。” “等等，这个称呼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何感觉血压有些不稳。 “我听秋同学是这么叫会长的，觉得这么说更亲近一些，不行么？” “……那家伙脑子里有坑你可千万别被她带沟里去了……所以务必把那两个字给我去掉。” “那么……会长，最后的一步请帮我一下。” 纪溪轻轻拍了拍面前的两个雪球。 “你抬那边。” 于何指了指雪球的另一端。 两分钟后—— 雪人完成了（完……还没完） “你说这鼻子是不是有点儿歪？” 于何眯起眼睛看着插在雪人脸上的胡萝卜。 “有么？” 纪溪微微笑着摸了下雪人的脑袋。 ………… “这是毛儿啊？” 茄子推开学生会室的大门一脸懵逼看着面前的状况。 “废话！当然是下雪了啊白痴！！” 学生会异口同声的吐槽一如既往的激烈。 第十四章 必杀·煎蛋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 正常人和非正常人类。 在这一天于何忽然意识到一个极其残酷的事实。 现在自己接触到的，好像，似乎，大概，貌似……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怎么会这样！” 幽灵，白痴，各种意义上都无药可救的社会人…… “在这个遍布非正常人的世界上，只有我独具优雅么？” 于何无可奈何撑住了脑袋。 与此同时，另一边—— “因为会长太过白痴，完全没有人想要加入学生会啊……” 小秋轻轻叹气道。 --------------------------------------------------------------------------------------------------------------- ‘学生会临时成员幕招’的牌子孤零零竖立在校门口。 咸鱼，茄子，汤圆儿，叉儿，小秋。 五具雕像在地面上投下了一排阴影。 “咱几个为什么要做这么凄惨的事？……” 咸鱼翻了翻白眼。 “那本书后面写下的东西光靠我们几个搞不定啊……” 汤圆儿摇头说道。 “在鬼老师离开之前只能就这么死撑下去了。” “话说为什么只有会长那个白痴还没有来？” 小秋摩拳擦掌冷笑道。 “按照以往的惯例，会长大概还有三秒钟才会登场。” 茄子伸出了三根手指。 “3” “2” “1” “很久很久以前，地球上曾经有一位最伟大的学生会长，在一场场危机中无数次拯救了地球，最终成为了世界第一的有钱人……” 得意笑声响了起来。 “没错，那就是我……” “白痴会长歼灭升龙拳！” ‘轰~！’ 小秋拳头上缠绕的五爪金龙发出一声长啸直上云霄。 于何看着面前一米多宽的大坑。 “好像差点就死掉了……” 和申屠鬼这种完全状态的非人类不同，小秋似乎只有在特定的状况下能够展现出超越人类的破坏力。 ………… “所以说接下来想要做的就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于何总结着记事本上密密麻麻的内容。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啊……” 咸鱼淡淡开口说道： “我们这几个完全没有朋友所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刚你是不是若无其事地说出来相当悲哀的话啊……” 于何摇头轻叹。 “那家伙也没有朋友么？” “至少本人是这么说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在这里抓几个苦力……完全没有人来啊！” 汤圆儿指了指空旷无人的四周。 人类和其他动物一样，天生便有着某种规避危险的直觉，当十三中学生会全员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将其他生物的直觉提升到最大值，甚至至今为止学生会室里连一只蚊子都没有出现过，这或许可以解释为正常生物对于非正常生物天生的回避本能。 “只是出去玩的话也没什么难的吧。” 小秋淡淡说道。 “什么！！” 炸窝的学生会。 “出去玩……那是只有有钱人才能达到的禁忌的领域啊！” 于何痛心疾首感叹道： “现在这个高消费的时代，除了确保最低限度生存的花销之外都是腐败啊！！” “难道说副会长出去玩过么？！” 咸鱼大惊失色。 “只是和认识的人一起出去还是有过几次的……” 小秋默默想了想。 “这次就交给我来安排吧。” “小秋啊……” 于何不由热泪盈眶： “平时总是把你当成一无是处的白痴真是对不起了啊！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用处的，会长我很欣慰啊！” “呐，白痴会长，我现在可以揍你了么？” 小秋嘴角浮现出极其灿烂的微笑。 “必杀——陨落星辰熔岩灭白痴会长神拳！” “超必杀——八荒六合破灭无始无终灭白痴会长神拳！！” “超超必杀——九天十地无极混沌终极之灭杀白痴会长神拳！！！” “超超超必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弑神斩仙无敌灭杀白痴会长神拳！！！！” “超超超超必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命由我不由天超级灭杀白痴会长神拳！！！！！” ………… 事后于何失去了部分关于这一天的记忆。 ----------------------------------------------------------------------------------------------------------------- “明天要回学生会的大家一起出去么？” 纪溪微笑说道： “好啊，那么明天见，会长。”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于何微微蹙起了眉梢。 “这股违和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错觉……么。” 仔细想想，自己同纪溪见面的次数不多，这种陌生的感觉倒也还算正常。 “想太多人会变傻的，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 一小时后，于何租住的公寓中—— “今天的晚饭有煎蛋啊！” 幽灵少女透明的眼瞳闪烁着星星状的光辉。 “只是煎蛋的话，我可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于何身躯笼罩着莫名强大的气场，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掌中平底锅熠熠生辉。 “哦~哦！现在的于何好闪耀啊！！” 羽的小嘴巴张成了o形。 油倒入锅底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淡淡的白烟升腾而起。 于何掌指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一旁的鸡蛋已然被其扣在了掌心！！ 煎鸡蛋——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也是最伟大的技术（于何的个人主观） 从油温的掌控，平底锅整体的控制，敲鸡蛋的五千六百多万种手法，还有将生鸡蛋打入油锅那一瞬间的满足感和空虚感……只有真正的煎蛋高手才能体会。 煎蛋界的神明——煎蛋之神，曾经一统洪荒宇宙，征服三千世界的无上神王，亘古以来就从未间断地用伟大而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世间的煎蛋者们。 曾经有多少煎蛋者在这条无始无终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徘徊着，迷茫着，不知要向着何处前行。 但是，在痛苦和绝望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被阴霾遮蔽的无限光芒，拭去眼泪，咬紧牙关，向着煎蛋之路前方的万丈高峰攀登而上！ 这是一条没有起点，亦没有终点的道路，一旦选择了在这条路上前行，就注定再也无法回头，即便要为此错失人生道路上的无限风光，但是，对于世间的亿万煎蛋者来说，只要是为了得到终极的煎蛋，即便要放弃一切也在所不惜。 曾今有一位外国记者采访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煎蛋者： “您为什么要煎蛋？” 回答简单直接，却能够触及到所有煎蛋者的灵魂—— “因为蛋就在那里。” 煎蛋，对于煎蛋者们来说不只是单纯的食物，唯有梦想，希望，人生，灵魂这些词汇才能够将之表述。 于何默默看着掌心的那颗鸡蛋，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一抹光芒如同闪电般自眼瞳深处浮现。 空之裂蛋手，世界最强的煎蛋手法之一，单凭一只手掌力道的掌控在半空中将蛋壳分为两半，令蛋清同蛋壳完全分离，没有丝毫留存的终极技术。 蛋清与蛋黄从半空中落下，在空气中微微变幻着形态。 油温升腾的气浪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掌，将失去了蛋壳保护的鸡蛋轻柔托起，在这一瞬间，亦或是永恒。 在常人根本无法反应的瞬息之间，对于煎蛋者们来说确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空气中流动变形的蛋白质触碰到油面凝结之前，就是这枚鸡蛋一生的终极与开始的最后一个瞬间。 鸡蛋，并不是为了想要成为煎蛋才出现在世间的，但是，即便要承受何其难以忍受的痛苦，只有在它变成煎蛋的一瞬间才会绽放出极致的美丽。 凤凰涅槃，于烈火中成就新生，破茧成蝶，此生的终结将成为新生的开始。 于是，在生命终结的那一瞬间鸡蛋明白了，自己的一生，只是为了这一刹那而存在的。 即便要被恐怖的油温炙烤，即便要在跳动的火蛇上迎来终结…… “眼睛里流出了奇怪的汗呢……” 于何转过脸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再见了鸡蛋，我们曾一起在夕阳下奔跑，我们曾对彼此约定过要永不分离。 正因为对你的喜欢到了极致，正因为当初留下的那永不褪色的约定。 再见了鸡蛋，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永远也不会斩断你我之间的羁绊。 即使有一天走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角落，即便跨越了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 然后……你好，煎蛋。 ------------------------------------------------------------------------------------------------------------------- “于何的煎蛋真好吃啊~” 羽鼓鼓囊囊的嘴巴模糊不清说道。 “一口……就吃掉了。” 于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求推荐收藏啊】——来自某个完全没有人气不知道何时能混到签约的单机作者的话 第十五章 公交世纪之战 死亡，自己是什么时候明白这个词语意思的呢？ 六岁那年养过的第一只小猫永远沉眠在树荫下的时候么？亦或是……直到现在还不曾真正明白么？ 乌黑如墨的刘海垂在前额，长长的睫毛，漆黑深邃的眼瞳，无论怎么看都是仿佛洋娃娃般精致的面颊。 少女默默站在镜子前，像是在看着自己，又像是在看着不存在的某处。 那是没有光明与温度的世界，没有任何感触，没有任何声音，即便是这么精致的容颜，再也不会哭，再也不会笑，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沉寂。 因为最喜欢你，即便是焚尽身躯与灵魂也绝对不会让你坠入那片深渊中。 因为最喜欢你，即便直到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之后，你永远也无法发觉我的存在也没有关系。 “溪儿，最喜欢你了。” 少女在镜子前微微笑着，斑斑点点的阳光落在衣襟上，仿佛一副画卷般美到了极致。 --------------------------------------------------------------------------------------------------------------------- “集合地点……” 于何看着手里拿着手画得歪七扭八的地图。 地图的中心画着小秋吐着舌头的头像。 ‘白痴白痴~’ “回头再找这家伙算账。” ………… “喂，那边那几个……” 于何眼角微微抽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头戴钢盔，背后背着晾衣架的可疑人物。 黑色头套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可疑人物。 鼻梁上架着大片墨镜，半张脸被口罩遮蔽的可疑人物。 带着吸氧羊面具，肩上印着五道杠的可疑人物。 还有身穿白色t恤和牛仔裤便服的小秋。 “这几个家伙貌似对现代社会完全不能适应，经历了种种复杂的过程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小秋摇头轻叹道。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潮自动分开了一片空地，本能般同中心的几人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无论如何也不想和这几个白痴扯上关系啊……” 于何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几步。 身为善良的一般市民是绝对不会认识这些人的…… “所以今天要去哪儿？” “总之先等人到齐，路线我已经安排好了。” 小秋手里捏着几张门票。 “这是新开业的某家私人博物馆的门票，现在这地方可是市内的热门话题。” “博物馆么……” 于何默默想了想。 “会长~” 纪溪微微笑着从人群外走来。 “还有学生会的大家早上好啊。” “老实说一点也不好啊……” 于何在身处在可疑气氛浓郁到极点的漩涡中心，被动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只觉得胃液的翻滚有些加剧。 “那么，出发吧。” 小秋掏出发令枪冲着天空扣下了扳机。 公交站—— 原本黑压压的人群凭空分离出一片无人区。 “好想死……” 于何强忍着反胃，面有菜色。 “会长还是老毛病啊……这点注目都承受不了以后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混？” 带着吸氧羊面具的茄子意味深长拍了拍于何的肩膀。 “能够对世人的目光应对自如才是新时代青年必备的素质，会长你还差得远啊……” 带着黑布头套只露着两只眼睛的咸鱼得意笑了起来。 “呐，你们说我只要把吸引目光的根源清除掉不就能解决问题了。” 于何从兜里掏出了板儿砖笑眯眯说道。 “会长，暴力是不行的。” 纪溪拉着于何的袖子。 “没事没事，这几个白痴挨上一两块板砖还死不了的。” 于何咬牙切齿说道。 “原来是这样么？！” 纪溪惊讶瞪大了眼睛。 “赶快上车啊！” 小秋冷声喝道。 于是一行人上了公交车…… 李大爷，今年七十有四，身高体健，自幼习得第六套广播体操已然臻至化境，纵横千万公交二十余年未逢敌手，人称公交占座界的霸主，即便是在世界各国的公交界都有着不容忽然的影响力，怎奈高手寂寞，在三年前世界公交占座奥林匹克大赛中摧枯拉朽般击败了前世界冠军汤姆·史密斯之后，再也无人能有同其一战之力。 这一天，当他再一次掏出老年卡踏上公交车的一瞬间，本能般地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几个年轻人……不简单！ 即便穿着古怪，但是从面前这几人的本质中能够感受出不可以常理视之的气场。 与此同时，咸鱼，汤圆儿，茄子，叉儿的目光齐齐转向了面前的大爷—— 这个大爷……不可等闲视之！ 即便年事已高，但是躯体的雄健程度或许比起巅峰时期也不会逊色几分，更重要的是，当他站在公交车唯一一个空座之前时，四肢百骸中弥漫出的那股足以令常人心胆欲裂的可怕压迫力，这绝非寻常人能够达到的领域！ 久违的感觉到战意的复苏了…… 李大爷四肢百骸中蕴藏的气机节节攀升，周身关节炒豆般噼啪作响。 “但愿你们几个小辈不要让我失望。” “这话应该由我们来说才对。” 吸氧羊面具后有刺目的精芒迸发而出。 司机师傅瞥了一眼反光镜，额前有汗珠淌落。 这种强大无匹的气息……自从十年前他开车上路后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等等！那是……世界公交占座的霸主！传说中的李大爷！！” 司机师傅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位在世界公交占座奥林匹克大赛中摧枯拉朽般击败了世界各地上千位强大至极的挑战者，登上从未有人达到过的无上巅峰的李大爷！！！ 在占座界销声匿迹的三年中，李大爷毫无疑问变得更强了，这股气息早已经登峰造极！！！ 但是……对面那几人的气势竟隐隐带着同那位世间无敌的李大爷分庭抗礼的趋势！！ “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够亲眼目睹这等旷世绝伦的世纪之战！！！” 司机师傅热泪盈眶。 围绕着公交车上仅剩的一个空位，这场壮绝的战役已然拉开了序幕。 李大爷左脚向左猛然跨出一步，势如惊雷，快如闪电！！ “怎么可能！！！” 咸鱼眼瞳骤然紧缩。 伸展运动——第六套广播体操的第一节，在李大爷臻至化境的功力下爆发出的威力太过可怕，若是常人，只怕早已失去了与其争锋的勇气。 “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差得远！！” 咸鱼冷笑一声，两臂侧举，两臂向下，经体前交叉绕至上举。 “这是！！” 李大爷双目圆睁。 四肢运动——第六套广播体操的第二节，在咸鱼的手中竟是同李大爷不差分毫！！ “有两下子啊年轻人。” 李大爷眼瞳中迸发出一道刺目的电光。 “但是很遗憾……第六套广播体操只是我最弱的招式而已！！！” 李大爷的身躯化作一片残影，刹那间便已然冲破了几人的阻拦来到了车座之前。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 茄子心头掠过了一抹寒意。 广场舞——曾经摧枯拉朽般征服了世界，最后又因为威力实在太过可怕，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被列为禁忌的无上禁术！！！ 三年前，在面对这一招的时候，上一届公交占座的世界冠军汤姆·史密斯仅仅硬撑了零点一五秒就力竭倒地，赛后面对记者的采访，汤姆这样说道： “李的招数太过强大，在那一刹那间我看到的仅仅是绝望，当时我就明白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赢过他，那种招式……或许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抵挡的。” “果然么……在使出这一招之后还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在我面前。” 李大爷瞳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黯然之色。 这是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强大之后才能体悟到的寂寞。 “大爷你在说什么？” 汤圆儿的声音暮然间响起。 “什么！！！” 李大爷看着不知何时拦在自己身前那位带着口罩和墨镜的年轻人。 “难道你也……？！！” “没错，广场舞九段。” 汤圆儿掀开了上衣露出了印着金色碎花的腰带。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人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 李大爷仰天大笑。 “来来来，让我们战个痛快！！！” “正有此意！” 汤圆儿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同李大爷战在一处。 “会长，他们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么？” 纪溪一脸担忧。 “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旁人是无法插手的啊……” 于何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的战局已然到达了白热化。 李大爷手持龙头拐杖以一敌四，越战越勇，气势如虹！ 叉儿手持晾衣架同拐杖交击碰撞，在半空中溅起了一串串刺目的火花。 “年轻人终究还是太嫩，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大爷你已经老了，今天就让你明白什么是长江后浪拍前浪！！！” “胜者注定是我！！” “不，是我才对！！！” 针尖对麦芒，龙虎相争，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已然灼烧起来。 大战正酣，如同一碗烈酒泼洒而出，即便是气味也能令人热血沸腾。 忽然，马路上闪过了一辆自行车。 司机师傅下意识一脚急刹。 “呀~” 纪溪握着吊环的手掌滑开，整个身躯向前倒去。 于何伸手握去，抓住了纪溪的手臂，却因为没有握紧在刹那间就分开了手掌。 于是，在两股力道的作用下，纪溪的身躯径直坐在了公交车厢内唯一的空位上。 “胜者……是你么？！！” 呆若木鸡的几人东倒西歪仰面躺倒在车厢中，背景颜色已然变黑。 “后生可畏啊……” 李大爷感慨万分，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灿灿的杯子。 “这是黄金神杯，唯有世界占座的霸主才有资格掌管，现在就把它托付给你了。” “蛤？” 纪溪机械般伸手接过了杯子。 “但是掌管此杯就意味着会被世界各地占座界的高手盯上，注定会引来一场场腥风血雨，之后的路……需要你自己才能体会。” 李大爷略显孤寂的背影化作了一道永远的印记烙印在了众人心头。 “会长，怎么办啊？” 纪溪捧着杯子一脸迷茫问道。 “我怎么知道。” 于何眼角微微抽搐。 “给你吧？……” 纪溪将杯子递了过来。 “我才不要……” 于何撇开了视线。 ---------------------------------------------------------------------------------------------------------------- ………… 若干年后，当于何知道那个杯子真的是黄金铸造的之后，当即从心底生出了回到过去把自己掐死的冲动…… 第十六章 博物馆 “三百年前，一颗未知生物的蛋从外太空坠落至地球，时至今日，世界各国的科学家用尽了各种方法始终无法将其孵化，内部构造也完全无法解析……总而言之这颗蛋现在就在各位的面前。” 解说员小姐一脸黑线念着手里的资料。 在遇到那个各种意义上都称不上是正常人的馆长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坑蒙拐骗当上了这个完全不知所谓的博物馆里的苦力…… “好想……把它煎了！！” 于何眼瞳中浮现出了炙热的火焰。 “什……什么情况？！！” 解说员小姐大惊失色。 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非主流么？ “一般来说只要是个人类看到这样的蛋，一定是要煎一下试试的吧！！！” 于何冷声喝到。 “原……原来是这样么？！！”—— 莫名其妙被说服的解说员小姐。 ----------------------------------------------------------------------------------------------------------------------- 总而言之，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之后，十三中学生会和纪溪一行人正在博物馆。 “这是世界上最坚硬的面包，据说二十年前美国军方曾经用这块面包做过核爆实验，在足以将一个城市夷为平地的爆炸中心依然完好无损……” 解说员小姐一把将手中的资料砸在了地上： “搞毛啊！！这特么怎么可能啊傻叉！！！” “确实挺结实的……” 汤圆儿啃着面包口齿不清说道。 “别啃啊白痴！！” 于何一巴掌敲到汤圆儿头上。 “二十年前的面包，早就过了保质期了吧！！！” “重点原来是在这里么？！！！” 震惊的解说员小姐。 ………… “飞翔的母猪阿花，凭借两只耳朵扇动的频率可以飞离地面十五米以上……” “这‘哔——’（消音）不科学啊牛顿老师……” 解说员小姐泪流满面。 “让我们随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吧阿花！” 咸鱼翻身骑在了阿花背上。 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智障的么？ 解说员小姐不由得流露出了关爱残障人士的温柔视线。 “什么？！！！” 阿花两只耳朵风扇般拍打起来，母猪阿花带着背上的咸鱼升上了博物馆的上空，盘旋了几分钟后再度落在了地上。 “阿花真是了不起啊。” 咸鱼摸了摸阿花的脑袋。 “汪~汪~” 阿花摇着尾巴叫道。 “这‘哔——’（消音）底是猪还是狗啊！！” 解说员小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牛顿老师一路走好……” ………… “这是三十年前某个旅行者在美国内华达沙漠发现的外星人干尸，据说泡茶喝有治疗感冒的功效……” “快拿茶壶，茶壶啊！” 茄子从背包里掏出了茶壶。 “喂喂！” 于何将水管从卫生间里拖了出来。 “先洗干净再泡茶。” 巴掌大的外星人干尸被冲洗干净放入茶壶中，再缓缓倒入热水。 “这几个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脑内常识崩溃的解说员小姐。 “味道还不错……就和在水里煮了三十六小时的麦麸再加上三勺白糖五勺加碘盐半颗山楂七颗花椒两勺味精放在冰箱里冷藏七个小时之后在放到砂锅里煮开再加入五颗枸杞二两山药一包酸菜五十克朝天椒三两乌龙茶再用小火炖煮七十二小时再加入一块刚师傅牛肉面的味道一样。” 汤圆儿砸了咂嘴。 “别真喝啊！！还有为什么评价能够具体到这种程度……” 身心俱疲的解说员小姐。 “太好了，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感冒了！！” 兴高采烈的白痴们。 那个……资料上只是说可以治疗感冒没有记载预防感冒的功效…… 算了……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眼神已经死掉的解说员小姐。 “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博物馆上空。 “这个声音是！……” 解说员小姐仰首看向了天花板—— “馆长！” 十余米高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 他该不会想就这么跳下来吧…… 解说员小姐心中浮现出了不祥的预感。 不不，就算是馆长这样的智障也不会做出这么傻叉的自杀举动…… ‘轰~！’ “馆长啊！！！” ………… “你们几个资质不错……” 博物馆馆长从一片血泊中爬了起来，颤颤悠悠竖起了大拇指。 “不敢当不敢当。” 谦虚有礼的学生会。 “馆长你留了这么多血真的没问题么？！！！” 解说员小姐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这点小伤，家常便饭而已！” 馆长摆了摆手。 “你说什么！！” 累感不爱的解说员小姐。 “你们还有什么想要做的？” 馆长捡起了摔碎的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我想要煎那颗蛋！” 于何毫不犹豫开口道。 “虽然那颗蛋弄到手也花费了一番周折……但是尽管拿去用吧！！” 馆长将那颗三百年前的未知生物的蛋拿了出来。 “欸！这样真的可以么？！！！” 解说员小姐忽然想起了有关这颗蛋的来历。 貌似是在英国的某个拍卖会上花了两千多万英镑拍下来的。 于何从背包中掏出了平底锅，又倒出了一堆零件拼装成了一个炉子。 “为什么这白痴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小秋撑着脑袋轻叹道。 “那颗蛋的硬度可是比钻石还要高啊，用穿甲弹都无法在外部留下损伤……” 解说员小姐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声脆响在耳边浮现。 ‘咔~’ 蛋壳开裂，坠入平底锅，煎蛋完成。 “当我没说……” ………… “谁想尝尝这颗煎蛋？” 于何将金黄色的煎蛋盛到了碗里。 “死也不会吃的！……” 解说员小姐高声叫道。 纪溪与小秋默不作声后退了两步，视线有些微妙。 咸鱼汤圆儿茄子叉儿跃跃欲试。 “那就……给馆长吃吧。” 于何将煎蛋递给了馆长。 馆长吃完之后打了个嗝，面色骤然间大变，身躯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怎么了馆长！！” 解说员小姐慌忙起身。 “不要跟着我！！” 馆长转身，留下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一定会回来的。” “馆长啊！！！” 解说员小姐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了和馆长相遇后的一幕幕场景。 虽然无论怎么看都是个脑子有坑的智障，但是就这么天人永隔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不舍。 五分钟后—— 满面春风的馆长归来，哈哈大笑道： “那个煎蛋真不错啊，便溺治好了！”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于何哈哈大笑。 结局真是可喜可贺。 --------------------------------------------------------------------------------------------------------------- ………… 下班后解说员小姐犹豫了五秒钟最终还是去拜访了心理医生。 第十七章 沙漏 沙漏，本是计时所用的仪器，然而在现在这个时代早已经失去了最初存在的意义。 暗红色的细沙缓缓从沙漏纤细的管道中流下，与逝去的时间一起消逝在虚无中。 这只沙漏是无法颠倒的，超出了常人理解能力的存在。 “时间不多了哦……” 一只猩红色的眼瞳自沙漏上方浮现而出。 “你的时间，或者说……你们的时间……” 无法分辨出年龄与性别的声音静静回荡在荒原上空。 这是一片辽阔到没有边疆的荒漠，无论如何远眺也望不到尽头，或许……本来就不存在尽头。 沙漏前的石碑上印着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小巧手印。 荒芜地表上不存在任何生灵，只有漫无止境的死寂，和宽阔无际的，灰濛濛的天空…… --------------------------------------------------------------------------------------------------------------- 少女眉梢微蹙，手掌轻轻按向了胸口。 “怎么了？” 于何发觉了少女的异样。 “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稍微……觉得有些悲伤呢。” 少女微微笑着，瞳中映着难以言明的黯然之色。 “是么……”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于何没有接着追问下去。 “时间还早，接下来就去这里吧。” 小秋指了指路旁的建筑。 “这个地方……我可是听说过的。” 于何面色凝重。 “传说中只要进去唱几首歌就会被榨取金钱的地狱般的场所啊！！” “不不，只是ktv而已。” 小秋摆了摆手。 ………… “这个要怎么用……” 于何看着面前不明觉厉高大上的设备。 “先点歌啊。” 小秋操作着触摸屏。 “墨楼的新曲——天音迦楼罗。” “墨楼又是谁？” 于何一脸茫然。 “所以说会长你这白痴已经完全和社会脱节了……” 小秋轻叹说道： “墨楼她啊，可是世界总排位第一的超人气偶像哦，现在整个地球上还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人类估计也只有你一个了。” 前奏音乐响起，小秋缓缓闭上了眼睛，握着麦克风的手掌微微扣紧了几分，同屏幕中的那个可爱到超出常理的女孩子一样。 眼眸睁开之时，身上的气息同原先相比仿佛已然有了些许不同—— “湮灭，在你瞳中映出的天空” “最后的最后之前，能够在无尽的残响中，再一次听到你的声音么？” “轻笑，在你身旁堆砌的，断了提线的人偶” “最初的最初之后，能够在忘却这个世界的时候，将你的背影铭刻在脑海中么？” “即便失去了这世界上的一切，只有那一抹温暖，能够再一次留给这样的我么？” “即便空无一物的躯壳消逝在此岸的尽头，一无所有的我，能够染上你的颜色么？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虚假的心灵也同真实般隐隐作痛” “因为是你么” “只因为是你么” “在世界崩裂泯灭，消散殆尽之前” “能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握向你的手么？” “在这片天空褪去颜色，一片片凋落之前” “能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为你唱歌么？” ………… 屏幕中女孩子的影像面前，整个世界已然黯然失色。 “怎么回事……” 脑海深处撕裂般的疼痛。 “这个人……” 于何缓缓闭上了双眼，血液的流动濒临沸腾的临界点，不知为何，他的面前却再一次浮现出了那个世界。 废墟，蛛网般分崩开裂的地表，刺目的猩红色，一切事物都支离破碎的世界…… 孤身一人伫立在空无一物世界中的少女…… ………… 曲终 “副会长……” 学生会的的几人呆若木鸡。 “这不是唱得很好么！！” “你们几个这是什么意思？！” 小秋握着拳头冷笑起来，默默想了想，却又轻轻摇了摇头。 “墨楼的歌，只有墨楼才能真正唱出来，只有那一片领域，是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触及的。” 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啊…… 于何心神微怔。 即便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过屏幕中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却能够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首歌只是属于她的，像是自身的呼吸般，像是身躯的一部分，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抵达的，只属于她的领域。 小秋的声音很好听，甚至可以说远超常人，但是这首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称作是她的歌。 这或许不是人力可以逆转的，而是‘歌’，这种本不具备生命与意志的存在自己选择的所属。 ………… “糟了！” 于何忽然发现了危急存亡的险情。 茄子，汤圆儿，咸鱼，叉儿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前列。 让这几个白痴随心所欲，完全无法预料到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啊！！ “你们几个先给我等……” ‘嗡！！！~’ 或许已经太迟了…… “下面请欣赏由我们十三中学生会四天王献上的歌曲——宇宙” 茄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啊~~宇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难听……到死啊！！！ 于何的身躯摇摇欲坠。 “宇宙啊啊啊啊~~~~咿啊咿啊咿啊~~~~” “啦啦啦啦呖啊啦啦~~~” “宇宙啊~~~cosya~~~~~~~~~” 隔壁包厢东倒西歪倒下去一大片，门外的服务员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不妙啊，这个状况相当不妙啊！！ 于何勉强支撑着身躯才没有倒下去。 “宇宙啊！~！！！！！！！！！！lia啊哈~~~~shll~~~~~~~~” 叉儿忘情高歌。 “呜哇啊lyahouyayayayay~~~~~啦啦啦啊啊啊啊啊啊~~~~~~” 两条街外的路灯炸裂，街道上的行人四肢抽搐摔倒在地。 “宇宙~~~~啊宇宙~~~~~lililliililili哈哈啊哈~~~~~~~” “外太空啊~~~~~~~~~~~~啊啊啊啊啊噫啊~~~~~~~” “光速啊啊啊啊啊啊~~~~~~~~~” 声波由ktv扩散开来，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击倒了所有人。 “白痴会长……快点……把那几个家伙给撂倒……” 小秋断断续续开口道，话音未落就已然倒在了沙发上。 “小秋啊！！” 于何悲恸道失声。 “宇宙啊~~~~~~~~~~~宇宙~~~~~~~~~~~啦啊啊lililia~~~~~~” “不行了，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z市……不，地球就要毁灭了！！” 于何牙关紧咬，掏出了两块板砖。 “地球……就由我来拯救！！！” ‘梆~’ ‘梆~’ ‘梆~’ ‘梆~’ 四人先后倒地，于何踉跄了几步，撑到极限的身体也轰然栽倒在地面上。 “我做到……了么……” 于何的意识随之陷入了黑暗中。 ------------------------------------------------------------------------------------------------ 不知过了多久…… 淡淡的歌声回响在耳畔—— 没有歌词，只有轻柔的曲调。 少女闭着眼睛轻轻哼着歌。 仿佛有阳光透过墙壁落在她的身上，蜷缩在屋角的小猫一般慵懒。 雨后初晴般清新，这片世界没有灰尘与污垢，只有慵懒哼着歌的，小猫一般的少女。 “这样也好……” 于何没有出声打断，也没问出那句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的话。 ………… “纪溪，现在的你，真的是纪溪么？……” 第十八章 恋爱禁止？ 街道上空，由钢筋水泥堆砌而成的城市上空。 ‘它’正默默注视着这片司空见惯又极为陌生的世界。 从何时开始，到何时终结。 目光，没有任何温度的，没有一丝感情的，无法用常理言明的漠然。 到底，在看着什么呢…… 对了， 只是饲养在囚笼中的，脆弱不堪，能够轻易四分五裂的，名为‘人’的玩偶而已…… ----------------------------------------------------------------------------------------------------------------- “今天的气氛为啥这么正常？” 貌似十分正常的学生会令于何毛骨悚然。 “会长，” 咸鱼正色开口： “虽然答案相当显而易见，姑且还是先问一下……” “有屁快放，还有别用这么正常的方式和我说话，我瘆得慌啊……” 于何心惊胆战。 “会长有和妹子交往过么？” “并没有。” 意外简单的对话。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其实是这么回事来着……” 茄子手里举起了一块白板哒哒哒哒写完举过头顶—— 1·学生会在鬼老师的教（威）导（逼）下开始完成记事本上的事。 ‘哒哒哒哒~’继续写完举过头顶—— 2·过程顺……利？（完全不相干的人倒是跟着玩了个过瘾） ‘哒哒哒哒~’最后一行落笔—— 3·最后的收尾工作……无法解决……（！？） “从刚才开始你那块板子到底是在举给谁看的？” 于何一脸狐疑问道。 “不要在意细节，这个世界是有更高次元存在的……” 茄子意味深长说道。 “所以那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于何轻叹问道。 “会长你自己看吧……” 汤圆儿把记事本递了过来。 于何一页页翻了过去，直到最后一页，只有两个字—— ‘恋爱’ “哦，原来如此。” 于何若有所思。 “等一下……” 莫名微怔。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难道是我理解错误？” 于何拖着脑袋想了三十四秒，然后拿出了某华词典。 一分四十七秒之后，翻开的某华词典摊开放到了桌面上。 “指的是这个么？——复数生物个体在繁殖之前因为种种有的没的原因而产生的莫名其妙的胶着状态？” “就是这个没错了！” 咸鱼点头喝道。 “才不是吧，白痴！！” 两人应声倒地，头上多出了两个大包。 小秋看了眼桌上的词典。 “这个词典……是盗版的啊。” “怎么可能？！这可是某华词典啊！” 于何大惊失色。 “一般来说，叫这个名字的会是正版么？” 小秋瞥了眼地上的两人。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话说为啥突然就是这种超展开……” 于何转向角落中某只已经陷入混乱状态的小动物。 “不……不行么？” 细若蚊蝇的声音传来。 “也不是不行……你们几个快给我想办法解决！” 于何指着身后的几人。 “别指望把所有事全都推给我们啊。” 叉儿冷笑一声。 “那么，第一届学生会内部动员会现在开始，欢迎各位踊跃发言。” 于何戴上平光镜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标题—— ‘关于恋爱问题的相关探讨’ “首先……” 茄子率先举手。 “要看脸的吧！” “同意！” 汤圆儿，叉儿，咸鱼双手表示赞同。 “现在社会靠脸完全能够区分物种，这就是灭绝和存活的差别啊！！” 茄子痛心疾首。 “不不，你们几个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啊。” 于何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冷笑道： “最重要的东西，毫无疑问，当然是钱啊！！” 钞票传来淡淡的馨香，那是能够从四肢百骸蔓延至灵魂的气息，即便只是一丝一毫也足以令人沉醉痴迷，若是为了它的存在，即便是灵魂堕入无间地狱也不会有任何迟疑。 “脸？那种东西怎么都好，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啊！！” 这种自信和压迫感……不容小觑啊。 学生会的几人都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更重要的东西不是有么？比如……爱什么的……” 小秋提出了异议。 “哼，年轻。” 于何冷笑一声。 “告诉你某个人物的名言——爱什么的，还不如吃面包呢！” “这是你胡编出来的名言吧！完全意义不明啊！！” “这只是比喻，比喻懂吗……要不要我代替你小学语文老师教教你？” “那还真是多谢了啊……虽然我完全不认为脑子里全是坑的白痴语文成绩能达到小学平均水平。” “你说什么？！” “把白痴叫成是白痴真是抱歉了啊，白痴。” 小秋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哈，虽然不想自己说出来，但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将那件事公之于众了么……” 于何站在了桌子上洋洋得意开口道： “听好了，你们这群白痴——” “哼哼~~我啊……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数学可是得过一次一百分的啊！！！” “什么！！” 学生会众人大惊失色。 “就这点事？” “这白痴为什么还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小秋的视线有些微妙。 “哼哼~~怎么啦，有本事咬我啊~” 于何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摇了摇。 “啊呜~” “啊！！！~~~” ………… “断了吧？这是咬断了吧？！” 于何看着惨不忍睹的手指。 “呜~” 磨着牙轻哼着的小秋。 “话说从刚才开始是不是完全跑题了……” ………… 半小时后—— “是脸啊！一千三百年前的某个智者曾经说过——长得丑还玩蛋啊！” “异议！这句话明显是瞎编的！三千年前的某位圣人曾经留下过这样的警世格言——钞票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世界上如果没有钱，它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这世界上所有事情的出发点当然都是钱啊！” “为什么恋爱的问题完全没有爱的要素啊！还有你们这群白痴不要胡说八道啊！” …… “那，那个……” 突然间的打断令嘈杂的教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 少女面颊浮现出一抹红晕，轻声开口道： “我认为不是真心喜欢的人是不行的！” ………… “这个……好耀眼啊！” 钛合金狗眼传来的灼烧感太过刺激。 “话说回来，是你的话，随时都能找到恋爱对象的吧，比如那什么jx神征服世界后援联盟的几十万……呜~~” ‘咸鱼你干啥’（眼神交流） ‘有些话是不能在这里说的，后果会长你懂的吧’（眼神交流） ‘这个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神吐槽） …………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只有纪溪一个）） “啊……虽然是这样，但是直到现在我还不太懂，恋爱的事，还有……喜欢某个人这样的感情也一点都不明白。” “既然这样为啥不先找几个人试试，反正那什么组织有几十万……呜~” ‘会长你可是差点就要被列入组织黑名单里了，要是把组织的存在暴露给jx神，明天早上在某个不知名火葬场中多半会多出一撮不知名白灰”（眼神交流） ‘什么？！这个组织‘哔——’（和谐无法显示）’（高清重置版眼神吐槽）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只有决定了真正喜欢的人才能交往，因为……要结婚的啊。” 少女轻柔的声音仿佛晴天霹雳般在众人耳畔炸响。 “啊！！！~” 除了小秋之外的五人当即被撂倒在地。 ‘这孩子，纯情过头了吧！’（濒临崩溃的意识吐槽） “不…不对么？” 少女轻声问道。 “没错没错，相信你自己……” 于何捂着被闪瞎的钛合金狗眼站了起来。 ‘不忍心让黑暗的现实污染这么纯洁的心灵啊……’ “总之，先把你收到的所有情书都拿过来，就当做是最终目标的挑选和参考。” 于何的脑细胞已经濒临枯竭。 “嗯”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 对了，校规第一条貌似就是禁止恋爱，我是学生会长啊…… 于何翻了下白眼。 算了，怎么都行…… “小秋，睡袋借我用一下。” ………… “别随便用别人的睡袋啊白痴！” “话说你已经钻进去了吧白痴！！” “为啥在种情况下还能在十秒内睡着啊白痴！！！” 第十九章 序幕 “审查员001，五十斤完成情况报告。” “完全没有进度” “002你呢？” “同楼上。” “003” “同楼主。” ………… “好想死……” 于何强忍着反胃的冲动伸手探向面前山一般的信纸堆…… ---------------------------------------------------------------------------------------------------------------------- 一小时前—— ‘轰！~’ “噗~” 睡梦中的于何被一股巨力砸得七荤八素，废了老大劲才终于哆哆嗦嗦从山一样的纸堆里伸出一只手。 “这……什么东西？” “貌似全都是纪溪收到的情书，刚刚用吊车直接吊进来的，大概有半吨以上的量吧。” 咸鱼正在纸堆中仰泳。 “…………” “这么多的话，拉到收费站应该能换很多钱吧！” “喂喂，会长现在你的眼睛都变成￥符了……” ………… “这些是最近两年收到的，更久以前的存放在别的地方，要不要一起拉过来？” 少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不，完全足够了……” 于何翻出几只麻袋。 “首先一人装一袋子，方法不限，总之随便给我选出来几个……” ——————————————————————————————————— 【那是一个阴云密布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坐在高高的土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然后看到了你，当时就惊为天人胆战心惊欣喜若狂屁滚尿流……】 “这都什么毛病……” 于何将团成一团的纸团扔进了废纸篓。 【即便我已经离开了人世，灵魂依然漂泊无依，那只是因为，在那个世界没有你的存在，啊！！这是天堂和地狱的夹缝……】 “额……”（扔掉） 【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扔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说人话啊大哥……”（扔掉） 【在********大草原上生活着一群快乐的草泥马……（以下省略三百七十六个字）所以，请和我交往（完）】 “…………”（扔掉） 【看到我的信了吧！感觉到了吧！！你觉得这是什么？！！这就是爱啊！！！用英语说就是love！！！！你没有看错！！这就是爱啊！！！！就是爱啊！！！！！是爱啊！！！！！！爱啊！！！！！！啊！！！！啊！！！！！啊！！！！！！啊！！！！！！……（以下省略九百四十个‘啊’字）】 “好沉重！好沉重的爱啊！！沉重的爱啊！！重的爱啊！！的爱啊！！爱啊！！啊！！！……”（扔掉） 【************************************************************（不明文字）】 “**************”（扔掉） 【从见到你第一面的一瞬间，我就已经明白，我这一生，再也无法喜欢上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的温度，你的颜色，即便只是一丝一毫我也绝对不愿失去。因为…我喜欢你，比起世界上任何人更加喜欢你……这份心意能够传达给你么？如果有一天你能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我身旁，我会对你说‘你愿意嫁给我么？’，到那时，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愿意……就算我们都是女孩子。’】 “（扫一眼）（惊）（认真读）（懵）（无力吐槽）”（扔掉） 【………………（以下省略三万九千字）】 “太长不看。”（扔掉） 【…（三个字）】 “太短不看。”（扔掉） 【~~~~~~~~~~~~】 “字太难看”（扔掉） 【————————————】 “字写得这么端正干啥？”（扔掉） 【………………】 “用黑笔？”（扔掉） 【………………】 “蓝笔？”（扔掉） 【…………】 （扔掉） 【…………】 （扔） 【…………】 （扔） 【…………】 （扔） ……………… 半小时后—— 【…………】 （扔） 【…………】 （扔） 【…………】 （扔） ……………… “呜~”面色发青，四肢抽搐。 ………… 两小时后………… 【…………】 （扔） 【…………】 （扔） 【…………】 （扔） ………… “我去一趟厕所。” 于何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呜~哇~~~”（马赛克） “胃液……早上的韭菜馅包子……” （目光呆滞，摇摇欲坠） “赶紧死了了事吧……” （因为种种原因在人生的道路上陷入了迷途中） ………… “你们几个解决了多少……” 于何有气无力问道。 “全部。” 异口同声。 “蛤？！~” “这么多你们是怎么搞定的？” 瞪大双眼一脸茫然的于何。 “嘛，~一封封看谁看得完，随便抽出来几张就行了。” 咸鱼带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懒洋洋说道。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安静地有些反常，原来在我干活干到快死掉的时候你们这群混蛋还在这享受人生啊~~~啊~~~~啊？……” 漆黑的火蛇在眼瞳中升腾而起，身躯充气一般急剧膨胀，摄人心魄的气息弥漫在半空中。 “黑……黑化了！！！” 咸鱼大惊失色。 “会长在黑化之后战斗力会提升百分之零点三啊！” “所以说这个相当微妙的数值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秋微微眯起眼睛。 “零点零一，零点零一一，零点零一二，零点零一三……竟然还在提升！！” 茄子戴上某眼镜分析着战斗力。 ‘咔嚓~’ “碎……碎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战斗力！” “不不，你用的这个是用来观察小型昆虫的显微般测试仪，就算是一只啮齿类也能轻易爆表的……” 汤圆儿指了指眼镜上的标签。 “库库库~~颤抖吧，愚蠢的人类！” 于何的身影遮蔽了教室的上空。 “区区白痴会长……” 以小秋为首的学生会列出了阵势。 第n次学生会内战正式开始，只见那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飞沙走石，鬼哭狼嚎…… “哇哇哇~~~”（手足无措的小动物） “暴力……暴力的不行的……” 少女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 “放心吧，这几个智障马上就要被我干掉了。” 于何桀桀冷笑。 “蛤？~白痴会长你该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现在哪一方才是在苟延残喘的可是一目了然啊！” 小秋冷笑一声，再度向前踏出了一步。 ……‘轰！~’……‘duang！~’……‘轰！~’……‘duang！~’……‘轰！~’（以下省略） “燃……我的灵魂，已经燃烧殆尽……” 于何的身躯已然化为灰烬。 “有……有两下子啊……会长……” 学生会全员倒地。 …………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放学后，于何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算了，管他那么多……” 开自行车锁准备拍屁股走人。 “会长……” 直到听到这个声音为止，于何才回想起来—— 今天计划的工作完全没有完成啊…… “今天是星期五，看来只有等到下星期才能解决了，真是抱歉啊……” 完全没有半分诚意的道歉。 “不是会长的错哦，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才给学生会的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所以……” 少女轻轻笑着。 “谢谢你们，为了这样的我完成了这么多原本无法实现的愿望。” “不不，要不是无法预料到鬼老师暴走会造成多大的破坏，这么麻烦的事我肯定不会接手的。” 于何连连摆手。 “就算是这样，如果没有会长你们的话，单凭我一个绝对无法完成这些事的。” 少女将记事本捧在手心中。 “话说，你为啥突然就想找恋人了啊？这么多年里你不是一直都很受欢迎的么？恋人什么的随时都能找到吧？” 于何疑惑道。 “不是想找恋人哦，或许只是……想在现有的时间里感受一下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世界而已。” 少女的瞳中浮现出一抹难以言明的黯然。 “也就是说……不是真的想要恋爱，只是想在短时间内感受一下恋爱的感觉么？” 于何分析总结。 “嗯……” 少女轻轻点了下头。 “这样就好办多了，随便找个人来顶包就行，是你的话就算只是恋爱模拟也有大把人抢着要做吧……总之条件先给我列出来，回头我再从那堆废纸里筛几个人出来……” “啊……” 话音微顿。 一只小手轻轻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一脸茫然的于何。 “所以说……” 少女的面颊浮现出淡淡的羞红之色。 “就是你了……会长……” --------------------------------------------------------------------------------------------------------------- 漆黑，蔓延至天际尽头的夜色—— 破裂如蛛网般的大地中心塌陷下去数十丈宽的巨坑。 崩溃，泯灭，银色的月，殷红的血…… 一身黑衣的女子坐在一块房屋大小巨岩的顶端，指尖弹了弹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纪家的小姑娘么……触犯了‘禁忌’，即便是我也无法直接出手干预啊……” 摇了摇手中的啤酒罐子，微微蹙起眉梢。 “这就喝完了？……” ………… “那么……最后的最后来临之前，你所剩无几的时间，到底会迎来怎样的终结呢……” 第二十章 约会？ “于何于何~~快换上那件衣服试试。” 幽灵少女笑眯眯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你这家伙给我消停点……” 于何眼角微微抽搐。 乌黑长发飘散在半空中，透明无色的眼瞳像是没有染上一丝颜色的天空，其本身就仿佛是在宣告着不可思议的存在，却又理所当然般存在于他的面前。 “是约会对吧？是约会对吧？！于何在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这么有大人风范了？啜泣~羽很欣慰啊……” “你是我老妈么？还有不要拿个手绢在那装哭，我可是看到你往眼睛上喷水滴了……最起码先把嘴角极具恶趣味的偷笑给我忍住了先啊……” “呼呼~~那么我就开始问了——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身高体重年龄家庭住址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故事到底是谁先告白的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生几个孩子……” 幽灵少女透明的眼瞳中闪现出奇妙的光辉。 “停停~~虽然可能会让你很遗憾，但是，完全，一丁点也没有发生你想看到的剧情。” 于何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追问。 “哎？于何不是和那个女孩子交往了么？” “完全没有。” “……原来如此，于何是傲娇么？明明很喜欢却还是装出来根本不在意的样子，这种心口不一的地方真是萌啊！” 幽灵少女一脸陶醉。【ㄨ】 “啊……千……万……不……要……误……会……啊……人……家……可……是……最……讨……厌……你……了……”（机械音） 于何的四肢都变成了长方体。 “这个……明明是在说着傲娇的台词为什么完全没有娇的感觉了……” 幽灵少女身躯僵硬，一股彻骨的寒意蔓延至全身。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于何在阳光的直射下脱水蒸发。 衬衣，短裤，口罩，墨镜，怎么看都是一个身心健康现代少年固有的形象（彻头彻尾的可疑人物）。 “苍天啊……愿我今天能够活着回到家……” 出门之前于何就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 人潮涌动的街道上，一朵耀目的白莲静静伫立着。 不知有多少人驻足观望，从头到尾却始终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从心底令人生出亲近之意，却又在同时令人潜意识中无法太过接近。 名为纪溪的少女，本就是这样无法用常理视之的女孩子。 “会长，在这里哦。” 少女微微笑着招手。 这种状况……硬着头皮也要上了么？ 于何轻叹一声。 “哈~哈~哈~真是巧遇啊……” 相当不自然的干笑。 “真是巧遇呢……” 少女没有拆穿那蹩脚的演技，只是背着双手轻轻向前走了一步。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大姐姐我吧。” “…………” “所以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大姐姐我吧。”（眨眼） “不不，听我是听到了，但是……怎么回事，这个角色设定？” 于何一脸微妙的表情。 “我是按照书上写得方法做的啊……没有效果么？”（失落~~） “行了……把那什么书拿来让我看看。” 于何无奈叹息道。 《约会攻陷地球篇全属性攻略》 “哦~哦~原来如此。”（翻书中） “所以……你选的是这一篇？” 于何将书页翻到了‘御姐速成’的卷名下。 （点头） “以防万一我先问一句——你觉得你的角色属性到底是什么？” “难道不是成熟具有大人魅力的女性么？” “……你这家伙，完全没有自我认知的能力啊……” “呜~” “就算你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我……算了，我来想办法解决……” 于何被四周的视线刺得生疼。 “首先，要搞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你适合御姐类型的角色么？” “难道不适合么？” “当然不适合，不如说是彻头彻尾相反的风格啊……” “惊~” “听好了，你的角色定位在这几页……” 于何将书本摊开。 “更轻飘，更柔弱……总之要发挥自身长处再给我来一遍……” “那……我再试试吧。” 少女向前走了半步，视线微微上扬： “等……等很久了么？” “没，也没有……” “呀~” 毫无违和感的在平地上摔倒。 “喂喂……” 于何顺手接住了少女的身躯。 “还能站起来么？” “只是现在的话，不站起来也行么……” 少女纤细的声音轻轻在耳畔响起。 “还是说，我就……不行么？” ………… “这不是能做到么……但是效果好像相当程度的超出预期了啊……” 于何感受到了足以等同于致死量的视线灼烧。 “成功了么？” 少女轻轻问道。 “结果上看是相当成功……” 于何眼瞳中浮现出一抹闪电： “但是，应该还有可以挖掘的地方啊！！” 飞快翻着书页，海量的文字在脑海中不断重叠掠过。 小动物系的柔弱少女，计算了数百种环境的因素和变数，在现有的状态下能够达到的最强的属性…… 没错，就是这个！！ “纪溪，这个……能做到么？” 于何指了指书上的最后一页。 “哎？我想，应该可以吧……” 少女微微弯起纤细的腰肢，雪白连衣裙随风拂动，小手握成猫爪状重叠搭在了下颌前。 “呜喵~” ………… “杀伤力超乎想象的强啊……” 于何看着四面八方东倒西歪晕倒在地的围观群众。 “这是……何等可怕的孩子！！” 于何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放出了不得了的怪物——那是足以令人类心脏骤停程度的可爱啊…… “没有耳朵和尾巴，不算是真正的猫耳娘吧。” 少女轻轻摸了摸头顶。 “加上耳朵和尾巴，估计我就真的要歇菜了……” 于何心头浮现出一股寒意，再度扫了眼成百上千的躺枪路人。 “咦？这些人怎么都倒在地上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少女终于发现了四周的惨状。 “没事没事，这些人只是太累了想就地歇一会儿，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于何拉住了少女的小手向着街道的另一端走去。 ‘再给这些人脆弱的心灵施加更多刺激实在是无法预料到会变成什么状况啊……还是先闪人了事’（某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哎？~” 少女看了眼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掌，眼瞳中浮现出一抹一闪而逝的茫然之色。 第二十一章 星漠 星漠——即便是在全国也首屈一指的大都市，由于地区位置排列，也被简称为z市。 城市的中心，一排排足以数百上千米高的摩天大厦耸立，投影在天空上云朵般庞大的虚拟影像，半空中化作一道道残影穿梭而过的飞行器，络绎不绝的人潮，充斥着各色事物的纵横交错的巨大的繁华街。 星漠市很大，愈是接近中心便愈加庞大，同城市外围的那片天地相比，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差别。 虽然是同一座城市，却被分为了内外两个世界，数十年前开始，星漠的中心北划出了一条界限，一边代表了过去，一边代表了无限接近未来的现在。 无论是外观还是本质都有着天堑鸿沟般的差别，甚至连气息也能分辨出明显的不同。 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的人一生也无法真正从城市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 “这地方……不行啊……” 于何头晕目眩，重心不稳。 在这个平均消费是外城十倍以上的地区，于何自然而然感受到了发自灵魂深处濒临崩溃的危机感。 要完要完…… 感受到一旁投来略微有些疑惑的视线，于何转过视线，一手拍着胸脯沉声开口道： “我啊……可是相当，世界等级的没钱啊！！” 将衣兜翻开，二指捏着几张钞票。 “全身上下除去房租连带这个月的伙食费只剩下两百，剩下的要命一条。” “嗯，我知道了。” 少女轻轻点头。 “所以说……这种情况下来地方完全是要命……不，要命还好，重要的是就连这最后几张钞票也要分分钟化成灰啊！！！” 于何肝肠寸断，其声之凄惨简直闻着伤心，听者落泪，但凡还稍有人性者无不被这声惨叫勾起了一生中最为悲惨的回忆…… “其实……” 少女打开了手腕上的表盘，半空中浮现出一张由无数细小字母交织构成的卡片虚影。 “钱的问题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什么！！” 于何的内心受到了类似于十二级地震的冲击。 “这！！……这个是？！！！”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只有拥有了一定数额金钱才能具有的，也是只有真正的壕才有资格掌有的——通过世界上最先端科技世达成的近乎无法破译的‘影卡’，每一张的存在都代表着普通人一生也无法挣到的钱，而且在世界范围以内几乎完全通用。 “壕么？！！你这家伙是壕么？！！！” 于何站立不稳，半蹲栽倒在地上。 “会长，没事吧？” 少女一脸担忧。 “没事……只是被壕气震出了内伤而已……” 于何一手捂着腹部，牙关紧咬，额前有冷汗淌落。 “那么，前进吧！目标是征服全宇宙！！！” “哎？要征服宇宙么？” 少女一脸惊讶。 “当然，有这么多钱的话，不管是地球还是宇宙都能轻易搞定的吧！！” “是……是这样么？” 于何站在桥边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潮，背负双手冷笑开口喝道： “颤抖吧！愚蠢的人类……还有世界，宇宙，在壕的面前给我变成渣吧！！” “哎？……” ………… “话说……这么大的地方，到底要去哪儿？” 于何看着架在百米高空上大桥另一端连接的宽阔无尽的庞大城市。 “这是从网上找到的……约，约会的路线。” 少女轻轻低下脑袋，指尖轻点手腕上的表盘，半空中投影出一条条街道的微型投影。 “噫？~高科技。” 于何盯着半空中缩小到巴掌大的城市虚影。 “那么，第一步是这里么？……” 手指落在了地图的一点上。 ------------------------------------------------------------------------------------------------------------------------- “队伍……好长……” 售票处前排起了数百米的长队。 “为啥啊……门票可是‘哔——’（消音）元一张，完全就是坑爹啊！！难道这些人全都是壕么？！！” 于何脆弱的心灵正在遭受着严峻的考验。 星漠游乐园——规模排在全国前十的游乐场，无论是设备还是场地都堪称一流，门票价……当然在于何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外。 即便离中午还有相当一段时间，随着阳光愈加强烈，弥漫在场中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 “额？…” 于何转头看去。 一小片阴影笼罩在两人头顶，少女一手握着伞柄轻轻笑着说道： “我带的有伞。” “这地方你是第一次来么？” “小时候曾经来过一次，但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少女一手撑着伞，轻轻扬起眉梢望向了天际的尽头。 “这样么……” 于何转过了视线，然后意识到一件事。 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直至此时，自己对于名为纪溪的少女，或许完全不曾了解过。 无论是成绩，性格亦或是姿容都近乎完美，但是，在她身上感受到的，那一抹淡到极点，近乎无法察觉的的违和感…… 同常人不同，无关身份外貌这些外在因素，某种意义上，或许是做为‘人’本质上的区别。 异常，直到在于何看到她眼瞳的一瞬间才终于确认—— 名为纪溪的少女同常人本质上区别的存在。 同羽那双无色透明的眼瞳不同，如同黑夜般漆黑，如同星海般深邃，却又映不出任何事物的双眸。 仿佛一片空旷无际的荒漠，没有任何一件事物，没有任何一丝温度，没有任何一抹颜色…… 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壁障将那一片世界同外界隔离开来，没有任何人能够触及。 身世不凡，容貌过人，性格柔弱的十六岁少女。 ………… “呐……你的眼瞳，真的能映出这个世界么？……” 第二十二章 占卜 “溪儿不哭。” 她轻轻揉了揉梨花带雨女孩子的脑袋。 “那个啊……小朋友，这个只是布偶装而已，里面是人的。”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解释道。 “给我离溪儿远点。” 即便只是身躯娇小的小孩子，她瞳中的压迫力却已然强大到能令成年人心生畏惧。 “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回过神之后，身穿着布偶装的工作人员忽然间发现自己已然不由自主退出了数百米之外。 ………… “呜~” “溪儿乖，看来还是不能放你一个人呢。” 她微微笑着，瞳中的神色同方才却是截然不同的温柔。 “一直，一直都要在一起哦？” 女孩子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痕，伸出了右手的小指。 “没有姐姐，溪儿什么都做不好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 两根纤细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 “直到，有一天……” ---------------------------------------------------------------------------------------------------- “额……” 于何的眼角微微抽搐。 百米高空上，不断升高的车轨直入云霄。 “是哪个‘哔——’（消音）整出来的这玩意，完全就是坑爹的吧！” “话说你这家伙没问题么？” 转头看向一旁。 “嗯？怎么了……” 一脸茫然的少女。 似乎对现在的状况毫不在意。 ………… 攀升至顶点的过山车呼啸着向着地面俯冲而下。 “噫！~” ………… “腰……腰快断了……” 于何坐在长椅上一手捂着腰。 “没事吧？” 少女俯下身子微微笑着： “我来背会长走也是可以的哦。” “额？……” 一脸狐疑。 “真是失礼啊会长，别看我这样，体力方面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貌似相当得意的样子。 “额，虽然我也很想相信你……人类在某些方面是有极限存在的。” “哎……那会长有多重？” “五吨左右。” “哎？！会长竟然有这么重么！！” “你傻啊……” 轻轻敲了下少女的前额。 ----------------------------------------------------------------------------------------------- “这个水晶球有着预测未来的神秘力量……” 身穿着魔女斗篷的哥特萝莉冷笑着坐在高脚椅上。 “这地方……好可疑。” 于何环视了一圈画满各种奇异图形的房间。 “占卜么？我们也去试试看吧，会长。” 某只小动物倒是意外的感兴趣。 “哎？……” 于何走到近前时却是微微一怔。 这个身高，这股气息，这根棒棒糖在嘴里的角度…… 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啊……” 哥特萝莉在高脚椅上站起身子，抽出了叼着的棒棒糖： “这不是大哥哥么……跨越数千年的时光，数百重世界的间隔终于再一次相遇……难道这就是命运么？！” “果然是你啊……九翼堕天使。【ㄨ】” 于何摆出架势冷笑说道。 “会长和这孩子认识么？” 少女疑惑看着气氛极度诡异的两人。 “哈~咱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和大哥哥缔结了混沌等级的灵魂契约，当然是认识……不如说无论跨越几世轮回也无法忘记的联系。” 哥特萝莉微微抿起嘴角。 “咱命运中注定的宿敌啊！决战之日已经来临了么……这一次就算是大哥哥你，咱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嘛，认输的时间倒还是可以留给你。” “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呢……输？我可是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啊……” 于何冷笑一声，笼罩在身躯上的气息愈发慑人。 “哇哇哇~” 少女手足无措看着不知为何就已然变成一触即发的危机局面。 半空中盘旋的龙虎虚影正面对峙，空气几近凝结般的沉重。 “算了，今天不是来跟你对决的，先把那什么占卜做了再说……” 于何摆了摆手。 “哦？也好，几千年轮回转世中的宿命之敌的决战也不急于一时……” 哥特萝莉再度将棒棒糖叼回了口中。 “那么，把手放在这个水晶球上让咱看看。” “这样么？” 于何将手掌按在了晶莹剔透的球体上。 “嗯，这样就行，你想占卜什么方面的未来呢？” “当然是未来我能赚到多少钱啊！！” 斩钉截铁的回答。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哥特萝莉盯着水晶球看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怎么样？未来的我是不是在纯金砌成的床铺上睡觉，在堆满钞票的浴缸里洗澡，过上买了包子吃一口就扔垃圾袋里，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这种奢侈腐败的壕生活了？！！” 于何眼冒金光，气喘不止，胸膛起伏剧烈——钱癌晚期症状。 “未来的大哥哥你啊……似乎背负了相当高额的欠款呢。” 哥特萝莉淡淡开口道。 “你说什么？！！” 于何脆弱的心灵当即裂开了一道道无法填补的裂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坏掉了，会长坏掉了……” 慌张的小动物。 ………… “现在所谓的占卜，果然都是骗人的啊！” 于何痛心疾首叹息道： “利用一般市民的愚昧无知，再加以种种套路将人引入深渊中……这是何其可怕的欺诈手段！” “不不，咱可是真的看到了大哥哥一部分的未来啊，欠款的事也是真的呢，顺便一说数额可是‘哔——’（消音），即便大哥哥你‘哔——’（无法播出内容）也不行，就算是‘哔——’（消音）‘哔——’（消音）‘哔——’（消音）一生也无法还完欠款。” 哥特萝莉笑眯眯说道。 “啊，我竟然什么都没有听见，真是不可思议啊……” 于何一脸茫然。 “受到了超乎承受能力的打击，已经开始逃避现实了么……” 哥特萝莉转过了视线，淡淡看着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的少女。 “你要不要做呢？占卜。” “哎……我么？” 纪溪默默向前走了两步，小巧手掌缓缓按在了水晶球上。 ----------------------------------------------------------------------------------------------------- “没有呢……” 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哥特萝莉指尖轻轻弹了弹面前的水晶球。 “那孩子的未来，什么都没有呢……” 第二十三章 五毛与世界的真实 “对于一般人来说最为最为严酷的挑战……” “权力，名声，地位，……还有，最重要的金钱……乃至世界上的一切！” 于何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带着前所未有严肃的神色：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万分谨慎，因为这不是人类能够到达的地方，是恶魔的领域啊！” “哦~哦！……”（点头点头） “那么，前进吧！赌上这条命！！” 于何气势十足的一手指向了面前的街道。 “哎？……要赌上这条命么？！” 少女惊讶道。 -------------------------------------------------------------------------------------------------------------- 星漠市中心的繁华街，一座座摩天大厦沿着街道两旁伫立，街道上空投影着各异的商业影像，络绎不绝的人潮一眼望不到尽头。 于何捂着兜里的几张钞票，如临大敌看着四处的环境。 过去的几年中，由于囊（太）中（过）羞（抠）涩（门），温饱问题也极其严峻（因为某幽灵伙食费产生的额外支出），市中心这种高消费的地方对于于何来说莫过于最深层的地狱，不要说踏足，即便是靠近也会因为心脏衰竭当场归西。 但是，在这一天，于何第一次站在了这片地狱的入口。 不能掉以轻心啊！ 于何一脸戒备。 “会长，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吧？” 小动物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你这家伙，完全不懂啊！” 于何指着面前的街道： “你觉得这是什么？” “这是……街……” “所以说你完全不懂这个世界的黑暗啊！” 于何痛心疾首： “表面上是街道，但是……其实全都是陷阱啊！” “哎？……是这样么？！” “当然，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仅次于核战争的战场中央，稍有一步走错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于何指着不远处的地面。 “你看那里是什么东西？” “那里……好像是一张钱。” “如果是你的话，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应该捡起来么？” “对吧！是个人都想要捡起来吧？！但是啊……” 于何一手撑住了前额。 “这个状况相当有问题，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么？！” “什……什么问题呢？” “从我们来到这个路口一里以外我就已经发现了这张掉在地上的五毛钱的钞票，顺便把钱上的编号背了一遍……直到我们走到这里这期间经过的人一共有四十八个，其中低头看到这张钱的一共有十七个，但是啊……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把它捡起来啊！！” “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少女轻轻歪了下脑袋。 “当然是说明这背后有不可告人的内幕啊！！这张钱一旦捡起来就会引发各种敲诈勒索碰瓷欺诈，然后被榨干一切利用价值卖血卖肾……一贫如洗流落街头加入拾荒者军团苟延残喘，最后在寒冷冬夜的街头冻饿而死……” 于何痛心疾首。 “难道……不是因为面额太少所以没有人捡么？” “什么！！五毛钱可是完全能够买到一颗鸡蛋的大额钞票啊！！” “那个……会长啊，对于一般人来说，五毛应该算是小额钞票吧？……大概……” “怎么可能！！！……” 于何双腿一软跌到在地。 “五毛啊！！足有一百块的两百分之一，在世人的认知中竟然是小额钞票么？！！！” 世界观的崩塌往往就是在一瞬间…… “难道仅仅是因为被认为是小额钞票，所有路过的人都对它熟视无睹，甚至连弯腰捡起来都懒得做么？！！这个世界……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么？！！！……” 于何的身躯无力躺倒在地。 ………… “呐，你听到了么？” “哎？听到什么……” “是哭泣声……钱在哭泣啊！！” 于何向着半空中伸出了一只手掌。 “无论来源如何，无论面额大小，钱本身是没有任何过错的，因为这些外在原因就被世人和世界所抛弃，对它来说又是何其残酷啊！！所以……” 于何站起了身子，瞳中浮现出坚定至极的神色。 “即便是拼上我这条命，也要把它捡起来，然后告诉它……” 双脚已然发力，内心的悲鸣，信念的燃烧，在这一刻，生命，乃至灵魂都提升到了极限。 身躯在平地间化作了一道残影，风的速度，阳光的温度，空气的流动……所有的一切都融入了灵魂的触感中…… 十余米外的人行道上，五毛钱正静静等待着。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在这一刻，于何已经握住了命运的红线。 五毛钱，到底是为何而生的呢？ 一包辣条，一颗鸡蛋，一斤节操，一个馒头…… “五毛，五毛，我是五毛……” 五毛重复着机械般的话语静静躺在路面上，仰望着庞大无比的城市和络绎不绝的人海。 不会有人驻足在它身边，也不会有人多看它一眼，这样的事，它是知道的。 正如没有人会捡起一粒沙子，一颗石子，五毛在它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价值。 明明是一样的材质，只因为印在它身上的数值是五毛，那么即便是终其一生，它也只能是五毛而已。 所以在它掉落在地面上的一瞬间，它就已经不抱希望会被人捡起来。 即便如此，它仍然在等待着，即便没有任何希望，即便在时间的流逝中已然变得麻木，它却依然在等待着……同某个人相遇的那一刻…… 短短数秒的间隔，对于于何来说却是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跨越了天涯海角般的距离（其实是十几米），冲破了天堑鸿沟般的阻碍（人行道上的隔离墩），才终于来到了它的面前。 “呐，五毛，我来了。” 于何擦了把前额的汗水，蹲在了五毛面前。 “这样可以么？我只是五毛而已……为了这样的我真的可以么？” 五毛疑惑问道。 “说什么傻话，不是‘只是五毛而已’，而是‘因为你是五毛’啊！” 于何将五毛钱捧在了手心中。 “我啊，可是最喜欢钱了！！比起这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欢啊！！！” “但是……我是五毛啊，即便被丢弃在大街上也没有人会来捡的五毛钱啊……” “我说过的吧，对于钱我可是有着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喜欢啊！无论是一亿还是五毛，你们都是钱啊！虽然价值不同，但你们都是真正的钱啊！！所以，即便是拼上我这条性命，即便要将灵魂燃烧殆尽也一定会把你捡起来的！！！！” 于何握着五毛钱大声喝道。 ‘嗯，谢谢你。’ 直到最后，于何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 “会长……” 少女望着不远处那道背影，唇边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稍微，有些奇怪的人呢……” ----------------------------------------------------------------------------------------------------------------- “要不要打电话交给警察？” “死都不会交的！！” 第二十四章 电影 “好贵！” “好贵！！” “好贵！！！ ………… “怎么回事？！……这个世界！！” 于何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 兜里这点钱不要说吃饭，就连一张大饼都买不起啊！ “盯~” 少女盯着于何看了一会儿。 “嗯……等我一下。” 转身走进街道旁的店铺。 “会长，给……” “什么！！这个是？！……” 于何颤抖着接了过来。 “‘哔——’（消音）元一个超级贵的冰淇淋？！” “嗯。” “真的可以么？这个！” （点头，点头） “真是个好孩子啊……” 于何热泪盈眶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嘿嘿~” 小动物轻轻摇起了看不见的绒毛尾巴。 ………… “这就是钱的味道啊！” 于何看着手中的冰淇淋，眼角有泪光浮现。 “但是为什么下不去口啊！难道这就是人生中不得不跨越的试炼么？！！” “呜喵~” 少女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下冰淇淋的表层，头顶像是多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这个很好吃的，喵~” “什么！！！” 于何不由大惊失色。 这个萌物聚合体一样的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进化么？短短几个小时中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么？！！ 街道两旁的路人仿佛下饺子一般在一瞬间栽倒在地。 “人类这种生物，有些时候还真是相当脆弱呢……” ………… “最近新上映的电影，貌似很有人气的样子。” 少女指着影院上的巨幅海报。 “额……这个相当微妙的标题……” 于何看着海报上极为醒目的大字—— ‘剑神吸氧羊星空下爱恨情仇之仙界传说’ 融合了修仙，武侠，玄幻，动作，战争，穿越，科幻，情感，悬疑，等多种元素于一身，耗尽了巨额经费，一经播出就震动了整个世界百年不遇的经典大作！（上面是这样写的） “这个……你确定要看？” 于何一脸狐疑问道。 “嗯，我带了票哦。” 少女拿出了两张电影票。 ………… 漆黑一片的影院中—— “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于何微微眯起了眼睛。 …………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日不落大草原上生活着一群羊，为了抵御外敌的入侵，它们在草原上修建出了高大的城墙。 然而，在那一天……它们再一次回想起了那被遗忘的恐惧…… ………… 巨型的星际战舰从数百万光年的宇宙深处降临日不落草原，坚韧的城墙在一道道巨大光束的轰击下当即化为齑粉。 即便是极其嗜血残暴的羊族，在未知的文明面前依然毫无反抗之力，一时间羊族一方损失惨重，一道道防线接连被敌方攻陷，眼看就要沦陷在敌方的进攻之下。 就在这危机万分的时刻，传说中丧心病狂到极致，数千年来羊族最强大的勇士吸氧羊从远征狼族的战场中归来了！ 吸氧羊——天生力大无穷，性格暴戾至极的羊族勇士。曾独自一羊在战场中撕碎了一千头狼族，最后将领队的灰狼剥皮掏去内脏生吞了下了肚子，征伐整个狼族只用了三天时间，从此之后所有的狼已然在日不落草原上灭绝。 正是这样强大可怕至极的羊族勇士，只身一羊同来自外太空的未知文明展开了最终的决战！！ 巨大的战争用机器人降临地面，吸氧羊怒吼一声变身成为第二形态与其展开了近身肉搏战。 即便在这种近乎是压倒性不利的战局中，仅仅是因为吸氧羊的参战就将战局扳回了两军对峙的局面！ 经过吸氧羊的浴血奋战，无数的外星战舰被撕裂为碎片砸落在地面上，数千个外星人都被吸氧羊活生生吃了下去，连骨头都不带吐的，直到战斗的结束竟然连饱嗝也没有打一个！ 就在这时，一道天雷从天空上劈下，不偏不倚劈在了吸氧羊的头顶。 “我命由我不由天！” 吸氧羊大吼一声消失在日不落草原上。 ………… “这里……是修仙界？” 吸氧羊感受着四周的天地灵气。 “本尊要问道长生！把这贼老天拖出来吊打一顿，然后‘哔——’（消音无法播出内容）最后生吞活剥下肚！！！” 第二天吸氧羊外出遛弯，然后在后院垃圾场捡了几个石头破壶断剑等等一堆垃圾带了回去。 “原来这些都是远古神器啊。” 等到拿水洗干净以后吸氧羊才发现捡到的全都是远古神器还有传说中的仙界极品灵石。 闲的没事干吸氧羊拿着一堆灵石开始修炼—— 一分钟——练气九层 五分钟——筑基九层 十分钟——金丹九层 二十分钟——元婴九层 半小时——化神九层 一小时——渡劫九层差一线飞升。 “修炼真特么慢啊！耽误老子时间还不如出去搓澡呢！！” 吸氧羊大怒道。 正在这时，修仙界霸主的儿子登门冷声喝到： “蝼蚁！快给本大爷提鞋啊！！” “蛤？……” 修仙界霸主之子，卒，享年二百零六岁，死亡原因（完全意义不明的装逼），葬身之处（吸氧羊的肚子）。 “什么！修仙界霸主的儿子被人吃掉了？！”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弄得整个修仙界山雨欲来风满楼。 修仙界霸主震怒，集合了四大金刚，七大天尊，还有数之不尽的修士部众。 这期间吸氧羊正在把妹中，和隔壁的小红狼打得火热。 修仙界霸主终于上门了，然后转瞬间就被吸氧羊剁成了肉酱，浩浩荡荡的修士部众当即倒戈归降，然而全都被吸氧羊直接给吃了。 自此以后吸氧羊成为了修仙界的最强者，和小红狼结婚后生有两子，名曰熊不大熊不二。 后来经过基因鉴定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吸氧羊跑去和隔壁老王‘哔——’（和谐） 又经过了种种事情，小红狼因为车祸住院失忆，吸氧羊也意外认识了小青蛇…… 最后，当吸氧羊意识到自己的真爱果然还是小红狼的时候，小红狼已经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在夕阳余晖映照的沙滩上，吸氧羊一脸悲恸将小红狼抱在了怀里。 “不要死，小红啊！朕不许你死！！！” “皇上，……臣妾这一生，只爱了皇上你一个人……”（倒） “小红啊！！！” ………… ---------------------------------------------------------------------------------------------------------------- “真是一部剧情严谨寓意深刻内涵丰富催人泪下的好电影呢，尤其是最后的结局，真是被感动了啊！” 于何擦了把眼角的泪痕。 “嗯嗯~” 小动物连连点头。 直到散场，似乎只有两个人留下了好评的样子。 第二十五章 小蓝同学与镇店之宝 十三中就读的萧小蓝同学，是个以普通为目标的普通人，人生目标是活过平均年龄，至今为止一直过着毫无波澜的日常生活。 小蓝同学每天早上一直是七点五分准时起床，习惯用凉水洗脸（一年四季），早餐是两片面包片和鸡蛋（有时候加果酱），发型束成一股或者披散着（有时候睡乱会出现三根呆毛），胸部是b罩杯，身高一米六二，体重‘哔——’（“不要说出来啊！哭给你看哦！~”by小蓝同学），成绩占据中游水平，数学和物理经常挂科，喜欢的电视节目是养生频道和动物世界，每天上上网一个小时，种了三盆盆栽，养了一条小狗。 周六，小蓝同学同往常一样准备出门散步。 “姐姐为什么每到这个时间都要出门呢？” 弟弟萧小明疑惑问道。 “小明啊，人类这种生物要想健康长寿，在规避重重风险的同时还要养成有规律的生活习惯，而且散步也有利于身心健康发展……” 小蓝同学语重心长说道。 “原来如此。” 小明一脸懵懂点了点头。 于是小蓝同学迎着朝阳走出了家门。 普通，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是实际上要做到普通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因为‘普通’的定义本就模糊不清，刻意去做到‘普通’很容易会出现因为把握不好分寸而造成不普通效果的情况。 但是，对于小蓝同学来说，十余年中锻炼出来的‘普通’之力早已经融入了本能中，无论再什么情况下都能够自如的做到真正的普通。 “王阿姨早上好啊。” 小蓝同学打着招呼。 即便是一言一行也要做到普通的程度，这就是小蓝同学的生存方式。 然而，忽然之间。 小蓝同学遭遇了大危机。 “这个人……” 街道上一席雪白衣裙的少女太过醒目，小蓝同学也在一瞬间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应该是我们学校的超级有名人。” 小蓝同学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两步，身为普通人的典范，靠近这种吸引目光中心一样的存在是相当不可取的行为。 即便是小蓝同学也认识不远处那个人，朋友小雨曾经这样对她说过：“那个人啊，和一般人不是同一种生物……” 等等。 小蓝同学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还有一个人…… “约，约……约会么？！” 不管怎么说，异性男女在假日单独外出都只有约会才能解释了吧？ “糟，糟糕了……看到不得了的事了啊……” 小蓝同学当机立断转身逃离现场。 “小蓝同学大危机……小蓝同学什么都没有看到，没错，小蓝同学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蓝同学摸着胸口喘着气，如果刚才那一幕被传到学校里一定会引发成大事件的，所以一定要尽快远离才行。 “姐姐，你今天这么回来的这么早？” 小明疑惑问道。 “小明啊……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的真相，还是不知道为好。” 小蓝同学语重心长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明一脸懵懂点了点头。 ------------------------------------------------------------------------------------------------------------------------- “总觉得刚才有人看着……错觉么？” 于何转头看了一眼（对视线敏感的体质）。 “会长……” 少女拉着于何的衣角。 “这个店，要去看看么？” “总觉得好可疑的店啊……” 于何仰望着古堡一样的建筑。 ………… “欢迎光临，两位客人里面请。” 店员小姐脸上挂着专业级别的笑容。 “服装店么？” 于何看着一排排衣架。 “客人你这是在陪着女朋友买衣服么？有两下子啊……” 店员小姐挑了下眉毛窃笑道。 “这个表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于何惊叹道。 “也不是女朋……” “盯——” 被小动物的视线盯得发毛。 “就算是这样吧……” 于何终于放弃了挣扎。 “放心吧客人亲，我们这里什么衣服都有的，包你们满意。” 店员小姐拿出两大摞衣服： “总之先把这些试过一遍再说！” “等……” “噫！……” ………… “吾之灵魂乃唯一之秩序，吾之眼眸乃唯一之混沌，世界！记住吾之名讳——弑神斩圣·炼狱红莲·冥阎帝君！！” 一身漆黑长袍在半空中飞扬而起，一只手捂住左眼，邪（傻）魔（缺）气息四溢。 于何眼角抽搐看着试衣镜里的‘弑神斩圣·炼狱红莲·冥阎帝君’。 “好想死……这是羞耻piay么？！！” “这么回事？！！这套中二教科书级别的衣服？！！” “哎？不是很合适么，客人亲。” 店员小姐撇了撇嘴。 “这个服务态度简直业界良心啊！！” 于何咬牙切齿说道。 “不信你问问女朋友好了，呐女朋友你看怎么样？” 店员小姐转身问道。 “我，我觉得，很合适哦……” 小动物从试衣间探出了脑袋。 “你这家伙给我换完衣服再出来看啊！” 两分钟后—— “绽放吧！封印在混沌深处的真理，泯灭吧！隐藏在万物表面下的真实。“ “生，亦或是毁灭，在初始中终结，亦或是在覆灭中新生……” 一身黑袍的某某帝君和头上戴着弯角背后有两只翅膀的恶魔少女在试衣镜前摆出了架势。 “总觉得……耻度更高了啊！！” 于何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摧残。 “嘛，嘛~不要在意那么多了，客人亲。” 店员小姐笑眯眯收起了相机。 “喂喂！你刚才拍照了吧？啊？！” “怎么可能，我可是有着职业道德像天使一样的店员啊。” 店员小姐的笑容暖人心田。 “这个人……” 于何心中浮现出一抹寒意。 “是个危险人物啊……” ………… “会长……” 一手压着帽檐，一手托着墨绿色长裙的少女转身望了过来。 ‘咔~’ “喂喂，刚才是快门声对吧？！是你按了快门对吧？！” 于何一手按住了店员小姐的肩膀。 “呐，呐，客人亲，那只是你的错觉，我身为天使一样的店员怎么会做这种违反道德法律的事？” 店员小姐义正言辞说道。 “这家伙……完全没有节操可言啊……” 于何眼角微微抽搐。 ………… “噶嗷！~” 穿着小熊外套手心带着肉球的少女从试衣间跳了出来。 “吃掉你哦~” “这个简直！……” ‘咔~咔~咔~咔~’ 一连串闪关灯。 “喂喂，你这家伙口水都流出来了啊。” 于何指着店员小姐的嘴角。 “这，这只是因为我没吃早饭而已！！” 店员小姐两眼放光一边插着口水一边哼唧道。 “这话完全没有半点说服力啊……” 于何微微眯起眼睛。 ………… “要……要打针么？” 怀里抱着巨大针管身穿护士服的少女红着脸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哦哦哦~~这真是，这真是！~！~！！！” 店员小姐的身躯化作一片残影，一瞬间闪光灯无数次明灭。 “这货绝对是照相了吧！！” 于何冷声喝道。 “客人亲怎么能够这么说？我在这里以店长一生的节操担保绝对没有照过相！！” “给我以你自己的节操担保啊！！！” ………… “其实，我们店里还有一件镇店之宝是只有被上天选中的人才能够穿上的，传说中的神装啊！！” 在纪溪试穿过无数件衣服之后，店员小姐打开了保险箱拿出了一个匣子。 “到底是什么东西？” 于何一脸狐疑看着黑沉沉的匣子。 “嘛，嘛，等女朋友穿上不就知道了。” 店员小姐将纪溪拉近了试衣间中。 “真，真的要穿么？这个……” “当然！” “呀！~~” …………（中间省略） “什，什么！！” 于何大惊失色。 “这个气息……” 试衣间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小巧的爪子探了出来。 “光……好耀眼的光芒！！” 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乌黑深邃如同夜空一般的眼瞳，在令人怀疑这个世界上为何拥有这样不可思议存在的同时，有令人感觉到仿佛天生就是这样的形态一般。 “呜喵~” 猫耳少女屈起小爪子轻声哼道。 “噗！~~” “喂喂！！鼻血！！” 于何一脸愕然看着店员小姐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的鼻血。 “没，没关系，我还挺得住！！” 店员小姐支撑着身子，哆嗦着捂住了胸口。 “呜喵~” “呜喵~” “呜喵~” 猫耳少女轻轻摇了摇尾巴。 “轰！~” 店员小姐仰面栽倒在地。 “这个出血量到底有多少公升啊！！现在连意识都要溃散了！！” 于何看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店员小姐。 “就……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拍上一张！” 店员小姐颤抖着手臂拿出了相机。 “纪溪你赶紧再来补一刀。” 于何转身说道。 “呜喵？~” 在这一瞬间，店员小姐的意识陷入了黑暗的沉眠中…… ………… “话说回来，还真是合适到灵魂都契合的程度啊……” ---------------------------------------------------------------------------------------------------------------------- 不知过了多久…… 店员小姐睁开了眼睛，仰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嗯，我已经见到了，溪儿小姐。” 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又像是对着本不存在的某物开口： “我不知道溪儿小姐会迎来怎样的‘终结’，但是啊，我知道……” 嘴角弯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即便只是今天一天，现在的她，很开心哦……” 第二十六章 一百秒 血，猩红的血，连绵至天际尽头，浩瀚如汪洋般鲜艳的血色。 蔓延至脚踝，一寸寸吞没洁白无瑕的双腿。 她站在血海中，未曾停歇，也未曾回头，只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一丝丝涟漪自广袤无边的血海中蔓延，化作一道道鱼鳞状的波纹。 漩涡，一只山峦般庞大的眼眸从血海中睁开，猩红血水倒灌，一股股涌入了天空上，形成了一片连绵无边的血色瀑布。 那是没有温度，亦没有界限的世界…… ………… “还给我，” 纤细的身躯在漩涡的中心，没有丝毫动摇的眼瞳微微扬起。 “所有的一切全部给你也没关系，所以……” ------------------------------------------------------------------------------------------------------------------- 漆黑的夜穹下，少年少女站在高悬在城市上空的钢架大桥上。 “会长。” “嗯？” “没事，只是想叫一下而已，喵~” 握着猫爪轻轻笑道。 “这算什么……话说已经完全习惯了呢，这个角色。” “这是会长帮我选的角色么，一直这样也可以喵~” “嗯嗯，这就是自然的物种进化么？” 于何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嘿嘿，喵~” ………… “呐，会长。” 少女微微扬起眉梢，瞳中映着比起星空还要深邃的夜色。 “人死了以后，会到什么地方呢？” “大概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吧……我又没有死过怎么知道……” 于何摸了下衣兜。 “但是活着就要赚钱，等我有了一生也花不完的钱，最后能实现带上一千万现金火化的人生目标是再好不过。” “会长很厉害呢，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赚钱，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吧？” 少女轻轻道。 “所以说这个情报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算了，不用想也大概能猜出来是学生会里的那几个白痴。” 于何轻叹一声。 “我啊，最喜欢的东西是钱，不劳而获什么的简直太棒了！然而这么多年还是根本碰不上这种好事，直到现在也没有多少存款，总算是没有饿死的程度吧……” “嗯，如果是我的话，大概完全做不到呢。” 少女微微转身。 “从最开始就一直，什么事都做不到呢……” ………… 对于此时少女瞳中的目光，于何完全没有预料到其中到底蕴藏着什么……直到‘那件事’真正开幕之前，直到‘那个世界’真正终结之后…… ------------------------------------------------------------------------------------------------------------------ “我来到星漠市上学，还有要参加星漠的学生联会都只是为了见一个人。” 忽然间，少女转过身子俯身在桥面的栏杆上，唇边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那个人是……我的姐姐。” “你还有姐姐么？” “嗯，从出生就一直在一起的姐姐，不知何时就分隔两地的姐姐，最熟悉的姐姐，最陌生的姐姐，最讨厌的姐姐，最喜欢……的姐姐。” 少女的身躯俯在了金属栏杆上，微微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看来发生了不少事呢……” 于何微微扬起了眉： “那么现在在哪里呢？你的姐姐。” “姐姐是星漠市青鸾高中学生会长，这几年中虽然一直有书信联络但是从来没有见上一面，这次的全市学生联会，大概是见到姐姐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哦，原来如此。” 于何点了点头。 这就是名为纪溪的少女为何来到学生会室的真正原因么…… “事先说好了，我这个人可是完全没有半点同情心，从生下来这十六年中从来没有往募捐箱里投过一分钱，公交车上从来没有让过一次座，街边卖花的小女孩在我面前说：“大哥哥买支花吧。”的时候从来都是闪身一笑而过，看到电视里报道的家破人亡的杯具从来都只是幸灾乐祸，不认识的大爷大妈一脸慈祥在大街上杀出来找我借钱的时候，每次都只能带着和煦的微笑腹诽一句“‘哔——’（和谐）妈的智障。”，所以啊，指望我良心发现是不可能的事。” 于何拍着胸脯自信满满说道。 （别给我一副得意的样子说这种没人性的话啊！！by小秋（由于该场景完全找不到吐槽角色）） “带你去参加学生联会完全不是出于同情心之类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所以，这次的事算你欠下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当然，既然是天大的人情可不是一点点钱就能打发了事的，需要相当多的钱才行啊！！” “嗯？” 一脸茫然的少女。 “真是笨蛋啊你这家伙……也就是说，明天我领你进入学生联会的会场。” 于何轻叹了一声。 “哎？真的么？！” 一抹亮光自眼瞳深处浮现。 “会长，谢谢……” “说以说不要这样有诚意的道谢啊……这不就显得我像是个正面人物了么？！！！” “哎？会长难道不是好人么？” “当然不是啊！……” 于何义正言辞道： “听好了，这个世界和小说童话什么的可是完全相反的，所谓的‘好人’根本活不过三集，而且也赚不到钱！” “是……是这样么？” “嗯嗯，我可是以反面角色为标杆，立志成为反派大boss的少年啊！！” “那……我也成为反派角色好了。” ………… “世界……臣服在吾之黑暗中。” 于何站在钢架大桥边缘俯视着脚下的城市桀桀冷笑。 “金钱，地位，名声，所有的一切都将尽收于囊中，颤抖吧！愚蠢的凡人！！” “呜喵~” 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摇摆着。 “纪溪现在是反面角色，所以是邪恶的猫耳娘，喵~” ………… “所以说这画风明显不是同一个次元的啊！！！” ------------------------------------------------------------------------------------------------------------- 夜晚的城市霓虹闪烁，如夜空中绽放的花火。 “会长，今天结束之前，我们还是恋人对吧……” 少女微微底下头。 “额……设定上算是吧？大概。” “那么……最后的时间……” 像是提起了一生中所有的勇气一般，少女轻轻伸出了手掌。 “嘛，也不是不行……” 于何握住了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哒~哒~哒~哒~’ 分针与秒针交错前行。 一天最后的一百秒开始转动。 少女轻轻闭上双眼，握着身旁那只有些温暖的手掌一步步向前。 “一，二，三，四……” 什么都不需要看，什么都不需要想，只需要一步一步向前走。 时间的长短，生命的消逝——那种事情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至少，在这一瞬间……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紧扣在一起的手掌分开，少女向后退了一步轻轻笑着，双手握住猫爪搭在了下颌前。 “纪溪现在要和会长分手了，呜喵~” “嗯，分手吧……还真是命中注定的分手呢。” 于何苦笑说道。 “那么，分手以后，纪溪祝会长以后能够赚到很多钱，早日达成人生目标。” “那我就祝你早日找到姐姐好了……话说为什么还要附带这个环节？……” “回家的路……你应该是有人开车来接吧？我就先去赶末班车了啊。” 于何摆了摆手向着桥下的台阶走去。 “哎？” 衣角被轻轻拉了起来，虽不至于无法挣脱也能感受到那一股柔弱力量的存在。 “什么事？” “嗯，没事，呜喵~” 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掌，略微有些茫然的视线。 “你也是，明天记得去学生会室集合。” 于何再次摆了摆手，消失在了少女的面前。 ………… “哎……” 少女的手掌缓缓捂在了胸口上。 “为什么……好疼……” “呜喵~” “纪溪要死了么？呜喵~” “纪溪还没有和姐姐见面……” “纪溪还没有完成和会长的约定……” “纪溪还不能死，呜喵~” “好疼，喵~” “呜喵~” “呜喵~” ………… 第二十七章 外交官 “啊，玛利亚，我的爱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喝这个好味道纯天然色素，不添加，无残留的乡村王老五品牌混合了鲜榨果汁和大块果粒的功能型乳饮料呢！！！！！” 约翰站在高大的游轮上声嘶力竭高声喊着。 “约翰，你不会懂的……” 玛利亚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金色卷曲的长发随风拂动，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占据了屏幕四分之三镜头的易拉罐。 “这个好味道纯天然色素，不添加，无残留的乡村王老五品牌混合了鲜榨果汁和大块果粒的功能型乳饮料对我有多么重要！！！产自环境绝佳原生态农庄的最佳的原材料，再加上生产工人一千五百道工序悉心竭力的加工，为的就是将真正富含各种维生素和蛋白质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最完美的饮品展现在消费者面前……而你又懂什么！！！！” “够了！！如果无论如何你都非喝这个好味道纯天然色素，不添加，无残留的乡村王老五品牌混合了鲜榨果汁和大块果粒的功能型乳饮料的话，就和我分手吧！！！” 约翰悲恸欲绝。 “即便同最爱的人永远分离，我也要喝好味道纯天然色素，不添加，无残留的乡村王老五品牌混合了鲜榨果汁和大块果粒的功能型乳饮料！！！就算是失去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我也要喝好味道纯天然色素，不添加，无残留的乡村王老五品牌混合了鲜榨果汁和大块果粒的功能型乳饮料！！！所以……再见了，约翰，我最爱的人……啊！好味道纯天然色素，不添加，无残留的乡村王老五品牌混合了鲜榨果汁和大块果粒的功能型乳饮料！” 玛利亚泪水决堤而下，无力倒地的身影缓缓拉远融入了背景画面中，镜头的最后落在了天际的夕阳上。演员表浮现，片尾曲响起…… ………… “呀~真是扣人心弦的感情戏呢。” 羽在半空中握着双拳，一脸专注盯着电视屏幕。 “额……最近的电视剧植入广告是不是有点多？” 于何微微眯起眼眸。 “话说这不是外国的电视剧么？为啥满篇都是本土产品……” “下回预报——同玛利亚分手的约翰，在历经了种种事件之后终于意识到了心中的挚爱，在思念与本能交织的未来中，命运的车轮又将会如何转动？敬请收看下集‘好味道纯天然色素，不添加，无残留的乡村王老五品牌混合了鲜榨果汁和大块果粒的功能型乳饮料与夜幕下的巴黎’……” “还没完结啊，这个……” “这个可是现在全球热播的总共超出一千三百集的超人气连续剧呢，直到这里播出的还不到三十集。” 幽灵少女笑眯眯说道。 “虽然我很想知道编剧是怎么编下去的……但是现在我要出门了，接下来你就自己看吧，中午的饭放在冰箱里了。” 于何的手掌探向了门把手。 “一路顺风~” 幽灵少女懒洋洋仰面躺在半空中摆了摆手。 ---------------------------------------------------------------------------------------------------------------- 十三中校园—— 于何向着空荡荡的教学楼前行。 貌似进入z市学生联会的会场需要拿出在职学生会长身份证明的证件，那玩意在一年前盖上学校公章之后就已经被于何扔进学生会室后面的杂物堆里了，现在想要找出来估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推开学生会室的门，意外发现有一个人还没有离校。 “咸鱼，你还呆在这干啥？” 于何瞥了眼十指不断敲着键盘的某人。 “双休日照例进行的关于‘哔——’‘哔——’‘哔——’等情报的收集工作。” 咸鱼伸出两指推了下没装镜片的的眼镜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无法播出的内容啊……” 于何直接选择视而不见径直向着教室后面的杂物堆走了过去。 “话说会长为什么会在这里，往常这时候应该都是在打工的吧？” “解释起来超麻烦啊……简单说就是为了让纪溪见她的姐姐需要在那堆垃圾里找个证件。” “纪溪还有个姐姐么？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咸鱼不动声色在某个文件夹的资料里打上了两行字。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何看着翻出来的一堆垃圾。 激光剑，玩具枪，酸奶盒子，风筝一个，蒙娜丽莎挂画一张，无花果树一株，葡萄干四两，抽纸三盒，青铜鼎一尊，过期月饼一袋，刚师傅牛肉面一桶，******两个，芭蕉扇一把，钥匙一串，针筒一个，充气‘哔——’，白额高脚蛛一只…… “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忽然，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 于何翻出来一个带着拉环沉甸甸的铁疙瘩。 “这又是个啥？” “要拉开试试么？” 咸鱼阴森的冷笑浮现。 “总感觉拉开以后就会出现什么喜闻乐见的剧情所以还是算了……” ………… “总算是翻到了，是这个吧，大概……” 于何一脸狐疑看着巴掌大的证书。 楼道中有脚步声响起，于何微微转身看向门口处。 “那家伙已经到了么……” -------------------------------------------------------------------------------------------------------------------- 星漠市外纵横交错的铁轨上，一辆列车呼啸而过。 一道浅浅的影子映在列车顶端，像是淡到极点的墨色。 “你们这些存在不惜违背‘契约’，跨越了半个世界来到这里，果然是因为那位‘王’的意志么……” 车厢中，一位穿着极其乡土多半上火车之前还在种地的老大爷自言自语般淡淡道。 “与‘王’无关，但我等之上的某位存在认为‘那件东西’与我们有关。” 不知从何处响起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淡淡的腥甜气息在半空中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实在是太过稀薄，普通人根本难以察觉。 但是某些嗅觉灵敏的动物却本能般察觉到了危险，没有心生畏惧，反而渐渐变得有几分狂暴。 那是血的气息，毫无一丝杂质，能够激发出任何生物最原始本能的‘血’的气息。 “既然能够发觉我们的气息，也就是说你也是‘那边’的人么……这样的话，在和我等对话的同时也就做好死的觉悟了吧。” 摄人心魄的寒意仿佛将空气冻结而起。 “我可不是负责拼命的人员，也无意干涉你们要做的事……” 老者淡淡笑了起来，提了下有些松散的裤裆。 “只是个一身老骨头在家等死的退休外交官而已。” 第二十八章 青鸾 “这就是那什么的会场么？” 于何仰望着面前整天蔽日的庞大建筑。 这座数百米高的摩天大楼一天之内只是作为星漠学生联会会场而存在。 “那么，上吧。” “嗯。” ………… 门口伫立着两位身穿校服的彪形大汉，足有两米余高，肩宽背厚膀大腰圆须发浓密气血澎湃。 “这两个……真的是高中生么？” 于何一脸狐疑。 “你小子看清楚喽，老子我可是青春年少的十六岁啊。” 熊罴一样壮硕的身躯遮蔽了大片的阳光。 “嗯嗯，现在的青少年发育都很旺盛呢……” 于何若有所思道。 “先把身份信息核实完毕才能进去。” “这个……” 于何将巴掌大的证书递了过去。 “十三中学生会长么……从来没有参加学生联合的记录啊。” 大个的高中生看了眼电脑屏幕里的资料。 “这个也是我们学生会成员，可以进去吧？” 于何轻轻拍了下身旁少女的肩膀。 “可以倒是可以……” ………… “接下来你能自己解决吧？” 于何在这种精英云集的场所中已经有些虚脱了。 “嗯，会长。”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一步一步，直到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那么，接下来……” 于何看了下四周聚集的完全不像是与自己同种生物的人群。 “随便找个地方歇一会儿直到这什么联会结束吧……” ………… 大厅角落的沙发上，半仰躺着的于何的意识渐渐归于黑暗中。 “嘿嘿~钱啊……” 一张钞票出现在他的面前。 “少年，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钞票双手叉腰开口问道。【ㄨ】 “当然是在这里等待钱的降临啊！！” 于何眼冒金光。 “那么，我已经在这里了，还有什么想做的么？” 钞票扭动着纸片一般纤细身躯。 “我还想要更多的钱啊！！！” 于何的双眼在一瞬间化作了完整的￥符。 “不对……也不是不对，现在的你，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么，在那边的世界还有要做的事情么？” 钞票淡淡笑着说道。 “心中的疑惑…么……” 于何默念了一遍。 “我心中的疑惑到底是什么呢？……” ………… 嗯，想起来了。 在这几天……不，或许在第一次见到名为纪溪少女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同现实某处相违背的某个地方…… 随着渐渐接触，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没有感觉到么？亦或是……‘认为’自己没有感觉到呢…… 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尽力避开世间的种种麻烦直至今日，这就是名为于何的少年的生存方式。 但是，在这一刻，无论是命运，因缘，亦或是偶然，在名为纪溪的少女身上感受到的无法理解的违和感…… “怎么样，少年，要醒来么？” 钞票咧嘴笑着说道。 “为了这种完全意义不明的理由行动可是完全不符合我的处事风格啊……” 于何轻轻扬起眉梢。 “没有任何好处，或许也完全没有意义，最坏的情况可能会招来各种无法解决的麻烦……” “但是……” “已经得出答案了么，少年……” 钞票摇晃着纸片身躯，极具特色相当诡异的笑声回响在那片天地间。 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宽阔的大厅再度映入了眼瞳。 有些模糊的视线中，数米高的吊灯映着耀目的光芒，数十面菱形的晶体映着斑斑点点的亮光。 “这样么？……” 手掌缓缓伸向了头顶的视线中央。 “还是，醒过来了啊……” ………… “话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啥啊……” 于何看着一条条走廊连接的无数房间和大厅。 虽然已经来到了学生联会的会场，然而于何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 “随便走走吧……” 于何轻叹一声。 ………… 二十分钟后—— “迷路了……” 一脸茫然伫立在了陌生环境中。 “喂！那边的……” 忽然有声音从身后响起。 “什么……” 刚刚转头就被一股巨力提到了半空中。 “什么情况！” 一脸懵逼的于何。 “杂物组的人么？五分钟内把这几十份资料送去一百零七楼905室，晚上一秒你就提头谢罪吧。” 两米多高的大汉冷声喝道。 “噫！……” 于何机械般接过了几十斤重的资料。 来去如风，转眼间那位大汉已经消失在走廊中。 “麻烦了啊……” 于何咬牙抱着资料纸，低头扫了一眼。 “完全看不懂，这都什么鬼东西……” “貌似五分钟内不送到就会有生命危险……” ………… “话说现在的高中生为啥都是这种体型……” ………… 四分五十九秒后，于何气喘吁吁推开了一百零七楼905号的大门。 “总算是送到了啊……” 身穿浅灰色校服的少女接过了厚重的资料纸。 “差点就要玩完了啊……。” 于何擦了把前额的冷汗。” “现在人手还是不够用，但是幸好赶上了，马上就是公输大小姐的说明会，即便是耽误一秒也会引发成大问题啊……” 少女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公输……那又是谁？” 于何疑惑问道。 “哎？你不知道么？世界最先端科技集合地之一的那个公输世家的正统继承人，七岁那年便在科学界引发轰动的那位公输大小姐……” “没听说过。” 于何摆了摆手。 “你这家伙……是山顶洞人么？” 少女轻叹了口气。 “公输大小姐本就不在星漠市就读……话说也估计没有人能够教得了这种等级的天才吧，这次请她来做这个说明会可是费了很大功夫，要是现在出了差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精英之上的天才么…… 于何微微眯起眼眸。 对了，有一件事还需要问清楚。 “现在参加联会的所有人员都聚集在这个大厅里么？” 于何开口问道。 “嗯，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少女点了点头。 “那么，青鸾高中的场地在哪里呢？” “哎？青鸾……么？” 少女微微迟疑了片刻。 “我们市，有这所高中么？” “应该是有的吧。” 于何回想着昨天晚上在纪溪口中听到过的名字。 “这个人没有听说过么……纪溪的姐姐所在的高中难道不是有名的学校么？” 于何心中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异样之感。 “等我先查查看……” 身穿浅灰色校服的少女坐在了电脑前敲击了一会儿键盘。 “找到了，青鸾……星漠市曾经的确有过这么一所学校。” “这又是……什么意思？” 于何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 “嘛，曾经市内确实是有一所青鸾高中的，但是在七年前就已经废校，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少女指着屏幕上的图片资料。 “喂，你要去哪里？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少女疑惑看着转身向着门外走去的少年。 “其实……我昨天中午吃了一箱子三无小食品，昨天晚上又喝了一罐三鹿，灌了半斤地沟油，然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拉‘哔——’（和谐马赛克），总之，现在马上就要出来了！” 于何捂着肚子呲牙咧嘴。 “你说什么？！！” 少女大惊失色。 “你快去吧，接下来的事我帮你顶着……话说这样都能活下来真是难为你了……” “嗯，我一定会回来的！！” 于何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 --------------------------------------------------------------------------------------------------------- “不存在……么？” 少年的眼瞳中倒映着纵横交错的街道。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到回过神来，于何发现自己已经深处在城市的某处。 脑海中尚且还残存着刚才在屏幕中见到的地址。 一条条公交线路的转换，于何瞳中映出的景色不断变换。 不知过了多久…… 于何已然伫立在城市边缘一片荒地之前。 杂草丛生，乱石堆叠，阴凉的岩石表面长满了碧绿的青苔。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于何俯身将其捡起， 生锈卷曲的铁牌上印着一只展翅的青色鸾鸟印记。 “这样……么。” 少年将扭曲变形的贴牌重新插在了地面上。 ………… 直到这一天结束，于何也没有见到名为纪溪少女的身影…… 第二十九章 不可逆·消逝 ‘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从‘门’的另一端再一次回到这个世界上。 从亿万年前的太古时代开始就一直，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没有间隙，没有停顿，呼吸一般，心跳一般，理所当然一般，发乎本能一般…… ‘它们’从未曾真正出现在‘现世’之中。 ‘它们’无时无刻不身处于这片天地间。 或许是源自血脉最深处的烙印。 ‘它们’对于‘人’本就有着近乎本能的憎恶。 同‘人类’这种生物不同，‘它们’表达情绪的方式一向简单直接。 撕裂吧， 崩毁吧， 吞食，殆尽吧…… ----------------------------------------------------------------------------------------------------------------- “还是没有来么……” 于何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某个空荡荡的座位。 自从学生联会结束的那天开始，名为纪溪的少女一次也没有没有出现在学校，一次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仿佛从最开始就不曾出现过……这种说法或许有着些许矛盾的地方，像她这样极其耀眼的存在无论是出现在众人眼前，亦或是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都足以牵动所有人的目光，然而，现实的情况却渐渐朝向于何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第一天，纪溪整整一天都没有出现在学校的时候还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关于这位入学以来从未旷课的优等生忽然间的无故缺席，无论是学生还是教师间都出现了诸多版本的传言和议论声…… 第二天，或许是错觉，又或许是因为人类本身就是善于适应状况的生物，于何听到的‘纪溪’这两个字的出现次数渐渐变得稀少起来。 第三天，当于何再一次来到纪溪所在班级的门口时发现，同以往不同，整个班级，包括任课老师在内没有一个人看向那张空空如也的课桌。 对于‘视线’这种东西，于何本就能比常人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所以才察觉到了蕴藏面前这幅景象中的那一抹违和感。 在纪溪缺席第一天时还处于众人视线焦点的座位，在这一天中，仿佛是下意识略过一般，整个教室中没有一个人的视线同那个位置有过丝毫接触…… 从始至终，一次也没有…… ………… 像是一只摆在桌子上的水碗，随着时间的流逝，碗中的水渐渐变得稀薄，直至干涸，没有一丝一毫的存留。 ‘纪溪’这个名字，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渐渐从于何耳畔淡去。 从最开始一丝丝积累起的疑惑，渐渐连‘疑惑’这种感觉也从脑海中消逝。 上学，放学和双休日的打工，学生会的打闹…… 同过去没有任何差别的日常。 只是，每一次到达学校时都会下意识前往纪溪所在的教室门口看上一眼。 ………… “哎……现在我为什么会站在别班教室的门外呢？” 于何瞳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茫然之色。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于何一手捂住了脑袋。 “算了，回去再慢慢想……” ………… “对了，我应该是去看那家伙有没有到学校的……” 于何一手撑住前额，脑海中浮现出一团有些模糊的影子。 “‘那家伙’……是谁？” “找人问一下……吧。” ………… “喂，你们几个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哪里么？” 于何推开学生会室的大门。 “什么‘那家伙’？白痴会长你是不是药吃多了脑袋坏掉了……” 小秋冷笑说道。 “不不，确实是有一个人，你们仔细想下，就是经常来我们学生会的那个人……” 于何转身望向门口处已然不存在的某个身影。 “就算会长你让我们想……除了我们学生会成员和鬼老师以外，学生会成立这一年多的时间也没有任何人来过学生会室啊。” 咸鱼淡淡说道。 “是这样……么？” 于何眉梢微蹙。 “不对……” 心底似乎有着这样的声音响起。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但是……” “既然如此，那个人的名字会长总该记得吧？” 汤圆儿轻叹了一声。 “名字……名字么……” 于何一手按住前额，牙关微微咬紧。 手指轻轻抖动着，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纪’字。 “虽然总觉得有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但是‘那个人’的名字中应该有这个字。” “‘纪’……么。” 咸鱼拿出笔记本电脑敲击了一会儿键盘。 “会长，我们学校的所有学生列表中，无论是姓还是名字中都没有出现过‘纪’这个字的人存在啊。” ………… “这种感觉……” 于何一手捂着额头在走廊上前行。 “到底是什么啊……” ………… “喂，” 教室门忽然间被推开。 课堂中教师和学生的目光在一瞬间齐刷刷向着门口望去。 身穿着黑色衬衣一身汗水的少年伫立在门口处，微微喘着气，一手扶着门框，一步步走到了教室中的某个空位前。 “你们知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么？”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这是要做什么？” 讲台上的任课教师冷声喝道。 “其他的事以后怎么解决都好，现在先回答我的问题……” 少年轻轻扬起了漆黑的眼瞳。 “‘这个人’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知为何，少年瞳中透出的气息令任课教师心中生出了一抹淡淡的寒意，下意识没有说出已经到了嘴边的下半句话。 “那个位置从开学以来就一直是空位，从来没有人坐的啊。” 有学生插嘴说道。 “也就是说……你们所有人都确定么？这个位置从开学以来从来就从来没有人坐过这件事。” 少年伸手拍了下教室中央的那张空桌子。 “确定。” 连同任课教室在内没有人提出异议。 “真是奇怪啊……据我所知，这个学校一直都有着换位制度的，所有空出来的座位都是在教室最后一排，那么你们说这个空位为什么会出现在教室中间呢？” 少年淡淡开口问道。 “这个……应该是班委和老师的安排吧，具体原因也记不清了……” 邻座的男生挠了挠头顶。 “这样么……”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教室，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 “刚刚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病吗？” “忘吃药了？” “等着记过处分吧……” “好帅啊！” “你说什么？！……” ---------------------------------------------------------------------------------------------------------------------- “不存在……么。” ………… 第三十章 道别 “五十只……或者更多么……” 笼罩在街道上的，仿佛能将世间一切吞噬的漆黑。 中年人伫立在黑夜中，淡淡看着街道的另一端。 “离‘门’的开启还有些时间，随着漩涡一起涌入‘夹缝’中的已经有这么多了么……单凭我们这几个人还真是够呛啊……” 背着鼓鼓囊囊背包的小姑娘噘着嘴翻着手里的花绳。 “还是先庆幸‘大个儿的’现在还没有出现吧，要不然就我们这几个连牙缝都不够塞的。” 身躯瘦小的光头男子笑眯眯开口道。 ………… “小姐她已经想起来了么……” “嗯，在‘那一天’小姐她就已经……” “小姐她的话，即便是为此坠入无尽的深渊也不会有任何迟疑。” “但是啊……” ………… 一只通体乌黑房屋般庞大的手掌出现在了街道上空，携着将一切都崩毁殆尽的气息轰然砸落而下。 “小姐她还有最后的愿望没有完成，在此之前……” 小姑娘撑着花绳的双手停了下来，双瞳中倒映着半空中落下那只乌云般庞大的手掌。 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双脚下的地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崩裂声，一道道沟壑般的裂痕向着街道四周蔓延而出。 ‘嗤~’ 血肉骨骼开裂的声响。 漫天乌黑色的血雨中，娇小身躯伫立在夜穹之上，默默望着不远处那道庞大无比的阴影。 房屋般巨大的乌黑色手掌齐根而断，从半空中轰然砸落在地表之上，蛛网般的龟裂蔓延，两旁的围墙轰然倒塌，尘土飞扬而起，乌黑血水如泉涌出，森寒白骨映着慑人心魄的气机。 “在此之前，无论是恶鬼还是神明……” 小姑娘微微扬起眼眸，嘴角挂着那抹浅浅的笑意，掌中那柄足有数米长通体漆黑的巨型斩刀刀锋上乌黑的血迹一股股淌落而下。 “全部挡下来给你看……” ----------------------------------------------------------------------------------------------------------- 不知从何时开始，于何的身影总是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中。 “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又或者，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 “真是有够白痴啊……” 于何按着前额轻叹一声： “完全意义不明的行动，是该去看看心理科大夫了么……” ………… “这又是什么地方……” 少年默默望着面前陌生的街道。【ㄨ】 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不知道前行的意义，也不知何处是终点。 仅仅是凭着直觉，亦或是本能，在这座广袤到没有边际的城市中寻找着某个地方，寻找着不存在的某个人。 “为什么呢……” 漆黑眼瞳中的迷茫之色渐渐退去，自言自语般答道。 “不为什么。” ………… 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潮，飞驰而过的车辆，嘈杂的鸣笛声和广告音。 城市渐渐吞没了他的存在，在钢筋水泥建筑的丛林和浩无边际的人海中，身为一个‘人’的存在本就是这样微不足道。 无形的巨兽盘踞在城市的顶端，无声无息间便会将一切吞噬殆尽。 二零四六年·夏 少年徘徊在嘈杂无比，却又空无一人的城市中。 究竟，过了多久呢…… 从旭日初升，到殷红如血的夕阳一丝丝落入地平线。 从连绵无尽洁白无垢的云海，到斑斑点点流转着永恒光晕的星辉。 少年默默站在在高空的钢架大桥上，静静望着脚下不断闪烁的，色彩斑斓的灯火。 一阵清风拂过发梢，少年微微转过头。 桥的另一端，一身雪白衣裙的少女静静伫立。 黑亮柔顺的长发随风拂动，背靠在钢架栏杆上，默默注视不远处的那个人。 少年不由自主看向了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漆黑深邃宛如夜空的眼瞳。 一步，又一步。 深夜城市的上空，广袤无际的星海之下，少女一步步向着少年的身影走去。 一个呼吸般短促，又或许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近在咫尺的间隔，又或许是无法触及的距离。 二零四六年·夏 少女站在桥的一端，少年站在桥的另一端。 漆黑眼瞳中重叠着对面瞳孔的倒影，无法再继续向前一步，也无法向后一步的两人。 “呐……” 少年微微扬起了眉梢： “你是……谁？” 少女轻轻笑着摆了摆手： “只是个偶然路过的无名少女而已。” “这样么……但是……” 少年伸手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为什么，你在……哭呢？” ………… “哎？……” 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淌落。 发丝在那只手掌的揉弄下变得有些杂乱，也有带着体温的，淡淡的暖意。 “嗯，对了，我是来见这个人的。” “无论‘明日’会如何，无论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在最后的最后来临之前，都还有必须要传达给这个人的话。” 轻轻踮起脚尖，呼吸已然触及耳畔的距离—— “再见了。” 少女轻声说完了三个字，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向着夜色深处跑去，直至消失在桥的另一端。 从始至终也没有回头。 ………… “再见……么？” 少年望着连绵无际的夜色。 “怎么回事……” ----------------------------------------------------------------------------------------------------------- ………… “还能再，见到么？……” 第三十一章 残响 “昨夜市区外围发生不明原因爆炸事故，多栋房屋受损，暂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报告……” 电视机中播放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现在这世道真是不太平呢……” 于何系着围裙翻动着平底锅。 “嗯嗯，这个世界可是很危险的，于何要是遇见了拿着糖的不认识的大叔可千万别跟着一起走啊。” 幽灵少女一脸担忧说道。 “你以为我是你啊……” 于何轻叹一声。 ---------------------------------------------------------------------------------------------------------------------- 踏入教室的一瞬间，于何眼瞳骤然紧缩，当即感到浑身的毛孔都透出了一股寒气。 前额有冷汗浮现，面色渐渐发白，心脏的跳动都差点在刹那间停滞下来……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下一刻立即发生时空破灭，就算是太阳永远不会升起，就算是外星人入侵位面毁灭地球也比眼前的状况更加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鬼老师好端端在上课啊！！ 没有逃课，没有在睡觉，竟然连迟到都没有…… “果然是因为最近精神状况不好所以出现了幻觉么……” 于何的眼瞳渐渐失去了光泽。 “要不要我帮你小子好好感受一下现实？” 申屠鬼捏着手腕，嘴角浮现出一抹仿佛能将整片河流冻结的森冷笑意。【ㄨ】 “噫~！” 于何不觉后退一步，在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忘川端着水碗的老婆婆向着自己招手。 “这种超越人类的压迫感……果然是鬼老师本人啊……” ………… “那么现在开始上课……” 申屠鬼懒洋洋站在讲台上拿着教鞭敲着黑板。 “话说这家伙到底教的是什么科目……” 于何转过视线看向身旁同学拿出的课本—— 《思想道德与法律》 “什么？！！！这个本身的存在就充满了违法犯罪气息的人教的科目竟然是思想道德与法律么？！！！” 于何脆弱的精神已经濒临了崩溃的边缘。 “小子们，把课本给我翻开到第一页！” 申屠鬼一脚踩在讲台上冷声喝到。 “是……遵命！” 一个个颤抖着手臂翻开了课本。 “嗯……” 申屠鬼蹙着眉头看了看书的第一页。 “编写这书的人……是智障么？” “什么？！！”（目瞪口呆） 当即把书撕成两截，申屠鬼微微扬起眉梢。 “这破书扔了吧，现在就由我来教给你们真正的思想道德和法律。” “你说什么？！！！” ………… “小子们听好了……” 申屠鬼冷笑说道： “人生在世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别人的痛苦了啊！” “蛤？！！” “这个世界上的事，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行，当然，能够将自身的痛苦施加给别人是更加愉快的事……” “老师，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有人举手问道。 “真是麻烦啊……给你们举个例子吧……” 申屠鬼默默想了会儿——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在没有人的夜路上‘偶然’遇见了看着不顺眼的上司，‘哔——’‘哔——’‘哔——’‘哔——’‘哔——’，然后‘哔——’‘哔——’‘哔——’……后来那智障就没有在公司里出现过……” “全都是无法播出的内容啊……” …………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教师的……” 于何低声嘀咕着。 “你确定想知道么？” 申屠鬼的双瞳中浮现摄人心魄的寒光。 “总觉得不是一个善良市民应该听的内容所以还是算了……” ………… “真是麻烦啊……” 申屠鬼打了个哈欠向门外走去。 “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吧” “这个人没上两分钟的课就已经腻歪了啊……” 于何似乎对结果早有预料。 真是超神等级的我行我素，随心所欲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厉害啊……在没救的意义上。 “老师……考试应该怎么办呢？” 有人哆哆嗦嗦开口问道。 “那种事情还不简单，只要摸清了阅卷老师的住址不就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试卷变成满分。” 申屠鬼冷笑站在在门口回头俯瞰着班里众人： “今天是老子心情好，以后敢打扰到老子……你们懂的吧？“ “噫~！……” ------------------------------------------------------------------------------------------------------------ “……总感觉好累啊。” 仰面躺在了床上。 “怎么了于何，没精神的程度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能够列入前五了呢。” 幽灵少女背着双手漂浮在半空中。 “没什么……” 于何向着天花板缓缓身出一只手掌。 “只是……” ………… ---------------------------------------------------------------------------------------------------------------- 漆黑，那是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中—— 倒塌崩陷的建筑与街道，一切都崩毁殆尽的世界。 废墟，被地面所隔绝的，被无尽黑暗吞没的深渊…… 好疼…… 视线中的手掌尚且有些稚嫩，却沾满了刺目的猩红色。 好疼…… 深入骨髓的疼痛在身躯上肆意蔓延着。 好疼啊…… 视线缓缓下移。 整个前胸塌陷下去，血肉，骨骼，心脏一并被贯穿出碗口般的大洞，鲜血已然渐渐干涸。 这样么…… ‘我’要死了么…… 冰冷，从四肢渐渐蔓延开来，那是一丝丝变得浓郁的‘死’的触感。 意外没有一丝惧怕的感觉。 ‘哒~’ ‘哒~’ ‘哒~’ 液体和面颊接触的声音。 “这是……什么……” 不是血，那是什么呢…… 模糊视线中，挂满泪痕小姑娘的面颊。 想要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却发现连抬起手臂的力量也没有剩下。 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 “你是谁？……” --------------------------------------------------------------------------------------------------------------------- “为什么……在哭呢？……” 第三十二章 界限 风，在城市上空席卷。 一只通体赤红的隼在天空上盘旋着，轻鸣一声落回到了她的肩上。 她坐在数百米高的摩天大厦的顶端，覆盖在瞳孔表面的一层薄膜上浮现出一行行细小的数字。 “‘分层’已经开始了么……” ………… 脚下这座被无尽死寂充斥的城市中，‘人’的气息已然没有一丝留存。 一座座耸入云霄的高楼化作了空荡荡的，钢筋水泥堆砌而成的囚笼，纵横交错的街道空无一人，只剩下交通灯不断交替着光芒。 地面，虫蚁的痕迹也已然找寻不到，直至终日回响不停的蝉鸣声也尽数消失后，整座城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 “‘明日’来临之前，这片世界还会继续存在么……或者说，身处于漩涡中心的‘你’，能够在这片世界彻底崩坏殆尽之前关上那道‘门’么……” 发丝随风飘散在半空中，少女双手撑着大厦楼顶的边缘，纵身从数百米高空一跃而下。 风压，肆意充斥在天地间。 衣襟随风扬起，指尖在空气中划过。 瞳中没有一丝惧色，任凭血肉之躯从数百米高空坠落而下。 风就是少女的翅膀，当她想要展翅飞翔时，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她无法到达的彼岸。 “数据收集完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那些人’吧……” ………… “不对……” 少女的眼瞳中映出了一抹漆黑的影子。 那是隐藏在城市阴影中，同一重重阴影重叠而起的夜色。 “‘那边’也要插手这件事么……真是越来越麻烦了啊……” ………… “要杀掉么？那个人。” 异国的语言，漆黑的阴影中，毫无半分感情波动的声音回响。 “你觉得你能杀得了那个人么？” “我不知道……但是，那个人类身上的气息让我……非常……想杀掉她啊！！” 阴影中，一抹猩红色泽徒然浮现而出。 嗜血，狂暴，还有丝毫不加遮掩，近乎本能的杀机。 “她的‘血’异常纯粹，这种程度的‘人类’即便是在整个世界上也极其少有，但是……” 一只从黑暗中探出的手臂衣袖上出现了一道狭长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在‘我们’全力出手之前，几乎不可能将她留下来……” ………… “最后还是没有跟上来么……” 少女淡淡望了眼远处的那片阴影。 “很强……” 指尖渗出了一抹殷红色。 “但是，想要杀我还差的太远……” 一阵清风拂过。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少女的身影幻影般消失在半空中…… --------------------------------------------------------------------------------------------------------------- ‘知了~知了~’ 刺耳的蝉鸣声回荡在街道上。 于何有气无力躺在风扇前。 “好热……” “为什么我们的屋子里没有空调啊！” 幽灵少女在风扇前拉着衣服扇风。 “因为是老式公寓……设备不全所以房租低，房租低所以住得起……然后，没钱买空调啊！……” 于何在地上打着滚。 “我要钱，我要钱啊~~” “那就去打工啊……” “什么都不想干~我要不劳而获~” “出现了啊……每月一回的没干劲模式……” 羽微微摇了摇头。 “真是没办法啊，今天的晚饭就由我来准备吧……” 幽灵少女挺身而出。 “哦。” “额？……” “嗯？！……” “噗！……” “千万别做啊！给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 于何慌忙摆手，额头上一层冷汗浮现…… ………… ----------------------------------------------------------------------------------------------------------------- ‘知了~~知了~~知了~~知了~~’ ………… 夏季，临近傍晚。 少年静静走出了房门，踏入了嘈杂的城市中。 街道上不断回响的蝉鸣声，汽车的鸣笛声，通过扩音器回荡的叫卖声…… 无数的‘声音’交织回响，充斥着耳畔。 天空被晚霞映出的绯红，低垂在街边柳树的碧绿，闪烁在夜晚都市艳丽的霓虹…… 无数的‘颜色’丝丝重叠，映入了双瞳。 太阳炙烤的灼热，晚风拂过的清凉，曾经在某个人手掌上感受到的，淡淡的暖意…… 无数的‘温度’渐渐汇聚，化为了极为真切的感触。 微微扬起眉梢，漆黑眼瞳中再无一丝迷茫神色。 这就是‘我’所在的世界么…… 虽然对这个世界称不上是喜欢，虽然有很多事物早已经厌倦，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无法理解…… 但是， 确实是感受到了…… 世界的存在，还有‘自己’的存在。 名为于何的少年，确确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然后少年明白了，此时此刻，有一件事需要自己去做。 即便不知道原因，即便找不出行动的意义所在…… 但是…… 少年伫立在城市的角落中，轻轻扬起眉梢望向了头顶的无尽苍穹。 在‘前方’的某个地方，有‘什么事情’在等待着自己。 那是只有现在才能做的事，唯有这一个瞬间才能做到的事…… 完全不符合自己的行事风格，多半也是只赔不赚的买卖。 但是…… “哎呀哎呀，还真是亏大了呢……” 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缓缓抬起一只脚向着前方迈去…… 一步的距离，是多少个‘一瞬间’呢？ 风，停滞了下来。 回荡在天际的蝉鸣声静止了下来。 时间，空间，温度，触感，颜色…… 所有的一切都冻结在这一刹那。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 脚步落在了地面上。 少年微微扬起视线，淡淡望着漆黑眼瞳中倒映出的，崩毁殆尽的世界…… 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龟裂蔓延在街道上，树木拦腰折断，一座座房屋化为了废墟，卷曲报废的车辆，还有印在远处地面上，足有十余米长的巨型脚印。 天地间回荡着崩裂破碎的声响，像是由世界的崩坏开始交织演奏的序曲。 漆黑的雨自天空中降下，顺着一道道裂痕渗入了地表中。 少年微怔抬头望去—— 瞳中映出了从灰濛濛天空上坠落而下的， 娇小身影…… 第三十三章 崩毁·序曲 那是一切事物都陷入崩坏序曲中的世界—— -------------------------------------------------------------------------------------------------------------- 漆黑的雨，一丝丝，一线线渗透了满目疮痍的大地。 灰濛濛的天空顶端—— 一道小小的影子坠落而下。 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双脚已然向前迈进了数步。 在理解这个异常到极点的世界之前，身体下意识行动了起来…… 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高度所产生的冲击力，然后—— ‘轰！~’ “……好重……” 像是被一座山岳压在了下面，强大的撞击力下，四肢百骸都蔓延着不堪重负的生疼。 视线中近在咫尺的，齐耳短发，身躯娇小的少女的面颊。 “一般人？……” 略微有些疑惑的，轻轻的呢喃声。 于何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一只小巧手掌却已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动，‘它们’要来了……” 耳畔响起了低俯下身子少女的声音。 仅仅是被一只手掌按住肩膀，整个身躯就已然动弹不得。 “‘它们’是谁？……” 在提出疑问之前，答案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那是……什么东西……” 通体漆黑，生有四肢，宛如摩天大厦一般庞大的异常存在，遮蔽了整条街道的上空。 像是‘某些事物’的聚合体一般……或者说，‘它’便是崩毁本身…… ‘轰~轰~！’ 每一步落下，沿着那只十余米长的巨型脚掌都有无数条龟裂在街道上蔓延开来，整片大地都在剧烈震动着。 成片的阴影笼罩在两人的四周，天穹之上，一只漆黑的巨型脚掌轰然踏落下来。 “要死了么……” 少年淡淡望着覆盖在上空的庞大阴影。 少女的身躯已然消失在原地。 ‘锵~’ 斜插在数米外地面上的那柄巨型斩刀的刀柄握在了手掌中，然后径直拔出。 双脚下坚韧的水泥地面徒然间塌陷下去，娇小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天空之上…… 巨型斩刀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漆黑血雨中，少女的双瞳中映出了一抹淡淡的猩红色。 庞大身躯骤然崩断，半空中一朵黑色血莲盛开。 ‘嗤~嗤~’ “好强……” 少年仰面望着天空上那道手提着巨型斩刀的娇小身影，从地面跃入天空的一瞬间开始，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即便是外行也能够看出——当她挥动那柄斩刀的时候，整个身躯都仿佛同刀身融为了一体，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无论是，身躯，刀锋，亦或是灵魂都只是为了将眼前之物斩断而存在于世间。 能够自如使用如此庞大的兵器，根本无法让人预料到那副娇小的身躯中到底蕴藏着何其强大的力量。 “不对……还有……” 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震动，于何向着街道的另一端望去—— 同楼房齐高的‘那东西’一步步向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巨型斩刀化作一道残影旋转着划破了长空，瞬息间便已然斩入了数百米外‘它’的胸膛上。 少女的身影紧随着破空的斩刀出现，脚踩在漆黑的身躯上，一只手掌握住了刀柄，却没有同先前一样将刀身拔出。 双脚骤然发力，竖直向着‘它’的身躯上方跑去。 锋利刀刃在庞大身躯上径直犁开了一道沟壑，直至顶端，少女的身躯翻转而下，埋在‘它’身躯中的刀刃随之离体而出。 漆黑的血顺着刀锋淌落，娇小身躯倒挂在天空上。 无论是少女的身躯还是她的刀都没有停滞下来，因为第三只已然临近了街道上空。 街道旁一座座楼房崩塌，漫天烟尘中，一只庞大漆黑的手掌撕裂狂风向着她娇小的身躯径直握了下来。 ‘轰~！’ 四溢的飓风席卷而过，天空上弥漫的尘土在瞬息间散溢开来。 像是人类的手掌握住了一只蚂蚁一般，少女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天地间。 “喂……” 于何眼瞳微缩。 下一个瞬间—— ‘嗤~嗤~嗤~嗤~！’ 半空中那只巨大的手掌徒然间四分五裂，血肉骨骼分崩向着地面坠落而下。 那道娇小身影随之再度出现，巨型斩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森寒弧度。 ‘轰~！’ 尘土遮蔽的城市上空，一颗庞大的头颅在一声巨响中砸落在了地面上。 失去头颅的身躯随之轰然倒地，街道旁并列的楼房塌陷下数十米长的缺口。 少女手中握着斩刀，静静伫立在失去头颅的庞大尸身顶端。 漆黑如墨的血液倾泻在地面上，渐渐汇聚成了一条浅浅的溪流。 “一，二，三，” 她轻轻转过身子，淡淡望着覆盖在自己身后的那片庞大阴影。 唇齿微动。 “四……” ………… 支离破碎的世界，倒塌的房屋，崩裂的大地，淌着漆黑血液的庞大尸身…… 双瞳中透着异样冰冷的气息，齐耳短发随风轻轻拂动。 “‘再生’就要开始了，现在马上跟我走。” 回过神之前，手腕已经被小巧的手掌握住。 那是如同液压钳一般，根本无法挣脱的恐怖力道。 没有来得及提出疑问，身躯已然被那只手掌拉扯着向城市深处跑去。 “‘再生’……是什么意思？……” ………… 眼角的余光中，堆砌在街道上的庞大尸身在微微颤动着，漆黑的血沿着伤口逆流而上，断裂的骨骼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丝丝生长而出…… “‘那种东西’竟然还没有被真正‘杀死’么……” 于何心中浮现出一抹寒意。 完全不能用常识理解的存在，拥有这等强大的破坏力和生命力，如果是原本就存活于世界上的生物，这个世界或许早就被其摧毁殆尽…… ………… 视野范围内不断掠至身后的残影，胸膛微微起伏，额头上的汗滴渐渐浮现而出。 还有一件事，在少年踏入这个世界的瞬间就已经想了起来。 ………… “呐……你现在就在这片世界的‘某处’么……” ………… 第三十四章 刃 “‘世界’是不稳定的……” 漫天盘旋飞舞的双翼发光的蝴蝶将漆黑一片的房间点亮仿佛星空般绚烂。 “一旦某一点的平衡被打破……” 指尖轻轻点在半空中蝴蝶的翅膀上。 一只又一只蝴蝶接连化为了四溢的光雨，漫天星辉如同烟花般绽放，湮灭，消逝于虚无中。 “一切都将会崩毁殆尽。” “这样的话，大家会怎么样呢……姐姐会怎么样呢？” “所有人都会死，或者也可以说连同这个世界一起被抹消‘存在’。” “那应该怎么办呢？我不要大家消失，我不要姐姐消失……” 怀里抱着一只黑色小猫，瞳中透着淡淡迷茫之色的小姑娘。 “别担心，溪儿是拥有‘力量’的，从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她坐在栏杆上微微笑着，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巧的盒子。 “溪儿你要记得，不到最后的时刻千万不要打开……” “要不然……” ………… -------------------------------------------------------------------------------------------------------------------- “喂喂~” 走廊尽头，于何向着终于停下来的那道娇小背影问道： “刚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妖·鬼·魔’，每个时代对‘它们’的称呼都不相同，仅仅是为了毁坏所见到的一切而存在于世间，无论斩断多少次都会再生……对于我们来说，‘它们’或许只是天象的一部分。【ㄨ】” 少女微微转头，掌中的巨型斩刀随之在半空中划过。 身后的铝合金大门瞬息间便被斩为两断，轰然砸落在地。 “这就是你现在所处的世界……” 齐耳短发随着天台上席卷而过的风轻轻摇动，纤细手臂所持刀锋指向了延伸至天际尽头的城市—— 一道道庞大的黑影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中，回响在天地崩毁破碎的巨大轰鸣声，大地开裂的鸣响，楼房倒塌所掀起了漫天的烟尘…… “‘世界’从诞生的一瞬间开始，仅仅是为了‘被毁灭’而存在。” 眼瞳中倒映着天空上蔓延无尽的浅灰色。 “月圆月缺，花开花落，雨后初晴，大雪压空……如同世人所知的所有的天象一样，‘崩坏’本就是无法消除的一环，‘毁灭’本就是这个世界理所当然的结局。” “这样……么。” 少年淡淡望着远天一道道伫立在地面上的庞大身影。 “你这人好像对这幅景象不算吃惊，是曾经见过么……还是说神经长得和正常人不一样？” 带着微妙视线，像是突然间就变成一头身布偶一样的少女。 “所以说这画风突变的太快了吧！！” 于何一脚踢在了墙面上。（正经了没两集终于没憋住吐槽的某只） “开什么玩笑啊！！照这个剧情发展不就变成了‘拯救世界吧少年！！’这种扯淡到极点的套路了么？！！完全意义不明啊！！世界毁不毁灭和我哪有半毛钱的关系，在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也比这来得好啊！！！……” （一口气吐出来n千字面临窒息危机正在喘气中……） “但是……” 漆黑眼瞳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 “这样啊……” 少女盯着少年的眼睛静静看了一会儿。 “你想要寻找的东西在这片世界的‘某处’，所以才会跨越‘壁障’进入了这片天地中。” ………… “想要寻找的……东西……” ………… 残缺的记忆，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的正体是什么，但是……隐隐明白了，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完成，进入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在脑海中掠过的那道模糊身影…… “嗯，我是来这里寻找‘某样东西’的。” 微微扬起的漆黑眼瞳中再无一丝迷茫之色。 “虽然不知道你要寻找的是什么，但是我先提醒你一下……” 巨型斩刀刀锋轻轻嗡鸣了一声，映着森寒的幽光。 “会死的……这个世界和‘外面’截然不同，比起任何战场中心都要危险，即便是负责战斗的‘专家’也不一定能活下去，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进入这片世界和自杀没有区别。” “那就等到到时候再说……” 少年懒洋洋摆了摆手。 “这家伙……” 少女的视线愈加微妙。 “脑子有问题啊……” ---------------------------------------------------------------------------------------------------------------------- 街道上，一个外表覆盖着银灰色的手提箱静静躺在开裂的沟壑中。 ‘嘀~嘀~嘀~’ ‘锵~！’ 一柄柄狰狞利刃骤然间从箱子表层透出。 “这就是‘刃’么？” 废墟顶端，浑身沾满血迹的男子眼瞳微缩。 “公输家那位大人随身的十九器之一，攻伐第一的‘刃’兵……” 一道道庞大阴影笼罩在城市四周，不知多少数量的‘它们’一步步向着中心围拢，房屋，街道，所有触及到的一切都被径直碾碎为齑粉。 “相距数个城市，甚至还相隔着‘壁障’，即便是‘那位大人’，真的还能操控‘刃’的行动么？” 有人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 “‘那位大人’可是整个公输氏千年以来都少有的人物……” ‘锵~锵~锵~！’ 一柄柄利刃孔雀开屏一般绽放而出，重叠，旋转，倒映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一瞬。 划破天际的流光一闪而逝。 大地，房屋，街道，天空…… 无数柄利刃组成的聚合体静静悬浮在半空中。 ‘它’正向着前方一步步走去，抬起一只脚向着前方踏去。 然而那只脚没有被抬离地面，空荡荡的脚掌平齐留在了地面上。 漆黑血液直至此时才顺着断面涌出。 一丝丝血迹顺着皮肤表层浮现，双腿，手腕，肩膀，头颅乃至整个身躯都在刹那间分崩四裂，轰然砸落在地面上。 ‘轰~轰~轰~！’ 一只又一只，瞬息间，城市四处已然堆满了崩裂堆砌的庞大尸骸。 ………… “好强……” 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足以碾压一切的强大。 ------------------------------------------------------------------------------------------------------------------ ‘叮~’ “吃饭么？小姐……” “喂我。” 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一只手敲击着键盘，一只手伸在半空中。 碎金色瞳孔中倒映着无数重悬浮于四周的投影屏幕。 “现在还没有处理完么……”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脑域都用来处理‘那件事’，现在能够腾出来给另一边的，只有一只手而已……” 那只洁白如玉的手掌静静停留在半空中，指尖微动。 不知多么遥远的距离外，悬浮于半空中的一柄利刃留下了一抹森寒弧度。 漆黑血液迸溅而出…… 第三十五章 七七 ‘嘀嗒~’ ‘嘀嗒~’ ‘嘀嗒~’ ………… “下雨了呢……” 屋檐下，一丝丝冰凉触感落在了伸出的掌心上。 一柄折伞覆在头顶。 “天气预报也不是全都不准啊……” “嗯。” “溪儿在学校怎么样呢……没有被人欺负吧……” “嗯。” “今天的午饭好像是西式的……但是中式的也不错……” “嗯。” ………… “那么，回家吧。” 一只手掌轻轻握了过来。 “嗯……姐姐。” 雨后初晴一般，浅浅的笑…… --------------------------------------------------------------------------------------------------------------------- ………… 短暂的沉寂。 “怎么了？” “‘大个的’要出来了……” “比刚才那些还大么……” “不不，和体型无关……” 伫立在天台上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少女的眼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存在……一旦从‘夹缝’中来到‘门’的另一端，后果根本难以预料……” ………… “终于要现身了么……” 中年人站在街道正中，淡淡望着弥漫在远处半空中愈加浓郁的黑雾。 ‘咔~咔~！’ 地面开裂的声音。 一道道沟壑蔓延开来，直至整条街巷，水泥路面像是布满了龟裂纹的瓷器。 一块块玻璃崩碎坠落在地面，迸溅出无数的碎屑。 十字路口中央的信号灯在刹那间呈现不规则状态的扭曲，崩断砸落在了地面上。 公园门口由一块块瓷砖铺筑而成的喷泉水池表面浮现出一层层鱼鳞状的波纹，下一刻便径直炸裂开来，漫天水幕四溅。 瞬息间。 一道淡淡的影子自天际尽头一闪而逝…… 洞穿了触及到的一切事物。 ‘它’手中提着一团东西，静静站在废墟的顶端。 ‘哒~哒~’ 殷红鲜血淌落在岩石缝隙中。 那是一颗头颅，在同身体分开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直至此时也没有闭上眼睛。 ‘哒~哒~’ 涌出的殷红色一丝丝蔓延在地面上。 不远处，失去了头颅的身躯像是断了提线的木偶一般栽倒在地。 ………… 所有人的神色都已然凝重到了极点。 真正面对‘它’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即便这些人都是自幼被培养出实力远超常人界限的强者，在‘它’的面前却还是无法确保自身的存活。 不惜一切代价，拦下‘它’的脚步。 有多少人会死呢？……或者说，能够活下来的有多少人呢？…… ‘嗡~’ 一团团刺目的光束点亮了灰濛濛的天空。 数十架铭刻着无数道繁奥符文的金属铳筒出现在天地间的各个角落。 笼罩着淡淡的光晕的符文虚影浮现在半空中。 ‘嗡~嗡~嗡~！’ 透着无尽毁灭气息的光束瞬息间从四面八方落在了黑雾后的那道身影上。 ‘轰~！’ 街道，房屋，地面……所有的一切都在瞬息间泯灭为齑粉。 大地震颤着，回荡着破灭的悲鸣声。 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坑出现在天地间。 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洞口中像是蛰伏着吞天噬地的凶兽。 “死……死了么？” 有人声音微颤问道。 “即便是公输氏炼制的灵铳，能够拦下‘它’的脚步就已经是极致，‘杀掉’这些存在的方法单凭我们怎么可能做到……” ‘咔~’ 一道轻响声从黑魆魆的洞口中传来。 ‘咔~咔~’ 愈加接近的脚步声。 伫立在巨坑外身穿黑衣的男子眼瞳骤然紧缩。 ‘它’静静伫立在开裂的大地上，身躯表层的一道道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至完全消失。 以‘人’的形态存在于世间，通体蔓延着漆黑如墨的纹路，没有一丝温度的，透着慑人心魄寒意的眼瞳。 在这一瞬间，黑衣男子明白了，‘它’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是怎样的视线呢…… 像是相隔了一个世界，不含任何感情波动的视线。 颤栗，从灵魂深处涌现的畏惧。 即便早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即便同常人相比无论是身躯还是意志都已经强大到一般人无法触及的高度。 但是，砸真正面对‘它’的时候，畏惧还是无法抑制地从内心最深层的角落涌现而出。 勇气，面临无尽死亡的阴影所诞生出的，飞蛾扑火映出的最后一抹光芒。 双腿绷紧，精神集中，身躯已然调整到前所未有的状态。 手掌探向腰间悬挂的剑柄…… ………… 远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数十米长的剑痕。 黑衣男子的身躯消失在天地间，只留下了一团弥漫在半空中的血雾。 ‘它’静静站在支离破碎的街道上。 肩头一道浅浅的裂口，瞬息间便已然愈合。 一团团血雾在街道四处接连绽放开来。 那道残影撕裂了所触碰的一切。 “还是不行么……” 中年人的眉梢微微蹙起。 即便有这么多人联手也无法真正阻挡这种层次存在的脚步。 除非…… ………… ‘锵——’ 一道刺目的火光之半空中闪耀而出。 震耳的金石交击声雷鸣般响彻天际，四溢的狂风在街道上空肆虐席卷而过。 ‘它’的身躯停滞在了半空中，瞳中依旧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手腕上已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一道身影如流星般砸落在了地面上，大地崩裂，双脚在地面上生生犁出了一条半米余深的沟渠。 暴退的身躯撞入了沿街的房屋中，墙体坍塌，地面开裂，轰然巨响中，成片的尘土弥漫而起。 废墟中，一道娇小身影渐渐从烟尘中显露而出。 齐耳短发随风拂动，沾满尘土的衣衫略有破损，漆黑眼瞳没有一丝动摇，透着无论面对任何事物都不会退缩的凛然英气。 “七七到。” 比起身躯还要庞大数倍的巨型斩刀轻轻嗡鸣了一声，刀锋上映着慑人心魄的寒芒。 “任务……” 淡淡望着远处天空上那道弥漫着令人心胆俱寒气息的身影，唇齿微动—— “挡在七七面前的一切，全部……” ------------------------------------------------------------------------------------------------- “斩为两断。” 第三十六章 斩 ‘锵~！’ ‘锵~！’ ………… 巨型斩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森寒弧度。 一道道火光在天际四处明灭，那是天空上肉眼无法看清的两道不断交击碰撞的残影。 ………… 街道正中翻倒的隔离栏下，少年沿着地面裂痕的边缘一步步前行。 几个小时之前还如同往常一样的城市，仿佛已然变成了另一片世界的景象。 莫名出现的如同摩天大楼般庞大的巨型‘生物’，扛着巨型斩刀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被破坏的一片狼藉的城市…… 完全搞不明白是什么状况…… 抬头望去—— 天空上，一道道刺目的亮光一闪而逝，那是高空中两道强大至极力量的对碰。 “什么情况……” 半空中崩裂四溢的狂风向着地面席卷而来，砂石在地面形成了一股股尘暴，少年一手挡在双眼前，随风卷起的碎石砸落在手臂上，淡薄外衣出现了一道道破损，殷红血色渗透而出。 “喂……” 迎面席卷而来的尘暴暮然间被撕裂出一片缺口，不觉微怔向前望去。 “你小子不是‘这边’的人吧？” 一只手掌伸向迎面而来的狂风，仿佛将整条尘暴都握在了掌心中。 锃光瓦亮没有一丝毛发残留的头顶，皮肤略显黝黑的瘦小男子站在不远处淡淡望了过来。【ㄨ】 “你说啥？” 大眼瞪小眼…… “…………” “别走啊喂……喂，我给钱还不行么……” 于何一脸肉疼掏出一张十块，想了想又放回兜里掏出一张五块，再后来极为神奇地变成两张一块……颤抖着手掌递了过去。 “……行了，你想知道什么……” 光头微微眯着眼睛，随手抽走了于何手里的两张纸币。 “首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正义的使者，光明的化身，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为了银河系的稳定繁荣，为了祖国花朵们的身心健康成长，为了生态环境的平衡……为了这个世界的美好明天而努力奋斗的活雷锋式英雄人物。” 灯泡脑袋闪闪发光。 “……那么，实话呢？” “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和这堆鬼东西拼命倒霉催的苦力……” …………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你面前的‘这个世界’也是世界本来的面貌之一，只不过和你之前所在世界所处的‘层数’不一样而已……” “这又是……什么意思？” 于何微微眯起了眼睛。 光头男子伸出手指在地上划了几道平行的线。 “‘平行世界’，‘多层宇宙’之类的理论你应该听说过吧……现在的情况有些类似那些理论，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总之，‘之前’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以‘终结’为目的诞生出来的，‘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原本世界在未来某个时间点的姿态的完全再现，这一刻我们所接触的所有物质都是真实存在的，也是原本的世界上曾经存在的，简单来说就是完全状态的‘未来投影’……” ………… “我们从出生就一直存在的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而是目前所知的唯一‘完整’的世界，还有一点可以确定——从世界诞生的一瞬间，所有的未来都指向了‘毁灭’，或许也可以说……‘被毁灭’才是原本世界应有的结局，为了‘被毁灭’，世界无时无刻不处于‘崩坏’的状态，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未来某个时间节点上‘崩坏’到某个程度的世界的再现，也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之一，在这片世界的更深层还有着无数个层面的不同的世界，每一层的‘崩坏’程度都各不相同，最深处只剩下无尽的混沌与虚无——即为最后的‘终点’……由于‘门’的开启，我们面前的世界同原本所处的世界重合了一部分，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们并不是完全存在于某个世界，而是身处于世界的‘夹缝’中。” ………… “一旦这层世界和我们原本的世界相互融合，吞并，一层层的世界就会接连挤压而至，同那些已然崩坏殆尽的更深层的世界融为一体后，一切都将会化作虚无，无论是时间，空间，一切物质，一切存在都会归于‘原点’，那是无尽混沌与虚无充斥的，没有界限，没有距离，无始无终的空洞……” ………… “唯一能够阻挡世界相融趋势的方法，只有在世界融合到一定程度之前将连接世界的‘门’彻底关闭，要做到这一点本就极为困难，整个世界上能够做到的人也寥寥无几，而且，在这之前，从更深层世界来到夹缝中的‘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在‘门’关闭前将其毁坏，‘我们’的任务也只是在外层拖延‘它们’的脚步，即便是一分一秒，也要为身处于更深层世界中的‘那个人’争取时间。” …………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关于‘它们’的正体至今仍然没有确切定论，自古以来世界各地所记载的‘鬼’‘妖’‘魔’等存在或许也与‘它们’有关，‘它们’本就有着数之不尽的种类，拥有着超出生物常理的恢复能力以及难以置信的力量，类似于城市外围那些体型庞大的也只是‘一般个体’，‘一般个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也没有痛觉和五感，仅仅凭借着本能摧毁面前的一切，虽说相对来说是最好对付的，但是这次出现的‘一般个体’体型的庞大也超乎了往常，阻拦的困难程度也就随之提升了数十上百倍……当然，即便只是这些‘一般个体’的力量也足以在瞬息间将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碾碎为齑粉，更不用说那些在‘它们’中也算是危险至极的存在……” 光头男子微微扬起视线望着天空上不断交击碰撞的两道残影。 “‘那个’又是什么？” “如果将‘一般个体’称作‘妖’的话，现在天空上那个就是真正的‘大妖’，同‘一般个体’几乎已经完全不是同一种存在，普通的武器无论多少都无法伤到‘它’一丝一毫，超出数十倍音速的速度和坚韧于金刚千百倍的体魄，近乎无限的生命力和铭刻在血脉骨骼深处战斗与杀戮本能……” “那种东西……光是听起来就不像是人类能够对抗的啊……” 于何苦笑一声，望着天空上一道道明灭的亮光。 “但是……那种家伙也有啊，拖着一柄比门板还大的斩刀就能和这种怪物硬撼的人……” ‘锵——’ ‘锵——’ 握在刀柄上的手掌紧扣，纤细手臂拖动着与身躯相差甚大的巨刃。 狰狞刀锋撕裂狂风一次次斩在‘它’的手臂与身躯上，半空中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火光。 横刀，扬眉，格挡，斩击…… 没有一丝停滞，在‘它’面前一旦露出丝毫空隙，或许就会将永远失去下一次挥刀的机会。 漆黑眼瞳依旧清澈，寻不到丝毫退缩与畏惧。 刀锋依旧冰冷，快到极致。 那是多少年前呢…… 皑皑白雪覆盖的荒原中，浩瀚无尽的星海下…… 渐渐失去体温和意识，四肢百骸深处一丝丝侵蚀的麻木。 充斥着死寂的世界，还有在视野中出现的那道朦胧身影…… ………… 刀锋划破长空，径直斩落而下。 唇边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一次，即便要喋血当空，永坠幽冥之间。 也绝对不会再后退半步…… 第三十七章 出场方式 “……总而言之，你说的这一堆东西基本上没怎么听懂。” 一脸茫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突然很想揍你……” --------------------------------------------------------------------------------------------------------- “话说你小子是怎么进到‘这边’的？” “蛤？……” “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凭空蹦过来了吧……” 光头轻叹一声： “即便不同层次的世界已经开始融合，却还有始终着一道‘壁障’存在，除了我们这些人能用特殊手段进入‘夹缝’中，任何生灵都无法跨越的界限。” “原来如此。”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凭感觉？” 大眼瞪小眼。 ‘轰~’ 一道残影从半空中坠落而下，携着漫天狂风，呼啸着在地面席卷，方圆百米的地面在一瞬间碾碎塌陷而下。 “喂喂，刚才差点死掉吧……” 于何眼角微微抽搐。 刚才所在的位置已然崩塌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大坑。 “近身战现在只有她一个能挡下那玩意，交战的场地还真是危险啊……” 光头一手提着于何的衣领站在了远处废墟的顶端。 “话说那些比楼还高的‘一般个体’都去哪儿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看到。” “你说那些……现在出现的几百上千只基本上全部被挡在外围了……” ………… 大地传来的震颤，回荡在天际的轰鸣声不知何时已然渐渐平息。 “全……全部解决了……” 散落在地面无数庞大残骸的上空，一柄柄利刃在半空中悬浮。 “为什么现在‘它们’还没有恢复？” “‘再生’也是有限度的，达到某个临界点就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减缓。” ………… ‘锵——’ 刀锋划破空气斩在了布满漆黑纹路的手臂上。 刺目火星四溅，黑魆魆的洞口中迸发出一道道闪电般的火蛇。 坚韧至常人难以想象程度的体魄，以‘人’的姿态显现而出，其存在本就超出了寻常生物的界限。 手掌径直撕裂粘稠如同泥沼的空气，那是能够撕裂世间一切事物速度和洞穿力，在这等强横宛如鬼神的躯体面前，即便只是举手投足亦能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更不用说凭借铭刻在四肢百骸深处烙印所释放出的，超乎常理的战斗本能。 碾碎，撕裂，无论是手掌，双腿，头颅……每一寸身躯都是可怕到极致的兵刃，一旦触及无论是钢铁还是巨岩都将被碾碎割裂为齑粉。 两道残影由地面至天空不断交击碰撞。 被那柄巨大斩刀刀锋所阻挡的，强大而又危险至极的存在。 “情况相当不妙啊……” 光头微微蹙起眉梢。 “那家伙赢不了么？” “将对方拖入近身战的情况下，她倒是不会那么简单就输掉，但是啊……涌入‘夹缝’中的‘大妖’多半不只是一只。” ………… “来了……” 光头的神色罕见地有了几分凝重。 徒然间浮现在半空中，充斥着淡淡黑色雾气，远远看着就令人发乎灵魂战栗的气息。 “一只……两只么……不对……” 转身望向身后天空上的某处。 “三只，加上之前的就是四只……” “能对付得了么？” “说实话现在已经感觉要完蛋了。” 光头随手掏出了一沓稿纸。 “我先把遗书写好，到时候你小子要是能走****运活下来就帮我转交下。” ‘哒~哒~哒~’（落笔声） 【致俺唯一的也是最爱的爱人小芳——小芳……因为这大概就是最后了，有些事情俺现在想要说给你听……可能你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俺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俺从小一年一岁长大，只是为了在人生的某一天遇见你，俺每次抬头，只是为了看到和你一样的天空，我每次入眠，只是为了寻到梦境中你的身影……啊！！小芳啊！！俺稀饭你啊！！俺这一辈子也只稀饭你一个人！！！要是有半点虚假就让俺天打雷劈！！】 …………（目瞪口呆） ‘哒~哒~哒~’ 【致女友小薇——小薇啊，你可知道我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 …………（目瞪口呆） 【致吾灵魂的伴侣安妮——安妮，你应该知道，我是那么地爱着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巴黎铁塔下的邂逅，还记得我们在夕阳余晖浸染的大海游轮上许下一生永不分离的誓言……】 …………（目瞪口呆） 【致我的初恋铃木熏——熏，现在尚且安好？多年未见甚是挂念，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再一次见到你，因为，那年为你写的诗歌还未曾画上句点……】 …………（目瞪口呆） ……………… “总之先就这么多了。” “总感觉这幅场景在哪里见过……这个量是怎么回事？” “不要在意那么多，人生总有些不得不交代的事啊……” 光头意味深长拍了拍于何的肩膀。 ………… “照这样下去全员团灭也只是时间问题，不知道在那几头‘大妖’破开‘壁障’之前还能撑得下多久……” “你说的‘壁障’就是那个么？” 于何淡淡望着远处天际上一层气泡般透明的薄膜。 “你能看见那东西？！！” 光头一脸见鬼的神情。 “怎么……你看不到么？” “能看到才见鬼了吧！那是世界的壁障，构成本身就超乎常人理解的存在，即便是我们这些专业的也只能用特殊仪器测量到大概方位……你小子真的是普通人么？！” “……” “算了，我也要开始干活儿了，你小子就随便找个凉快的地方猫起来……不过等下真打起来估计藏到哪儿也白搭……” 光头沉吟片刻，若有所思。 “这是要干啥？” “思考合适的出场方式……” “你说这个咋样？” 光头将大红裤衩套到外面，一手叉腰一手向天。 “太恶心了吧……” “子曰，学而时习之……” “喂喂……” “我来到，我看到，我征服……” “所以说这是要干啥……” “橡胶橡胶~~” “跑错片场了吧……” “谁穷谁光荣，谁富谁狗熊……” “放屁！‘哔——’（和谐）……” “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画风都特么变了……” ………… “看来只有用我最原本的姿态面对疾风了……” 光头叹息一声，手掌伸向了衣领。 “太虚洪荒九转脱衣诀！！” ………… “满屏的马赛克啊……” 于何一副看着在茅坑里浸泡了两星期的擦脚抹布的眼神。 “话说能在一瞬间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了也是有够厉害……某种意义上来说……” “是时候让我来出场了么……真是没办法啊，世界就由本大爷来拯救吧！” 光头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马赛克……）。 “喂~警察叔叔么，就是这个人……” “别打电话报警啊！……话说这里也没信号吧……” ………… “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能不能回来倒是不知道，该留下的都已经留下了……” 光头洒脱一笑，转身向着远方走去，留下了一道不羁的背影。 “光头啊！！” 于何悲恸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淡淡开口道： “其实从刚才开始貌似那几个都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挡下来了。” “你说什么？！！” 光头仰首望向天际。 一柄柄悬浮于天空上的利刃划破空气斩在黑雾缭绕的身躯上，硬生生将其逼的节节倒退…… “那是……刃……” 瞳中浮现出愕然神色。 将‘刃’分成单独的四股，每一股刃流都单独操控竟还能全面压制四头‘大妖’，公输家那位传说中的大小姐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 “话说最适合我的出场方式是哪种？” “额……” （看辣鸡的眼神……） 第三十八章 壁障 ‘咔~’ ………… “好黑啊……” ………… “这是……什么地方……” 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缠绕着躯体，发不出声音，也无法行动。 半空中，一层透明的壳一丝丝扩展着，将那道身躯包裹了起来。 “姐姐……” “姐姐……” “姐姐……” 轻轻的呢喃。 “这样么……” ………… “已经……” ----------------------------------------------------------------------------------------------------------------------- “喂喂~你小子要去哪儿。” 光头瞥了眼转身离去少年的背影。 “那边，总觉得那道壁后面有什么东西。” 于何指着远处横在天地间那道如同气泡一般的壁障。 “什么东西？” “不知道。” “一般人去那边完全是送死，啥都不造你就要搭上这条命？” “虽然记不太清……” 脑海中，渐渐褪去颜色的面庞，还有印在记忆深处，曾经属于某个人的，浅浅的笑意。 “大概……只是想知道忘掉的是什么东西而已。” ………… 从很多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 ………… ‘哒~哒~哒~’ 独自生活的数年间，虽然没有刻意锻炼过，但是历经了各类打工，体力比起一般人要强上很多，直至此时还留有些许余力。 在废墟顶端目测，那道‘壁障’的距离至少在十公里之外。 也就是说，想要到达另一端，必须徒步穿越这片战场的中央。 “开什么玩笑……” 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头顶天空上，一道道残影的交击仿佛史前巨兽的对碰。 溢出的狂风波及，房屋，街道，一切都在瞬息间支离破碎，碾压，破碎，泯灭…… 脑后一股劲风呼啸，一抹彻骨的寒意自心头一闪而逝。 身躯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重心偏移，全身在瞬息间向着一边倒去，还未曾感受到身躯与地面接触的撞击力，一股狂风已然擦着后背席卷而过。 震耳欲聋的巨响将耳膜刺地生疼。 那是从高空上砸落而下的，长达数米的楼房碎片。 蔓延在水泥路面上的一道道裂痕，道路前方塌陷下一人多深的大坑。 “这要没躲开可就真要去见马克思了……” 于何一手扶着地面撑起了身子，右臂的衣袖在地面上擦破出一道裂口，斑斑点点的殷红染红了衣襟。 “应该还没有骨折……” 微微晃动了两下手肘。 双脚发力，身躯继续前行。 肆意席卷在天地间的狂风。 自手臂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 笼罩在天空上，无边无际的死亡阴影。 怎么看都是糟糕到极点的状况。 但是…… 双腿骤然紧绷，沿着街道最后的俯冲。 横亘在道路之前断崖般，数米宽的庞大裂口。 身躯腾空而起，脚尖擦过了对岸的边缘踏空，身躯径直坠向深不见底的裂缝中。 没有物体的坠落声传来。 一只手掌搭在了开裂的地面边缘。 掌指紧扣尖锐地面裂口表层，一丝丝血迹渗透而出。 一条条青筋在手腕浮现，手臂发力下，身躯一寸寸抬起到地面上。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话……” 轻轻笑着，漆黑眼瞳中倒映着一切都崩毁殆尽的，支离破碎的世界。 “可是完全挡不住我啊……” ………… 一片片堆叠在地面的废墟。 不断被扩张裂缝吞没的街道与大地， 天际尽头回荡着经久不息的，充斥着崩毁与破灭的残响。 一柄柄利刃在天空顶端化作无数道残影。 ‘它’的怒啸如飓风般从天穹上席卷而过，渐渐唤醒了名为‘人类’的存在灵魂最深处的那一抹战栗。 废墟中，少年的身影不断前行着。 未曾有丝毫迟疑。 未曾有片刻停歇。 自从进入‘这片’世界开始，就一直未曾真正停下来，体力或许早已经濒临了极限。 所以，为什么还能这样全力奔跑下去呢？ 俯冲，起跃，一次次摔倒在地面，又一次次重新站起身子。 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对合理世界习以为常的十六岁少年。 “或许只是，稍微有一点想知道……” 翻过倒在路面上的粗大树干，不远处的街道上空出现了横在河道与城市上空的钢架大桥。 眼瞳微怔，一块块记忆的碎片自脑海深处浮现。 这一刹那间，似乎看到了背着双手站在桥的另一端的那道身影。 “在前方等待的，到底是什么呢……” 径直踏上桥面，整座桥已然开始微微震颤。 桥体边缘崩裂开一块块细小碎片坠入河流中。 悬在桥顶的钢索布满了一层层深褐色的锈蚀，铁锈碎屑随着桥体的摇晃簌簌洒落。 ‘咔~’ 一道裂痕在脚下浮现，渐渐向着桥身蔓延。 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下停滞和后退的选项，所以—— 只有向前。 由酸痛渐渐麻木的双腿骤然紧绷，身躯离弦之箭一般向着桥的另一端全力跑去。 鲜血沿着衣襟的裂口渗出。 汗水沿着鬓角的发丝淌落而下。 漆黑眼瞳中没有一丝动摇神色。 ‘咔~’ 悬挂在桥顶一根手臂粗的钢索骤然崩断。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桥体倾斜，于何的身躯向着一片倒去。 一手握住栏杆，支撑着倾斜的身躯继续前行。 从上空坠落的钢索径直砸落在桥面上，一片片坍塌坠落而下。 这座桥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淡淡望着一片狼藉的四处。 半分钟，不对，二十秒之内多半就会彻底崩塌。 在这之前…… 压榨残存的体力，再一次扬起眉梢…… ………… 震天的鸣响回荡在身后，大地都在微微震颤着。 钢铁巨龙般盘踞在城市河道上空的钢架大桥彻底崩塌。 于何的身躯随着大地的震颤跌倒在地面上，四肢百骸中一丝残余的气力也没有剩下。 一抹腥甜气息自喉咙深处传来，低俯在地面上轻咳两声。 顺着唾液咳出的，一抹刺目的猩红色。 “哈……” ………… “还差得……远……” 有些模糊的视线。 微微颤动的双腿。 再一次站在了地面上。 抬头望向远处笼罩在废墟另一端上空气泡般的薄膜。 “两公里……之内么……” ………… 街道上，一道步履有些踉跄的身影一步步前行着。 衣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口，沾染着鲜血与灰尘混合的血污。 大多数是由于落石造成的伤痕，连同衣衫也如同乞丐般褴褛。 唯有漆黑双瞳依旧明亮。 遮蔽天日的阴影自街道上空笼罩。 微微扬起眉梢。 是‘它’。 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见到的‘它’，摩天大厦一般巨大的体型，拥有着无与伦比破坏力的异常存在。 普通人类在‘它’的面前没有丝毫抵抗能力，即便是一支配备了最先进武器的军队也会在一瞬间被其碾碎为齑粉。 在原地等待死亡或许是此时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做法。 但是，此时少年没有选择这样做。 即便没有一丝可能也好，即便是身为蝼蚁毫无用处的挣扎也好。 想要…… 试着活下去。 在‘它’的面前活下去。 漆黑手掌从天空上轰然砸落而下，携着无尽狂风向着地面落下，化作了无尽的死亡阴影。 向前跑。 更快， 更快， 更快， 比起风更快， 比起死亡，更快…… 指甲攥破了掌心，痛觉一丝丝从掌心传来。 嘴角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是，活着的证明。 然后…… 无边的阴影像是没有尽头的夜，无论怎样奔跑也无法逃离它的束缚。 下一刻，就要死了。 意外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一丝不甘。 因为早就明白的事实—— ‘人类’是有界限存在的。 即便拼尽全力，即便竭尽身躯灵魂每一丝每一毫的力量，终究还有着做不到的事。 天赋，才能，赋予给特定人物的东西，那是即便是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也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 眼前的状况却是比起以往任何时刻都更能令人感到绝望的处境。 死之阴影，像是吞天噬地的凶兽一般蔓延在大地上。 任何试图抵抗的举动都注定是徒劳无功，等待在前方的，只有更深层的绝望。 但是…… 为什么…… 明知道是无力的挣扎，明知道即便努力也只是会被无尽绝望的现实吞没。 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向前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来呢？ --------------------------------------------------------------------------------------------------------------- 这样啊…… 漆黑眼瞳中倒映着没有边界的夜色。 胸腔中心脏的跳动有些急促地鸣响着。 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因为，我还活着。 第三十九章 此界边缘 无法逃离—— 在那只手掌落下的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 普通人类在‘它’面前无法逃离‘死’的结局。 ---------------------------------------------------------------------------------------------------------------- 衣襟染血，一步步踉跄向着前行的少年。 下一刻…… 漆黑的血雨在天穹顶端倾泻而下。 携着漫天狂风砸落的手掌中心，一道裂痕向着两端蔓延。 街道上空，一块块分崩坠落的巨大残骸呼啸着向着地面砸落而下。 漫天烟尘，残破的大地，宛如被重重迷雾笼罩一般，无法窥见尽头的天空。 刺鼻的腥气弥漫，身旁堆砌着从天空上砸落的巨型残骸。 仰面躺倒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一只手掌缓缓伸向天空。 “哈~” “哈哈~” 有些干涩的喉咙，微微上扬的嘴角…… “傻笑什么呢？” 残骸堆砌成的山丘顶端，已然有些熟悉的娇小身影显现。 “你怎么来了……” “‘那个’有人挡下来了，现在在清理这些漏网之鱼。” 纵身从十余米的上空跳下，俯下身子静静望着少年的眼瞳。 “一会儿的功夫不见，怎么搞得这幅惨样？” 破碎的衣襟，刺目的猩红血迹，灰尘与伤痕密布的身躯。 “分开的时候我说过让你远离中心地带了吧，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 “我要去‘那一边’。” “在这一层夹缝中已经伤成这样，还想着要去更深层么？” “嗯。” “在更深处的‘那边’，人类是无法存活下去的，每隔一层世界，‘崩坏’的程度都宛如云泥之别，普通人类的身躯在这一层中尚且还能支撑下去，一旦进入下一层，最多支撑半个小时，整个身躯就会分崩为血雾碎屑，连同骸骨都将一并消逝在天地间。” “半个小时……至少不是马上就死吧。” “这些‘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是直接由‘门’涌入这一层夹缝，或许也会有随着空间的裂缝直接出现在下一层中的，你确定能够独自面对‘它们’么？” “那就等到到时候再说。” “世界的壁障本就是超出常人理解的存在，即便是抵达也无法跨越，和上一层融合程度过半的交界初不同，即便是我们也没有直接进入下一层的方法。” “只要到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真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下一次就算是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再来救你了。” 轻轻哼着撇过了脑袋。 “嗯。” “干什么啊笑得这么恶心……” “虽然我貌似不怎么怕死，但是活下来还是觉得挺高兴。” “哇哇~干什么啊……” “虽然个子小小的，还是很厉害的么……” “呜哇哇哇~~不要揉我的头啊……还有，不许说我小啊！！……” ………… ------------------------------------------------------------------------------------------------------------------ 肆意席卷在天地间的风，比起外界的闷热，已然带着秋日的凉意。 同以往相同的城市，却已然是常人一生也无法抵达的间隔。 更深层…… 世界更深层的某处…… 像是无形的丝线牵引一般，感觉到了‘另一端’的存在。 废墟中—— ‘哒~哒~’ 一步步踏在布满裂痕的地表上。 体力早已经耗尽，拖着僵硬的双腿一步步前行着。 “还真是……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濒临极限，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作为‘人类’来说都已然无限趋近于极限。 随时都会失去意识倒地不起的状态，视野已然微微模糊起来。 每踏出一步，身躯就愈加沉重，像是浸入水中的海绵。 声音在耳畔渐渐远去，像是隔着空旷长廊传来的，淡淡的回响。 意识与身躯的联系渐渐脱离，在黑暗的泥沼中愈陷愈深。 骤然攥紧的拳头，指甲在刹那间陷入掌心中，殷红鲜血顺着掌指的缝隙渗出。 痛觉在一瞬间令意识清醒了几分。 “现在……还不能……” ………… 到底过去了多久呢……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麻木，无论是触觉还是意识都已然渐渐麻木。 身前数十米处，一层气泡般的薄膜笼罩在天地之间。 “就是……那里么……” 机械般抬起脚向前迈去。 身躯忽然一轻。 所有支撑身体站立的东西，肌肉，骨骸，在这一瞬间抵达了极限。 天旋地转。 断线木偶一般向着地面上倒了下去…… “嗯？……” 渐渐开始模糊的意识，在这一刻察觉到。 没有倒在地面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支撑了下来。 ………… “是你啊……” 模糊视线中出现了那道身影。 一只小巧手掌搭在了肩膀上。 “没用的，以现在你的身体状态，即便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也做不到，这就是人类的极限。” “嗯，已经感觉到了。” “准备停下来了么？虽然现在我也没办法带你回去，比较安全的地方倒是可以……” “好啊，回去吧……虽然我也很想这么说……” 双腿紧绷，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却也只是微微站直了些许。 “还是，不行啊……” “你这家伙脑子有问题么？就算真的能抵达‘下一层’，以你现在的这幅样子又能做些什么？只是单纯地跑去送死而已啊……” “结果怎么样就等到到时候再说……虽然怎么看都是注定要赔本的买卖……” ………… “还有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数学可是得过一次一百分，所以我的脑子可是很好的……” 少年洋洋自得道。 “不不，这才是相当无所谓的事吧……” 少女一脸黑线。 “嗯……我要走了。” 手掌上的重量忽然一轻，少年的身躯再一次，凭借双腿站在了地面上。 一步又一步，比起之前还要平稳的步伐。 “真的会死的，就算如此还是要去么？” “嗯。” ………… “那么……” 默默望着少年的背影，漆黑眼瞳中映着难明的神色。 “给我活着回来。” ………… “好啊……” 摇摇晃晃伸出一个v字型剪刀手。 ………… 骗人…… 和那时候一样，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再也没有回来过…… 十几年中，一道又一道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这就是自己所处的世界，五彩斑斓，却又残酷冰冷到极点的世界。 即便是这种事也已经能够渐渐习惯了…… 只是刚刚认识不久的人，即便真的消失在自己面前…… ………… “放心……” 少年微微转过身子。 “我这人最怕的就是欠债，貌似在今天欠了你不小的人情……要是就这么死了估计投胎都投不安生……” 街道另一端，少年的身躯冰雪消融一般渐渐消逝，最终只留下一声轻轻的笑。 “那么，再见了。” ………… “真的……到了‘那边’。” 微怔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 即便是自己和那些异常存在都很难跨越的壁障，那个人却是这般轻易就抵达了另一端。 为什么呢？…… 明明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人类，却能够跨越这道即便是超凡存在也无法跨越的‘壁障’。 明明已经濒临极限的身躯，却还是能硬撑着站起身子继续前行。 明明是一戳即穿的谎话，毫无缘由地有着一丝令人信服的错觉。 ………… 从最初的猜测，直到如今已经渐渐确认了。 他在寻找的东西是什么。 小姐的眼光，虽然不怎么好，倒也不至于太坏呢…… ………… ---------------------------------------------------------------------------------------------------------------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 虽然只是无限趋近于不可能的几率…… ………… “现在唯一有可能改写结局的人……是你么？” 第四十章 茧 很久很久以前，在诞生开始的时候，万事万物，所有的一切已然走向了终结。 维持着崩坏与重塑的平衡，以‘毁灭’为名的新生……秩序，法则，宿命，因果…… 没有任何人能够抗拒，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碍，虚空，混沌……那是世界本源亦能卷入其中的洪流…… 虚无中—— 少女站在此岸与彼岸的夹缝间。 轻轻笑着。 “无法到达你所在的‘明日’……” “无法看到你所在的未来……” “对不起……” “对不起呢……” “然后……再见了……” “最喜欢……” ---------------------------------------------------------------------------------------------------------------- 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渗透而下。 怀里枕头软绵绵的触感。 身旁传来的，熟悉的馨香气息。 继续睡下去。 或者，只是不想起来而已。 “嘿嘿~” 感受到前额那只手掌的触感。 微微睁开眼睛。 “早上好啊。” 轻轻揉着眼睛坐起了身子。 “别动……” 伸手轻轻抚着额前的发。 “头发又睡乱了啊……” 比起阳光还要耀眼的笑颜。 “嗯……姐姐。” ………… ——————————————————————————————— 深海—— 被无尽黑暗吞没的世界。 四面八方，一道道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将身躯拖入更深处…… 这是光与声音都不存在的世界…… 即便大声呼喊也没有丝毫声音能够传出。 即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移动分毫。 疼痛，疲惫的感觉也渐渐消逝…… ………… “连接此岸与彼岸，介于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存在……” “为何而诞生，为何而毁灭……” “不存于现世之物……” “物质，存在，现实，虚幻……” “从最初开始，就没有人能够真正明白……” “直到最后的终结，也没有人能够得到‘真实’……” “意义不明……” “构造，解析可能性——不存在……” “我们所知的，只是无尽星辰大海中的一粒尘埃而已……” ………… “无涯无际，无始无终……” “幽冥，深渊，混沌，虚无……” “最深层，万事万物，所有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的终焉……” ………… 缭乱—— ————————————————————————————————— 山峦，环绕在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像是一柄柄碧绿的大伞。 少女站在树荫下，手背上停着一只展翅的黑凤蝶。 转身，瞳中倒映着广袤无边，五彩缤纷的世界…… “发什么呆呢？” “嗯……” 视线中的双手极为稚嫩，大概和平时稍微有着些许不同。 ………… “姐……姐？” 眼前的身影同印象中的轮廓渐渐重叠。 “怎么了，连姐姐都不认识了？” ………… 无论何时都不会认错…… 记忆深处，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取代的…… “姐姐……” 轻轻笑了起来。 “在这里干什么呢？”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出来么，因为今天是溪儿你……九岁的生日。” 发丝随风拂动，即便年龄还小，容颜却已经美得令人失神少女。 未曾在旁人面前露出的笑容。 ………… 山的另一端有什么呢？ 高于地面的某处，在并非是人工所达成的高处，那里又有着什么呢…… 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事物都是她没有见到过的。 虽然和世人认知中的‘小孩子’有些不同，但是无论如何，今年的她只有九岁。 两只手掌紧紧相扣。 ………… ——————————————————————————————————— 一道道无形的波纹在虚空中浮现。 比起尘埃还要纤细，比起星光还要繁杂。 静静悬浮在半空中，一丝丝，一线线透着近乎永恒的光晕。 那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某物。 在诞生之始，就不曾属于这个世界的某物…… ………… 密布在头顶的树木，粗壮交错的藤蔓，四处丛生的植被。 脚下的石阶一节节，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 已经有些累了…… 这幅身体本就无法支撑长时间的运动。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面前的那道背影忽然间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将山道旁横放的岩石表面仔细擦拭干净，手掌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肩并肩坐了下来。 “蛋糕，要吃么？” “嗯。” ………… 漩涡，无形无象，从虚空中生出的，将一切都吞入其中的漩涡。 一层层鱼鳞般的波纹重叠交织，印入虚空的最深处。 裂痕，一丝丝蔓延在虚空表面。 破碎，新生。 重叠交替，循环往复…… ………… “呀~” 后退一步，缩在少女的背后。 “别怕，是蝉啊。” 少女两根手指提着蝉的翅膀转过身子。 “蝉？” “简单来说……会飞的虫子。” “会飞的……虫子么？” “嗯，但是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为什么呢？” “自然法则……或者说，这就是它的极限了。” 指尖轻轻点了点透明的蝉翼。 “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活下去了么？”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相对的，从来都不存在真正的完美，即便是最为坚硬的材质在某些情况下也会脆弱到不堪一击，愈是强大的事物就越加容易出现残缺之处，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强大，也没有绝对的弱小。这只蝉在地上的生命只有几天，但是如果算上地下的寿命，却已经能够超过大部分的虫类。生与死，诞生于毁灭……难以剥离，违逆，对立，依存……” ………… 那时的她并没有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 虚空之茧。 不存于世间的物质与形态。 甚至连它的‘存在’也无法证明。 但是，此时此刻。 无形的漩涡随着茧的诞生不停扩张蔓延。 直到没有边界的虚无尽头…… ………… “溪儿，快看。” 少女的身影就在不远处，转过身子轻轻笑着。 ………… 山的另一端，有什么呢？ 一步又一步，向前走去。 视野中，一座座连绵无际的山峰蔓延在苍茫浩瀚的大地上。 远处地面上方格般小巧的田地，汪洋般铺天盖地直至天际的碧绿，洁白到没有一丝杂色，覆盖在蔚蓝天穹顶端的云海…… ………… 嗯。 漆黑眼瞳所映出的，五彩斑斓的色泽。 这是‘我’所在的世界。 ------------------------------------------------------------------------------------------------------------------ 这是‘我们’所在的世界…… 第四十一章 前行 如果可能的话，现在让小秋把自己拖出去打一顿，或者被那几个没节操的坑货实力甩锅砸上两下也好—— 当然不是因为抖m觉醒，只是眼前的现状已经不容乐观到了这种程度…… ………… 脚步落在地面的一瞬间。 全身乃至灵魂都感受到了本质的区别。 崩坏。 近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物体自行解体，沙尘，石块，房屋，乃至整片大地都在悄然无声消逝泯灭。 据光头所说，普通人的身躯在这一层世界中最多支撑半个小时，但是此时于何的切身感触中，这个数值似乎还不大准确。 以‘人类’的身躯在这个世界中存活时间的极限，或许还要更短…… 已经连思考和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剩下。 那么，多余的事已经不需要再考虑了…… ………… 地面上堆叠着少许建筑的残骸，一座座伫立在街道上空的楼房都已然消失不见，整片大地一眼望不到尽头般空旷。 一道单薄身影踏过一重重废墟向着漫无边际的大地尽头前行着。 无论是身前还是身后都空无一物，一直到没有边界的地平线尽头依然不存在任何有意义的事物，只有无尽蔓延的崩坏与破灭的循环。 直至此时，双腿已然失去了知觉，然后，彻底失去了掌控。 那是名为界限的壁障，身为人类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天堑。 这已经不是坚持或者意志之类的东西能够填补的空缺，而是完完全全的，不含任何杂质的，身体的极限。 能用的力量早已经消耗殆尽，肌肉，骨骼所承受的压力也早已经超出了负荷，能够前行直至这里或许只能称之为奇迹。 当然，即便是奇迹，也已然来到了最后的边界。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向前一步。 耳畔响起一道有些沉闷的响声。 最后残余的意识明白了，这是身躯砸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大概也是这一生最后听到的声响。 ………… ————————————————————————————————————— 虚无，意识的深层是任何事物都不存在的空洞。 疲惫，比起任何触感都要深刻的疲惫…… 超出常人所能认知的疲惫，无论是身躯还是精神都濒临极限状态，一步步被拖入无底的黑暗深渊中。 即便是睡上十天半个月或许也不会减缓的疲惫。 像是布满了纵横交错龟裂的干涸的河床，一丝一毫多余的体力也没有残余。 地面上只剩下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 ………… ———————————————————————————————————— “这是……” 空无一物的大地上，少年淡淡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什么也没有么……” 瞳中的神色从最初就没有任何变化。 这里是任何事物都不存在的世界。 生灵，事物，时间，边界，甚至连开始和终结也不存在。 有意义，无意义。 在这片世界中，任何有意义的事物都不存在，任何无意义的事物都不存在。 因为这是意识最深层中的空洞。 失去了任何一丝同外界的联系，坠入虚无边缘的意识仅存的容身之处。 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自身的存在已然被渐渐剥离。 空无一物的意识，在空无一物的世界中前行着。 本能般，消去了任何思维因素一步步向前走去。 无边无际，意识的深层即便蔓延到无尽的远方也没有任何意义。 向前的脚步无论踏向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这里本就是这样的世界—— 没有边界，没有过去，现在，未来的差别，所以任何事物都没有意义。 少年轻轻扬起眉梢，望向虚空中意识之海的顶端。 即便已经无法思考，即便已经失去了所有与外界的任何一丝联系，即便坠入了意识的最深层，对自身的认知已然开始模糊不清。 但是，有一道声音似乎是铭刻在本能中的。 即便是意识的深渊也无法磨灭。 瞳中倒映无尽虚无的边界渐渐消逝。 “现在可不是……” “睡觉的时候吧……” ………… 模糊视线中，布满一道道裂纹的地表。 空荡荡的身躯没有一丝感知的麻木。 下一秒，无尽的黑暗再度将意识脱向泥沼中。 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探向身旁一侧地面的手掌在半空中划过。 殷红鲜血一寸寸蔓延在地面，浸透了衣襟。 那是肆虐在躯体中，常人无法承受的剧痛。 那只手掌握住了散落在地面上尖锐如刀的玻璃碎片，没有丝毫迟疑，划过半空径直刺入了自己的大腿中。 穿透外衣，割裂皮肤，深深刺入了血肉深处。 尖棱在血肉中旋转，一股股浪潮肆意席卷着痛觉神经。 血液顺着裂口涌出，外衣已然染成了刺目的猩红色。 “真是好疼……” 牙关紧咬，淡淡苦笑望着身上的惨状。 深入血肉剧烈疼痛的浪潮冲击下，愈加沉重的意识暂且还没有再度被拖入黑暗的深渊中。 玻璃刀刃从血肉中拔出，边缘挂着血迹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 ————————————————————————————————— ‘哒~’ ‘哒~’ 一点点殷红淌落在地面上。 上衣撕裂的布条缠绕在伤口上。 步履比起之前更为沉重。 一瘸一拐，或者说，只是一点点在向前挪动。 像是随时都会摔倒在地一般。 实际上已经摔倒了无数次…… 直到——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天际的另一端。 第四十二章 她与他与它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灯火摇曳。 夜晚的城市，同往日一般喧闹。 街道上交错而过的车辆，沿街的是络绎不绝神色各异的行人。 十字路口，闪烁的红灯随着时间的流逝换成了绿灯。 长发随风拂动， 少女的身影沿着街道前行，双手背在身后。 转身， 漆黑瞳中映出的…… --------------------------------------------------------------------------------------------------------------------- “‘内部’不稳定……” “影响因素过多，解析不完全……” ………… “在‘门’被破坏之前强行破除‘外壁’呢？” “打破‘平衡’的结果，超出百分之九十会演变成最坏的情况，到那时只有让‘那位’来收拾残局，但是……整个城市，至少会消失一半吧……” ………… 碎金色眼眸中浮现出一列列变幻跳动的数字。 指尖在半空中轻轻划过。 “‘壁障’越来越牢固，‘刃’的掌控也开始渐渐剥离。”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片世界也是一样么……” “无论什么事物……” “还是这么，脆弱不堪……” --------------------------------------------------------------------------------------------------------------------- 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想要到达的地方也好，曾经所在的世界也好…… ………… 没有任何征兆。 大地破碎，一道道黑雾巨蟒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虚空中蔓延的龟裂。 天空上回荡着崩塌开裂的鸣响…… 那一天， 她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猩红色…… ………… 一步，一步。 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寻常到极点的世界。 唯一的不同地方，或许只是她在这里而已。 气息，温度，声音，还有，这片世界的一切……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尽力将这片世界融入感知中。 身躯静静悬浮在虚空之茧中，从黑暗中苏醒的意识中，世界的投影渐渐浮现而出。 原本被困住的身躯摆脱了束缚。 脚步落在地面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已经渐渐开始理解了…… 眼前的世界同现实世界的不同之处。 即便在某种意义上是同一个世界，此时脚下的世界却不是真实存在的。 大概是，类似于海市蜃楼一般的存在…… 关于这片世界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是知道答案的。 无声无息，感受到了同眼前世界一丝丝奇妙的联系。 一花一叶，一草一木，世间的一切仿佛同自身有着某种关联。 天际每一缕风的流动，树梢每一只蝉的鸣声，雨水从天空落下的轨迹，草木生根发芽，枝叶生出的律动…… 世界的构成太过复杂，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着无数的变化悄然发生着。 这些事物她无法完全消化理解，但是此时此刻，仅仅是感受就已经足够。 所有的事物，融于感触中，然后消逝在这片世界上。 一步步向前走去，街巷，建筑，车辆，行人……所有的一切都消散于虚无中。 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 面前的世界已然空无一物。 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存在了…… 直到空旷无垠的大地尽头，也没有一件事物能够映入她的瞳中。 淡淡的，黯然神色。 ………… ‘哒~’ ‘哒~’ 再度向着远方看去。 灰濛濛的天空下，漫无边际的，充斥着崩毁气息的界限。 “这样么……” 不知何时，虚幻世界同现实世界已然开始重叠。 她在这一刻明白了，眼前的这片天地既不是空想也不是虚无的幻影，而是真真正正以这幅姿态存在在自己面前的世界。 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遥远边界某件事物的存在，还有那道丝毫不加遮掩的杀意。 具体来说是某种狂暴到极点的意志聚合体——撕裂，碾碎，杀戮，吞食……无数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概括起来也就是所谓的‘杀意’。 天地的交界处，黑魆魆的地平线尽头，像是蛰伏着吞天噬地的凶兽。 那是‘它’渐渐接近的脚步。 她知道‘它’的杀意针对的是自己。 那是本质上超出‘人类’的某物。 所以，当‘它’从天际的另一端来到这里的时候，自己毫无疑问会死。 但是…… 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到畏惧呢？…… ………… 本能般转过身子。 漆黑眼瞳中倒映出了一道有些单薄的身影。 那是一位静静站在不远处，衣襟开裂出无数裂痕，一条腿已然被鲜血浸透，面色有几分苍白，怎么看都已然狼狈到极点却还是抿着嘴角轻轻笑着的少年。 “找到了……” “你就是我要寻找的人吧……大概……？” ………… “为什么……” 不觉微怔。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啊！！” 名为纪溪的少女极为罕见的生气。 “该说是凭感觉还是随便乱转呢……” 轻轻挠了挠脑袋。 “总之现在是来到这里了……” “理由呢？会长你应该没有关于我的记忆，为什么还会找到这里来啊？” “理由么……等我先想想……” 沉吟片刻。 “神秘失踪的迷之美少女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之类的？” “……” 少女一步步走到少年面前，微微扬起视线。 于何被盯得心里发毛，后退一步，轻轻笑着。 “……那时候你对我说了‘再见’吧？” “嗯。” “所以我再一次来见你了，这就是……理由吧？” “会长大笨蛋！！” 握起小巧拳头向着身前砸去，却没有任何力道地落在了胸膛上。 轻轻抚着一道道裂痕。 “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真是大笨蛋！” “嗯。” “真的会死啊，一旦来到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 “嗯。” “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管，会长会怎么样我可不管……” “嗯。” ………… 纤细手臂轻轻揽着少年的腰。 不顾灰尘和血污，面颊和额前的发埋在了少年怀中。 沿着下颌滑落的泪一滴滴印在了地面上。 只是无声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 “刚才是骗你的……” 轻轻呢喃着，手掌攥紧了少年的衣襟。 “不许你死……” “嗯。” “约定好了。” “嗯。” “拉钩。” “好啊。” 两根手指勾在了一起。 “我答应你。” 轻轻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嘿嘿~~” ………… ‘哒~’ ‘哒~’ 愈加接近的脚步声。 随之响起的，是大地开裂的声音。 漆黑雾气席卷，透出足以唤醒人类灵魂深处恐惧的，摄人心魄的气机。 ‘它’的视线相隔着重重迷雾望了过来。 透着冰寒彻骨的杀意。 与此同时，少年的眼瞳也望向了‘它’所在的地方。 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听光头所说，这一层中只会涌入极少数的‘异常存在’，却还偏偏是一只那些非人般的强者都无法应付的‘大妖’。 运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好啊…… 能够真正有机会面对这种轻易就能摧毁世界上最强大军队的怪物…… 如果‘那东西’过来了，怀里这个家伙就一定会死。 这片世界也已经没有第三个人了…… 那么…… 只有自己了么…… “我要去解决点事，你先松开点啊……” “不要走……” 手臂环绕的力量更紧了几分。 “等下就回来。” “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 “等下的场面可能会稍微有点十八禁，所以……” 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 ---------------------------------------------------------------------------------------------------------------- “闭上眼睛。”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三章 阴影 畏惧——生灵天生就已经具备的，为了保护自身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人类本质上是利己的生物。 所以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善恶。 所有为了他人损害到自身利益的行为全部都是伪善。 为了种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拼上自己性命的人，不是居心叵测的阴谋家就是脑子有问题的智障…… 那么，无论如何，自己也当然不会是后者…… ………… 略微有些混乱的思维，或许只是因为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有些怕了。 大概不是对死亡的畏惧，说到底，因为种种原因，还没有确认自己会不会因为死亡产生‘畏惧’这种情绪…… 唯一确认的是，那股纯粹到极点的杀意的源头和所向之处…… ………… 如果自己死在了前面， 那么身后的那个家伙…… --------------------------------------------------------------------------------------------------------------------- ‘哒~’ ‘哒~’ 双脚一步步踏在了地面上。 残余的体力大概早已经透支消耗殆尽…… 濒临极限的身体状况，直至此时还没有止住的失血的创伤。 与其说不容乐观，不如说是糟糕到极点的状况。 渐渐逼近的，不同于‘人’，亦不同于世间任何生灵的某物。 山岭上的猛虎，大海中的巨鲨，又或者，曾经以庞大身躯统治了这片世界，名为‘恐龙’的史前巨兽…… 世上的所有生灵，即便是自然所孕育最为凶猛的掠食者，此时也只是如同蝼蚁般的脆弱。 即便是配备了最为先进装备的军队也会在瞬息间被碾碎为齑粉。 ‘它’的本质或许就是， 仅仅是为了毁灭一切而生的存在…… ………… 眼前的城市中，所有的建筑物都尽数崩裂瓦解，即便是残骸也渐渐分崩消逝于虚无中。 上蔓延着纵横交错的龟裂，一丝丝扩张蔓延着，天际回荡着破灭的残响。 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障碍物遮蔽视线，所以，在此时就已经看到了‘它’的身影。 那是怎样的存在呢…… 不实际见到，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 现世的梦魇，意志的聚合体，符号，印记…… 或者说，自己看到的，仅仅是毁灭本身…… ………… 至少能够辨认出‘人’的姿态，双手双脚，比起常人稍微高出一些，面容……无法辨认。 不是因为看不到，而是‘见到’之后才真正明白—— 那是彻头彻尾完全超出常理的存在。 止不住得颤栗，在内心开始畏惧之前，身体已经本能般开始颤栗。 血肉，骨骼，细胞…… 作为生物的本能，作为‘人类’的本能。 无法抗拒，铭刻在血脉深处的那一抹畏惧。 向前迈进的双腿停在地了面上。 相隔数百米，‘它’正一步步向着前方走来。 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它’前行的脚步。 即便是坚韧至极的城墙，遮蔽天日的山岭，浩瀚无尽的汪洋，世界上不存在能够令其却步的阻碍。 强大到无法用常理表述的存在，仅仅是为了毁灭一切而生的天象般的存在。 以区区人类的力量，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挡下‘它’前行的步伐。 从一开始就明白。 和故事与小说中的世界不同，本来就不可能存在什么奇迹。 挡在车轮前的蚂蚁的结局，只是单纯的被碾死而已。 任何挣扎都只是徒劳，不存在任何一丝侥幸。 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的壁垒。 但是…… “不会让你过去的……” 静静站在布满龟裂的大地上，漆黑瞳中映着愈加接近的那道阴影，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看来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到了，那么……” 再度向前迈出了一步，轻轻扬起眉梢。 “在我死之前，不会让你过去的。” ‘哒~’ ‘哒~’ 在这一刻，彻骨的寒意浸透了四肢百骸。 像是赤身倒在了极地雪原中，无数柄森寒刀锋割开肌肤镶入了血肉骨骼之中。 那是‘它’的视线。 相隔着数百米距离，‘它’的双瞳正默默注视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东西。 不像是任何生物应有的视线，那是‘人类’无法到达的某处俯瞰而下的漠然。 冰冷，淡漠，暴戾，还有……极致的强大。 动弹不得。 仅仅是‘它’的一道视线，或许比起一座山岳还要更加沉重。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在了心脏上，然后，骤然攥紧。 窒息，像是无数道无形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收缩，将脖颈勒紧直至折断直至粉碎。 简直不像是处于同一个世界的差距，甚至说成是螳臂当车都显得有些妄自尊大。 虽然早就明白那本就不是‘人类’能够抵抗的存在，但是，此时还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的壁垒。 ‘它’淡淡望着不远处的某物。 对于‘它’来说，那是脆弱到连存在也无法界定的某物，但是，挡在了自己身前，唯有将其清除。 清除眼前的事物，本就只有一种方法…… ‘咔~’ 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龟裂在双脚下的大地蔓延。 ………… 呼吸，视野，身躯在这一瞬间集中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即便明知没有丝毫用处，但是，至少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在下一刻死掉。 那么，拼尽全力，在最后的时刻…… 拳头，人类本身具备的，也是现在仅剩的武器。 在远处那道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徒然攥紧，双脚紧扣地面，向着身前挥去。 ………… 意识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中…… 再度清醒，很快就理解了状况。 仰面躺在地面上，瞳中映着灰濛濛的天空。 “约定，大概是遵守不了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家伙的面容。 见面之后渐渐回流的记忆，没有时间整理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手掌缓缓撑向地面。 ‘哒~哒~’ ………… “喂喂……” 望着向远处走去的背影，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 半边身子被鲜血浸透，右臂连着整个肩膀都已经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身子，狂暴肆虐在体内的，宛如整个身子被撕裂为两半的剧痛。 内脏在那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之下碎裂了一部分，粘稠液体顺着嘴角淌下。 对于现状极为清晰的判断。 即便什么也不做，大概也活不了太长时间…… “我可是还没有死……” 轻轻笑着，瞳中却是极为平静的神色。 “再来啊，就凭刚才这一下还杀不了我。” ………… 转身，‘它’的瞳中映出了那道摇摇欲坠浸透了鲜血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一瞬间，带着几分人性化的情绪流露。 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狂暴的杀意。 死神阴影般覆盖了整片天空。 血液的流失，身躯愈加冰冷的触感。 少年静静站在崩毁殆尽的天地间。 早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勉强支撑着身躯没有倒下。 仅剩的左手再一次握紧。 视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 意识渐渐被拖入无尽的深渊中。 那道携着无尽毁灭气息的残影洞穿了天地暴掠而至。 在最后的最后到来之前…… 就算是看上去也显得极为无力的拳头再一次挥出。 迎着那道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阴影…… 第四十四章 死与生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一条硕大的咸鱼在半空中游来游去。 “额……” ………… “我差不多是条咸鱼了……” 咸鱼翻着肚子淡淡道。 “哈……” 于何微微眯起眼睛。 “其实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咸鱼严肃道： “这个世界上除了天使之外竟然还有很多长翅膀的生物，比如说鸡什么的……” “…………” ………… “鸡翅……是好东西啊……” ………… 一望无际的田地上，一颗茄子从天空上飘了下来。 “这又是个啥……” “废话，当然是茄子。” 茄子撇了撇嘴。 “所以……你又来干啥……” 于何轻叹一声开口问道。 “经过我十几年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研究，终于发现了我所追求的，世界的真理……” 茄子背着双手一脸庄重。 “那个真理是啥？” “是人妻。” “蛤？” “所以说，世界的真理就是人妻。” 茄子推了把鼻梁上的镜框，瞳中透出了圣洁的光辉。 “听我是听到了……” 于何一副看辣鸡的眼神。 “全世界……不，全宇宙最强的属性，其他角色无法达成的母性光辉和背德感……（以下省略）……人妻……ntr什么的最棒了！！！” “所以说刚刚你是不是若无其事把主题什么的给换了……” ………… 一颗汤圆儿从远处滚来。 “我是汤圆儿来着……” “看出来了……” ………… “所以……你有啥事？” “其实我最近陷入了人生的低谷期……” 汤圆儿一脸惆怅。 “我完全一丁点也不想听……” 于何连连摆手。 “这是足以左右我人生的终极选项……” 汤圆儿背对众生，瞳中透着缥缈难明的神色。 “触手和粘液，到底哪个更好呢？” “…………” “我以往的作品大多以触手为主，偶尔会有史莱姆之类的液体生物……” 汤圆儿的双手在半空中化作一片残影，半空中出现了一张张画着触手怪和小萝莉还有大面积马赛克的稿纸。 “但是最近读者反馈中列举出了很多粘液的优点，形态的多变，粘稠的触感……” “…………” “触手还是粘液……真是恶魔的选项啊……” 汤圆儿双手抱头满地打滚。 “我管你啊……” 于何一脸看辣鸡的表情。 “对了，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 汤圆儿双眼放光。 “画成粘液触手不就行了！……即是粘液又是触手，这不就是最强了么？！！！” “…………”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天才般的头脑感动了？” “嗯嗯，货真价实的变态呢……” …………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叉儿一手撑住下巴思考者形态淡淡说道： “人类社会的最终形态是什么？” “嗯，你可以走了。” ………… --------------------------------------------------------------------------------------------------------------------- “终于安静下来了么……” 淡淡望着空旷无际的天空。 这个像走马灯一样的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边界的天地间，无论向哪个方向前行都不会遇到阻碍。 只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眼前忽然出现的，是教学楼天台的景象。 略有些刺目的阳光自晴空顶端倾泻而下，在天台门口，屋顶四溢的风席卷而过。 不远处那道极为熟悉的身影，此时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陌生。 静静站在围栏外，衣襟随风拂动。 仅仅十余米的距离，却仿佛永远也无法触及。 单薄身影像是随时都会坠入另一个世界般， 那双眼瞳中没有映出任何事物，即便在对面也无法从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清澈，漠然。 仿佛随时都会坠入另一个世界，消失在自己面前一般。 “你是……” 带着疑问的语调。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人没错，但是，和自己熟悉的那个人有着些许不同。 唯一确认的是，曾经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画面…… ………… 嗯…… 这是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么…… ------------------------------------------------------------------------------------------------------------ “会长……” 一身雪白衣裙，一手压着帽檐。 乌黑长发随风拂动，少女的身影映入了漆黑眼瞳中。 转身，浅浅笑着。 ………… 无数的残片在半空中席卷。 走马灯一般一帧帧跳跃而过。 想起来了…… “‘我’，已经死了啊……” 扬起眉梢，淡淡望着没有边界的天空。 极为清晰的记忆—— 在刚刚那一瞬间，向前挥出的左拳至整条手臂折断，上身过半的血肉骨骼连同心脏，在刹那间被无匹的力量碾碎为漫天血雾。 即便是痛觉也被完全切断，躯体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和生机倒落在地面上。 倒在地面上的，仅仅是失去人形的残骸而已。 根本称不上是对抗，只是单纯被碾碎而已。 从最初到最后，在‘它’来到真正来到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 毫无半分意外的结局，或者说，这样才是理所应当。 ………… 据说，人死前的那一秒能够看到一生的时间呢…… “这就是，我的一生么……” 触觉与痛觉都一并消失，失去了所有身体的感知。 真是意义不明的一生啊……死也死得莫名其妙…… 不明白杀死自己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明白这片世界为何而诞生。 不明白名为纪溪的少女何会突然出现，又为何会突然消失在世界上。 不明白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也不明白在她身上所见的那一抹异常的感触。 像是所有的未来都指向了死亡，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 虽然很多事都不怎么明白，虽然知道自己大概不属于脑子很好的那一类人…… 虽然明知道有些事物无法凭借意志改变，虽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界限的存在。 但是…… 因为已经和你相遇。 想要拭去你面颊上的泪痕。 别的理由，大概完全不需要吧…… 那么…… 残缺不全的躯体微微颤动了起来。 残缺的血肉一丝丝汇聚。 ………… 无论死掉多少次，都会再一次站起来。 所以…… 上身的衣衫完全破碎，布满了血污与灰尘。 少年一手撑着地面站起了身子。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样的问题现在可是完全没有时间去想…… 再生的躯体比起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依然有着一道道伤痕存在，只是断掉的双臂和碾碎的躯体再度恢复了，至少是‘活着’的状态。 现在，只需要…… 向前一步，轻轻扬起眉梢。 漆黑眼瞳中倒映着那道弥漫着慑人气息的背影。 “喂……” 少年静静站在支离破碎的大地上，默默调整着呼吸和身躯的掌控。 “我可是还没有死，所以……” 掌指渐渐握紧，渐渐集中了精神。 “再来啊。” ………… ------------------------------------------------------------------------------------------------------------------- 少女双手环膝，紧紧闭着双眼。 面颊上有泪痕滑落。 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额前的发还残留着少年手掌的触感。 “比起哭着，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不要怕，因为……” “不会让你死的。”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四十五章 坠入 在自己的认知中—— 手臂折断，身躯碾碎，按照常理来说，早已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状态。 但是，眼前的状况早已经超出了常理。 那么…… --------------------------------------------------------------------------------------------------------------------- 直至此时，于何第一次认真观察着大地另一端的‘那东西’。 或许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比起之前的思维更加清晰了几分。 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为何而诞生，为何而行动，具备独立的思维么？…… 将其视为单纯的‘自然现象’，还是拥有自主意识的‘生物’个体呢…… 这样的存在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将其打倒的可能性，真的存在么…… ………… 自己……真的是人类么？…… ----------------------------------------------------------------------------------------------------------------- ………… 曾经在身体中流动的，莫名的感触再一次浮现。 为什么会忘了呢…… 我啊，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啊…… ………… 漫天落雪，齐膝，单薄身躯被茫茫雪海吞没。 冰冷彻骨的寒意，每一滴血液都带着冻结般的麻木。 早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处。 唯一的归处已经不存在了…… 等待他回家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么，这个仅剩下支离破碎残骸的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就这样碾碎成残渣，焚烧为灰烬不就好了…… ………… 还有什么呢…… 活着的理由，还剩下什么呢…… ………… 城市的黑夜比起白天要漫长许多。 错觉么…… 因为是冬天么…… ------------------------------------------------------------------------------------------------------------------- 山岭上那头被勒断了脖颈的狼， 城市的角落，比起荒山更为阴暗冰冷。 嘴角溢出的血凝成冰。 身躯中断裂了多少根的骨骼，早已失去知觉的四肢。 只有肚子很疼，那是撕裂般地剧痛。 徘徊在城市最污秽角落的那些家伙……无论是棍棒，玻璃瓶还是匕首，所有的东西全都用这幅身体接下了。 一拳一拳将对面的人砸得倒地不起，很简单的吧……就算是小孩子面对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成年人，化身为舍弃了痛觉与生命的怪物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一天一天，一步一步踉跄向着黑夜的尽头走去。 失去意识时仰面栽倒在地上。 醒来后支撑着残破的身躯继续前行。 胃里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肚子洞穿般地疼痛。 像是将刀锋刺入喉咙……俯身呕吐，除了雪水，只有血水。 单纯的，行尸走肉。 作为‘人类’存在的意义早已经消失不见。 ………… 唯一等待的，是漫无边际夜色的终结…… 唯一无法走出的，是冬日黑夜的樊笼…… ………… “哈……” “哈哈……” 带着几分癫狂的笑。 终于还是想起了了么……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直至此时自己也不会作为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吧。 深入骨髓，渗入灵魂深处的痛觉。 比起先前手臂折断，身躯被碾碎还要痛彻万倍。 那是潜意识中隔离开来的记忆，一丝丝回流在脑海中。 几乎超出意识所能承受的极限，勉强没有崩溃的程度。 早就已经结束了， 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结束了。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自己。 不是为了任何事物，和过去没有任何关联，仅仅是作为此时的自己而存在。 同现界的联系，全部都是将他束缚在茧中的枷锁。 残影破空，一只通体漆黑的手掌的虚影映入了瞳中。 握拳，迎向面前的那道残影。 瞬息间整条手臂被完全碾碎，残余的巨力将半边身子带的向后倒退。 双腿紧绷止住了退势，另一只手掌握向面前的那道阴影。 手掌落空，后背是碾压而下的恐怖力道。 脊椎断裂，殷红鲜血从口中喷出。 散架一般的身躯倒在了地面上，唯有开始扩散的瞳孔依旧冰冷。 ………… 这是怎么了……来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样布满污秽的世界早些毁灭掉不就好了…… 为什么……世人的罪孽非要让这些毫不相干的孩子承担不可啊…… ………… ‘轰~’ 耳畔是重物坠地的鸣响。 直到最后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身体。 抛飞至数十米的高空，狠狠砸落在建筑物残骸的废墟中。 “‘这次’又要结束了么……” 一根手指也无法挪动，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 鲜血将外衣浸透，沿着碎石的缝隙淌落。 身体已经残破到无法辨认原本面貌的程度…… 永夜的黑暗，再度将残存的意识吞没…… ………… 睁开双眼。 模糊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手脚的感知再度出现，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从最初的最初开始，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无论面对什么东西，那头狼一样，那些人也一样…… 彻骨的寒冬一样，漫无边际的黑夜也一样…… ………… ------------------------------------------------------------------------------------------------------------------ 覆在眼瞳中的，是‘它’的身影。 纯粹到没有任何一丝杂质的毁灭气息， 一直漆黑手臂洞穿了他的胸膛。 握向胸腔中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骤然攥紧。 鲜血在胸腔中迸溅，沿着七窍渗出。 ‘它’的眼瞳中掠过一道罕见的波动。 风中残烛一般脆弱的生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瞳中透着难以言明的癫狂神色。 用尽了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力，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握在了穿透胸膛的那只手臂上。 轻轻笑着，无论是口中还是身躯上都不断溢着血。 身后的虚空浮现出一丝丝裂痕，坍塌出数米宽的虚空之洞。 连接着无尽深渊，充斥着无尽破灭的世界。 对手是强大到超乎人类认知的某物。 胜算本就不存在，从最开始也只有一种方法能够拦下‘它’的脚步…… 握着那只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渐渐冰冷失去体温的身躯，拖着面前拥有人形的存在。 向着更深层的世界，充斥着崩毁与黑暗的深渊中， 坠落而下…… 第四十六章 漆黑 那是曾经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少年与少女的故事…… 一丝丝龟裂破碎的天空上，纷纷扬扬飘落着绯红色的雪。 悠久时光中，所有的污秽与黑暗都将随之消逝。 世界的边缘，天空的彼岸。 亦或是， ………… 永远也无法抵达的某处。 ---------------------------------------------------------------------------------------------------------------- 从最开始就没有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 从最开始就没有任何想要到达的地方。 无数面镜子镶嵌在虚空中。 镜面中映出的是少年的身影。 眼瞳中没有一丝生者的神色，木偶一般堆砌在地面上。 全部都是虚假的，没有灵魂，空空如也的躯壳。 真实的东西到底在哪里呢…… 并不是毫无意义，一定能够找到…… ………… 在一切开始之前…… 在得到自己的名字之前…… 在作为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之前…… ………… ‘咔~’ 一道裂纹在面前的镜面上蔓延开来。 映在镜面中的人像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剥离的残片一块块坠落，随之消逝在虚空中…… “真是……相当别扭的小鬼啊。” 轻轻笑了起来。 淡淡注视着自己的，异常冰冷的视线。 身躯尚且十分瘦小的孩子，默默伫立在镜框后，微微扬起漆黑眼眸。 超乎寻常的压迫力，仿佛血肉骨骼都被洞穿一般的视线。 不掺杂任何情绪波动，出鞘的刀锋一般锐利。 一瞬，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对面那只手掌已然抵在了咽喉之上。 如果向前一寸，脖颈毫无疑问会断裂，至少他明白那只小巧手掌能够轻易做到这件事。 淡淡望着面前那双眼眸，然后理所当然般察觉到了一闪而逝的茫然。 在所有的一切开始之前…… 在得到任何值得得到的东西，失去任何值得失去的东西之前…… 在理解自己是怎样的存在之前…… ………… 最初的…… ………… 黑暗中，向着更深层世界中坠落的身影。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狂风，失去了任何牵引自由下坠。 一道残影划破长空，携碾碎一切的巨力暴掠而至。 那是一只缠绕着黑雾的手掌，外形同人类的手掌相差不大，却透着无法言喻的毁灭气息。 无论是钢铁还是巨岩，阻挡在这只手掌前的东西毫无疑问会在瞬息间被碾碎为齑粉。 下一刻，那只手掌停在了半空中。 少年睁开的双瞳带着淡淡的冷意，挡在身前的那只手臂弯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角度，明显在挡下那只手掌的瞬间就已经折断。 那双眼瞳中却没有丝毫疼痛带来波动，或者说只是没有多余的精神消耗在对面‘那东西’之外的任何事上。 前所未有的集中，或者说已经超出了‘集中’的状态，此时在他的意识中，除了对手之外的任何事物都不存在。 时间，地点，因由，所有的一切都已然消失在脑海深处。 忘记了正在深渊下坠的途中，忘记了为何会来到这里，忘记了于自己有关所有的一切…… 此时此刻，少年的面前仅仅只有一只携带者无尽毁灭气息，随时都会将自身吞噬殆尽的怪物而已。 没有多余情绪的流露，身躯，意志，思维，全部锁定在身前之物上，或许也可以称之为盯上猎物的视线。 从虚无深渊顶端坠落而下，只有强大到无法理解的异常存在，还有将那非人之物视为猎物的少年。 嘴角溢血，却挂着淡淡的冷笑。 右手指尖覆着一丝丝漆黑的血，在左手手臂挡下那只手掌的一瞬间，右手五指在对面的身躯上留下了几道裂口。 即便无法与折断一条手臂的伤势相比，但这他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触碰到‘它’的躯体。 而且，即便仅仅是几道浅浅的裂痕也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半空中的身躯任由下坠的惯性拖入深渊中。 身上的气息同之前相比已经截然不同，瞳中的神色略有些空洞的茫然。 同外界完全隔离的深渊世界中，同他相关的那些人，或者说束缚在他身上的所有枷锁都已经悄然消逝于虚无中。 或许也可以说，此时的他比起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为接近原本的姿态。 超越‘天资’的‘本能’。 作为独立的生物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之时就已经铭刻在躯体中的本能…… 人类躯体无法跨越的界限在一瞬间，没有任何阻碍般的摧毁殆尽。 ………… 笼罩着黑雾的躯体在瞬息间就已然恢复如初，随之弥漫而出的是更为狂暴的气息。 ‘它’的眼瞳中透出了更为慑人的杀意。 半空中出现了无数道漆黑残影。 一次次交击碰撞，双臂，双腿，身躯的骨骼崩断开裂。 以人类的躯体对抗远超人类的怪物，连续数十秒接连挡下了无数道足以摧山裂石的冲击或许也只有用奇迹才能解释了，即便代价是濒临死亡。 然而此时的少年却没有思考其余的事，也没有在意自己濒临极限的身躯。 因为下坠的身躯已然临近了深渊的地表。 失去知觉的身躯从半空中急速下坠，迎面的狂风将碎裂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飞速掠过的场景，地面像是不断加速的墙壁迎面撞了过来。 ………… ‘轰~！！！’ ………… 一片漆黑。 ………… ---------------------------------------------------------------------------------------------------------------- 一丝丝龟裂蔓延的大地上，无数道裂痕中央塌陷下去数丈宽的大洞。 黑魆魆的洞口深处，一双眼瞳缓缓睁开…… 第四十七章 因果 “喂~” 没有一丝光明的黑夜中，一道身影愈行愈远，向着没有边界的天地尽头…… “等等啊……” 无法传达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洞无力。 双腿如同陷入泥沼般无法挪动分毫。 …………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究竟过了有多久呢…… 就这样不知疲倦，不知停歇的，向着没有任何事物的远处前行。 你所追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 用尽全力伸出手掌，想要让面前的那道身影停下来。 忽然间，眼前那道瘦小的身影消失不见。 空旷无际的黑夜覆盖了无尽长空，视线中只剩下向前探出的，略显年幼时稚嫩的手掌。 “这样么……” “原来……是我啊……” ………… “从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啊……” ………… ------------------------------------------------------------------------------------------------------------------------ ‘哒~’ ‘哒~’ ………… ‘轰~！！’ 地面骤然崩裂为无数碎屑，漫天扬起的碎石和灰尘之中，一道阴影已然洞穿了数百米地表。 迎面的巨力径直将身躯砸得抛飞至半空中。 一朵鲜艳的血莲绽放在天空上。 这是任何生物都无法存活的世界，四溅的血液在瞬息间就已然干枯消逝，磨灭了蕴藏在其中所有的生机，化为一丝丝灰黑色的灰烬。 淡淡望着迸溅在半空中的鲜血，开裂的血肉身躯，瞳中依旧没有丝毫波动。 像是单纯的旁观者一般，彻骨的疼痛与生机的流逝都与自身无关。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放缓了无数倍，以至于飞溅在眼前血滴的形状和一丝丝化为灰烬的过程都清晰无比。 还有从地面掠至天空的，‘它’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处在生死的边缘，在生命流逝殆尽之前，前所未有的看到了‘它’的行动。 那是超出生物极限所能达到的速度，瞬息间便能够掠过千百米的间隔，以人类的视力本就不可能看清其行动的轨迹。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瞳中确实映出了那道身影，每一个动作都清晰至极，像是一帧帧滚动重叠的画面。 能够看见，却无法避开。 像是沉入了千万米深的海底，无形的重压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即便是挪动一根手指也需要万钧之力。 那只缠绕着黑雾的手掌再一次印在了他的身躯上。 视野在一瞬间被无尽猩红笼罩…… ………… 无数条平行线在脑海深处重叠交织。 按照世间的常理确实是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多次，在刚刚的一瞬间，半个身躯都化为漫天血雾的景象还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作为生物，作为人类来说，现在自己‘活着’才是不合理的。 破碎的身躯却再一次出现，身躯上却还残留着之前同地面相撞时留下的伤痕。 ………… 并不是单纯的‘再生’，仅仅是在最后的情况之下避免了‘死’的状态而已么…… ………… 地面开裂的轰鸣声在耳畔回响，一道残影自天空顶端轰然坠下，踏落在少年身前的地面上。 卷曲开裂的地表崩骤然间裂破碎，身躯在一股巨力的冲撞下暴退了十余步。 殷红血液顺着嘴角淌落，双腿紧绷。 漆黑冰冷的眼瞳中倒映着充斥着毁灭气息瞬息而至的残影。 俯下身子，双腿骤然发力，离弦之箭般向着暴掠而至的身影俯冲而去。 电光石火般交击的一瞬间，手肘，左膝，身躯的每一处都如同机械般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一处处骨骼崩裂，捡起的血液在半空中化为了充斥着死寂的灰烬。 与面前之物不同，与之前见到的那些人也不同，身体的强度也只是在正常人的范畴，同足以开山裂石的冲击力正面对碰只有被当场碾碎。 身躯再度倒退数步，硬撑着摇摇欲坠身躯没有倒下。 鲜血顺着崩裂的伤口淌落，在刹那之间，身躯的每一处都被当做了单纯的兵刃挡在了那道残影前。 即便骨骼折断，血肉开裂也没有一丝停滞，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凭借思维无法达到的速度。 舔着唇边的血，瞳中倒映着黑雾缭绕的身躯。 从最开始大概从来不曾喜欢过这样的对战，更何况对方是远超常人认知的异常存在，全世界的军队加在一起或许也不足以与其抗衡。 近乎无限的再生能力，坚韧至极的躯体，无穷无尽的毁灭本能。 和之前见到的那些人不同，他在本质上也仅仅是人类而已，那么终究有着无法打破的壁垒存在。 但是…… 漆黑血液迸溅，对面那具备着人形的异常存在缠绕着黑雾的手臂自手腕处扭曲开裂。 交击的一瞬间，挡下迎面而来巨力的一瞬间，这只手掌已然被少年直接拧断。 对于他来说，打破界限这件事或许比起常人更为擅长一些。 很多年前，在黑夜与黑夜的夹缝间，有一道瘦小的身影就曾拖着纤细身躯面对深渊中的一切。 无论是人还是非人之物， 冰冷淡漠，不含一丝情绪波动的双瞳。 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姿态，又或许，自己自身才是超乎预想的危险存在。 然而眼前的劣势并没有扭转，依然在急速的扩展中。 对面那只断裂的手腕已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自己这幅身躯却依然濒临死亡。 两者的再生能力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而且，大概都存在着某种界限。 生与死，不同的结局之下自然蕴藏着不同的因果。 身躯自行排斥着‘死’的状态，必定有着造成这种结局的原因。 无论是自己还是对面的存在都一样。 想要扭转这样的结局，唯有将因果的源头破坏掉。 又或者，以某种方式超出生死的界限，足以将因果本身覆盖更为强大的因果。 那么…… 重伤的身躯断线般倒落在地面上，意识渐渐被黑暗所吞没。 模糊视线中渐渐接近的阴影。 ………… “先被拖入死之边界的，是我还是‘你’呢……” ………… 第四十八章 虚无彼岸 ‘轰~！！’~‘轰~！！’…… 接连不断的轰鸣声在天际回响。 地面徒然间崩裂，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龟裂纹沿着地表蔓延。 深不见底的巨坑中，外壁一块块剥离地表的巨石呼啸着砸落而下。 黑魆魆的洞口深处，一道残影一闪而逝。 立掌如刀，屈指成爪，瞬息间便已然刺入了巨岩中。 地面之上，所有的建筑已然泯灭为虚无，所有的一切都在走向覆灭的终点。 天空，大地，整个世界已然开始崩塌消逝，向着虚无的彼端坠落而下。 已经不存在完整的事物，所有的一切都被这片残破不堪的世界拖入了崩毁的深渊中。 漆黑眼瞳中倒映着脚下蔓延无尽的深渊。 那里是虚无世界的彼岸，万事万物的终焉。 那里任何事物都不会存在，任何事物都不曾存在过。 即便是最深层的海洋，枯寂的星空边缘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永恒，或许那一端才是‘真实’的本质。 弥漫着摄人心魄的，影响任何生灵本能的，无可救药的吸引力…… 影响着所有生命的本源，即便是意志再为坚定的人类在亲眼见到这幅景象的瞬间，也必定会如同飞蛾扑火般投身坠入这无底的深渊之中。 世间拥有生命的生灵，天生便无法抗拒这股异样的吸引力。 如同硬币的两面，生命诞生的同时，‘死’的终结也如同毒药般浸入了灵魂深处。 因为存在，所以无时无刻不在向往着覆灭。 除了此时亲眼见到这一幕的那个人。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真心厌恶的东西并不多，或许是因为同种事物相互排斥，对于空无一物的空洞，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喜欢。 肆虐在天地间的狂风愈加狂暴，远处数人高的巨石径直被席卷而且，轰然砸落在天际的另一端。 宽阔地面崩塌破碎，连绵数公里的地面剥离地表向着无尽深渊中坠落而下。 这片世界已经‘死’了，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时间，空间，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归于原点。 那是所有‘开始’的‘结局’，世间所有事物的轨迹都无法逃脱的终点。 开裂宽阔如峡谷的巨洞中，一道身影出现在蔓延无尽的黑暗中。 发丝随风拂动，少年的身影在不断下坠的空洞中向上攀升。 掌指没有任何阻碍轻易刺入岩石表层，倒挂，起跃，脚踏向呼啸而下的巨岩，身躯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道肉眼无法看清的残影。 这早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动作，凭借人的视力和思维甚至根本无法捕捉到丝毫行动的轨迹。 在地面崩塌坠落的瞬间，亦或是更早之前，束缚在他身上的某些枷锁已然崩断。 现在的他或许已经不同于之前任何时刻，又或许，这才是他最初的姿态。 无论怎么说……都不能称之为普通人类。 随着崩塌的地面一同向着无尽的深渊中坠落而下，再坠入那片虚无深渊的时候，即便是这幅天生排斥死亡的躯体也会在一瞬间被抹消自身的‘存在’。 那是足以覆盖一切‘生’与‘死’，‘存在’与‘覆灭’的彼岸。 下坠，攀升，重叠交替，连绵无边的大地不断崩塌坠落，消失在深渊的另一端。 撕裂狂风的残影由脚下无尽黑暗中爆掠而上。 手臂与膝盖重叠，瞬息间横栏在身前。 一股庞然巨力蔓延至全身，整个身躯在刹那间被抛飞而起。 耳畔狂风呼啸，眼前由地底至地面，瞬息间便已然掠至天空之上。 身躯轰然砸落在地面，堪堪站定，没有任何停滞，双腿弯曲，满弦的箭矢般骤然发力。 数百米之外，两拳相交，骨骼崩裂，四溅的血液在半空中化为泯灭尽生机的灰烬。 少年却是一步未退，轻轻扬起的眉梢下，漆黑眼瞳中只有淡淡的冷意。 肢体的碎裂产生的剧痛也已然渐渐习惯，并非是麻木，而是某种超出人类本质的淡漠。 一瞬间对碰的次数已经无法计算，直至上身无法行动。 身躯被抛飞而起，砸落的地面轰然塌陷。 呼吸和心跳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再度复苏。 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双瞳淡淡望向远处的那道身影。 “果然么……” 那只缠绕着黑雾的手臂一滴滴淌着漆黑的血，直至此时也没有止住。 并不是停止了再生，而是这片覆灭的世界将一切事物都拖向了覆灭的彼端。 身处于这片世界的任何事物都已经开始崩毁消逝，即便是那仅仅为了毁灭而生的异常存在也一样，再生的与崩毁相互抵消，即便还没有完全抹消，却也在渐渐减缓。 这是触及规则，世界本身不可逆的崩坏。 俯下身子，在瞬息间调整了呼啸，血液的流动，心跳的速度，对于身躯的掌控已经到了了常人无法达到的程度。 即便闭上眼睛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四周的环境，还有正不断接近的‘它’的身影。 这样的存在正面冲撞之下即便是一座数百米高的摩天大厦也会在一瞬间崩塌倒落，以人类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其对抗。 即便是眼前的现状，胜算也几乎不存在。 -------------------------------------------------------------------------------------------------------------------- 轻轻扬起眉梢，默默站直了身子。 眼瞳中闪过的光芒缥缈难明，难以看清其中到底蕴藏着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不存在四季的轮换，也不存在黑夜与白天的交替，只有从未曾停歇的落雪，从最初的最初，到最后的最后，永不停歇的从天空的顶端飘落而下……” 少年淡淡开口道，脚下的大地不断解体崩塌，远处不断逼近的阴影，地底吞噬一切的深渊，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般淡淡的陈述着…… ………… “永冬的国度中，有一位孤身一人的少女，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她的世界中只有漆黑的夜空和永不消融的落雪” “少女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本就是奇迹般，近乎永恒的国度，对于她来说，这就是世界原本的面貌，无论是从未曾改变的，没有边际的夜空，还是从天空上永不停歇落下的雪都是理所应当存在的……” ………… 从天际另一端暴掠而至的残影在平地间相撞，由地面至天空，由天空砸落地面，陷入地底，拳掌交击，碰撞，撕裂，迸溅的血液在半空中化为一片片灰烬。 身躯浸透殷红鲜血的少年静静伫立在支离破碎的大地上。 “累了就睡在比毛毯还要柔软的雪地上，醒了就坐在洁白的雪丘顶端眺望深邃无尽的夜空，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如同这座永恒的国度一般，少女的世界从来没有任何改变……” ………… 一步一步走在漫无边际的雪原上，身后是一串延伸的地面另一端的脚印。 无论是身后还是远方，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片世界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伸手接住了天空上飘落的一点洁白，晶莹剔透的雪花静静躺在掌心。 轻轻笑着，一尘不染的清丽，如雪之世界的精灵。 她喜欢雪，即便这片世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雪之外的事物。 雪花的触感如同羽毛一般，没有一丝冰冷，永远也不会消融…… …………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天地。 两道身影的交击中大地不断开裂破碎，成片的巨石碎裂，抛飞至天空顶端，砸落在崩裂的地面…… 身躯碎裂了多少次，早已经无法记清，身躯的交击冲撞，血肉骨骼作为最直接的武器无数次的对轰。 四处散落着无数巨石的碎屑，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数百米长的沟壑。 少年支撑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踉跄站起了身子，鲜血顺着指尖淌落。 在他身前不远处，一副通体漆黑的人形躯体陷入了地面中，双臂折断，脖颈扭曲，坚韧至极的身躯上布满了无数道裂痕。 ------------------------------------------------------------------------------------------------------------------------- ………… 少女在无边无际的雪之世界中前行， 从最开始，她面前就只有这片永恒不变的夜空和雪原而已， 到底要走向哪里，自己……又是在寻找什么呢？…… 少女并不明白，或许也从未曾想要得到问题的答案。 这片世界上什么都没有，无论是自己存在的意义，亦或是想要前往的地方，从最初的最初，到最后的最后…… ………… 直到有一天，少女停下了脚步，静静望着面前空旷无边的雪原。 弯下身子捧起了一捧洁白无垢的雪，轻轻笑了起来。 “在这里，堆起一座城堡吧……” ………… ------------------------------------------------------------------------------------------------------------------- “那个故事的后续，要听么？……” 少年自言自语般喃喃开口道，沉默了片刻后，转身向着大地的另一端走去。 原先所站立的地面轰然塌陷，具有人形的异常存在随着剥离地表的巨石一切坠入了最下层的无尽深渊中…… ………… 少年的背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在崩塌破碎的大地上一步步前行。 漆黑眼瞳中的神色，带着淡淡的落寞。 “已经……” “没有人能听到了啊……” ………… 第四十九章 第四方 灰濛濛的天空上，一道道冰冷的印痕，那是锋利至极的刀锋在天际的彼端留下的轨迹。 街道上伫立的一座座高楼，堆积在地面的残骸，这座支离破碎城市的角落中一道道身影隐现。 他们是夹缝的清理者，存在于此的目的也只是防止异常之物的破坏范围扩大影响现界，然后将夹缝的边界彻底封锁。 源自存在的本质，作为‘人类’脆弱的生灵所能拥有的异样的强大，作为‘人类’的本质在‘某种状况’之下产生的蜕变，抵达了某种意义上超出界限的‘彼端’。 世界上所有的起因都有着对应的结局，正如同所有的开始都有着注定的终结，所有的‘生’都有着相对应的‘死’。 顺应事物的发展规律，亦或是违逆原本的轨迹，无论结果如何，对于世间的事无外乎只有两种选择。 ------------------------------------------------- 濒临倒塌的大厦顶端，身穿白背心黑短裤的中年大叔半蹲在天台边缘，一只手从烟盒中捻出根烟。 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了金属外壳上印着魔法少女小墨墨的头像的打火机，翻盖，一缕火苗应声燃起。 “啊……” 无意识‘啊~’了两声，目光如同没睡醒般的呆滞。 嘴里叼着烟，脚上穿着人字板拖鞋，总而言之……一脸傻样…… ‘叮~’ 清脆铃声响起。 身穿女仆装的魔法萝莉影像在手机屏幕上转着圈。 跳动的图标亮起，小萝莉的影像轻轻眨了下眼睛，温柔开口笑道： “再不接信不信我打死你丫的。” 大叔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直接把脸伸向手机屏幕。 “你这个****主人为什么还活着浪费地球上的空气……给我跳下水道里淹死塞进宇宙舱扔出外太空……还是有点浪费宇宙空间。” 魔法萝莉女仆的影像一副看垃圾的视线温柔笑着说道。 “小墨墨好口耐好口耐啊……” 大叔一脸陶醉。 “所以说这个抖m萝莉控的变态怎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电话直接给你接通了，顺便助我亲爱的主人一睡不醒早日升天。” 魔法萝莉女仆温柔的笑意暖人心田，轻轻一礼转身消失在屏幕中。 “别……小墨墨别走啊，大叔这里有棒棒糖啊……” 大叔向着手机屏幕伸出一只手掌，奈何伸不进去。 “喂喂~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你这家伙确实算是我的哥哥……虽然直接把你送进监狱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就是了……” 一双碎金色的瞳孔出现在了屏幕上，透着淡淡的慵懒之色。 “额……是芎儿啊……” 大叔的双眼再度眯了起来，同之前一般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多余的话我也懒得说了……这一次‘叠层’的情况有些复杂，即便是我也不能解析太多……” “所以就要让我这把老骨头出力了？别忘了，我可是‘第三方’的人啊，没有符合道义的理由我可是绝对不会干这种违背我人格的事。” 大叔正气凛然喝道。 “啊……忽然想起来若干年前‘无意间’捡到一本带着墨楼亲笔签名的小墨墨同人画册，万一手一抖‘不小心’撕掉几页该怎么办啊……” 屏幕上的少女笑眯眯说道。 “nooooooooo！！！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叔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你这家伙是恶魔么？是恶魔对吧？！……” ………… “根据我的演算，引发全面崩塌的可能性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即便‘夹缝’已经完全封锁……整个星漠市也会有至少一半被永远吞入虚无的深渊中。” “那么，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 “对现界的影响或许可以降到最低，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纪氏一族的末裔都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那个人’与禁忌的联系过深，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这边’了……” ………… “百分之百……么……” “你知道我的演算方式吧……” 少女淡淡说道。 “嗯，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出错呢。” 大叔微微眯着眼睛。 “但是啊……” 二指夹着渐渐缩短的烟头，屈起拇指弹向了半空中， 飞舞翻转的烟头带着一点火星抛入了天空之上，无数道无形的烟雾化为纤细到极点的细丝蔓延至天地间。 像是瞬息间从一棵小草化为了一片蔓延无边的草原，一丝丝直至天际的尽头。 昏暗的城市上空，静静伫立在崩裂的大楼顶端，轻轻吐出一口烟圈。 “现在看来倒还是不一定。” ………… “因为‘那一边’现在还有我们店的招牌员工啊……” ………… ----------------------------------------------------------------------------------------------------------- 拥有‘超出常理’的强大，必然有着‘打破界限’的某种原因。 大多是源自血脉中蕴藏的烙印，亦或是身体与精神在‘某些情况下’产生的锐变，无论怎么说，这些人在本质层面上早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异常者’，超出了‘正常’意义上的人类。 或许是为了维持‘平衡’，在世界开始之时，在终结的到来之时正常与异常早已经并立存在于世界上。 两者间或许本就没有差别，在‘某些条件’达成的时候，甚至随时都会发生逆转。 一道道身影的牵制之下，庞大如高楼的漆黑巨物的步伐渐渐边缓。 掌中拖着巨型斩刀的少女从远处一步步走来。 刀锋淌血，一滴滴乌黑血液滴落在开裂的大地上。 “还在想那小子的死活？” 光头背靠着围墙懒洋洋说道： “虽然那家伙看上去那样……本质上蕴藏的‘野性’即便是我也完全看不透，单论危险程度而言甚至有可能在你我之上……” “而且……” 双瞳中倒映着远处街道上愈加浓郁蔓延的阴影，带着几分慑人心魄的冷意，嘴角浮现出一抹冰冷弧度。 “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闲心去想多余的事……” ………… “因为‘第四方’已经登场了……” 第五十章 黑与白 在世界上数之不尽的人和事中，本就没有任何一处足以被称为‘特别’的。 存在即为合理，普通即为合理，所有能够看到的，以及看不到的事物都必将划分为‘合理’的范畴之内。 ---------------------------------------------------------------------------------------------------------------------- 庭院中伫立着一道道的身影。 所谓‘高大’也只是相对的，因为此时她的个子无论怎么说也称不上足够高，和普通的孩子一样的体型，在她面前的这些成年人自然显得高大一些。 “‘她’就在这里吧？” 没有扬起视线，疑问的语气也几乎听不出来，只是单纯的确认。 “嗯……是……没错……” 站在门外的黑衣男子略微迟疑，话音出现了极不自然的停顿。 曾经面对一些超常的大人物时也没有出现差错，自然不是因为紧张……或许吧…… 正如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双腿为什么在微微颤动一样。 胸腔上像是堆叠了巨石，窒息般的压迫感。 面对这个身高不及自己前心的孩子时，本能般做出的反应。 然而她对于面前的人，或者说眼中所见的任何事物都没有太大兴趣。 只是普通的注视，却已然透出了这般令人心折的气息。 “不……不对，老爷生前留下的话，两位小姐不能见面……”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黑衣男子强行止住了当即后退让开一条道路的冲动。 “哦……你们这些人能够拦得下我么。” 第一次有几分认真的看了眼面前的身影。 不是蔑视，也不是嘲笑。 对于面前这群身高年龄都远在自己之上的大人，没有丝毫敬意，也没有丝毫轻蔑。 此时的他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直至此时他才终于确认了这种情绪。 面前的那个孩子——不是妖怪，也不是神明，只是额前一道斜刘海触及眉梢，黑亮眼瞳透着超出年龄深邃的少女。 本应是这样没错……至少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他还是这样认为的。 多年以来的训练造就的身躯依然行动了起来，那是常人的视力无法捕捉的速度。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面前的少女接近自己身后的那个庭院，这才是此时此刻唯一需要应对的问题。 视野忽然一片模糊。 双膝发软，失去了支撑身躯的所有力量，断了提线一般倒下，下颌传来与地面撞击的钝痛。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的一瞬间，视野再一次清晰起来。 一只小巧手掌蜻蜓点水般按在了最后一人的后颈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身体已然从半空中掠过。 一瞬间夺走了数十位成年人的行动能力，少女的身影蝴蝶般轻盈的落在了地面上。 没有任何一丝停滞，只是在一瞬间从地面的一端出现在了另一端。 直至此时，他终于看清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垂在雪白的膝盖上，漆黑眼瞳仿佛静谧夜穹笼罩的湖泊。 或许本就不需要理解这个少女是怎样的存在——她就是她，仅此而已。 即便相貌同另一位年龄稍小的女孩子的相貌几乎一般无二，本质上却是如同白天与黑夜的差别。 相似到极点，却又截然相反。 ………… 仿佛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 或许是因为对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都明白的太多，所以失去了好奇与畏惧。 又或许……名为纪钥少女的本质，本就与常人相差甚远。 ………… 宽阔庭院中有一条长廊，阳光顺着攀附在长廊顶端藤蔓的缝隙渗透而下。 清风吹拂而过，轻轻划过了她的发梢与指尖。 视野的尽头有一扇门，那是仿佛临界点一般—— 黑与白的分界线。 少女静静望着不远处的那道门。 向前迈动了脚步。 没有丝毫迟疑，世间或许本就没有什么事能够束缚她的行动。 一步又一步，只是默默向前走着—— 向着那扇门的另一端…… ------------------------------------------------------------------------------------------------------------------- 在世界上数之不尽的人和事中，本就没有一处足以被称为‘特别’的。 此时此刻，这个地方，这个瞬间，大概也是一样的。 和平日没有任何差别，和其他任何一种‘普通’没有任何差别的—— 那一定是再为寻常不过的相遇没错吧…… ………… 仿佛穷尽了世界上所有的洁白—— 怀里抱着小猫布偶的少女，眼角挂着浅浅的泪痕，坐静静在绒毛毯子上。 应该……怎么形容呢…… 她的心中只有着最初这样直观的感受—— 人偶一样的……女孩子…… 很难想象那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具有体温，可以触碰到的人类。 乌黑长发垂在肩头，精致到如同虚拟投影的面容，见到的第一眼就已然无法移开目光。 那是足以令任何亲眼见到这一幕的人黯然失神的场景。 ………… “昨天……又见到了……” “在梦里……见到了……” 人偶般的女孩子喃喃说道。 “时钟，大树，黑夜，废墟……” “只有溪儿一个人，怎么走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带着淡淡的迷惑，自言自语般继续说着： “大家都已经不在了……溪儿也会到那边去么？……” ………… “在那一边，能够见到爸爸妈妈么？……” ………… 一抹漆黑，映入了她的瞳中…… 黑色的连衣裙随风拂动。 少女静静坐在她的身旁，十指重叠握在了一起。 微微笑着。 “没关系。” “现在……” ………… “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第五十一章 焚雨 “喂喂，听说了么……” “什么事？” “就是‘那个’啊……” “‘禁忌’的血脉……么……” “‘预言’的序章……背负了禁忌之名，徘徊在此岸与彼岸的交接处，永远也无法抵达‘真实’的存在……” “已经无法挣脱了吧……直到虚无的尽头……” “断翅的鸟儿永远也无法飞上天空，但是啊……” “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结局了……在‘终幕’到来之前……” ………… “在‘终结’之日到来之前……” ---------------------------------------------------------------------------------------------------------------------- 乌云阴霾笼罩下的天空透着淡淡的死灰色。 略有些冰凉的风在天空与大地间吹拂而过， 天色渐渐变得暗了，那道影子却渐渐变得浓郁起来。 遥远的小径上站着一个人，或者……大概是，一个……‘人’。 风吹过，一双宽大的衣袖随风拂动， 看不见他的身子，看不见他的眼睛，全身上下都覆盖在那件极为宽大的衣服中。 整个脑袋，连同整个身子都被遮蔽，此时即便是‘他’‘她’还是‘它’也无法区分，在那件被子般宽大的衣袍掀开之前，或许只能将其当做是某种人形的存在。 从太阳升起之时，直到乌云密布，空气粘稠到仿佛能挤出水滴的时候。 石阶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石质表层没有任何一丝破损，只是如同胶泥般陷了下去。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地面的另一端。 微微低着眉，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仿佛此时的天空一般阴郁的表情。 “你们这些人啊……” 轻轻叹息着。 “我只是要做我应当做的事，无所谓对错……” ………… “空无一人的荒漠中，只是因为有了一个人的踏足，或许就将完全颠覆这片世界存在的本质。” “只是‘或许’而已，至少在最终的时刻到来之前没有人能够确认……” “不应存在的……无论是事物还是人，本就是异端，或者说……存在本身就是罪孽。” “存在即为合理，无论其本身多么不合常理，即便同‘规则’完全相悖……至少你们没有完全否定的资格。” “资格？那种东西本来就不需要……我们所追寻的仅仅是自身认为的‘正义’，无论这正义本身是否正确。” “比如‘实验所’里的那些孩子这就是你们所谓‘正义’的表现方式么……” “濒临界限的存在本就无法用常理视之，在这片一切都颠倒错乱的世界中追寻常理才是真的不正常。” “真正抵达了边界的存在呢，比如……申屠家的鬼丫头……” “‘那个’大概早就不能称为人类了……怪物中的怪物，鬼中之鬼，危险到任何人都无法掌控的存在，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堕入‘另一端’，即便是面对规则本身，在那个人面前即便是神灵也不过如此吧……所以无法划分到界定的范围之内。” “只是因为你们这样的怪物也无法应对吧……那么这一次你们有准备怎么‘处理’呢？” “不知道……直到最终的时刻到来之前，但是大概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吧……” “对‘那孩子’来说么？还是对你们来说呢……” “你觉得我们还残留有‘感情’这种东西么？” “总还是有些的……单凭你们这些人的意志还不足以覆盖作为人类存在的本质。” “虽然我不这么认为……但这本就是件相当无所谓的事。” “多说无益……么……” ………… 地面蔓延着不堪重负的开裂声。 ‘咔~’ ‘咔~’ ‘咔~’ 跳动在半空中青色的火蛇盘旋交织，化作一道道炙盛的神环。 宽大衣袍随风猎猎作响，仿佛燃烧一般映出了耀目的光辉。 一双倒映着十字火苗的眼瞳从衣袍的缝隙中摇曳。 “这是‘教廷’的手段……你也将血液烙印留在那座神殿中了？” 略显诧异的声音。 “我可不愿同那群追求‘永恒’的疯子为伍，更何况‘禁术’级别的炽炎又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就能构造出来的。” 一只手掌从衣袍中探出，眼瞳中的光芒更为炙热了几分。 “只是曾经见过，然后将其威力的千分之一具现化……” 一滴雨水从天空上坠落而下。 在半空中随风变幻着形态，又天空至地面，触及那只伸出的指尖。 燃烧。 浅蓝色的火苗在指尖上跳动。 炙热的气浪在半空中蔓延而去。 细雨如织，一丝丝，一线线向着地面淌落而下。 阴云密布，笼罩在广袤无际的天穹之上。 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雨在烧。 烧塌了虚空，烧尽了触及的一切。 无尽火海中，一道身影静静伫立。 焦灼气息弥漫，衣衫在灼热气浪中化作了四散的灰烬。 身躯上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洞口，那是在恐怖到极点的温度下，一瞬间被洞穿而成的伤口。 没有血液流出，所有的液体都在刹那间燃烧蒸发殆尽，只留下一道道黝黑的血茧。 完全穿透的膝盖终于无法支撑，整个身躯断线般向着地面倒下。 一只手掌支撑着身躯。 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第五十二章 前尘 这是正常与异常交织的世界。 自无尽遥远的太古时代开始，直到无限延伸时光的尽头—— 在天平的两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十年前的某一天，因为‘某件事’， 界限被打破了…… -------------------------------------------------------------------------------------------------------------- 雨水，在天空上燃烧。 火海中，跌倒在地面的残骸化为了灰烬。 衣衫，血肉，骨骼，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盘旋在半空中的火蛇渐渐熄灭。 宽大衣袍随风拂动。 敛去光芒的双瞳淡淡望着空无一物的地面。 “傀儡……么……” ………… 异常源自于寻常事物本质的另一端。 在天空顶端俯瞰大地，看到的也只是表面的景象。 原本就存在的事物，原本不存在于世间的事物，双眼所能映出的事物，无形无象却真实存在的事物，远在天边却又能够亲眼见到的事物，近在眼前却又无法理解的事物…… 千百年以来，为了寻找埋藏在事物表面下的‘真实’，无数的人踏上了那条没有尽头的路途…… 无知的人，愚昧的人，坚强的人，脆弱的人…… 生出翅膀的鸟儿飞上了天空，那些人所抵达的地方却是常人永远也无法触及到的—— 在这片倾覆颠倒，支离破碎，却又蕴藏了无限可能性的世界中…… -------------------------------------------------------------------------------------------------------------- ‘咔~’ 地面寸寸开裂。 一道道发丝般纤细的线从地面的缝隙中蔓延而出，沿着脚踝疯狂缠绕而上。 衣袍被洞穿无数细小孔洞，穿针引线般交织缠绕在一处。 “这还真是超乎预料。” 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听不出丝毫起伏的声音。 无神的双瞳微微扬起。 “从最开始就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完全瞒过了我的感知。” “面对前辈这样的人当然要用些手段，毕竟我可不想同那个传说中能够构造世界的存在正面开战。” 遥远天地尽头，一道身影渐渐浮现而出。 “我眼中的世界本就仅仅是表象而已。” 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这仅仅只有表象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 脚掌从地面抬起，一道道丝线骤然崩断。 足以将史前巨兽束缚在其中的囚笼，此时却显得脆弱至极。 连带着地面一起化为齑粉，泯灭于虚空之中。 一步， 有些缓慢的向前迈出了一步。 身躯已然出现在千百米外的天空上。 携着漫天雨水一同坠下。 ‘咔嚓~’ 无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龟裂纹，一丝丝蔓延在虚空中。 静静伫立在地面的那人面色微微有些发白，默默仰望着头顶天空上的那道身影。 破灭，触及的一切事物都在崩毁碎裂。 末世般的场景。 仅仅只是一个人的身影，却如同山岳般沉重地令人窒息。 “不愧为‘那片世界’排位最高的八人之一么……” 淡淡苦笑。 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虚空中的无形之壁轰然炸裂，漫天狂风肆虐在地面肆虐开来。 树木，土壤，岩石……瓦解，碎裂。 盘旋在天空之上的狂风化作龙卷，如千米高的巨蟒向着地面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在瞬息间被夷为平地，大地上出现了一道不断扩张的深壑。 单薄身影在那条通天彻地的巨蟒之前。 如同暴风雨中的一株小草。 无论拦腰折断还是被连根拔起都太过轻易。 他却没有在意这件事。 身处于近乎毁天灭地之威的狂风中心，静静伫立着。 “敢令本体显露在我面前，真是有胆量。” 像是在夸赞，却没有听出实际的语气。 他站在虚空之中，周身缠绕着无尽毁灭气息。 像是在彰显强大的本质为何物，这样的存在本就代表了这个词语的意义。 衣袍随风拂动，那双眼瞳中依旧没有任何神色。 “面对这种层次的对手，相同的手段当然不会再用第二遍。” 淡淡开口道。 “是么……” 狂风骤敛，一道残影由天空掠至地面。 那是一道破灭一切的拳影。 无法抵达，甚至连抵挡的时间也没有剩下。 快到近乎无视时间间隔。 在一瞬间洞穿了胸膛，撕裂了皮肤，血肉，脏器，骨骼。 殷红鲜血一滴滴淌落在地面，失去了生机的身躯轰然砸落在地面上。 “这倒是有些意思。” 淡淡望着倒在面前的那具尸骸。 “能够做到这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一介无名小卒而已，没什么需要在意的……” 从身后某处传来的声音。 相貌同地上那具尸体一般无二，时空交错般出现在了地面的另一端。 “因为同样的手段不能用第二次，所以稍微改变了一下做法。” “不惜做到这一步也要拦下我，有什么意义么。” “以前我欠过那家的老爷子不小的人情，那位走了之后总要想办法还上……” 手掌缓缓张开。 “而且这件事本就没什么意义，只是想将选择的权利交给那两个孩子而已。” 覆在指尖的银光渐渐覆盖了整条手臂，闪烁着鳞片般的光泽。 “是么……” 不置可否的扬起眼瞳。 下一个瞬间，残影消失在原地。 半空中一道金石交击的轰鸣雷霆般响彻。 一道身影断线的风筝般抛飞而起。 划破长空，砸落地面，轰然陷入地表中。 折断扭曲的银色手臂外表上印着一个清晰的拳印。 “‘这个’也不是本体么……” 淡淡望着陷入破碎地面中的残骸。 ‘咚~’ ‘咚~’ 衣袍覆盖下的双瞳骤然紧缩。 一只手掌按向前胸。 “心脏……” ---------------------------------------------------------------------------------------------------------------------- “将这东西放进去倒是废了我不少事。” 身穿着一件花背心有些慵懒的男子在地面开裂碎石的阴影中显露出了身形。 指尖缠绕着一圈跳动的黑色细线。 “从最开始的接触想尽办法总算找到了一点空隙。” “你觉得这样就能够赢得了我么？” 嘴角有鲜血溢出，声音依旧平静。 “当然称不上是赢，前辈这样的存在就算心脏被完全破坏也能在瞬息间重新构造出来吧，但是我这东西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清除的……就算是前辈大概也要用上一天时间将身体不断重组才能彻底脱离这东西的掌控吧，这些时间却已经足够了……” 晃晃悠悠的身影显得有些吊儿郎当。 那人却是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世间皆传公输家的芎儿小姐天资无双，现在看来她那位哥哥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天才。” “不不，实在称不上……话说我根本没报名字吧……” ………… “仅仅是拦下我一个也没有用，这个时间选择出手的自然不会只有一个人。” “只需要拦下前辈一个，剩下的那边那个小丫头自己应该能够解决，而且……那样非同寻常的人，未来的路只能自己走，谁也没有办法插手……” ………… 雨停了，天空之下只有满目疮痍的大地。 崩裂的巨石缝隙间填满了雨水冲刷留下的淤泥。 过不了多久，这片被完全摧毁的大地上或许又将有野草的种子发芽。 一道身影晃晃悠悠离去。 “未来……么……” “没有对错，只有自己选择的路……” 第五十三章 鸽子 世上每一件事物的开始都预示着终结。 这片世界的开始，某个地方，某位少女的死， 这片世界的终结，一切都摧毁殆尽，破碎到无法拼凑的时候—— 故事结束了， 故事开始了…… ------------------------------------------------------------------------------------------------------------- 沙丘， 少女静静站在夜色笼罩的荒漠中。 那是荒芜，单调的世界。 没有意义…… 无论是这片世界，亦或是自己的存在。 无论明日如何都没有关系， 即便焚烧泯灭为虚无也没有关系。 沉眠在荒漠中的鸟儿。 折断了羽翼，无法再一次飞上天空的鸟儿。 ………… 直到有一天， 在这片荒芜世界的尽头遇到了…… 另一个自己。 ----------------------------------------------------------------------------------------------------------------- 白色， 缓缓睁开的双眼，映出的只有白色的墙壁。 这是什么地方…… ‘我’又是谁…… ………… 意识诞生于深渊之海。 虚空中生出的水流倒灌入空空如也的容器中。 因为这股水流实在太过汹涌，在一瞬间就已然快要满溢而出。 一股强大的外力禁锢在了容器的顶部，将所有的一切都封存在了里层。 裂纹。 一丝丝蔓延在容器的内壁。 不堪重负的崩裂声。 “啊……！！！” 悲鸣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响起。 在感知到肉体的存在之前，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 无形的意识具有实体般，陷入千万柄刀锋构成的漩涡中。 割裂，碾碎，重组…… 再一次具备形体…… ………… “这就是‘我’么……” ………… -------------------------------------------------------------------------------------------------------------------- “自己的名字……知道么？” “‘名字’……” 略显困惑的声音。 “能够想起来么？对你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重要的……东西么……” ………… 无法理解。 脑海深处是一片宽阔无边的海洋，那是无数道烙印的缩影。 像是在看着随意排列组合的文字，无法理解意义的所在。 此时此刻，有什么东西从那片海洋中浮现了出来。 唇齿微动—— “纪……钥” 这就是我的名字。 从虚无中浮现的名字。 面前身穿着白色外衣的人露出了有些讶异的神情。 像是在干枯的沙漠中看到一眼清泉般，带着欣喜的惊异。 我却依然无法理解。 无论是这样比喻的含义，还是这种情绪本身…… ………… 我到底，为什么存在于此呢…… -------------------------------------------------------------------------------------------------------- 小小的窗户下，小小的她。 默默眺望着窗外的世界， 距离‘自我’的诞生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仿佛已经存在了无法计数的时光， 脑海深处的那片海洋太过宽广，足以将一切都吞没殆尽。 “你在看什么呢？” 忽然间从身后响起的声音。 转身，映入眼帘的是没有见过的面孔。 除了刚刚见到的那两个人，这是她在世界上见到的第三个人类。 穿着简洁，留着短发的女人。 手里端着茶杯，轻轻笑望着自己。 令人生不出厌恶感的女人。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鸽子，是你的……怎么说好呢……算是你的主治医生吧。” 名叫鸽子的女人微微抿起嘴角。 “鸽……子” “是有点少见的名字呢……和平的象征么，有的能送信。有的还可以吃……” 鸽子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两只手背到了身后。 “这样看起来像是长出了翅膀一样呢，如果飞起来了不就变成真正的鸽子了么……” 像孩子一样的笑容。 真是奇怪的女人。 她默默想着。 “你在想我是个奇怪的人了吧……” 鸽子眯起眼睛，略有些不满的语气。 “嗯。” 微微点了点头。 “还真是马上就承认了啊……这种时候难道不需要善意的谎言来治愈鸽子我脆弱的内心么？” 鸽子噘着嘴嘟哝道。 “那……你是个一般正常普通的大人啊。” 她淡淡开口道。 “这个善意的谎言比实话更加伤人啊……” 鸽子眼泪汪汪说道。 “是这样么。” 稚嫩的童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丝毫起伏波动。 ………… ------------------------------------------------------------------------------------------------------------- “那孩子又在看着窗外了呢。” “真的没有问题么……让她醒过来这件事……” ………… 夜空中铺满了繁星，一点点闪烁在漆黑的天空上。 窗台下，小小的身影静静伫立着。 ………… “那孩子眼中的世界，旁人一定是无法理解的吧……” “在虚无的夹缝中沉眠了四年，如今又要用这幅稚嫩的身躯承载这样庞大的意识……” “这件事真的正确么？……” ………… ---------------------------------------------------------------------------------------------------------------------- 多年以后，少女依然能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鸽子弯下腰，蹲在了她的身前，那双清澈的眸子倒映着自己的眼瞳。 “你的眼睛，能够看到我么？……真正的我……” 没有回答，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成为朋友么……和我？” 鸽子微微抿起嘴角，一如最初见到的笑容。 “朋……友” 淡淡望着面前伸出的那只手掌，略有些茫然的神色。 “这样么……” 鸽子浅浅笑着， 不知为何，她感受到了那副笑容中淡淡的落寞。 “有一天，能够成为朋友就好了呢……” “有一天，能够相互理解就好了呢……” ………… “有一天……” ………… 第五十四章 枷锁 “铭刻在虚无之海的彼端，名为真理的烙印。” “记载了万事万物的起始，预示了一切崩毁殆尽的终焉。” “即便只是‘拓本’，容器还是太过脆弱。” ………… “至少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么……” ………… --------------------------------------------------------------------------------------------------------------- 她静静坐在椅子上。 稚嫩手臂上缠绕的透明导管中的鲜红色一丝丝蔓延着。 自从醒来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 每隔几天就会进行这样的血样采集， 最开始就没有任何抗拒，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抹情绪的波动。 只是太过平淡，对于这个本应只是理解哭和笑年龄的孩子来说…… 对面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子将试管收回箱子中，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样啦？” 忽然间响起的声音。 抬头淡淡望去，鸽子的脸出现在门外的玻璃框上。 ………… 没有回答，默默撇过了视线。 “不要无视我啊！！哭给你看哦！鸽子我的神经可是很——纤细，很——脆弱的！！！” 鸽子拉长着语调提出抗议。 “你还要站在那边么？” 淡淡望着门外的那张脸。 “没办法啊，谁让我晕血么……” 鸽子一脸惆怅的摇了摇头。 “从以前我就在想，你明明是个医生，却没有办法见血呢……是不是一点也不能见到呢……” 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两指捏着沾了一点殷红的棉签向着门外走去。 “不要啊！！！……” 鸽子连连摆手后退。 ‘咔~’（开门声） “不……要啊！！！……” ‘哒~哒~’（逼近的脚步声） “不……要……啊……！！！” ………… “没关系，一下就好，我会温柔一点的。” 淡淡望着跌坐在墙角无路可退的鸽子，手中的棉签伸了出去。 “不要啊！！！……” ………… 两只眼睛转圈，挂着眼泪倒地不起。 “已经……嫁不出去了……” “只是看到了这么一点血也能晕倒么？” 完全没有理会黯然神伤的鸽子，望着掌心的棉签淡淡说道。 “这孩子……天生的抖s啊……” 鸽子一脸幽怨坐起了身子。 “反正我已经嫁不出去了，你要负起责任娶我。” “不要。” 简单直接。 “竟然完全没有犹豫！” 深受打击的鸽子。 “我不管我不管！！！纯洁的鸽子已经被小钥儿玷污了，鸽子就要小钥儿娶我！！！” 鸽子挤着眼睛再地上打滚。 “只是让你看了一点血而已。” 她淡淡说道。 “呜呜……哇……” ………… “真是……” 像是在轻轻叹息般。 或许是错觉。 不变的表情， 不知何时，已然柔和了几分。 --------------------------------------------------------------------------------------------------------------------- “呐……鸽子，你说，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呢……” “不管小钥儿得的是什么病，鸽子我都会把它治好的。” 一如往常的笑容。 “嗯……” 轻轻点头。 楼顶天台上的风静静吹拂而过。 她微微扬起的双瞳中倒映着蔚蓝无际的天空。 一只手掌缓缓伸过头顶， 与视线重叠，像是要将整片天空握在掌心一般， 踮起脚尖。 那道身影仿佛要随风消逝一般，或许下一秒就无法触及到，不真实的触感。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有些事情却偏偏能够理解……” 淡淡的声音响起。 “大概撑不到十八岁的那一天吧。” ………… ----------------------------------------------------------------------------------------------------------------------- “我的身体有些问题，和普通人相差甚远……” 她静静开口道。 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十年……差不多就已经是极限了。” ………… 无形的海水顺着地表蔓延，吞没了整个城市。 街道，房屋，地面，天空。 她静静站在这片海洋中。 嘈杂的杂音完全被隔离在了外界， 那是没有人能够看到，没有人能够触及的地方。 她明白，这片海洋，是类似规则一般的存在。 和脑海深处的那片海有些相像，只是更具了几分实感。 空无一人的海底，静谧到没有一丝声音的存在。 最为幽深的世界深处，最为黑暗的黑夜尽头。 永远也无法挣脱—— 命运的枷锁。 ------------------------------------------------------------------------------------------------------------------- “不害怕么……” 鸽子静静望着地面。 “害怕……不是很明白……” 依旧平淡的回答。 “只剩下十年……在这期间这种不稳定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十年……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长了，从这个世界上醒来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 她轻轻踮着脚尖，瞳中映出的天空更加清晰了几分。 “死……或者终结，虚无……这就是世界原本的姿态，一个月，一年，一百年……以至更早之前无比悠久的时间中，世界中都没有‘我’的存在……” ………… “未来的某个时间，世界上依然没有我的存在，这就是应有的结局吧。” ………… 没有留恋， 虚无的意识在那片深渊之海中徘徊了太久。 身处于任何人都无法踏足的世界中…… 连寂寞也无法体会。 没有存在的理由…… 直到有一天， 一个人—— 静静地消失在世界上。 ………… -----------------------------------------------------------------------------------------------------------------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她轻轻摸了摸鸽子的头发。 嘴角缓缓浮现出 有些生硬的笑意。 “就凭小钥儿想安慰大人还早了十年呢……” 鸽子低着头，将她抱在了怀里。 两只手揉着那张稚嫩的面颊。 “放开我……” 低声抗议着。 “不放。” 柔顺发丝搭在了她的耳垂旁。 挣扎了片刻一会儿才终于放弃。 ………… “掌控着世界上一切事物开始与终结的，是神明么……” “什么……” 有些不解的望着鸽子的侧脸。 --------------------------------------------------------------------------------------------------------------------- “就算对手是神也绝对不会输的。” 轻轻笑着，清澈眼瞳中透着无法言明的坚定。 常人无法体会的魄力， 淡淡望着天空上渐渐消散的云海。 “时间……还有的吧……” ………… 第五十五章 幻影 秋日的天空清澈透明，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 杂草丛生的庭院，由于很多年没有人打理，四处爬满了繁盛的植被。 以她的理解能力，很容易就能注意到自己所在这片地方的异常之处。 除了内部以外怎么看都已经是废弃的建筑，时至今日，存在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自己所见的那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留在这里的，鸽子……又到底是什么人…… 仔细想来，所见的一切都隐隐超乎了常识的边界，但她却没有在意这些事。 对于本身就是虚假产物的自己来说…… ------------------------------------------------------------------------------------------------------------------------ 秋千架—— 在废弃庭院的正中孤零零的陈放着。 大概，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使用过了吧。 指尖轻轻触碰，一层灰尘的印痕留了下来。 陈旧的，有些太久了呢…… ………… 很多事，即便没有见到也能够明白。 有些事，即便亲眼所见也无法理解。 ‘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活着’之类的问题，对于常人来说大概是有意义，却没必要思考太多的问题， 具备了身为人类资格的那一天，作为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天，一切都理所应当般的开始了。 以人的身份，作为人的一生开始了…… 开心欢笑也好，伤心绝望也好。 直到有一天，有些东西悄然改变了， 或许也只是，有恃无恐的傲慢而已。 ………… -------------------------------------------------------------------------------------------------------------- 什么时间开始呢，鸽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似乎是在遮掩什么一般，那副笑容也没有精力维持，唯有那双眼瞳依旧清澈。 直到今天，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面了，原本就极为空闲的时间变得更添了几分空白。 这个院子是她能够到达的最远的地方。 不知为何，总觉得不能再继续向前走了。 天空尽头悬挂的，月影般的时钟虚影，大概是本应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东西吧。 因为‘能够看到’。 原本寻常的事物变得超乎寻常。 万物之理从镜面中映出的世界的倒影。 镜花水月般虚幻的世界。 即便是身处于此也没有活着的实感。 这幅身躯，太过羸弱稚嫩，几乎无法承载那片宽广无边的虚无之海。 或者说，早就应当崩溃决堤才对。 时至此时此刻，依然维持着平衡的状态，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好呢…… ------------------------------------------------------------------------------------------------------------------ 仔细擦拭着布满灰尘的秋千，直到露出木质原本的纹理。 转身，轻轻坐了上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 直到星辉再一次填满大地…… 在星辰坠落之前， 秋日的夜晚，坐在孤零零的秋千上，独自仰望星空的少女。 忽然间—— 天际响起了淡淡的，银铃般的笑声。 瞳中掠过了一抹茫然。 “你是谁……” “我么……” 眼瞳中浮现的倒影，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我就是你……” ………… “‘真正’的你……” -------------------------------------------------------------------------------------------------------------- 早就应该察觉到了吧…… ………… “呐……” “放‘我’出去啊……” 漆黑眼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倒影般浮现在半空中。 “所有的一切都为你破坏殆尽，无论是这片世界，还是你自己……” ………… “为什么……” 淡淡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 半空中的倒影反问着，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一般—— “哈哈哈……” 双手捂着肚子，放声笑了出来。 “这样啊……你还不知道啊……” ………… “自己是作为‘什么东西’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又是为了什么囚困在这幅躯壳之中……” 微微抿起嘴角， “明明听从我的话就好了……不过迟早有一天，即便没有我的存在也会……” “你是谁？” 第二遍问出的问题。 “虚无大海化作的镜面中所映出的，真实的倒影，无数道残破碎片中诞生的意识……解释起来还真是麻烦啊……” “我就是‘恶’……这样理解大概没问题吧……” ………… “上一个时代遗留的……” ………… 半空中的她轻轻笑着， “我会伴你一同消亡，直到终结的彼端……” ………… -------------------------------------------------------------------------------------------------------------- 清风拂过，有些淡淡的凉意。 那道倒影随风消逝，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银色的月光静静落在地面上，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真是……孤独的家伙呢……” “这片世界本就只有一个人，没有其他事物的存在，也从不曾需要多余事物的存在……” “虚假的……人生么……” “从最初的最初就是虚假的，如果这幅身躯和灵魂从头到尾都是虚构存在的话，唯有这份虚假一定是真实的吧……” ………… “你就是我么？仅仅是为了毁灭一切而生的‘我’么……” ………… -------------------------------------------------------------------------------------------------------------------- 黎明，一抹光亮自天空的另一端蔓延而出。 坐在秋千上的少女微微扬起眉梢， 淡淡望着从黑暗深渊中透出的一线光明…… ………… 从最开始就是一个人。 到最后， 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第五十六章 杂音 “‘世界’，已经坏掉了……” “从核心开始腐烂，生锈，发霉，分解，破碎……” “很久很久以前，身处于现实与超现实之间的人们就已经明白了这件事……” “然后……” ………… 最深层的黑暗深处，一点火光静静摇曳着。 ------------------------------------------------------------------------------------------------------------------ “…………” “什么？” “…………” “你在说什么？” ………… 无法理解的声音。 仿佛车轮不断撞击着铁轨，雨滴坠落向地面，齿轮咬合转动，玻璃崩碎开裂…… 杂乱无章，却又像是隐隐存在某种规律。 悬浮在眼前，具备人形的漆黑倒影。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却始终无法传达。 她忽然明白了， 那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 缓缓伸出手，向着前方那片阴影探去。 斑驳摇曳的火苗在半空中跳动着。 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 因为有光， 所以才有了影子。 因为有我， 所以才有了你…… ------------------------------------------------------------------------------------------------------------------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刺耳的笑声， 清脆的笑声， 癫狂的笑声， 无边的黑暗中，少女的身姿伫立在天空与大地的交接处。 张开双臂，像是要拥向那片黑夜一般。 出现在视野中的是那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背影。 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了未知的情绪。 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哀伤么…… 悲凉么…… 还是说， 仅仅是对于那道背影末路的‘怜悯’而已呢…… ………… “…………” 【听不见】 “…………” 【听不见】 “…………” 【听不见】 …………………… …………………… …………………… …………………… …………………… …………………… …………………… 【呐……】 ………… ---------------------------------------------------------------------------------------------------------------- “咕咕咕~~” ………… 缓缓睁开双眼， 巨大的鸽子头套， 还有不断制造着怪声的某人。 “啊~~啊~~被我吵醒了？” 一只手抱着古怪头套的鸽子捂着嘴坏笑道。 “嗯，” 轻轻点头。 “这是……什么地方……” 察觉到环境的不同，或者说，已经是不得不察觉到的状况了。 怎么……回事…… 与其说是陌生的环境，不如说世界存在的‘本质’已然完全改变， 到了‘面目全非’的程度…… 此界非彼界， 仿佛跻身于更高层面的世界所映出的，没有色泽的低次元世界的倒影。 大地不再是大地， 天空不再是天空， 生灵不再是生灵， ‘我’不再是‘我’ ‘你’也不再是‘你’ 存在亦非存在， 终即为始， 始亦为终， 生与死的界限， 存在与虚无的界限， 天空与大地的界限， 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现实与虚幻的界限， 此界与彼界的界限， 失去了境界的世界， 抵达了境界尽头的世界， 超脱了有限与无限的世界， ………… ----------------------------------------------------------------------------------------------------------------------------------------------------------------------------------------------------------------------------------------------------在----------------------------------------------------------------------------------------------------------------------------------------------------------------------------------------------------------------------------------------------------看-------------------------------------------------------------------------------------------------------------------------------------------------------------------------------------------------------------------------------------------------着-------------------------------------------------------------------------------------------------------------------------------------------------------------------------------------------------------------------------------------------------我--------------------------------------------------------------------------------------------------------------------------------------------------------------------------------------------------------------------------------------------么-----------------------------------------------------------------------------------------------------------------------------------------------------------------------------------------------------------------------------------------……--------------------------------------------------------------------------…… ………… 【崩坏】 ………… 【重塑】 ………… 【覆灭】 ………… 【新生】 ………… 【无意义】 ………… 【无意义…】 ………… 【无意义……】 ………… 【无·意·义……】 ………… 【无·意·义……】 ………… 【无·意·义……】 ………… 【无·意·义……】 ………… 【无·意·义……】 ………… 【无·意·义……】 ………… 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无 ‘无’只存在于境界的彼端。 那里是一切开始与终结的边界， 万事万物的极限， 无时无刻不在膨胀的世界的极限， 妄想与现实的极限， 清醒与疯癫的极限， 那里有‘人’的极限…… 那里有‘神’的极限…… ………… 那里什么事物都存在着，曾经存在着，现在存在着，永恒存在着…… 那里什么事物都不存在，不曾存在，不存在，永远也不会存在…… 概念模糊不清， 界限相互混淆， 黑白颠倒错乱， 一切的一切， 失去了界限的事物 即为混沌， ………… ----------------------------------------------------------------------------------------------------------------------- “你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鸽子淡淡笑着。 那副神情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但同样令人难以琢磨。 “这里是一百年之后的世界。” “这里是一千年之后的世界。” “这里是一万年之后的世界。” “这里是一亿年之后的世界。” “这里是镜面一瞬间映出的世界。” “这里是坠入‘永恒’尽头的世界。” “这里是终结之后重新开始的世界。” “这里是开始之后再度终结的世界。” “这里是一切的一切……” “这里是黑暗中最浓郁的一角黑夜……” “这里是虚无中最深邃的一片深渊……” “这里是失去界限的混沌【】……” “这里……【】【】【】未来【】【】……” ………… “这【】【】【】【】……【】【】……” ………… “【】【】【】【】【】【】【】【】【】…………” “【】【】【】【】【】【】【】【】【】…………” “【】【】【】【】【】【】【】【】【】…………” ………… “什么……” “【】【】【】【】【】【】【】【】【】…………” “怎么回事……” “【】【】【】【】【】【】【】【】【】…………” “声音……” “【】【】【】【】【】【】【】【】【】…………” 听不到……了…… “【】【】【】【】【】【】【】【】【】…………” 杂音…… 充斥双耳的杂音…… 浸入骨髓一般的杂音…… 触及灵魂最深层的杂音…… 无法理解…… 无法逃脱…… 这种感觉……和之前一样…… 这是超出了人类理解能力‘语言’么…… 铭刻了某种意义的‘符号’么…… 还是说…… 单纯的，失去了所有意义所在的，单纯的‘杂音’而已呢…… 刺痛…… 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 如同她初次从虚无的海洋中苏醒时一般， 无数道刀锋般的碎片镶嵌在无形的意识体深处。 剥离…… 鸽子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消逝…… 如同老旧电视机屏幕中跳动错乱的影像…… ………… “在…………看…………着…………我…………么…………” ………… -----------------------------能----------------------------看--------------------------------------------------------------------------------------------------------------------------------------------------------------到------------------------------------我----------------------------------------------------------------------------------------------------------------------------------------------------------------------么---------------------------------------------------------------------------------------------------………… 真……正……的……我…… ………… 真正……的我…… ………… 【真正……】 【的我】 ………… ………… ………… “真正的我。” 第五十七章 伪 音之海， 那是无数道杂音堆砌而成的海洋， 文字，符号，声音，承载了某种意义的语言。 话语本身并无意义， 声音本身并无意义， 语言本身并无意义。 那么…… 什么事物是有意义的呢…… 有意义的事物 真的存在么…… ………… 眼中所见的， 即为虚假， 真实本身不掺杂任何虚假， 存在即为虚假， 虚假即为虚假， 名为虚假的虚假即为真实， 真实的本质即为虚假， 掺杂了虚假的真实—— 同真实相悖…… 【伪·命·题】 【伪】 【伪】 【伪】 【伪】 【伪】 【伪】 【伪】 【伪】 【伪】 ………… 亻为 亻 为 丿 丨 力 丶 丶 --------------------------------------------------------------------------------------------------------------------- ………… ………… ………… ………… ………… ------------------------------------------------------------------------------------------------------------------------ “********” 声音…… “*********” 这样啊…… “偙偺搙偼乽堹棊偺僿儖僗昉乿傪偛峸擖捀……” 【嗯嗯……】 “俢偐傜捈愙婲摦偟偨応崌丄俠俢偵偼捈……” 【是这样么……】 “偗傜傟偨曽偼儊乕儖偱偍抦傜偣偔偩偝偄丅抳……” 【原来如此……】 “侾俉嵨枹枮偺曽偺僾儗僀偼偛墦椂偔偩偝……” 【所以呢……】 “側僶僌偑敪尒偝傟偨応崌偵偼僶乕僕儑儞傾僢僾偱懳墳偝偣……” 【是时候回去了吧……】 “嵨枹枮偺曽偺僾儗僀偼偛墦椂偔偩偝……” 【回到……】 ………… ……………… …………………… ………………………… ……………………………… “怎么了？” “嗯……”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发呆呢……” “稍微……想到了些以前的事。” “什么事？” “没什么……” “还是‘鸽子’的事么？” “你还记得‘那个人’啊……” “毕竟是【】一直在说的名字么……” “我一直在说……么……” “嗯，一直……” “是这样么……” “【】最近总是这样……” “怎么了？” “很多事都忘记了……” “没有啊……” “骗人，” “没有……” “这样的对话已经有过几次了，【】还是没有印象么……” “…………” “为什么不说话啊……”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啊……” “让你担心了……” “我的事怎么样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啊……” “…………” “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啊？” “……长大了呢……” “嗯？……” “无论是‘这里’还是‘这里’……” “哎~……！不要啊……！” “怎么了？” “所……以……说……为什么要摸这里啊！” “明明‘本质’是一样的，现在看起来也会有微妙的差距呢……” “不要说出来啊！……只是最近才开始……而且现在也不是很……” “你在低声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 “…………嘿嘿……” “啊……又在笑了……” “大概是受‘那个家伙’的影响吧……真是……” “又在说我不懂的话了……” “赌气？” “没有。” “叛逆期？“ “没有。” “傲娇？” “才不是呢！话说和这个词根本没有关联吧！” “嗯……” “怎么了？” “稍微有点……累了呢……” “剩下的路还有多远呢……” “‘剩下的路’……么……” “你要去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谁知道呢……” “无论路途有多遥远，总要有个终点吧……” ………… “终点么……” 黑色衣裙随风舞动， 少女轻轻扬起眉梢。 ………… “那就到……” “‘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吧……” ………… ………… ………… “嗯，” 微微点了点头， “【姐姐】。” ………… ------------------------------------------------------------------------------------------------------------------------ 见到了最终将要抵达的地方。 不属于现实也不属于虚幻的地方。 连接着过去与未来，超脱了有限与无限，万事万物的开始与终焉。 打破了一切界限， 【混沌】 ‘有’和‘无’的终点。 那里有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么？…… 还是说…… 什么都存在呢…… 【鸽子】 你也在…… 【那里】……么？…… -------------------------------------------------------------------------------------------------------------------- “姐姐……也会把我给忘了么？” “当然不会。” “真的？” “真正重要的东西，大概想忘也忘不了吧……” ………… “……你也是，‘那家伙’也是……” ………… “呐，以前的事，再说给我听吧……” “什么事？” “什么都行，姐姐也好，‘那个人’也好，只要还记得就好……” “嗯，但是……有点多呢……” “没关系……” 轻轻抿起嘴角， “我会一直听着的，无论到什么时候……” ………… 朝阳升起的时候，夕阳落山的时候， 乌云满天的时候，大雪初晴的时候， 过去，现在，未来， 你在的时候， 有一天…… ………… 你不在的时候…… 第五十八章 恶魔之手 【存在】 原点， 所有的一切都蕴藏在了最初的‘开始’。 直到终结之前，亿万年的时光 在‘无限’之前，任何概念都是无意义的。 浩瀚无尽的海洋，亦或是随风而逝的尘埃。 数以亿计更迭的纪元，弹指一挥的瞬息之间。 无知无觉的卑微生灵。 在匣子中碌碌一生。 存在的一切，曾经存在的一切，未来将会存在的一切…… 存在本身并无意义 无限本身并无意义 ………… —— 朝闻道—— 夕死可矣 --------------------------------------------------------------------------------------------------------------------- 公元二零三四年 七月—— ‘嘎~噶~’ 展开漆黑羽翼的乌鸦盘旋在街道上空。 “已经是第几个了？” “不知道……但是……” “传闻中大概有上百人……”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类’真的能做到这种事么？……” 【尸体】 陷入地面中，完全扭曲的尸体。 四肢呈麻花状卷曲，崩断的骨骼从血肉中透出。 身体本应是仰面躺倒在地，露在地表一侧的却只有后脑。 整个颈部扭曲了一百八十度，面向地面是一道道干涸的紫黑色血迹。 刺鼻的腥臭气味弥漫在干燥的空气中。 沉默良久，围观者中终于有人打破了僵局。 那人壮着胆子上前观察了一番，面色发白看向身后，微微点了点头。 一片嘈杂—— 【恐慌】 夜晚市区中游荡的，夺取人脸的怪物…… 隐藏在最为浓郁的夜色中，跗骨之蛆一般紧随在身后。 人类对于‘它’来说无异于最具诱惑的猎物， 进食，或者称之为—— 【猎杀】 漫无边际的传闻铺天盖地蔓延着，没有人知道迷雾之后的真实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真正见到‘它’真正面貌的人都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的原因吧…… 最初的事件或许只是单纯的猎奇杀人案，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都无法再将之后一系列的异常认做单纯的杀人事件。 无论是现场的景象还是事件发生的频率来看，都不大像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流言如随风蔓延一般，短短数天之内就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炎炎夏日，空气中却透着异样的阴冷气息。 ………… “怎么样？” “不大正常，不如说很不正常……” “废话……” “所以呢？” “这句也是废话，你这家伙就不能发表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刚刚那句就是咱现在唯一的感想，难道还没有戳到问题核心的关键所在么？” “我感觉我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哎呀哎呀，‘梦幻森林之恋’咖啡厅的罗店长竟然还有智商这种东西，啧啧~” “……上一句话有报上我家店名的必要么……” “何止是有，简直是超级有啊……” 宽大的遮阳帽下，身穿漆黑色哥特裙的小萝莉微微抿起嘴角。 “帮你做了这么大的宣传，广告费什么的至少要欠咱一条命吧……话说这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白痴竟然能取个这么少女的店名真是匪夷所思啊……” “说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侮辱我家最重要的店名的话我可就不会再留什么情面了……” 地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声，罗店长铁塔一般的身影在地面上投下了大片的阴影。 “哪有哪有，一定是你的错觉……” 哥特萝莉笑眯眯伸出舌尖，舔了下手里的棒棒糖。 “‘那里’就是你们的人么？” 沉吟片刻，罗店长淡淡望了眼人群中的几道身影。 “没有‘专业人士’，这次的事我们也很难解决……而且……” “【预兆】……么……” 哥特萝莉淡淡冷笑着。 “本就是不可逆的崩坏，似乎什么事情都能扯上关系……干什么都畏手畏脚，到头来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倒不像是站在你所处的立场应该说出的话……” “啧啧~~咱可是一向只说咱想说的话，那帮老不死的订下的规矩又算的了什么……” “所以这一次你打算亲自出手么？” “不不，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负责这件事的另有其人，而且……” 哥特萝莉微微扬起眉梢，望着街道深处的阴影。 “就算那帮废物没法解决，咱的那位朋友可是比任何人都更擅长做这些事……” “能和你这性格恶劣的家伙做朋友，想必也正常不到哪里去吧……” “啧啧~‘正常’么……那家伙的确是不怎么称得上……” 哥特萝微微抿起嘴角。 ………… 不知从何时开始， 刚刚还被黑压压的人群围拢的地方已经变得极为空旷 数以百计的围观者陆续离开了这条街巷，或许直至此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要离开…… 空旷场地间只剩下了寥寥几人的身影。 “和之前的那些一样么……” “……至少我看不出什么差别……” “虽然大部分痕迹都被抹消了，最基本的气息却还是一样……” “说到底还是没有任何用处么……” “从最开始直到今天已经有一个月了吧……有用的线索根本没有找到……” “所以上面的人请出了‘那位’……” “‘那位’……么……” ………… 场中的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街道的另一头—— ‘哒~’ ‘哒~’ 清晰的脚步声传来，不紧不慢，静静回荡在空旷的街巷上空。 在场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流露出些许紧张的情绪。 “‘恶魔之手’……” “无论是把活人拖入地狱的底端，还是将死人拉出深渊的尽头……” “身世也是是一片空白呢……即便是‘资料库’的档案也没有任何关于那个人最初的记录” “就连‘名字’也是……” ………… 空荡荡的街巷中，一步步向前走着。 她微微低着眉，静静望着不断踏出的脚步。 双腿有些颤抖…… 紧张么……还是在害怕呢…… 轻轻笑着，像是在自嘲一般…… ………… “‘那家伙’啊……” 街角咖啡厅的玻璃窗中，哥特萝莉浅浅笑着。 “虽然是个没用的家伙，但也比任何人都更加可靠……” “呐……鸽子，咱可是很中意你呢……” ………… ‘哒~’ ‘哒~’ 脚步声不断响起。 轻轻闭上双眼， 右手两指解开了左手手腕上的绳结，唇齿微张—— “至软弱的我……” 漆黑发丝飘散在空中， 戴上白色手套的双手间一道银色的亮光闪烁而出。 泛着寒光的手术刀被洁白的手套静静握在了掌心。 再度睁开的眼瞳中倒映着那一抹摄人心魄的光华， 轻轻笑着，一如最初时一般…… ………… “那么……” “现在来解开‘真实’吧……” 第五十九章 玻璃壁 无限世界共存的无数的时间平面中…… 有关的，和没有关联的事都在并行发生着。 数之不尽的线条，交织缠绕，直至无法分辨出最初的脉络。 那些杂乱无章，却又蕴藏了各自含义的痕迹—— 大概全都是一些普通的，还有不普通的事…… ………… 十二年后—— 二零四六年某月某日， 席卷了整个城市，无法辨明其本体的漩涡。 一层层叠加的外壁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崩塌， 声音，颜色，形态，事物的本质…… 腐朽，干枯，碎裂……不同于各种意义上‘坏掉’的形式。 崩坏即是崩坏本身， 终结即是终结本身， 不掺杂任何杂质，纯粹的…… 为了毁灭而毁灭的毁灭， 为了终结而终结的终结， 那是在无限虚无彼岸之前， 失去了真实，虚假事物崩溃的瞬间…… 【喂……】 “…………” 【听得到么……】 “听得到怎么样，听不到又怎么样呢……” 【听得到或许能证明一些事情，或许不能，听不到或许能证明一些事情，或许什么也证明不了……】 “‘无意义’么……” 【哈哈~到底是怎么样呢……哈哈哈哈哈……】 【……话说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无意义’……】 【嘿嘿~真是有意思的概念啊……】 “所以呢……” 【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是这样么……” 【当然当然……】 “原来如此……” 【真是聪明……】 “过奖过奖……” ………… “那么……对话还要继续么？” 【‘对话’？……你是这样认为的么……】 “那又是怎样呢……” 【‘我们’存在的形式……】 “那又是什么东西……” 【还是没有理解么……】 【空想……】 【虚构的】 【捏造的】 【不存在的……】 “…………” 【嘿嘿……】 “你在笑什么？……”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像是这样的气氛……】 “哦……原来如此……” 【已经被‘现实’蚕食的所剩无几了呢……】 “什…………” 【一只掉入了玻璃缸中的蚂蚁——】 【向上爬，掉下来，向上爬，掉下来，向上爬，掉下来，向上爬，掉下来，向上爬，掉下来，向上爬，掉下来，向上爬，掉下来……】 【无限的循环——无数次重复着单调的过程，】 【蚂蚁本身不会产生任何异样感，简单的世界中映不出任何一丝异常的倒影。】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 【时间过去了几小时】 【时间过去了几天】 【时间过去了几个月】 【时间过去了几年】 【时间过去了几百年】 【时间过去了几千年】 【时间过去了几万年】 【时间过去了几亿年】 【兆】 【京】 【核】 【秭】 【穣】 【沟】 【涧】 【正】 【载】 【极】 【恒河沙】 【阿僧祇】 【那由他】 【不可思议】 【无量大数】 —— 【‘时间’的概念不存在】 【数字的概念不存在】 【单纯的符号】 【除了本身印记之外无意义】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这段持续到无限的时间似乎没有任何意义所在】 【无论是一分钟还是无穷延伸的时光——】 【仅仅只是一只蚂蚁在玻璃壁上爬行——滑落】 【因为太过简单，所以没有意义】 【无论是一分钟还是一亿年都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给这出舞台剧安排一位观众——】 【新奇】 【坚持】 【顽强】 【空洞】 【乏味】 【虚无】 【麻木】 【厌恶】 【****】 【****】 【***********】 【******】 【************】 【******哈哈哈*****】 【**********】 【**********】 【*******哈哈******】 【***哈哈*******】 【*********】 ………… 【中断】 …………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呢？……】 【嘿嘿嘿嘿嘿……】 ………… 【啊……这先且不论……】 【‘蚂蚁在玻璃上爬行’真的是一件简单的事么？】 【比起纯粹的宇宙尘埃，‘蚂蚁在玻璃上爬行’这件事的本质或许要复杂上无数倍。】 【以人的视角看来却是单调到极致的画面】 【那么以更高的视角来看呢……】 【更高层次的意识体，从人类无法理解智慧载体的高度看来——】 ………… 【人类就是玻璃上爬行的那只蚂蚁】 【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爬行，滑落……………………】 【无意义】 【无可救药的无意义】 【无可救药的持续】 【无可救药的自以为是】 【无可救药的傲慢】 【无可救药的无限】 【但是……真的是‘无限’么？】 【因为时间的堆叠所以无限么】 【因为毫无变化所以无限么】 【因为无尽轮回所以无限么】 【因为无限所以无限么】 【说到底，无限到底是什么？】 【有形之物，无形之物，真实，虚假，镜像，倒影……】 【‘界限’到底在何处】 【从哪里开始，‘有限’才会变成‘无限’的呢？】 【名为‘无限’的无限，真的是无限么】 【概念本身即是限制，作为承载了某种意义的载体】 【道生一，一生二，而生三，三生万物】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一即是一切】 【一切即是一】 【开始即是终结】 【终结即是开始】 【原点中蕴藏着一切事物的始末】 【万事万物的轨迹】 【万事万物的终焉】 【原点即为一，一即为无限（伪）】 【无限即为一（伪）】 【（笑）】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无意义】 【‘无意义’本身无意义】 【承载了‘无意义’的无意义有意义】 【名为无意义的无意义无意义】 【因为无意义所以无意义】 【因为无意义所以有意义】 【因为有意义所以有意义】 【因为有意义所以无意义】 【无论填充多少无意义也只是无意义】 【‘掉进了玻璃缸里的蚂蚁’】 【在‘无限’的玻璃平面上升，下降，无限循环……】 【这就是在玻璃缸外的眼睛中映出的，单调到极点的影像】 【问题出现了】 【‘玻璃缸外的眼睛’为何会存在？又是从何时开始存在的？】 【在一切开始之初就已经存在了么？】 【还是在某个时间截点因为某种原因突然产生的东西呢？】 【‘玻璃壁’即为无限】 【那么无限之外的事物到底是什么呢……】 【‘人’的眼睛？】 【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为什么会看着一只在玻璃缸里的蚂蚁呢？】 【‘人’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无法理解】 【无意义（伪）】 【无意义的行动】 【无意义的存在】 【在无限平面上无止境的攀升下滑】 【有一天，正在玻璃壁上爬行的人放弃了思考】 【只是‘无意义’的行动而已……】 【人蚂类蚁在玻璃壁上爬行】 【人蚂类蚁在玻璃壁上下滑】 【人蚂类蚁重复着无限循环的世界】 【人蚂类蚁嘲笑着玻璃缸中卑微的存在】 【无限】 【无限的玻璃壁】 【无限的平面】 【名为无限的无限么……】 【真的是这样么？】 【如果某一天】 【因为‘某些状况’】 【蚂蚁爬出了名为‘无限’（伪）的玻璃壁】 【人类爬出了名为‘无限’（伪）的玻璃壁】 【人蚂类蚁爬出了名为‘无限’（伪）的玻璃壁】 ………… 【爬出了玻璃壁的人类不再是‘人类’】 【‘本质’上的差别】 【脱胎换骨】 【醍醐灌顶】 【涅槃新生】 【不能称之为‘人’的人】 【‘非人之物’】 【不再是人，成为了处于某种更高平面的存在】 【转身望向身后】 【地面上只有一口小玻璃缸】 【还有一只不断上升下滑的，小小的蚂蚁】 【真是毫无意义啊……】 ………… ………… ………… ………… ………… ………… 【‘非人人蚂之类物蚁’在玻璃壁上爬行】 【‘非人人蚂之类物蚁’在玻璃壁上下滑】 【‘非人人蚂之类物蚁’重复着无限循环的世界】 【‘非人人蚂之类物蚁’嘲笑着玻璃缸中卑微的存在】 ………… ………… ………… ………… ………… ………… ………… 【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所以刚刚那段东西的笑点在哪里呢？” 【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关键是气氛啊气氛~~】 “哦~~是这样么……” 【当然当然……】 ………… 【你小子倒是什么事都不问呢……】 “有什么需要问的么……” 【比如‘我’……还有你自己……】 “总觉得都是些无聊的事……” 【比如现在正处于漩涡中心的那个小丫头……】 “哦？……” 【看来这倒是有些兴趣呢……你小子很有前途啊……啧啧~~】 “当我没说……” 【嘛……】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小丫头和你是‘同类’……】 “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工的产物，一个是天生的，情况也复杂的太多……】 “…………” 【所有‘碎片’汇聚的时候，****也完全扭曲了，如今你********…………】 “？……” 【……】 【看来‘界限’已经到了呢……】 ………… ………… ………… 【绝望】 【绝望】 【绝望】 【绝望】 【绝望】 【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 充斥着谎言的记忆 填满了虚假的记忆 本身即是捏造的记忆 未曾见到 却如此真实的记忆 ………… 破灭的世界下，静静伫立的少年。 无穷无尽的片段充斥着脑海，撕裂一般的疯狂涌现着…… 时而是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光晕， 时而是普通却又遥远的景象…… 似乎有着些许怀念，却又立刻被随之而来的剧痛冲散， 五彩斑斓的花田……海岬上眺望的，广袤无际的天空……翻动的平底锅和滋滋作响……冬日黑夜齐膝的白雪……高空俯瞰的，化作小小黑点的城市…… ………… 充满异域气息，中世纪古老的建筑，倒塌的城墙，龟裂出无数道沟壑的街道，天空上嘶吼的黑龙， 一列列身披重甲的骑士手握长枪林立在地面上，黑压压如天上的乌云。 尸体，鲜血，废墟，身穿着宽大神袍的教士…… 脚踏长空而立，一片猩红的视野…… ………… 花海—— 一望无际，色彩缤纷的花海淹没了世间的一切， 花田尽头那道小小的身影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 ‘我’这是怎么了…… 低头望向自己的身躯，只有一片模糊的光晕。 没有形体…… 樱花树下，女孩子微笑伸出手。 “永远……” 不知为何，脑海中出现了这连个字， 这就是……你的名字么…… ………… ‘哒~’ ‘哒~’ 【血】 鲜艳的红色， 顺着身躯各处淌落的鲜血， “怎么回事……” 异样感—— 不仅是疼痛，在某些地方的衔接似乎有些异样的不适…… 掌心握着的是什么呢…… 一柄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刀身上映出了自己的脸， 嗯…… 原来是这样啊…… 双脚站在血泊中，因为体内血液的流逝渐渐失去了体温。 漆黑眼瞳中透着一抹 淡淡望着一道道暴掠而至的残影，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 “人类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 ………… ---------------------------------------------------------------------------------------------------------------- ………… ………… 【仅仅是将‘碎片’拼凑起来】 【离‘完全体’也有着无法估量的距离】 【现在的‘你’一定无法真正理解吧……】 【‘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 【‘时限’已经到了么……】 ………… 【总有一天……】 ………… 第六十章 羽毛 光， 从云层中渗透而下的一缕光芒， 像是要除去世界上所有阴霾一般，静静洒落在地面上， 有什么事情要开始了—— 她忽然这样想到， 停滞了很久很久的齿轮缓缓运转， 忽然之间 忘记了一些事 明白了一些事 大概不是言语能够表述的， 在一个刚刚来到世间上婴儿眼中，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光明还是黑暗， 美丽还是丑陋， 面前的这条道路， 无垢眼瞳中倒映出的世界—— 希望的开端，亦或是绝望的末路……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恶， 最初的最初到底是什么呢…… 一切一切的起源与开始， 在混沌之中区分出黑白的分别， 在一切都交织缠绕的起始之中， 纯粹的事物真的存在么…… ‘我’到底是什么呢…… 是善么？ 是恶么？ 是黑么？ 是白么？ 是云层中渗透而下的那一缕光芒么？ 是视线尽头无限延伸的—— 那片天空么？…… ………… 她静静望着眼前的世界， 第一次见到，却又有着一种模糊熟悉的感触， 每个人的存在都有着各自的差别， 又或许，在很多很多年前，追溯到近乎无限的时光长河的源头……所有人都是以不同的形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无论那是怎样的姿态， 肉体，灵魂，支撑起独立人格的一切要素都分散在世界的某处， 无论存在于何处，无论相隔了多远的距离， 总有一天会汇聚到一处， 命中注定，或者仅仅是单纯偶然， 存在着某些意义，或者原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在这里—— 不是作为那块石头， 不是作为那滴露珠， 不是作为那粒灰尘， 不是作为那阵清风， 不是作为善， 不是作为恶，. 不是作为黑， 不是作为白， 不是作为云层中渗透而下的那抹光， 不是作为视线尽头——无限延伸的那片天空， 此时此刻， 仅仅是作为‘我’存在于这里。 我只是我而已， 不是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 没有被冠以‘名字’的印记， 没有过去的束缚， 仅仅是从一片空白中勾勒出的， 名为‘我’的痕迹。 眼前是通往未来的大门， 无论自己的意志如何，时间已经开始流动， 那是任何人都无法违背的， 最为复杂的， 最为简单的—— 【规则】 ‘太阳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 ‘一加一等于二’ ‘只要是活人就一定会死’ ‘世间的一切都将会走向终结’ ………… 因为太过简单，所以无法违背。 令人绝望的正确性正是无法打破的壁垒， 那是只要存在于世间就无法挣脱的束缚， 但是…… 真的是这样么？ 【可能性】 ‘某一天太阳不从东方升起，不从西方落下’ ‘一加一不等于二’ ‘超脱了‘永恒’的生命’ ‘打破所有界限，抵达了‘无限’的世界’ ………… 无论世界的极限将其否定到了什么程度—— 可能性依然存在。 无论那一点火焰何其渺小，即便无限趋近于无，依然无法否定其存在。 反之—— 无论事实是如何不可撼动， 无论真实的墙壁是何其牢固， 还是—— 无法证明真实正是真实本身…… ………… ‘真理’不存在， ‘神明’不存在， ‘世界’不存在， ‘我’不存在， ………… 空旷的十字路口，无论面向哪边都没有车辆与行人的踪影。 世界上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从很久很久之前，直到无比悠久的时光尽头…… 世界上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事物存在，没有任何具备形体的事物存在， 那是没有任何人见过的世界…… 没有任何异常之处，甚至没有令任何人驻足的价值。 不是‘为什么而存在’， 仅仅只是因为存在在那里而已， 没有任何原因， 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过去了多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在那片天空的尽头—— 真理依然是真理， 神明依然是神明， 世界依然是世界， 我依然是我， ………… 无论存在的概念被如何扭曲， 无论事实本身出现了怎样的偏差， 无论这份心情出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 在空旷无边的世界中， 寂静无声的世界中， 徘徊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世界中， 有意义与无意义之间的世界中， 看到了—— 静静站在天空上的少女， 有着透明眼瞳，稍微有些不可思议的少女， 浅浅笑着， 似乎有些哀伤，却依旧温柔的笑容。 乌黑发丝渐渐变得如眼瞳般透明，映出了淡淡的光辉， 忽然之间，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怎么回事…… 啊……是这样么…… ………… 我……在哭么…… 为什么呢…… 在世界上的所有风景，唯有那道身影带来的震撼最为强烈， 像是直接触动了心灵最深处一般， 无法抑制的感情， 不知源自何处的感情， 那是…… 在一片空白之中， 无法淡去的印记…… ………… “开始了哦……” 少女静静笑着， 整个身躯都透出了淡淡的光辉，渐渐消融在天空上…… “你不再是你，” “你依然是你，” “无论在哪一个时间平面……” “无论在哪一个世界的角落……” “无论以怎样的姿态出现……” “遇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背负着什么，追寻着什么……” “一定会再一次找到你……” “无论在什么时候，请不要忘记……”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还有……” ………… “最喜欢你……” ………… ------------------------------------------------------------------------------------------------------------------------ 曾经无数次见过的风景，即便出现了些许细微的改变也不会令人太过在意， 少女的身影如同烟花落下的光雨般渐渐消逝， 如同冰雪消融，云朵散开一般自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远处街道的另一端，一辆轿车的轮廓渐渐被勾勒而出， 身旁，一位行人提着公文包同自己擦肩而过， 一个孩子蹬着自行车穿行在车流间， 喇叭声，鸣笛声，脚步声，交谈声…… 充斥着世界的吵杂噪音将她包围在了其中， 少女消失了， 整个世界出现了…… 然后她明白了一些事， ………… “踏上了作为‘自己’一切的开始这件事，” “再也无法见到她，这件事……” ………… -------------------------------------------------------------------------------------------------------------------- 站在原地， 没有做些什么，也没有思考什么， 只是静静注视着这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 一片羽毛从天空上飘落而下， 轻轻落在了她的掌心中， 扬起眉梢， 微微抿起嘴角， “啊……” ………… “是只鸽子……” 第六十一章 涟漪 无论是怎样的事物都有着相反的一面， 善的另一面是恶，恶的另一面是善， 黑的另一面是白，白的另一面是黑， 因为太过纯粹，所以无法以单一的状态出现， ‘人类’这种存在…… 俯瞰着一切能够俯瞰的事物， 憎恶着一切能够憎恶的事物， 践踏着一切能够践踏的事物， 怜悯着一切能够怜悯的事物， 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 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景色， 对她来说，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 还是最讨厌人类，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 还是最喜欢人类…… -------------------------------------------------------------------------------------------------------------------- 掌心的一抹冰凉一丝丝蔓延着， 眼瞳中倒映着切断开裂的某物…… 血液，骨骼，内脏，皮肤， 人类， 尸体， 或者说—— 单纯的‘肉块’ 死去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再是人， 残留在世界上的只是一具没有任何意义的躯壳而已， 无论怎样切割，剥离，扭曲，也不会有任何痛感。 很多年一直在追寻的某件事， 在没有尽头的荒漠中跋涉的旅人， 想要寻找到什么， 直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想要改变些什么， 直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没有任何事物支撑的空壳， 真是个软弱无力无可救药的家伙呢…… 她这样想着， 微不足道，如此渺小的存在， ………… -------------------------------------------------------------------------------------------------------------------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什么都没有……” “传说中的那位背负了‘恶魔之手’之名的存在也找不到什么异常之处么？” “异常……那又是什么呢？” 她站在血染的街道上，微微低着眸子， 地面上出现了蚂蚁的残骸， 无论那残骸的数量是几十还是几百具或许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即便注意到了也不会认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无论那些尸体是如何破碎不堪，如何扭曲崩裂也一样， 因为它们是太过脆弱卑微的存在， 无论有多少数量的同类死去，无论被怎样对待也不会引起位于高空俯瞰视角的注意， 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 这自然不是它们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过错， 只是因为所处的世界的层面相差太过巨大，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与蚂蚁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 眼前的这幅场景，是何时何地出现都不会令人感到诧异的， 最为普通的景象， 没有任何异常的景象，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引起任何人在意的景象， 所以本就无需在意， 任何事， 能够理解的任何事， 超出了理解能力的任何事， 都只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普通的景象， 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 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却又如同理所当然一般， ………… 刺入肉体的刀锋，泛着淡淡的寒光， 一条条红线没有任何阻碍的随着刀柄延伸着， 四周伫立着几道隐约可见的身影，却又仿佛城墙一般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离开来， 每一缕风，每一粒灰尘，每一道声音， 那是或许是某种——类似于【境界】的壁障， 对于常人来说，这片空间已经同外界完全分隔而开， 同一平面上的事物在某种意义上的扭曲， ‘概念’层面的颠覆， ‘规则’没有被改变，只是在规则的方向上进行了误导， 看起来似乎难以理解，对于这些人来说却是最擅长做的事之一， ---------------------------------------------------------------------------------------------------------------------- 十分四十七秒， 刀刃从遗骸中抽离而出， 一根细线顺着修长五指如小蛇般灵巧的穿梭在尸体的表面， “看来……” 一道道被割开的裂口瞬息间被缝合在一起， “少了一些东西……” 她淡淡开口说道， 诡异扭曲的，失去了面部的尸体， 无论怎么看都是残缺的，但是…… 缺失的不只是实体， 眼前的事物中少了一些什么， 不是尸体的部分，不是二十一克重的灵魂， 而是在某一层面上的缺失， 对于她来说，‘缺少了什么’并不重要， 问题只是‘触及到哪个层面’而已…… 那么…… ---------------------------------------------------------------------------------------------------------- 一切都将结束， 所有的一切， 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 那是这个世界上，从最初到最后，唯一有意义的事， 这个从未有过任何改变的世界， 这个腐朽陈旧到无法继续支撑下去的世界， 静静听着， 天空尽头传来的，一丝丝开裂的声响， 那是抵达了极限的世界边缘剥离开裂的残响， 那是这个世界留给人们的， 最后的道别和挽歌， 剩下的时间，已经没有太多了， 或许就在下一秒， 天空将会崩塌坠落， 伴随着世间的一切，坠入那片没有尽头的深渊中， 所有终结与起源的开端—— 一切一切， 最初的，最后的归宿之地， 永远也不会苏醒的沉眠， 永远也无法走出的梦境， 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地方， 没有人曾经见过， 没有人曾经听过， 没有人能够想象那是怎样的景象， 但是， 或许没有那么可怕， 或许， 和一直以来的风景没有什么不同， 不安的声音， 充斥了双耳的污言秽语， 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那是—— 如同黑夜一般漆黑的羽翼， 少女静静站在那片世界的尽头， 异色的双瞳中，倒映着那片一成不变的天空， 指尖有一滴鲜血缓缓滴落， 在虚空中荡起了一丝涟漪， 那道波动渐渐蔓延着，直到无法触及的远方， 伴着她身后的那片黑夜一同消失不见， 只有一片漆黑的羽毛从云层上缓缓飘落而下， 那是—— 同过去相比， 没有任何差别的世界， 从那时以来， 从来也没有任何改变的世界， 等到那一天， 注定会走向终结的世界…… 第六十二章 神明 “等等我……” “不要走……” “再不停下来的话……” 漫天火光中，一席摇曳的短裙化作黑色的火莲， 烈焰灼烧般的空气中，一道瘦小的身影跌坐在地面上， 遥远大地的尽头， 一片片遮蔽天日的阴影不断蔓延着， 颤栗的大地，天际尽头回响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那是山峦般庞大的轮廓， 关于那些东西的本质，大概从一开始就是模糊不清的， 不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于此， 仅仅是因为存在本身而已， 在那一天， 一切过往都被斩断的那一天， 全新的世界雏形开始塑造的那一天， 罪孽的余烬被焚烧殆尽的那一天， ………… 地面上是一具具七零八落的尸骸， 溢出的鲜血如同汪洋大海般席卷在天际的尽头， 如山的尸骨，猩红的河流，残破的尸骸，震天的轰鸣， 数之不尽的生灵喋血在那片荒芜的大地上， 诸神之战—— 对于常人来说只是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的每一天， 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近乎是这个世界最后残存的景象， 天际残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的映照下， 她的身影显得愈发单薄…… ---------------------------------------------------------------------------------------------------------------- 被世界淹没的背影， “鸽子姐……” 化作混沌的世界中，最后，也是唯一仍在闪耀的光芒， 漆黑发丝飞扬在半空中，她静静挡在她的身前， 一步步迈向地面的另一端， 左手挽住了满头黑发， 指尖的一点寒光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映入她眼瞳中的是—— 一瞬间被斩断的漆黑长发化作烈焰在半空中燃烧的景象， 不知为何， 无法再次发出声音， 哽咽着哭泣的少女， 被眼前那一幕所震慑的心灵， 这一生，大概再也无法见到这样的景象， 直到最后的一刻才忽然明白…… ………… “绫……” 夕阳下，破灭的混沌之前，短发的她转过了头，轻轻笑着， 那双漆黑眼眸在火光中闪耀着耀目的光芒， “这个世界的罪孽，与你无关” “今天过去之后，明日一定会如期到来” “无论那是不是一如往常的世界，无论那个世界有没有我的存在，” “不要害怕，因为……” “那一定是属于你的世界” “不管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你……” “凭自己的力量” “去追寻吧” ………… 【笑】 【立起指尖】 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平齐的裂口，一直蔓延到地面的两端， 整片大地一分为二， “鸽子姐……” 模糊的视野中，地面连同自己的身躯开始缓缓下沉， 整片大地是一座悬浮在天空之上的岛屿， 伴随着整片天空一起沉没而下…… ………… 那一天， 那片世界和她的身影， 全部都， 消失不见…… --------------------------------------------------------------------------------------------------------------------- 【晴空之下】（词·曲……） —————————————————— 【神明已然沉沦】 【世界上的一切】 【即将随之终结】 【在天空终结之前……】 【静静仰望着】 【即将化作烟尘的】 【那片天空】 【如同往日一般的】 【那片天空】 【那里是——】 【神明所造的世界】 【堕落的神】 【折断了洁白的羽翼】 【向着深渊中坠落而下】 【在那条道路前方】 【一切都将泯灭殆尽】 【终末的天空】 【那里是……】 【我仰望的那片天空】 【现在开始】 【挣脱吧……】 【束缚在身躯灵魂上那——】 【名为命运的枷锁】 【失去了神的世界】 【被污秽玷污的世界】 【还有那——】 【渐渐失去颜色的天空】 【习以为常】 【因为】 【那里是……】 【我早已经了解的世界】 【那片世界】 【无数次亲眼见到的那个世界】 【现在开始——】 【崩坏吧】 【毁灭吧】 【焚烧……】 【殆尽吧】 【神明什么的我才不认识】 【啊~啊~】 【不要打扰我】 【难道你以为……】 【和我关系很好么？】 【你的世界真是糟糕透顶】 【即便无数次重塑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从现在开始】 【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无论是那片天空还是你自己】 【所以……】 【从现在开始】 【给我消失吧】 【你这混蛋神明】 【带着你的世界，快点给我消失吧……】 【世界什么的才不需要】 【天空什么的才不需要】 【神明什么的才不需要】 【我只是想要到达——】 【更远的地方而已】 【除此之外】 【别无所求】 【在神明堕落之前】 【在世界终末之前】 【在天空上那道航迹云……】 【消失殆尽之前】 【我静静仰望着那片晴空】 【畏惧什么的才不需要】 【在下一秒】 【我的世界将会迎来终结】 【但是……】 【那又如何呢】 【我会再一次来到这里】 【无论相隔了多么遥远的距离】 【即便时间空间已经完全错乱】 【我一定会跨越一切天堑到达……】 【少年少女的愿望所造就的世界】 【打破了一切界限】 【抵达了无限的世界】 【忽然之间】 【理解了什么】 【又或许】 【什么也没有理解】 【改变了什么】 【又或许】 【什么也没有改变】 【未知的心情】 【即便是第一次遇到也没有什么不快】 【无论在那条道路上等待着你的是什么】 【前行吧】 【用尽全力】 【去追寻吧】 ………… 【直到……】 【学会了新的感情】 【抵达了】 【更加遥远的地方】 【明白了】 【一直以来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么……】 【再次回到那片天空下吧】 【一度终结的天空】 【无数次走向终末的天空】 【被神明遗弃的天空】 【抵达了】 【无限边缘的天空】 【啊~啊~】 【真是无趣】 【那么……】 【只是这一刻也好】 【只是这个瞬间也好】 【让我在这片虚假的天空下看到……】 【真实的你吧】 【世界的洪流之下】 【渺小到极点的我】 【仰望着浩瀚苍穹】 【妄想着能够改变一切的我】 【但是】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世界的极限】 【那片天空的尽头】 【抵达更加遥远的地方吧】 【飞到更高的地方吧】 【那里一定存在着】 【比起世界上的一切都要闪耀的事物】 【不知为何诞生的心情】 【迫不及待想要传达的心情】 【无论距离还有多么遥远】 【跨越那世界吧】 【跨越那时光吧】 【跨越那天空吧】 ………… 【我一直注视着——】 【没有任何改变】 【逐渐沉没的世界】 【我一直等待在——】 【注定被浪花吞没的天空】 【我一直都仰望着】 【那片浩瀚无垠的晴空】 【我一直在那里等待着你】 ………… 【在那个世界开始之前】 【在那片天空终结之后……】 ………… ………… ………… —————————————————————————— 【晴空之下】 【end】 —————————————————————————— “鸽子姐……” 轻轻握住了系在脖颈上的银色十字架， 虽然出生在和‘教廷’有关的世家，她却从不曾信教， 但那个十字架是那个人交给她的东西， 本就是无感情的人偶， 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或许也只是因为那个人而已， 但是， 为什么…… “呐……” “我该怎么办呢……” “这样下去，还是会和那时一样……” 身穿哥特黑绒裙的小姑娘轻轻咬着嘴唇， “…………” “已经过去了四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么？” ………… “明明是为了完成当时无法做到的事才走上这条路的……” ………… “呐，鸽子姐” “已经……” “再也无法回去了么……” ………… 第一次流泪是在四年之前， 最后一次流泪是在四年之前， 那么，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再重复那个软弱无力的自己的末路…… ………… ………… ………… ………… ps：那个‘晴空之下’就算是插入曲（脑补）吧，新开了一个本作的平行坑《烬空》第二章也有用，说是平行坑某种意义也算是同一本，可以去看一下，应该还是有点意思的……好了就说这么多，这一段应该会加快更新速度……哎太坑了#（滑稽） 第六十三章 终与新生的终结与伊始 “滋滋*********渍渍渍***********滋滋滋…………啧啧………………” ………… 【重启】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最初的，同原有世界的所有关联都被完全切断】 【从十年前的‘那一天’开始……】 【这个世界作为独立的存在具备了最初的意义，仅仅是存在本身的意义】 【不是‘臆造品’，不是‘仿品’不是‘真品’】 【‘那些人’所做的一切……】 【人造世界雏形失败了】 【‘虚拟现实’失败了】 【‘终与新生’双子失败了】 【…………】 【可悲可笑的蝼蚁在最后的时刻所有的挣扎全部以失败告终】 【‘新世界’】 【如你眼中所见，世界的全部……】 【至于‘我’又是谁？】 【笑】 ………… ------------------------------------------------------------------------------------------------------------------ 公元二零四六年， 荒芜的大地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龟裂与沟壑， 荒原，沙漠，所有的一切都被灰暗与死寂笼罩…… 干枯的大地上有着一片片高达万米的巨型光幕，彼此间也有着难以计数的间隔， 蛋壳般的巨型光幕中间有着一片片深不见底宛如深渊的巨坑， 这里没有任何生物存活，或者说…… ‘生命’这种东西早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无边无际，足以吞没一切的死寂， 光幕与光幕之间有着一条若隐若现的系带彼此相连，有着呼吸一般的细微波动， 如果将其放大千万倍就可以看到其表面无法计数的晶体镜面， 每一个镜面中都有着无数支离破碎的倒影， 天空，大地，海洋…… 还有…… 人类， 数以百计，数以千计，数以万计，数以亿计的人类…… 进食，休息，生活，繁殖，新生，死亡…… 循环往复…… 无数的倒影中，一双金色的眼瞳倒影在镜面的最深处， 无限纵横交错的脉络蛛网般蔓延着， 那些杂乱无章的纹路，即为构成世界最本质的‘理’， 无法用言语解释这样的存在， 这样的世界到底是什么呢？ 真的能够被称之为‘真实’么…… 天空，大地……世界的全部， 真实存在，亦或是妄想的产物， 刚刚出生的婴儿，如果从最初就没有睁开双眼从沉眠中醒来，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人生的全部都只是在梦境中度过， 那么对于她来说的真实到底是什么呢？ 梦境中所见的一切， 还是从未曾见过的另一个世界， 生命的真伪， 存在的意义， 一切都无关紧要， 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幻， 对于‘那个人’来说…… ………… ------------------------------------------------------------------------------------------------------------------- 能够看清世界的一切…… 从里到外，从头到尾，无论是其表象还是其本质， 就结果来看，或许是极为悲哀的一件事， 清晰地看着这个腐朽至末端的世界的样貌，然后—— 注视着，倾听着永无止境的崩坏…… 从降生在世界上的一瞬间就从来没有醒来么…… 如果不是梦境，这样的世界未免也太过可悲与无趣， 或者，正因为是现实所以才会这样呢…… 或许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即便是分清现实这种事也太过麻烦了…… 那么…… ………… 无数条脉络在眼瞳中无限延伸着， 顺着一条条脉络传递而来的波动…… ‘那个世界’覆灭的预兆， 上个时代遗留的罪孽， 看起来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 但是…… 从覆灭的世界尽头找出唯一通向未来的可能性， 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仅此而已， 即便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或许她本就同意结果论， 但是思考这些还是太过麻烦， “‘z区’……” “同‘旧世界’相连的最后一角，十年前‘那一天’【创世纪】中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 “生灭两极的衔尾蛇，吞噬自身获得了永恒，” “终与新生的世界，毁灭至创造，徘徊在永无止境的，‘有’和‘无’的尽头，直到……” ………… “嘿嘿……” 不知何时，不知为何， 她轻轻笑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世界的真实？那种东西怎么都好…… 所谓的‘真理’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要得到过，如果那是一本放在眼前的书，大概自己一生都不会翻开来看吧…… 但是这件事似乎是由不得自己决定的，等到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眼中的世界已经是这幅无可救药的面貌， 什么都无所谓，她是这样想的…… 理解了现在所在的世界同最初的那一个并不相同……这件事， 不是单纯的正确或错误， 没有任何人能够指明通往前方的道路， 那么…… ………… -------------------------------------------------------------------------------------------------------- “喂……” 空无一物的混沌中， 漆黑一片的深渊中， 那是有和无的边界， 存在的概念亦是模糊不清， 没有思维，没有行动， 与其说生灵，更为接近单纯的死物， 少年的双瞳渐渐被漆黑一片的世界吞没， 断了提线的人偶向着深渊的最深处沉沦而下， 时间，空间，任何已知的概念在这里都不存在， 只有忽然在耳畔响起的声音依然清晰， 失去神色的眼瞳深处微微荡起了一丝波动， 不知是偶然还是本能，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产生了细微的反应， “呐……听我说……” …………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入‘那个世界’的核心，但是……” “如果你不想和以往所见所有的一切一同消逝在‘无’的边界，那么就听我说下去……” “你所在的世界是假的，” “你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的” “但是……” “即便如此你也想要看到‘真实’的话……” ………… “停滞在原地还是向前走，” “yes还是no” “只有你自己选择……” ………… 没有思维的空壳， 无法行动的傀儡， 失去灵魂的躯壳， 一只脚踏向了前方， 漆黑如深渊的双瞳， 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