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祖的男宠》 1 丑八怪 端午前夕,天气阴晴不定 一夜倾盆暴雨,雨水不断冲刷着山村。睍莼璩晓青色闪电撕破黑色天幕,雷鸣霹雳而下,由天际袭卷而来,地动山摇。 厚厚的茅草经不住雨水的侵蚀,水珠从屋梁掉落,滴溅在地上。湿冷的空气带着股霉味,被褥粘稠的很是难受,床上的人影缩成一团,翻来覆去睡不着。 青色闪电再一次劈下,房间在雷鸣中震动。段郁宁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用手紧紧捂住耳朵,心似被闪电劈过,噼啪开裂。 推门声响起,一名穿着满是补丁的男子掌着盏晕暗的煤油灯走了过来,“郁宁,你睡了吗?” “爹,我睡不着。”听到爹爹的声音,段郁宁明显松了口气。 “今晚的雨下得可真大。”段铁柱将煤油灯搁在桌子,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头,“别怕,有爹在。” 段郁宁将头靠在爹的肩膀上,不安地问道:“今晚会死人吗?” “不会的,别瞎说。”段铁柱忙捂住她的嘴,安慰道:“有爹爹守着你,你不会出事的。” “可是去年、前年、大前年……每当这样的夜晚……”段郁宁的手发颤,紧握住爹的手,“我怕迟早有一天会轮到女儿,到时候就不能照顾您了。” “不会的,魔鬼纵然要吃人,也是挑些漂亮的姑娘,决不定选中郁宁的。”段铁柱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你是爹的乖女儿,会一直跟爹爹作伴的。” 黑色的眼眸黯然,段郁宁悄然摸着自己的脸颊,不禁露出一丝不符年纪的苦笑。 察觉到她的失落,段铁柱懊恼自己的口无遮拦,“郁宁,爹不是那个意思。在爹眼中,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人,等爹存够钱就带你去找名医治好你脸上的斑。” 段郁宁自娘胎出生起,左脸便有个黑褐色的斑,且随着年纪增长斑越来越大。十来岁的年纪,左脸已有半个巴掌般大小。丑陋的容貌让她受尽别人的嘲讽跟欺负,她没有玩伴,也不需要玩伴。 父女在雷电交加的晚上相守,直到天微亮才睡去,一觉醒来已是端午节,过雨天晴。 段铁柱给了段郁宁几块铜板,让她到集市打些雄黄酒回来,并顺路摘些艾草挂大门上驱鬼门过节。段郁宁接过铜板背着竹篓穿上草鞋出门。 一夜暴雨,地上甚是泥泞,草鞋没一会便沾满黄泥。村东头几个孩子在打水仗,见着段郁宁远远走过来,他们抓起地上的玩泥扔过去,“丑八怪来了,丑八怪来了。” 五六个孩子,不断朝段郁宁扔泥巴,面对嘲讽段郁宁却是充耳不闻,低头一路走来。 刚开始被欺负的时候,段郁宁会辩解,会伤心哭泣,可时间久了便麻木了。沉默不语的她走到古井边,操起一旁的扁担向他们冲过去…… 顽劣孩子一哄而散,嘴巴不断嚷嚷,“丑八怪打人,丑八怪打人了……” 段郁宁举着扁担,朝东边追去,逃窜到西边的孩子却杀了个回马枪,背部受敌。气愤的她转身追西边的,南边的孩子朝她吐舌头,“来啊来啊……” 黄泥地打滑,段郁宁摔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整个人扑在泥坑里啃了满嘴的泥。 孩童站在不远处幸灾乐祸,段郁宁从泥坑里爬起来,用手抠着脸上的泥巴,却是怎么也抠不干净。说好不哭的,眼眶却酸酸的很难受。 “给你,擦擦吧。”温润的声音响起,一条素白的手帕递了过来。 气恼的段郁宁一巴掌扫了过去,打过手帕,“不用你假好心。” 手帕飘在地上,染了浊黄的泥水。一道身影弯了下去,捡起手帕拧干净再次递了过去,“我没恶意的。” 段郁宁愕然,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透了过来,她抬头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眼前站着与她年纪相当的锦衣少年,俊朗无双的脸颊带着丝善意的笑容,白皙修长的手拿着手帕固执地放在她面前。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 美少年 少年面容清俊,眉峰淡如江南烟雨,黑色清眸濯濯生辉,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往如含珠,嘴角露出淡雅的笑容。睍莼璩晓 翩翩俊儿朗,乱了少女芳心。 穷乡僻壤,村子男人大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黝黑模样,甚少有容貌出众者,更别提像少年般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 她听爹爹讲过故事,像眼前这般美好的少年只会在故事里出现。而如今,她不仅见到了,而且他还解了自己的囧境。 “谢谢。”段郁宁低头,满脸的泥巴遮了她的尴尬。 “咳咳……”少年咳了两下,清俊的容颜透着丝苍白,他走到古井边打了桶水,对着浑身泥巴的段郁宁道:“洗洗脸吧。” “……谢谢。”笨拙的段郁宁始终低着头,匆匆洗了把脸,重新打了桶水洗干净手帕起身想归还给少年,谁知古井边却没了少年的身影。 抬头望去,一辆豪华的马车已在远处。她想上去将手帕还给他,可想到手帕染了黄泥水失了最初的洁净,她失了勇气。 除了爹爹,萍水相逢的他是唯一关心过她的人……手下意的摸着脸,若鲁莽追上去,只怕会吓着他吧。 村里的姑娘没少私下嘀咕她: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出来吓人就是她不对了。 到集市打了斤雄黄酒,段郁宁在回家路上折了满满一把艾草,刚回到村子便听到了晴天霹雳的消息:不好了,村里死人了。 段郁宁一惊,匆匆往家里跑。 刚到家门口,只见路边树下停着辆豪华的马车,段郁宁只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爹……爹,出事了。”段郁宁疾步跨进家门,朝着屋内喊。 “丫头,怎么了?”段铁柱从屋里走了出来,低声音道:“家里来了客人,别大声嚷嚷失了分寸。” “谁啊?”段郁宁放下竹篓走进厅堂,只见屋里多了四个陌生的男人。 难怪觉得马车熟悉,四个陌生的男人中,其中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是早上遇到的。 “是你?” “是你?” 异口同声,段郁宁一眼便认出了他,眼眸露出笑容,“真巧。” 少年看清段郁宁的容颜时,愕了半晌才露出温和的笑容,“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若非她一身泥巴的衣服,他还真认不出来。 段郁宁将早上的事说了出来,段铁柱连连感激,将她拉到一旁塞了十个铜钱,“丫头,楚公子路过进来吃顿便饭就走的,他给了一锭银子,咱也不亏待他,你到刘屠夫家割点猪肉。”家里还有只鸡,一会宰了待客。 接过钱转身要走,段郁宁突然想起要紧事,紧张道:“爹,村子昨晚又死人了,是村西头的张倩倩,吊死在坟墓前的大树上,听说舌头伸的好长……” 一听死人,段铁柱也急了,“你在家招呼客人哪也别去,我去看看。” “不,我也要去。”段郁宁拉住他的手不放。 “家里还有客人呢。”段铁柱将她推进厅堂,匆匆出门了。 段郁宁回到厅堂,坐立不安的给少年斟茶,“楚公子,请。”一个车夫,两个护卫,三人着装衣料都不差,他应该是身份不凡的富家子弟。 “在下楚胥羽。”少年喝了口带着霉味的苦涩茶水,好奇地问道:“村子是不是有事发生?” “嗯……”段郁宁心事重重,“村子出了秽气之事。” 楚胥羽进村之前倒也听到些风声,说是山上有座受了诅咒的千年古墓,每到端午节都会取一名少女性命,而今天正是端午节。 “不如我们去看看吧?”楚胥羽站了起来,“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 “少爷,万万不可。”一名护卫忙制止道:“这个村子不干净,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楚胥羽执意要去,段郁宁也想瞧个究竟,于是带着他往山上走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 害人精 端午节,时至中午仍是浓雾挥之不散,给整座山林平添了诡异的气息。睍莼璩晓 张倩倩的死让山村骤然紧张万分,村民三三两两往山上而去,陂峭的泥泞山路留下一片脚印。段郁带着楚胥羽一行人上山。黄泥路打滑,没有山路行走经验的楚胥羽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却不减上山的热情。 段郁宁用镰刀砍了根竹子给他当拐柱,楚胥羽似乎对寻常百姓家的日子很感兴趣,一路跟她闲聊。 多年战乱及沉重的赋税,让百姓生活水深火热,村民穷得饥不果腹,碰上天灾人害时更是挖野菜吃树皮。段郁宁将这些年村民所经历的苦难知无不言。或许他真是个心善之心,清澈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悲怜,让她对他的身份不禁好奇起来,却又不敢冒然开问,纵然他再美好又如何,跟她终归不是一路人。 花了半个时辰爬上山,段郁宁似有所顾忌,犹豫着躲在巨石之后。古墓四周挤满了村民,站在一棵大树前忐忑的议论着。段郁宁抬头望去,只见树桠上缠着长刺的藤条,藤条上吊着一个少女。少女脸色僵硬发青,瞳孔涣散,从扭曲的神色来看是被活活吓死的。山风吹过,干枯的身体随风晃动。 古树参天,张倩倩被吊在三四个人高的半空,村民想尽办法都没将她的尸体弄下来。树下响起痛恸的哭声,张倩倩的父母悲痛欲绝。 接到报案的衙门仵作跟官兵赶了过来,合众人之力将张倩倩放了下来。现场已经被杂乱无章的脚步破坏,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仵作粗略检查女尸,是失血而死,却没有发现伤痕。 “是鬼,肯定是厉鬼害死了倩倩。”村民的声音带着惊悚,不安地盯着远处长长满苔藓的墓门。 “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厉鬼索命……” “光天化日,我们这么多人还怕这个恶鬼,推了这个墓替死去的人报仇。”人群中不知谁嚷了一声,愤怒而害怕的人群在村长的带领下走向远处的古墓。 楚胥羽不解地问段郁宁,“这是第五个受害者?” 段郁宁胸口沉闷,“我们这里每隔两年的端午节就会死人。” “为什么?”少女肯定是被人害死的,而非鬼神所致。 段郁指了指村民齐聚的地方,“他们都说那座墓里有个厉鬼,专门吸少女的鲜血。” “你相信吗?” 段郁宁沉默,低头失落道:“轮不到我不信。” 村民用石头砸着墓门,拿锄头挖,尤其是几位失去亲人的村民,疯狂地扑打着墓门,“我们不怕你,有本事出来取我们的命,将女儿还给我……” 人群中的段铁柱眼角余光看到段郁宁,他慌张地跑了过来,责怪道:“你怎么来了?” “爹,我想来看看。” “你这孩子真是的,快点离开。”段铁柱着急地推着她,“要是被他们发现你,可就惨了。” 村子鲜少有外人出现,更何况是翩翩美少年,很快便有眼尖的村民发现了他的存在,继而看到站在旁边的段郁宁。 “鬼来了,扫把星现身了。”村民一声吼道:“害人精来了。” 失去理智砸墓的村民瞬间向段郁宁围了过来,愤怒地骂着,恨不得将她扒皮剥筋。 段铁柱护女心切,却可知道他们不是好打发的,情急之下的他朝向楚胥羽哀求道:“楚公子,救救郁宁。”单凭一自己之力是无法保护女儿的,失控的村民极有可能会拿她出气。楚胥羽并非普通人,否则也不会有两名护卫随身,或许他有机会带她离开,暂时避避风头。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 你比衣服重要 无知,是最可怕的敌人。睍莼璩晓 楚胥羽想和平解决,可感受到村民扑天盖地的怨气时,他明智的选择了放弃。 失去女儿的张婶红着眼睛扑了上过,双手掐住段郁宁的脖子,咬牙切齿道:“都是你这个害人精,还我女儿的命……” 段铁柱被村民冲散,见段郁宁被扼住脖子,楚胥羽忙向前想护住他,却被失控的村民撞倒在地。一旁的护卫见主人受伤,忙将剑拔了出来,与村民对峙,“谁敢乱来!” “拖住他们。”楚胥羽神色一沉,命令道。 领命的护士四两拨千斤,箍住张婶的手腕一个用劲便松开了。趁着护卫挺身而出挡住村民,楚胥羽一把拉住段郁宁往山下跑。 段郁宁跌跌撞撞跟随着他的脚步,跑了半刻钟才敢停下来。喘息的她倒在路边的草地上,擦着额头的汗水。 “咳咳……咳咳吟……”楚胥羽蹲在不远处,激烈的咳嗽着。 “你怎么了?”听他咳得似乎将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段郁宁焦色向前帮他拍背顺气。 “咳……咳……”楚胥羽大口喘气,从衣袖之内掏出手帕捂住嘴巴,“咳……咳咳……没,没事……” 段郁宁以为他跑得急呼吸不顺畅才导致的,可偷瞄到手帕上的血迹时,不禁震愕道:“你受伤了?” “不是……”楚胥羽跌坐在草地上,手哆嗦着掏出一个瓷瓶,却没拿稳抖落在地。 段郁宁捡起瓶子取出一颗黑色药丸递了过去,神色痛苦的楚胥羽吃力地接过药咽了下去。 见他吃完药,段郁宁刚想松口气,以为能缓解他的病情,谁知楚胥羽突然浑身剧烈抽搐,撕心烈肺的咳嗽让他满脸通红,鲜血溢出嘴角。 “楚公子,你别吓我。”段郁宁扑向前,紧紧抱住他的身体,防止他的抽搐。 楚胥羽的身体抖得很厉害,嘴巴不断有鲜血渗出。段郁宁突然间惨白了脸,她曾在村子看过类似的情形——癫痫。 惊慌失措的她忙捏住楚胥羽的嘴巴,却发现舌头却已经被他咬破。如果不加以制止,他极有可能会咬断舌头,失血而亡。 找不到抵住他牙齿的物体,郁宁将他摁在草地上,情急之下并没有多想,直接将自己的手腕塞了进去…… “啊……”痛呼的她紧紧咬住自己嘴唇,眼眶有晶莹的液体打转。 半晌之后,楚胥羽的身体软了下去,咳嗽也浅了。段郁宁抽了手腕,深深的牙齿印上涌出鲜血。 “……谢谢你救了我。”楚胥羽喘息着道谢,吐出满嘴的鲜血。 段郁宁迟疑着开口,“你怎么会这样?”他的病似癫痫,却又不似癫痫这么简单。 “肺痨,还有癫痫。”止住咳嗽,楚胥羽露出丝苍白的笑容解释道:“吓到你的了吧?平时我没事的,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会复发了。” “都是我害了你。”若非救她,他的病或许不会发作。什么病,会严重要呕血? “瞎说。”楚胥羽欲从身上撕下块布条,给段郁宁受伤的手臂包扎。 段郁宁忙按住他的手,急道:“别,你的衣服可贵了,撕了多浪费。我的只是皮肉伤而已,一会就没事了。”她只是身份卑微的人,不值得他如此。 楚胥羽推开她的手,决然撕下布长替她包扎,“你可比一件衣服重要。” 段郁宁一怔,脸颊莫名其妙红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 我相信你 段郁宁寻了几味草药摘取干净的叶子,让舌头受伤的楚胥羽嚼碎含在嘴里止血。睍莼璩晓 或许天妒俊颜,拥有不凡容颜及身份的楚胥羽重病缠身,要知道肺痨痊愈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从他呕血的病症来看,只怕亦是膏石无效了。 心口涌出一股莫名滋味,犹如荆棘扎了一下,麻中带痛。 重病发作,楚胥羽脸色苍白,虚弱的似要被风卷跑。段郁宁扶着他往山下走,回到山脚时已是中午时分,楚胥羽面露倦色。段家穷得揭不开锅,连块好的落脚之地都没,更何况是给他找休息的地方。 楚胥羽回马车上休息,段郁宁将家里唯一半斤面粉取了出来,给他做了碗面汤充饥。 小睡了一觉,楚胥羽恢复些精神,而护卫也带着段铁柱平安下山了。段铁柱受了些轻伤,神情有些恍惚,跟楚胥羽一番道谢后进屋了。 忐忑不安的段郁宁跟了进来,“爹,山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楚公子两名武功高强的护卫保护爹,他们倒没敢为难我,只是这次张倩倩的死引起了恐慌跟愤怒,村子这段时间只怕没得安宁了,你没事没外出。这事说来也怪,几十个村民合力都没有将墓门撞开,他们打算请道士作法对付厉鬼,倩倩的尸体也被仵作带下山放在义庄。” 其实对于古墓有厉鬼的说法,段铁柱是深信不疑的,可对于女儿是厉鬼投胎转世之说,他却万万不同意的。郁宁虽貌丑却是心地善良,从未没有做过缺德之事。 出了人命案,村民没有心思再过端午节,冷静下来的他们不禁为自己在山上的行为感到后害,古墓中的厉鬼会不会报复? 村中长者们商量之下,十万火急地派村民到几十里地之外的张半仙。 楚胥羽初次碰到离奇的死亡事件,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决定留下来解开谜团。给了段家一锭银子,楚胥羽暂时在段家住了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段郁宁。 她整理出一间房,让爹置了新鲜的床单被褥,自己下厨准备晚饭。 想着山上发生的事,楚胥羽好奇地问道:“段姑娘,村子的人为何要打人?” 蹲在井边洗菜的段郁宁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 戳到她的痛处,楚胥羽解释道:“其实我相信张倩倩的死是人为的,如果不将凶手抓到,你只怕会一直受怀疑。” “你相信我?”段郁宁讶然,抬头望着他。 “当然。”楚胥羽露出一丝笑容,“你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短暂相识不了解她的为人,但潜意识中他是相信她的,一个自卑而孤僻的姑娘。 段郁宁有些不敢置信,“可他们都信,为什么你不信呢?” “……直觉。”楚胥羽肯定道,“只要能找真正的凶手,他们便不会再误会你。” 段郁宁犹豫半晌,心情复杂道:“其实,我是在古墓边出生的,刚出死便克死了亲娘,而且还天生带着狰狞如厉鬼的丑斑,所以他们才一口咬定我是厉鬼转世投胎来害人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 我不是故意的 山村远离尘嚣,生活甚是简单平静,是个连盗贼都不会光顾的地方,却在十年前发生了骇人听闻之事。睍莼璩晓 十年前,段铁柱到山上砍柴种地,怀胎八个月的妻子上山给送饭,时逢大雨两人躲在山腰涯边处避雨。倾盆暴雨将断涯石壁冲裂,碎片掉落后露出一块巨大的石门,石门上刻着古老文字,从外形判断似一座古墓的入口。 好奇心驱使之下,段铁柱夫妻朝墓门走了过去。刚到墓门前,铁柱妻子只觉得腹部剧痛,刺红的鲜血从现两腿间流了出来。 暴雨中,她产下一名女婴,却也因失血过多而香消玉殒。出生的婴儿左脸带着骇人的黑褐色斑,嘴里发出格格的笑声。 村子迷信,墓前产婴且母体死时眼睛凸出,似受到惊吓而死,身体失血干瘪加上女婴出来诡异的刺耳笑声,村民一致认为段家招邪,而出身的女婴段郁宁是恶鬼转世。 暮色时分,段郁宁坐在井边,多年来受人欺负的记忆涌上心头,不禁心口一片悲凉。因为她的缘故,连带爹也被村里的人看不起,一直委曲求全的做人。 楚胥羽递了条手帕过去,段郁宁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脸。她忙别开脸,尴尬的擦拭着眼泪。真丢人,她怎么会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外人面前哭了。小时候懵懂无知,受人欺负便哇哇大哭,后来再大点便不再哭了,纵然是在爹爹面前。 “我……我不是故意的。”段郁宁语无伦次道。 楚胥羽甚是同情她的遭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许她要的根本不是安慰。 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进灶房,打开炽烫的砂锅盖,白色粉末状的药粉撒进灶头上炖的鸡汤之内。合上盖子,黑影足尖一跃消失在灶房。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而不远处古井边的两道身影,却是浑然不觉。 晚饭是段郁宁有记忆以来,最为丰富的一顿饭菜,有荤有素有汤有酒,全托楚胥羽银子的福。 段郁宁做了六菜一汤,众人围桌吃饭。 貌丑,可段郁宁的厨艺绝对一流,连向来锦衣玉食的楚胥羽都禁不住暗咽口水。她用汤勺盛了碗汤递给他,露出笑容,“楚公子,请。” 楚胥羽道谢后接过碗,孰不知黑暗中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凶残一闪而过。 出身贵胄之家,楚胥羽礼仪周道,以长者为尊,只等着段铁柱起筷。段郁宁将汤分好递给大伙,段铁柱端碗起筷,朝着楚胥羽道:“楚公子,尝尝小女做的饭菜如何?” 以客为尊的道理,段铁柱自然是懂了,两人客套了一番终是楚胥羽张嘴喝汤。 香气逸鼻,楚胥羽低头,薄唇轻轻凑在碗沿上…… “老段,快出来!”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之间,随着嘈杂愤怒的人声,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响起。 段铁柱愕然起身,放下碗往屋外走去。楚胥羽将汤碗搁下,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以村长为首的几十名村民堵住段家门口,旁边站着一名五六十岁长着山羊胡子的瘦削道士,左手持罗盘右手执拂尘,贼眉鼠眼的打量着不远处的段郁宁……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7 要你狗命 “村长,有什么事?”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段铁柱将女儿拉到身后藏了起来。睍莼璩晓 “让扫把精出来!”村长身后的一众村民愤然怒吼,“她是恶鬼投生来害我们的。” 张半仙是村民一块凑钱请来的,果然他没有让大家失望,未等大家开口他掐指一看,连连摇头道:“冤孽,冤孽啊……此鬼道行高深,村子大难将至……”语毕,转身要走。 寥寥几字,将张半仙的本事展现的淋漓尽致,村民哪里肯放他离开,拉住他不让走,求他一定要拯救村子于水火之中。张半仙甚是为难,说此女鬼是千年厉鬼投胎,若将她将打得魂飞魄散,会损耗他三十年的修行。 张半仙执意不肯降鬼,却出道女鬼生前被毁容,转世投胎之后吸食少女鲜血修复容貌,待吸光九名少女鲜血,女鬼会恢复法力杀光村子的人。 村长是个明白人,于是让村子再次集钱,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之下,张半仙勉为其难的将钱收下,答应替村子消灾解难。 在村民的带领下,张半仙去义庄看了张倩倩的尸体,连连说正是女鬼将她害死,接着又是掐指算了一番,直言女鬼在村南山脚处。 多年的猜想成真,想到段郁宁果真是女鬼投胎,愤怒的村民带着张半仙气势汹汹冲了过来,要活捉女鬼用火烧死。 到了段家,张半仙踏进院子走到段铁柱身旁,直指段郁宁道:“果然是千年女鬼,今日看你往哪里跑!” 手中的八卦镜一扬,对着段郁宁照了过去。一股粉末撒向她的眼睛,段郁宁只觉得眼睛火辣生痛,一声痛呼捂住眼睛。 段郁宁的痛呼,更是刺激了村民的神经,她若不是女鬼岂会受不住张半仙的八卦镜,于是一窝蜂涌进院子,要抓她去火烧。 对于装神弄鬼之人,楚胥羽是痛恨至极的,若非这些愚昧之人,段郁宁岂会白白受了十年的苦。他们不反省就算了,如今还想烧死她,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危急之下,他一把将段郁宁搂在怀中。失去理智的村民冲了出来,不断拉扯着楚胥羽跟段郁宁,想将两人分开,谁知楚胥羽偏偏不放手,忍受着拳打脚踢之痛。 “楚公子,你快放开我。”段郁宁急了,拼命想推开她。 “你若被他们抓走了,会没命的。”楚胥羽抱住她的脑袋,紧紧护在怀中。不知为何,他不想她受到伤害,胸口隐隐抽搐作痛。 段郁宁眼眶发酸,“你要不放手,也会死的。”她只是个人见人恨,处处遭人白眼的丑陋之人,何以值得他如此对待? 段家跟村民起了大冲突,一时间院子里大打出手,两名护卫打伤众多村民解了楚胥羽之围,他拉着段郁宁将她推进房间,反正将房门锁了不让村民进去。 “那装神弄鬼的臭道士打出去。”面对院子的混乱,楚胥羽甚是生怒,俊雅的容颜苍白如纸。 得到主人的命令,护卫一掌将张半仙从院子里打飞出去,呕了一口血。 张半仙出事,让疯狂的村民冷静下来,面对闪着寒光的剑,一时间不敢向前。 楚胥羽向前,冷眼望着地上的张半仙,“再敢煽动村民欺负她,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8 臭道士哪里逃? 张半仙挣扎着欲从地上爬起来,不料楚胥羽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他顿时如杀猪般豪嚎叫,“大侠,大侠饶命啊。睍莼璩晓” 区区一个手无寸铁的张半仙,却能靠着一张嘴皮子杀人于无形,他的几句话便将无辜的段家推入水深火热之中。楚胥羽生平第一次对人动粗,他劈手夺过护卫的剑架在张半仙的脖子上,“为什么要乱说话欺骗村民,诬陷段郁宁?” 冰冷的剑架在脖子上,张半仙吓得浑身发抖,“我没有欺骗任何人,她真是恶鬼投胎转世,今天若不将她烧死,村子会有灾难的。” 楚胥羽冷哼,俊雅的容颜阴霾一片,剑尖比划着张半仙的脖子,“你这么能掐会算,有没有算到自己今天的命运呢?” 张半仙脸色苍白,唇齿交战。 “你觉得,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剑相当锋利,楚胥羽轻轻一挥,张半仙的山羊胡子被削了半截。 “大大大……大侠饶命……”经不起吓的张半仙哆嗦道:“杀人偿命,我若死了只怕公子也难逃律法惩治。” “杀人偿命?”楚胥羽挑眉,露出丝轻蔑的笑容,“你知道我是谁吗?” 身体蹲了下来,楚胥羽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在张半仙眼前晃了晃,“认识这东西吗?” 张半仙走南闯北大半生,虽然净做些坑蒙拐骗之事,可见识仍是有的。看清楚胥羽手中令牌时,当即犹如一条死狗般摊在地上,“我说,我全说。” “段郁宁是恶鬼转世吗?”楚胥羽甚是满意的站了起来。 “不……不是。”死里逃生的张半仙跪在他面前,身体抖如米筛。 “什么?”楚胥羽眼色一沉,“我听不见。” “是我为了钱冤枉段郁宁是恶鬼转世。”生死关头,张半仙拆自己的招牌。 “不可能的!”村民听到张半仙的话,纷纷围了过来激动道:“道长,如果段郁宁不是恶鬼转世,为何见到八卦镜她会捂脸尖叫?” 张半仙尴尬的低头,“那是……我向她脸上撒了胡椒粉。” “不对,不可能的。”村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愕然问道:“道长,你是不是受他威胁才故意这么说的。你若不是道长高深,岂能刚进村便知道古墓的具体位置及段郁宁是恶鬼转世投胎?你所说的,跟我们所经历的,是一模一样的,怎么可能是假?” “对啊对啊……”村民纷纷质问起来,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张半仙咽了咽口水,语若蚊音道:“我进村之前特意找人打探过了。” “你前后收了村民多少钱?”楚胥羽问道。 张半仙颤颤伸出五个指头,“五……五十两。” “五十两,可是全村所有人一生的积蓄了,想不到却被你几句话诓了去。”楚胥羽转身面对着村民,“各位,世上根本没有神鬼,所谓的妖魔鬼怪,不过是像张半仙这种人造谣出来坑人钱财,可你们不但相信了,还倾尽家财。请问,你们明天还有钱买米买油吗?” “骗人,你这个骗人……”被骗的村民恍然大悟,失控的他们冲向前对着张半仙拳打脚踢,“将我们的血汗钱拿出来……” 楚胥羽挤出人行,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只见被反锁在房间的段郁宁焦急地趴在窗棂前,他朝她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9 你要走了吗? 村民闹了一番,段家一片狼籍,难得一桌丰盛的饭菜被砸得稀巴烂,不过令人高兴的是装神弄鬼的张半仙被村民暴打一阵拖走了。睍莼璩晓 段铁柱拉着女儿跪在楚胥羽面前,不顾他的阻止磕了三个响头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若非他出手相救,段郁宁只怕被村民抓起来活活烧死了。 楚胥羽忙将两人扶了起来,微微一笑胜似千言万语。 一天没吃东西,段铁柱重新下厨做饭。段郁宁的眼睛撒了胡椒粉,疼得肿如核桃的两只眼泪水直流,失明的她跌跌撞撞进屋,瞎子摸象摸了半天才摸着床。 楚胥羽打来一盆水,端进屋里取出手帕帮她洗着眼泪。 与男子共处屋檐下,段郁宁紧张的手心渗汗,贝齿紧咬着牙关。楚胥羽动作温柔的清洗着她的眼睛,“大晚上的找不到大夫,我替你清洗一下会没事的,别担心。” 春光沐雨般的声音,软软的打入心坎。段郁宁点头,他擦拭着她的眼角、脸颊,轻柔的犹如一片羽儿拂过心尖。她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似被银针轻轻拨弄了一下,兀地疼痛。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上天遗弃的人,所以才生得如此丑陋,处处遭人欺负。村里姑娘早早有了婚配,唯独男人见到她跟见鬼似的跑开,爹曾为她找个婆家跑遍附近几个村子,却没有人敢跟她定亲。所有的男人,见到她都唯恐避之不及,可是楚胥羽却没有,反而多次替她解围,甚至在生死关头以命相搏。如此谪仙般的男子,她几世修来的福分,能让他今天看她一眼。 晕暗的烛光之下,楚胥羽打量着闭目养伤的段郁宁,其实她的五官很精致,单独拆开来看的话,非但不丑反而相当完美,只是左脸那块如魔鬼般骇人的黑褐色的斑,让人乍看之下相当狰狞骇人。 “你伤得重不重?”刚才他在院子时舍命护她,任由村民打他。 “没事,皮外伤而已。”楚胥羽咳嗽了两声,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帮徇私枉法的无知村民,若非地处偏僻,还真想将他们送去官府治罪。 “郁宁命贱,不值得公子舍命相护,你若有闪失郁宁担当不起。”眼睛辣的难受,晶莹的眼泪涌了出来。 “我一直想做个路剑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只可惜我这不争气的身体未能遂愿。”楚胥羽露出灿烂的笑容,安慰着受伤的她,“今天总算让我如愿以偿了,而且受也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再者,男子汉大丈夫,受些伤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段顾及宁不相信,楚胥羽语气笃定道:“你别担心,我身边有护卫保护,绝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的救命之恩,郁宁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只希望将来有机会报答他,哪怕是付出她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洗了眼睛,郁宁舒服了许多,休息半晌视力逐渐恢复,楚胥羽模糊的影子呈现在眼前。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手紧紧捏着衣角,低头不敢去打量他,“楚公子,你明天要离开走了?” 楚胥羽点头,“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走。”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0 夜黑风高好办事 南柯一梦,终归是要醒的。睍莼璩晓 段郁宁希望自己的白日梦能再长一点,可明天终是要来的。那个温润如玉般的男子,与她不期而遇,却又将像风一般离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段郁宁将枕头底下抽出染了黄泥水的手巾抽了出来,情不自禁放在鼻间嗅着,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泌入肺腑,化成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心口怦怦跳,段郁宁双手捂住胸口,脸色绯红。 房门响起轻微敲门声,“郁宁?” 段郁宁忙将手帕藏好,打开门只见楚胥羽站在门前。想到自己刚才见不得光的行为,脸“唰”一下红透了,幸而是深夜看不清脸色,否侧楚胥羽会看到只煮熟的螃蟹。 “楚……”段郁宁刚要开口,却被楚胥羽作个手势打住了。 楚胥羽低声问道:“郁宁,知道义庄怎么走吗?” 段郁宁讶然道:“你要去义庄?”义庄可是停放死尸的地方,相当秽气。 楚胥羽点头。 “大晚上怪吓人的,不如我明天再带你去吧?” 楚胥羽神秘道:“晚上好办事。” “那……”段郁宁犹豫道:“不如我陪你一块去吧。”那种脏地方,他一个人去实在让人不安心。 楚胥羽同意了,不过叮嘱道:“我们悄悄去,别被人发现。” 段郁宁回房披了件外衣,放轻手脚带着楚胥羽往义庄走去。出了院门,她忍不住好奇道:“你为什么要去义庄?” “白天人多不方便查张倩倩的死因,晚上没人我想去确认一下。” 段郁宁停下脚步,不解道:“仵作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查到死因。”加上娘亲,十年六条人命,一模一样的骇人死法,官府一直查不出死因,亦给了厉鬼杀人的说法。 “正是他们没查到,所以才有厉鬼杀人的说法。如果不查出她们的死因,村子里的人以后极有可能还会误会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况且他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 “你是为了我才去义庄的?”段郁宁愕然的缓不过神来。 楚羽胥笑而不语。有些事,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段郁宁心情复杂了极点,两只手紧紧捏握在一起,她万万没有想到,楚胥羽去义庄调查是为了她。 她何德何能? 在羊肠小道摸黑走了半个时辰,段郁宁跟楚胥羽到了破烂的义庄。听着四周的乌鸦啼叫声,段郁宁浑身的寒毛竖了起来,颤着声音道:“不如我们别进去了?” “不想洗清自己的清白了?”楚胥羽亦是有些打鼓,不过身边有个伴可以壮胆。 段郁宁怕,可想到他为自己做的事,不禁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踏进义庄。有他在,她不怕! 义庄破烂不堪,摆放着几具破旧的棺材,隐隐的霉臭味弥漫。找了一圈,两人的目光停留在一具颜色较新的棺材上。 黑暗中,彼此打了个眼色,站在棺材首尾的两人刚要去抬盖子,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有人来了。”段郁宁着急道。 大半夜扒棺材与刨人祖坟无异,楚胥羽忙推另外一具棺材,见里面空空如也,朝段郁宁道:“我们先躲起来。” 段郁宁手慌脚乱爬进棺材,楚胥羽跟着翻了进来,将棺材盖合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1 不要啊! 棺材盖刚合上,段郁宁发现不对劲了。睍莼璩晓 棺材只容得下一个人躺下,她躺下后便没有空闲位置了,楚胥羽只能压在她上面。咳,男女授受不亲啊…… 段郁宁夹馅饼般被楚胥羽压在身下,紧张的呼吸不过来,脑海一片空白。两具身躯隔着薄薄的衣物紧紧贴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段郁宁连气都不敢喘,心怦怦乱跳。 生平第一次,她跟男人如此亲热接触,温暖的呼吸,怦然跳动的心脏,萦绕在鼻间的薄荷香味。 楚胥羽附在她耳边,“嘘……”她不知道,她的手死死箍住他的手臂,指甲掐得他肉痛。 段郁宁深呼吸,试着平静自己胡思乱想的心。不可以无耻的,不能想歪,可是他两腿间的物体,紧紧抵着她的腹部,她真真是尴尬到了极点,却又呛在胸口说不出来。 一道黑影走进义庄,谨慎的打量了眼四周,没发现异常后便踱着步子,似乎在等人。 果不其然,半晌后另一道影子出现在义庄,沙哑的声音随着响起,“事情办得怎么样?” “本来事情已经办妥了,可没想到村民来闹事,将鸡汤打翻了,他没有喝到有毒的汤。” 有毒的鸡汤?段郁宁一怔,只觉得那说话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今天村里被闹事的只有她家,他们在说什么事? 疑惑间,段郁宁只觉得楚胥羽的身体僵硬了。 “然后呢?”声音甚是不满。 “村民闹事时,我们趁乱动手打伤村民挑拨段家跟村民的关系,想让村民失手将他打死,却被他再一次化解危险。”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沙哑的声音愤怒道:“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让主人如何相信你的忠心。一个手无寸铁的药瓶子,你们杀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请主人放心,我一定会再找机会下手的。” “主人没有耐心再等了,总之明天我要见到他的尸体,否则你就提头来见。”愤怒的男人拂袖离去。 两道黑色身影相继离开,义庄一片宁静,唯有寒鸦撕心裂肺的啼叫。 楚胥羽费力推开棺材盖爬了出来,段郁宁坐在棺材上,沉默半晌才道:“刚才的其中一个,是不是你的护卫?”难怪声音那么熟悉,想不到他身边竟然有群狼子野心之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棺材前,良久之后才点头。 “他们为什么……”愤怒涌上心头,段郁宁气得直咬牙。一群吃里扒外的畜生,太过分了。 “有些事,你是无法懂的。”声音透着落寂。 或许,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很多事无法对她说出口。段郁宁紧张地拉住他的说,“不如你走吧,否则会没命的。”一直以为他是上天的宠儿,长相英俊、出于贵胄之家,谁知家家有本难的经,他的境遇似乎并不比她轻松。 “我不能离开的。”楚胥羽露出丝勉强的笑容,“他们是官府当差的。” “那你?”段郁宁愕然道。 “我是犯了事被流放的罪人。”心,五味杂陈。想不到,她连一丝活命的机会都不给他。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2 最毒女人心 楚胥羽的话,对段郁宁而言犹如晴天霹雳。睍莼璩晓她怎么也想不到,谈吞文雅、衣着上等的他会是官府流放的罪人。 “楚公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思虑半晌,她仍是不敢相信。 楚胥羽淡淡道:“刚才他们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 “那现在怎么办?”段郁宁心急如焚道,“是谁想要杀你?”流放的罪人向来都是枷锁铁链加身,能得到王公贵族般的待遇,只怕古往今来唯有他一人。 “家人。”楚胥羽伸手欲推张倩倩的棺材,段郁宁忙道:“别管她是怎么死的了,先想想你怎么办?”仵作不是吃白饭的,这十年来都查不出死因,岂会被外行的楚胥羽碰个歪打正着。 “郁宁,我很抱歉。”今晚的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但倒也符合那女人的手段,只是乱了心神没法再查案。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让救命恩人死在那两个护卫手上。可那两个人武功高强,而楚胥羽却是身患重病,着实是悬殊太大。恨只恨,她没能力帮他。 “不如,你还跑吧?”除了逃跑,她真的没法子了。 楚胥羽再次摇头,“若是逃跑,会株连至亲之人。” 段郁宁急得快哭了,“可你若不跑,回去就没命了。” 楚胥羽云淡风清道:“别担心,我能从京城来到这里,自有方法能平安活到流放之地。”开弓没有回头箭,生死听天由命。 “真的?”段郁宁想也是,那两人若想杀楚胥羽,哪愁找不到机会。 “与其担心我,倒不如多担心自己。” 两人走出义庄,顺着原路往回走,段郁宁仍是有些不放心,“你打算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我有暗卫,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确实,离开京城之前娘亲有安排九名隐卫一路相随,就连现在名义的上护卫,都是娘暗中打点妥当的官府人员,以为会万无一失,可近几天隐卫却没有再出现,护卫也对他起了杀机。如果他没有猜错,隐卫极有可以已经遇害,将下来的路步步惊心。 段郁宁不禁松了口气,只要他安全就好。这一别,只怕此生无缘再相见,心空荡荡的。 楚胥羽自衣袖中摇出一枚令牌,“以后若是遇到难处,可以拿着它去找当地官府,他们会帮你的。” 黑暗中看不清楚,段郁宁接过手摸了一番,令牌上面刻着文字图案,只可惜她斗大的字不识半个。尽管不识此物,可也知道定是贵重之物,她想还给他却犹豫半晌后收入口袋。私心也罢,她想留下他的随身之物珍藏,似乎那样做,能留住一丝东西。到底是什么,她也弄不清白。 回到家,段郁宁一夜无眠,脑海中与他睡在棺材中的那一幕,脸色绯红。 清晨起了个早,段郁宁下厨做饭,想着之前疏忽大意差点害死楚胥羽,内疚的她不敢再出小差,所有的食物都在眼皮子底下。不想让他陷入危险,吃饭时她强忍着满腔的愤怒,对着两名护卫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是,没有人知道,两名护卫的碗筷,她悄然涂了耗子药。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3 下药 对于楚胥羽有隐卫暗保护的话,段郁宁一直深信不疑,直到她深夜起身去茅厕,在古井边看到他单薄而孤寂的身影。睍莼璩晓 她躲在柱子后,悄然望着他的背影。稀疏月光之下,楚胥羽掏出一块玉佩在手中摩挲,声音如雨打清瓷清脆,“母亲,孩儿只怕此生再也没机会回京城伺候您了。” 心兀地一痛,原来他在撒谎,根本没有所谓的暗卫保护他的安全。段郁宁悄然回到屋内,手紧张地捏住被子。不行,她不用让楚胥羽死! 他救过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能让他们伤害他。可是怎么办?她不会武功,打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只是用计……什么计谋能永除后患? 他可以为她付出生命,她也可以! 生死抉择间,脑海中闪过一计,当即吓得她出了身冷汗,连身体都着跟颤栗。恶从胆边生,只要他们死了,或许楚胥羽就安全了。 多年来,段郁宁一直受到村人的各种欺负,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人。可如今恩人被逼上绝路,她脑海中竟然萌生要杀人的恶念。 一夜晚上,杀人的念头一直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段郁宁痛苦的缩在床上,不断深呼吸平静心情,却仍制止不了恶魔,她只知道如果没有楚胥羽,她已经被烧死了。 杀人是要偿命的,她愿意将这条命还给他。 打定主意,她便以恶制恶,从家里找出用剩的半包耗子药,涂在了碗上跟筷子上。说倒奇快,没付诸行动时,吓得心肝打颤,可当看他们一口口饭吃下肚子,她竟平静的有些云淡风轻。 人心,还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吃完饭,段郁宁收拾碗筷在灶房洗碗,楚胥羽走了进来,“郁宁,我一会就要走了。” 一夜没休息,楚胥羽满是疲惫,脸色愈发的苍白,不过仍是过来跟她辞别。 “……一路顺风。”满腔的话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段郁宁有些哽咽道:“注意安全。”这一别,是永远。她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肯为她付出生命的男子。 楚胥羽见她颓废的有些自暴自弃的身影,昧着良心道:“再美的容颜亦是凋零的时候,其实你一点也不丑,别再意他们的话。” 段郁宁悄然摸着自己的脸,苦涩的说不出话来。她没转身,只因不想看到他离开的身影。 楚胥羽走出灶房,跟段铁柱告辞后踏上马车离去。 耗子药份量不多,毒发作的没那么快,段郁宁悄然藏了把镰刀谎称出门割猪草,顺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去。 泥泞的山道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车轱辘印,弯弯曲曲延伸到远方消失不见。草鞋沾满黄泥异常难走,段郁宁一咬牙脱掉鞋子打赤脚跑上山岗。她往山下张望,半晌后只见山那头驶来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正是楚胥羽乘坐的那辆。 站在高岗上,一直紧握着镰刀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段郁宁望着马车在路上行走,往山那头而去。她刚身离去,没走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却看到马车在悬涯边停下。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4 奸细 心一紧,段郁宁再次停下脚步,远远看到一名护卫从马车里走出了出来,手轻轻扬了扬,车夫的身体从车上滚了下来,跌落悬崖…… “啊……”段郁宁吓得尖叫一声,忙捂住嘴巴。睍莼璩晓 护卫跳下车,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楚胥羽从马车内走了下来,紧跟着是另外一名护卫…… 段郁宁发疯般往山下冲去,山谷陡峭,一路跌跌撞撞摔了几跤,浑身是伤。心紧紧揪成一团,段郁宁痛得呼吸不来,山丘起伏树林密盛,悬崖边的情况如何她压根无从得知。 不要命的往山下冲,身体顺着陡峭的山壁往下滚,重重摔了下来跌在路边的沟道。 “砰”一声掉了下来,段郁宁摔得差点没晕死过去。 “郁宁?”愕然的声音响起,楚胥羽跑到沟边将她扶了起来。 段郁宁焦急地抓住他的手,“你有没有事?”她明明看到两个护卫拿剑对着他,而如今他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路地倒着两道身影,时不时抽搐着。 “你给他们下了毒?”万万没有想到,是她救了他。 摔得鼻青脸肿的段郁宁瘸着脚走向马车,只见两名护卫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手挣扎着伸向掉落在一旁的剑。楚胥羽一个箭步向前,将地上的剑踢走,“为什么要杀我?” “救……救我……”护卫伸手去抓楚胥羽的衣摆,“七……七殿下,救我……” 七殿下?段郁宁眉头微蹙,却并没有开口。 护卫不死心的哀求,“我们对你忠心耿耿,七殿下救救我们……” “既然对我忠心,为何要将车夫杀了?”楚胥羽冷哼一声,“你们刚才可以拿剑指着我,扬言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何以对我忠心?” “七殿下误会了,我们得到消息车夫是奸细,想对你不利,所以我们才会杀了他……” 楚胥羽打断道:“别狡辩了,你昨晚在义庄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护卫愕然的合不上嘴巴,“不……不可能。” “昨晚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护卫低下了头,挣扎了半天承认,“他们抓了我全家做威胁,如果不将你杀死,我家人便会性命不保。七殿下,我不想死,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段郁宁将剑捡了起来,指着他的心脏愤然道:“死到临头还嘴硬,再不说实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怕他们察觉味道不对劲,耗子药的份量下得并不大,怕只怕不足以毒死人。 “那人武功高强,每次与我们相见都是蒙着脸,七殿下的多名隐卫也被他杀了,我是真不知情。” “你不说也罢,我已经知道是谁了。”除了那个人,没有谁会如此迫不及待想他死。 段郁宁紧盯着地上的人,“楚公子,他们如何处置?” 掌握别人的死杀大权,一时间楚胥羽犹豫了,一旦处理不当,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若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你。”见他动了恻隐之人,段郁宁有些急了,“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别忘了他们昨晚下药想毒死你,刚才还杀了车夫。如果不是毒发,只怕你已经被他们杀了。”说这话时,她的手都在抖。长这么大,她只杀过鸡,可没杀过人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5 我们躲躲吧 楚胥羽没杀过人,却也清楚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确实妇仁之人了。睍莼璩晓 他五味杂陈的望着段郁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为了保护他,不惜染脏自己的双手,他不能再起犹豫不决了,否则会让车夫白死,而段家亦会受到牵连。 “他们这模样,只怕也活不成了。”他没杀过人,段郁宁也没有,两个将死之人没必要让双手染血。 段郁宁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我下的药量不多,如果恰巧有人救他们一命,只怕会惹麻烦。” 楚胥羽神情肃然,朝悬崖下望了眼。段郁宁心神领会,悬崖深不见底,算是给他们留了全尸。 两名护卫意识到什么,忙哀求道:“七殿下,不要……不要啊……” 初次干杀人灭口的事,楚胥羽没有任何经验,听着他们的苦苦祈求声,下意识心又软了,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刚犹豫着要开口,谁知段郁宁手起剑落,瞬间了结了两条人命,震愕地他连嘴巴都合不上。 两声惨叫之后,便没了动静。 段郁宁手发抖的将染血的剑拔了出来扔向悬崖,脸色苍白的她刚要弯腰将尸体拖向悬崖。有些脏事,她既然做了,便做到底,不会为难他的。 楚胥羽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你脚受伤了,行动不便。”剩下的事,就让他来吧。 他将段郁宁扶到一旁,之后将两具尸体拖到崖边扔了下去。干了体力活,连咳带喘的他站在她身边,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郁宁,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为他做的都是对的。 心口怦怦跳,段郁宁吓得胸口麻痹,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脑海一片空白,唯一知道的是:她杀人了,一杀还杀了俩。 楚胥羽内疚道:“你回去了吧,今天的事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若非因为他,她不用经历今天的恶梦。 段郁宁摇头,“你怎么办?”两个官府人员死了,可背后的那个神秘黑衣人,还没露出水面。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自有安排。” “有什么安排?”段郁宁打量他弱不禁风的身体,“刚才你也听他们说了,你的隐卫都被杀了,而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以后的路我该自己去面对。” “你找个地方藏起来避避风头。”段郁宁着急道:“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娘想想。你不想活着回京城见她吗?” 楚胥羽愕然,半晌才道:“昨晚的事,你都知道。” 段郁宁点头,“不是故意偷听的。先不提这个了,我们现在杀了人,官府肯定会追究的。你先躲两天,等避过那个神秘的幕后杀手,再赶去流放之地也不迟。”七殿下,想来他的身份不平凡。 “好,我听你的,先避几天。”他不能死,还得留着命回京城见娘。 不想给人留下线索,楚胥羽解开马套,挥鞭打在马屁股上,受惊的马向前跑,没一会便消失在视野。马赶跑了,他跟段郁宁合力将马车推下悬崖,伪造了一番坠崖的假象。 “有个地方很安全,我们一块躲几天再说。”以防万一,家肯定是回不去的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6 我们抱一下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睍莼璩晓”段郁宁对着楚胥羽笃定道:“山上的古墓让人谈虎色变,他们应该不会去哪个地方的。” “你确定自己敢去?”楚胥羽问道。那个地方阴森骇人,而且刚死过人,如此不秽气的地方确实鲜少有人会去。想不到,她的心思相当缜密。 段郁宁心肝一颤,硬着头皮道:“你不是说世上没有鬼嘛,你若是敢去我就也敢。”好吧,她就是嘴贱,那个地方真闹鬼。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过两天避了风头我再走也不迟。”她已经为他做得很多了,不能再拉她下水。 段郁宁知道楚胥羽的心思,犹豫一番,答应了。山顶没有吃住的,两个人若一块去,得对家里的老爹有交代,而杀人之事是万万不能出说口的,一时间她真找不到离开家几天的理由。 商量之后,楚胥羽背着摔瘸脚的段郁宁往村子走去。她趴在他背上,闻到身边淡淡的薄荷香气息,脑海紊乱的思绪逐渐稳定下来。 “咳咳……咳咳咳……”弱柳扶风的楚胥羽背着段郁宁,艰难地在山路行走。 听着他咳着心肝儿发颤的声音,段郁宁于心不忍要下地行走,不料楚胥羽坚决不同意。一身的伤,她若再下地走路,那条腿就废了。 花了一个多时辰,楚胥羽将段郁宁背到村口,怕给她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敢再背着她走,再三叮嘱她小些行走别再伤着脚。 “你上山小心些,我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瘸着脚回到家,段郁宁谎称自己割猪草时摔伤了。段铁柱早年学过铁打,用药酒将女儿的脚按摩一番,养了半天算了许多。 做晚饭时,段郁宁往火堆里扔了几条红薯,烤熟后藏了起来。等到晚上爹爹睡熟时,她带了毛毯、红薯及一些干粮摸黑往山上走去。 深夜寒鸦啼叫,月光苍凉悬挂在半空,让人心里直毛发。段郁宁捂着个包袱,搓着手臂取暖壮胆。一天没见到楚胥羽了,不知他情况如何? 想到他在山上,段郁宁顿时没那么害怕了。她不断告诫自己,世上没有鬼。 费了好些力气爬上山,山顶冷风嗖嗖的冻着人直打颤,一只乌鸦被惊起,啼叫着从林树冲了出来,差点没跟段郁宁撞了个正脸。 “啊……”段郁宁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郁宁?”一道影子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楚公子。”魂飞魄散的段郁宁一把扑进他怀中,瑟瑟发抖。 楚胥羽相信世个没有鬼,不过山顶着实骇人,对面山头的野兽不停嚎叫着,张倩倩上吊的那颗树无风自动,晚上不停的摇曳,出来沙沙的诡异响动。风吹在石壁上,出来如鬼泣般的“呜呜”声,似冤鬼索命般。 纵然他相信世上没鬼,可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一时间倒也害怕了。 两个人紧紧抱起团,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7 夜半私会 “你害怕吗?” “你害怕吗?” 两人靠坐在石堆后吃了红薯,相视而笑。睍莼璩晓或许有了同伴,在如鬼魅般的野外居然也不觉得害怕了。 吃完食物聊了会儿天,段郁宁取出毛毯盖在楚胥羽身上。吹了一夜的山风,他的身体冰凉。山上条件恶劣,他的病撑不住多久,得早日下山请大夫才是上策。 楚胥羽咳得难受,服下药休息会才止住咳嗽。顺了口气,他靠在石壁休息,“郁宁,其实我有事瞒着你。” 段郁宁淡淡道:“你若不愿意说,不用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出口的秘密。 “我相信你。”楚胥羽露出丝苍白笑容,半晌才道:“其实你也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我是当今皇帝的儿子。” 段郁宁隐约猜到他的身份,却仍是愕然道:“你既然是皇帝的儿子,为何会被流放?” 楚胥羽恍神,苦笑道:“历朝历代,皇宫都不乏储位之争,手段残忍丝毫不逊色于战场的血腥。胥羽被奸人陷害打入天牢,母妃向父皇求情,这才免了死罪,只是死罪虽免死罪难逃,父皇将我发落到万福寺清修。” 被人诬陷的滋味,段郁宁深有体会。想不到,楚胥羽贵为皇子,也不免被人陷害。 “那些人,也是皇宫的人派出杀你的?”原来如此,否则谁有那狗胆去刺杀堂堂七皇子。 “其实流放也好,可以避开皇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能清静一段时间。”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落寂,他向来尊重爱护的父皇仍是不相信他,以为他要加害太子。 皇宫的争斗,不是段郁宁能想象的,只是她不能理解,楚胥羽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岂会去伤害别人。年仅十岁,便要被流放,他受的苦肯定会她还多。不管外人如何对她,可她的爹爹却是爱她的。楚胥羽呢,一个爱儿子的父亲,会舍得将他流放在寺庙清修? 怕他心里难受,段郁宁不再发问,只是靠着石壁抬头望着夜空的星星。繁星入目,如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夜空,如幅画般漂亮。 深夜,宁静安详的夜空一抹艳红,在天幕下时隐时现,衬得星空愈发诡异般妖娆起来。 “楚公子,郁宁见识短,太阳早已下山,为何天那边还有像火烧云?” “这个……胥羽也不知。”楚胥羽疑惑的起身,站在山顶端详着夜空,一个不经意的低头顿时震愕了,“不好,村子出事了。” 段郁宁忙爬了起来,循着楚胥羽所指的方向往下一看,只见山村陷入一片火海,映得半片天幕通红。 “爹……”段郁宁惊下一声,跌跌撞撞往山下跑。 楚胥羽忙着往山下跑,他拉住她的手,“我陪你一块去。” “不行,你会被人发现的。”段郁宁停住脚步,将他往山上推,“你先在山上等着,我去看看。” “山下危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楚胥羽固执道:“万一有个好歹,我们也可以相互照应。” 山下陷入一片火海,心乱如麻的段郁宁的慌乱地点头,“好。”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8 要死一起死 夜空,风呼啸而过,熊熊的火焰蹿起,露出如魔鬼般狰狞的面容,吞噬了半天边。睍莼璩晓 段郁宁发疯般往山下跑,她家房子在村子一角,离其他村民相当偏远,而如今也冒出熊熊的火焰。楚胥羽亦是心急如焚,村子偏僻穷困,连山贼都懒得光顾,如果他没有猜错,村民极有可能被皇后派来的杀手杀害了。 山路崎岖迂回,楚胥羽跟段郁宁刚到半山腰,只见一条火龙从山脚下不断往上延,停下脚步定神一看,是一支支的火把,速度可谓那个快。 “是不是村民上山了?”六神无主的段郁宁不禁涌出一丝希冀。 “我看不像。”楚胥羽屏气凝神,观察半晌才道:“火把移动的很快,应该不会是村民。” “马贼,肯定是马贼来冼贼村子了。”在百里之外有帮马贼,曾在几年前冼劫过附近的村子。 楚胥羽怀疑道:“山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如果是马贼会上山吗?” 段郁宁一听也是,不禁着急道:“现在怎么办?” 楚胥羽作势让她冷静,他竖着耳朵听着山下的动静。段郁宁灵机一动,趴在地上听动静。听声音有十几个人,分脚步急促而稳健,想来是有武功底子的。 “快,再快点,指不定楚胥羽就藏在山上……”声音从下方的山道传来。 果不其然,这帮人并非马贼,而是冲着他而来的。 段郁宁脑海“嗡”一下炸开了,楚胥羽寻着一处藏身之所,“郁宁,此事跟你没关,找个地方藏起来保命要紧,他们是来捉我的,” 段郁宁慌了,“不行,我跟你一起有个照应。”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跟我在一起反而危险了。”楚胥羽将她推进丛林里藏了起来,“一会他们往山上追,你就往山下跑。” “我不走。”段郁宁固执不肯猫身体躲藏,“山下肯定还有他们的同伙,我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反正,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双方挣执不下,而山下的火龙越来越近,楚胥羽一狠心扯着她重新往山上跑。 气喘吁吁跑到山上,两人焦急地找了几个藏身之身,却又觉得不安全,他们但凡花点心思搜寻,便能将人揪出来。 逼上绝路,两人一步步往崖边退,身体不觉间抵在石壁上。待楚胥羽发觉似有异样的东西抵住背部时,才愕然发现自己居然站在古墓石壁前。 他伸手去推石墓,却怎么也推不开,弄得满手青苔。段郁宁跑到崖边,脚下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根本无处可藏。 正在段郁宁焦头烂额之际,只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响动,回头一看居然看到千年古墓的石门正缓缓打开…… 楚胥羽望着一点点打开的墓门,愕然的缓不过神来。随着墓门打开,伸出不见五指的洞口,一股莫名的异味透了出来,呛得他呼吸不来。 山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顾不得多想,拉住段郁宁想往里面走,谁知她站着不肯进去。 “这古墓邪气,我们不能进去。”某人死活不动,心悬在半空中。 楚胥羽强行拉着她往里面走,“站在这里肯定死路一条,我们进去碰碰运气。”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9 墓室笑声 古墓伸手不见五指,楚胥羽点打个火折子往里面走去。睍莼璩晓 大理石修成的通道,能容两人并排通过,脚步声不断回响在寂静的墓道。段郁宁只觉得胸口发闷,手心渗汗,脑袋嗡嗡作响。楚胥羽紧握着她的手,趁着阴暗的火光往墓道往里面拐,约摸走了半刻钟左右,踏入一座墓室。 墓室有房间般大,全是用大理石修彻而成,由于光线黑暗,楚胥羽隐约看到石壁上刻着些图案,却并未看得清楚。墓室中间放着一具红漆描金的棺材,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空中。顾不得打量墓室,楚胥羽拉着段郁宁藏在棺材后面。 段郁宁的手紧紧揪着衣袖,痛苦地张嘴喘气。楚胥羽擦着她额头的汗,“郁宁,你怎么了?” “我……我心口好痛,喘不过气来……” 起初楚胥羽以为墓室空气稀缺,可他的呼吸并未受阻,以为她是受到惊吓所至,于是安抚道:“不要怕,这里没有鬼,你不要胡思乱想。” 段郁宁紧咬着牙关,胸口犹如刀扎般痛楚。墓室外通道响起脚步声,她紧咬着自己的衣袖,忍住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脚步声越靠越近,楚胥羽将她紧搂在怀中,两具身体缩在棺材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随着光亮越来越近,几道手持火把的人影走到墓室,“墓门是新打开的,肯定有人进来,快搜一下。” 墓室除了棺材空无一物,火把晃动几下,并没有看到其他。两道人不死心的往棺材后面走来…… “哈哈……哈哈哈……”空荡荡的墓室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笑声。 段郁宁愕然抬头望向楚胥羽,只见他捏着鼻子,喉咙里发出近似女子的笑声,“哈哈……哈哈,你……们……是……谁?” “谁!”随着凄厉的笑声不断回荡的墓门,闯进墓室的几个男人吓得脸色惨白,紧紧围靠在一起,“快出来,别装神弄鬼!” 对于楚胥羽的妙计,段郁宁佩服得五体投地,却愕然发现他十指相扣的手僵硬冰凉。不知何时,楚胥羽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喘着额前淌下。 段郁宁瞬间也震住了,她两只眼睛明明看到楚胥羽此刻紧闭的嘴巴,可是凄厉的笑声仍然在墓室响起。换句话说,此刻的笑声,并非是他嘴里发出来的。 “啊……啊……”在毛骨悚然的笑声几下,火把“砰砰”几声跌落在地,身体凭空而起,似被人吊在半空中。 段郁宁悄然探出半只脑袋,当即被眼前的诡异情景吓得合不上嘴巴。怕她惊叫出声,楚胥羽捂住她的嘴巴。他一直坚信这个世界没鬼,可是对于墓室阴森恐怖的一幕,他无法用语言解释。 悬浮在半空中的男人,似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说出来,面容扭曲而痛苦,喉咙里出来如野兽般的叫声,双脚拼命蹬着,半晌后没了响动,身体一软如烂泥摔在地上。 短短瞬间,数条人命死在墓室,而阴森恐怖的笑声也跟着消声了,墓室寂静的可以听到针落声。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0 有鬼啊 墓室沉寂良久之后,棺材背面的楚胥羽总算是松了口气。睍莼璩晓他扶着段郁宁吃力地站了起来,从棺材后面走了出来。 捡起地上即将熄灭的火把,楚胥羽打量了眼墓室,六个活生生的人瞬间没了性命,他们莫不是面容扭曲狰狞,瞳孔放散,身体冰冷僵硬。 “楚公子,我们走吧,这里有鬼。”段郁宁腿直打颤。 楚胥羽点头,刚踏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紧张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没……没有啊。”段郁宁唇齿交战。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如天籁般的歌声,楚胥羽怔然站在原地,失了心魂。宫殿乐师音律造诣极高,歌伎亦是万中选一,可是他却第一次听到如此美妙的曲子,如隔着千重纱幔透了过来,余音绕梁三日。 “楚公子?”段郁宁推了他数下,却见他动也不动。情急之下,她想到他极有可能是中邪了,于是想起爹爹的话,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将失魂的楚胥羽打回了神。他捂着脸,突然间着急道:“歌声,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在唱歌?”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段郁宁慌乱的打量着墓室,“你听到了什么歌声?” “我听到了……”天籁般的歌声无法用语言形容,楚胥羽想哼两句给她听,却发现脑海的旋律自己根本无法哼出来。 “你肯定出现幻觉了,现在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快点走,否则那鬼又出来害我们了。”没有像这帮人一样被厉鬼索命已是万幸,若是再打扰了恶鬼,有九条命都不够。 她使出吃奶的劲拉他,非但没拉走他,反而被他推开。他像中了邪般,面无表情往棺材走去,“刚才的笑声好像从棺材里传来出来的,十年六条人命,胥羽倒要看看里面躺的是谁?” 段郁宁冲向前拉他,可他却将她重重推开。身体摔在地上,额头磕了个包,痛得她两眼直冒星星。 楚胥羽站在棺材面前,鬼使神差的伸出去推棺材盖。厚重如山的棺材盖,竟然被他轻轻一推给推开了。他低头望向棺内睡着人的,半晌缓不过神来。 摔在地上的段郁宁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到棺材边一看,只见一具丝绸衣物掩盖之下的是森森白骨。没有所谓的厉鬼,更没有天籁的歌声,连陪葬品都没有,唯有一柄剑双手握在胸口。 “啊……”胸口兀地锥心之痛,楚胥羽脸色苍白捂住扶住棺材,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段郁宁亦失神了,手不听使唤地往棺材内探去,将女子手中的剑取了出来。一柄薄薄的软剑,拿在手中并不重,剑削上刻着些如丑陋鬼怪般的诡异图案。只是她见识浅薄,并不知道此剑是用什么打造的,但应该是贵重之物。 一阵山风吹了过来,段郁宁打了个冷颤,愕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古墓门口,而楚胥羽晕厥在旁边的草地上。 她将他摸了起来,手触及到他俊逸的脸,满是潮湿。 他哭了?为什么!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1 别哭啊 段郁宁刚要擦拭楚胥羽的眼泪,却发现他悠悠转醒了。睍莼璩晓 楚胥羽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我怎么在这里?” “我们从古墓出来了。”死里逃生,段郁宁惊出一身冷汗。 楚胥羽想了半晌,才记起古墓里发生的事,只是记忆似乎有些模糊,连带着刻骨铭心的惊悚也淡了,唯在胸口锥心的余痛,似被银针拨弄了番,心慌的莫名。 脑海中天籁的歌声,如烙印般再也挥之不去。 脸上冰凉,直到满手的潮湿,楚胥羽才愕然发现自己哭了。堂堂男子汉,竟然会哭成这样?对于莫名其妙的眼泪,他没有任何记忆,且碍于身份没敢问段郁宁。 楚胥羽扶着瘸腿的段郁宁往山下走,谁知没走几步发现草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从衣着打扮来看,跟之前死在古墓的是同一伙人,唯一不同的是古墓人似是被掐死的,而草地上的死尸脖子上有两个血洞,应该是被野兽咬死的。 段郁宁将手中的软剑拔了出来,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以防有危险。 四周静悄悄的,山下的火焰依旧如魔鬼般狰狞地照亮半边天。段郁宁担忧爹爹的安危,瘸着腿跌跌撞撞往山下,却是重重摔在草地上。 之前生死关头忘了脚伤,而如今意识清楚过来,扭伤的脚如馒头般肿起来,每走一步如踩在刀尖上,钻心般的痛袭来。 楚胥羽背着她举着火把往山下走。古墓的一切,犹如一场恶梦。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鬼吗?他们是怎么死的,天籁般的歌声又是哪里来的? 太多太多的谜团,楚胥羽无法解释,亦没有时间去思考。 山顶恢复寂静,一道黑袍天而降,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诡异之光,嘴巴染着丝未干的血迹。他站在古墓门前,黑袍被山风吹得猎猎起风。 “主人,您终于回来了。”衣袖一挥,古墓的门缓缓合上。 楚胥羽背着段郁宁回到村子,火焰已经熄灭,村子的房屋被烧得焦黑一片,到处残砖断瓦,黑烟伴着焦尸味。 “爹,不要有事。”趴在楚胥羽背上心急如焚的段郁宁声音哽咽,“不要丢下女儿。” “郁宁,段大叔不会有事的。”累得满头大汗的楚胥羽加快脚步,内疚的连语言都是苍白无力。 段郁家的家烧得一干二净,她在院子里找到了段铁柱,胸口中了一刀血流满地。人早已晕迷不醒,只是鼻间还有一口气没断。 她惊慌失神的将段铁柱抱了起来,手哆嗦的擦去他脸上的鲜血,“爹,爹快醒醒,是女儿回来了。” 或许是感应到段郁宁撕心裂伤的呼喊声,段铁柱吃力地睁开眼睛,“郁宁,快……快走……” “爹,是谁干的?”段郁宁失声痛哭,泪水模糊了视线,“告诉女儿是谁干的?女儿替你报仇!” “是……一帮马贼。”鲜血从段铁柱嘴里涌出来,“他们见人就杀,见你还活着太好了……爹不能再照顾你了,好好活着……” 段铁柱的视线停留在楚胥羽身上,“楚……公子,小女就拜托你照顾了,老铁来世会报答你的恩情……”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2 掐死你 段铁柱死了,尸首被段郁宁足足抱了一天一夜,她不吃不喝连眼泪都哭干了。睍莼璩晓楚胥羽严肃的答应了他的临终遗言,会好好照段郁宁。 一夜间,全村一百零五口人,老少妇孺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全部都屠杀后放火焚烧。纵然段铁柱说凶手是一群马贼,可楚胥羽心里跟块明镜似的,屠村事件绝非偶然,只怕是有幕后指使。古墓内外总有十多具尸体,他已经查看过了,其中一人身上搜出块腰牌,令牌是皇宫大内待卫的。 对着段郁宁,楚胥羽无法说出真相,暗中发誓一定要为村子的人报仇。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要好好活着,段郁宁亦要活着! 死者为大,楚胥羽拿锄头在段家门前挖了个坟坑,让段铁柱下葬。谁知段郁宁死死抱住不放,还咬得他手臂鲜血直流。 楚胥羽强行掰开她抱着尸体的手,“郁宁,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让段大叔入土为安吧。他在天有灵,也想看到你现在这样的。” “我要杀了他们!”段郁宁眼珠子血红,捡起一旁的剑便往外冲。 楚胥羽将她拉住,“报仇之事还得从长计议,人海茫茫的你到哪里找他们?” “我知道他们在哪。”段郁宁咬牙切道:“他们在百里之外的黑碉山,专门打家劫舍欺负穷人。” “这一带常有野兽出没,纵然你要去报仇也得将段大叔入土为安再去,否则被野兽叼去了。” 在他的劝说之下,段郁宁点头同意,含泪与楚胥羽一起将段铁柱入土为安。 想起村民的惨死,两人商量后挖了个大坑,将一百多名村民埋葬了。 不眠不休忙了两天,两人手脚起泡舌头生疮,经受不住打击的段郁宁病倒了,高烧不断说着胡话。 祸不单行,在山上逃时,楚胥羽的药掉了,加上过度劳累肺痨更加严重了,有几次还呕了血。 段郁宁烧得浑身发烫,嘴唇龟裂苍白,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会有性命之危。来时路上人烟稀少,只怕难以寻找朗中,人生地不熟的楚胥羽只得背着她继续往前方未知的路走去,只望能遇到好心人指点找到朗中。只是刚没走多远,咳嗽难止的他一口鲜喷了出来,两眼一黑倒在地上,晕迷的段郁宁摔到一旁。 山风拂过,逐渐远去,牛毛细毛纷纷扬扬从天幕飘洒而下,带着刺骨的寒冷。 一抹黑色缓缓降落地上,金色的眼眸盯着地上烧得脸色绯红的段郁宁,半晌后才移动楚胥羽身上,锋利的獠牙从嘴角露了出来,斗篷覆盖下的身影朝他走了过去。 死灰色的指甲“嗞嗞”长了出来,掐住楚胥羽的脖子,金色眼眸变成暗红色,黑色的煞气散发出来,被碰触的野草迅速枯萎。 手逐渐收紧,骨节发出格格声,楚胥羽神色痛苦却挣扎无力,沉重的连眼皮都睁不开,呼吸越来越弱…… 掉落在草丛的软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被撞飞出去,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擦干净嘴角的血,他愤然站了起来,良久后衣袖一挥,地上的再两具身体平空消失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3 私奔 三天之后,段郁宁在一户深山猎户胡老汉家苏醒过来。睍莼璩晓 猎户身处窑寨深山,距段家有上百里的地。胡老汉是在自家门口捡到段郁宁跟楚胥羽的,两人危在旦夕,他给请了给赤脚郎中。段郁宁急火攻心加了打击过重,染了风寒,朗中开了几剂药。对于楚胥羽,把脉之后他便没有再开药,连连摇头说此人气数已尽,膏石无药,开方亦是枉然。胡老汉于是不忍,要他再开药试试。 忐忑的照顾了几天,段郁宁总算是清醒过来了。见她着急地找人,胡老汉的妻子胡氏道:“姑娘别急,跟你在一起的小伙子在隔壁房间。” 段郁宁挣扎着下床走到隔壁房间,只见楚胥羽躺在床上,气息游离。 “姑娘,他是你什么人?” “我跟他是兄妹。”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 胡氏一声叹息,“你哥哥的病很重,郎中本已不肯开药方,我们再三劝说下他才开了药,你哥哥却连药也喝不进去,这几天一直未苏醒。” 段郁宁坐在床边,沉默不语,胡氏退了房间。打量着楚胥羽苍白无血色的脸,她满腔的话却说不出口。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没了家没了亲人,如果连他也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她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 “你答应过我爹,要照顾我的,所以你不能死。”段郁宁扑在楚胥羽胸口,轻声啜泣,“你说过要回京城伺候你娘,你更不想死,否则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该多伤心。” 晶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胸膛,湿透单深薄的衣衫,炽烫了冰凉的肌肤。 从房间出来,重病未愈的段郁宁征得胡氏同意到灶房煎药,盛到碗里用调羹喂楚胥羽,无奈病入膏肓的他已没有意识,到嘴里的药全部流了出来。 用手绢擦拭干净他嘴角药汁,段郁宁放下调羹,嘴里含了口药,俯身捏开他的嘴巴,红着脸将药渡了进去…… 胡氏在门外偷看到此情景,回屋跟老汉低声八卦道:“老头子,我这两个小年轻只怕是私奔出来的,根本不是亲兄妹。”于是,将屋内的亲密情紧告诉了他。 “休得胡说。”胡老汉斥着自家的婆娘,“两个奶娃儿,懂什么叫私奔。看他们浑身破烂的,估计是落难的乞丐儿。” “我们年过半百没儿没女,不过收养了他们吧,到时也有人给咱老送终。”胡氏忽然间来了主意,不禁有些兴奋。 胡老汉忍不住打击道:“瞧你胡思乱想的,那小伙子只剩下半口气,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还难说。小姑娘长得那么丑,浪费粮食养大了只怕也嫁不出去,到时还不愁死咱俩。” 胡氏想想也是,便没再说话。 怕什么,来什么!晚上楚胥羽的气息越来越弱,手脚冰凉,心急如焚的段郁宁不吃不喝地守在他身边,却是无能无为。 胡氏直摇头,伸手去抱楚胥羽。段郁宁忙拦住她,“婶婶,您要做甚?” “你哥哥活不成了,夭折死在我屋里秽气,我得将他搬到野外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4 辟邪物 “不成。睍莼璩晓”外面下着淋淋的雨,若是搬出去必死无疑,段郁宁着急恳求道:“婶婶求您行行好,您就让哥哥在家里过一夜,明早雨停了我就带他走。” “小姑娘,我们捡你们回来已经是人至义尽了,这房子若是死了人便不能再住了。”胡氏狠心抱起楚胥羽要往外扔,慌张的段郁宁拦在门口不让她出。 胡氏破口大骂,“好你个没良心的,好心救你们回来,现在倒赖上我们了,还要死在我们屋里。这年头,好人就不能做,早知就该让野狼叼了你们。” 她喊来胡老汉,胡老汉穿好蓑衣要将楚胥羽扔到远处的沟里去。段郁宁被他拎起来扔到旁边,身体重重摔在桌角,痛得眼泪流了出来。 突然如其来的阴风吹进屋里,门窗砰砰作响。眼见着楚胥羽要被扔走,情急之下她操起桌上的软剑,一把拔了出来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们要是扔他出去,我就死在你们面前,化成厉鬼天天缠着你们!” 厉风,骤然而止,屋内顿时恢复了安静。 “小姑娘,你这是要逼我跟老胡啊。”胡氏直跺脚,生怒地骂道:“做人不能昧良心,我们救了你兄妹,你非但不感激反倒在这里得寸进尺。” 段郁宁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大叔、婶婶,这可是我哥最后的活命机会。天上打雷下雨,他出去必死无疑。” “你这孩子……”胡氏直跺脚,“怎么就说不清楚……” “咳……咳咳……”陷入晕迷的楚胥羽难受地咳了几声,身体抽搐了两下。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可胡老汉却感觉到了,忙将他放在床上,激动道:“醒了醒了,他醒过来了。” 段郁宁扔掉手中的剑爬了起来,扑到床边盯着楚胥羽。胡老汉连连点头,甚是高兴道:“想不到他命这么大,到阎罗殿走一遭还能回来。” 胡老汉两口子都是心善的寻常百姓,见他有了活命的迹象,便没再坚持要将他扔出去。 楚胥羽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是段郁宁满脸泪痕的脸,在她氤氲水气的眼眸中,他看到自己的倒影。段郁宁紧握住他的手,哽咽的连话说不出半句话。 胡氏捡起地上的剑入鞘,摆放在桌面上,悄然抹着眼角,拉着老汉出去了。 走出屋门,她望了眼天,“刚才还打雷下雨起阴风,现在突然又是星星高挂,这天变得还真是莫名其妙。” 两夫妻回了屋,没有看到草地上有两团淡淡的影子。 “我们任务失败了,回去怎么交代?”黑影一口绿气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刚才……刚才那道光是什么?”紫色的影子喘气道:“老鬼我百年来见过的辟邪物不少,此物甚是厉害,仅是一招已毁了我一甲子修为。若非闪得快,老子魂都被打散了。” “我也没见过。”尖锐如鸭公声的黑影冒着生命危险,悄然往窗口探去,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剑。 “要想取他的命,那柄剑是最大的障碍,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不如回去跟主人复命,别想他计。” 两道影子消失在夜幕下,山林响起蟋蟀声,清脆悦耳。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5 女魃泪 坤宁宫偏殿某处房间 穿着太监服饰的五十多岁男人坐在桌边,生怒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两道影子,“废物,连个十岁的孩子都收拾不了,我养你们何用?” “主人,事情本来进行很顺利,我们都已经勾到楚胥羽的魂了,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睍莼璩晓”老黑跪在地上着急的解释,“他身边那个丑女人,带着一柄辟邪剑。她本来要自杀抹脖子的,不料剑一离鞘,煞气将我们震伤了。” “辟邪剑?”余清庭满脸唳气地盯着老黑,“你们都有百年修为,跟在我身边也有二十年了,危险的事也经历了不少,怎么会被区区一柄辟邪剑重挫?” 跪在一旁的鬼奴道:“禀主人,那确定是柄辟邪剑。我们暗中观察过那丑女人,她身上有股与生带来的煞气,鬼神难近身。那柄剑本是再普通不过,可谁知一到她手上却是相当厉害。” “辟邪剑?”余清庭踱着步子,摸着胡子低头沉思,“辟邪剑?老鬼,那剑长什么样子?” “薄薄的一柄软剑,剑鞘上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跟符文。剑被丑女人拔出来时,发出一道紫色的光,将我们打出门外。” 余清庭眼睛一亮,“莫非是它?”千百年来,辟邪除妖的宝物不少,但仅凭一抬半式便能伤两只百年修为的野鬼,简直闻所未联,更何况持剑之人手无缚难之力的普通人类。从他们的伤势来看,是被煞气生生重挫五脏六腑,没有一年半载修炼无法复原。 “是什么?”两只鬼急切道。 “女魃泪!”余清庭猛地一拍桌子,激动道:“错不了,肯定是它!” “女魃泪?”孤陋寡闻的野鬼甚是茫然。 “女魃泪,女魃泪……”余清庭不断在房间踱步,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女魃泪真的存在,师父没有骗我,女魃泪现世了。它是我的,它一定是我的。” 女魃泪,一柄传说中的斩妖诛神的绝世宝剑,是用上古堕神女魃的眼泪融入精刚打造,几千年前曾现世于江湖,引发道家与妖魔的血腥之争。余清庭的师傅曾用一生的时候去寻找女魃泪,却是到闭眼之际都没有寻到宝剑,而他的临终遗言便是让余清庭找到女魃泪,利用宝剑斩妖除魔打败茅山派统一天下道派。 “马上去查丑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余清庭两只眼睛闪闪发亮,语气激动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女魃泪拿到手。”终于,女魃泪终于现世了,只要拿到它,巍山派便能名扬天下。到时,他一定会实现师傅的愿望铲除茅山派。 鬼奴摇头道:“主人,丑女人有女魃泪,我等孤魂野鬼根本近不了身。” “那孩子是鬼还是妖?”余清庭眉头紧锁。 老黑想了一会才道:“应该是人类,却是不怕鬼神。” “人类更好办,让老夫亲自去会会她。”余清庭掏出一枚八卦镜,将跪在地上两只鬼魂收入八卦镜内。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6 不要丑女,只要帅哥 再次捡回一条命,连楚胥羽都没有想到,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睍莼璩晓他的灵魂被戴着高帽手拿镰刀的黑白无常从身体里割了出来。那一刻,他看到段郁宁的眼泪,她奋不顾身拦在门口,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一脚踏进阎王殿,随着她身上发出的剧烈紫色之光,他听到了上次在古墓的天籁之音。优美动听的歌声似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灵魂重新拉进身体,合二为一。 “楚公子,你怎么了?”段郁宁端着药进来,便见到他坐在床边怔然出神。 “没什么。”楚胥羽愕然回神,接过她手中的药,喝了几口后说了句让段郁宁很莫名其妙的话,“郁宁,这个世界或许真的鬼怪。”人死如灯灭,可他却看到了黑白无常。 段郁宁点头,“有的,要不然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整整十年的时候,衙门都查不出六个人的死因。 喝完药,楚胥羽望着段郁宁不说话,嘴角泛出一丝笑容。段郁宁脸一红,低声道:“你笑甚?” “谢谢你用死护我的命。”如果不是她以死相逼,他已经被扔出门死在外面了。 段郁宁一怔,“你当时不是晕迷了吗?” “我……感觉到了。”楚胥羽并未将灵魂出窍的事说出来。 段郁宁讪讪一笑,“换作是你,你也会以命相护的。” 在胡老汉家养了几天,楚胥羽的情况有所好转。胡氏跟丈夫商量之后,找了楚胥羽谈了收养之事,想认他跟段郁宁为义子、义女。 楚胥羽从腰带内翻出一片金叶子递了过去,“胡婶婶,这些日子谢谢您的照顾了。你救了我跟妹妹的命,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父母双亡,能认你们做父母的我的荣幸,只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不如你们收我妹妹做女儿,等我办完事再回来跟你们相聚。” “这个……”胡氏两口子是想收养义子养老送终,小伙子行为举止长相均是上等,而姑娘家样貌丑陋难堪,本就是为了留住小伙子才顺带搭上她的,如今小伙子不愿意留下来,胡氏自然不愿意收养丑的。于是收下金叶子后改口要跟老伴商量一下。 段郁宁的家没了,在世上没亲没故,偏偏他流放万福寺不能照顾她,唯有再给她一个家。 “我不同意。”听到自己要留下来,段郁宁坚决摇头。 “郁宁,我暂时没办法照顾你。”楚胥羽对她百般劝导,甚至保证道:“你就在这生活几年,等我流放回来再带你走。” “你答过我爹要照顾我的。”段郁宁一把抓起桌上的剑往外走,“既然你毁约,我也不舔着脸求你。”她要为爹报仇! 段郁宁的倔脾气,楚胥羽深有体会,当即将她拦下,“既然你不愿意留下,便跟我一起走。我答过你爹,便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你走吧,我不跟你去万福寺。”某人沉默半晌道。 楚胥羽愕然,“你要去哪?” 段郁宁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决然道:“去黑碉山,杀了那帮畜生!”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7 下毒上瘾 “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睍莼璩晓”楚胥羽甚是着急,“这一去是凶多吉少。” “报仇,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段郁宁别开脸生冷道:“你拦的我一天,拦不了我两天。” 楚胥羽沉默,半晌拿起她的手离开房间,跟胡老汉两口子打探了去黑碉山的路。 窑寨离黑雕山有两百多里地,段郁宁站在分岔路口,“往左是去万福寺的路,你直着往前走就行了,不懂路可以找人打听。” 楚胥羽没有说话,往右边的山路走去。段郁宁急了,忙跑向前拦住他,“报仇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就他的身板骨,这不是送上门找死么。 “村子一百多条人命,都是因为我才死的。”楚胥羽神色笃定道:“报仇,也该算我一份。” “胡说,他们是被马贼杀死的。”她知道跟他有关,却不敢往深处想。 “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才要查清楚。多个人,相互有个照应。你爹既然将你交给我,我就有义务保护你。放心吧,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楚胥羽的话,既让段郁宁担忧,却又觉得凉冰的心窝涌出丝温暖。 路上摘了些野果填肚子,两人走了一天的路,总算赶到了黑雕山附近的村子。找了户农家吃了顿饭,楚胥羽拐弯的打探了马贼的窝,带了些干粮上路。 傍晚时分赶到黑雕山,楚胥羽上了对面的山窝,远远打量着黑雕山脚的马贼寨。寨子门前立着旗帜猎猎起风,从寨内规模及房屋来看,是帮有着上百号人的马贼窝。只是说也奇怪,山寨静悄悄的连个站岗放哨的马贼都没有。 不明敌情,两人窝在对面山头采点,打算趁着黑夜风高摸进去。段郁宁从怀里摸出两大包耗子药,“我走的时候特意跟胡婶要的,晚上放到锅里保准能毒死他们。”犀利的眼睛一直寻找着马贼窝的灶房。 “你还真是有备而来。”楚胥羽满脸黑线,她这是下毒下上瘾了吧? 段郁宁的笑容有些阴,“我们打不过他们,只能下毒了。”与初次下毒不同,想到马贼窝的人全部要死在她手上,心里涌出痛快。 “呵呵……”她还真是杀人不眨眼。 离天黑有段时间,猫在山上的两人轮流休息。傍晚时分,楚胥羽看到三名道士模样的人骑着马进了山寨,直奔大堂而去,没一会又走了出来,似乎在操练场上挂卦布阵。 “他们在干什么?”小睡一觉的段郁宁爬了起来,蹲在楚胥羽身边不解地发问。 “马贼窝或许已经人去楼空了。”楚胥羽若有所思。 段郁宁望着他,“为什么?” “马贼四处烧杀抢掠,双手染满鲜血。他们一般是不相信鬼神的,为什么有道士出现呢?”楚胥羽分析着自己的见解,“他们进出山寨跟自己家似的,大摇大摆在操练场上摆阵,竟然没有一个马贼现身,太不合理了。” “如果马贼不在寨子里,他们会在哪里?”目光打量着远处留着山羊胡子的臭道士,只见他一直将墨线牵引进大厅。 楚胥羽突然说了句,“屋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8 白毛僵尸 夜幕降临,皎洁银月光初挂在静谧夜空。睍莼璩晓 楚胥羽跟段郁宁耐着性子等,始终不见有马贼回窝,晚饭时间连炊烟都没有,而三名道士布完阵后,大摇大摆离开了。 “我们进去看看?”段郁宁耐性不佳,站起来要往山下走。 “再等等。”楚胥羽将她拉了回来,继续蹲在草丛中。 两人继续猫着,约半个时辰后,天地突然间犹如一抹黑布遮了下来,山间伸手不见五指。段郁宁抬头一看,只见高空中的银月之光如一根白柱直直打落下来,照在马贼操练场的八卦阵中,阵中的墨线发出诡异的莹绿之光源源不断牵引向大堂。 “八卦阵果然有问题。”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段郁宁屏气凝神盯着八卦阵,突然觉得手中的剑震了一下,吓得她手一抖掉在地上。 “怎么了?”楚胥羽问道。 “这剑……”段郁宁头皮发麻,“它会动!” “你的错觉吧?”楚胥羽愕然,伸手将剑捡了起来,只觉得剑震得厉害,似要脱鞘而出。 肉眼可见剑嗡嗡震动,段郁宁恍然大悟,顿时追悔莫及道:“从古墓里拿出来的,肯定是邪物。” “我看未必。”楚胥羽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剑,“我以前看过本书,说上古兵器有灵气者,能预知凶险。这剑一直在你身边都没事,是对面马贼窝的八卦阵吸收月光之后才震动的,里面肯定有异。”当晚他被黑白无常勾魂,那道紫光便是这柄剑所发出来的。 “上古兵器?”想想也是,这剑都在古墓里埋了上千年,算来是老物件了。 “我们过去看看臭道士在搞什么把戏?”上次差点被道士烧死,段郁宁对他们自是没有好感。 “里面危险,我们再等等。” 段郁宁按捺不住站了起来,往山下走去,“臭道士在玩把戏,指不定再等等就更危险了。” 楚胥羽直摇头,拿着剑跟在她身后。 下了山,两人小心翼翼往寨子靠近,随着距离越近,剑震动愈是激烈。踏进寨子,楚胥羽带着段郁宁放轻脚步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往操练场的八卦阵走去。 八卦阵中摆放着枚青铜镜,铜镜系着墨线,苍穹中的夜华源源不断吸进青铜,再由千丝万缕的墨线牵引进屋。 “别碰这些东西。”见段郁宁伸手要去摸墨线,楚胥羽眼疾手快的扯住她的手,“好奇害死猫。” 绕开墨线往大厅走去,楚胥羽被屋内骇人的场景愕然的合不了嘴巴。大堂一排排躺的全是尸体,脸色苍白如粉面,附着一层白茸茸的毛。 “白毛鬼。”段郁宁忙捂住嘴巴。 楚胥羽粗略一算,偌大的厅堂躺着上百名尸体,额头上贴着一张符纸,符纸用朱砂画的道家图案。尸体的手上系着墨线,莹绿色的光消失在尸体内。 “长……长毛了。”尸体脸上的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着。 道家,白毛尸体,符纸…… 楚胥羽心一沉,“不好,是僵尸。” 下意识,他拉着段郁宁往外走,谁知急剧的铃声在房梁响起,大门砰一声被关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9 臭道士 门,“砰”一声被关上,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睍莼璩晓 房梁顶上挂着一只铃铛,头上用线系着,直通房顶外头。此刻,铃声急剧响,靠近大门的一排白毛僵尸齐齐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往前跳了一步。 楚胥羽跟段郁宁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紧紧贴住大门。 铃声有节奏的响动,数十名只僵尸跳着围了过去,死灰色的锋利指甲越靠越近,直直掐向两人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楚羽胥拔出段郁宁手中的长剑挥砍过去。 锋利的剑,将白毛僵尸的手齐刷刷砍下几只。锦衣玉食十年,楚胥羽第一次杀手杀人,准确点来说是僵尸。剑锋利无比,白毛僵尸被砍下的手臂发黑,身体迅速发黑干枯,摔在地上“砰”一声如焦碳碎了。 楚胥羽愕然,万万没有想到手中的剑会如此厉害,但凡被砍到的僵尸在倾刻间失了性命。 随着铃声不断响起,地上的僵尸一排排起来,前仆后继朝两人围了过来。楚胥羽将段郁宁护在身后,不断挥剑杀僵尸,奈何僵尸实在太多了,两人一步步往后退,却是退无可退。 锋利的指甲,在脸上隔空划过,好几次都差点伤到她。楚胥羽天生体质孱弱,重病缠身的他奋力挥砍着僵尸,极速的耗尽着体力,没一会便气喘吁吁,动作越来越延缓。 铃铛似乎给了白毛僵尸们新的命令,它们不再进攻,而是将两人团团围住。 “只要你们将女魃泪交了出来,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屋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段郁宁破口骂道:“臭道士,有种你进来,使用这种下三滥的害人毒招,小心遭报应。”一群不怕死的臭僵尸,真是该死! “丑女人,难怪没男人敢要你,嘴巴可真是毒啊。”门外的道士哈哈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将女魃泪交出来,否则那些僵尸会咬破你脖子,吸干净你们的血。” “你是要我们手上的剑吧?”两人死里逃生,除了手中的剑再无他物。 门外的道士大声道:“没错。识相的快点交出来,否则你们都得死。” 面对一群没有意识的白毛僵尸,楚胥羽心底直发毛,“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几个问题。” “你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手里捏着他人生死,道士甚是得意。 “既然生死没得选择,我便将这剑毁了,大家同归于尽。”他跟段郁宁手无寸铁,道士想抢女魃泪并不难,为何要摆僵尸阵? “什么问题?”道士似乎真怕楚胥羽毁了女魃泪。 “他们是怎么死的?”体力耗尽,楚胥羽持剑的手直发抖。 “被僵尸咬死的。” 楚胥羽盯着团团围住的僵尸,果然看见它们的脖子上有黑乎乎的血洞。从衣着判断,它们生前应该是马贼,只是为何会被僵尸咬死,然后被道士利用变成僵尸,便不得而知了。 段郁宁恨不得冲出去剥了他的皮,“村子的人是谁杀的?” “马贼。”道士哈哈笑,“他们就在你们面前,已经变成僵尸了。” 听到杀父仇人近在咫尺,两只眼睛发红的段郁宁劈手夺过女魃泪,朝白毛僵尸冲了过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0 白毛浮绿水 仇人相见,段郁宁脑海里有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睍莼璩晓那一片火海,让世上唯一疼爱她的爹爹没了生命,烧毁了她遮风挡雨的家。 脑海“轰”一声炸了,纵然眼前这帮人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却无法改变他们是凶手。既然她无法挽回爹爹的命,唯有将它们送下地狱烧死。 她握着剑冲进了过去,发疯般冲着一群行尸走肉不断挥砍着。眼睛充血的她,压根忘了危险,孱弱的身体不断拼命砍着僵尸。 双拳难敌四手,尽管段郁宁有女魃泪在手,却没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一时间凶险重重。 楚胥羽见她身陷尸群,忙捡起地上的一把刀,顾不得激烈咳嗽喘息的身体,一个箭步冲过去对着只从背后撕咬段郁宁的僵尸砍了过去。 白毛僵尸手臂被砍出一道伤口,深口见其骨,黑色的血液涌了出来。 “吼……”白毛僵尸喉咙里发出似野兽般的声音,转身朝楚胥羽扑来。 绝境所逼,楚胥羽忘了害怕,求生的*让他将刀直直刺向它的胸膛。僵尸身体坚硬,刀尖只刺进去一半,而僵尸似乎没有任何知觉,手臂一挥打掉胸口的刀,一把揪住他的脖子扯了起来。 森森的獠牙,从发紫的嘴角一寸寸露了出来。随着白毛的怒吼,一股浊气从嘴巴里喷涌出来,将楚胥羽扯了过来,张嘴往他脖子上咬气。楚胥羽一把踹向它的身体,却像撞向石头钻心般痛。 一群不怕疼痛,没有意识的怪物。楚胥羽出了一身冷汗,今天只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白毛张着倾盆血嘴,锋利的獠牙刚触及到他的肌肤,身体瞬间发黑僵硬。女魃泪,一剑贯穿它胸膛,楚胥羽扬起一脚扫向它的脚,白毛犹如被击碎的石块,撞击在地碎成几截。 “小心。”身后两只僵尸扑了过来,楚胥羽扯了她一把,身体跌倒地上滚向一旁。 未等两人爬起来,数十只僵尸围了过来,几十只死灰色的指甲犹如刺猬扎了下来,让人避无所避。楚胥羽将段郁宁紧紧护在怀中,恨只恨自己没有本事,无法保护至人之亲,还有生死相依的朋友。 他活着真窝囊,十年来处处受人宰割,如今还要死在僵尸手中。他会不会也像它们一样,成为行尸走肉四处害人…… 锋利的僵尸指甲,迟迟没有落下,喧闹的厅堂突然间安静下来,白毛们额头贴着的道符突然燃烧起来。失了道符控制的它们,一步步往后退…… 楚胥羽捡起地上的女魃泪,扶着段郁宁站了起来,仓皇之中退了几步,撞到了坚硬物体。 段郁宁抬头一看,愕然失神。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后面,及腰的银色头发泛过肩膀,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的闪闪发亮。 屋内光线晕线,段郁宁看不清他的五官,刀削般严肃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足以让几十只白毛纷纷往后退。 几十只毫无意识的僵尸,竟然害怕一个人类,简直是匪夷所思。 男人扬手,衣袖轻轻一挥,一群白毛瞬间灰飞烟灭,洒了满屋的骨类,呼吸受阻的楚胥羽难受的咳嗽。 “你是谁?”段郁宁抬头望向他。 男人的脸很僵硬,嘴角往上扬,露出两只锋利的獠牙……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1 银毛僵尸 段郁宁想不到生死关头,会有人伸出援手,可尚未来得及道谢,救命恩人便露出两颗獠牙。睍莼璩晓这一下可不得了,两个人双膝一软跌在地上,不断往后挪着身体,“怎……怎么办?” 僵尸跟人类一样,强弱是分等级的,一只白毛对段郁宁而言都是相当难对付的,更何况是弹指间让上百只白毛灰飞烟灭的银毛僵尸。 楚胥羽将地上的女魃泪捡过来紧握在手中,警惕的盯着高高在上的银毛僵尸,“我们就是死,也要一起死,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 “好。”生死由命,有他的承诺,段郁宁不害怕了。 黑暗中,绿莹莹的眼眸一直盯着段郁宁,嘴巴张合了两下,似乎在说话,可惜说的不是人话。 “我们是自杀,还是被他咬死变僵尸?”某人有些纠结,那只银毛好像一直盯着她,是不是想先咬她? 人都有求生*,可在一只强大的僵尸面前,似乎太过于渺茫。楚胥羽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不想死却又不想被咬变僵尸。 “那个……”段郁宁缩在楚胥羽身后,不安道:“它一只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完全被无视的楚胥羽亦是摸不着头脑,“莫非,它想先吃你?” 段郁宁缩着脖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它的獠牙那么长,一口咬下来肯定死定了。” “那……”楚胥羽逞强的挺起胸膛,“别怕,我在你前面,它要咬先是先咬我。” “……行,你先死,然后我再死。”段郁宁紧紧握住他的手臂,鼓起勇气反瞪了银毛一眼。 段郁宁眼珠的一瞪,银毛的眼睛子瞪得更大了,绿幽幽的跟野狼一样。 大眼瞪小眼,银毛沉着冷静,对峙半天的段郁宁有些受不住了,“它到底想干什么?” “或许,它不想吸我们的血?”在地上蹲了半天手脚发麻,楚胥羽慢慢爬了起来,拉着段郁宁往窗边挪去。 两人一步步挪,银毛居然站着不动。 挪到窗户边,楚胥羽使劲用剑劈着窗棂,段郁宁则守在旁边盯着银毛,防止它突然扑过来。 “你先出去。”费了些力劈开劈烂窗棂,楚胥羽不由分说抱起郁顾宁往窗户外面推。 “你呢?”段郁宁抓住窗棂,固执的不肯往外爬。屋里有只大僵尸,他根本没办法对付。 楚胥羽奋力一推,将她前半身推了出去,段郁宁一头裁了下去,痛呼一声。明明长得温文尔雅,想不到办起事来如此粗鲁。 “你没事吧?”楚胥羽焦急地问着,同时回头望了眼身后,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银毛僵尸不见了! 目光在屋里找了一圈,银毛就像平空消失了般,楚胥羽当即奔向厅堂正门,将重重地门板拉开。 “啊……”窗户边突然传来段郁宁的叫声。 楚胥羽跑过去一看,只见段郁宁跟两名道童在地上扭打起来,不远处站着名五十岁左右留着山羊胡子的道士,贪婪的目光贼溜溜地盯着窗户,哈哈大声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2 道士的贪婪 月光之下,段郁宁手中紧握着女魃泪,跟两名道士滚在地上拳打脚踢的,连唾沫也没闲着,一口水“呸”了过去。睍莼璩晓 楚胥羽冲了过去帮忙,四个人打成一团。 两个十岁的孩子,终是敌不过十五六岁的道童,被打得鼻青脸肿,被迫蹲在墙角,女魃泪被无情的抢了过去。 “呸!”被段郁宁喷了口水的道童狠狠报复了一番,一鼓作气喷了十次口水。 段郁宁眼珠子瞪得铜铃般大,恨恨的盯着他,愤然擦着脸上的口水。 “丑八怪,再瞪!”道童又踢了她一脚,“再瞪把你眼珠子挖掉。” 段郁宁气不过,刚要开口骂她,却被楚胥羽捂住嘴巴,脸掰到了一旁,“忍。” 道童碎骂了两句,走到一旁捡起女魃泪。剑刚拿了起来,手“兹”一下冒出青烟,“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黑夜,道童扔掉手中的剑,痛在地上打滚。另一名道童走了过来,扶起抢一看,只见握见的手烧成血肉模糊,外焦里嫩。 “活该。”喷了一身口水的段郁宁甚是幸灾乐祸。 “小心祸从口出。”楚胥羽再次捂住她的嘴。 “怎么回事?”余清庭的笑容僵在脸上,疾步走了过来。 “师父,救我……救救我……”受伤的道童跪在地上,扯住他的衣襟哀求,“啊……好痛啊……” 手掌的青烟不断冒了出来,焦黑往手臂蔓延而去,道童杀猪般凄厉的叫声震耳欲聋。余清庭眼色一僵,想不到那两只兔崽子会在女魃泪涂了剧毒,他抽出随身佩带的剑将道童的手臂砍下来。 “啊……”一条血淋淋的手臂生生被砍了下来,鲜血喷洒而出。 “啊……”余清庭的毒辣,连段郁宁都吓了一跳。 楚胥羽拉起他往寨外面跑,另一名眼尖的道童跑了过来,将两人踹倒在地。段郁宁扑向前,双手掐住他的脖子,道童挣扎求救,“师父……” 楚胥抓着他的头往地上撞,磕得汩汩流血。 合力收拾完道童,刚要逃跑,闪着寒光的利剑架在段郁宁的脖子上,余清庭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竟然敢用毒阴我?” 段郁宁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不奈嘴巴被楚胥羽捂住,一句脏话都骂不出来。 “七殿下果然是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跟贫道逞口舌之能。”余清庭鄙视弱者的同时,忙让失了手臂的徒弟止血,恨恨地盯着楚胥羽,“去,将女魃泪拿过来。”敢下毒,就得让他们也尝尝滋味。 楚胥羽并没有反抗,起身将远处的女魃泪捡了起来。剑,被安然无漾的拿在手中,不禁微蹙着眉。剑上并没有毒,为什么道童会手炽伤发黑? “你们在剑上涂了什么?”余清庭手稍微一个用力,段郁宁的脖子上划出道血痕,“快说,否则我就杀了她。” 楚胥羽坦然伸手,“什么都没有做。” “不可能。”余清庭生怒道,“七殿下,贫道已经对你很仁慈了。” “这剑对你很重要吧?”楚羽羽将剑扔在地上,“你爱信不信。” 余清庭眼珠子转了两圈,朝着没受伤的徒弟道:“你过去将剑拿过来。” “师父……”道童脸色苍白,要知道师兄的手可以被砍下来了啊。 “废物。”余清庭踢了他一脚,“就算剑有毒,你不会拿块布包住手?” 挨骂的徒弟用道袍衣袖重重包住自己的手,哆嗦着去拿地上的剑。 女魃泪拿了起来,手没有任何痛感,道童不禁高兴道:“师父,没事……没事了……啊……” 笑容还僵在脸上,凄厉的叫声再一次响起。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3 瓮中之鳖 缠着厚厚布料的手,突然间“砰”一声着火了,拿着女魃泪的道童整个人熊熊燃烧起来,眨眼间便烧成一具焦尸。睍莼璩晓 “你们到底在剑上涂了什么?”两名爱徒一死一伤,余清庭两只眼珠子真冒火。 楚胥羽摇头,“剑上什么都没有涂。” “不可能!”余清庭暴躁如雷,“再不说我就杀了这丑八怪。” 楚胥羽再次将剑捡了起来,“你既然知道它叫女魃泪,为何不知道它为什么会伤了你的徒弟呢?” “女魃泪,是把斩妖除魔的剑,一般的妖魔鬼怪无法靠近,可是普通人类……” “像你们这种连心肝都是黑的人,比妖魔鬼怪更可怕,岂能枉想动它分毫。”或许上古兵器都有灵性,能感应善恶所以才会出手制敌,否则对于这诡异的现象,楚胥羽着实无法解释。 “不能的。”道家史书根本没有记载,一定是他们功力不够深,无法驾驭有灵性的女魃泪。 “要不,你试试看?”如果他能被烧死,算是老天开眼了。 余清庭晃了晃手中的剑,段郁宁脖子上多了条血痕,“只要你将驭剑的诀窍说出来,我就可以饶她一死。” “这剑是我们从一座古墓里拿出来的,根本没有所谓的诀窍,你若想要便拿去,只要你放了她。” 余清庭冷哼道:“七殿下,你已经是瓮中之鳖,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那倒未必。”楚胥羽佯装胸有成竹道:“你当我们真是吃素的。你杀了马贼一百多号人,费尽心思让他们变成僵尸对付我们,可现在他们已经被我们打得灰飞烟灭了。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下场便会跟你徒弟一样。”银毛僵尸消失了,情急之下的某人将灭敌功劳往自己跟段郁宁身上揽,借此让眼前的臭道士多些顾虑。 余清庭愕然,竖耳一听,厅客寂静无声,已经没了僵尸的气息。百来号僵尸,凭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小孩子,不可能将它们杀死。可是一群白毛僵尸确实没了,莫非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了女魃泪? 目光,再一次落在楚胥羽手中的女魃泪。上古堕神女魃使用过的神兵利器,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要得到。只要得到它,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余清庭本想得到女魃泪便杀了楚胥羽,可如今女魃泪到手却无法驾驭,唯有暂时留他一条性命,或许可以找到方法驾驭之法。至于眼前的丑八怪,留着浪费粮食。 眼眸闪过一丝阴戾,余清庭阴笑道:“既然七殿下这么厉害,我倒要想看看你有什么方法救她。”语毕,手中的剑一扬,往段郁宁身上刺去。 “等等。”楚胥羽吓得魂飞魄散,“剑我可以给你。” “哦……”余清庭眼珠子转了两圈,“你不是厉害的连上百号僵尸都杀了么?怎么现在还救我别杀她,你的本事到哪去了?” “刚……刚才是女魃泪将那些僵尸烧死了,不关我的事……”楚胥羽突然剧烈的咳嗽,拿着剑连连后退了几步,腿一软跪在地上,“有……有僵尸……”发颤的手指,指向余清庭身后。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4 僵尸助阵 见楚胥羽脸色惊悚,手指颤颤地指向余清庭的身后。睍莼璩晓 余清庭下意识扭头去看,段郁宁向后一倒避开剑锋,身体滚到一旁。楚胥羽着急地向她打眼色示意快跑,段郁宁跌跌撞撞爬起来拔腿就跑。 身后空荡荡一片,余清庭恼羞成怒,竟然被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给耍了。 楚胥羽只想着让段郁宁逃命,却没有想到余清庭武功惊人,他施展轻功跃了过去,扬剑朝段郁宁后背直直刺了过去。 “小心!”心悬在嗓子眼上。 一道光平空乍来,余清庭被撞击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莫名得救,段郁宁惊出身冷汗,愕然发现不远处站着只银色身影,正是之前在厅堂出现过的银毛啊。 段郁宁一步步往后退,银毛僵尸张着嘴,咕噜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 楚胥羽向前,护住她往山寨门口谨慎而退。僵尸静静站在那里,山风拂过它银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眸闪了闪,死灰色的指甲指向地上挺尸般的余清庭,僵硬的嘴巴动了动。 “它好像在跟你说话。”楚胥羽心有余悸,见银毛没有咬人的冲动,手指不断指着余清庭,甚至还比了个掐死的动作,于是猜测道:“它是不是想要你对付道士?” 段郁宁停下步子,对着银毛僵尸的动作观摩了半晌,“好像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还进掐不掐他?” “要是不掐死他,银毛会咬我们的吧?” “那……还是掐死算了。” 在僵尸的威胁之下,楚胥羽跟段郁宁不得不重新返回,走向余清庭想弄死他。 余清庭伤得很重,嘴里汩汩流着血,想来银毛的功夫不是吹的。楚胥羽捡起地上的女魃泪,居高临下架在他的脖子上,“告诉我,它为什么会叫女魃泪?” 余清庭咳出几口血,甚是不甘道:“这把剑,是用女魃的眼泪打造的。” 楚胥羽愕然,耳畔突然响起天籁之声,心兀地疼了起来,“女魃是谁?”心,莫名慌跳起来。 “呵呵……”余清庭喘着的笑着,血呕了出来,“女魃是上古堕神,是僵尸的始祖。” 手中的剑在他脖子上划过,血痕涌了出来,“马贼寨的人都是你杀的?”段郁宁受过的伤,他也要体会体会。 “马贼们是被僵尸咬死的,我算到你们肯定会来,布摆让将他们变成僵尸对付你们。”女魃泪现世,号召天下僵尸,眼前这只银发绿眸的千年僵尸,或许是女魃泪的守护者。 千算万算,仍是棋差一着。 “我村子的人呢?”段郁宁一脚踹在余清庭的胸口,红着眼睛道:“是不是你杀的?” 生死关头,命是最主要的,余清庭自然是贪生怕死的,“不是我杀的,是我的幕后雇主派另一帮人买通马贼干的。” “你幕后雇主是谁?”激动的段郁宁夺过楚胥羽的剑,在余清庭身上捅了一下。 余清庭痛嚎一声,咬牙望向楚胥羽一眼,“你问我,倒不如问他。” 心,如刀子捅了般,段郁宁怔怔地望着楚胥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多少次,她都不希望是真的,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5 去掐他 楚胥羽的内疚,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睍莼璩晓 如果他不曾在村子停留,不曾遇到段家人,或许屠村的惨剧便不会发生。从那以后,他总觉得亏欠了她,故而每每遇到危险,他愿意护在她身前。 气头上的段郁宁扑向前,双手掐住余清庭的脖子,“你去死!” 余清庭挣扎,气息越来越弱,脖子一歪死掉了。 段郁宁死死瞪着楚胥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扭头转身跑出了寨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楚胥羽下意识想去追,却迈不出脚步。他受罚到万福寺清修,连安全都无法保障,如何能照顾她?他承诺过段叔的,只能违约了。 她离开,才是安全的。 偌大的寨子,一时间静悄悄的,银毛僵尸不见了,断臂的道童屁滚尿流地跑了。 楚胥羽离开寨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行走。 楚胥羽一走,地上的尸体动弹了一下,浑身鲜血的余清庭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消失在夜色中。 深夜,野兽的嚎叫声不断响起,楚胥羽在山坳寻了处平坦之地。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繁星,楚胥羽双手放在脑后枕着,胸口闷闷的甚是难受。几天之前,他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家子弟,他身体虚弱个性懦弱,数十年受尽兄弟姐妹的欺负却只能忍气吞声,最终仍是抵不过陷害裁脏被流放。而现在,他的手上染着鲜血,鼻间充斥着血腥味,却不再感觉到害怕。 或许是短短几天经历的太多,心性在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他能早些领悟生死,看穿皇家亲情的虚伪,或许便不会跟母妃分开。 手,轻轻摸着手中的剑。女魃到底是谁?这剑明明是精钢所制,为何道士说是女魃的眼泪打造的? 熟悉的歌声,毫无征兆的在耳畔晌起。楚胥羽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歌声。伴随着歌声,脑海中有海浪不断涌起,白茫茫的浓雾中,一道朦胧的青色身影若隐若现…… 苏醒后睁开眼睛,晨曦从山涧升起,楚胥羽草地上坐了起来,脸上黏糊糊的甚是难受。伸手一擦满手的液体,他以为是夜间的露水,却看到四周的草叶子上没有一丝露珠。 心酸酸的是难受,楚胥羽蹙眉的摸着胸口,再低头看着一旁的剑。自从进了古墓,他便时不时能听到天籁之声。明明歌曲是悦耳动听的,却带着浓郁的忧伤,每次听完之后都觉得胸口很难受。那道青色的影子是谁?她会是剑的主人吗? 没钱没粮,楚胥羽在山林摘了些野果填肚子,渴了找山泉水,孑然一身往万福寺的方向走去。药丢了,肺痨几乎让楚胥羽寸步难行。 擦掉呕出来的血,他不禁露出苦笑,他的身体日益虚弱,只怕撑不到万福寺了。 独自赶路的第二天,缺水少粮加上肺痨严重,楚胥羽晕倒在山路了。 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座破烂的茅草房,浓浓的草药味萦绕在鼻间。楚胥羽吃力地坐了起来,只见不远处有个火堆,火堆上煮着个破烂的瓦罐。火堆旁边坐着衣着褴褛的影子,正在扒拦着火堆煎药。 “你承诺过我爹的,为什么又将我丢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6 非礼勿视 楚胥羽愕然,半晌才道:“是你救了我?” 段郁宁蹲在火堆边没有说话,手中的烧火棍不断戳着泥土,红肿的眼睛有晶莹的液体不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睍莼璩晓 熬好药,去掉药渣将瓦罐递到楚胥羽面前。 楚胥羽推开她的手,别开脸淡淡道:“我命不久矣,吃仙丹都回天乏力了,更何况是药呢。”母妃寻尽天下名医,各种珍稀药材都没少让他吃,却仍是治不好病。 “我在山上采的,你喝了吧。”两只手被瓦罐烫得红肿起泡,却固执的不肯松手。 楚胥羽于心不忍,接过来慢慢喝了。 喝完苦涩的药,体力不支的楚胥羽晕晕沉沉睡了过去,身体缩成一团时不时咳嗽着。 屋外下着牛毛细雨,段郁宁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将楚胥羽移到火堆边让他取暖。 天黑沉沉一片,山风吹着细雨,潮湿的天气让人冷到骨子里。段郁宁走出破屋,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喂,你在不在?”段郁宁探出个脑袋,语带颤声。 缩着胆子叫了两声,屋外除了风雨寂静无音,段郁宁失落在转身,“啊……” 脚往后一退磕在门槛上,段郁宁整个后往在跌,重重摔了一跤。手擦破皮,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郁闷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出现在我身后,人吓人吓死人,懂不懂?” 银发拂动,男子面无表情的颔首,算是同意了她要求,獠牙在摇曳的柴火下闪着寒风。 段郁宁指向晕迷的楚胥羽,“你救救他吧。” “吼……”獠牙呼出现两团白气,银毛果断地摇头。 段郁宁急了,“你不是很厉害嘛,求求你救救他吧。” 银毛再次果断摇头。 段郁宁走到楚胥羽身边,蹲坐在地上哽咽道:“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爹爹的死,她是有些怨他,但凶手毕竟不是他,而且他救过她几次。 对与错,是与非,她仍是分得清楚的。之前在寨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才会一气之下跑出去的。她以为他会追出来,可是他非但没有反而一个人上路了。 她一直当他的承诺是真的,可是他却轻而易举将她扔了。经历这么多事,她以为在他心中自己是有一定份量的,却是自做多情。 “吼……吼……”银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死灰色的指甲戳了戳段郁宁的肩膀,冷艳高贵的指了指远处。 段郁宁似懂非懂,银毛一直背对着火堆,声音焦躁不安。 “你怕火?”段郁宁猜测着问道,于是忙将楚胥羽搬到远离火堆的角落,“你是要救他的吧?对吧!” 见她一直唠叨个没完,脾气暴躁的银毛拎小鸡将她拎起来扔到火堆旁。手捏开楚胥羽的嘴巴,僵尸獠牙往下凑…… “你不能咬他。”段郁宁吓得魂飞魄散,忙扑过去推他。 银毛一衣袖挥了过来,将她打翻在地上。黑紫色的嘴唇堵在楚胥羽嘴巴上,满头的银毛铺盖在地上,似腊冬的雪霜,美艳夺目……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7 特殊嗜好 段郁宁被摔得肠子抽搐,她顾不得痉挛的身体,手脚并用爬起来对着银毛又踢又打,偏偏它俯在楚胥羽身上重得跟座山似的,不断吮吸着,任由她拳打脚踢。睍莼璩晓 僵尸吸血,并非这种姿势跟动作的,它……肯定有别的目的! 脑海突然闪过一道光,段郁宁瞬间五雷轰顶。该死,这只王八蛋,竟然对男童有特殊的嗜好。 欲哭无泪的她肠子都毁青了,人有好色之徒,万万没有想到连僵尸也好这口,而且口味之重让人骇然听闻。楚胥羽是上帝的宠儿,俊美无铸的脸、温文尔雅的脸、如沐春风的笑容,举手投足间倾倒众生。 银毛浑身僵硬如石,拳脚打过去非但没伤它分毫,反而让人“嗞嗞”生痛。情急之下,她一眼看到火堆旁的女魃泪,忙捡了起来拔出剑砍了过来…… 如皮革开裂的声音响起,银毛背上被确出一道深可见森森白骨的口子,肤色冒出一股烧焦的臭味,焦黑一片。 “吼……”银发舞动,僵尸仰头啸吼一声,地动山摇。 段郁宁扔掉剑,紧紧捂住生痛的耳膜,痛得在地上打滚。僵尸的啸吼声,犹如几千上万把锋利的刀子捅进身体,撒心裂肺的痛楚让人生不如死。 破茅草屋摇摇欲坠,屋内飞沙走石,段郁宁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受伤的银毛仰头长啸,身体飞了起来,一把掐住段郁宁的脖子,将她扼在半空中,张口便要咬。 疾风迎面拂来,银毛身体被撞飞,撞裂墙面摔到屋外。黑色的斗篷袭来,段郁宁的身体稳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斗篷之下,金色的眼眸微睑,低头打量着段郁宁瘦削苍白的脸,半晌才悄然叹息。 银色身影自破石堆爬了出来,暴戾的它走进屋里,却如温顺的兔子低头站在斗篷身边,呓呓吖吖的说着话。斗篷影子将段郁宁轻轻放在火堆旁边,露出弯如钩的指甲,一滴鲜艳的血液冒了出来,指打银毛受伤焦黑的背部。 开裂的伤口奇迹般愈合,如初生婴儿般白皙稚嫩。浑身骨头发出咯咯响动声,银毛僵硬如石的肢体柔软了些,连带苍白僵硬的脸庞都染了丝血气,多了份真实。 银毛匍匐在地,臣服在斗篷身影脚下。 黑影消失在屋内, 银毛将楚胥羽拎到火堆跟段郁宁并排而放,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火堆上烤,僵硬的嘴角微往上扬,两颗獠牙一览无余。 “吼……吼……”喉咙里出来毛骨悚然的笑声,银毛走出屋里在风雨中吸食天地灵气,直至天微亮才离去。 被唧唧喳喳的鸟鸣声吵醒,段郁宁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温暖的阳光从烂破不断的屋顶透了进来,照在脸上甚是刺眼。用手挡住眼睛,半晌才想起什么,慌得一把坐了起来,见到楚胥羽睡在身旁,忙紧张伸手探出他的鼻间,直到温热的呼吸吐了出来,悬在嗓子眼中的心才算落了地。 不放心的她掰了楚胥羽脖子,干干净净的没有牙洞。心口涌出一股怒火,果然银毛是想非礼他,真是变态。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8 一场误会 “楚公子。睍莼璩晓”段郁宁推了他几下,“快醒醒。”昨晚发生的事,绝不可以让他知道。 楚胥羽睁开沉重的眼皮,两只眼睛茫然而空洞,半晌才缓过神来,疲倦地问道:“我这是在哪?” 段郁宁将他扶了起来,“你在路上晕倒了,我将你背来这里。” 楚胥羽半晌才想起昨晚的事,露出丝苦涩的笑容,“想不到又是你救了我。” 见他无精打采的,段郁宁担忧道:“你怎么了?” “没事。”楚胥羽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梦里,他听到一夜咆哮的海浪声,海面上漂着无数的尸体,空中传来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忧伤的让人呼吸不过来。 “你昨晚差点死了。”段郁宁心有余悸,她站起来道:“我去找些吃的。” “段宁。”楚胥羽叫住她,“我是将死之人,没有办法照顾你。你拿着我给你的那块令牌去找我外公或是舅舅,他们会妥善安置你的。” 段郁宁沉默,良久才道:“你承诺过的事,为什么要让别人去实现?” “郁宁,我不想毁约,但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我真的无法保证能照顾你。” 段郁宁再次沉默,良久后语出惊人,“你活一天,那就照顾我一天,哪天你死了便解脱了。其实我不需要你照顾,反而还可以照顾你,哪天你真死了,我还可以替你收尸,如果带着你的骨灰去京城,你的亲人肯定会更加善待我的。” “……”楚胥羽石化。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谁让他反复无常的。 见她换定要跟着自己,楚胥羽倒也没再反驳,正如她所言,他哪天死了也有个收尸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药?”苏醒之后,他的病似乎了不好,连咳嗽都轻了。 外面天色已亮,段郁宁打量楚胥羽,苍白的脸恢复了往昔的血色,说话、动作都恢复了活力。想来,病魔暂时离开了。 段郁宁支吾道:“随便到山上采了点草药。”她能告诉他,是银毛僵尸给他嘴对嘴换气么? 对于银毛僵尸,段郁宁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一片好心全让她当驴肝肺,还拿剑将它砍伤了。不过它那奇怪的姿势,是人都会想歪的。 如果下次还能见到它,真该问问它是如何医治楚胥羽的,一觉醒来可谓是精神焕发啊。 楚胥羽起身往门外走,“按现在的行程,我到万福寺的行程已滞后,若官府追究起来是要论罪处罚的,今后得加快行程。” 段郁宁跟在他身后,“你是皇子,官府不能治你的罪。” 楚胥羽苦笑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有心之人正等着我出事呢。” 段郁宁想想也是,不禁加快了步伐,“如果你将来能回京,会报仇吗?” 楚胥羽一怔,决然的点头,“我不会再让她伤害我在乎的人。” “我要报仇!”段郁宁神色坚定,“我爹跟村子的人不能白死,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如果我还活着,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楚胥羽停下脚步,放缓语气道:“如果我死了,你千万别去招惹他们,相信你爹在天有灵也只想要你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懂吗?” 段郁宁犹豫半晌,懵懂的点头了。活着,如果没有在乎的人,还有什么意义?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39 这只僵尸对你有意思 为早日到达万福寺,楚胥羽不分日夜赶路,饿了喝泉水充饥。睍莼璩晓 五月山上的野果稀少,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晚上在山林子里生了堆火,肚子咕噜响个不停。 段郁宁饿得脚步不急,“我去找些吃的。”人是铁,饭是钢,再不吃饭明天只怕无法赶路了。楚胥羽出身皇族,没有在丛林生存的本事。 “晚上有野兽出没,你出去不安全。”楚胥羽并不同意,从衣袖里掏出仅有一只野果递了过去,“我们再忍一个晚上,指不定白天能找到吃的。” “你不饿?”常年饥不果腹,段郁宁还能忍的住,只是怕他撑不下去。 楚胥羽摇头,将果子塞进她的手里,“委屈你一路跟我受苦了。” “你我之间需要如此客气吗?”段郁宁心里不痛快,本打算还给他的野果一口塞进嘴巴吃了,“我乐意。” 楚胥羽露出笑容,添了些柴火。 “砰”一声,一只肥硕的兔子摔在火堆旁,吓了两人一跳。 风,吹得火苗跳蹿起来,银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是你?”楚胥羽愕然的合上不嘴巴。 见到银毛,段郁宁倒并不意外,反倒觉得亲切,“你给我带了吃的?” 银毛微微颔首,朝楚胥羽扔了个东西过去。楚胥羽接过一看,是本发黄破旧的书,翻开一看竟然是用人类文字撰写的僵尸传记,以及尸语的译文。 见银毛绿幽幽地盯着自己,楚胥羽没有去招惹它,低声问段郁宁,“你好像跟它挺熟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它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咳,昨晚的果子也是它给的,怕吓到楚胥羽,所以她谎称是自己摘的。 “它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楚胥羽语不惊人死不休,连自己都愕然了。 “呸,它对你才有意思。”段郁宁急了,口不择言道:“它对你全家都有意思,那晚还差点非礼你了。” “……”楚胥羽瞬间石化。 段郁宁恨不得抽死自己,“谁让你乱说话的。” “那晚它做了什么?”某人吓得手心渗汗。 “我乱说的,反正是它救了你。”段郁宁的蹙眉,甚是纠结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它好像对我们没恶意,现在还送来吃的。不管了,我们找着机会就溜,总会将它甩掉的。” 望了眼站在溪边吸食月华的银毛僵尸,楚胥羽头痛道:“只怕没那么容易摆脱它。这是它给的书,估计是让我们学尸语。”费尽心思让他们学尸语,只怕它还有别的目的。 “应该是,它听得懂我们的话,要是能听懂它的话,便不会像现在这样鸡同鸭讲了。” 段郁宁大字不识一个,将肥硕的胖兔子处理后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楚胥羽在一旁看书翻阅银毛僵尸给的古籍书典,书是几百年前天师道的创始人张天师所写的,书中记载了僵尸种族详细的资料。 僵尸集天地怨气而生,没有意识,六情不认,是不死不灭的怪物。按等级僵尸可划分六级,白僵、黑僵、跳尸、飞尸、魃、尸魔。僵尸最早的起源,是轩辕黄帝之女——女魃。上古时代,黄帝与蚩尤大战于涿鹿,黄帝不敌蚩尤,败相渐露,关键时刻女魃赶来出手相助,最终合力擒杀蚩尤,而女魃却丧失了神力,永生无法返回天界。蚩尤死前对女魃用鲜血下了诅咒,将她变成吸血为生的怪物。黑暗之渊,历经数千年的忍耐,女魃终于疯狂,无法抵制鲜血诱惑的她对人类展开了惨绝人寰的杀戮。据传,但凡被女魃咬过的人,都会被变成僵尸,此后这个世界便有了僵尸,而女魃亦被人称为僵祖。 “原来女魃真的是僵尸。”楚胥羽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女魃泪,“剑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那棺材里的女子莫非是女魃?”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0 僵尸的祖宗 “那只僵尸一直跟着我们,是不是想拿回它们祖宗的东西?”搞得半天,山上那座古墓是僵尸祖宗的坟墓。睍莼璩晓可想想又不对,段郁宁不解道:“你说僵尸不死不灭,女魃怎么就死了?” 楚胥羽蹙眉,继续翻着书,半晌才道:“它为非作歹,残害人间百姓,后来被应龙杀死在黄泉冥海了。”黄泉溟海,杀气穷幽都,无风而洪波百丈。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梦中那片尸横遍海,怒浪咆哮的浩瀚海面。 那片海,会是黄泉溟海吗?为何他会不断梦见那片诡异的海? “僵尸这么可恶,死了也活该。”段郁宁低声腹诽,没敢让不远处的银毛听见。要知道,污辱僵尸祖宗是很严重的。 心兀地抽搐了一下,楚胥羽心里堵了块石头,莫名的不舒坦,“人有好坏之分,僵尸亦是如此。或许,女魃也有不得已苦衷呢?”女魃从上神堕落成僵尸,是为了救她深受的男人——应龙。 “你好像很奇怪。”段郁宁不解地望了他一眼,“居然为僵尸说好话,你是放弃治疗了么?” “你多想了。”满脸黑线的楚胥羽继续往下翻,想找到有关黄泉溟海的资料,却是没有任何记录。 楚胥羽天生体弱,却是天资聪颖,自幼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边翻看着尸语,边在地上比划着,一本书翻下来记得七七八八。 吃了些烤兔肉垫肚子,学了哑巴尸语的楚胥羽壮着胆子拿了枝棍子走到银毛身边,在地上比划着:你是谁? 银毛绿幽幽的眼睛一亮,嘴巴张了张,见他一头雾水的,于是用死灰色的指甲在地上画着圈圈:僵尸。 “……”楚胥羽为自己的弱智感到汗颜,随即问道: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银毛指甲不断戳着地板,龙飞凤舞写着:我要带她走,否则要你命。 “不行。”楚胥羽急了。 段郁宁紧张道:“它说什么?” 楚胥羽讨价还价:我可以将女魃泪给你,你放过我们。 银毛摇头,没得商量。 楚胥羽不死心:为什么要带她走? 银毛僵尸:天机不可泄漏。 楚胥羽晕死:会虐待她吗? 银毛僵尸摇头:不会。 楚胥羽扔到树枝,走出火堆旁。段郁宁赶紧跟了过去,急道:“它到底说了什么?” “它……好像真的对你有意思,要带你。”某人甚是惆怅。 段郁宁傻眼了,“我就是死也不跟它走。” 楚胥羽沉默,掏出张天师的手札继续看。凭银毛的本事,想带走段郁宁压根不费吹灰之力,可他非但没有强行执行,反倒一路之来多次出手相助。换句话说,它不愿意逼段郁宁? 段郁宁郁闷,拼命拉扯他的衣袖,“怎么办?”臭僵尸,到底想怎么样? “嘘……”楚胥羽让她少安毋躁,低声安抚道:“书上说僵尸怕火怕光怕蒜头,我们今晚先养足精神,明天太阳出来后就逃跑,白天他怕阳光不会出来追我们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1 僵尸吃蒜 段郁宁吓出了冷汗,“万一今天晚上它动手?”僵尸的眼光出了问题,专门喜欢丑女? “它若是要动手,前几天晚上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晚。睍莼璩晓”楚胥羽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没有猜错,它可能只是傀儡僵尸,幕后还有只更强大的僵尸,否则依它暴躁的脾气早将我们撕碎了。” “还有僵尸?”段郁宁忐忑不安道:“难道是我扒了僵尸祖宗的坟,所以要抓过去处罚我们。” “好像我也扒了。”楚胥羽不解道:“为什么只要你,不要我?你好好想想,之前有没有得罪过它们?” 段郁宁摇头,“我之前连僵尸都没有听过,吏何况是得罪它们。”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楚胥羽将女魃泪塞到她手上,“唯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两人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亮时分,溪边的僵尸总算是离去了。 银毛僵尸一走,楚胥羽立即拉起段郁宁,脚底下长了风火轮似的,呼啦呼啦的飞奔不停,连病都忘得一干二净。 白天在山路边看到几户农家,衣衫褴褛肮脏如乞丐的两人讨了些吃的。眼光的段郁宁看到农户的屋檐底下挂着几排蒜头,厚着脸皮讨了几扎。 路上拔了草藤将蒜头串起来,挂着蒜头继续赶路。 “僵尸应该不会来了吧?”有备无患的段某人总算松了口气。 落魄的楚胥羽摸着满脖子的蒜头,讽刺到了极点。若是母妃得知他今日的窘境,只怕是伤心极了。 人算,不如尸算。铆足马力赶力的两人以为将银毛僵尸甩了十万八千里,可天幕一黑,银毛僵尸出现了,甚是鄙视的盯着两人脖子上的蒜头,用指甲勾了颗放在嘴里嚼了两下,没尝出任何味道,弃之如履。 一只兔子,再次扔了过来。 挫败的段郁宁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是说僵尸怕蒜头吗?” 楚胥羽亦是满腹委屈无处诉,“张天师的札记是这样写的,估计蒜头只对低级僵尸有作用。”从银毛的眼眸判断,应该是只魃吧?高级僵尸,只怕张天师在世,都没有本事降伏吧? “现在怎么办?”段郁宁哭死的心都有。 楚胥羽没招了,“实在不行,我再跟它谈谈吧。” 于是,两人一尸坐下来谈,段郁宁语气强硬的开口,“我不会跟你走的,死也不跟你走!” 楚胥羽将她的话写在地上,以为银毛会发飙,谁知它竟心平气和:我跟她走,你也不用死了。 银毛突然改变主意,两人顿时喜出望外。 “我们要去万福寺。”段郁宁问着银毛,“你也要去?” 银毛点头:只要你们不逃跑,我可以跟你们去。 段郁宁将楚胥羽拉到一旁,“要不,就让它跟着吧,指不定能弄清楚它葫芦里卖什么药。到了寺庙,有菩萨的保佑,它肯定不敢再放肆了。” 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楚胥羽只得同意了。僵尸可以一路随行,但不可以咬人吸血。 银毛冷艳高贵:咱家不吸血。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2 吸吸更健康 化敌为友,逃过一劫,段郁宁对僵尸甚是好奇,边烤野兔边问道:“都说僵尸吸血,它好像一直在吸空气。睍莼璩晓” 僵尸修炼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吸食灵气修炼,一种是吸血为生。人有七情六欲,血液带着太多的浊念,僵尸一旦吸血,修炼可谓是突飞猛进,却最终难成大器,沦陷为魔。而吸食灵气修炼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往往需要千万的时间。千万年,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渡过漫漫岁月,灵气达到极盛的僵尸,最终会成为称王称霸,统治人三界。 没了威胁,连日奔波的楚胥羽疲倦入睡。段郁宁半夜醒来,见银毛仍站在草地上修炼,于走到它身边,壮着胆子拍僵尸马屁,“银毛大哥,你那晚是如何救楚公子的?” 仰头吸食月华的银毛站着不动,半晌才蹲下身在地上画圈圈。 段郁宁不识字,但一直守着地上的符文,天亮后楚胥羽拧着眉毛疙瘩看了半天,“它说我体内浊气太重,吸出来后病就轻了。” 浊气?楚胥羽的肺痨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久病成浊,而僵尸本是集天地浊怨之气而生,吸浊几乎是本能,只是对吸食灵气修炼的僵尸而言会损耗自身灵力,跟大夫治病开药,练功之人运气逼毒有异曲同工之处。 “如果让它将浊气全吸出来,你的病不就全好了?”段郁宁两只眼睛发亮。 楚胥羽露出笑容,没有再多言。她不知道,他只说了前半部分,对后半部分却是只字不提。银毛说吸蚀治标不治本,他迟早要去阎王殿。 花了几天走出连绵的山道,两人赶到一处小镇,楚胥羽将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贱当了,换了两套干净的衣服,买了些干粮顾了辆马车赶向万福寺。 或许有外人在,银毛僵尸一直没有再出现,楚胥羽跟段郁宁刚松了口气,谁知马车再次被堵了。 一群黑丫丫的蒙面人,拿着寒光闪闪的剑,车夫尚未得及发问,便被蒙面人一剑挑了。 数十名蒙面黑衣人,将马车拦截在万福寺山脚下,楚胥羽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帮丧心病狂之人,想来自己一天不死,他们是睡不着觉了。 楚胥羽将剑塞到段郁宁手中,强行将她塞到马车榻下面,“他们只是要我的命,你藏着不准出来。” 段郁宁点头,谁知楚胥羽刚从马车上下来,她便从车棍下钻了出来,跟在他身后走了下来。 “……”楚胥羽满脸黑线。 或许生死场面见多了,楚胥羽倒是坦然面对,“你们要的是我的命,放过她。” “你们两个都得死。”为首的蒙面人目露凶光,压根不给楚胥羽任何说话的机会。所谓言多必失,他挥了挥手,数十名蒙面人持剑刺向两人,剑光如密织的鱼网,纵然本领再高强都是无所遁形,更何况是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楚胥羽转身紧紧拥住段郁宁,任由数十道寒光利器落下……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3 妇人之仁 生死关头,不甘心的段郁宁抱着侥幸高呼一声,“银毛大哥!”她从未如此迫切的希望,银毛是她寸步不离的守护神! “吼……”或许是命不该绝,段郁宁的求救声刚落,空荡的山谷响起惊天动地的啸吼之声。睍莼璩晓蒙面人的身体被直直震飞出去,手中的刀剑“唰唰唰”消失在黑暗中。 银色的身影从天下而降,衣袖轻轻一挥,一蒙面人腾空飘起,被它紧紧扼住脖子,死灰色的锋利指甲刺了进去,刺红的液体涌了出来。 银毛现,危难除。 段郁宁呛在嗓子眼上的心,总算安全落地,深深的愤怒涌上心头,衣袖之下的手紧箍成团。 “来者何人?”为首的蒙面人一跃而起,利剑挡在胸前。 银毛僵尸衣袖一甩,将他甩到段郁宁脚下。 “它不是人!”段郁宁拔出女魃泪,一剑刺中他的胸膛,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在段郁宁脸上。楚胥羽愕然地望着她,初见时天真稚嫩的神情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陌生的戾气。她毫不犹豫的取人性命,似比捏死只蚂蚁还轻松。 对于段郁宁的举动,银毛甚是满意,它运起灵力将远处倒在地上的蒙面人如摔咸鱼般摔在她面前。 段郁宁手起刀落,瞬间没了几条人命,喷了一身的鲜血,如地狱走出来修罗使者。面对生死,一群摔成重伤的蒙面人没了之前的嚣张,纷纷跪在地上哀求。 一声冷哼,段郁宁再次扬剑…… 楚胥羽拉住她的手,“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妇人之仁。”段郁宁语出惊人,猛地推开他的手,一个个戳馒头般全戳死了,连眼都没眨。如果银毛没来,他刚才已经被杀死了。而现在,他居然替一帮杀手求情? 楚胥羽哑口无言,胸口如堵了块石头呼吸不来。 人杀死了,银毛僵尸运起灵力将尸体化为焦炭,甚是满足的消失了,段郁宁走到河边跳了下去,洗着浑身的鲜血。 没有人天生喜欢杀人,只是她不杀人,便要被人杀,所以她选择了杀人。 从河里走出来,段郁宁一言不发。楚胥羽寻了处坑,将车夫埋了。见她冻得直哆嗦,楚胥羽捡了些枯枝干柴,升了堆火。 “刚才是我不对,过来烤烤吧,要不然冻着了。”知道她在为自己考虑,楚胥羽放下身段将她拉了过来。 段郁宁打了几个喷嚏,鼻子冻得发红。他赶紧添了柴,将火烧得更亮。 楚胥羽从包袱里掏出几根红薯扔进火堆了,眼眸有些黯然,“我……” “你人很好,只是心太软。”段郁宁知道他想说什么,忙打断道:“你可以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呢?这次是我们运气好,下一次呢?”他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处处以善心待人,孰不知人心险恶,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楚胥羽放缓声音道:“我知道错了,这次就原谅我,行吗?”对于段郁宁的胆色,楚胥羽自愧不如。 “我才没生你的气。”段郁宁郁闷的别开脸。她只是恼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已。那些人渣,死有余辜!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4 狗仗人势 在林子里过了血腥一夜,翌日晨曦明媚,云静风轻。睍莼璩晓 楚胥羽面露难色的望着段郁宁,“你真要跟我去万福寺?” 段郁宁点头,“我都不远千里跟你来这里,难道还要回去?”他该不会想反悔吧。 “万福寺是和尚寺庙,我怕方丈不肯留收你。”某人道出实情。 “那……附近有没有尼姑庵,我去出家算了。”这样也算相互有个照应,反正她一个人也不知该去哪里。 见她一本正经的,楚胥羽忍不住笑了,“附近应该没有尼姑庵的,如果你真要跟我上山,身份得改一下。” 段郁宁愕然,半晌才道:“你让我乔装成男的?” “皇家子弟到寺庙带发清修,身边带个随从不为过。不知你愿意不?” 之前在小镇买的旧衣服本是男的,段郁宁将头发扎成束,用剑割短了些,装扮成男童模样。她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个头,“奴才参见主子。” 楚胥羽忍笑着将她拉了起来,“临阵磨刀,不快也光。不过以后尽量少说话,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殿下所言极是。”段郁宁呵呵笑,心喜地跟在他身后。 万福寺,百年前是座名不见经传的寺庙,楚家祖先打江山曾受伤逃到此庙,得到寺中僧侣的庇护。打下江山,楚家祖先题词金扁赠于寺庙感激当日的救命之恩,此后历代皇帝偶尔也会到寺庙祈福,万福寺因此香火长盛不衰。 到了寺庙,楚胥羽递上大理寺文书,能智方丈率领众弟子出庙迎接。楚胥羽向方丈告之,在路上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两名大理寺护卫及车夫遭遇不测,只有自己跟随从逃了出来,辗转流离才到了万福寺。 “殿下一路辛苦了。老纳一个月前已接到圣旨,一直在恭候殿下的到来。”能智方丈行礼后带着楚胥羽参观了庙宇正殿,简而言之的介绍庙内情况,之后便让大徒弟虚空带两人去静心禅院休息。 虚空领着两人穿过后院沿着石径,约走了半刻钟的山路来到一处孤零零茅草屋便离开了。段郁宁打量着眼前破烂不堪的屋子,气得简直要吐血,转身便要去找方丈。 楚胥羽将她拦下,淡淡道:“有个落脚之处已经不错了,无需再计较。” “你是皇子,怎么能住这种破地方。”段郁宁生气道:“能智方丈刚才还对你恭谨有加,想不到转身便让你住这种地方,真是虚伪。” “既然是来清修的,便是要过苦日子,没得挑三拣四的。”楚胥羽向前,推开破烂木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屋里简陋的一张木床,缺腿的桌凳,书架放着尘封的书籍,屋内布满蜘蛛丝。 楚胥羽的忍让,让段郁宁心里不痛快。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纵然犯罪流放,也轮不到一帮和尚如此欺压。 “此处需贫寒了些,但终归算有个容身之所。这些年鹫国连年争战,百姓流离失所,生活甚是艰难。父皇有意让我来体察民情,我岂能让他失望。”楚胥羽挽起衣袖开始收拾脏乱的房间,露出淡淡的笑容,“吃苦是福,胥羽现在没能力造福百姓,但相信总有一天会尽绵薄之力,让百姓过上温饱的生活。” “我相信你一定会的。”段郁宁连连点头。他有颗体恤之心,将来肯定有一番作为。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5 秃驴欺负人 花了足足一下午,两人总算将屋内屋外收拾干净了,不觉间天色已暗。睍莼璩晓饿了一整天,寺院连顿饭都没有送过来,憋了一肚子气的段郁宁出门要找和尚理论一番,刚出门没多远便见和尚送饭过来。 忍气吞气接过膳盒回了屋,段郁宁打开盒子一看,顿时气得直咬牙。 两碗冷饭,一碟发黄的青菜。用筷子一拨,饭碗里藏了把沙子。 如果说住茅草破屋生活,对流放之人而言尚且说得过去,但在饭里放沙子,绝对是恶意而为了。狗眼看人低,楚胥羽再落魄也是个皇子,容不得一群没长眼睛的秃驴欺负。 是可忍,孰不可忍。 段郁宁黑着一张脸,放下筷子直接出门了。楚胥羽知道她的脾气,忙追了出去,却没有她的影子。 他沿着山路往寺庙走去,走到半道咳嗽的难受,他用手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间渗了出来,身体抽搐痉挛。感到时日无多,待咳嗽平息些,楚胥羽回到屋子洗干净血迹,取来笔墨给远在边疆的舅舅写信,希望在自己死后能妥善安置有知遇之恩的段郁宁。 刚写完信,段郁宁提着两个米袋子回来了,楚胥羽忙将信藏了起来,“你去找方丈了?” “一帮虚伪的家伙。”段郁宁气鼓鼓道:“他们非得不让我见方丈,还口出粗言对我动了手。我跟他们吵了架,要了些米和面,以后我们自己开灶。” “有没有受伤?”楚胥羽愕然,只见她手上有几道擦痕,眉头微蹙。 “没事,我咬了他们几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才不会任由别人欺负。 打开米袋,面粉跟米都是发霉的,段郁宁气得再次要去找他们算账。 楚胥羽叫住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既然敢明目张胆做这些事,肯定有人暗中授意的。从现在开始,我们行事要小心,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我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段郁宁愕然,“你是说昨晚那帮人?” “现在还不敢肯定。”楚胥羽神情严峻道:“进庙时你有没有发觉庙中和尚有些蹊跷?” “什么蹊跷?”某人不解。 “佛门本是清修之地,与世隔绝无欲无求,该是与人为善才对。”楚胥羽疑惑道:“可我总觉得他们身上有戾气,眼神凶狠,行为举止不像佛门中人。” 不提还好,听着楚胥羽的分析,段郁宁顿时眼前一亮,“我刚才跟他们吵架的时候,发现一个和尚手上有刀疤,他脑袋上也有伤,应该是剃头弄的。” 刀疤,剃头伤? “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证明庙里的和尚是假的,先静观其变,以免打草惊蛇。” “……知道了。”某人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想着晚上让银毛将他们全灭算了,省得夜长梦多。 楚胥羽自然猜得到她的心思,隐讳的提醒道:“打打杀杀,总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方法。况且,如果纯属一场误会,后果不甚设想。” 段郁宁愁眉苦脸道:“可这发霉的粮食也不能吃。” 楚胥羽笑道:“你性急别急躁,总会有办法解释的。” 段郁宁尴尬的低下头,无论碰到什么事,他总能冷静的处理,可是她像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的。 楚胥羽掏出早上没吃的烤红薯给她,“我没胃口,你先填肚子,今天都累了,明天再说吧。”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6 你倒挺入戏的 没被褥取暖,楚胥羽缩着身休在硬板床睡了一夜。睍莼璩晓天亮起身刚要开门,愕然发现地上有只死老鼠。 山里死只老鼠很正常,只是目光无意间落在桌上的膳盒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放在桌上的膳盒盖没有盖严,盒内的饭菜留下了老鼠啃吃过的痕迹,两颗硕大的老鼠屎赫然在现。 或许冥冥中有注定,昨晚他因肺痨发作没食欲,而段郁宁憋了一肚子的没胃口,两人阴差阳差没吃虚空送来的食物,算是逃过一劫。 楚胥羽悄然倒死老鼠跟饭菜倒了,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并没有告诉段郁宁。以她的性子,不弄出些事来才怪。 静心禅院破烂不堪,楚胥羽跟段郁宁找到把镰刀,到山上割了些草晒干,将屋子里重新修葺一番,勉强能遮风挡雨。 段郁宁将发霉的米面拿到太阳底下晒,掺了些野菜下锅,勉强能咽下。楚胥羽找方丈几次均却被虚空拦了下来,说能智方丈病了,不适合见客。 能智一直没有露面,而寺中的和尚完全无视楚胥羽的存在,倒也没有主动找碴。 风雨欲来的平静,楚胥羽隐隐感觉不对劲,不禁问道:“银毛这几天有没有找你?” 段郁宁摇头,“估计庙里有菩萨,它一直都没有现身。”她倒是希望它出现,弄死那些嚣张的臭和尚。 能智接连几天不露面,连庙里和尚们也不来静心禅院,楚胥羽倒也落得清静。白天跟段郁宁上山砍柴挖野茶,翻阅佛家经文,教段郁宁识文练字。 主人授业,段郁宁甚是高兴,自然加倍用心。 楚胥羽握住她的手,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上“段郁宁。”两人挨得很近,楚胥羽的呼吸声清晰透入段郁宁的耳朵,若有若无的薄荷气味萦绕耳边。 心,怦然而跳。段郁宁的手发颤,树枝在地上画了歪歪扭扭的符号,脸烫得吓人。 “手别抖。”温和儒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楚胥羽两只手包握住她的手,在地上端正地写下名字。 贝齿咬住舌尖,刺痛让段郁宁清醒过来。她深呼口气,一笔一划练习着,直至写出端正的字,甚是高兴道:“主人,你的名字怎么写?” “你倒挺入戏的。”楚胥羽呵呵笑,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起身回屋。 段郁宁蹲在地上,紧张地捂住自己的手,似要留住一丝余温。皎洁月辉之下,她一遍遍在地上写着楚胥羽的名字,似要刻进生命中,融进骨血。 悄然摸着骇人胎记的脸,段郁宁紧抿着唇,她是个极其丑陋的人,能得到俊雅的楚胥羽关心,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其它的她不能有非分之想。她是他的随从,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定要护他的安全。 对于段郁宁的领悟,楚胥羽相当讶然,短短几天时间便识得了上千汉字,一般的文字倒也难不她。识了字,段郁宁最大的兴趣便是银毛留下来的书,除了吃饭睡觉,她一直拿着书不放,连砍柴休息都不忘掏出看上两眼。 “你这几天沉默寡言,有心事吗?”楚胥羽递了条手帕过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7 恶臭啊 段郁宁接过手帕擦汗,“你不是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现在拿那帮和尚没办法,所以不去招惹他们。睍莼璩晓” “不管寺里的和尚是真还是假,他们应该都不会再对我动手。”自从那次下毒后,便再没了动静。 段郁宁不解道:“为什么?” “我的病撑不了多久,就算他们不动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我在他们监控中,没有必要再下动手。”他若在万福寺死于意外,大理寺定会追查,一时下查出蛛丝马迹,界时只会对那帮人不利,所以他们不会再愚蠢的杀人。 段郁宁神色黯然,“你不会死的。” “我尽量。”楚胥羽的笑容甚是惨白,伴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只愿能在他有生之年,能想出办法保住段郁宁一命。 东南向的山风吹过,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传了过来。 段郁宁用手帕捂住鼻子,待臭味过后再继续砍柴,谁知臭味时断时续且越来越深,“呕……”某人一个没忍住,蹲在地上干呕。 楚胥羽屏住呼吸,“可能是山里的野兽死后发出来的臭味。”恶臭味相当浓郁,并非一般的老鼠、兔子的尸味,可寺中和尚经常上山砍柴,从地势来是鲜有巨兽出没。是什么东西,能发出哪此恶臭?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两人顺着风向往后山寻找而去,约摸走了半刻钟左右,总算是找到了臭源,味道是从山沟里发出来。站在沟壑边上,隐隐约约看到几块淡黄的颜色,但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好像是衣服。”段郁宁探长脖子,看了半天才疑惑道。 楚胥羽猜测道:“该不会有人跌下去,摔死了吧?”山沟树林起伏,压根看不清楚。 后山人烟稀少,除了和尚砍柴,香客是鲜少进山,不存在失足致死的情况。可如果真是和尚失足,寺里该有人寻找才对。从类似淡黄布料的东西及浓郁的臭味判断,数量不在少数。 “我们下去看看。”不知是否错觉,那抹淡黄色,跟寺里和尚们穿的衣服有些像。 两人小心翼翼往攀爬到山谷,随着距离拉近,臭味越浓。当看清恶臭物时,顿时从头凉到脚底,沟里有五六具和尚的尸体。尸体脸部浮肿腐烂,身上有蛆虫在爬,苍蝇飞舞盘旋。从尸体腐烂的情况来判断,已经死了有几天了,其中一具尸体隐约可以看出是能知方丈。 “怎么可能是他?”段郁宁愕然道:“他前几天都还活生生的。” 楚胥羽眉头紧蹙,“方丈遇害跟我们到寺庙的时间相差无几,看来那帮人确实是冲我来的。” “他们也忒太胆了吧,连方丈都杀了。”话刚出口,段郁宁只觉得自己蠢到了极点。他们连皇子都敢杀害,还会在乎杀几个和尚?杀手伪装成和尚进庙,肯定被方丈等和尚发现了,或许在威胁利诱不成的情况下,将人杀死抛尸后山。 爬上山沟回到柴堆边,段郁宁问道:“要报官吗?” “暂时不能报,暂不论我们之前有官司,就算让官府来查案,皇宫内的那帮人也有能耐压下来。” 段郁宁头痛道:“那现在怎么办?”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8 我可不会屈服的 “当什么都没发生。睍莼璩晓”翻山越岭的楚胥羽难掩倦容,“只要我的病没有起色,他们是不会再动手的。” 段郁宁直咬牙,恨只恨自己没本事。那帮泯灭人性的畜生,今天加付在楚胥羽身上的痛苦,日后她必千倍百倍讨回来。 背着柴回到静心禅院,暮色已至,刚推开门只见一道银色的身影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两只獠牙闪闪发亮。 “……”段郁宁满脸黑线。银毛不知从哪死出来了,短短几天便从冷艳高贵堕落成痞子无赖,流氓相十足。 “你怎么来了?”自从得知银毛对自己没恶意,段郁宁便鲜少给它好脸色。 银毛龇牙,二郎腿抖得更起劲了,得瑟地朝她朝了个甩桃花眼。 段郁宁以为自己的眼花,连眨几下眼睛,又见银毛眨了桃花眼。 这一眨可不得了,段郁宁心慌了,忙躲到楚胥羽身后,“它……它是什么意思?” 楚胥羽啼笑皆非,“它对你有意思。” “呸!”段郁宁狠狠朝银毛瞪了眼,“我虽然长得丑,可也不会跟僵尸苟且。”这只臭东西,它老是缠着做甚?她不愿意多想,可它对自己及楚胥羽,真是南辕北辙的态度。对于楚胥羽,它似乎有种天生的敌意,相当的颐指气使,简直是狗眼看人低啊。 长得丑,她有自知之明,可银毛的态度真是够骇人的。 果然,见楚胥羽活生生站着,痞气尽现的银毛顿时冷艳高贵了,绿幽幽的眼眸射杀过来,瞬间用眼神将他杀死一万次。 楚胥羽倒没跟它计较,反而径直走过去问道:“不知你来有何事?” 银毛鼻孔出气,死灰色的指甲在桌上划着:看她。 与往昔不同,段郁宁已识得尸语,看到银毛的字迹时,倒没羞得想钻地洞,反倒有了撕碎它的心,“不要脸。”主人向来聪颖,一双眼睛能看穿人的心思。银毛的心思,该不说被他说中了吧?呸呸呸,乌鸦嘴! 楚胥羽淡然道:“人你看过了,可以走了吧?”银毛现身,必有大事。 银毛直接拒绝:不走! 段郁宁冷哼道:“我可不会屈服的。” 银毛挖鼻:少臭美。这么丑的女人,白送都不要。 “……”段郁宁吐血。 纵然再丑的女人,也受不了男人当面说自己的丑,更何况是只僵尸,段郁宁也不例外,急怒攻心的她拔出女魃泪,挥着要砍上去。 楚胥羽拦住她,“这只僵尸心性顽劣,逗你玩呢,当真就输了。” “可是……”段郁宁咽不下这口气。它很帅吗?咳,脸白得跟面粉似的,身上还有股淡淡的尸臭味。 “不理它便是。”楚胥羽低声暗示道。 主人发话,段郁宁愤然收了女魃泪,去灶房做烙饼。 果不其然,烙饼做到一半,银毛出现在灶房了。 段郁宁仍在为他之前的话耿耿于怀,压根没搭理它,谁知银毛居然放低了姿态,主动拿了根棍子在地上画圈:求我。 “凭什么?”段郁宁嘴硬道。混蛋,它就是算准了她有事相求,才会拽得二万八万似的。 银毛甚是得瑟:他熬不过几天就要死了。 僵尸的话,于段郁宁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的。手一抖,锅铲掉落在地。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49 抱僵尸大腿 段郁宁脸色苍白,嘴巴张了几次才说出话来,“你可以救他的,对吧?” 银毛得瑟地露獠牙:当然,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段郁宁问道:“有什么目的?” 被问到点子上,耍皮的银毛正总算是正经了点:拜我为师。睍莼璩晓 段郁宁愕然,半晌才缓过神来,当即瞪了他一眼:“不可能,我绝不做吸血僵尸。” 银毛衣袖一甩,一本书扔在她脚下:不用你做僵尸吸血。 段郁宁将书捡起来一看,顿时疑惑不解。《禅定功》,是少林派修炼内力、强身健体的武功秘籍。 “你让我练这个?”僵尸收人为徒,不教吸血咬人反让学内功,它脑门被夹了吧。 银毛冷哼一声,冷艳高贵的再次扬袖,接着甩着一本《玉女剑》。内力、剑法,段郁宁总算明白银毛的意思,可是隔行如隔山,它真有能耐教她习武? 不管如何,只要它能救楚胥羽一命,她愿意抱它的大腿。不过楚胥羽说过,他的病无药可治,银毛吸浊治标不治本,却可以延长他的命。 “如果我拜你为师,你打算怎么救他?”银毛不是省油的灯,心里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 果然,银毛伸出了一根手指。它愿意帮他吸浊一次,延他几天性命。 “十次。”段郁宁将十根手指全伸了出来,直恨自己没多长几十根。 银毛脸一黑,转身要走。 段郁宁拉住它不让走,“九次。” 银毛推开她,跨腿往屋前。 段郁宁扑了过去,拦在门前,放缓语气道:“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银毛勉为其难的伸出两根手指,这已经超出它的底线了。不干拉倒! “你说话算话。”段郁宁当即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也罢,她若学了武功,便有能力对付那帮假和尚,不用忍气吞声窝在茅草屋忍辱偷生了。 段郁宁拜师银毛,楚胥羽虽觉得不靠谱,倒也没反对。他命不久矣,舅舅一直没有回信,哪天自己不在了也不知该如何安置她。这段时间,每每遇到危险银毛都会出来保护她,而自己则托她的福才幸免于难。有僵尸为她撑腰,他心头的石块也算落地了。 学艺心切,段郁宁将两本书塞到银毛手中,催促它快点教自己。银毛甚是高姿态,慢条斯理地翻开《禅定功》,谁料却是当即傻眼了,密密麻麻全是汉字,它一个字都看不懂啊。歹势,偷书的时候只顾着逃跑,忘了人类跟僵尸的语言不同了。 咳,面瘫的银毛淡定地换了拿起《玉女剑》,大字不识一个,不过它的运气不错,剑谱配文图案。于是乎,它翻完书选了个最简单的动作,空中横劈。 书一扔,银毛直冲云霄打算来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横劈,谁知连张了几次腿连掰不开。 一连试了十几次,肢体僵硬如石的银毛只劈开半步距离。一旁的段郁宁满脸黑线,嗤鼻道:“牛皮果然是被吹破的。”得了,白高兴一场。信银毛,死得快! 语毕,双腿一伸拉了个直直的横劈,冷哼道:“师父,这个才叫横劈,需要我教你吗?” 被小屁孩一嘲讽,自尊心爆棚的银毛恼了,再一次高高飞起咬牙一个猛拉腿。 咔嚓一声响动,银毛两条腿行行挫在地上,笔直完美。 “吼……”胯骨脱臼,盆骨碎裂的银毛嚎叫一声,身体倒在地上双手紧捂着胯下。 一旁的楚胥羽跟段郁宁讶然,半晌才哈哈笑了起来。 受伤的银毛恼声成怒,怒吼一声直接飞走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0 无师自通 银毛一走,自信满满的段郁宁顿时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两腿间,身体抽搐着。睍莼璩晓 楚胥羽一惊,忙蹲下去将她抱在怀中,愕然道:“怎么了?” “痛……”段郁宁脸色苍白,额头渗出汗来。 楚胥羽见她双手捂的地方,尴尬道:“刚才横劈拉伤腿了?” 段郁宁点头,眼泪飙了出来。 “你……”楚胥羽甚是无语,“银毛打肿脸充胖子,想不到你也跟僵尸学。” 段郁宁郁闷道:“我就是想打击一下它,哪想把腿给拉伤了。” “……”楚胥羽冷汗,“你跟僵尸斗?” 段郁宁低头,不再说话。 楚胥羽甚是头痛,却又不忍再指责她,于是将她进屋,“我去找大夫。” 段郁宁摇头道:“那群和尚巴不得我们死了,大晚上下山哪里还找得到大夫,我没受伤,躺一会就好了。” “真的?”楚胥羽拭去她额头的汗,“下次别逞强了。”僵尸没有痛觉,她逞强不划算。 “白高兴一场。”段郁宁非常失落,对银毛的意见更大,“还以为银毛真能教我武功。要是我能学到武功,咱俩便不会处处受制于那帮假和尚,还能替方丈及死去的和尚报仇。” “想学武功,未必非银毛不可,它不是给了几本武功秘籍吗,我们自己研究。”银毛虽然有人类意识,可它的智商并不高,人类的武功变幻莫测深不可见,它只怕没那领悟力。 段郁宁拿过《禅定功》,翻了几页便头痛欲裂,懊恼道:“这种天书,我压根就看不懂,怎么自学?” “学武最忌心浮气躁。”楚胥羽将书取了过来,看了半晌喃喃道:“气沉丹田……” “什么是丹田?”段郁宁郁闷道。 “人体的穴位,在肚脐下方。”多年来体弱多病,楚胥羽多半是养病的,书便成了他打发时间的宝物。虽年仅十岁,却是已博览群书,加之常年被御医扎针,身体各穴位自是再清楚不过。 他按着书上所写,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复叠交放于双腿,闭上眼睛深呼吸将气沉于丹田,如此反复试了十几次,只觉得丹田处有股热气在涌动。起初气息很微弱,他伴随着呼吸排除杂念,想着书上的口诀将丹田的气往筋脉运转…… 一个时辰之后,楚胥羽睁开眼睛,才察觉汗水湿了衣裳。疲倦的倒地床上,他张嘴微喘着气,四肢却有股说不出的舒坦,仿若自己做了翻剧烈的运动出了身汗,但于往昔剧烈运动不同的是,撕心裂肺的哮喘及咳嗽并没有发作。 “你没事吧?”心惊胆战的段郁宁从床的另一头爬了过来。 楚胥羽坐了起来,若有所思道:“似乎练内功也不难。” 于是,初入门的楚胥羽将人体穴位讲解给段郁宁听,一步步教她练习内功。 两人在房间修炼内功,室外月色分外恬静,洒照在山林。苍穹之上,月影之下站在一道黑袍影子,金色的光在夜幕下划出一道圆弧之光,远远坠落而下,笼罩住静心禅院所在的山间。 金光转瞬即逝,而屋内打坐的两人闭着双眼,一无所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1 鬼打墙 一名提着灯笼的和尚不断在山林外打转,直到深夜才回到方丈禅院。睍莼璩晓打开房间,浓郁的酒味传来,能智左右抓鸡腿,右手提酒壶,粗鲁之相尽现,旁边的几名和尚吃得不亦乐呼。 “老六,查得怎么样?”啃肉的和尚问道。 “真是见鬼了。”和尚吹灭灯笼,身体打了个哆嗦,“我好像碰到鬼打墙了,一直在山间绕圈走,走了几十遍都找不到静心禅院。” “你不会到山下找女人鬼混,再来给我胡扯个理由吧。”能智放下酒壶,目露凶光道:“废物,让你盯个人都盯不住。老三,你去看看,之前野兽的吼叫声是不是从静心禅院传出来的,是短命鬼在玩花招还是被野兽吃了。” 唤作老三的和尚应了声,擦干净嘴角的油光往房外走去。 能智提醒道:“出去要有出家人的模样,别让其他和尚再发现了。” “得了。”老三从衣袖内掏出佛珠,挂在脖子上走了。 一夜盘坐修炼,楚胥羽听着窗外清脆的鸟鸣声,睁开眼睛下床伸展四肢,身上传来酸臭的汗味。一旁的段郁宁亦是如此,汗水从额头渗出,呼吸微喘。 出了一身的臭汗,彻夜未睡反倒神采奕奕,两人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洗了个澡,段郁宁刚要做早饭,却见名和尚提着袋面粉跟蔬菜走过来,说是方丈让送来的。楚胥羽清楚他是来监视自己的,非但没出门反而睡在床上咳嗽不断,沙哑着嗓子要水喝。 段郁宁顾不得招待和尚,倒了碗水送进房,扶起病入膏肓的楚胥羽,喂他喝水。 和尚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他苟且残喘的背影,甚是满意的走了。 “主人,他走了。”段郁宁将碗放下,甚是惊讶道:“我的听力似乎强了。” 楚胥羽笑道:“书上说,武功高强者,有‘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或许此话有夸张之嫌,但习武确实有强身健体之效。” 段郁宁激动道:“我得加紧练习,到时就能保护你了。” 楚胥羽笑道:“真是为难你了。” “接下来该怎么?”段郁宁着急道:“我们继续?” “习武是循序渐进的,切忌心急。我们先吃饭再说,饿了。” “……”段郁宁垮脸,飞奔去做饭。 禅院苦寒,难以打发时光,楚胥羽跟段郁宁找到处山谷清修,每天除砍柴吃饭外,几乎都在修炼内功。不得不说,老天是公平的,段郁宁容貌丑陋,却是天生练武的奇才,短短时间竟然内力修炼突飞猛进,能轻而易举跃上树摘野果。 或许是发觉到了什么,能智白天都会差和尚送些吃的东西,只是说来也奇怪,他们晚上从不出门。其实楚胥羽不知道的是,一到晚上和尚们个个似鬼打墙般,万福寺到静心禅院只有半刻钟左右,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楚胥羽天生体弱不利习武,除了修炼内力之外,更多时候是研究银毛送来的秘籍,将拆解后的招式画下来,让段郁宁对着练,自己侧在一旁放风,时刻提防着那帮和尚。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2 脱光光 段郁宁悟性极高,不到半个月时候便将《玉女剑》练熟了,只是内力修炼有限,减了剑法的威风。睍莼璩晓 再见银经是一月有余,它二话不说,当着段郁宁的面做了个横劈。尼玛,它可是闭门不出足足练了一个月,在脱臼数百次后终于成功了。 段郁宁满脸黑线,当即将它是箭靶子,树枝当剑袭向它。银毛动作不灵活,胜在可上天入地,身体没有痛觉。段郁宁出招没有杀气,银毛知道自己当活靶子了,不过它非但没生气,反而跟段郁宁耍了起来。 段郁宁出手干净利落,行流如流水,银毛被戳了好几个洞洞,于是便飞到天上去,锋利的爪子勾念她的后衣领,提到半空中。 段郁宁如小鸡身提了起来,不料衣料压根经不起她的体重,“哗”一声掉了下来,银毛手中飘荡着一件衣裳…… 楚胥羽顿时傻眼了,上半身光溜溜段郁宁摔在地上,“啪啦”一声没了声音。 半晌后,率先缓过神来的楚胥羽奔了过去,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她的身体。段郁宁浑身打颤,眼睛死死盯着半空中的银毛,恨不得将它撕碎。 “没事了。”柔软温热的身体紧贴着她,楚胥羽尴尬抱着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银毛太衰了! 银毛落地,死灰色的指甲勾着段郁宁的上衣,甚是无辜的走了过来。人类真是禁不起折腾啊,回去又得挨打了。 段郁宁扯过衣服,手紧扣着楚胥羽的外套哽咽地奔回屋里。楚胥羽擦了擦额前的冷汗,不禁长吁一口气。僵尸不知轻重,少惹为妙。 门“砰”一声被踹开,穿好衣服的段郁宁拿着女魃泪冲了出来,咬牙切齿朝银毛砍去。 茫然的银毛一头雾水,绞尽脑汁想自己哪里做错了,躲闪的动作便迟疑了几分,身上吃了女魃泪两剑,胸前划出长长的伤口,一股腐臭的焦味弥漫开。 银毛嗷叫,逃命般溜了,留下段郁宁在院前愤怒的骂,“臭僵尸,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一旁的楚胥羽满脸黑线。剽悍的女人,实在是狰狞可怕! 段郁宁埋在被窝哭了一通,楚胥羽亲自下厨做了饭菜,她也没心情尝一口。 将饭搁在房间,楚胥羽刚走出房门,便见银毛静静站在远处,清冷的月光洒下来,带着股幽冷之气。楚胥羽走向前,只见银毛面瘫的俊脸不复存在,被打得鼻青脸肿,五只爪印凹进脸颊内,如此凄惨肯是被狠狠教训了。只是,银毛身后的,会是谁? “吼……”见楚胥羽露出同情的神色,神凶恶煞的银毛恼怒地冲他吼了。 它从身后掏出一只硕大的包袱,手一抖掉落满地的物件。大米蔬菜、衣服鞋帽、胭脂水粉,各种零嘴…… 死灰色的指甲朝段郁宁的房间指了指,冷艳高贵的离开了。对于银毛莫名的敌意,楚胥羽甚是不解,只是除了吃的,地上散落的全是买给段郁宁的。 不解的摇了摇头,楚胥羽将东西搬进自己的房间,等她气消失了再说也不迟。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3 僵尸BOSS 自被银毛恶意扒光之后,段郁宁一脑门心思放在练武上,可谓是废寝忘食,白天将自己练废了不说,晚上等楚胥羽熟悉后悄然爬起来到后山空旷之地练习剑法,武功可谓是突飞猛地。睍莼璩晓 深夜,段郁宁刚到后山,只见一道黑影站在月色之下。 “谁?”左手持剑,右手握剑柄,段郁宁目光如矩,迸躲出凌厉之光。 月影之下,黑袍遮脸,男子身影高大,一股戾气涌来,段郁宁只觉得眼前的人相当棘手,比起银毛有过之而无不及。 斗篷微抬,金色的眼眸毕露无遗。段郁宁愕然,半晌才道:“你是尸魔?”人类的眼睛是黑色的,而僵尸等级却是按颜色来分的,书上说金色眼睛的尸魔。 话音刚落,向来冷艳高贵的银毛从斗篷男子身后走了出来,跟受虐小媳妇般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 段郁宁紧张的手心渗汗,她倒了八辈子的霉招惹了一只银毛已经够惨了,谁知又来了只尸魔。传说,尸魔法力强大,拥有与神叫阵的恐怖力量,喜怒间足以毁天灭地。 “你想保护楚胥羽?”男子掀去斗篷,露出冷傲的面容,五官如刀削般深刻,声音冷的似从地狱传来。 段郁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前世因,今世果,人类的生命是轮回的。楚胥羽前世罪孽缠身,今世注定受苦,他会在病痛、众叛亲离,最后死无全尸,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包括你……” 段郁宁生怒的打断他,“你胡说!” “若不是他,你爹不会死,你的村子不会遭到屠杀,还有万福寺的和尚。”清冷的声音犹如冰冷无情的利剑,刺进段郁宁的心,“但凡跟他沾边之人,命运都会到牵连。” “闭嘴。”段郁宁拔出剑,愤怒的冲向斗篷男子,锋利的女魃泪直直刺穿它的身体。 剑,穿透身体,刺红的液体涌了出来,顺着剑刃湿了段郁宁的手腕。她面无表情地将剑拨了出来,冷冷道:“你诋毁他,就该死!” 伤口,顿时血如泉涌,男人浓密的剑眉微蹙,“他已经让你变得,不再是你自己。” “我今日这模样,都是被你们逼的。”犀利的眼神,瞪着男子跟银毛。 男子伸手摸向伤口,在诡异的夜色之下,伤口极速愈合,没一会便完好如初。 面对毁天灭地的尸魔,段郁宁并未打算以卵击石,而是忍怒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奇怪,为何女魃泪没法伤它分毫? “你比它更有资质。”男人骨子里鄙视银毛,缓缓露出獠牙,“你是被人界遗弃的可怜人,丑陋的容貌,贫苦无依的生活,惨烈的灭门。” 段郁宁断然拒绝道:“我不会做僵尸的。” “你从第一眼见到楚胥羽,便无法自拔地爱上他。”男人冷笑,说话毫不留情,“可你这么丑,丑得他连睡觉都会做噩梦。别说他会爱你,你就是给他提鞋都不配。你的一厢情愿,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段郁宁气得吐血,“我跟他生死与共,不是你能挑拨离奸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4 赢勾 “生死与共?”男子说话毫不留情面,“人类都是狡猾卑贱之物,他现在四面楚歌,唯一能依靠的人便是你,自然得忍着你那张让男人作呕的脸。睍莼璩晓一旦他有了自保能力,便不会再看你一眼。 脸,是段郁宁致命弱点。那张连她都无法忍受的脸,岂是如谪仙般俊美的楚胥羽能忍受的。 身体一软,段郁宁跌坐在地上。 男子走向前,死灰色的指甲抬起她瘦削的下巴,“你若再留在他身边,迟早有一天会飞蛾扑灯,死在他手上。” 一张画像,从天而降,缓缓降落在段郁宁眼前,一名倾城绝色的少女映入眼敛。 “她跟楚胥羽,有天神钦点的四世情缘,她会是他的妻子,而你哪怕为他付出生命,却什么都不是。” 对着画像中的女子,段郁宁捂着狰狞丑陋的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你一界凡人,如何与天神抗衡?”男子倾身蹲在段郁宁面前,徐徐道:“你想留在他身边,就得拥有绝美的容颜,想留住他的命,就必须跟阎王抢命。只要你变成僵尸,修炼成尸魔,便可拥有倾城美貌,你想让他活多久,阎王都得看你的脸色。” 段郁宁盯着画中的女人,心刺痛的呼吸不来。眼前的少女,说不出来的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会是楚胥羽的妻子,那她呢? 伸手想将画像捡起来,画中女子却平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张白纸。 “你考虑清楚,有需要时便来找我。”见段郁宁神色涣散,男人并没有再逼迫她,转身离去。 段郁宁问道:“你是谁?” “赢勾。”黑色的影子消融于夜幕中。 自尊被男人践踏到无地自容的银毛没趣地摸了摸鼻子,甚是同情地望了段郁宁一眼,跟着飞走了。 段郁宁站在涯边,嗖嗖的冷风从耳际刮过,剜肉般疼痛。她知道,她很丑,可是他很温柔,她以为……经历过那么多事,他不会在乎她的容颜,可到底来却是一场空。 命运,对她从来就没有公平过。她没了家,被逼杀人,是个连明天都没有的人,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绝望过,因为楚胥羽是她唯一的希望。他像一道光,似一团火,让她感到温暖,不再害怕黑色。她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却是一厢情愿。 吹了半夜的冷风,回到静心院已经深夜,楚胥羽的房灯仍然亮着灯。迈着沉重的脚推开房间,只见他在书案秉烛夜读,眉宇间有丝郁色。 走向前,只见桌上摊着许多白纸,白纸上画着形色各异的女子,形态逼真,唯独脸一片空白。心一紧,弄皱了手上的画纸,段郁宁张了张嘴,“她是谁?” “你回来了?”楚胥羽后知后觉,抬头望向她,见她失魂落魄忙搁下手中的画笔,“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人是谁?”段郁宁数着桌上的纸,足足有十三张。十三个神态各异的女子,有些说不出来的相似之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5 你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睍莼璩晓”楚胥羽神色落寂,沉默半晌道:“郁宁,我们那晚进古墓,你真的没有听到天籁的曲子?” 段郁宁摇头,“没有。” “我似乎中邪了。”晕暗的烛光之下,楚胥羽咳嗽了几声,脸色蜡白无血色。他喘了两口气,喝了口水,“从那晚以后,我时不时能听到有个姑娘在我耳边唱歌,再后来她便出现在我梦中,只是我一直看不清她的脸。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站在海边,一头黑色的头发……” 段郁宁从桌台挑出一张画纸,一道窈窕的青色身影映入眼睑,及腰的发丝被海风拂起。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那个神秘男人的话,以及那张倾城绝色的画像。 “你……喜欢她?”心,在他一笔一墨勾画中,碎裂无声。 楚胥羽一怔,“喜欢?” “否则,你岂会对她念念不忘。”尖锥般的痛楚,让她呼吸不过来了,却是倔强道:“你一定很想娶她为妻。” “你误会了。”楚胥羽失笑,起身走到她跟前,握起那双冰冷僵硬的脸,揉搓着给她取暖,“有今天没明天的,娶妻生子对我而言是遥不可及,我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我梦中。” “你真的不喜欢她?”段郁宁眼睛一亮。 “我都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喜欢?”楚胥羽捏了她通红的鼻子,开玩笑道:“要喜欢,也是喜欢你才对。” 段郁宁一怔,亮澄澄的眼眸紧盯着他,“你喜欢我?” 被她一问,楚胥羽愕然,“我们都还小,提这些不觉得太早了么?” 刚亮起来的眼眸,再次黯然。她就知道,没有男人会喜欢她这么丑的人。 “不过,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她没有心机,不会算计,却是在用生命关心他。那种感觉,是他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真的?”段郁宁眼眶泛红,鼻音浓重道:“那你有没有梦到我?” “肯定有。”梦,从来都不是好梦,不是看到她保护他死掉,便是梦到她死在自己手中,醒来后痛楚心绯,他甚至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怕梦中的事会发生。 段郁宁脸色绯红的扬了扬手中的画纸,“你梦见她多一点,还是梦见我多一点?” 对于她的固执,楚胥羽啼笑皆非,“当然是你。” “那……”段郁宁深呼吸,鼓起通气道:“你长大了,会不会取我为妻?”他喜欢她,他刚才说过的。 楚胥羽石化。她今天怎么了? “我就知道。”明明知道是在做白日梦,可她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问了。 忍住泪水,段郁宁转身往外走。僵硬的手握住门槛,提脚迈了下去…… “如果我能活那么久,我娶你。”楚胥羽对着她的背影道:“只要你不嫌弃这病弱不堪的身体。” 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而落,她奔回自己的房间,没有回头。 楚胥羽一头雾水,走到隔壁敲她的房间,“郁宁,你没事吧?”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6 救命稻草 “没事,我睡了。睍莼璩晓”段郁宁窝在被子里,“你也早点休息。” “明天我们早起,到山下走走吧?”银毛给了袋碎银,山上极缺衣少食的,需要去采办些东西。 “嗯。”被窝里的段郁宁欣喜若狂,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楚胥羽一句话,段郁宁激动的彻夜未眠。他的心,还是有她的! 跟万福寺的和尚一块上完早课,楚胥羽跟段郁宁揣着银子下山。进了城,楚胥羽买了纸墨笔砚,到药铺抓了几剂治肺痨的药,之后到裁缝铺量身订衣。段郁宁毫不犹豫的选了青色布料,楚胥羽不解道:“你做三套衣服都是青衣,不选别的颜色?” “主人,我喜欢青衣。”段郁宁笑容灿烂。 “……”咳,是巧合吧。 量完尺寸走出裁缝铺,楚胥羽的目光落在不远的首饰摊上。整个男儿装,着实委屈她了。 一支碧绿的翡翠簪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身上银两已不多,楚胥羽仍是毫不犹豫买了下来,送给段郁宁,“过几天便是你的生辰了,没啥好礼物送给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谢谢。”段郁宁欣喜若狂的收下簪子,手紧捏着不放。 买了粮食走出城门,两人返回万福寺。山路崎岖,楚胥羽背着袋米,不到半个钟便是气喘吁吁,找了处干净地方休息。段郁宁到溪边取了些水给他解渴,寻思着该让银毛给他吸浊了。虽然楚胥羽修炼内功缓解了病症,可仍是抑制不住病魔的蔓延。 悄然摸着放在衣袖之内的簪子,段郁宁犹豫良久忍住害臊低声问道:“你昨晚说的话,可还算数?” 楚胥羽茫然,想了半晌问道:“我昨晚说的什么话?” “你……”脸色绯红的段郁宁心一凉,当下也顾不得矜持,心有不甘道:“你说长大后娶我为妻,莫非只是玩笑话?” 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她居然当真的。楚胥羽忍俊不禁,可见她眼眶发红的伤心模样,到嘴的话被呛住了,只得道:“当然算数。” 得到他的承诺,段郁宁破涕为笑,“你不嫌我丑么?” “郁宁,你或许不漂亮,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丑陋。”楚胥羽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介意自己的长相,不禁若有所思道:“女子再美的容颜,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迟早会留下满脸的皱纹,百年留下一堆黄土。你觉得自己丑,却不知他人没了手脚,或是百病缠身,总之是人都有美中不足的地方,你胜在心地善良,身体健康。” 楚胥羽的话,让段郁宁波澜起伏的心稍为安静下来。不管如何,他的话犹如一颗救命稻草,让她抓住了。 神秘人说过,如果她成为尸魔,便有能耐改变楚胥羽的命运。她不想做僵尸,但一定可以想办法改变他的命,如果他爱上她,跟他有四世情缘的女人便不会出现,一旦他的命格改变,或许便不会如神秘人所预言的众叛亲离,尸骨无存。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7 蜕变 提起神秘的男人,段郁宁才想起昨晚的事,“对了,昨晚银毛来了,还带了个尸魔过来,身材魁梧壮硕,长着金色的眼睛,他说他叫赢勾。睍莼璩晓” 楚胥羽一听,脸色都白了,“我们最近似乎挺遭僵尸喜欢的。” 段郁宁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让我修炼僵尸。” “赢勾?”尸魔修炼需要上万年的光阴,自道家古籍记载,唯有女魃一只。 读万卷书,却关注过僵尸的事,加子如今隐居深山,纵然想打听些僵尸之事,对楚胥羽而言都相当遥远。对僵尸的了解,只有通有银毛给的《尸语》,而《尸语》主要讲了僵尸语言,其他的太少了。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赢勾,楚胥羽没有任何头绪,只觉得危险。他着实段郁宁何以如此招僵尸喜欢,银毛要收她为徒或许只是一段奇遇,谁知紧接着出现只尸魔。傀儡银毛背后的操控者,想来便是尸魔无疑。它们到底对段郁宁有何企图? “你以后尽量少接触它们。”楚胥羽神情严峻道:“邪物终归是杀人不眨眼的。” 段郁宁点头,“不过,我觉得它们对我并没恶意。” “邪物向来喜怒无常,它们对你好肯定有所图。”太多的谜团解不开,楚胥羽对她的处境担忧不已,“在我们未解开女魃泪及僵尸的秘密之前,你尽量远离它们。” “嗯。”段郁宁把玩着碧绿的簪子,低头道:“我可以当它是你送给我的定情物吗?” “……”楚胥羽愕然,想不到段郁宁会如此主动,当下也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于是便道:“好。” 段郁宁激动的紧咬着唇,一把将楚胥羽的那袋米提起来,背在肩膀上施展轻功向山上而去。 楚胥羽失笑,起身跟在她身后。她的性情,身为女儿身着实可惜了。 春来秋往,酷热冬赛,满山翠绿的枫叶遍野飘红,一年时间转瞬即逝。 赢勾再也没有出现过,银毛倒来过两三次,每次会带几本武中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给段郁宁弄稀罕的玩艺儿,有次甚至不知从哪儿给楚胥羽弄了盒丹药过来,死活非得说是仙丹吃了长生不死。 银毛虽然爱作,却没有学到人类的圆滑,没掩饰住脸上奸笑之意,楚胥羽并点破它,当然也没有碰所谓的仙丹。 一年光阴,除了悟惮修炼内力之外,他将所有时间都花了拆解各大门派的秘籍,偶尔也练些简单的招式,遇上武功平平的敌人,自保倒是没问题的。体格不适合习武,楚胥羽的轻功倒是练得炉火纯青,飞檐走壁水上漂都不在话下。或是修炼内力的缘故,肺痨不似之前频频发作,偶尔天气骤变会浑身不舒服。 较之楚胥羽的变化,段郁宁可谓是脱胎换骨。不得不承认,她是千百年来难得的武学奇才,靠之楚胥羽的指点,短短时间便练到挥绸成棍,飞叶伤人的境界。 武学上的造诣,加与跟楚胥羽定情,段郁宁愈发的自信,只要不看那半边脸,倒是个美人胚子。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8 万福寺疑案 “郁宁,你以现在的武功,能智将跟他的一帮徒弟你有办法对付吗?”他曾跟段郁宁多次夜探方丈禅房,假和尚总共有八名,都是训练有训的杀手。睍莼璩晓 “留活口吗?”那帮人渣,让他们多活了一年。 “交给官府处理。”楚胥羽做事向来考虑周全,“只要防着他们穷途末路时刺杀我们就行。官府捉了他们,自然会审问他们的幕后使者是谁。”这帮杀手口风严峻,他跟段郁宁多次夜窥能智,可他却没有露出蛛丝马迹。 当夜,楚胥羽写了封匿名信,将一年前能智被假和尚谋杀于后山山谷的事全盘托出,让段郁宁送到当地官府。以防官府捉人时,杀手会害寺中僧侣,他还让段郁宁带让蒙汗药回来,明天一早偷放在膳食中便可助官府一臂之力。 动刀必然见血,智擒方向上策。 忍辱负重一年,好不容易可以出口恶气,可楚胥羽却让官府处置他们,段郁宁自是心有不服,却没有明说。 施展轻功到了衙门,段郁宁信手掂了根树枝,运起内力将信封打向衙门大堂内的红色柱子。树枝稳稳插内柱子,段郁宁飞身离去,在城里转了几条街,买了蒙汗汉跟几支迷烟离去。 回去万福寺,她并不急着回静心院,反是换了事先藏好的夜行衣,用迷烟戳破能智方丈的纸窗,将烟吹了进去。熟睡中的能智毫无知觉,段郁宁堂而皇之走了进去,封他身上的几大穴道,女魃泪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盯着他的脸,段郁宁甚是疑惑,打量了半天才发现在耳畔处有丝褶皱。顺着褶皱掀起张薄薄人/皮面/具,陌生的脸赫然在现。 依葫芦画瓢,段郁宁找到其他七名和尚的房间,扒了他们的人/皮/面具,无一不是挑断手脚筋。这一年来,没少扮孙子受他们的气,若非主人有令,她非剁了这帮人渣解恨不可。 翌日清晨,未等衙门的官员发现举报信,庙里起身上早课的僧侣们率先发现了被挑断手脚筋的陌生和尚跟方丈,忙向衙门报了案。 万福寺是皇家寺院,知县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十万火急赶到寺院里,并按着匿名信中的提示,在山谷找了到能智等人的尸体。 “他们的手脚筋是谁挑断的?”楚胥羽站在一帮和尚身后,低声问着段郁宁。 段郁宁摇头,“不清楚。” “事情也太巧合了。”楚胥羽不傻,自然猜到是她干的。 段郁宁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啊,不过这帮人活该有这下场。” 楚胥羽流放万福寺之事,明景帝并未公告天下,只是少数皇亲国戚知道。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楚胥羽没知县表明自己的身份,悄然拉着段郁宁离开。 将一帮假和尚入狱,知县将万福寺的案件十万火急呈送朝廷,只是尚未等到批文,假和尚在狱中咬破嘴里藏的毒药自杀了,没有供出幕后指使者。 万福寺人命案,成了疑案。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59 陪你一起丑 十几条人命案,明景帝勃然大怒,下密旨彻查此事,并派出待卫到万福寺打探楚胥羽的消息。睍莼璩晓只是他所做的一切,并未让楚胥羽的生母姚妃得知,侍卫八百里加急到了寺庙,没有惊动庙里和尚,秘密见了楚胥羽并问了命案情况。 楚胥羽摇头,只道自己一无所知。后宫那位,位高权重,他没有扳倒她的证据跟把握,只能忍。 在外一年多,楚胥羽方知思念之苦,他给父皇跟母妃各写了封信,均是报喜不报忧。 傍晚,夕阳如血,带着了春末的凉意。 段郁宁坐在涯边吹风,楚胥羽给她披了件外套,“你想家了?”时隔一年,村子的血案仍是沥沥在目,犹如噩梦在脑海挥之不去。 “有点。”段郁宁眼眶泛红。 楚胥羽五味杂陈道:“我奉旨在寺中修行不能远行,不如你回去祭拜段叔叔吧?” “不急于一时。”段郁宁不放心将他独自一人留下,想着之前的皇家待卫,忿然不平道:“你在这里明明过得不好,你父皇为何还不将你接回去?”虎毒不食子,他却将儿子扔到荒山野岭不管死活,真是枉为一国之君,枉为人父。 胸口苦涩不已,楚胥羽仍是笑道:“案子发生之后,父皇已经派人来看望我了,可见他心里仍是有我的。” “皇家的事,老百姓不懂。”段郁宁将脑袋轻轻靠他的肩膀上,“反正我若心里想着一个人,便会时刻想着念着。” 楚胥羽捏着她的俏鼻,“是不是像现在这样?” 段郁宁脸一臊,推了他一把,“不要脸。” “是谁不要脸靠过来的?”楚胥羽呵呵笑。 段郁宁气不过,扬拳要去打他。楚胥羽跃身而起,两人在山谷追逐起来,笑容不断。 青葱年少,忧愁总是转瞬即逝,掩不住那颗活跃的玲珑火热心,却时不时伴着忧伤。 没有假和尚的监视,在段郁宁的怂恿之下,年少的楚胥羽无法静心悟惮,背着寺中和尚跟她下山玩耍。 楚胥羽的俊朗,天生夺人眼球,纵然是夜晚出行,可走到热闹的夜市,仍是吸住了不少行人的目光,偏偏身边站着骇人的丑八怪。 起初段郁宁佯装淡定,可没逛几次便再也不肯下山了。楚胥羽总说她不难看,久而久之,她也以为自己其实并没有这么丑,可是…… 段郁宁闷闷不乐,楚胥羽给她买了条丝巾。女人天生爱美,他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主人,我现在是男人,怎么用丝巾遮脸?”段郁宁更加失落。 “……” 楚胥羽想了几天,动手绘了个精致的银色面具,找了城里的工匠打造出来。段郁宁勉强露出了笑容,可戴了没几天又是愁眉不展了。 遮得住脸,却遮不住自卑的心。 楚胥羽没辙了,开玩笑道:“不如我将脸毁了,你便不丑了。”随着年纪增长,姑娘只会越来越在乎自己的容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段郁宁的脸更垮了。果然,他是嫌弃她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0 猥琐的银毛 万福寺来了新住持,智清方丈,六十来岁,满目慈祥。睍莼璩晓到任的第一天,便特意到静心院见了楚胥羽。皇子弟子不容有失,见静心院破烂不堪,智清请他移居寺内的禅心院,方便照顾。 独居静心院,能偷偷练武或是下山溜达,生活起居没有束缚,楚胥羽自然不答应回寺院住,万一银毛跑进寺里闹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嘴巴一张能咬死人。 说银毛,银毛到。 当天晚上银毛便来了,一改往日的冷傲高贵,笑容甚是猥琐,腆着脸搓着手流着哈喇子站在段郁宁面前,白浊的气息不断从长着锋利獠牙的嘴里里冒了出来。 它拉住她的手,递了只流光溢彩的凤血手镯。僵硬的爪子,轻轻摸着她细嫩白皙的手背。 见它对她垂涎三尺,楚胥羽满脸黑线,将段郁宁拉到自己身后,郑重声明道:“我跟她已经有婚约了,你不能打她的主意。” “就是。”段郁宁躲在楚胥羽身后,脸色绯红道:“我可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 “……”楚胥羽满脸黑线。只是有口头婚约而已,她什么时候成了他未过门的妻子? 银毛巨爪一挥,将楚胥羽“啪嗒”到一旁,将段郁宁拉到面前,嘴巴里发出巴拉巴拉的声音,僵硬的脸上愣是挤出满满的讨好笑容。 “不可能。”段郁宁一巴掌打过去,甩掉它的爪子。 “它说什么?”楚胥羽被银毛拍了一爪子,气血涌动咳嗽不停。 段郁宁忙护在楚胥羽面前,以防它再打他,“它让我帮它去偷东西。” “凭它的本事,只有它不想偷的,没有它偷不到的。”银毛哪根筋不正常了。 “就是。”段郁宁忙附和着。 “吼……吼……”银毛急了,朝楚胥羽龇牙咧嘴。老子说话,轮不到他插嘴,什么东西!!! 银毛凶性渐露,段郁宁口不择言的威胁道:“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告诉赢勾,让他杀了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想来银毛对尸魔有心里阴影,再次腆着脸赔笑,害羞地用爪子勾了勾段郁宁的衣袖。亲爱的,别这样嘛,有话好商量。 “哼。”段郁宁鼻孔朝天,压根不屑理它。 忍!银毛别开脸,轻声嘀咕:丑人多做怪! “你说什么?”段郁宁耳尖,怒得当即抽出女魃泪要砍它。 银毛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就哭,说她不能忘恩负义,她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它给的。 “它说的话,你听得懂?”楚胥羽不解道。 段郁宁点头,“听得懂。”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能听懂僵尸嗯嗯啊啊的话,无须再用棍子在地上比划了。 楚胥羽百思不得其解,“它这一哭二闹三上闹的,到底让你偷什么东西?”她跟僵尸有何渊源,非但尸语都无师自通,银毛在她面前居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未等段郁宁发问,银毛叽里呱啦讲了一通,段郁宁的眼睛立即亮了。果然,臭僵尸的野心太大了,真是坏东西。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1 主人,你好邪恶! 对着银毛焦急的神色,段郁宁狡黠的眼睛子转了几圈,甚是为难道:“一百次太少了,如果你终身无条件为他吸浊,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睍莼璩晓”额滴个乖乖,上次讨价还价它才答应帮忙楚胥羽吸浊两次,现在一开口就是一百次,到底是何方宝物让它不惜血本。 银毛犹豫半晌,点头同意了。 “是什么东西?”段郁宁好奇道。 银毛又是一通叽里呱啦,段郁宁总算是明白了,对着楚胥羽解释道:“它说一个月之后,在东南方的一座深山里会出土一件绝世宝物,对它修炼灵力很有好处。不光是各方妖物想夺宝,连天下道士、驱魔人也得到消息,还有一些武林人士,现在都往东南方赶。银毛不怕那些妖怪,却是怕道士跟驱魔人,尤其是茅山道士法力高深,它若是去了不死也残废。” 楚胥羽蹙眉,“凭我们现在的武功,单打独斗还好应付,若是跟道士或驱魔人群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年之内,病重时银毛给他吸过浊气,可此趟凶多吉少,若要段郁宁拿命去赌,他宁可不要它吸浊。 段郁宁附在楚胥羽耳边低声道:“银毛笃定说,如果我夺宝遇到危险,赢勾会出手救我的。” “为什么?”楚胥羽不解。 “它死不肯说,只是说赢勾将它从古墓换醒,就是为了保护我。” 楚胥羽将段郁宁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不得不怀疑道:“莫非赢勾才是你的生父?” 段郁宁满脸黑线,“主人,你好邪恶!” 楚胥羽不同意,“我不能让你的安全,赌在赢勾身上。” “你让我去吧。”段郁宁眼睛放光,“银毛说那宝物可以养颜,等拿到宝物就可以治我脸上的胎记了。” “它骗你的。”为夺宝物,银毛连尸德都不要了,真是够卑鄙的。楚胥羽断然否定,“我不同意你下山。” “我要去!”段郁宁坚持己见。 楚胥羽神情严肃,“我不同意。” “我要去!”段郁宁的倔脾气上来了。 见两人起内讧,银毛拉起段郁宁便要走,楚胥羽也不示弱,拉扯住她另一手臂,“你不能走。” “吼……”银毛怒吼,用力扯着段郁宁。 楚胥羽使出十成功力,与之对抗。 “啊……”段郁宁嗷嗷痛呼,“我要被你们拉死了。” “你给我放手!”楚胥羽生气了,抓住桌上的女魃泪朝银毛的手臂砍过。 银毛一松手,段郁宁的身体撞向楚胥羽怀中,两人双双跌在地上。 “它蒙你去送死你,你竟然傻乎乎相信了。”向来温文尔雅的楚胥羽恼了。 “只要你能活下来,只要我能变漂亮,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在乎。”他根本就不知道,对着他时,她卑微的连地上都不如。 “我从未嫌过你丑。”楚胥羽生气了。 “你不嫌我,可是我嫌我自己。”段郁宁瞪大眼珠子,凶悍的叉腰,活脱脱一母夜叉。 楚胥羽挫败,半晌才道:“我陪你一块去。”起码,有他在,她送死时会有所顾忌。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2 我们睡一起吧 同意下山,可静心院空了,朝廷很快便会知道楚胥羽抗旨逃走。睍莼璩晓段郁宁将此难题抛给了银毛。尼玛,给老子搞定,老子便跟你下山。 银毛“咻”一下飞走了,没过一会又回来了,两只雪白兔子扔到地上。 “什么意思?”段郁宁不知它葫芦里卖什么药。 银毛朝兔子龇牙,吼声刚落,只见两只兔子变幻成人,竟然跟段郁宁楚胥羽一模一样。 “主人,你的病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简简两句话,声音亦是如出一辙,压根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兔妖?”楚胥羽讶然的合不上嘴巴。想不到,这个世界不仅有僵尸,还有妖怪。 银毛朝段郁宁一阵嘀咕,段郁宁朝楚胥羽欣喜道:“这两只兔妖便是我们的了,它们会幻化成我们的模样待在静心院掩人耳目,我们可以下山了。” “此乃佛山圣地,这两只妖怪呆在这里不会有事吗?” “主人请放心。”变幻成段郁宁模样的兔妖道:“我跟师兄乃修炼三百年的兔子精,刚才进来时便发现有结界护着静心院,只要我们不走出结界,和尚们便伤不了我们。” “结界?”楚胥羽朝银毛问道:“静心院何时有结界的?” “我们刚才静心院不久,赢勾便在此山设了结界,妖魔鬼怪进不来,而凡人进来也会失了法力,所以银毛在这里来去自由,而我们一年多来修炼武功都没让人发现。”一到夜晚,万福寺的和尚连路都找不到,只是他们一直以为鬼打墙,并不知道是僵尸作怪。 有兔精看家,段郁宁跟楚胥羽放心跟着银毛放心下山到传说中的江湖溜达转圈去了。到了山下,两人进城买马,备了些赶粮,往东南方一个叫曲城断魂坡的地方赶去,骑马十五天左右便能赶到。 楚胥羽不相信宝物能治胎记的鬼话,他放慢行程,每到一个地方都向打听地当的名医,登门拜访。 一路走来,名医是寻找了几个,药方开了,却没有能治好段郁宁脸上的胎记。 从希望到绝望,戴着面具的段郁宁一路郁郁寡欢。 一场暴雨误了路程,两人投身于客栈。雨天客满为患,只剩一间房,楚胥羽有些犹豫,男女授受不亲。 “你们两兄弟挤挤吧?”店小二道:“若是再晚些连房间都没有了。” 楚胥羽将房间定了下来,打算让她睡床,自己打地铺,谁知到房间一看,地上潮湿压根无法打地铺。 “我们晚上将就一下,挤挤吧。”段郁宁放下包袱,动手铺床。 她主动开口要一起睡,他总不好拒绝吧?楚胥羽没有异议。 财不可露白,尽量楚胥羽行为处事非常低调,可他出众的外表及段郁宁半边脸带的银制面具,仍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穷乡劈野,可客栈仍是挤满了人,在外堂吃饭时,可谓是鱼龙复杂,有商人小贩,有挑夫卖货郎,还有各路武林人士,一时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3 美女诱惑 在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楚胥羽跟段郁宁点了两道菜。睍莼璩晓 “主人,那边有道士。”临窗坐着一桌八人,全是天衣相依的蓝色道袍,武器搁在桌角上。还以为银毛是吹的,想不到真有道士。 楚胥羽顺势望去,只见那帮人中有个十多岁的姑娘正在打量自己,他微颌首算是打招呼。斟了杯茶递给段郁宁,楚胥羽道:“他们的目的应该跟我们一样,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家店里有好几拨人都是往断魂坡去的。你别老盯着他们……” “是她老盯着你。”段郁宁心里不舒坦,直勾勾地盯了回去。 “小师妹,回魂了。”临窗边的少年拍了拍身边十三四岁的少女,咧嘴打趣道:“我们几个师兄弟长得也不差,你怎么只盯着他们两个看,我们会很伤心的。” 少女长着鹅蛋脸,明牙皓齿,肤若凝脂,脖子个挂着珍珠项链,是个灼灼其华的美人胚子。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见同门师兄取笑她,她倒不怒反笑道:“你们长得跟猪头差不多,看看那边的才叫帅哥。” “师妹,你这可是要老牛吃嫩草哦。”一旁的师兄猥琐的搂住少女的肩膀,嘿嘿发笑,“他可是比你嫩多了,毛都没长齐呢。” “去你的。”少女一手肘撞在他腰上,“他跟我差不多大。” “……”一帮师兄绝倒。 少女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角落的那桌,微翘着嘴角拿筷子吃饭。一路走来,看了不少歪瓜裂枣,总算有个养眼的了。 “师妹,你口味太重了。”受伤的师兄捂胸,伤心道:“我要告诉师父去。” “你敢?”少女筷子一伸,夹住他的手指的一扭,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 段郁宁窝了满肚子的火,“嚯”一声站起来往内堂走。 楚胥羽站了起来,让店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跟着段郁宁回房。段郁宁黑着脸回到房间,拿起剑往外走。 楚胥羽忍俊不禁,心情甚好地问道:“吃醋了?” 段郁宁气呼呼道:“她太无耻了,不但一直盯着你,还敢口出狂言,我要剁了她。” 楚胥羽忍笑道:“哪有你这么霸道的,别人看我一眼,你就得杀人。我若往大街上一站,你得杀多少人?” “我谁都不杀,就杀她。”那伙人也是去抢宝贝的,杀了便少一个对手。 “他们是茅山派的人,我们在他们手里讨不着便宜。”楚胥羽将女魃泪抢了过来,对着她温和道:“别人看不看我可管不着,反正我只看你一个总行了吧。还有,这把剑才是真正的绝世宝物,财不可露白,别不动就亮它出来。哪天被人家盯上眼,不扑过来才怪。” “你以后不准理她。”听着让人暖心窝的话,段郁宁满腔的气愤莫名消失了。 只是,那个女人有着夺人眼球的美貌,他真的不会动心?段郁宁终于有些忐忑不安的,江湖诱惑太大,可谓是美女如云。 “除了你,我谁都不理。”这丫头是越来越偏激了,看来得要快点治好她的胎记,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4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要忍着那群嚣张的道士,段郁宁心有不甘,却又不想拂了楚胥羽的意。睍莼璩晓 段郁宁犹豫一下,“他们是我们的对手,如果我们现在不对付他们,将来只怕很麻烦。”银毛怕道士符纸跟桃木剑,她可不怕那东西。 “天下那么多人奔着那宝物去,与其鹬蚌相争,我们还不如做渔翁,等到了断魂波自然有人对付他们。” 段郁宁想想也是,所谓蟑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现在做什么?” “吃饭,睡觉,没事别强出头。” “又要装孙子啊?”段郁宁心里不舒服。几个茅山道士而已,她还真不放在眼里,他们降魔捉妖或许厉害,论武功却未必。她苦练了一年多,几个臭道士才没放在眼里。 “整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好?”楚胥羽摸着她的脑袋顺毛,“我喜欢跟你清清静静的,不管江湖上的事,闲时看书喝茶,岂会美哉。” 天气潮湿,楚胥羽咳得难受,打开房门站在屋檐下呼吸清新的空气。 院里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啪嗒地打在水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对院二楼的门悄然打开,一道倩影走了出来,目光无意间落在少年身上。 她摇了摇手中的铃铛,隔空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楚胥羽循着声音望去,报之以微笑,低头看着屋檐下的雨珠。 傍晚在浴房泡完澡刚出来,拐角蹦出一道影子,玲珑清脆的声音响起,“好巧啊。” 楚胥羽吓了一跳,“这是男浴房。” “是吗?”少女莞尔,耸肩道:“那可能是我走错了。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在下姓楚,京城人氏。” 少女露出贝齿,“我叫舞千姿,茅山派的弟子。你要去哪里?” “咳……咳……”楚胥羽难受地咳嗽几声,喘息道:“在家里闷得慌,偷偷出来的,想到处走走。” “你身体不好?”舞千姿蹙眉。 楚胥羽点头,“舞姑娘,如果没事我先回房了。” 回到房间,遇到舞千姿的事楚胥羽闭口不提,却见段郁宁黑着一张脸不说话。他知道,她偷偷跟踪他了。 他扔了条手帕过去,伸手捏她的脸蛋,段郁宁拨开他的手,却习惯性的拿起手帕给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晚上挤在一张床上,初次与姑娘家同床的楚胥羽有些紧张,身体绷着直直的不敢乱动。黑暗间,温热柔软的身体挤了过来,紧紧抱住他不放。 少女独有的气息扑鼻而来,楚胥羽的心脏怦怦直跳,脸色绯红一片。他怔然平晌,才伸手反抱住她的身体,黑暗中两人紧紧搂成一团。一股温暖的涓流,淌进他的心田。 出生起,他落下满身的病根,所有的人私下都说他的短命鬼,压根不愿意靠近他,连他的兄弟姊妹对他都是厌恶至极。段郁宁,她是唯一一个,不顾一切想要温暖他的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楚胥羽突然之间觉得,段郁宁或许是他此生遇到过最美好的女子。她性情偏激,做事不择手段,却不可否认她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5 小娘子,给为夫捏捏 因为他,她没了亲人无家可归,甚至与僵尸为伍。睍莼璩晓她对他的好,值得他用一生呵护。 “郁宁。”楚胥羽握住她的手,在她耳畔低声道:“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不许反悔。”段郁宁将埋头在他胸口,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楚胥羽笑,“绝不反悔。” 房间一片静谧,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以及怦怦的心跳。有了楚胥羽的承诺,段郁宁满心欢喜,却突然间想到赢勾的话,心顿时亮了半截,“除了我,你还会爱上别的女人吗?” 楚胥羽不解,“爱上谁?” “别的女人,什么舞千姿,舞万姿的之类的,你可是堂堂七皇子,以后围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可多了。” 楚胥羽恍然大悟,“对哦,我这辈子绝不可能只娶一个女人。你我之事,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你敢?”段郁宁急了,咬牙道:“你要是敢,我就……我就……” 楚胥羽呵呵笑,“你想怎么样?” “我就杀了你!”段郁宁戳着他的心窝。 “好。”楚胥羽在她耳边温柔的承诺,“哪天我若是爱上别的女人,你就杀了你。” 此时的楚胥羽不知道,命运会让他爱上别的女人,而段郁宁更不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他。 有些相遇,注定一眼万年,有些情缘,注定在劫难逃,一些爱情,注定爱你爱到杀死你! 一夜相拥而已,早晨醒来窗外已停雨,胳膊被段郁宁枕了一夜,身娇肉贵的楚胥羽凑了过来,恶作剧道:“小娘子,给为夫捏捏。” 段郁宁脸色绯红,羞涩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谁是你的小娘子。”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样的。”楚胥羽附在她耳边呵呵笑,“不记得自己的主动了么。” 段郁宁推了他一把,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臊着脸给他捏胳膊。 收拾完东西去外堂吃早膳,刚好碰到茅山派的人也在吃饭,一名神情严肃的中年道长领着一群年经弟子坐了一桌。舞千姿见到楚胥羽出来,眼睛当即亮了,一直盯着他缓不过神来。 “姑娘家知不知道害臊?”中年道长脸色难看的咳了声,“不知检点。” 一帮弟子哄笑,舞千姿红了脸,跺脚娇嗔道:“爹……” “闭嘴,再不听话就给我回去,别出来丢人现眼。”无风不起浪,昨天的事弟子压根不敢瞒他,给她订的亲事她死活不认,现在居然看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楚胥羽浑然不知自己成了茅山派茶前饭后的谈论对象,心情甚好的跟段郁宁聊天吃饭。或许是有了亲密接触,他不再拘束于男女授受不亲的,言行举止亲昵无比。 吃完饭到马厩牵马,却见茅山派的人堵在马厩前,跟店掌柜争吵着什么。走到一看马厩空空如也,只剩楚胥羽的一匹马在嚼着草。 其他他的马呢,怎么一夜间消失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6莫非是你偷的? “掌柜的,怎么回事?”茅山派一名弟子愤怒道:“我们十来匹马,全部不见了,你们的人怎么看管的?” 掌柜百口莫辩,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各位,这马肯定被贼偷了,我已经让店小二去报官了。睍莼璩晓” “报官?我们有急事要走,现在马没了,耽误了路程找你啊?” 一时间,茅山派几名年轻气盛的弟子围住掌柜的,气势汹汹要他们交马出来。 “我们的马也只剩一匹了,怎么办?”段郁宁望向楚胥羽。 “凑合一下吧。这次离镇上远,再买马会耽搁路程。” 楚胥羽绕过人群去牵马,刚要离开却被一茅山弟子拦住,“我们的马全不见了,为什么你的马还在,是不是你偷的?” “我的马也少一匹,莫非是你偷的?”突如其来的污蔑,楚胥羽冷静反问道。 少年不服道:“贼人要偷就将所有的马偷走了,为什么只剩下你的一匹?” “我不是贼人,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楚胥羽淡淡道:“你若觉得我是贼人,尽可去报管。” 楚胥羽冷静,在少年眼中却是他目光无人,不禁怒道:“我现在就抓你去见官。” 少年伸手要来抓楚胥羽,段郁宁身影一闪,夺下他手中的剑反扣在他脖子上,冷冷道:“你再污蔑我家主人,我就割了你的脖子。” 段郁宁的动作太快,茅山派没有任何防备,半晌才纷纷拔剑对着段郁宁,一时间顿时剑拔弩张。 “堂堂茅山派恃强凌弱,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衣袖一抖,十几片金叶子掉落在地,段郁宁财大气粗道:“老子有的是钱,需要偷你们的马吗?” “住手。”一旁的年长的道士终于开口了,“放下你们的武器。” 众茅山弟子甚是不服,却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剑。 “两位小兄弟,一场误会而已。”道长朝段郁宁道:“若我没有看走眼,你刚才用的那招,是玉女剑派的一叶浮萍。不知张掌门最近可好?” “嗯哼……”段郁宁冷傲的捡起地上的金子,跟楚胥羽一言不发地走了,压根没搭理他。 堂堂一代掌门,被两个破小孩子无视,舞万平气得气血翻滚,瞪着自己一群无能的弟子,“平时让你们勤学苦练,个个偷懒成粗。人家一招就将你们的脖子砍下来,不觉得丢脸吗?长远,你带两个师弟到镇上去买几匹马,我们要尽量赶去断魂坡,路程耽搁不得。” 楚胥羽牵着马走了出客栈,将段郁宁拉上马,两人共乘一匹,扬长而去。 “郁宁,以前尽量少在他们面前展露你的武功,会惹麻烦的。”修炼武功秘籍都是银毛从各门各派人偷出来的,碰到熟悉武功套路之人,一出招便露了马脚。 段郁宁深知其要害,刚才若非情急,她也不会出手。 一件未知的宝贝,引起无数人争抢,看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楚胥羽跟段郁宁买了两件夜行衣,往断魂坡而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7 拿人手软 晚上错过投宿,两人在树丛里升了堆火吃些干粮想要休息,失踪多日的银毛现身了。睍莼璩晓 “哟,你舍得现身了?”段郁宁压根不想搭理它。 银毛怕光,白天不能现身,晚上想找段郁宁吹水聊天,却碍于茅山派的道士不敢现身,好不容易没闻到道士的味道了,它这不就出现了。 或是觉得自己孬种,银毛友善的带了只烧鸡,算是孝敬段郁宁的。 啃了几天干粮,段郁宁倒也不客气,跟楚胥羽分着吃了。 其实这几天银毛也没闲着,它怕道士中驱魔人,却不怕武林人。它夜夜潜伏在断魂的必经之路,一旦发现有疑似夺定的江胡人,它便蒙上面跳出来将人打残扔到乱葬岗,一段时间下来铲除了不少劲敌。 除了拦路打人,对宝物抛在必夺的银毛还对付比它弱小的妖怪,抓了便吸食它们的灵力补脑。 银毛灵力高强所向披靡,却不是百战百胜,它遇到条偷窥宝物的千年蟒蛇精,大战一百回后受伤逃走了。它找到段郁宁,要用女魃泪对付蟒蛇精。 骑马太慢,银毛直接拎着楚胥羽跟段郁宁的脖子,往天上飞去。 耳边嗖嗖作响,山川河流转瞬即逝,楚胥羽跟段郁宁初次尝到腾云驾雾的神仙滋味。所谓神仙,不外乎如此。 半个月的行程,短短一个多时辰便到曲城。 到了曲城,楚胥羽找了家客栈住下,段郁宁并没有受到银毛的鼓吹去对付蟒蛇精。她不傻,岂能为银毛做嫁衣,跑去送死。 “你要对付蟒蛇精可以。”段郁宁将女魃泪递了过去,“我将它借给你用。” 楚胥羽蹙眉道:“不担心它拿着跑了?” “吼……吼……”被段郁宁耍,银毛甚是生气,朝着她龇牙咧嘴,喷了一脸腥臭的口水。 段郁宁满脸黑线,伸手擦去脸上的口水,将女魃泪收了回来,“爱要不要。我又打不过蟒蛇精,去了也是白送死。再说我若是死了,谁帮你夺宝啊?”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坏了。 “吼……吼……”聊生于无,银毛只得伸手去拿女魃泪。 剑拿到手里,一股黑烟伴着焦臭味从手掌冒了出来,女魃泪掉落在地,银毛痛得嗷嗷叫,紧捂着受伤的手掌。 这下,楚胥羽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不担心银毛夹带私逃,压根这东西它就碰不得。女魃是僵尸始祖,银毛算是它的后代,为何碰不得女魃泪? 段郁宁也头痛,她跟楚胥羽都是凡身*打不过蟒蛇精,银毛赤手空拳更是无法去送死。可不弄死蟒蛇精,宝物抢不过来。 “你说茅山派打得过蟒蛇精吗?”段郁宁若有所思,眼眸望向楚胥羽。 “难说。”楚胥羽思量半晌,“我们先在曲城住下来,想个办法让女魃泪为银毛所用。暂时不急着出手,再过半个月曲城肯定齐聚各路高手,银毛纵然打不过蟒蛇精,那些道士跟驱魔人也不会任由蟒蛇为非作歹的。” 段郁宁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同意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8 僵尸始祖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僵尸至今已有成千上万年的历史,道家亦是源远流长,可我们现在对僵尸或是道士却是一无所知,我们得趁着这段时间了解一下僵尸跟道家,或许能想出可行的计策。睍莼璩晓” 楚胥羽让银毛去偷些道家降妖伏魔的制胜秘籍,银毛果然不负神偷盛名,没几天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本压箱底的绝世书籍。 时间紧迫,两人呆在客栈闭门不出,争分夺秒翻阅着道家书籍。书是从茅山派偷出来的,对僵尸的起始及降伏方法阐述的相当明细。只是书没翻开几页,楚胥羽便愕然了。 世人一直以为,僵尸的始祖是女魃,殊不知僵尸始祖并非只有一个,而是三个:女魃,赢勾,后卿。 女魃,上古天神,黄帝之女,她性格孤傲却爱上战神应龙而身中邪气容了绝世容颜,逐鹿大战时她与应龙双堕落黄泉海,染了蚀气无法返回天庭,为助应龙重返天庭她将他体内的蚀气吸食进自己体内,应龙得以重返天庭,而她却受蚀气控制失了理智,变成为害人间的僵尸。 赢勾,黄泉海千万年来的守护者。女魃堕海尸身腐烂,污血与蚀气侵染了黄泉海,赢勾因此变成了僵尸,在黄泉海吸食着人类无尽的鲜血与怨念。 后卿,上古天界最丑的男神,是天神后土皇帝诋的亲弟弟,涿鹿之战时被派去帮助黄帝。不料后卿受蚩尤蛊惑叛投,却不料死于逐鹿之于,尸身终年不腐最终变成僵尸,为祸人间无人能制止。。 三只僵尸,它们不断吸食着人类的鲜血,将人间变成生死炼狱。天界派天神镇压僵尸,女魃死于应龙之手,赢勾长眠于黄泉海,而后卿被自己的兄弟后土及女祸等众天神封印,三位僵尸始从此灭绝于人世。 如今,赢勾已现世,那么其它两只僵尸始祖呢? 楚胥羽的目光无意间落在段郁宁身上,心兀地钻心般痛。 “你怎么了?”见他突然间脸色苍白,段郁宁慌神了。 “没事。”冰冷的手握住段郁宁的手,“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突然有一天变成僵尸,会是什么样?” 段郁宁蹙眉,神情峻道:“我会将你咬成僵尸。”她就是做了僵尸,也不会放过他的。 楚胥羽的笑容僵硬。 “怎么了?”段郁宁问道:“我都变成僵尸了,你难道不想做僵尸?可以长生不老了哦,多少帝王都梦寐以求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却不想变成僵尸咬人类。”若要变成为祸人类的怪物,让百姓陷入痛苦之中,他宁可不活着。 段郁宁莞尔,“跟你开玩笑的,我才不做僵尸呢。” 楚胥羽却笑不起来,心慢慢沉了下去。他希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那些远古如神话般的传说,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跟赢勾、女魃、后卿等僵尸始祖或是僵尸子孙统统不沾边。他是普通的人类,会生死病死,只希望她亦是如此。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69 你哭什么啊? 道尸捉僵尸,主要用到符纸,桃木线、狗血、墨斗线、枣核钉等,而其中使用最多的便是符纸。睍莼璩晓对付不同等级的僵尸,使用的符纸便不同。不同的符纸可以驱使不用的僵尸,如镇尸用镇尸符,定尸用定尸符,辟邪有辟邪符等。 楚胥羽细心阅遍了有关符纸的书籍,特意到曲城城郊的一家道观,请教道长有关符纸的画法。 买了朱砂、黄纸笔墨等,楚胥羽关门练习符纸的画作,足足练了两天,叫来银毛让它站着别动。“啪”一声,一张最简单的镇尸符贴在银毛脑门上。 银毛伸手,将额头的符纸揭了下来,锋利的指甲一勾,撕了。 想来简单的符纸对飞尸不起作用,楚胥羽拿起另一张镇尸符,再次“啪”一下贴在它脑门。 银毛再次伸手,撕了。 一直贴到十五张,楚胥羽咬破手用鲜血混着朱砂写了最凶狠的镇尸咒,“啪”一声贴了上去。 身体一震,银毛站着笔直不动弹了。 楚胥羽擦着额头的虚汗,坐在椅子上喘息。写符纸是个技术活,可谓是性命攸关。 一连几天,楚胥羽跟段郁宁做的事情相当简单,吃饭,睡觉,贴僵尸,银毛那僵硬苍白的可怜额头愣生生被拍肿了。 咬了几天手指,楚胥羽十只手指又红又肿,血都挤不出几滴了。见他再次要咬手指画两张辟邪符,段郁宁于心不忍,于是早一步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黄纸上画符,嘴里默默念着口诀,贴在女魃泪的剑柄上。 女魃泪发出红色噬人光茫,似有鲜血在缓缓流动,剑身剧裂震动起来,犹如沉睡千年的妖魔睁开了眼睛,让人心里寒意。 段郁宁紧紧握住剑柄,红色的光如极速蹿动的蛇,缠上她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全身。 “啊……”心脏犹如被利剑穿透,段郁宁痛苦的倒在地上,身体痉挛抽搐。汹涌澎湃的海浪不断击打着脑袋,一道青色的影子站在天空,风拂过她及腰的发丝,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楚胥羽跪在地上,将段郁宁抱了起来,他慌张的眼眸映入她的眼睑。 脑海一片空白,段郁宁的耳朵似失了听力,她只听到楚胥羽嘴巴不断嗡合着,却听不到他说什么。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觉得心好难受,似被利刃撕裂痛苦。 黑色的眼眸望着楚胥羽,泪水中满满的全是哀伤,让楚胥羽愕然不解。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不断安抚道:“别哭了,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眼眸的哀伤,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仿若那是天底下最难过的事。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换若是他,绝不愿意让她如此伤心。 段郁宁抱住楚胥羽,哭得那般撕心裂肺,“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我,我不会离开你。”紧张的楚胥羽不断承诺着,用手擦着她的眼泪,“别哭了,是不是哪里疼?”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70 僵尸打怪兽 段郁宁只是一个劲的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睍莼璩晓一旁的银毛看得傻眼了,眼珠子一凸一凸的,女人果然是莫名其妙的动物。一会哭一会笑,翻脸比翻书还快,这精湛的演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尼玛,连他都分不清了。 不知哭了多久,心底的悲哀褪去,段郁宁尴尬的红了脸,死活不肯说为何哭。那个穿青衣的女人,是谁? “是不是这剑有问题?”楚胥羽的目光落在女魃泪上。 段郁宁迟疑半晌,摇了摇头。 楚胥羽伸手欲去拿剑,怕他有危险,段郁宁忙抓住他的手,对着银毛道:“你拿。” 银毛不傻,自然不肯去拿。哼,它可不想哭鼻子!刚才该不会是僵尸祖宗在作怪吧? 段郁宁鄙视道:“我们做了这么多,是为了帮你除掉蟒蛇精,你若不敢拿它,从哪来回哪凉快去吧。” 僵尸性烈,受不得冷嘲热讽,它摸着被两人贴肿的额头,一咬牙便伸手去拿女魃泪。等它拿到宝贝修炼成尸魔,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拿这两个卑贱的人类开膛剖肚。 被贴了辟邪符的女魃泪,安然握住银毛手中,手掌被没有被灼黑。 “吼吼……吼吼吼……”银毛得瑟的在拿着女魃泪手舞足蹈,僵硬的肢体忒笨拙搞笑。 段郁宁将另外一张符贴它额头上,银毛打了个激灵,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彼时深夜,楚胥羽跟段郁宁对千年蟒蛇精很是好奇,当即施起轻功追了过去。银毛飞得快,眨眼没了影踪,楚胥羽倒也不担心,在它身上贴了符能感应的到,寻着气味追过去就得了。 两人施起轻功,往断魂坡的方向而去。 约摸半刻钟,刚赶到断魂坡,山脚下响起轰隆隆的响动声,夜空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楚胥羽跃到一颗大树上,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及人高的草丛发出嗖嗖蹿动去,半晌兀地窜出飞起一条硕大无比的躯体,张开血盆大嘴咬向远处。 段郁宁定神一看,只见蟒蛇的头比庙里蓄力的大水缸还要大上几倍,蜿蜒壮硕的身体大的跟座山似的,血红的蛇芯吐了出来,尤如锋利的剑,刺向远处银色的身影,长长的尾巴横甩过去,几棵百年老树瞬间飞灰烟灭。 银毛手持女魃泪,周身泛着黑色的尸煞之气,獠牙尽现,往昔冷傲俊美的脸乌黑腐烂,两只眼珠子吐了出来。锋利如钩的指甲刺向蟒蛇的身体,迸射出金色的火花。 蛇鳞如钢盔刀枪不入,一时间银毛也没讨到便宜,蟒蛇似乎对它手中的女魃泪有所顾忌,朝着它喷毒汁。毒汁还没沾到女魃泪,却被剑身的烈焰灼干,消失在风中。 “真丑。”对于银毛的真面目,段郁宁着实不敢恭维,相当的恶心啊。她突然间相信赢勾的话,只要成为尸魔,便可拥有绝美的容貌。看银毛丑得天怒人怨,一个变身却是翩翩美女。 蟒蛇不断喷毒汁,如剑雨般的毒液朝银毛飞射而去。银毛不断挥舞着女魃泪挡毒汁,红色的火焰在空间燃起,将毒液烧得一干二净。 银毛腾空跃起,女魃剑挥出,砍在坚硬的蛇鳞上,黑色的焦烟冒起。蟒蛇嘶吼一声,巨大的尾巴将银毛挥扫出去,直直撞在树上。 蟒蛇受伤,凶性大发,带毒液的蛇芯不断攻击着银毛,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远处闪耀着火把,蛰伏在断魂坡附近的各种英雄闻讯赶来。所谓鹜相争,渔翁得利,纵然银毛有女魃泪相助,可想短时间收拾蟒蛇再全身而退,把握不大。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跟段郁宁对望一眼,同时拿出一叠符纸,念着口诀动起内力打向远处的蟒蛇精。 漫天的符纸,如离弦的箭雨射向蟒蛇精,不断击打在它身上,此起彼伏的火花伴随着炸裂声,蟒蛇痛得嗷嗷叫,蜿蜒的躯体不断挥舞挣扎。银毛趁着它躲避符纸的空隙,手中的女魃泪“嗖嗖”刺出,在它身上留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剧烈的痛楚让蟒蛇发疯,蛇尾轰然扫动,击向段郁宁藏身的树冠。 “小心。”楚胥羽跃身飞向段郁宁,揽住她的腰往纵向远处。 身体腾空,段郁宁掏出贴有符纸的桃木剑,使出十成的功力朝自己扑打而来的蛇尾刺了过去。 桃木剑有符纸威风大增,却仍没有刺穿蛇尾,但也让蟒蛇受伤流血不止,剧痛让它圈着身体打滚。银毛使出毕生灵力,女魃泪直直刺向蛇七寸,锋利的剑刃没入蛇身。 蟒蛇发出嘶吼之声,山林震动狂风啸耳,一颗发光的珠子从蛇嘴里吐了出来。 楚胥羽抱着段郁宁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耳朵响起呼啸之声。顾不得疼痛,他拉起段郁宁便跑,殊不知不远处有璀璨的珠子打过来,直直打进段郁宁的体内。 “啊……”段郁宁一声痛呼,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软软倒了下去。 “郁宁?”楚胥羽蹲下身去扶她,硕大的蛇尾从他脑门上空挥打而过,远处的土丘愣生生被打掉一截。 楚胥羽回头一看,只见蟒蛇张着血盆大嘴朝他扑来。他赶紧抱起段郁宁,运起内力往跑向树林。 从蟒蛇嘴里吐出来的,它修炼千年的元神珠,它打着尾巴想杀起银毛僵尸。元神珠被打出体内之后,灵力急剧流失,可没入体内的女魃泪犹如融化的岩浆,瞬间烧焦肌肤。 元神珠脱窍,蟒蛇精功力瞬间匮乏,变成条普通的蟒蛇。不甘心的它使出全身的力气往树林追去,想生吞段郁宁取回元神珠。银毛丝毫没有给它机会,拔出它体内的女魃泪,手起剑落一连刺了十几个马蜂窝。 嘶叫的蟒蛇轰然倒地,再也无力支起身体,张了几下蛇嘴,没了动静。硕大的蛇眼,到死都没有合上,可谓是死不瞑目。银毛拔出女魃泪,扬剑将蛇头砍下来解气,往楚胥羽消失地方向追去。 71 分脏 火把越来越近,十几道人影出现在山丘,两群人出现在夜色中,一群穿着天水相依的蓝色道袍,另外一群着灰色破烂的长衫,正是茅山道跟南方马氏驱魔一族结伴而来。睍莼璩晓 山丘翻动,树木尽断,遍野的草木枯死,无一不在告诉众人,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 “师父,是僵尸。”一少年道士朝舞万平禀道。 舞万平神情严峻,点头道:“此处尸煞之气未散尽,大家要小心,莫要中了尸毒。” 众人忙捂鼻屏息,马氏驱魔族的族长马是今道:“舞道长,此僵尸戾气太重,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应该是只飞尸。”想不到,人间已有百年未有飞尸踪影,如今却在断魂坡出没,只怕不是巧合。 沿着狼籍的打斗痕迹,众人很快在断魂坡山脚下找到了刚死去的蟒蛇。 “师父,僵尸应该还没走远,我们现在就去追。” 舞万平摇头,打量着如小山丘般大小的蟒蛇,跟马是今交换了眼神,“此乃千年金蟒蛇,灵力强大,就算合我们两派之力都未能有胜算,而僵尸竟然杀死它,可见不是一般的飞尸。大家看它七寸的伤口,看似是剑伤,可身体内脏似被岩浆烈火所伤。僵尸使用兵器,简直闻所未闻,而且这兵器绝非一般神兵法器,若我没有猜错,正是茅山派开山鼻祖曾在《僵尸道》提及的天下第一神器——女魃泪。” 女魃泪,对于年轻一辈的茅山弟子,是从未听闻过的,马氏驱魔族马是今倒是道听途说过,原以为是解闷的荒诞神话,想不到女魃泪真是存在。 “师父,有符纸。”眼尖的驱魔族弟子在草丛中捡到一张符纸。 马是今接过一看,然后放在鼻间闻,“符纸画得不规整,看不出是哪门派画的,上面涂了雄黄跟鸡血,还有股淡淡的香味,但是闻不出来什么。” 舞万平接过打量一番,“是门外汉画的,却巧妙用了雄黄跟凤仙花的,特意用来对付蛇的符纸。真是奇怪,外行人居然懂得驱使千年僵尸,而且还拥有古兵器女魃泪。”女魃泪,可斩妖除魔,劈山断海,诛神杀佛,若非持剑者不懂驾驭,一招便能斩杀千年蟒蛇精。 女魃泪,它的第一任主人是女魃,可最后的拥有者却是张天师。当年张天师与女魃决一死决,他杀了女魃欲毁掉女魃泪,可大战耗尽他的心力,最后手握女魃泪坐化了。张天师坐化之后,女魃泪成了茅山派的镇山之宝,可不久之后却神秘失踪了。茅山弟子寻觅数百年却不得踪迹,如今终于有下落了。 如果他能让女魃泪回归茅山派,也算是光耀门楣,对得茅山各位祖先。 舞万平执掌茅山派数年,虽善于心计却是本事平平,没有多少建树,如今机会在眼前,他岂会白白错过。 对于女魃泪之类,他并没有多言。千年蟒蛇虽死,却是浑身至宝,他跟马是今相商之下留下一半弟子将蛇剥皮剔筋取胆,好处儿对半分了。 两人率着其他弟子,循着僵尸的踪迹追一路追击而去,到曲城外失了踪影。 一行人进了曲城,掏出罗盘沿街寻找…… 楚胥羽将段郁宁背回客栈,她身上没有伤口却一直晕迷不醒。刚要出门给她请大夫,披头散发的银毛闯了进来,扔掉手中的女魃泪便去摸段郁宁。 楚胥羽护在段郁宁面前,“你要干什么?”想到它丑陋的腐烂真身,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吼……”银毛脾气急躁,朝他龇牙咧嘴,让他滚蛋。 楚胥羽运起掌力,地上的女魃泪撞向桌角再反弹回来,稳稳落在他手里。撕掉剑柄的符纸,他将女魃泪横在胸前,冷然道:“若想要伤害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银毛忌讳他手中的剑,手指愤怒地在空中比划着,唧唧歪歪嚷着段郁宁拿走了蟒蛇神的元神珠。 “她没拿。”段郁宁一直跟他在一起,压根不知道什么元神珠。 银毛一口咬定段郁宁拿了,楚胥羽让它转过身去。他将段郁宁的口袋衣袖及能藏东西的地方摸了一遍,空空如也。 没有?银毛一急,非得说元神珠肯定被她吃了,扑上来要将她开膛破肚。碰到一只流氓僵尸,楚胥羽肺都气炸了,十成的内力运到持剑的右手腕,女魃泪仿若有生命,如脉搏震动起来,剑身变成诡异的红色,浓烈的煞气弥漫在房间。 银身身体一颤,嗜血的杀气让它脚尖儿发抖,哪里还敢走前半步。女魃泪,自家僵尸始祖的兵器,银毛自然深知其厉害,上古有灵气的兵器,都是认主人的。一个药罐子能轻松自若的驾驭女魃泪,它便是认了他这个主人。明明它才是女魃祖宗的徒子徒孙,可它偏偏认了两个普通的人类做主人,祖宗真是瞎了眼。 银毛暴走,楚胥羽这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离开她半步,忙让店小二去请大夫。 离开客栈飞了几条街,银毛碰到了舞万平及马是今等人。它站在屋檐顶,冷然地盯着地上的一群人,清冷月辉之下獠牙毕现。 舞万平等人纷纷拨出武器,双方剑拔弩张,一时间谁也没敢乱动。 “吼……”银毛露出獠牙,朝地上的一拨人做了个鬼脸,“咻”一声飞走了。 “追!”众人怒,拔腿追去。太可恶了,一只僵尸居然敢挑谑道门中人。 奈何舞万平没有御剑飞行的本事,凭着两只脚跟得再快却也没法追上飞尸,追了几条街便没了银毛的影子。 晕迷的段郁宁彻夜未醒,大夫连续请了两三个,非但诊不出病因,反而高烧不断。煎了些退烧药,楚胥羽给她喂了下去,病却丝毫不见好。段郁宁浑身出汗,脸色绯红,呼吸粗重,他尴尬的给她解了外衣,不断用冷水擦着额头跟手脚。体温越来越高,段郁宁开始说胡话,嘴唇被烧得苍白龟裂。 72 温水煮青蛙 楚胥羽不解衣带守了一天一夜,遍请曲城名医却诊不出任何病兆,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只得搬来浴桶,将她放在冷水中。睍莼璩晓 水不到一个时辰,竟然煮沸了,楚胥羽傻眼了,若非她还有口气,他会为自己在做梦。 段郁宁这模样,只怕也没有多少时辰了。楚胥羽忐忑不安,她陪他一路走来,多少次解了他生死之围,可如今她遇难,他却束手无措。 五伏天曲城无冰可取,无法给她降温,楚胥羽将她从沸水中抱起来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紧紧搂住她炽烫的身躯,如火山熔浆般的热量,源源不断流向楚胥羽的身体,烫得他热汗直流,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焚烧。 他抱着她不肯松手,只怕一个放手她便香消玉殒了。闭上眼睛,他默念着佛经静心,一遍又遍,杂念驱除,脑海空白洁净,婉如初生婴儿般。良久之后,苍茫远处传来若隐隐现的海浪声,泛来的微风带着丝凉爽。 海浪由远及近,翻滚的声音越来越大,细碎的浪花溅在脸上,滋润了浑身的灼热。到后来,漫天海浪席卷而来,迎面将人打湿,蔓延至足裸,小腿,腰身,脖子,脑袋…… 楚胥羽猛地睁开眼睛,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原来不觉间夜幕已至,他足足抱了她一天。身上的灼热不知何时已褪去,而段郁宁身上的烧也退了。他不禁松了口气,放轻手脚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出门找店小二让他熬些粥。 刚出门,抬头却见对面厢房走出道人影,楚胥羽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楚胥羽。”对面的舞千姿朝他挥手打招呼,“你也在这里啊,真是太巧了。” 楚胥羽仍是没想起她是谁,只是礼貌的笑了笑,转身去找店小二。 被当成空气,舞千姿脸都黑了,气得牙痒痒。旁边的房间走出两名年轻道士,打趣道:“师妹,你家小心肝不理你了。” “要你们管。”舞千姿恼了,“我爹让你出去找僵尸,你们找到了吗?” “师父说了,小师妹也得一块出去找。”两名少年扯着她的衣袖,往天字一号房走去。 道士跟驱魔人陆续走到天字一号房,舞万平跟马是今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只罗盘,罗盘针晃动不停。 “师父,这家客栈不干净?”马氏驱魔族的弟子不解地盯着罗盘,“可若有妖怪,罗盘的指引也太微弱了。” 马是今神情严峻道:“我跟舞道长白天已经暗中观察过这家客栈,这里没有妖怪,却有妖怪的余党,他们身上有妖气,但是很微弱,应该是跟妖怪有过接触的人类。” “妖怪余党?”众人疑惑,“我们要如何才能将妖怪余党找出来?” 舞万平摸着胡子,半晌才道:“妖气是从天字十三号房间传出来的。” 舞千姿愕然,“十三号房是楚公子住的。” “偷马贼?”茅山弟子异口同声。 “不可能,他不是妖怪,更不可能是妖怪的同伙。”舞千姿连连摇头,“他只是个文弱的病公子。” “他是文弱,他家那个戴面具的奴才问题可大了。”想到那奴才仅用了一抬便让茅山派丢尽了脸,茅山众弟子愤然生怒,当初只是自己轻敌才会让他有机可乘。 舞千姿下意识的袒护他,“他是他,奴才是奴才,指不定是他的奴才跟妖怪为伍呢。”他的笑容不染世俗尘埃,定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反倒是那奴才恶相尽露,肯定被妖怪蛊惑。 舞万平听着弟子们的话,望了眼自个的女儿,“你跟他有交情?” “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 “我怀疑他们跟前几天出现的飞尸有关系,他们即使不是操控飞尸之人,也是冲着断魂坡的岽珠而来的,你姑娘家不会让人生疑,想办法进他的房间查探一番。” 舞千姿一听,眼眸顿时亮了,“是的,爹。” 上古时期,僵尸始祖后卿联合魔界妖怪为祸人间,百姓苦不堪言怨声四起,天界派后土、女娲、紫薇、勾陈、地藏等众天神以阴阳五行阵法将其及妖怪封印在断魂坡,以冰火为酷刑,将后卿及妖怪打得魂飞魄散。岽珠,便是众魔星的元神珠,经千万年间净化成而成的绝世宝物。 得岽珠,得天下。妖魔净化成功,宝物即将破土,闻讯而来的各路英雄莫不想占据为有,称霸天下。 对于岽珠,舞万平势在必得,甚至不惜让女儿去打探消息。如果姓楚的少年跟飞尸真有关系,那他必定是驱尸少年,而女魃泪必定在他手上。有了女魃泪,加上茅山派历代祖尸留下的八具受驱飞尸,岽珠必入茅山派之手。 舞万平将女儿叫到一旁,将一张纸递了过去,纸上画着一柄软剑,剑鞘刻着奇怪的火焰图文。 “这是师祖留下的绝世神器女魃泪,几百年前被偷走了,现在女魃泪再次有了消息,而且极有可能在楚公子手上,你与他交谈时可留意些。” 舞千姿不相信楚胥羽会是偷剑的贼,不过她也没有顶撞老爹,点头同意了。 楚胥羽端着热腾腾的肉粥回来房间,段郁宁悠悠转醒,茫然不解道:“我怎么在这里?”奇怪,她明明在断魂坡下打蟒蛇的,还差点被它的尾巴给扫残了,谁知一睁眼就在房间醒来。 将手搁在她的额头,莫名的高烧已完全退了,楚胥羽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如释重负道:“郁宁,你总算活过来了。” 段郁宁愕然,带着药香的体温让她脸色绯红。主人的怀抱,很温暖。 她微抿着唇,反住抱住他。 楚胥羽将她在断魂坡晕迷之后的事告诉了她,唯独隐瞒了他抱了她一天一夜之事。虽说年少不更事,对男女之事知道不多,但肌肤之亲仍是尴尬不已。或许练武的原因,她的肢体很柔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身体长开了,愈发的凹凸有致,隔着衣物紧贴着他的身体…… 73 不要脸的女人 一个激灵,楚胥羽忙缓过神来,端起粥递给段郁宁。睍莼璩晓 “银毛真的将蟒蛇精杀死了?”如此庞然大物,它还真有两指刷子。 楚胥羽对银毛没好感,“杀是杀了,可它非得说你拿了蟒蛇精的元神珠,差点没搜你的身。”那家伙,压根就是冲着蟒蛇精的元神珠去的,竟满嘴胡话骗去了她的女魃泪,郁闷的是她居然全信了。 “元神珠?”段郁宁不解道。 “妖怪修炼灵力凝聚的元神,如璀璨的夜明珠般,在妖怪身体深处保护着,一旦被打出体内没了元神珠,妖怪便跟普通动物无异。元神珠内有宿主的所有灵力,一旦元神珠被人或别的妖怪夺去,便可拥有元神珠内的灵力。” 段郁宁恍然大悟,“难怪银毛要杀蟒蛇精,得到元神珠它便多了千年灵力。你说蟒蛇的元神珠是在它体内*了,还是哪里去了呢?” 楚胥羽摇头,当时只顾着躲避蛇尾,没看到有元神珠的踪迹。 段郁宁好奇道:“会不会被后面来的那帮人捡去了?” “银毛是冲着元神珠去的,若是让那帮人捡了去,它岂会来找你麻烦。” 段郁宁甚是疑惑,“可是我没拿,它会何咬着我不会?” “对了,你是不是被蟒蛇打伤了?”楚胥羽担忧道:“你无故在断魂坡晕了,回来之后一直高烧不断。”他没检查出伤口,大夫也没查出来,真是奇了。 段郁宁反手摸向背部,“我应该是被块小石头之类的砸伤了,那东西力道很重,似直直撞进我体内,我没忍住剧痛晕了过去。” 楚胥羽不解道:“可是你的背部并没有受伤。” “不管了,反正能活着见到你真好。”段郁宁并没有多想,端着粥心情甚好的坐在床上美滋滋喝了起来。 敲门声响起,楚胥羽以为是店小二送热水进来,谁知打开门一看是个明朗的少女,茫然半晌才想起来,“舞姑娘?” 舞千姿笑容灿烂,“楚公子,之前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想不到真的是你。对了,你怎么来曲城了?什么时候到的?” 楚胥羽站在门边,并没有让她进来,“听说曲城有许多美食,还有皮影戏,过几天有庙会,我就过来看看。”银毛神出鬼没的,为免跟茅山派闹矛盾,他不愿意过多接触。 “不请我进来坐坐?”笑嘻嘻的舞千姿不待他回话,一脚跨进屋,黑亮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千娇百媚的笑容,看到坐在床上喝粥的段郁宁时,顿时僵住了。彼时段郁宁没有戴面具,半边骇人的胎记让她震愕地捂住嘴巴,半晌才道:“楚公子在照顾下人?”难怪一直戴着面具,原来是丑八怪,长得那么丑还出来吓人,真是过分。 段郁宁脸一黑,脾气山雨欲来。 “我跟他亲如兄弟,平时都是不分彼此的。”楚胥羽不动声道:“他来曲城时受了凉,染了风寒,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走到段郁宁身边,楚胥羽将她手中的碗放到一旁,悄然按住她的手示意少安毋躁,“不知舞小姐找在下何事?” 舞千姿径自在一旁坐下,“难得遇到熟人,过来打声招呼而已。上次是我师兄们对你有误会,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胥羽心不在焉,“上次客栈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舞千姿并没有注视到他勉强的神情,反而一个劲地问他去了曲城哪些地方玩,有哪些好吃的介绍。 楚胥羽随意的回答着,见她一时没走的意思,于是问道:“不知舞小姐一行人到曲城做什么的?” “捉妖怪。”舞千姿低头把玩着青丝,“前两天有僵尸跟蟒蛇在断魂波下作乱,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店小二说了两句,听说死去的蟒蛇有小山那么大。” “是啊。”舞千姿汇声汇色的讲着在断魂坡惊心动魄的夜晚,茅山派跟马氏驱魔族合力将蟒蛇精杀了,并将千年僵尸打成重伤,却让它逃过一劫。 段郁宁听着她不要脸的往茅山派脸上贴金,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她是有多不要脸啊。知道她正在跟杀蟒蛇的人讲话,真是虚伪。 “这两天我们找到了些千年飞尸的踪迹,楚公子要不要跟我一块去见识一下?” “刀剑无眼,我还是算了吧。”脸色苍白的楚胥羽无力的咳嗽几声,说话间喘息的厉害。 舞千姿邀请道:“你不用担心,到时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身体不适,大夫让我尽量少外出吹风,否则对病情不利。” 舞千姿黯然道:“那实在太可惜了,过几天断魂坡有大事发生呢,我还想请你一块去的。” “不知断魂坡有什么发生?”楚胥羽佯装好奇道。 “上万年前僵尸始祖后卿率领魔界众妖为祸人间,天界上神女祸联合众神在断魂坡与后卿等妖在大战十天十夜,将其封印在断魂坡。千万年来,妖魔受冰火两重天的酷刑早已魂飞魄散,他们的元神被冰火净化的玲珑剔透,是世间最纯净的宝物——岽珠。” 岽珠曾在几千年前出现过,亦是妖怪被天神封印上万年净化而成的,在三界引起混乱,最终在争夺中被击毁了。 楚胥羽不解道:“岽珠有何用处,为何你们都想要得到它呢?” 见他虚心请教自己,舞千姿甚是得瑟道:“我爹说,岽珠是世上最纯的净化宝物,它能治百病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对修炼之人有事功倍之效。你的身体虚弱,若有岽珠随身佩带,定能强身健体,百病不生。” 楚胥羽笑笑,并没有往心里去,可段郁宁的眼睛却亮了。岽珠可治百病,如果楚胥羽拥有它,他的肺痨便能治好了。难怪缺德银毛老挑唆她来夺宝,却连什么宝贝都不告诉她,更别提岽珠能治百病的事。 舞千姿滔滔不绝的说着茅山派有趣的事,段郁宁听着耳朵长茧,捂着胸口难受的咳着,跟楚胥羽唠唠叨叨的唠嗑起来。 被人掠在一旁,舞千姿只得郁闷的起身告辞。 74 占为己有 舞千姿一走,段郁宁推开楚胥羽起床,怒地一拍桌子,“这个女人不要脸!” 她的力道不大,可桌子绝在瞬间化成灰,呛得她灰头土脸,难受的咳着。睍莼璩晓 望着满屋子里的灰尘,楚胥羽震愕不解,她居然将桌子拍成灰? 段郁宁也傻眼了,她何时有了这等功力。 两人对望,茫然不解。 “莫非,蟒蛇精的元神珠真被你吃了?”段郁宁的武功修为,楚胥羽再清楚不过,这等出神入化的功力,她最起码得练到掉光牙齿才有此境界。 “可是我明明没吃……”段郁宁突然想到晕迷前背部突如其来的剧痛,不禁有些疑惑,于是她再次一掌拍向椅子。 椅子化成木灰,簌簌棹落在地,段郁宁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后知后觉道:“难怪银毛要将我开膛破肚,原来我真吃了元神珠。” 误打误撞吃了蟒蛇精的元神珠,段郁宁的武功突飞猛进,平增了一甲子的修为。她的莫名高烧,应该是元神珠在她体内融合所导致的。 白白得了一甲子功,段郁宁自是喜悦,也顾不得恶心舞千姿了。跟着楚胥羽密谋该如何将岽珠抢过来,平白捡了一甲子的功力,望眼江湖只怕没几个是她的对手,不到一成功夫便将桌子拍成尘,若是十成功夫只怕将茅山派的渣都拍没了。 楚胥羽着实头痛舞千姿,为避免她再找上门惹毛段郁宁,他悄然换了家客栈,深夜与段郁宁去了断魂坡打探地形。 断魂坡,古战场,可谓是尸骨如山,加之后卿等魔星封印在此,气氛相当诡异,生人大白天都不敢靠近,到了晚上鬼火此起彼伏,胆小的直接吓得尿裤子。 “这鬼地方真的能出至纯至净的岽珠?”段郁宁甚是怀疑,只觉得后背脊梁骨发寒,紧抓着楚胥羽的手臂不放。 楚胥羽也觉得不靠谱,“有最好,没有我们也不吃亏。” 山风起,地势陡峭的断魂坡出来呜呜的声音,如鬼哭狼嚎般,听得楚胥羽心底直发毛,拉着段郁宁的赶紧下山了。 刚到山脚下,银光一闪怒气冲冲的,对着段郁宁龇牙咧嘴。 平空蹦出个僵尸,段郁宁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着它,“干嘛!” 银毛叽里咕噜说了通,骂她偷吃了元神珠。明明是它豁出性命打出来的元神珠,凭什么她得了便宜? “谁偷吃了!”为免银毛生异心,段郁宁早已跟楚胥羽统一口径,死活不承认自己吃了元神珠。 银毛那个气啊,却又不敢撕了她,一番怒骂之下才愤然离去。 段郁宁嘲它吐舌头,这家伙想利用她夺岽珠,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可等到岽珠到手呢? “你说万一银毛哪天要杀我,我打得过它吗?”银毛可没安好心呢。 楚胥羽倒是不担心,“你的武功造诣在江湖上屈指可数,加之有女魃泪在手,银毛应该不难对付。” 客栈人多不好施展拳脚,段郁宁不知自己的武功修为到了哪种地步,现在到了野外刚开试试手。于是,她当施展轻功跃上树,身轻如燕跃上树顶,在山林迅如闪电般急驰,将楚胥羽远远甩没了影。 她拔出女魃泪,使出十成的功力挥剑,凌厉的剑气迸射而出,十多棵拦腰被软断。一掌拍在树上,青葱林阴的巨树瞬间枯萎,再一掌拍去,“轰”一下在地上炸出大土坑。 楚胥羽施展轻功赶到时,山林已被段郁宁摧毁的不堪入目,而她正盘坐在树桩上收纳气息。体内有股浩瀚的真气不断流蹿,气血滚翻,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前渗出,段郁宁神色痛苦,不断用自己的内力逼压着陌生的真气,想纳为己有。 蟒蛇精的元神珠虽被她吃了,可那股真气却如脱缰的野马,不受人控制,做不到收纳自如。自从拍碎桌子,她都不敢对楚胥羽用力,就怕真气一不小心跑出来将他拍碎了,连拉手都是轻飘飘的。 两人修炼是的至阳的少林派内功,楚胥羽见她神色痛苦,当即跃上树桩坐在她身后,双掌抵在她背部,内力渡了过去,着急道:“郁宁,用太极八卦。” 两股不同的真气在体内对抗,稍有不堪便会被反噬。至阳的内力不断渡进体内,段郁宁听着楚胥羽的嘱咐,并没有将他的内力与自己的内力融合,而且与自己的内力对流,在丹田以太极八卦的方式不断运行。 太极八卦,最大的特特点是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两股真气成两股出八卦漩涡,再分成千万个小漩涡运行至全身各大经筋,一点点吞噬分散着蟒蛇精的真气。 当蟒蛇精的真气被全部吞食,被段郁宁纳为己用时,天色已是大亮,两人热汗淋淋,段郁宁将浩瀚的真气渡回他体内,甚是无私的将从蟒蛇精的真气对半分了。她用霸道的方式,直接将真气打入楚胥羽体内,容不得他拒绝。 收了真气,段郁宁从树桩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地上。 楚胥羽不解道:“岽珠马上就要出土,为何你将真气渡给我?”他的身体,就算再多的真气,亦是治标不治本,白白浪费了。 “我们同甘苦共患难。”段郁宁挽着他的胳膊往山下走,心情甚好道:“到时你也得帮我。” 一夜没睡,两人倒是神采奕奕,段郁宁饿的肚子咕噜叫,楚胥羽将随意带的零嘴递了过去。 段郁宁别有用心道:“见不到你家的舞小姐,会不会失落啊?” 楚胥羽莞尔,若有所思道:“嗯,一会回城里吃完早饭去见她,我昨晚做梦梦到她了。” 明知他说的是假话,可段郁宁那个恨啊,举拳作势要打他,楚胥羽拔跑就跑,两人在山林追逐起来,笑声悦耳。 一路打打闹闹进了城,碰上附近镇子赶集的日子,街上甚是热闹,两人吃了些东西便逛起来。路过一处算命摊,楚胥羽突然被叫住了,“这位公子,请留步。” 75 水火不容 楚胥羽停下脚步,遁着声音望只见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我看小兄弟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睍莼璩晓” 楚胥羽不相信算命的,抬脚要走,谁知段郁宁却将他拉住,好奇道:“先看他怎么说。” 两人的算命摊子前坐下,段郁宁问道:“先生,你先帮我算算。” 算命先生要了她的生辰八字,并看了她的手相,一番掐算道:“小姑娘,你天生命硬,对亲人非常不利,不过这场灾难已经过去,你不用担心。” 段郁宁脸色苍白,自她出生起,村里人便说她命硬克死了亲娘,时不时蛊惑爹要将她送走。 楚胥羽暗中握住她冰冷的手,低声安慰道:“算命的全是胡纠骗人的,你别信。” 算命先生耳尖,吊着声音道:“小伙子,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无。小姑娘你不用担心,你虽命硬却有贵人相助,一生没有大灾难。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切记不属于你的人或事,千万不能强求,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命中无时莫强求?段郁宁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赢勾说楚胥羽的妻子不可能是她,莫非这也是强求? 段郁宁心神不宁,忙让楚胥羽将生辰八字给了算命先生,她鼓起勇气问道:“先生,你算算我们的生辰八字,是否相配?” 算命先生一算,连连摇头,“这位小兄弟是水命,而你是火命,所谓水火不相容,你们今生没有男女情分。” “不可能。”段郁宁语气激动,一下子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我跟他有了婚约,他一定会娶我的。” “姑娘莫激动,虽然说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人世间的婚姻,牵红钱的是月老。” 楚胥羽拉住急脾气的她,劝着她重新坐下,“先生,我觉得不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月老红钱,重在两情相悦。况且你说的话相当不告谱,我跟她是同年生的,同属土命,哪来的水火不相容。” 算命先生摸着胡子,语气重长道:“小兄弟,人生变幻莫测,将来会有何际遇很难说。你天生体弱多病,谨防小人暗算,凡事顺其自然。” 段郁宁按捺住满腔的怒火问道:“你刚才说他在血光之灾,是怎么回事?” “前世因果,后世轮回,你今生所受的灾难,其实都只是在还前世的债。你命中千万劫数,稍有不慎便会殃及性命。火能给你温暖,能助你成就天下大事,亦能要你性命,切忌不要过于靠近,否则会焚烧自己。如果情不自禁,二十五岁终有一死劫,无药可救……” “你胡说!”段郁宁见他胡说八道,还蛊惑楚胥羽要远离自己,她怒得将算命摊子都掀了,动手要打他,“让你再妖言惑众,都说我们是土命了……” 怕出人命,楚胥羽将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死死拽住段郁宁离开。 强行拉开她走了段距离,楚胥羽安抚道:“算命的人向来都在胡说八道,你捡好的听就行了,不用生气。” “他咒你死,我能不气吗?”别说砸他摊子,杀人的心都有。 楚胥羽淡笑,“我的病,能多活一天都是挣的,何况他说我能活到二十五岁,该是高兴的事才对。” “他说你有血光之灾!”段郁宁气不打一处来。 “过几天要发生的事,可真要动刀子的,受点皮肉伤在所难免。”楚胥羽解释道“再者我病发吐血亦是常有之事,也算是血光之灾了。” “可是……”一想到她跟他有缘无分,段郁宁的心跟刀子抽心般难受。不管算命的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段郁宁悄然捂住被面具覆盖下的脸颊,她做这么多事,无非都是想靠近他,莫非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温暖的手掌扣住她的手指,紧紧挽住,楚胥羽语气坚定道:“不管算命的怎么说,我始终相信,我们会在一起的。” “可是……”段郁宁仍是忐忑不安。 “如果我真的只有二十五岁的命,你会嫁给我吗?” 段郁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哪天我死了,你便守寡了。”想到要她孤独终老,他终是底气不足。 段郁宁神色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楚胥胥笑,“行,那我也得让自己尽量活得久一些。” 两人渐行远去,倒霉的算命先生捡着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直摇头道:“想不到过了几千年,她的臭脾气一点都没有改变。劫道,能不能解,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回客栈的路上,楚胥羽觉得有人在暗中跟踪自己,他跟段郁宁兜了几个圈子,看到一茅山派的弟子鬼鬼祟祟的跟在远处。 段郁宁气不打一处来,想拔剑了结了他。 楚胥羽制止道:“岽珠过几天就快破土了,别再这节骨眼上惹事。” “堂堂茅山派居然做这卑鄙之事,真恶心。”想到舞千姿说蟒蛇精是茅山派打死的,段郁宁直想吐血。 楚胥羽忍俊不禁,“别再这样笑人家。” “你自己都笑。”段郁宁拿胳膊肘撸他。 两人哈哈笑,回到客栈钻被窝补眠。 在曲城玩了几天,银毛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敲晕了趴在屋顶上偷窥的茅山弟子,爬进段郁宁的房间。彼时段郁宁正在房间泡澡,见到色狼僵尸爬窗户进来,手掌一运气将不远处的女魃泪吸了进来,重重砸在银毛的脑门上。 脑门被砸得焦黑的银毛敢怒不敢言,甚是委屈的摸着额头,憋屈的心里直骂娘。 段郁宁冷着脸穿好衣服,“你来干嘛?” 受虐待的段郁宁支吾了半天,低头对手指,说是断魂坡的宝贝这几天要出土了,想请她出山夺宝。 “什么宝贝让你这么着急?”段郁宁明知故问。 银毛没多说话,只道是对僵尸修炼极为有利的宝贝。 段郁宁点头,让它先回去别再来客栈露脸,省得茅山派找自己麻烦,她会去断魂坡守着。 76 妖怪来袭 银毛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睍莼璩晓段郁宁跟楚胥羽做了番商量,连夜做了对付各种妖怪的符纸以防万一。不想暴露,两人将面部涂黑,戴着面具悄然去了断魂坡。 两人选了棵枝叶茂密的树,在树梢交错系了几根绳子,稳稳躺上去睡觉。站在树底往下看,两人的身影被枝叶遮住,只要不发出声响便不会被人发觉。 刚到断魂坡没两个时辰,便陆续有人提前上山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地势隐藏起来,较有实力的门派倒也光明正大的等待,到傍晚时分茅山派跟马氏驱魔族也上山了。浩浩荡荡一拔人聚在断魂坡,楚胥羽粗粗算了一下,不下百来人。对于银毛的预知能力,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段郁宁手中的女魃泪微震,想来是有妖怪靠近,不过在岽珠出土之前,它们不想与人类发生争斗,于是在山下悄然等待。 白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暮夜之后却是骤然生变,气色阴沉,空气燥热,雷声隐隐轰响。 断魂坡上,大伙既心慌又兴奋,沉睡了千万年的宝贝,只怕终于要破土地了,一时间个个蓄势待发,谨慎的提防着四周,以防遭遇不测。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人心不可无。 雷声越来越大,厚重的天幕被青色的闪电撕破,重重袭击在断魂坡,地脉摇摇晃动,好些没站稳的人裁了跟头,打了好几个滚才稳住身体。 闪电跟雷鸣交织,撕裂声不断轰袭而来,一颗百年老树被雷劈断,冒出一股焦烟。佳偶天成gl 段郁宁脸色发青,担忧道:“下次不会劈到我们吧?”手中的女魃泪,震动的愈发厉害。 “没这么倒霉吧?”楚胥羽心里亦没谱,“要不换个地方?” 说话间,霹雳的闪电劈到一道人影,当场劈得焦黑一片,烤肉味弥漫开。 “……”楚胥羽跟段郁宁面面相觑,地上也不安全啊。该死的银毛,这是想弄死人啊,它却不知躲哪藏起来了。 茅山派召集弟子布下避雷阵,只见身穿天蓝色道袍的弟子在黑夜中翩飞穿梭,灵活地拉动墨线跟符纸,布下方圆几丈的避雷阵,让大伙进去避雷电。众人纷纷挤进阵内,惊惶地打量着断魂坡,不愿意错过岽珠出土的时机。 “你们说,岽珠会在哪里?”偌大一个断魂坡,每寸土地翻开来找,没个半天压根找不过来。 大伙挤在避雷阵内,眼见着阵外的土地被雷电炸出一寸寸焦烂,危在旦危,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宝贝的魅力,让人不惜豁出生命。 八海过海,各显灵通。除了武林人氏及闻讯赶来寻宝的平头百姓外,各大降魔除妖的门派不愿意错过夺宝的机会,纷纷使出看家本领。马氏驱魔使出驱魔珠,念着口诀咒语,只见四十几颗魔珠闪着诡异的血红之光。感应到神秘灵力的马是今掐指一下,让弟子往东方南寻去。姐姐别走 舞万平朝大弟子使了个眼色,大徒子忙让小师弟跟着马氏族人而去,一些不甘落后的人也跟了过去。 茅山派是道家的泰山北斗,一些小门派自然唯舞万平马首是尊,见他掏出罗盘观起诀念咒一番,分别让徒弟赶往东南四背四个方向。茅山派弟子向四处分散,夺宝人一番选择之后各自跟了过去,一时间留在断魂坡山顶的人少了三分二。 留下来的人,都是些见多识广、老奸巨猾者,皆识破了其中的伎俩。见降魔除妖的几大门派掌门人不动,他们便坚守不动。 他们站得的阵地,正是楚胥羽跟段郁宁藏身的树底下。天雷地火闹了一晚上,直到东方鱼吐白才算安静下来,出去的各派弟子陆续回来了,其中被雷电避伤,摔伤或是莫名受伤亡等有十几人。 高手如云,出师不利或是胆小之人陆续有离开,却有更多陌生的面孔往断魂坡而来。楚胥羽跟段郁宁初入江湖,除了茅山派认识几个,其他人一概不识,加之藏身于树梢,为防他人发现时刻屏气凝神,自然没有办法打探消息,只是隐约听到他们有在打招呼,什么唐门高手,西域长老,甚至连武林盟主都出现了,连朝廷也没有错过这场热闹,派了一队锦衣卫过来。 短短时间,断魂坡人满为患,放眼望去足足有数百人。楚肯羽跟段郁宁面面相觑,这恐怕是场硬仗,鹿死谁手尚且不知。冲喜 夜幕再次降临,山下发生骚动,有人急忙上山来报,说是有妖怪吃人。潜伏在山下的妖怪已蠢蠢欲动,想到银毛之前说的话,岽珠破土只怕不远了。 随着山下不断响起的惨叫声,浓郁的妖气蔓延至山顶,段郁宁紧紧握住震动的女魃泪,冷汗自额前渗出,只觉得心脏似要从嗓子眼上跳出来。楚胥羽亦是脸色苍白,他忙用内力压下澎湃的气血。 天劫再次袭来,交织的雷电将树木掀翻,燃起熊熊大火,无数的妖怪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张开血盆大嘴扑向人类。百足蜈蚣生生将手持武器的人类吞下,硕大的蜘蛛吐出白丝,将人缠成茧,过有各种蛇类,蝙蝠妖蜂拥而来,断魂坡在天劫火海中血腥弥漫,人类跟妖怪厮杀起来。 飞禽类妖怪从天空俯冲而来,锋利的爪子,各种毒液接踵而来,段郁宁拔出女魃泪,剑身迸射出诡异的血色之光,一个跃身飞砍瞬间让一群妖怪燃烧成灰烬。天空中黑丫丫的妖怪化作鸟兽般退开,转身攻向地上的人类。 段郁宁与楚胥羽对望了眼神,从树上飞跃而下,加入斩妖行列。 断魂坡,电闪雷鸣,兵器打击声,凄厉的惨叫,肢体断裂的声音,浩劫无可避免。女魃泪所到之处,血鲜四浅,诡异的妖艳灼耀,妖怪纷纷往后退,露出惊恐之色。 万舞平盯着段郁宁手中的女魃泪,身体一跃从后背袭向她。女魃泪,岽珠,两件绝世宝物同现断魂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77 断臂之役 “小心。睍莼璩晓”一旁的楚胥羽持剑攻向舞万平的掌心,逼他收了掌力。想不到堂堂一代掌门,竟然会如此卑鄙。 想不到蒙面人武功高强,舞万平腾空向后翻身,衣袖十几支银针袭向杨楚胥羽,楚胥羽回剑护身,得了空隙的舞万平再次袭向段郁宁,想将她手中的女魃泪抢过来。 段郁宁忒不待见老匹夫,使出十成的内力一剑劈了过去。 剑未到,一股浩瀚的剑气袭来,舞万平胸口一闷,身体被重重撞飞出去,一口血喷了出来。剑气如烈焰噬人,五脏六腑被震伤,气血翻滚。 一生阅人无数,舞万平的武功虽算不入一流高手之列,但纵然跟高手过招起码也能斗个百儿十招,如今却被个子矮小的蒙面人一掌击败。女魃泪,只要拥有它,便能成为强者。 段郁宁早看舞万平不顺眼,有个不要脸的女儿,定然是败类老爹教的。她当即持剑刺了过去,想了结了他的老命。楚胥羽将她凌厉的剑式搁开,“先对付妖怪要紧。”舞万平再不对,也罪不至死,对于她杀人不眨眼的念头,他着实不敢恭维。 “他该死!”段郁宁眼露杀机。 “他不是你的对手。”说话间,楚胥羽用剑斩杀了两只妖怪。 段郁宁心生愤意,却也不想逆了楚胥羽的意,转身去杀别的妖怪。等着,一会再来对付这个老匹夫! 滚滚天雷劈下,将山顶的巨树劈烈,楚胥羽抱着郁段郁宁跳开,躲过致命一击,身体撞摔在远处,差点被炸起的焦土掩埋。熊熊烈火中,山崩地裂声响起,璀璨的七彩之光自地底深渊迸射而出。编剧大神之田螺小伙儿 银色身影骤现,向裂开的地缝冲了下去。段郁宁推开楚胥羽,往地裂处跃了过去。察觉到岽珠破土的妖怪们争先恐后往裂口冲去,而后知后觉的人类缓过神来时,当即不要命的扑过去。 一时间地缝口被挤得水泄不通,人踩人,妖怪吃人,冲在前面的被后面的一推,纷纷掉进地缝内…… 楚胥羽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眼前的不断死亡的一幕,顿时五味杂陈。为了一颗珠子,段郁宁竟然不顾生死,是为了他吗? 银色身影冲天而起,手持拳头大的流光溢彩剔透之珠,发出璀璨夺目之光。 楚胥羽抬头一看,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银毛。想到下落不明的段郁宁,一股气愤涌上心头,他忙施展轻功跃了过去,挥剑砍向银毛,想将它手中的珠子夺下来。 楚胥羽有多少斤两,银毛再清楚不过,丝毫不将它放在眼中,锋利的指甲将利剑横空抓住,用力一绞。楚胥羽早料它会有此招,手中的符纸击了过去,银毛向后一躲闪,手臂突然被深渊中冲上来的段郁宁一撞,岽珠被撞飞出去…… 岽珠跌落在地,混战的人与妖怪忙前向去抢,岽球被争来抢去,断魂坡尸横遍野,鲜血直滚。段郁宁跟楚胥羽围攻银毛,招招凌厉手不留情。 有段郁宁在,银毛自然不敢下狠手,怕一个不小心伤着她。段郁宁招招带着杀意,银毛一个劲地躲闪,嘴里不骂朝两人骂脏话:靠之,自家人打自打家。穿越美满人生 “谁跟你是自家人。”段郁宁呸它,女魃泪直刺它心脏,“你敢碰他,我就得杀了你。” 银毛气得嗷嗷叫,再耽搁下去岽珠就要被人抢走了。它忙喊停,向段郁宁认错,哀求说等宝贝到手之后,任她打骂都可以。 段郁宁想想也是,于是调转矛头去抢岽珠。沆瀣一气,在女魃泪与僵尸爪子的齐心协力之下,银毛很快便抢到了岽珠,却也被妖怪跟武功高强的人类转转围住。 在各派道士跟驱魔人面前,银毛仍是有所顾及的,它边躲避着符纸与墨斗线,边往后退。段郁宁趁它不注意,一剑刺中它的胳膊,劈手将岽珠夺下。 银毛气得嗷嗷叫,不要命的跟她打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纵然段郁宁有女魃泪在手,还有楚胥羽从旁相助,可仍是手忙脚乱。数十个武功登峰造极的人涌了上来,以一敌数十,几十招下来段郁宁胳膊上挨了两剑,而楚胥羽亦是力不从心,身上多处受伤,却仍是不肯独善其身。 想到岽珠的用处,段郁宁又舍不得扔下,只是对楚胥羽喊道:“快走。” “要走一起走。”楚胥羽搁开敌人刺来的剑,“是这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生死间,除了段郁宁,他什么都不想要。 命重要,他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这或许是唯一能让他活下来的机会,她死也不放手!重生33天,鬼后倾天下 知道楚胥羽重情重义,情急间段郁宁放狠话,“你快走,否则会成为我的绊脚石。”以他的轻功,逃命压根不成问题。 楚胥羽知道她想激怒自己,固执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段郁宁怒了,见他背部受敌,手中的女魃泪掷了过去,生生刺穿一名锦衣卫的身体。 手里没了武器,围攻之人更是无所顾忌,使出看家本领攻向段郁宁。没了女魃泪护身,段郁宁武功再高强,亦不是修炼千年的妖怪的对方,几个回合下来甚是吃力。 “啊……”锦衣卫都统从暗处偷袭,泛着寒光的刀将段郁宁的左臂砍下。 鲜血喷涌而来,岽珠跌落在地上,顺着斜坡往下滚。段郁宁痛苦地倒在地上,右手紧紧捂住伤口,泉涌般的血液自指间渗了出来。 楚胥羽眼前一片血红,他奋力回击杀了两个想致段郁宁死地之人,跃身向前紧紧抱住她,着急道:“你这个傻子。” “我……”段郁宁倒在他怀中,冷汗从额前渗出,“只是想让你活得更久一点。”只是,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夺下岽珠,想不到到头来连他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我们不会死的,一定可以活下去。”楚胥羽手中紧握着女魃泪,另一只手紧抱住她不放,“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块。” 78 祖宗来了 妖怪转身去夺岽珠,而人类却将目光放在女魃泪上,他们拔出刀剑,朝楚胥羽跟段郁宁刺了下来。睍莼璩晓天网般的兵器刺下,段郁宁朝楚胥羽露出一丝微笑。能死在他怀中,她心愿足矣。 刀剑迟迟没有落下,妖怪一步步后退,露出惊恐之色。 青色的闪电划破天空,一道高大的影子站在半空中,黑袍猎猎起来,金色的眼眸俯视着断魂坡,强烈的肃杀之气在天地弥漫。 人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兵器哐当掉落地,在厮杀中残活下来的千年妖怪匍匐在地,臣服在黑影之下,身体如米筛般抖动着。 染血的岽珠,从地上缓缓升起,飘至半空中,落入黑袍之手。 黑色影子落在地上,青色的闪电朝它直直劈下,只见它轻轻一扬手,闪电在空中停住。尖锐的指甲轻轻一勾,“噼啪”一声,青色闪电裂开,夜幕一分为二。 脚步向前,在段郁宁面前停下,黑色的影子笼罩下来。楚胥羽只觉得一股气息压迫而下,身体似被点穴般僵住了。他想抬头看清楚来者何人,无奈怎么使劲动弹不了身体。 段郁宁抬头,愕然道:“是你?” “卑贱如人类。”低沉的声音响起,岽珠随手被扔进她怀中。 段郁宁一直以为银毛在骗她,可真没有想到赢勾会出现。为了岽珠,人类与妖怪尸横遍野,在断魂坡血流成河,生命被无情剥去,可它却是轻轻一勾手指,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尸魔,拥有与神叫阵的能力,连雷公电母都奈它不何。一颗绝世宝物,在它眼中却是一文不值,它赏芝麻绿豆般扔给了她。 “为他断了只胳膊,值得吗?”冰冷残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长得丑就算了,现在还没了手,真是可怜。”女保镖的邪魅狼夫 段郁宁紧咬着牙关,血珠自唇间滴落。 “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或许他现在会感动,却短暂的犹如昙花一现。人类逃不过轮回,只要月老的红线不断,你就算付出的再多,都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妻子。” “不要……不要再说了。”段郁宁脸色苍白,心痛得犹如被刀子捅进来,无法呼吸。 不是的,他喜欢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他心底认定的妻子。楚胥羽心急如焚,到喉咙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拼命想向她解释,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你不相信?”赢勾面无表情地盯着段郁宁。 “我相信他!”段郁宁生气地瞪着他,“要杀要剐随你便,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赢勾冷笑,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嘲讽的话。他不再跟段郁宁说话,侧眼冷盯着楚胥羽,“告诉我,你爱她吗?” 头重的抬不起来,楚胥羽想说爱她,可脑袋却是摇了摇。 段郁宁的脸,瞬间苍白。 “你觉得她很丑?”玩味的声音响起。 楚胥羽想斥诉他,可脑袋却点头。 赢勾心满意足地打量着段郁宁的毫无血色的脸,“她现在断了只手,你还会娶她吗?” 楚胥羽想点头,却偏偏摇头了。弃妇农场主 “你一直在欺骗她?” 身体不受控制,点头的楚胥羽快疯了。 “不要再问了。”段郁宁朝着赢勾怒吼,“他不爱我,嫌我丑嫌我缺胳膊断腿,那都是他的事,我爱他就可以了。” 赢勾冷哼道:“愚昧。” 段郁宁望着面无表神的楚胥羽,苍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忘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嘴巴张了数次才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否认,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胥羽浑身动弹不得,有股莫名的力量将他的脑袋往下按。他知道,这个点头,会要了她的命。 施在身体内的力道越来越大,楚胥羽将十成内力汇集在丹田,猛地向脑门一冲,破了赢勾的束缚,着急解释道:“不是的,都是假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只要是你,我就永远不会放手。” 赢勾愕然,想不到区区一个短命鬼,竟然有能力破了自己的咒语。 楚胥羽紧紧抱住段郁宁,“这是他的离间计,不要上当了。” 她知道是离间计,也知道它在使伎俩,偏偏心会痛。因为大在乎,所以痛彻心绯。 “呵呵,我倒是小瞧了你。”赢勾指甲一伸,掐住段郁宁的脖子,对着楚胥羽道:“如果你不离开她,我就杀了她。” 楚胥羽抬头问道:“你百般阻挠我们,是因为她是你喜欢的人,还是她是你的女儿?” “……”赢勾满脸黑线。美人教主宠田妻 “……”段郁宁满脸黑线。 “你有病!”赢勾猛地一用劲,掐紧段郁宁的脖子,“我只是想让她变成僵尸而已。” “我不会让她变成僵尸的,哪怕你真得逞了,我也会杀了她。”然后,哪怕是黄泉地府,他都会陪着她一块去。 “然后呢?”赢勾冷哼。 “杀了你,为她报仇。” 赢勾鄙视他,转头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做僵尸,我不仅可以帮你接回手臂,还能拥有绝色容颜。” “我不愿意。”段郁宁断然拒绝。楚胥羽厌恶之事,她不想做。 “终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赢勾弯腰捡起被斩断的手臂,对接在她血肉模糊的胳膊上。宽厚的手掌握住断裂处,他微动着唇,白光自指缝间射出,段郁宁的痛楚慢慢消失,冰冷的手指动了动…… 楚胥羽愕然,忙检查着段郁宁的手臂,雪白的手臂没有一丝伤痕。他揉着她的手,有了丝丝温度。 将段郁宁从地上扶了起来,楚胥羽转身背对着她,悄然问了赢勾一句,“她曾是你的主人?” 赢勾冷哼一声,杀意渐露,“你还不配跟我说话。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滚!” “不管她是谁,那都是过去的事。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痛恨僵尸,痛恨妖怪,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 “滚!!!”赢勾额冒青筋。短命鬼,命不长,脑子却不是一般的开窍,让僵尸痛恨之至。 79 脱胎换骨 楚胥羽得到了答案,当下欲拉着段郁宁离去,只是面对着跪在地上如木偶般的人类,终是于心不忍道:“你如何处置他们?” 赢勾额冒青筋,段郁宁忙了他便跑,临走还踹了跪在不远处的银毛一脚,消失在黑暗中。睍莼璩晓 银毛匍匐着爬到赢勾面前,蹭过去抱它的大腿,却被赢勾无情的踢飞,“滚!”没用的废物! 贱命保重了,某尸如释重负,“嗖”一声飞走了。 赢勾放眼望着跪在断魂坡上的影子,衣袖一挥解了咒语。妖怪们四处逃窜而去,胆小的人类吓得屁股尿流,道门中人神色复杂的望着赢勾,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打败尸魔,只得含恨离开。 施展轻功离开断魂坡,楚胥羽在河边停下,望着段郁宁不说话。 段郁宁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灼灼生辉的岽珠重重包裹住,递给了他。楚胥羽神色复杂的盯着她,并没有伸手去接。 “我脸上有东西?”段郁宁伸手去摸脸。 楚胥羽猛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她不放,“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将岽珠交给银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对不对?” 段郁宁被他抱得呼吸不来,“起初以为岽珠可以祛除我脸上的胎记,不过都是银毛信口雌黄的话,却没有想到岽珠可以延年益寿。”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而已,未必可信。”楚胥羽将岽珠扔在地上,“我不在乎自己可以活多久,只希望在乎的人能平安。”他不敢想,如果赢勾没及时赶到,她已经做了他人的刀下亡魂。这些,让人想想都后怕。他气,他更恨,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首长大人,娇妻来袭 “我也不在乎自己可以活多久。”段郁宁反手抱住他,静静依偎在他怀中,“只希望在乎的人能平安。” 想到她为自己的付出,楚胥羽吻住她的额头,“郁宁,今生今世,我绝不负你。” 段郁宁埋首在他怀中,哽咽的哭了,“只要你不负我,我亦不负你。” 楚胥羽伸手拭去她的眼泪,疼惜的摸着她的手臂,“真的不会疼?”因为容颜,她极度自卑,他不敢想象若是断了条手臂,她该怎么办? “不疼。”段郁宁露出笑容。 “郁宁,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纵然你为了我能活下来可以连命都不要,可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开心的。”楚胥羽握住段郁宁的手,心有余悸道:“以后做事再别那么冲动了,我会担心的。” 段郁宁温顺地点头,将地上的岽珠捡了起来,“我们现在去哪?” 楚胥羽拉着她的手顺着河道而行,“我们偷溜出来的事,不知有没有被万福寺发现,不如先回去看看?” 尽管寺庙苦寒,不过有楚胥羽在,段郁宁倒也欣喜,她再也不想看到舞千姿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还有那些虚伪的门派。[free]和弃疗 “银毛对岽珠势在必得,它可能会回来抢。”楚胥羽拿着她递过来的岽珠,颇不是滋味。 “我才不管它。”段郁宁丝毫没将它放在眼里,“到时哄哄它就是了,好骗的很。” “……”楚胥羽满脸黑线。 一路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万福寺,化成楚胥羽跟段郁宁模样的两只兔子在静心院过得如鱼得水,并没有被和尚们发现。 段郁宁给雄灰免取名大灰,雌灰免叫小灰,白天让它们到山上吃草,晚上回笼子里睡觉。闲着没事,她跟楚胥羽还在山坡开垦了几块菜地,种了些胡萝卜让兔子磨牙。 段郁宁买些针钱,缝了个遮光的布袋将岽珠装好,让楚胥羽随身佩带。起初楚胥羽并没有在意,可慢慢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晨起修炼内力时,只觉得山林空气比以往清新纯净,内力在体内运行的愈发畅通无阻。 楚胥羽心生疑惑,于是摘下岽珠再次修炼,内力跟之前没佩带岽珠之前一样,行走至各筋络会阻碍不前。他将情况跟段郁宁一说,段郁宁双手合抱岽珠,盘腿修炼,一个时辰下来出了身热汗,却觉得通体顺畅,内力较之前的修炼精进许多。 舞千姿虽爱吹牛,却想不到岽珠真有此妙用。段郁宁欣喜万分,要他随身佩带不能摘下来。或许,岽珠真是驱除他体内的浊气,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呢。 她差点用命换来的东西,楚胥羽倍加珍惜,除了洗澡连吃饭睡觉都没有摘下来。两人在静心院朝夕相对,偶尔闷了会到山下走走,给两只兔子带些吃的。[韩娱]告白的日子(gd同人) 半年转瞬即逝,楚胥羽的身体大有好转,肺痨发作了两三次,却是一次比一次轻,内力修炼明显提升。段郁宁之前练的外功,均是楚胥羽拆解的,他自然对那些招术滚瓜烂熟,于是逐步从简单的练起。随着内力的精进,所学招术的威力愈发强大。 段郁宁来了兴趣,每天都会陪他一块练剑,晨曦相对,月影成双,黑亮纯净的眼眸中,望到的只有彼此。 在万福寺短短两年时间,楚胥羽跟段郁宁都变了许多,随着年纪增长,两人的身子骨开始疯长。长年习惯的缘故,段郁宁的身体窈窕柔软,肌肤莹白红润,若非脸上骇人的胎记,是个倾城绝色的少女。 较之段郁宁的蜕变,楚胥羽的变化更为明显,没了病魔的折磨,往昔病态阴柔的脸庞愈发阳光俊逸,练武让他肌肉结实体格键壮,清澈的眼眸如深海黝黑的宝石,深邃的让人难于自拔。天热时脱了上衣在院前劈柴,赤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泪珠。段郁宁倒了碗让他解渴,目光无意间落在他的身上,及及收不回来。 “怎么了?”灿烂的笑容扬起,楚胥羽带着粗茧的手轻轻搭在她手肩上。 “没……”慌神的段郁宁脸色绯红。 楚胥羽喝完水,拿起放在屋檐下的一束红色石榴花递了过去,“早上顺手上山上摘的,送给你。” “谢谢。”段郁宁拿起花放在鼻间闻,心花怒放。 80 不能看那里啊! 端午前夕,迷雾重重,冷风夹着细雨。睍莼璩晓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叠叠峦峰,楚胥羽悄然叹息,收手中的书信纳入衣袖之中。 “怎么了?”段郁宁从身后抱住他,脸颊静静贴着他的背部,双手轻轻覆在他冰冷的手上。 “舅舅从边关寄来的书信,鹫国边前溃败,失了三座池城,他还受了重伤。”风冷,楚胥羽的声音带着担忧。不觉间两年过去了,不知远方的亲人过得如何,若非幸得有段郁宁陪在身边,只怕他已不在人意。 “我们好久没下山了,既然你这么担心舅舅,不如下山走走吧?”这半年来,他的肺痨几乎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武功自然突飞猛进,放眼武林不再是以前的三流角色。 楚胥羽对武学的造诣,远远高于段郁宁,若非身体限制,他是千年难得的旷世奇才。 两年来在万福寺循规蹈矩,住持方丈对楚胥羽相当放心,丝毫没有怀疑是兔子精从中作怪。妖怪可以自由幻化成人形,段郁宁对此各种羡慕嫉妒恨,若非楚胥羽对她千百般好,她都恨不得将小灰那张漂亮脸蛋给扒下来贴自己脸上。 其实小灰是只极其聪明的兔精,它知道段郁宁非常在乎容貌,故通常在她面前将自己变得更丑,或是跟大灰窝在笼子里亲昵打闹。 自小没娘,被村民嫌弃,段郁宁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甚至对发育的身体都懵懂无知。第一次来葵水是早晨醒来时,肚子抽搐得厉害,段郁宁对着染红的裤子,愕然的半天缓不过神来。恰巧前晚跟楚胥羽偷溜下山到镇上瞎逛,大吃特吃了一顿解馋,结果回到山上闹肚子,跑了一夜的茅房。楚胥羽一个晚上都陪在她身边,最后被折腾累了,两人抱起一团睡着了。总裁替补爱 早上一睁眼,楚胥羽不经意间看到了染血的床单,吓得脸色苍白,“你出血了!” 男女身体悬殊,尤其是女人的特殊部位流血,段郁宁自然被吓得半死,以为自己得了恶疾将不久人世。 “怎么就出血了?”楚胥羽急得语无伦次,伸出就要去解她的裤子,“我看看。” “我……”段郁宁紧紧揪住裤子,面红耳赤道:“……那里不能看。”他是男人,怎么能看她那个地方,羞死人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楚胥羽尴尬地收回手,“我先出去,你自己检查一下。换条裤子,我送你下山找大夫。” 楚胥羽转身欲走出房间,段郁宁手足无措道:“你别走,我怕。”她不会真得要死吧? “我不走。”楚胥羽背对着她,紧张的手心出汗,“你自己快检查一下。” 段郁宁尴尬无比的背对着他,解开裤子……然后哭了起来,“我真的要死了。” “怎么了?” “肚子好痛,一直在出血。”面对生死她从未怕过,可对着莫名出血的特殊地方,她却是前所未有的惊慌。 听着他无助的哭声,楚胥羽急得忙转过身来,一眼看到她白花花的挺俏屁股,当即羞得红了脸。非礼勿视,他急得往外走,“我去找小灰。”小灰是雌兔,经常幻化成女人,或许她能帮忙。[清]顺治之路 笼子里空空如也,楚胥羽施展轻功往后山寻去,在一处山坳处寻到了小灰的身影。她幻化成赤果果的女人躺在地上,一精壮的男子正趴在她身上,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对于两只兔子身体相交的扭曲模样,楚胥羽虽然觉得震愕,却也觉得非礼勿视。 眼睛刺痛不已,楚胥羽忙转身背着山坳,清了清嗓子道:“小灰,郁宁找你。” 缠绵的两只兔精一声惊呼,连忙分开了,慌张的扯过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 穿好衣服,小灰尴尬的走到楚胥羽身边,语若蚊音道:“主人,有何事?” 楚胥羽着急地催促道:“郁宁得了重病,你快回去看看。” “我马上就去。”小灰羞得飞身离去。 楚胥羽不禁松了口气,刚要回静心院,却见大灰站在一旁,神色尴尬到了极点。 “我们一块回去吧。” 楚胥羽并没有地意,施展轻松往回静心院,大灰忙跟了上去。 站在房门外等候,楚胥羽有些好奇山坳上的事,不由问道:“你们刚才是打架了吗?”这两只兔子脾气相当温顺,平白无故的为何要打架,而且小灰还哭得哽咽不停。大灰平时可是相当疼小灰的,有啥好吃的都会让着小灰,从未出现过似刚才那般狰狞的模样,好像要将小灰吃了。终极医师 “主人,我跟小灰没有打架。”大灰低头解释道。 “那你们在干什么?”远离尘事,楚胥羽对男女之事不懂。 “做……做一些亲密之事。”大灰有些口吃,“等过几年主人长大了,便明白了。” 楚胥羽不解道:“为什么要过几年才懂?” 大灰憋了半天,红着脸道:“跟相爱的人在一起,便会想要靠得更近,做一些肌肤之亲的事。” 楚胥羽瞬间懂了。他们做的事,大抵是跟他跟段郁宁拉手、拥抱一样,只想彼此靠得更近一些。只是,那姿势也太奇怪了些。 兔子精虽有百年修行,可它们也清楚胥羽跟段郁宁并非普通人,尤其是段郁宁天生带着股煞气,纵然它们有百年的修行,对着段郁宁仍是有所顾忌的。普通人类,是无法驾驭上古最凶煞的女魃泪,也无法承受蟒蛇精的千年元神珠。传说中,女魃泪忠贞不贰,它的主人除了女魃再无他人,可是楚胥羽跟段郁宁却能随心所欲驾驭它。换句话说,女魃泪认了两个凡身*的人类为主人。若说段郁宁煞气重能承受蟒蛇精的千年元神精,可楚胥羽恶病缠身,依他的体质,纵然段郁宁已经将元神珠的灵力融于体内再过渡给楚胥,他的身体也会因突然接爱空前强大的灵力而暴毙,可偏偏这等不可能的事,他却安然接受了。。 81 我也来那个了啊! 所有不同寻常之事,只要发生在楚胥羽跟段郁宁身上,最终都要变成再普通不过,连飞尸银毛在段郁宁面前都是逆来顺受,两只兔子精自然得乖乖听话,每次在段郁宁前面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丝毫的造次。睍莼璩晓对着脾气温和的楚胥羽,才算稍微松了口气,却仍是不敢有二心。 大灰是只忠厚老实的兔子,在野外跟小灰合欢被主人抓到,不善表达的他面对楚胥羽的好奇地提问,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楚胥羽向来点到为止,不爱八卦,并没有对野外之事刨根问底。 没多久小灰从屋里走了出来,忐忑不安的楚胥羽忙问道:“郁宁怎么样了?” “主人,她什么事都没有。”小灰面露笑容,“你不用担心。” “那为何出血了?”楚胥羽紧张道。他病得再重,也只是从嘴巴呕血,那个地方可不会出血。 小灰解释道:“姑娘家长大了,每个月都会来葵水的。” “……”长大就得出血,这是什么逻辑?楚胥羽没少看书,却偏偏没有看过《女经》,对女人的身体没有任何的认知。 见小灰笑则不语,一头雾水的楚胥羽走进房间,只见段郁宁一改之前的惊慌模样,面露欣喜半躺在床前。见到楚胥羽走了进来,她脸颊泛起两朵绯红。 “……还痛吗?”她由忧转喜,他突然之间不知该问什么。穿越np系统男主如何捡肥皂 段郁宁害羞地点头,“很痛。” “要找大夫吗?”楚胥羽试探道。 段郁宁摇头,“小灰说过两天就没事了,还说所有的姑娘长大后都会这样的,无须惊慌。” 楚胥羽不懂,不过长大总是件高兴之事,可想到流血又是件极其恐怖之事,真是难为她了。想着她没吃早餐,楚胥羽亲自下厨,给她熬了热粥炒了份青菜。找到针线用牛皮缝了个袋子,装了袋热水放到她手,“听说捂捂肚子会没那么痛。” 肚子抽搐得相当难受,段郁宁疼得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鼻子里弱弱哼了声。 楚胥羽坐在床边,将牛皮热袋塞进被褥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拭去她额头的汗,恨不得替她承受痛楚。 葵水之后,段郁宁的身体愈发凹凸有致,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韵味。好几次她从身后抱住他,凹凸有致的柔软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身躯。不知为何,楚胥羽的脑海会浮现大小灰在山坳的赤/身/裸/体相交的情景,身体不觉间发烫,只觉得口干舌燥,耳边响起它们奇怪的呻吟声。 心里装着事,楚胥羽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他跟段郁宁在山坳上脱光衣服肌肤相亲。 醒来之后,裤裆处湿了一片。楚胥羽知道,自己梦遗了。鹫国女子十三及笄,男子十五弱冠,他与段郁宁同年,她离成年不远,而他还差两年多。星际之四面楚歌 段郁宁身体的变化,让楚胥羽起了好奇之心,却又难以启齿。趁着晚上天黑,在段郁宁睡熟之后,楚胥羽悄然下山买了小灰推荐的《女经》,秉烛臊着脸看完了。《女经》写得相当详细,连男女之事及合欢方面都写得特别详细,还配了各种图画,其中一个姿势正是大小灰在山坳做的动作。 解了男女之谜,楚胥心将《女经》偷偷烧了。 两年深居简出,楚胥羽曾写过几封回皇宫,却是石大海一直没有回音,若非舅舅从边关回了封信,他还真不知鹫国发生了变故。之前虽不得父皇兄长的喜爱,可在皇宫也算养尊处优的,没有吃过苦头,可谓不知民间疾苦。后来被流放,确实是吃了许多苦头,但一路有段郁宁生死相伴并没有病死他乡,现在有瓦遮头、三餐能温饱,比起颠沛流离的百姓,已是非常幸运。 身为皇家弟子,不管受不受重用,他有责任跟义务去保护鹫国的百姓,只怪他能力太过微弱,面对强敌入强侵却无法保家卫国。 “郁宁,我想去边关走走。”楚胥羽做了决定,不想永远呆在万福寺生老病死。不受父皇宠,流放出来了,只怕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去了。堂堂少年郎,应志在四方,他不能老死在慌山野岭。 段郁宁在山上也呆腻了,恨不得循规蹈矩的楚胥羽开金口,如今他终于松口了,她自然万分欣悦,激动的立马回屋收拾。 将事情给大小灰交代清楚,楚胥羽跟段郁宁刚要连夜下山,屋内烛光一晃多了道银毛身影。王爷掀榻:妃要一纸休书 一年来,静心院风平浪静,整天跟着楚胥羽在深山中卿卿我我的,段郁宁已经将银毛彻底遗忘了。若非它龇牙咧嘴站在跟前,她还以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野人呢。 断魂坡混战,为了抢夺岽珠,银毛被卫道士、驱魔族及千年妖怪围攻打成重伤,在赢勾手下讨了活路之后,跑到深山老林往棺材里一躺。 眼睛一闭,一合,待它养好伤,一年过去了。 想到段郁宁卑鄙无耻将岽珠抢走了,暴躁如雨的银毛怨不下这口气,哪还顾得上赢勾祖宗的命令,冲到静心院要杀人越货。 瞧它那架势,段郁宁心里也不爽,冷哼一声道:“你想咋地?” 咋地?银毛想岽珠想得快疯了。瞧姓楚的短命鬼才佩带了岽珠一年,由弱柳扶风变得龙精虎猛的,打死头牛都不带喘气啊。尼玛,当初她明明答应帮忙抢岽珠给它的,谁知竟然反利用它了。如果岽珠当初落到它手上,还用在棺材里睡一年疗伤吗?还不早将那些卫道士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这两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非得弄死他们不可! 银毛一声怒吼,锋利的指甲直直探向楚胥羽的喉咙。楚胥羽向后一闪,轻松躲劈。怕毁了静心院,楚胥羽跃身出了房间,稳稳落在院门前。 银毛怒吼着冲了出去,张牙舞爪银发横飞,龇牙咧嘴跟楚胥羽拼命。楚胥羽轻功卓越、内力雄厚,一人一尸在院前打了起来,黑暗中影子交错晃动。 82 一哭二闹三上吊 僵尸力大如山,气震山河,一招一式的地动山摇。睍莼璩晓楚胥羽两年来没少研究它偷来的各派武功秘籍,当即施展武当派的太极拳法以柔克刚,加之学了些除魔降妖的法术,纵然银毛是飞尸一时间却也奈何不得。 段郁宁从房间奔了出来,刚要拔剑加入战斗,却见楚胥羽身手灵活没落下风。她将女魃泪扔了过去,楚胥羽凌空转身接住剑,借助符纸的威力用女魃泪跟银毛打了起来。 女魃泪,诛神除魔,楚胥羽将它挥发的淋漓尽致。面对威力无穷的女魃泪,处处受人掣肘的银毛不由方寸大乱,不到半刻便吃了几剑,身上散发着黑色的焦味。 打不过楚胥羽,银毛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于是它忙喊停战。 楚胥羽并非心狠手辣之人,面对占下风的僵尸,并没有赶尽杀绝,毕竟它曾救过自己跟段郁宁的命。痛打落水狗,是他所不擅长的。 武力讨不到便宜,银毛改变策列。楚胥羽非常好搞定,关键是段郁宁软硬不吃。 于是,银毛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跟个深闺怨妇似的,哭得眼泪鼻涕齐飞。 楚胥羽满脸黑线,觉得银毛平时跟段郁宁来往比较密切,该交给她处理。 段郁宁对这只奸诈狡猾的僵尸没有好感,却也并非绝情绝义之人。尽管它是赢勾的狗腿子,可当初它好几次救过自己的命,如若它不帮楚胥羽吸浊,若许她跟他都已经不在世上了。 银毛抓住了段郁宁唯一的弱点,坐在地上哭得啊,说自己当初是如何不顾性命救楚胥羽的,她不能忘恩负义。没有它,楚胥羽不可能好好活着,还学了一身的好武艺。它只是想看一眼,摸一下梦寐以求的岽珠,千万年难得一遇的珍宝啊。原来是缘 怕不够入戏,银毛不惜下血本,它跪在地上匍匐向前抱住楚胥羽的大腿,却是向段郁宁祈求,“只要你让我摸一下岽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啊。”没错,抱着楚胥羽的大腿哀求段郁宁就对了,唯有这招百试百灵。 “此话当真?”段郁宁本想着将它赶走算了,脑海中却突然涌出一条妙计。 银毛连连点头,“当真,比珍珠还真。” 段郁宁自然不相信它的鬼话,什么摸一下岽珠死了都愿意,它根本就是想占有。既然它想占有岽珠,她便将它占有。如此一来,纵然银毛将来得了岽珠,可仍逃不脱她的手掌心。 “好,只要你同意做楚胥羽的尸煞,我可以让你天天摸到岽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听到她恶毒的主意,银毛如面粉般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了。 尸煞,道家禁术,道士用特殊的法术用自己的鲜血对僵尸进行祭祀,僵尸的性命生命寄宿于人类,从此心灵互通,可以感应对方安危。说得简单点,便是宿主跟寄主通魂,将彼此的性命交付于对方,如果宿主死亡,寄主亦会跟着死去。 此术过于凶悍,为防被有心之人利用僵尸作乱,早已被道家禁用。说是禁用,其实只是不拿到明面来说,私底下各门各派仍在偷偷养尸,像茅山各弟子几乎人手一只,没事净让僵尸给他们当牛做马。调教女神 段郁宁歹毒心肠,让银毛心寒不已,可若让它放弃岽珠,真的是做不到啊。 犹豫再三,银毛一咬牙同意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贼婆娘,太狠了!不过也好,跟她有了契约关系,赢勾便不能随便动它寒毛,否则段郁宁也会受感同身受的。 银毛同意卖身,段郁宁甚是高兴,手指指向楚胥羽,“行,你跟他订契约。” “……”银毛愕然。尼玛,她从头到尾都在耍它是吧? “我不要!”银毛暴走,言语甚是激动,“他是短命鬼,哪天喘不上气来就死翘翘了。” “对啊。”段郁宁点头,“所以你千万不能让他死,因为他一死你也会跟着死了。” 愤怒的银毛口不择言,“你……你就是后妈养的恶毒女人。”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拦着。”段郁宁云淡风轻道:“反正你现在也打不过我跟他,想抢走岽珠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银毛气得发狂,獠牙直露,却不敢直将她杀了。 楚胥羽将段郁宁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们根本不会养尸,这招是不是太险了?” “不会可以学啊。银毛当初从茅山派偷的书里面,其中有一本秘籍里讲到了尸煞的祭祀方式。只要将银毛拿下,我们不但少了个敌人,还多了个盟友。纵然它有二心,可性命掌握在你手上。你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擦枪走火 楚胥羽不同意让银毛做自己的尸熬,“他怕我死早了,我也怕他死早了。” “它可是只千年飞尸,连茅山派都得顾忌几分,哪有那么容易死。”段郁宁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哪天它真要是快死了,我们解除契约就行了。总之,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它比我们长命多了。” “可我们留它在身边,似乎没啥好处。” “它对岽珠心不死,今天没抢到他日必会想尽千方百计来抢,与其整天防着它,倒不如让它为你做事。我们不是马上要去边关嘛,万一遇到敌人,让它上去挥两爪子。” 段郁宁一门心思为楚胥羽,他自然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于是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思。之前没有学过驱使僵尸的术法,楚胥羽将那本压箱底的茅山控尸秘籍重新悉翻了出来,跟段郁宁研究了好几天,总算是有了眉目。 对秘籍中有些咒语不明白,楚胥羽将咒语分段抄下,特意到道观寻问了道士。对于茅山派古老的控尸秘术,普通的道士自然不清楚,对于奇怪的符文认得寥寥无已。凭着简单的译文,加之查阅了茅山派的所有秘籍,楚胥羽在四五天时间内将控尸术参透明白了。 准备了相关祭祀品,楚胥羽按着控尸术的要求,用黑狗血在院落前画了黑白八卦阵。银毛被扒光上半身盘坐在八卦阵内,浑身沾满了符纸…… 83 以众欺寡 楚胥羽咬破手指,用鲜血将咒语写在银毛的身上。睍莼璩晓一人一尸盘坐在八卦阵内,楚胥羽双手起诀念咒,院前平空起了阵阴风,烛火摇曳晃动。皎洁月色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多了分诡异的气氛。 段郁宁打了个冷颤,身上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楚胥羽临时抱佛脚,也不知管不管用,会不会被阵法反噬? 楚胥羽跟银毛掌对掌,掌上的血咒彼此融于对方体内。约摸过了一刻钟,大汗淋漓的楚胥羽收回双手,而银毛上半身的咒语融入尸身中。 阵法结束,段郁宁递了条手帕给楚胥羽擦汗,担忧道:“成功了没有?” “我也不清楚。”楚胥羽不太确信。 段郁宁让小灰取来匕首,“试一下就知道了。” 舍不得扎楚胥羽,段郁宁将目光落在银毛身上。银毛“蹭”地上跳起来,冲着段郁宁龇牙咧嘴,朝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有异性没人性啊!此女毒如蛇蝎,不得好死啊! 段郁宁一把扯过它的手指,锋利的指尖划破干枯如皮革的指尖。 “嗷!!!”纵然没有痛觉,银毛仍是夸张的嗷叫。 “有痛觉吗?”段郁宁踹了银毛让它闭嘴,目光望向楚胥羽。 楚胥羽摇头。 “嗷!!!”丧尽天良的某人接着在银毛手臂上划了一刀。极品红颜劫 楚胥羽仍是摇头。莫非阵法失败了? 段郁宁一咬牙,重重扬起匕首刺向银毛的大腿。 “嗷……嗷……”银毛痛哭起来,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吼。 “唔……”楚胥羽一声闷哼,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左腿。 段郁宁吓得脸色苍白,忙将手中的匕首扔了,“怎么了?” 咬牙忍住剧痛,楚胥羽半晌才缓过气来,“痛,像被刀子扎了。” 尸煞契约成功了,可段郁宁肠子都毁青了,早知就不用那么大力,真是扎在银毛身,痛在楚胥羽心。 疼痛仅是片刻,没一会便消失了,虽说僵尸没有痛觉,可楚胥羽仍觉得它受伤了。尸煞与宿主之间,真是不可思议,但愿银毛以后能有所收敛。 爹不疼娘不爱的银毛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不停。段郁宁听着心烦,瞪了它一白眼,“大男人,哭什么呢?真丢人!从现在起,你得小心别受伤了,否则楚胥羽若有个闪失,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银毛爬到楚胥羽跟前,扯他的裤头。楚胥羽满脸黑线的打掉它的爪子,将黑色的袋子从腰上取出,递给了银毛。 如获至宝的某尸顿时破涕为笑,隔着布袋对岽珠猛啃。 “又哭又笑,也不害臊。”段郁宁卑鄙它。官痞 岽珠分配问题,忒让人头痛。经过银毛的据理力争,它得到了稍微平等的待遇。岽珠一分为三,每人各占四个时辰,其中段郁宁的四个时辰给了楚胥羽,即银毛每天有四个时辰抱着岽珠修炼或睡觉。碍于僵尸不能见光,它被分到了晚上。岽珠仍是由楚胥羽保管,银毛在夜深人静可以来取,且不准离楚胥羽十丈距离,天亮必须归还。 投票二比一,尽管银毛觉得分配不合理,却是人薄言微,反抗挨打只得忍气吞声,只希望勤能补拙。它天一黑便出现在楚胥羽身边,讨要到岽珠之后抱爱不释手的抱着修炼起来。 段郁宁对赢勾甚是好奇,问了好几次银毛,可银毛一改常态对赢勾的事守口如瓶,始终不肯透露尸祖为何会对她格外关照。僵尸不说,段胡宁转头问楚胥羽,依着他的聪明才智,定然不难猜出赢勾的目的,可谁料楚胥羽却是连连摇头,说猜不透赢勾的想法。 在楚胥羽身边呆久了,段郁宁注意到他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他不谙世事,不擅长撒谎,每次说谎话时,他的左手悄然微握。她说赢勾之事时,他的左手便是微握的。 他在撒谎!赢勾为何会对她这个凡人格外关心,为何会让银毛来保护她,为何要不断阻止她跟楚胥羽在一起,他明明知道,却是偏偏不说。 难道,正如他之前问赢勾,她是它的情人或是女儿? 想到这,段郁宁打了个冷颤,雷得外焦里嫩。 交待了大小灰几句,段郁宁连夜跟着楚胥羽下山,往边关雁门而去。 一路从南往北,楚胥羽想了解各地民情,走得并不快。越往北,看到民不聊生的景象,他的脸色越深沉,包袱的银子也越来越少。贾环的自我奋斗[红楼同人] 段郁宁见他眉头紧锁,不由解释道:“这些年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朝廷长年打仗不断征壮丁。男人都打仗去了,,田地无人耕种便都荒芜了。许多百姓活不下来,挖草根吃树皮卖儿卖女的事见怪不怪。” 曾经,他一顿饭所需的银两,比普通百姓家一年所花的钱还多。想到奢华的皇宫,楚胥羽觉得无地自容。 遇到饥不果腹的穷苦百姓,楚胥羽都是慷慨解囊,虽有段郁宁在一旁严格把关,可不到半个月钱袋见底了,连买馒头充饥的铜板都没有。两人饿了一天,等晚上银毛现身时,段郁宁让它到为富不仁的土豪家里搞点银子花花。 段郁宁用岽珠威胁,银毛只得乖乖听话,不到半个时辰便搞了许多金银珠宝回来,外加一只烧鸡。 有银毛在,不但解决了温饱问题,楚胥羽跟段郁宁一路劫富济贫,花了两个月时间到了雁门。 雁门、暨州、榭关,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从关外战场退下来的伤兵残在此养伤,偶见街道施有粥棚,不经意的角落会突现病死饿死的百姓。楚胥羽快马加鞭疾驰到雁门将军行邸,却被守门的两名士兵拦下,说是没有令牌或姚将军的口喻一律不许进出。楚胥羽不能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是姚将军的远房亲戚,烦请他通报一声,不料却被赶了出来。 段郁宁见士兵蛮不讲理,想来个硬闯,一掌劈死狗眼见人低的士兵。 楚胥羽忙拦下她,“郁宁,将我之前送你的玉佩拿出来。” 84 这孩子不听话啊 段郁宁将玉佩掏了出来,楚胥羽再次向前对士兵,“这块玉佩是姚将军之前赠送给我的,烦请你通报一下。睍莼璩晓” 玉佩晶莹剔透带有暗香,没有任何瑕疵,雕工精细,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玉。玉佩不菲,士兵不敢再怠慢,其中一人进去请教总管大人。半刻钟不到,总管大人便匆匆忙忙走了出来,恭敬地将楚胥羽请了进去。 “玉佩真是你舅舅送的?”走进将军行邸,段郁宁低声问楚胥羽。 楚胥羽莞尔,“是我母妃送的,不过舅舅一眼就能认出来。” 姚千城,戎马一生,为鹫国立下汗马功劳,官居鹫国兵马大元帅,手握重兵。虎父无犬子,嫡子姚震年少成名,一路从士卒到将军,刚三十而立却是战功赫赫。这些年他一直驻守边关,数次打退入侵的鹰辽敌军。姚震再厉害,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廷的兵马跟粮草补齐不及时,军饷更是大半年都没发了。面对兵强马壮的鹰辽军,军心晃动的鹫国一败再败。姚震身受重伤,加上怒火攻身,竟然一病不起。 偌大的行邸,但凡值钱的东西姚震都让总管变卖换成粮食应急了,四处空荡荡的透着萧肃落败之意。在楚胥羽的记忆中,舅舅是豪爽俊朗之人,行走风动如兔,是铁骨铮铮的真男儿。 可如今站在床前,他只看到一个身体瘦削脸满胡渣的病人。明明才三十出头,却是两鬓生了白发,断断续续的咳嗽让苍白的脸血色全无。 见到楚胥羽,姚震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愕然打量了半晌才道:“十三殿下?” 魔王追妻:腹黑儿子好色娘 楚胥羽愕然,父皇育有九子,并无十三殿下。舅舅他是不是病糊涂了? 尚未来得及开口,楚胥羽的手突然被姚震紧紧抓住,“十三殿下,你没有死!我就知道你没有死,这些年你到底哪里去了?舍妹她……她一直记挂着你。” 姚千城有一儿一女,长子姚震,长女姚慧妩。姚慧妩,便是楚胥羽的亲生母亲。 “……舅舅。”楚胥羽在床边坐下,眼眶发酸,“我是羽儿。” 姚震愕然,半晌才缓过神来,“羽儿?” “你不记得我了?我在万福寺给你写过信,不知你收到没有?” 姚震一直打量着楚胥羽,良久才急道:“几年没见,想不到你变化如此大,舅舅都认不出你来了。”像,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舅舅在边关受苦了。”楚胥羽激动的紧握住他的手,“我终于见到你了。”除了母妃,最疼他的就是舅舅了,可现在他却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短暂的相逢喜悦过后,姚震着急问道:“你不在万福寺呆着,怎么跑到边关来了?若是被宫里的之人知道了,你是要受重罚的。让舅舅说你什么好,真是糊涂。” 动怒之下扯裂了伤口,姚震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自额前渗出,难受的咳嗽着。 逆战成妃 楚胥羽扶着他半躺着,邓慰道:“舅舅别着急,我是虽是偷偷出来的,但绝对不会被父皇他们发现。” “宫里的那个女人恨不得将你跟你娘除之而后快,你被她陷害流放到万福寺,她岂会不派眼线监视你。只怕你前脚刚离开万福寺,这消息后脚就传来宫里去了。”一个小破孩,真是不知人心险恶,居然敢跑到边关。 “万福寺有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要有他在,便不会有人怀疑我离开了。” 姚震愕然,半晌才道:“你找人顶包?” 楚胥羽微笑着点头,“请舅舅放心,此事只要你不说去,绝对没有人知道。” 姚震将目光落在段郁宁身上,“这位小兄弟是谁?” “我跟你提过的,我的救命恩人段郁宁。如果没有她的照顾,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姚震打量了段郁宁,对她一番道谢后对楚胥羽道:“你在这里吃顿便饭,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 楚胥羽让段郁宁回避,顺手将门也关上了。 “舅舅,我自出生起便身体不好,御医说我没几年活头。每次你进宫看我,讲边关金戈铁马、沙场秋点兵的,我都非常羡慕,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也能出来见识一下。生为皇家子弟,保家卫国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我有这个机会了,还请舅舅成全。” “你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姚震气得喷血,极怒攻心咳嗽不停。重生之妖女临门 姚震身受重伤,气血亏损内力耗尽,连喘气都费劲。楚胥羽不再费口气解释,抓他的手掌运起内力探了过去,姚震气血紊乱,多处筋脉受损。 楚胥羽将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渡了过去,姚震不可思议道:“你……?”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如此浑厚的内力?楚胥羽天生体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自己曾想让他习武强身强体,可不料他连最简单的蹲马步都做不了。如此虚弱的身体,别说习武连做些激烈的动作,都不定都能要了他的命。 至亲的舅舅,楚胥羽没有任何隐瞒,将这两年多来的际遇如数告诉了姚震。姚震沉默半天,才总算是缓过神来。眼前的外甥,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病弱的孩子,他的内力深不可测。 “你确定寺里的两只兔子精不会被人揭穿?” “不会。”下山之前银毛在大小灰身上做了些手脚,它们一旦离开结界便会丧失灵力。 姚震仍是不愿意留下楚胥羽,“如是换在平时,我会留你段时间,可现在鹰辽大军在关外虎视眈眈,而我军伤亡惨重,雁门随时会失守。你留在这里不安全,还是回万福寺吧。” “舅舅,我或许没有制敌的能力,但自保绝对没有问题。”楚胥羽固执的不肯离开,“如果你不收留我,我也会留在雁门。” 姚震气结,权宜之计只能将他留下。让他在外面瞎混,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等自己病好些再让他离开。 85 死守雁门关 楚胥羽刚走出姚震的房间,只见两名身穿盔甲的将军匆匆走了进来。睍莼璩晓擦肩而过,楚胥羽闻到弥漫在空气的血腥味,如果没有猜错他们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鹰辽五万精兵驻守在雁门关外,隔两三天便会攻城一次,而鹫国弹尽粮绝死伤无数,若非姚家军军纪严明士兵视死如归,雁门只怕早已被攻克。 战鼓声隐约从城外传来,楚胥羽惆怅地望着远处,手紧紧箍成一团。 “你舅舅愿意收留我们了?”国仇家恨,段郁宁并没有太多触动。 楚胥羽点头,“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也不知能不能帮上舅舅的忙。”朝廷粮草未到,而鹰辽军却是兵强马壮,雁门随着都有沦陷的可能。 见他愁眉不展,段郁宁安慰道:“行军打仗的事我们不懂,杀几个敌人意思一下还是可以的。” 楚胥羽恍然大悟,“也对,难得来一趟,我们去城门看一下吧。”舅舅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上战场的,所以只能自己悄然去打探一下。 总管跟着两名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一块进了姚震的房间,楚胥羽见四周无人拉着段郁宁便跑。跑出府邸,两人施展轻功往战鼓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两人轻功绝顶,约摸半刻钟的时候便倒了城门。一拨拨的士兵往城门上涌去,一具具的尸体及伤员抬了下来,箭弩不断射向城外,在纳喊厮杀中巨石不断往下投,惨叫声不断响起。 楚胥羽刚要往城上顶跑去,只听到一阵阵嗖嗖的声音由远及处,天然突然间阴沉下来,抬头一看天上黑乎乎的全是箭羽。校园麻雀 “小心。”楚胥羽将段郁宁搂在怀中,就地一滚紧贴在城门墙上。嗖嗖的箭羽从头顶飞去,射向远处。 远处逃窜的百姓,伤兵及死尸,惨叫声连天,殷红的血液四溅。楚胥羽望着远处不断倒下的人,愤怒与绝望涌起,他从不知道战争如此残酷,那些年轻的生命,无辜的百姓,浴血奋战的士兵…… 箭雨过去,楚胥羽从震愕中缓过神来,推开段郁宁冲向城门顶。城门顶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身中利箭的尸体,而活着的伤兵残将,拿着武器不畏生死在奋战。 楚胥羽望向城门下方,城门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黑色的鹰辽铁骑从天际远处急驰而来,如流水般漫向城门。翻墙梯,巨大的攻城木桩正由鹰辽步兵抬着,不断朝城门攻击。 “将军,敌人的大军想破墙,现在怎么办?”远处的士兵着急地问着一名身受箭伤的将军问道。 浑身鲜血淋淋的将军道:“快去调兵,我们一定要死守雁门。” “我们的一万精兵三天前被鹰辽军诱出城门,围困在洛邱回不来,城里已经无兵可调,现在只剩下一千多兄弟,根本守不住。” “守不住也要守,再蛊惑军心我就杀了你。”将军将佩刀抽了出来,怒道:“城门要是破了,三万多名百姓该怎么办?兄弟们,我们姚家军生不怕人死不怕死,今天就是死也要拉敌人垫背!” “誓死保卫姚将军,誓死保卫雁门!”hp同人之萝莉养成史 “誓死保卫姚将军,誓死保卫雁门!” 一时之间,城门的守军气势如虹,气震山河。 以一千伤兵,敌上万雄兵,雁门必败无疑。而雁门一旦失守,城中数万百姓性命保,眼前这帮誓死护国的士兵,不是被杀便成为受辱的战俘。 楚胥羽顾不得多想,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把刀,跃身跳下城门。若要眼睁睁看看雁门失守,他宁可跟着姚家军同生共死。 楚胥羽刚跳下城门,另一道身影跟着跳了下去。 “你是不是疯了?”段郁宁急了,想不到他会如此冲动。远处气势如虹的鹰辽军,不是十个一百个,而是上万个,他们有攻城军、步兵、骑兵,纵然楚胥羽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我誓死不做亡国奴。”楚胥羽紧握手中的刀,神色决然道:“今日若雁门失守,我宁可死在战场上。” “既然如此,算我一份吧。”他不想活,她唯有陪着。 楚胥羽想劝她离开,可想到她的性格,不由点头道:“好!” 段郁宁抽出女魃泪,与楚胥羽对眼相望,施展轻功冲向如决堤洪水般涌过来的敌军…… “那两个人是谁?”城门上的夏参领看到两道影子如急驰的闪电冲向敌军,震愕的吼嗓子,“千夫长,那两人是怎么混上城门的?是不是敌军奸细?”遭了,他们肯定是鹰辽派进雁门的细作,趁乱逃出去。美女总裁的极品老公 夏参领脸色惨白,“放箭,快放箭!!!”两人武功高强,如果将军情透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守城士兵拿起箭弩朝楚胥羽射箭,无奈两人动作太快,眨间已远去,箭纷纷射空。 楚胥羽没有想到,自家人会朝自己放箭,若非他轻功卓绝,只怕已被射成马蜂窝。在皇宫娇生惯养,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上战场杀敌的一天。 铁骑冲向前,大地轰隆隆震动,漫天灰尘弥漫。楚胥羽忘了害怕,只看到敌军锋利的茅刺向自己的胸膛,他下意总举刀劈断茅,一个反手横扫过去,士兵胸前的盔甲被割断,鲜血喷了出来…… 温热的鲜血喷射在楚胥羽身上,他一脚踹开士兵砍向另一头袭向自己的士兵。手起,刀落,生死间没有悲天悯人的犹豫,使出十成的功力,挥刀向马腿。马腿被劈断,骑兵重重向前甩了出去。 鹰辽军蜂拥而至,如爆布冲刷而过杀向雁门,楚胥羽拿的是普通兵器,纵然武功深不可测,一刀一命却也是杀不过来。他跃向段郁宁,手指往女魃泪剑尖抹过,刺红的血珠顺着剑刃滑过,嗜血的剑身泛出诡异的血红之光。 段郁宁跃身飞天,内力运于右掌,女魃泪朝地上中重重画了个弧。铺天盖地的剑气迸射而出,地上“轰”一下炸开了,士兵的尸体被炸出去,瞬间死伤了几十人。 涌动的黑色的兵潮,此起彼伏的爆炸,战马嘶吼士兵惨叫。段郁宁在半空中不断起落,染血的女魃泪愈发鬼诡,杀戮威力强大无比,鹰辽兵成片被炸飞,惨叫声不断。 86 捉襟见肘 面对突如其来的两名神秘高手,尤其脸戴面具身材矮小的少年,手中的剑每挥动一下便能能伤亡数十百名士兵。睍莼璩晓鹰辽统帅震愕不已,据细作传回的消息,姚震重伤未愈,雁门无兵可调无将可用,为何用会横空出现两名武功高深莫测的高手?莫非雁门情况有变? “夏参领,他们不是细作,而是自己人。”见楚胥羽跟段郁宁威风凛凛跟鹰辽敌人厮杀,守城的姚家们纷纷缓过神来。段郁宁手中的武器,不到一刻钟已让鹰辽人仰马翻,自乱阵脚。 敌我的莫名变幻,让夏参领手心渗汗。判断失误,差一点就让两名英雄死在自己人的利箭之下。 “兄弟们,准备抗敌,绝对不能让他们踏进雁门半步。” 一呼百应,众人振臂高呼,一时士气大振。 鹰辽统帅扬手,撤退的号角响起,大批的鹰辽军往后退。段郁宁跟楚胥羽愕然,他们怎么就撤退了?尼玛,还以为是场生死血战呢。 攻克雁门,只是迟早问题,保守的鹰辽统帅哈答木并不急于一时。比起卑贱的鹫国奴,他更重视鹰辽士兵的性命。少年手中的剑,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杀戮?雁门城还藏有多少未知的秘密?雁门四面楚歌,他们粮草供齐不及时,围而不攻都能轻而易举的拿下,所以根本无须冒险强攻。 鹰辽军如数撤下,城外留下两军交战的累累尸体与伤兵。见敌人撤退,匆匆赶来的姚震跟正副督军站在城门口,见到站在孤零零站在横尸遍中的楚胥羽跟段郁宁,姚震只差眼珠子没有凸出来,激动之下乱了心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快,开城门!”这个兔崽子,怎么就出去打仗了。重生女修仙手札 士兵受命打开城门,重伤的姚震在士兵揣扶着走出城门。楚胥羽扔下手中鲜血淋淋的刀,几个跃身稳稳落在城门前,将姚震扶住,关心道:“舅舅,您怎么来了?” 姚震打量着浑身染血的楚胥羽,头痛欲裂,“你这臭小子,将我的话当耳边疯了?” 楚胥羽讪讪的低头,“对不起舅舅,我刚才看到鹰辽军打过来了,一时激动之下就跳下去了。” 纵然身为雁门统帅,可楚胥羽是七殿下,姚震心里憋着股气却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幸好他没有受伤,否则自己就算死多少次,都弥补不了。夏参领将刚才在战场上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姚震,对于段郁宁及她手中的剑,姚震甚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宝剑能在一招伤敌数十上百? 抿心自问,姚震对楚胥羽及段郁宁的本事,是相当震振的。虽然之前楚胥羽告诉了他这两年来的际遇,可他却没想到会如此厉害。今天若没有他们两个,雁门定是失守了。 鹰辽军撤回阵营,姚震重新布防,士兵出来打扫战场,将两军交战死亡的尸体焚烧,鹫国伤亡被抬进城里,可许断肢残腿的急需救治的伤员,大夫却因缺药而束手无摸,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袍兄弟痛苦死去。三国之袁家我做主 姚震看着眼前一幕幕的惨状,急怒攻心吐血晕迷。楚胥羽再次给他输了真气,将廖督军叫到一旁疑惑问道:“廖将军,朝廷的粮草跟药草为何迟迟不到?” 不提还好,一提廖督军顿时火冒三丈,“还用说,肯定是萧丞相那狗贱干的好事。粮草药材及援兵早该在半月前该到的,可是一切都没有到。姚将军派人去催,却得知粮草跟药材被山贼劫了,而西南边境被琉璃国入侵,援兵无法抽调。” 萧丞相,皇后的亲生父亲,当朝太子的外祖父,楚胥羽自然再清楚不过,当年自己会被诬陷流放,此人功不可没。 “晕君!”廖督军血气方刚,禁不住骂道了起来,压根没有想到身边的少年会是皇帝亲儿子,“我们在抛头颅洒热血,他却听信谗言对姚家军不管不顾,鹫国亡矣!若十三殿下在,鹫国岂会国破家亡……” 十三殿下?十三殿下到底是谁? 此时的楚胥羽浑身是血,廖督军并没有看清他的脸,气愤难忍的他一直骂着昏庸无能的皇帝。楚胥羽汗颜,却不敢提自己的身份。边关水深火热的情况,他沥沥在目,外敌强势压欺、国土沦陷,朝廷却没有行之有效的计策,任由姚家军在雁门流血特征。鹫国已沦陷三座池城,若雁门关被破了,鹰辽铁蹄挥师南下将会畅通无阻,鹫国必亡无疑。 姚震苏醒时已是深夜,楚胥羽伺候他喝了药,姚震咳嗽不止,“胥羽,你是偷偷出来的,军营人多口杂,若是有心之人传到宫里会出事。你跟段兄弟一样,做块面具防小人。”姐姐当年有事瞒他,皇宫内的流言蜚语只怕并非空穴来风,可当年藏在心底的事,并不言说。2货儿子腹黑小娘亲 楚胥羽知道姚震的担忧,当正副督军跟参领们进屋议事时,他载了块铜面具。银毛找来军营,段郁宁怕它会惹事,提着它的耳边躲到城外去了。 “将军,朝廷的粮草跟援军是指望不上了,我们现在唯一可以争取的,便是被鹰辽围困在洛邱的一万精兵。如果他们能及时调回来,防守雁门还有一线希望。”吴副督军几夜没有休息,眼珠子血红一片,声音充斥着疲倦跟急躁。 姚震眉头深锁,“想解洛邱之困,必须要想办法攻打鹰辽逼他们把兵撤回来。可是雁门已无兵可调,再者我们粮兵已断,纵然冯将军带兵杀出重围回到雁门,粮草会更加捉襟见肘。到了那个时候,雁门会成为一座孤城,鹰辽只要围而不攻,坚持十天半个月,我们便会全军覆没。冯将军他们被困在洛邱,鹰辽还有一丝忌惮,怕他们会反攻不敢全力对付雁门。” “鹰辽兵强马壮,我们这样下去就是等死。”廖督军急得口里直长水泡,恨不得拔刀劈烂哈答木,“那个狗贼,太狡猾了。” “将军,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大伙一时间没了好的意见,齐齐望着姚震。 “既然朝廷指望不上,我们只能自救。现在有两个办法,只是想施行起来,相当难……” 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将军请说。” 87 杀人放火 “射人先射马,擒贼行擒王。睍莼璩晓如果鹰辽主帅哈答木死了,围城的敌军会自乱阵脚,而我们指不定有一线生机,只是哈答木武功高强,防卫做得滴水不漏,我派出去的人根本无法下手。” “将军,我去!”夏参领请命,“不杀此贼,我誓不为人。” 姚震直言不讳,“你不是他的对手,去了反而会打草惊蛇。”自己身受重伤,雁门找不到能取哈答木首级之人。 此计不通,姚震无奈地说出下个计划,“古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能破了鹰辽囤积丰厚的粮草,他们便不会长期围困雁门。可按着哈答木的性情,如果粮草被烧,他会放手殊死一搏全力攻打雁门。一旦他攻打雁门,依雁门现在的兵力,必败无疑。” 有计谋,却没有能力实施。面对举步维艰的困局,大伙束手无策沉默苦思。 “既然如此,不如双管齐下,杀了哈答木再烧了他们的粮草。”一直沉默的楚胥羽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不想杀人可敌人不死,雁门城内的数万百姓却要死,包括最疼他的舅舅。 姚震当即猜到了他的想法,连连摇头道:“我不能让你冒险。” “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让郁宁帮忙就行了”猜到他不同意,楚胥羽只得以退为进。 想到段郁宁的神剑,几位将军眼睛再次发亮。现在正是用人之计,如果两位小兄弟肯帮忙,指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姚震沉默半晌,朝楚胥羽问道:“你确定他有这个本事?” 楚胥羽点头,“她绝对可以。”段郁宁女扮男装之事,他并没有说出来。穿越之炼石者 “他去杀哈答木,哪烧粮草的事谁做?”楚胥羽的身份太特殊,绝不能让他去冒险。 楚胥羽附他在耳边低声道:“一只不怕生死的僵尸,比段郁宁还厉害。” 姚震愕然,半晌才道:“现在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赌一把。” 楚胥羽出门找段郁宁,姚震让人出画了哈答木的头像,并将之前打探到的敌军粮草地点画出地图。 找到段郁宁时,她正拉着银毛在城外练剑,打得不亦乐呼。听到楚胥羽要它去烧粮草,银毛哪里肯干?这两个王八蛋真是越来越坏了,什么缺德的事都让它干。现在都堂而皇让它去杀人放火,真坑爹! 银毛断然拒绝,可楚胥羽却提出只要它放火成功,岽珠可以给它玩一个月。纵然僵尸怕火,可只要放几把火,还是挺划算的,于是点头同意了。 楚胥羽开口,段郁宁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哈答木的武功极高,我跟你一块去。”让段郁宁独自完成任务,楚胥羽自然不放心,寻思着找个法子趁舅舅不注意溜出来。 他拉住她的手,歉意道:“这次又得麻烦你了。如果不是为了鹫国的百姓,我不想让你冒险。” 段郁宁见他主意已决,不由点头同意了。反正有他陪着,她到哪都不怕。 姚震对僵尸好奇,楚胥羽带着它进了姚震的房间。姚震打量着肢体僵硬的银毛,除了脸色惨白,神态跟动作比普通人迟钝些,似乎没多大的区别。网游之倒行逆施 银毛看不懂复杂的地图,拿了哈答木的画像不放。它要杀人,段郁宁去放火。 姚震怀疑道:“它真的能杀人?” 段郁宁笃定道:“哪止能杀人啊,简直是杀人不眨眼。” 姚震对段郁宁叮嘱道:“段兄弟,放火烧粮草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是我向胥羽借来的,不管任务成不成,性命要紧,否则我无法向他交代。” “你放心,我一定要平安回来的。”段郁宁露出笑容,突然出手封了他的穴位。 身体不能动弹的姚震急了,“你想干什么?” 楚胥羽从身后出手,封了姚震的哑穴,“对不起舅舅,放火的任务无法一个人完成,我跟郁宁一块去。你的穴在一个时辰后就会自动解开。” 姚震气得吐血,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 两人一尸趁着夜色出了雁门,银毛一手揽一个在沙漠上空飞行。约摸半个时辰后,黑色的夜幕闪烁着星星火光。随着不断靠近,火光越来越亮,一拨拨的帐篷出现在眼前。 深夜士兵已熟睡,只留下寥寥的守夜军不断来回巡逻。 银毛刚要降落,楚胥羽让它在鹰辽阵营上空打转几圈。随着银毛的溜达,楚胥羽很快就找到了存放粮草的地方。哈答木是鹰辽主帅,住的帐篷自然是最大最奢华守卫最多的地方。韩娱之一见钟情 趁着没人,银毛将段郁宁跟楚胥羽放在粮草附近。楚胥羽担忧银毛出乱子,不由耐心叮嘱道:“你找到哈答帅杀了便走,千万不能久留。”僵尸怕火,他特意在它身上贴了几张符纸避火。 银毛龇牙,他这是嫌它不给力吗?什么世道,连短命鬼都嫌它了。 心情不爽地点头,银毛黑着脸走了。 楚胥羽不放心,“要不我来放火,你跟着去杀人,完成任务后我们在前方的沙丘汇合?” 段郁宁点头,悄然跟着银毛离去。 楚胥羽悄然潜到一处帐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晕当守夜士兵。将人拖到角落,楚胥羽剥下他的衣服换上,走到帐篷旁拿起火把往粮草处走去。 鹰辽夜上的守严相当严密,一队队巡逻了士兵如交错的蜘蛛网。楚胥羽没走多远,便被三人的巡逻队喝住了,“干什么的?” 楚胥羽停下脚步,打了个哈欠,“去尿尿。” 持着火把的巡逻队走向前,在火光之下打量着楚胥羽。鹰辽人生活在关外草原,常年与风沙积雪抗战,恶劣的特殊地域练就了鹰辽人壮硕高大的体格,轮廓深邃、五官突出。 楚胥羽年仅十三,体格自然比鹰辽人差许多,巡逻队的士兵看清楚他的长相时,刚要张嘴只见楚胥羽“咻咻”几下,点了三人的穴道。 将三人拖到草原,楚胥羽持着火把跑到粮草处,刚点了几把火便听到远处传来喧嚷声,想来是段郁宁跟银毛动手了…… 88 放火上瘾 天干气燥,楚肯羽点了十来处火,马料熊熊燃烧起来。睍莼璩晓他施展轻功,跑去粮仓放火。 尖锐的号角响起,混乱的脚步声纷纷朝哈答木的阵营冲去,“有刺客,有刺客……” “不好了,粮草着火了,着火了……”着急无措的惊呼此起彼伏。 或许连老天都在帮楚胥羽,沙漠闷沉的天气起了风,粮草很快烧起来,发来“劈里啪啦”的爆裂声,伴随着一股股爆米花的香味。 鹰辽军营一片混乱,沙漠缺水无法用最有效的方法救火,只能铲沙子扑灭却又缺少工具,整个粮仓很快陷入火海中。哈答木遇刺,睡梦中的士兵匆匆爬起来涌向主帅帐篷。 远处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女魃泪诡异的血光在夜空乍隐乍现,想来是被鹰辽兵困住了。他混在队伍中逃出粮仓走到士兵休息的阵营。帐篷是用树枝跟草垛做的,遇火很容易就着了,一火把下去“砰”一声着了。 一时之间,士兵谁也没有发现阵营帐篷着火了,待后知后觉发现时大片的帐篷已陷入火海,一时间鹰辽兵自乱阵脚。 楚胥羽扔掉火把朝向哈答木的阵营冲去,只见银毛跟段郁宁正跟鹰辽军打得不亦乐呼,尤其是心性贪玩的银毛,整个身体已经成为箭靶子,身上没有块好肉,长得跟刺猬似的。 “吼……”银毛一声啸吼,瞬间地动山摇,紫色的尸煞之气从身体弥漫开,吸了尸煞之气的士兵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没过一会肢体僵硬了。重生成猎豹 楚胥羽一掌劈晕敌军抢过一把剑,他跃身到段郁宁身边,“任务完成没有?” “哈答木那王八蛋太狡猾了,他根本没有睡在帐篷里。”被银毛拧断脖子的,只是个替死鬼而已。 哈答木不在主帅帐篷,会在哪里?楚胥羽一时间也着急了,他必须得死,否则雁门就危险了。 “现在怎么办?”数万敌军,纵然段郁宁长了十只手,也是杀不过来的。哈答木肯定藏在其中,可根本就没有时间一个个挨着找。 敌人蜂拥而至,而驾驭女魃泪需要极强的内办,段郁宁应接不暇动作已有些迟延,好几次险些受伤。楚胥羽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只能撤退。他朝银毛吹了个撤退的口哨,银毛拔掉胸口的箭,俯冲到楚胥羽跟段郁宁跟前,提着两人的胳膊飞向夜空,消失在夜色中。 银毛在一座沙丘停下,楚胥羽忙动手将它身上的箭拔下。望着千疮百孔的它,某人着实内疚不已,“痛吗?” 银毛没说话,直接朝他伸手要岽珠。楚胥羽满脸黑线,它还真是嗜珠如命! “我们现在怎么办?”段郁宁喘着粗气,伸手擦着额头的汗,“我们将哈答木的粮草烧了,万一他恼羞成怒攻打雁门,雁门必定失守。” 楚胥羽沉默半晌,对着银毛道:“带我们去洛邱,只要扰乱鹰辽那支围攻冯将军的敌军,指不定姚家军便有机会趁乱杀出重围。一万精兵回防雁门,哈答木应该有所顾忌。”没有感 银毛不傻,懂得讨价还价,朝他伸了两根手指头。 楚胥羽点头同意了,“岽珠给你两个月没问题。” 楚胥羽之前在姚震房间看过地图,对洛邱的地势有一定了解。银毛拎小鸡般拎着两人往洛邱飞去,在楚胥羽的指点之下,银毛找到了目标。彼时已接近凌晨,在夜空中转了几圈,楚胥羽大致对洛邱的敌情大致摸了底。敌军约有两万,将姚家军拦截在深山之颠。鹰辽兵虽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可防守却没有主帅阵营严密,加之凌晨正是熟睡之际,连哨岗的士兵都晕晕欲睡。姚家军断水绝粮围气数已尽,鹰辽军料定他们已没有袭击的能力,故而在防守上是较为松懈的,放心的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我们是杀人,还是放火?”段郁宁低声问楚胥羽。 楚胥羽指了指哨岗的士兵,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哨岗有五处,银毛解决一处,楚胥羽跟段郁宁各解决两处,之后再朝士兵熟睡的军营纵火。 “要烧粮仓吗?”段郁宁问道。 楚胥羽摇头,“着火之后敌军自顾不暇,根本不会去抢粮。如果姚家军能突围,这批粮草或对我们会有帮忙。” 分完任务之后,两人一尸各自去完成任了。段郁宁悄然潜到东南面的哨岗处,从身后点了两名士兵的穴道,动作利索的割了他们的脖子。东南哨岗做完案,段郁宁潜到东面哨岗,趁着守卫去角落尿尿之际,从后面捂住他的脖子,一剑捅了过去。一生一世,梵唱 不到半刻钟,五处哨岗的士兵均被放倒了,三人取过火把,分别从东南向、东北及西南向、由外到内间隔点火。士兵正在熟睡中,待火苗熊熊燃烧时才被热醒或是烫醒,睁开眼一看身处火海中。 阵营陷入一片火海中,士兵纷纷逃出,仓惶中衣完不整,人挤人人踩人。许多人被烧伤踩伤,四处哀嚎痛呼。 “杀!”鹰辽军自乱阵脚之际,东方向的深山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喊声,急促而隆隆隆的步伐声响起。 楚胥羽没有想到被困的姚家军反应会如此神速,刚放火不到一刻钟,他们便已经冲锋陷阵杀了过来,想来之前已经做好突围的准备,只是碰巧自己跟段郁宁来放火。 姚家军神勇无比,纵然已断水绝粮数日,士兵身上散发的浓郁杀气却是无处可藏。面对有备而来的姚军家,自乱阵脚的鹰辽军在逃离火灾中几乎没有都没有带兵器,死伤惨重。 楚胥羽跟段郁宁加入杀敌行列,女魃泪在夜空中尽情嗜血,刀枪不入的银毛一手抓一过,张嘴便咬。 两军交战,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便结束了,鹰辽军逃得逃,死得死伤得伤。为避免鹰辽主营增兵,冯将军并不恋战,吩咐手下的将领跟士兵捡了敌人的战马跟粮食便跑,一路疾驰往雁门奔来。 而楚胥羽跟段郁宁,早在胜负已分之际,带着银毛离开了。 89 断袖之癖 回到雁门时,天已微亮,姚震带着手下大将连夜守在城门处,见楚胥羽得胜平安归来,他依旧板着张脸没有笑容。睍莼璩晓 十三岁的年纪,楚胥羽便有如此作为,真是少年英雄。 姚震望着朦胧的晨色,像楚胥羽这般年纪时,他跟随十三殿下在边关参军。当年,十三殿下亦如他一般不畏生死,心系百姓。曾以为,他会是鹫国的一代明君,却不料英年早逝。而自己,守着孤独的边关,再也找不到当年的伙伴。 楚胥羽跟段郁宁走到姚震面前,恭谨行军礼,“报告姚元帅,鹰辽主帅的粮草仓已被烧毁,但是哈答木太过狡猾未能取他首级,请将军治罪。” 楚胥羽的话,不禁让众将领脸色一怔,继而都不禁松了口气,放火烧粮仓、杀哈答木,对四面楚歌的姚家军而言几乎是天方夜谭。纵然楚胥羽跟段郁宁的本事高强,可面对老谋深算的哈答木,他们仍是没抱太多希望。能烧掉鹰辽粮草,绝对是个奇迹。 “起来吧,你们立了大功,替雁门解了受困之局。”姚震既喜又怒,对眼前的两位少年不禁刮目相看。 “姚元帅,虽然我与段兄弟没有杀死哈答木,但我们又去洛邱烧了鹰辽的敌营,冯将军已突围成功,应该在不久之后会带粮草回来。” 此话一出,众将领莫不震愕的合不上嘴。哈答木的主营离洛邱快马加鞭需要三四个时辰,杨胥羽跟段郁宁根本不可能在火烧粮草之后再去洛邱,之后再折回雁门。这行程加起来起码得一天一夜来回,他们居然在不到三个时辰内做到了。 “此话当真?”非是姚震不愿意相信,而是非普通常人所能及。重生之前夫有毒 “千真万确。”楚胥羽点头,“冯将军在天亮后应该就可以赶回雁门。如今哈答木主副阵营皆被烧,他们肯定咽下这口气的,只怕近几日免不了一场恶战,还请姚元帅早做打算。” 姚震点头,见两人身上都有轻伤,神色严峻道:“今日之事你们立了大功,只是战事吃紧犒赏之事改日再择。你们都受了伤,先回去让大夫处理伤口,辛苦了。” 打仗之事,楚胥羽并不在行,况且经此两役功力损耗急剧,确实也累了。 带着段郁宁回到将军行邸,城里的大夫均被叫去医治伤员。楚胥羽只得自己动手,他打来一盆温水沾湿水帕给段郁宁清理着手臂上的伤口。 “疼不疼?”她的手臂有几处被箭擦伤的痕迹,楚胥羽清洗干净伤口给她上药,内疚道:“郁宁,这次的事谢谢你帮我。” “轻伤不碍事的。”段郁宁坐在床边,满脸笑容打量着楚胥羽。 楚胥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你干吗?” “你长得真俊朗。”光是瞧着都够赏心悦目的,更何况他还如此温柔对她,真是不枉此生。 段郁宁终是个普通人,她跟所有待这闺中的少女一样,期待自己将来的夫君英俊潇洒、聪明绝顶、温文尔雅。身为男人该有的优秀,都在楚胥羽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任是哪个少女见了都是心花怒放,更何况她生得如此丑陋,却能得到他百般关心。一宠成瘾,豪门新娘太撩人 段郁宁花痴的模样,楚胥羽一笑置之,轻轻拧着她的脸蛋,“再过两年等我娶你过门,你是不是更高兴了?” “你调戏我!”段郁宁反手掐他的俊脸,“哼,别以为你长了俊脸就可以胡作非为。” “别动。”楚胥羽将她按倒在床上,嘴角扬起笑容,“这次的事你居功至伟,我得好好补偿你。” “怎么补偿?”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对着楚胥羽越靠越近的脸,突然间面红耳赤,有些束手无措道:“你……你想干什么?”心如小鹿般乱撞,他是不是想对她做些非分之事? “帮你洗脚。”楚胥羽看见她出糗的模样,不禁心情甚好,弯腰脱去她的鞋子。 段郁宁尴尬的挣扎,“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一晚上都在杀人放火,脚走动多了出汗了,万一有臭味…… “今天你最大,翻身做主人。”楚胥羽脱掉她的袜子,将她的双腿按进木盘里,乐呵呵道:“我想伺候你。” 脚没臭味,段郁宁心里美滋滋的,手拉住他的胳膊,“你以后有何打算?” “难得出来,我想留在雁门,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楚胥羽蹲在地上,给她洗澡按摩,“你有什么打算?”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有仁心,她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窃心小萌妻 楚胥羽受的伤比段郁宁轻,两人累了一晚内力消耗严重。战乱时期总管忙得无暇分身,楚胥羽房门一关合眼睡觉。 姚家军在洛邱大获全胜,带着大批粮草及战马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天亮之后赶回雁门。一万精兵归来,得到回援的守城姚家军士气大震,粮草暂时得到了补给。冯将军将昨晚离奇之事跟姚震如数道出,姚震才得知楚胥羽、段郁宁及银毛僵尸有翻天覆地的本领。 姚震及几位将军密议,重新制了雁门防御工事。他们严阵以待,从白天到黑夜,哈答木的大军始终没有来攻打雁门。深夜收到探子来报,哈答木的大军在一个时辰前撤离。 哈答木撤离?姚震百思不得其解,依他对哈答木的了解,鹰辽敌军不可能轻易撤退。 “元帅,是不是哈答木在耍诡计?”冯将军疑惑不解道:“昨晚你派去的三个人武功非凡,打得鹰辽措手不足,损失惨重。可如果说因为三名高手而放弃攻打雁门的计划,于哈答木而言是绝不可能的。” 姚震亦觉得不可思议,趁着黑夜让探手跟鹰辽军中的细作接头,查清哈答木撤军的真正原因。 “不管如何,雁门的防守绝对不能松懈。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有军情随时汇报。”姚震重伤未愈,一天下来早已支撑不住,在冯将军的护送下回到府邸。 带着疑惑,姚震推开了楚胥羽的房间,却发现楚胥羽跟段郁宁抱成一团睡的正熟。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楚胥羽会有如此断袖之癖。 90 私订终身 醒来已是深夜,楚胥羽跟段郁宁穿好衣服刚打开房间,总管大人的国字脸出现在眼前。睍莼璩晓 彼时楚胥羽跟段郁宁亲密的挽着手,看到总管何大人时,楚胥羽下意识松开了段郁宁的手,“何大人有事?” “元帅有请。”何大人目光停在两人的手上,随即移开了。 楚胥羽刚要带着段郁宁过去,谁知何大人却将段郁宁拦下了,“元帅只请楚兄弟过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段兄弟跟我移动到饭堂。” “给我留点好吃的。”楚胥羽朝段郁宁眨眼,跟着何大人去姚震的房间。 姚震房间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楚胥羽走进去时他正在喝药,眉头紧蹙。 “舅舅。”楚胥羽在他身边坐下,关心道:“冯将军回来了吗?” “砰”,姚震将药碗重重搁在桌上,黑着一张脸紧盯着楚胥羽。 楚胥羽的笑容僵了,不知自己哪招着他了。 “羽儿,姐姐的身份比较特殊,她在皇宫处处受人排挤,一个行差踏差都会要了自己跟你的性命。皇宫不比平常百姓家,可谓是步步惊心。我以为你这次流放会给自己提个醒,你怎么还会做出如此离谱之事?” 姚震斥责的语气,让楚胥羽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不知外甥哪里做错了?”侠骨香 不提还好,一提姚震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皇家子弟,要注意自己的身分,岂能……岂能乱来。” 楚胥羽丈二摸不着头脑。 “你跟段兄弟都是男儿身,为何行为不检?”若是这事传进宫里,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 官宦之家,有些人会私养清倌,楚胥羽倒也有所听闻,只是想不到舅舅如误会自己,于是忙解释道:“其实郁宁是女儿身,只是出来行走江湖不方便,才会女扮男装。” 姚震愕然,缓过神后更气愤了,“荒唐,男女有别,你们俩人竟然同睡一张床,传出来多难听。” 年幼无知且常居深山,加之段郁宁主动,久而久之楚胥羽对男女授受不亲并没有在意,同榻而眠之事时有发生。如今听到姚震斥责自己,他居然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反倒轻松解释道:“我跟郁宁已有婚约……” “你……”姚震肺都气炸了,“你是七皇子,婚姻自是由皇上做主,你凭什么跟段郁宁私订终身。” “我跟她相互喜欢,婚姻自然由我们说了算。等将来回去了,我会求父皇将郁宁赐婚给我。”少不经事,楚胥羽想得单纯,觉得只要相爱了,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 “荒唐!!!”姚震气得直咳嗽,“你的婚事自然是由皇上钦点的,段郁宁即使能嫁给你,只能做侧妃或是妾室。”非是他偏见,而是权术在作怪,自古适婚朝臣或是皇子的婚事,哪个不是由皇帝掌握,连自己的婚事都由皇帝说了算,更何况是七皇子。[进击的巨人]神明发条 不管姚震是否认同自己的想法,楚胥羽见他激动的气血滚涌,不敢跟他顶撞,“我以后会注意的。”他从未想到除了段郁宁之外,会娶其他女子为妻。她用性命以城相待,他今生绝不会负她,只要他一天是皇子,她一定会是他的正妃。 姚震待气顺后,才将一条字条递了过去,“探子飞鸽传书寄回来的,哈答木退兵回鹰辽青风关。” 一听哈答木退兵,楚胥羽自是高兴,可姚震却是眉宇不展,“据探子回报,粮草被烧之后哈答木大怒,整军欲夜袭雁门,可晚上却发生了怪事,才导致他退兵的。” 楚胥羽展开字条一看:死尸复活咬人,部分士兵受伤,军中人心惶惶,哈答木不敢轻易出兵,下令撤军。 姚震问楚胥羽,“死尸复活咬人,是怎么回事?”死尸复活,闻所未闻,想来是这宗骇人之事让雁门逃过一劫。 楚胥羽恍然大悟,“僵尸咬人,所咬之人如不急时救治,会变成僵尸。银毛昨晚咬人了,尸煞之气伤了不少敌军。想来是敌军没有及时救治伤员,尸体没有用火焚烧,所以死尸都变成了僵尸。” 姚震问道:“银毛僵尸呢?” “早跑掉了。”僵尸咬人之事,换在以前是深恶痛绝的,如今心情却是颇为复杂。 弄清了哈答木退兵的事,姚震总算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纨绔风水师 冯将军带回来的粮草,暂时解了雁门士兵的急,姚震在城门开粥设棚救济百姓,同时给朝廷发了八百里捷报。 战场停下,雁门重新开放,姚震征调附近周县的粮草。勒紧裤腰熬了十天,朝廷的第二批应急粮草及药草总算是珊珊来迟了。 之前吃了几次败仗,姚家军一退再退,放弃城外军营回守雁门,如今敌军撤退六百里回青风关,姚震收复城外五十里的军营。军营被鹰辽铁蹄践踏的面目前非,二万姚家军退出雁门在城外重建军营,楚胥羽想留下来自然也没闲着,帮忙扛木头搬沙袋修建岗哨。 姚震见他铁了心要留下来,僵持半月之后终于点头同意了。担忧他的安危,姚震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个文职,偏偏楚胥羽不同意,非得要进军营锻炼。少儿朗血儿方刚,放到军营磨练未尝不可,只要不让他上战场便没有性命之忧。 安排好楚胥羽,段郁宁的去处再次让姚震犯难了,女子不能进军营,想将她留在雁门将军府邸,偏偏她死活不同意。楚胥羽是姚震的晚辈,不敢跟他顶嘴,段郁宁可不怕他,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毫不客气道:“他去哪我就去哪。做人不能忘本,如果不是我帮忙,你的姚家军跟雁门已经失守了。你可是堂堂元帅,该懂得报恩吧” “……”某人说话没有分寸,姚震黑了脸。 楚胥羽也黑了脸,她说话能不能客气点。明明可以好好说的,非得要捅人刀子。 在楚胥羽费尽口舌劝解之下,姚震做了有生之年来最大的让步,他佯在不知段郁宁女扮男装的身份,将她跟楚胥羽丢进了新兵左翼营。 91 偷窥 训练的体力活难不倒段郁宁,可跟一堆臭男睡在同一个帐篷,她熬不住了。睍莼璩晓深夜将楚胥羽拉到一边,段郁宁支吾半天说不出话。 “是不是不习惯?”楚胥羽问道:“要不你回舅舅的行邸做事,我有空就去看你?”女子在军营确实不方便。 段郁宁摇头,低声道:“我两天没洗澡,好难受。” “……”难怪她身上有发酸的臭汗味。 洗澡问题,确定是刻不容缓的。 楚胥羽想到军营外三里之外有条河流, 白天人烟稀少更别提是晚上了。跟段郁要商量一番,两人悄然起身躲过放哨的士兵施展轻功往河边赶去。 到了河边,楚胥羽站在河边背着河面给她放哨,段郁宁尴尬不已,不过想到自己跟他有婚约在身倒也没有矫情,脱光衣服走进河里清洗身体。 洗着洗着,总觉得有道目光在暗中偷窥自己。有楚胥羽给她放哨,凭着他的功力若有人在暗中偷窥肯定被发现。 既然没有歹人,定然是他在岸上偷看自己。段郁宁脸色绯红,紧张的心怦怦跳动。她跟他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说句掏心窝的话,其实……她对他的身分亦是好奇的,只是…… 他是喜欢她,所以才看她的吧? 紧张的洗完澡,怕尴尬的段郁宁颤着声音道:“我要上去了。” “嗯。”楚胥羽在河边应道。 悄然转身,只见楚胥羽笔直的身躯正站在树底下,丝纹未动。 冒牌干部 他有心装,段郁宁倒也不点破,光着身体从水里站起来走上岸穿好衣服,咳了两声,“我穿好衣服了。” 楚胥羽转身见长发湿漉漉披在身上,从衣袖里掏出条干净的手帕,拉着她在树边坐下,温柔地替她擦着发头,不厌其烦道:“军营里都是些大老粗,你一个女孩子家诸多不便,我还是不放心你留下来,不如回将军府做文职吧?”白天练摔跤,看她被五大三粗的壮汉一次次摔在地上,他的心悬在嗓子眼上,就怕她被摔出个好歹来。 “不要。”段郁宁挽着他的胳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语中带着抱怨,“原来你还会关心我啊。这段时间你都在疏远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楚胥羽忍笑解释道:“我们私订终身的事被舅舅发现了,他为人耿直刻板,不许我们光天化日眉来眼去的,所以得规矩点。” “谁跟你眉来眼去的。”哼,明面装清高,背地里偷看她洗澡。 “你不跟我眉来眼去,现在搭我肩上干吗?”楚胥羽忍俊不禁,继续替她头发。 “我搭你肩怎么了?”段郁宁佯装不满道:“刚才是谁在偷看我洗澡,别以为我没揭穿你,你就可以给我糊涂。” 楚胥胥手一怔,愕然道:“我一直背对着你,根本没……没看你洗澡。” “装,继续装。”段郁宁掐他的胳膊。 “我真没看你洗澡。”楚胥羽急了,“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他承认是想偷看,可偷窥不是君子所为。 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段郁宁傻眼了,“你真的没有?”三国之太极演义 “千真万确。”楚胥羽笃定道。 段郁宁急了,“不可能,明明有双眼睛在偷窥我。” “我一直在岸上守着,不可能有人靠近。若是有人,我一定会发现。”楚胥羽问道:“是不是你的错觉?” 段郁宁站了起来,谨慎地打量着四周,“我确定暗处一定有人。”奇怪,楚胥羽武功一流,不可能会没发现有人的。 两人在河边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段郁宁只得作罢,“或是刚才是我太紧张了。” 楚胥羽亦是如此认为。进了军营,很难再有静心院的自由,不过却也踏实了许多,保家卫国流血流汗,这才是男儿的人生。晚上睡在几十人的帐篷里,哪怕段郁宁挨着他睡,可却被重重规矩束缚着,怕她的身份被揭穿,他不敢跟她有过于亲密的行为。 在悄无人烟的河堤,他终于壮了胆子,从身后轻轻环住她,“郁宁,你想我吗?”鼻间蹭着她细嫩的脖子,某人忍不住咬了一口。 “想。”段郁宁紧紧回抱住他,“你呢?” “我也很想。”抱着她,他觉得很温暖。 明明心花怒放,段郁宁却佯问道:“你不是要听你舅舅的话么?” “我听他的,也听你的。”楚胥羽笑道。 “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舅舅同时间掉进河里了,你先救谁?” “……”楚胥羽满脸黑线,“你跟他都会游泳,反倒是我不会,莫非你想我淹死。”在人间跪着或者活着 “假如你会游水,我跟你舅舅都不会,你……” “好晚了,我们回去吧。”难得花前月下,楚胥羽却被段郁宁的话弄得没了兴趣,赶紧拉着他回军营。咳,她还真是什么醋都敢吃啊! 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段郁宁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不是她矫情,而是真的有一双眼睛在人偷窥她。 以为是楚胥羽撒谎,她猛地一个回头,却看到月影稀疏下,楚胥羽背对着她静静站在树底下。她打量着四周,却没了之前被偷窥的感觉。 心疑虑不解,段郁宁刚转身洗了没一会,被偷窥的感觉又来了。深呼吸,她闭上眼睛静静感觉,一双贪婪的眼睛,从后背穿透而来,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似乎…… 段郁宁猛地一回来,犀利的目光射向河边的树上。树顶上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她确定,偷窥的眼睛千真万确存在,可她为什么逮不到呢?如果树上站着人,纵然是绝世高手,她不可能捕捉不到一丝痕迹的。 匆匆洗完澡,段郁宁上岸穿好衣服跃身飞上树顶。树顶上,绿叶纹丝未动,没有人存在过的迹象。 “怎么了?”楚胥羽跟着跃上树枝。 “没事。”段郁宁打量四周,确定没人后再飞下树。 第三次人偷溜出来洗澡时,楚胥羽要陪她来,段郁宁坚持要独自来,说老是两个人一起会被同袍发现。 楚胥羽有些担心她,可姚震却派士兵过来,要他去一趟主帅营。见她随着带着女魃泪,他倒也只同意了。 92 你上,还是我上? 段郁宁来到河边,脱光衣服坐在水里洗澡,半晌之后那股让人不舒服的奇怪感觉再次来袭。睍莼璩晓她握了握事先藏在水里的女魃泪,让人不解的是向来能预知凶吉的剑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出来吧!”段郁宁压着怒气静喝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河岸两边鸦雀无声,段郁宁冷哼一声,“敢做不敢为,枉为男人。”绝对是男人,错不了。 一道月牙白的身影,缓缓从树梢降少,雪落无痕般站在河边。带着戏衅的金色眼眸光明正大打量着段郁宁,“今夜为何不带着着你的小男人出来了?” 段郁宁转身,冰冷的河水漫过肩膀,遮了脖子以下的春光。 月色下的男人二十来岁,长着一张极致妖孽的脸,着一件月牙白的狐麾,身形颀长高大。段郁宁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妖孽比起倾城绝色的女子会毫不逊色。 他的美,让人禁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你是僵尸?”普通人类,绝不可能长着金色的眼眸。 “你觉得呢?”声音透着股魔力,如雨打清瓷般清脆悦耳。 段郁宁忍怒道:“为什么偷窥我?”他的美,带着阴柔,跟楚胥羽的明朗阳光气息完全不同。对于比女人还美的脸蛋,她除了羡慕妒忌恨之外再无其他。尼玛,若是这张脸长在她身上,楚胥羽看了定是移不开目光。 “想看就看。”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蛊惑人心。 “贱人!”段郁宁忍无可忍,抽出藏在水里的女魃泪掷了过去。[进击的巨人]失忆症候群 女魃泪如离弦的利箭,发来“呜呜”的呼啸之声,朝着男人刺了过去。 男子站在不动,笑容却更灿烂了,面对着诛神杀佛的上古神器,居然连眼皮都未曾眨动。 女魃泪毫不留情刺向男子,穿透过他的胸膛,刺红的鲜血犹如一株盛开的曼珠沙华,在白衣上晕散开。 “痛……”男子嘴角微弯,语气一如之前的戏衅。 “你是尸魔?”虽然料到他不是普通人,段郁宁却奇怪为何女魃泪伤不了他半分。 “你猜。”男子伸手,将女魃泪拔了出来,啧啧摇头,“长得这么丑,脾气还暴躁如雷,小心嫁不出去。” “嫁你妹。”段郁宁吐血。她是招谁惹了,为何僵尸都来找她的麻烦。 “我没有妹。”男子将女魃泪扔到一旁,心情甚好轻倚在树旁,眼睛一直盯着段郁宁的露出水面的雪白肩膀,“你什么时候上来?” “上你妹!”段郁宁将他五马分尸的心都有,偏偏身上光溜溜的不敢上岸。 “我没有妹。”男子莞尔,“你上我,或是我上你,都可以。” 男子长相绝美,说话却是下流无比,真是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上。 脏话骂不过他,身无丝缕不敢上岸打架,段郁宁困在河里进退两难,只想用目光杀他千百遍。臭僵尸烂僵尸,它倒是想杀人还是吸血,给个准话啊!穿到伊藤润二的恐怖世界 段郁宁不再说话,男子也不说话。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大眼瞪小眼。 河水冰冷刺骨,段郁宁在水里苦熬了一个时辰,冻得牙齿直打哆嗦。而岸上的男人却是怡然自乐,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放肆的目光一直盯着段郁宁不放。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道影子由远及近,出现在月色之下。 男子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朝段郁宁笑道:“小丑女,一会有件礼物送给你,后会有期。别跟你的小男人靠得太近,我会吃醋的。” 语毕,银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冷风拂过河岸,没有留下任何他的气息。 楚胥羽着急地寻找河边,见段郁宁一直站在河里,不禁松了口气,“还以为你出了事,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 段郁宁冻僵在河水,肢体早已僵硬,冷的连嘴巴都张不开。 楚胥羽很快便发现她的异常,连脚都忘了脱直接下河走到她身边。见她脸色发紫,他哪还顾不得她光溜溜的身体,直接拦腰抱起走了岸。捡起地上的衣物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楚胥羽别开脸问道:“郁宁,你怎么了?别吓我。” 段郁宁哆嗦着穿好衣服,呛在心口的冷气总算舒坦了。她喘着粗气扑入楚胥羽怀中,半天说不出话来。男子绝对是尸魔,虽然嬉皮笑脸的,可他散发来的气场,却比尸祖赢勾还厉害。她想杀他,可他却逼着她的内力发不出来,那股冷到骨子里的寒意,让人毛骨悚人。 楚胥羽紧抱着她,将内力渡到她体内温暖冰冷的身体。用衣袖擦着她脸上的水珠,他担忧地问道:“怎么不说话?”假使重生八十年代 “……没……没事,脚抽筋动弹不得。”舌头发麻,说话都不利索。 楚胥羽不傻,自然一眼看出她心里藏着事。只是她不愿意说,他不会勉强她。想着河边接二连三的反常,楚胥羽后悔没有跟她一块出来,否则她也不会变成这模样。凭着段郁宁的武功跟胆识,能将她逼得如此地步之人,世上只怕没有几个。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草地上的剑,剑上染着干涸的血迹。想来她跟别人打过架,可四周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段郁宁一直不愿意说话,楚胥羽帮她擦干头发,待湿衣服风干之后拉着她回军营。 刚到军营门口,却见偌大的军营灯火通火,有士兵不断穿梭着来回。楚胥羽跟段郁宁悄然潜回帐篷,刚掀开布帘只见几十个士兵围成一团激动的议论着什么。 “你们去哪里了?”见到楚胥羽跟段郁宁回来,士兵纷纷问道。 “不知是不是晚上的饭菜不干净,我跟段兄弟在茅房蹲了很久。”楚胥羽单手捂住肚子,语气虚弱。 段郁宁弯着腰,惨白着脸,简直是拉肚子拉得虚脱了。 “我们醒来你们就不见了,还以为被怪物咬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楚胥羽不解道:“外面有这么多士兵的。” 众人争先恐后道:“刚才来怪物了,咬死了几个士兵,连血都吸干了。这事惊动了元帅,正派兵找怪物呢。” 92 不能让他们变僵尸 楚胥羽一怔,吸血咬人的怪物。睍莼璩晓莫非? “怪物在哪里咬人了?”楚胥羽问道。 “骠骑营。” 楚胥羽拉着段郁宁出了帐篷,往骠骑营走去。 骠骑营第十三营前围得被一排排士兵戒严,楚胥羽刚要进营却被拦下来,“我想找姚元帅,还请通报一下。” “闲杂人员不得入内。”守在帐前的两名士兵尽忠职守。 段郁宁说道:“我们是奉命寻找怪物,有线索要回禀元帅。” 一名士兵进去通报,楚胥羽跟段郁宁很快被请了进去。姚震及一众将领佩带武器、神情严肃地站在帐内,几名大夫正蹲在地上检查着什么。楚胥羽循着方向望去,帐篷中间摆着三名身穿盔甲的尸体,神色狰狞瞳孔放大,似是被生生吓死的,脸色泛白带紫。他走向前,翻开尸体的脖子一看,颈上有两只乌黑血洞,神色严峻道:“是僵尸咬的。” 段郁宁一怔,原来这便是妖孽男子所说的见面礼。 “僵尸咬的?”姚震眉头紧蹙,“这一带从来没听过有僵尸出没,为何会突然出现僵尸呢?” 段郁宁恨得直咬牙,“是有人故意的。” “会是谁做的?”姚震屏退大夫及士兵,对着段郁宁问道:“上次鹰辽急急退兵,跟死尸复活有关。莫非他们已经参透其中的奥秘,再用此招来对付我们?” “我不清楚。”妖孽的身份是个谜,不知跟鹰辽是否有关,或只是冲着她来的。最后的猎魔人 楚胥羽低头打量着三具尸体,目光停留在他们苍白的脸上,“他们死了多久了?” “一个多时辰。”夏参领道。 “才死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脸上就出现了白色绒毛,说明他们身上的尸煞之气很重,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僵尸咬人该有的反常现象。如果我没有猜错,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浑身长满白绒毛,变成一只低级僵尸。” “莫非是飞尸所咬?”对僵尸不甚了解,姚震问道:“跟你们在一起的那只僵尸呢,会不会是它咬的?” 楚胥羽摇头,“上次它咬死鹰辽军的士兵,死尸是在一天一夜后复活的,它还没有这个能耐。” 说话间,死尸脸部的白绒毛越来越密,帐内有股凉飕飕的阴风,让人毛骨悚然。 “不能让他们复活咬自己的同袍兄弟。”冯将军神情悲痛,“战士们手足情深,平时在战场英勇杀敌,他们哪怕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动兄弟们一根寒毛的。我们要尊重每一个兄弟,否则他们就是到了黄泉,也无法闭眼。” “对,不能让他们变僵尸。”大伙异口同声。 “将他们抬出去火葬,给死者父母发放十倍的体恤金。”姚震命令道:“传令下去,所有的将士要加强警戒,不能再让吸血僵尸有可乘之机。打仗我们擅长,却从没有对付过不老不死的僵尸,在这方面也没有经验可谈。夏参领,你马上派人去找能对付僵尸的高人,我担心这次是鹰辽在暗中搞得诡计。” 夏参领着令而去,姚震让其他的退下,独留下楚胥羽跟段郁宁。阳光狠受 “段兄弟,对今天吸血僵尸之事,你有何看法?”姚震阅人无数,自是从段郁宁的言行举止看出了端倪,只是刚才碍于人多口杂不便问。 楚胥羽也猜到段郁宁知道些事,于是附和道:“郁宁,舅舅是自家人,有事但说无妨。” 段郁宁犹豫半晌才道:“咬死他们的,是只尸魔。” “赢勾?”楚胥羽下意想到身穿黑色斗篷的影子。 段郁宁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是谁,反正有双金色的眼眸,它的本领应该在赢勾之上。” 赢勾是上万年前的僵尸始祖,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比它还厉害的僵尸。楚胥羽百思不得其解,“它长什么模样?” “有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穿着银白色狐麾,在河边时我试图用女魃泪杀它,虽然刺中它的心脏,可它非但没死反而更强大了。” 楚胥羽听的头皮发麻,尸魔拥有与神叫阵的能力,举手投足间能毁天灭地。若此尸有心与姚家军作对,后果不堪设想。 “它长什么模样,你画出来。”姚震令人取来笔墨。 段郁宁提着毛笔,画了半天画得一塌糊涂。一旁的楚胥羽实在看不下去,取过她手中的笔,“你描述他的容貌,我来画。” 根据段郁宁的口述,楚胥羽花了一个时辰,数次修改之后终于画好了。看着画纸上的男子,楚胥羽跟姚震久久说不出话来。 姚震怀疑道:“你确定他是男的?”如此妖娆绝色,连皇宫的歌舞伎都自叹不如。综漫 撒谎是为了拯救世界 段郁宁茫然,“僵尸好像没有雌雄之分,好像……都是男的。”银毛,赢勾,还是妖孽男。 “我们得要尽快将弄清它的身份,否则会处处受肘。”楚胥羽将画像收好,对段郁宁道:“或许银毛可以帮上忙。舅舅,我们先去找它,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离开营帐,楚胥羽往军营外走去,找了处清静之地,盘腿坐下双手交叠、手肘放在膝盖之上。他闭着眼睛,嘴里默念着口诀,一遍遍召唤着银毛。 半个钟后,银毛仍是没有出现。段郁宁愤然打量着四周,“那家伙是不是夹带私逃了?” “你在我身上动几处试试。”楚胥羽摸不准银毛的想法,只得用老办法逼它出来。 段郁宁不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血洞,犹豫一番伸手去挠他的痒痒,谁知楚胥羽压根不怕痒。她拧他的胳膊,拧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银毛仍是没有出现。 一气之下,段郁宁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有本事你就没出来,否则我非掐死你不可。” 呼吸受阻,楚胥羽被她掐得脸红脖子粗,眼看着就要断气,段郁宁手一松,紧张地拍着他的背,“你没事吧?” 楚胥羽剧烈咳嗽着,半晌才缓过劲来,“你还真往死里掐啊?” “我……我这不是生气嘛,一时间力气用大了。”段郁宁既担心又生气,“死银毛臭银毛,别让我逮着,否则非扒了它的皮。” “吼……”段郁宁的身后突然多了道黑影,一股冷风从她脖子上吹过。 93 尸煞现身 段郁宁迅速转身,只见银毛正站在她身后,张开锋利的爪子露出长舌头,装神弄鬼吓唬她。睍莼璩晓 “犯贱!”段郁宁一脚踹了过去,“舍得死出来了!” “嗷……”银毛赶紧避开,朝她露出闪闪发亮的獠牙。 有段时间没见,或许是岽珠的缘故,银毛连发毛都光亮了许多,以往僵硬苍白的脸愈发柔和,若非有锋利指甲跟獠牙,简直跟普通人无异。 “宁姐。”银毛嬉皮笑脸蹭了过来,帮她捏肩膀。 段郁宁一把拍开它的爪子,揪着僵尸耳朵扯到楚胥羽面前,“想夹珠潜逃是吧?别忘了你可是他养的尸煞,他若有个好歹你也活不了。” “嗷……”银毛委屈的揉着耳朵,“我这不是十万火急赶过来了嘛,年轻人要有点耐性。” 段郁宁冷哼,“哟,几天没见,嘴巴都能说出花来了。” “……”好吧,它说多错多。 楚胥羽将放在衣袖之内的画像递到银毛面前,“你认识它吗?” 银毛接过来左看右看,茫然摇头。 “它是尸魔,你将它的身份帮我打探出来。” 一听是尸魔,银毛头摇得跟拨浪鼓般,打死也不干。僵尸性烈,容不得同类,赢勾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它弄得飞灰烟灭。傻子才会招惹尸界祖宗呢。 见它不同意,楚胥羽话锋一转,“这只僵尸想对郁宁不利,我们要防患于未然,否则她掉了根头发,赢勾可不会放过你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赢勾是叫你保护她的安全对吧?”比幸福更幸福的事 明明是卑贱的人类,脑子却转得飞快,真是不讨喜。 银毛垮脸,它是只夹道逢生的小僵尸,它容易吗? “你不知它的身份,或许赢勾知道呢?”见它愁眉苦脸的,楚胥羽友情提醒道。 银毛恍然大悟,段郁宁的事,赢勾不会袖手旁观的。只要它说画中的僵尸想奸/淫段郁宁,赢勾肯定会将此尸从十八层地狱里揪了出来。而自己在赢勾面前,也算立了一功,指不定主子一高兴能赏它一滴僵尸血。 银毛高兴地拿着画像找赢勾去了。 僵尸害怕阳光昼伏夜出,白天士兵们训练,晚上加大巡逻,相当无事过了几天,直到某天深夜,凄惨的叫声响彻夜空。 楚胥羽被惨叫声惊醒,忙从坑上坐上起来,下意识伸手去推段郁宁,“快醒醒,出来了。” 段郁宁被他推了几下,睁开沉重的眼皮,茫然道:“怎么了?” “出事了。”楚胥羽快速穿着衣服,“外面有惨叫声,不知是不是僵尸又来了?” 段郁宁顿时清醒过来,急匆匆忙起衣服随楚胥羽跑出帐篷,循着惨叫声的方向奔了过去。 惨叫声是从东南方传来的,且持续不断,夹带着刀剑之声。 “有僵尸,僵尸咬人了……”凄厉而慌张的惨叫声不断。 楚胥羽施展轻功在夜色中急驰,只见远处轰乱的声音传来,迎面的风隐约带着尸臭味。赤血龙骑 夜幕几下,数十只僵尸与士兵打在一起,锋利的长矛跟刀剑刺进僵尸的身体。僵尸非但没有痛觉却力大无敌,挥打之下将人震摔出来,锋利的指甲掐住士兵的脖子,张嘴便咬。 楚肯羽伸出拔过段郁宁别在腰间的女魃泪,直直跃身刺向一只僵尸的身体。剑尖发出烈焰,僵尸在嘶吼中被灼成焦尸。他不断挥着女魃泪,砍杀着僵尸,可僵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许多士兵纷纷受伤。 “武器对僵尸没有用,它们怕火,用火烧。”楚胥羽着急地朝士兵喊,“不要靠近它们,注意它的獠牙跟爪子……” 士兵纷纷缓过神来,慌乱中去找火把,将火把当成武器攻击着僵尸。僵尸怕火,一时间动作慢了许多,可它们的身体不易着火,仍是有士兵在与僵尸对抗中受伤。 “用煤油……”段郁宁使出十成的功力,用刀生生砍下僵尸的脑袋,震得虎口发麻。 找煤油需要时间,许多蜂拥而来的士兵与铜墙铁壁的僵尸战斗,死伤迅速蔓延。 没有女魃泪在手,段郁宁空有一身武艺使不出来,打死一只僵尸都颇费力气。几只僵尸朝她围了过来,她使出凌厉的掌力,狠拍在僵尸身上,僵尸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却又直直站了起来,伸直双手掐了过来…… 僵尸不断靠近,段郁宁被逼得不断后退,无意间退进一间帐篷。脚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把刀,她忙捡了出来护在胸前。 她严阵以待,打算跟僵尸拼个你死我活,谁知围攻她的僵尸在帐篷外徘徊一直没有进来。段郁宁百思不得其解,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笑声。 猛地回头一看,一道月牙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心情甚好地朝她打招呼,“小丑女,我们又见面了。”总裁的爱太高端 段郁宁肺都气炸了,恨恨地瞪着他,“这些僵尸是你招来的?” “没错。”妖孽男子露出洁白的牙齿,一身孤麾洁白不染尘埃。 “为什么?”段郁宁忍着澎湃而来的怒气。 “礼尚往来。”淡淡的笑意涌起。 “你是鹰辽人?” “没错。” “为什么要这样做?”外面的士兵都是无辜的,却如此凄惨的死在僵尸手上。 “人类世界,了无生趣。”男子身影一闪,突然站在段郁宁面前,“肮脏,贪婪,卑鄙,如此不甚是的世界,倒不如毁了。” “包括鹰辽?” 男子伸手摸向段郁宁的脸。段郁宁手起刀落,将他的左手劈断,鲜血喷涌而来。 “呵呵……”男子并不在意手被砍断,另外一只手仍摸向段郁宁的脸。 段郁宁再次扬刀,将他另一只手砍掉,狠银刺向心脏,“既然人类世界如此肮脏,贪婪,卑鄙,你为何还在活在这世界?去死!” “你活着,所以我要活着。”两只喷涌鲜血的手,缓缓长出洁净修长的手。 “……”段郁宁满脸黑线。 士兵抬来煤油,三五一群将煤油泼在僵尸身后,火把掷了过来。煤油“砰”一声着了起来,僵尸烧成火球,四处奔跑冲撞,被撞到的帐篷很快燃烧起来。 95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帐篷外响起僵尸凄惨的嘶吼声,刺眼的火光漫天,段郁宁自知不是妖孽的对手,忙跑出帐篷一看,只见东南角几十顶帐篷连跟僵尸陷入火海之中。睍莼璩晓 火光照亮半边天,僵尸纷纷往后退,楚胥羽带着士兵将后路拦截,指挥他们朝僵尸身上泼油掷火。他持剑跃入火海,跟僵尸斗在一起。 众士兵齐心协力之下,僵尸很快被烧死,逃了为数不多的几只,夜晚不便追踪且僵尸烈性凶残,楚胥羽忙制止他们去追。 得到消息的姚震十万火急赶了过来,望着伤亡惨重的士兵及大火燎原的帐篷,他忙安排人抢救受伤的士兵及扑火。士兵大抵是被僵尸咬伤抓伤的,普通的药物根本没有作用,若不及时治疗极有可能会变成僵尸。 楚胥羽并非道门人士,只知道一些简单的治疗方法,如蛇药酒、糯米,朱砂、镇尸符可以暂时解尸毒发作。可雁门粮草及药材紧缺,士兵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哪会有多余的糯米,而镇尸符只可暂时抑制尸毒,却是治标不治本。 从晚上到凌晨,楚胥羽跟军中大夫一直在忙碌,给感染了尸毒的士兵清洗伤口,贴镇尸符缓解尸毒。军营的药酒很快用光了,几名将军派士兵进雁门的药材买蛇药酒,到米铺或是百姓家买糯米,却是效果甚微。 待手中的活告一段落时,累得满头大汗的楚胥羽才发现不觉间已是快中午。身边没有熟悉的身影,楚胥羽忙跑出营帐四处寻找,半天之后终于在河边寻找熟悉的影子。 段郁宁坐在河堤边,静静望着流动的河水。 “你怎么在这里?”楚胥羽站在她身边,悬着的心不禁落下,“昨晚有没有受伤?” “没有。”段郁宁问道:“你呢?”昨晚她在火海中看到他全力对付僵尸,将生死置之渡外。 “我没事。昨天被僵尸咬伤抓伤有上百号士兵,死了二十多个,现在缺医少药若再不找到有效的救治方法,他们最终会变成行尸走肉。” 段郁宁打量着神色憔悴的楚胥羽,“如果救不回他们,只能杀了。” 楚胥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他们都是我们手足相连的兄弟,怎么下得去手?” “总比他们变成僵尸咬自己人强。”段郁宁轻轻靠在楚胥羽肩上,悄然叹息。 “怎么了?”楚胥羽握住她的手,“不开心?” 某人郁郁寡欢,“昨晚的僵尸是妖孽派来的。很明显他是冲我来的,那些死掉的或是即将变成僵尸的士兵,都是因为我才落得如斯下场。我不杀伯仁,可伯仁却因为我死。” “它来了?”楚胥羽惊讶道:“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它倒没有拿我怎么样,只是我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些僵尸死了之后,它也消失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深深涌上段郁宁的心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僵尸,她空有一身好武艺,却奈何不了僵尸。 楚胥羽将她搂进怀中,安慰道:“你别自责,我们总会想找办法对付它的。” “怎么对付它?”段郁宁茫然道:“女魃泪根本对付不了它,莫非要我去求赢勾?” “只要它能对付僵尸,我们求它也是值得,最起码会造福一方百姓。” 段郁宁摇头,心不甘情不愿道:“且不论它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亦是有条件的。”赢勾的条件,便是让她变成僵尸。天下僵尸何其多,它为何一定要自己做僵尸? “我们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它不会答应呢?”束手无措之计,楚胥羽抱了一线希望,“它每次都对你提条件,可危难之际仍是无条件帮忙。不杀死那只尸魔,天下无辜的百姓只会死得更多。” 段郁宁低头,良久才道:“如果它真要将我变成僵尸,你为了救他们而放弃我吗?” “不会。”楚胥羽捂住她的嘴巴,“永远都不会。”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段郁宁起身,沿着河堤茫然走着,“银毛没来,我们怎么找赢勾呢?” “等晚上召唤他出来。”楚胥羽神色担忧道:“但愿还来得及。” 回到军营,姚震已将感染尸毒的士兵隔离在西北方向偏僻的行营。不知是妖孽尸魔暗中搞鬼,还是药物反噬,士兵的尸毒发作的很快,他们在行营内痛的满地打滚,身体犹如虫蚁噬咬,嘴巴不断一张不合,纷纷嚷着要喝水。 士兵的肚子被水涨鼓起来,大夫不敢再给他们喝水。夏参领不忍心他们如此痛苦,命人取来绳索将他们啃了起来,着急道:“楚兄弟,找到驱除尸毒的方法没有?他们快顶不住了。” 楚胥羽摇头。白天是僵尸最虚弱的时候,亦是尸毒发作最慢之时。他不敢想象到了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段郁宁忧心忡忡道:“瞧他们这模样,只怕今晚会变成僵尸,到时不是绳索捆得住的。” 夏参领焦急不安道:“第一次闹出僵尸咬人之事时,姚元帅已经派人出去找高人。道家降魔除妖最在行,他们已经兵分几路派人出去寻找,茅山派已经答应我们会前来捉僵尸,现在已经日夜兼程赶来,不知今晚之前能不能赶到?” 茅山派?楚胥羽愕然,却也没有怀疑,毕竟他们是这行的翘楚。如果他们肯前来相助,定能解燃眉之急。 楚胥羽跟段郁宁对眼相望,两人都没有说话。天涯何处不相逢,自从断魂坡一役之后,没想到会再见。 走出行营,段郁宁问道:“如果茅山派赶不来,或是解不了他们的尸毒,该怎么办?”有些事,总该早做打算的。 夏参领停下脚步,手紧握在腰间佩刀,“他们一定不会死的。” “将军……将军……”行营传来痛苦的声音,“如果我们没救了,请杀了我们……我们不要变成咬人吸血的怪物……” “不会的,元帅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们的。”夏参领牙关紧咬,语气哽咽。他们都兄弟,绝对不会死的! 96 道士来了 “将军……别再瞒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睍莼璩晓我们宁愿做鬼,都不会咬自己的兄弟。”行营内被绑的士兵众志成城,“姚家军万岁,姚家军万岁,将鹰辽狗赶出去……” 楚胥羽听着他们的喊声,五味杂陈。段郁宁紧咬着牙,衣袖之下的手箍成一团。一直以为,楚胥羽是她的天她的地,其他的人生死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进军营数月,跟他们一块训练、吃饭、睡觉,是同袍兄弟,如今却因为她…… 她想救他们,却不知该怎么办? 楚胥羽匆匆赶回营帐,士兵都到训练场上去了,他盘腿坐在炕上,不断念着口诀召唤银毛。可僵尸怕阳光,任由他费尽心思,银毛仍是没有出现。 或是姚家军气数未尽,茅山派加快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军营。姚震匆忙派人让楚胥羽及段郁宁去一趟西北向行营,说是茅山派掌门携一众徒弟来了。 军营载面具诸多不便,自参军之后楚胥羽跟段郁宁便以真面目示人。之前跟茅山派有过节,加上楚胥羽怕了舞千姿,情急之下他从地上抓起一起灰涂在自己跟段郁宁脸上。 到了西北行营,姚震及数名将来跟茅山派掌门站在一旁讨着什么,而一帮道士及给中了尸毒的士兵喂药。 楚胥羽一看便看到舞千姿的身影,她正在给一名士兵的伤口上贴符纸。 “啊……”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声音,一股焦黑的烟从士兵伤口泛起。 “姚元帅。”灰头土脸的楚胥羽及段郁宁硬着头皮走向来。 姚震愕然,不过却相信楚胥羽如此乔装定有难言之隐,忙朝两人引见道:“这位是茅山派掌门舞道长。舞道长,这两位便是我刚才向你说的士兵,他们略懂些道法。昨晚幸亏有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舞万平打量着楚胥羽及段郁宁,“你们怎么这番模样?” 楚胥羽打圆场道:“伙夫房缺人,我们去帮忙,听说舞道长来了,我们心急便赶过来,还真是失礼了,见怪莫怪。” “两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舞万平疑惑。 “我们一直在军营,道长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知你们的道法是在哪里学的?”尽管认不出他们的模样,可给受伤士兵贴的符纸,画法相当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家父略懂皮毛,我在家跟他学的。”断魂坡之事已过去许久,他跟段郁宁都变了许多,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 舞万平没有再追问,对着姚震道:“元帅大人,他们的尸毒发作很快,贫道定全力而为之,但不敢保证能治好他们。贫道除魔降妖数十载,如此厉害的尸毒还是第一次见,那些僵尸定不是普通的僵尸。” 姚震点头,“道长说的没错,它们并非普通的僵尸,而是一群由尸魔控制的僵尸。” 尸魔?行营内的茅山派弟子震愕,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激动道:“尸魔?” “这位小兄弟曾见过僵尸的真容。”姚震朝段郁宁道:“你将那晚的情况说一下。” 段郁宁哑着嗓子,将妖孽男的事再说了遍。姚震让人将画像呈上来,递给舞万平。 舞万平接过来一看,画中男子唯肖唯妙,如果真是僵尸无疑,定然是只能随意改变容貌的高级僵尸。飞尸尚未修炼此境界,若猜得没错,不是魃便是尸魔,而尸魔的可能性更大。 “舞道长,我们怀疑此尸魔是鹰辽派来的,想对鹫国不利。众所周知,鹰辽善骑射,一直对鹫国虎视眈眈,如今利用僵尸对付我们,一旦国土沦陷,我们都会成为亡国奴。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还请道长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舞万平拱手道:“元帅,非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此僵尸灵力及极强,合我们之力都无法制伏它。不过请元帅放心,我茅山派一定会竭尽全力。” 生死大义面前,舞万平谨记祖师爷张天师的祖训,无先下之忧而忧,为降魔除妖鞠躬尽瘁。 为防止尸魔再次作乱,舞万平让弟子飞鸽传书给天师道各派,要他们齐聚雁门商讨降尸事宜,同时通知茅山留守子弟带各尸煞火速赶来雁门。 茅山弟子彻夜未眠,起坛作法镇压士兵体内的尸毒,熬药材给他们泡澡。如此三天之后,上百士兵的尸毒总算解了,疲倦的茅山弟子倒头呼呼大睡。 舞万平三天闭门不出,整天在帐篷内起坛作法、姚震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带着楚胥羽前往。 “道长,不知你在做什么法?”见他满头大汗,姚震甚是好奇。尸魔随时都有可能来袭,他倒是想计策啊。 “禀元帅,恕贫道实不相瞒,尸魔上可毁天下可灭地,纵然齐聚道门高手诛尸,希望也是微乎其微的。茅山派札记中曾提到,先辈曾有高行高深的掌门,曾起坛作怪请祖师爷下凡降妖。” “祖师爷?”楚胥羽问道:“天师道创始人,茅山派的开山鼻祖。” 舞万平点头,甚是自豪道:“祖师爷道法高深,当年曾打败僵尸始祖女魃,天底下还没有他对付不了的僵尸。” “请问道长请成功没?”姚震急道。 “这个……”舞万平神色尴尬,“……贫道尚在研究中。” “既然如此,还请道长再试试,我等就不打扰了。” 出了帐篷,姚震郁问道:“他是不是在装鬼弄鬼?死了几百年的人,哪还能复活?” “或许他真有办法呢。”楚胥羽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已经过去几天了,无论他使用何种办法,它一直躲着自己。 心事重重回行营,眼前突然银光一闪稍纵即逝,楚胥羽忙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出了军营,他一路追到河边,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临河而边,衣袂飘飘。 “赢勾?”楚胥羽疑惑的走了过去。 黑色身影转身,露出金色的眼眸,冷然盯着楚胥羽,“你找我?” 97 你有什么资格 楚胥羽点头,“看来银毛已经将我的信带给你了。睍莼璩晓” 赢勾冷笑,“人类还真是可笑。贪生怕死的鼠辈,只会苟且偷生,遇事除了求人还会做甚?” “我不贪生,也不怕死,只是心底不平。这是人类的世界,为何你们僵尸来要草菅人命?” 赢勾嗤笑道:“弱肉强食,连三岁小孩都懂的事,你还需要问吗?” “你们为乱人间,还有道理了?”楚胥羽强忍着怒气,“我今天来确实是有求于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且不违背道义的。” “交易?”金色的眼眸直勾勾道:“我喜欢。至于我会不会答应你,得看你提什么要求?” “我想知道妖孽男子是谁?要如何才能除掉它?” “你除不掉他。”赢勾直接拒绝,“一步错,步步错,你们已经走错一步,根本无力挽回。” 楚胥羽愕然,“连你也打不过他?” “这个问题,你没有资格问。”赢勾冷斥。 “为何说我们走错一步?”楚胥羽不解道。 “断魂坡的岽珠,并非自然破土现象,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利用人类的贪婪引开天界的注意。”只是,这个局连它都没有看破。 楚胥羽震愕,半晌才道:“后卿并没有死!” 赢勾冷哼,算是默允了他的答案。 后卿,上古堕神,与女魃、赢勾齐名的僵尸始祖之一。当年它及一众魔星被女祸等上神卦印在断魂坡,上万年来不断承受着冰火两重天的酷刑,可它非凡没死反而冲破卦印现世了。当年,它吸食了众魔星的灵力,制造出至纯至净的岽珠,让天界以为它已经魂飞魄散,再利用天劫逃出来。 后卿,是三只僵尸始祖中最为特殊的一只,它是后土的亲弟弟,变节后死于逐鹿变成僵尸。在浊气的控制之下,它变成一只贪婪的僵尸,以吸血人类的鲜血为生。由于长时间吸食活人鲜血,它的灵力极速增长,可怨念跟贪婪也愈发浓重。 女魃死于应龙之手,赢勾虽重新现世,可它从不吸食鲜活人血,灵力增长自然不如后卿,胜负自然分晓。 “数千年前,后卿为害人间,百姓生灵涂炭,此场浩劫天界上神至今仍是心有余悸。数千年的冰火酷刑未能将后卿杀死,如今他再次现世,必将报复三界,从此之后三界再无安宁。上古一众天神早已长眠,而天界数百年前吃喝玩乐堕落至极,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收伏后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觉得,凭你跟段郁宁的肉身凡体,有本事收伏它吗?” 楚胥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会成真?一个连赢勾及天界都无法对付的尸魔,他要如何面对? “要怎么样,才能对付后卿?”楚胥羽拳头紧握,愤然道:“它数次缠着郁宁,下次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不能让它得逞。”想到之前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窥段郁宁,他有种诛尸的冲动。这种祸害,绝对不能让它活着。 赢勾冷眼盯着楚胥羽,“想要杀死后卿,并非没有办法,只是你舍不舍得。” 楚胥羽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会让她变成僵尸的。” 赢勾杀气渐露,“既然如此,你还有何资格跟我谈?”他不该活在这世上。 “你可以提其他条件。” “除了她跟我联手,普天之下没有人可以杀死后卿。”赢勾黑袍一挥,消失在夜空中,“你考虑清楚再来找我。” 楚胥羽矗立在河边,俊逸的脸颊没有任何神情。不管如何,他都不能牺牲段郁宁。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影子不觉间站在楚胥羽面前,“在这里做甚?” 楚胥羽回神,只见段郁宁一脸担忧的打量着自己。他握住她的手,微笑道:“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元帅他们也一直没有睡,鹰辽下了战书,由鹰辽太子做统帅,哈答木为副将,十天后午时在洛邱逐一高下。” 楚胥羽愕然,“来得这么快?” 段郁宁道:“他们猜鹰辽肯定会用僵尸战术,所以元帅他们一直在跟姓舞的那帮神棍商量如何诛尸。” 楚胥羽不解道:“午时正是阳光猛烈之时,僵尸怕光不可能会现身的。” “姓舞的说了,古札记中有记载,尸魔如果将僵尸血打入僵尸的体内,它们便有可能提升为魃,而魃是不怕阳光的。”一滴僵尸血,便让能一只普通的吸血僵尸变成魃,而一只魃便足以祸害天下。普通人类,身上的血液起码有一大脸盆,这得让多少僵尸变成魃。银毛千年修炼成为一只飞尸已经极具慧根,可若是魃动动手指头,便能灭了它。 “莫非,天真要亡鹫国?”楚肯羽神情复杂,“如果当年没有岽珠,它便不会现世。” 段郁宁不解,“谁?” “后卿。”楚胥羽苦笑道,“我今晚见到赢勾了。它说妖孽便是当年被女祸等上神卦印的后卿。” “……”段郁宁愕然的合不上嘴巴,半晌才道:“不可能!后卿是三界第一丑神,怎么可能长得如此妖娆绝色。”尼玛,那可是让天怒人怨的姿容啊。 “正正因为丑到了极点,才会追求极致的美。它是尸魔,可以自由改变容貌。” “……”段郁宁低头。他这是嫌她丑吗? 楚胥羽突然间将段郁宁搂进怀中,力道大的差点没将她的腰肢摁断,“郁宁,不管以后会发现什么事。如果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现实,我们起码可以选择一起生或是一起死。” 段郁宁回抱住他,“赢勾又朝你提条件了?” “我没答应,况且就算答应了,他也没有能耐对付后卿。”一只吃素的僵尸,如何打得过一只吃荤的怪物。 “天崩地裂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管他是赢勾还是后卿,起码我们今晚还能在一起,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段郁宁仰头,黑色的眼眸静静望着楚胥羽。楚胥羽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缓缓俯身…… 98 偷吃 双手紧紧揪住楚胥羽的衣襟,脸色发烫的段郁宁闭上眼睛,任由他冰冷的唇吻住她的嘴巴。睍莼璩晓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情不自禁吻她,不似之前在她额头蜻蜓点头。 心如小鹿般乱撞,段郁宁浑身乏力,只得双手勾抱住他的脖子,笨拙地回应着他。 懵懂的少男少女,紧紧搂抱成一团。楚胥羽没有经验,只是身体深处涌出一股*,嘴巴不断吻着她的唇,不小心沾了一嘴口水,既是尴尬又觉得甜蜜…… 良久之后,两人坐在草地上,搂抱成一团。段郁宁埋首在他怀中,壮着胆子伸手探进他的衣衫之内,好奇地摸着结实的肌肉。 “唔……”楚胥羽只觉得浑身发烫,忍不住呻吟一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宽厚的手掌着了魔似的,探向她的胸部,谁知段郁宁用布裹胸缠平了。 他喘着粗气,手哆嗦着解开她的衣襟,满头大汗的扯开缠在她胸前的白布,一对雪白的兔子在月色之下蹿跳而来。身体犹如一团火在烧,他难受的咽了咽口水,单手覆了上去轻轻揉捏着…… “唔……”段郁宁不如倒吸一口冷气,紧咬着唇,脑海一片空白。 两人在草地上打滚,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良久才安静下来。翻身仰躺在草地上,楚胥羽紧握住段郁宁的手,“郁宁,有你在真好。”从未有过的满足滋味,似在云端盛开的璀璨烟花,美丽致极。 段郁宁绯红着脸,起身背部着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白布,将衣衫褪至腰间,将白布缠在胸前。楚胥羽望着她雪白的双肩,只觉得喉咙有火在燃。他跟着坐了起来,从背后搂住她,啃咬着她雪白的肩膀。 手覆在她的手,他帮她缠绕着白布,忍不住好奇道:“会不会很难受?” “嗯。”段郁宁点头,慌乱地将衣服穿上。 “委屈你了。”不久前她已经及笄,如今已经是待嫁的少女。 段郁宁摇头,“才不。” 彼时已是东方鱼吐白,两人整理好凌乱的衣服跟头发,望着彼此的眼神多了丝耐人寻味的东西。男女之间的肌肤之亲,可以如此美妙。 回到军营刚合眼,嘹亮的号角响起,帐士的士兵纷纷起来,开始了漫长而辛苦的训练。晨练刚完成,夏参领过来将楚胥羽带到姚震的主帅营,彼时众将军商讨完作战计策,一众受茅山派掌门邀请的除魔降妖的高人齐齐出现在的主帅营,激动讨论着如何诛杀尸魔,却讨论了半天没有任何结果。 姚震被他们吵得耳朵嗡嗡作响,朝着楚胥羽头痛欲烈道:“不知你有何见解?” “它是三大僵尸始祖之一,后卿。” 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众诛尸高手莫不惊愕的合不上嘴巴。 “不可能,后卿已经死了。”舞万平不愧是天师道的翘楚,率先缓过神来,“你如何知道它是后卿?” “它自己说的。”楚胥羽道:“昨晚它又出现了。” “……后卿?”舞万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顿时凉了半截。可姜毕竟是老的辣,脑袋转了几圈便已经在琢磨后卿这只老僵尸,“如果真是后卿,或许有办法对付它。” 姚震眼睛一亮,忙道:“不知道长有何办法对付它?” “后卿长相丑陋却极为好色,当年在天庭却对绝色倾城的女魃一见钟情,多次纠缠女魃甚至不惜使用卑鄙的手段,无奈女魃灵力高深莫测,它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被女魃多番羞辱。后卿对女魃一直念念不忘,不料女魃后来爱上战神应龙,逐鹿大战中听到应龙战败的消失,女魃跪在天庭向黄帝请求出战,不惜一切代价帮忙应龙。后卿因爱成恨,受到蚩尤的蛊惑叛变投敌,却在大战中死手女魃之手。他含恨而死,最终变成僵尸为祸人间。” 好色僵尸!众人嘘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僵尸也风流。 舞万平抚着胡须思良,“后卿对女魃念念不忘,如何我们能找到跟女魃极其相似的女子献给它。只要他跟女子合欢,我必有方法除掉它。” 此计非君子所为,却汲及千百万人的生死,姚震犹豫半晌后并没有反对,却不解道:“道长,女魃是上万年的僵尸,长什么模样我们并不清楚,可后卿却是再清楚不过,我们若是随便找人充数,只怕会露出马脚。 “请元帅放心,茅山派的祖师爷曾在几百年前跟女魃有过生死一役,他曾留下一幅女魃的画像。” 姚震仍是担忧,“可我们只有九天时间,在鹫国找一个跟女魃相似之人,根本来不及。” 舞万平笃定道:“请元帅给贫道三天时间,我必能找到跟女魃一模一样的女子。” “好,此事劳烦道长了。若能诛杀后卿,各位便是最大的功臣,界时我必会上奏皇上。” 出了主帅营,舞千姿将舞万平拉到一旁,低声道:“爹,您夸下海口了吧?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到哪里去找跟女魃相似之人?” 舞万平咳嗽一声,“你傻孩子,别说三天,就是给三年的时间,也不可有找到跟死去几百年的女魃相似之人。我根本不用去找,无论后卿要多少,我都能给出来。” “为什么?”舞千姿不懂。 舞万平支吾道:“等过几年你当了茅山派掌门人,自然就懂了。” “爹,你告诉我嘛。”舞千姿甚是好奇,不断缠着亲爹。 舞万平被爱女缠得不耐烦,确定四周无人才低声道:“当年祖师爷为了对付女魃,自创了几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秘术,后来女魃死了,祖师爷便告诫门下弟子终生不得用到这些秘术,如有违规一律逐出茅山派。这些秘术中,其中有个秘术便是换脸秘术。” “换脸?”舞千姿震愕。 “将活人的脸皮扒下来,用特秘制的药水制作成所需的脸孔,再贴到另一名活人的脸上……” “呕……”舞千姿的脸色青了,晕晕欲吐。 99 冰肌玉骨 换脸是道家禁术,舞万平警告自己的女儿,“此事你千万不能传出去。睍莼璩晓” 舞千姿于心不忍道:“爹,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舞万平悄然叹气,“确实是残忍了,可如果放纵后卿为祸人间,我们最终都得死。我也是被逼没办法,才擅用祖师爷的禁术。当年祖师爷为了杀女魃才创作出来的,如今我也是为了杀后卿不得已而为之,祖师爷在天有灵会原谅我这个不孝之徒的。” “只要换了脸,便能杀了后卿?”舞千姿仍是不信。 “对着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后卿的防备之心会降到最低。在献女之前,我会在她身上画下凶咒,将祖师爷坐化后遗留下的玉骨打入她的体内。玉骨入体,犹如祖师爷下凡,后卿想不死都难。” 一听舞万平要将祖师爷的玉骨毁了,舞千姿急了,“爹,祖师爷的玉骨可是茅山派的镇派之宝,若是被各位师公知道,会出事的。” 舞万平心意已决,“若出了事,爹一律承担。”那些老东西一直看他不顺眼,现在有了扬名利万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只要后卿死在他手上,皇上自然会重视茅山派,封个天下第一道派不会是问题。到那时,谁还会对茅山派不服,而他也被会茅山派的子孙后辈记入功名册。 “爹,您再考虑一下吧。”舞千姿平时被娇蛮,可大是大非仍能分得清楚。自小耳濡目染,对亲爹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 “我若再考虑,等后卿打过来,祖师爷的坟都会被它挖了,到时再多的玉骨金骨都无济于事。” 夜幕降临,舞万平悄然出了军营,他召唤出自己的尸煞,连夜回茅山将供奉在祠堂的玉骨取出来,调换了块事先准备好的相似石头。 下了茅山,他花钱买了名家境贫寒且形态与女魃相似的女子,用术法给她洗脑灌输了精忠爱国情操。妙龄女子同意换脸,吃下舞万平的丹药之后晕迷。舞万平用锋利的匕首沿着轮廓取出她的脸皮,放到密制药水浸泡同时施于法术,两个时辰后取出来重新贴回女子脸上。 望着那张冷艳倾城的脸,舞万平不得不承认,难怪后卿会对女魃起了非分之想。 舞万平带着换脸的少女回到军营时,时间刚好三天。当身着青衣、神情冷傲的女子出现在主帅营时,所有的将军及各派除魔高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女者衣青衣,婀娜多姿的体态,冰傲冰霜的倾城绝色,让帐营的男人缓不过神来。姚震在京城长大,声色犬马的场合没少见,后宫嫔妃绝代姿容各有千秋,他看尽天下美女却从未见过如眼前女子般倾城。她的美透着孤傲,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让人不敢贸然亵渎。 楚胥羽望着少女,震愕的久久缓不过神来,一旁的姚震悄然拉了他几次衣袖,也没有将他点醒。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这几年一直跟丑女生活在一起,压根不知道何为美女,还口口声声称将来要娶段郁宁为妻,如今一看到美女连眼珠子都直了。他不由松了口气,楚胥羽之所以会选择段郁宁,只是在他情窦初开的年纪并未碰到貌美的女子。堂堂七皇子,何患无妻,只要他愿意,要多少美女便有多少!两人散伙是迟早的事,压根不用他跟姐姐操心。 商量好献女之后,姚震单独将楚胥羽留下,笑问道:“刚才的女子是不是很漂亮?” 楚胥羽点头“嗯。” “天下美女多如牛毛,大丈夫何患无妻。等过两年,让姐姐给你几个年轻漂亮家世好的纳为侧妃……” 楚胥羽忙解释道:“舅舅,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姚震愕然,“你刚才看着人家姑娘连眼珠子都直了。”这臭小子,还嘴硬呢。 “我只是觉得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而已。”楚胥羽起身,匆匆告退。 “你……”姚震甚是郁闷。 楚胥羽失神的走着,不觉间又到了河边。他静静坐在河堤,不禁想起之前常常出现在梦中的青衣女子。总是看不清她的脸,可今天的少女出现时,多年来的迷雾终于拔开了。女魃,衣青衣,梦中咆哮的海是黄泉冥海,而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便是女魃! 女魃,女魃……女魃,她为何会出现在他梦中?银毛、赢勾、后卿,所有的僵尸都跟她有扯不清剪不断的关系,那他呢?他是谁! 应龙跟女魃,水火不相容,而算命的偏偏算到他跟段郁宁水火不相容,此生无缘。他跟她明明都同一年生,而且同属木命,何来的水火不相容? 楚胥羽不敢再往深处想,转身回了军营。 深夜,舞万平的帐帷,灯火通明,茅山弟子持剑围着帐帷而立,神色严肃地盯着四周,以防有敌入侵。 帐帷内青烟袅袅,少女站在血红色的八卦阵内,柔弱无骨的双手轻解罗衫。衣衫滑落,露出冰肌玉骨,她坦然而站,冷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舞万平用朱砂笔在她身上各处写满密密麻麻的咒文,从锦盒之内取出指节大小的玉骨,浸泡在黑色药之内,半个时辰再取出来塞入少女两腿间。少女疼得眼泪直流,却是银牙暗咬忍住痛苦。舞万平手持钵盂,围着少女踱步而行,钵盂的符水不断淋洒在她身上,口中不断念着咒语,只见少女身上的血咒越来越淡,最后融入体内消失不见。 一场古老祭奠,耗尽舞万平所有内力,他跌坐在榻上喘息,挥手让女子穿衣退下。 翌日一早,少女头戴围巾,骑着一头马独自在浩瀚的大漠前行,消失与天相接的黄色大漠中。 纵然舞万平对少女万分满意,可后卿毕竟是僵尸始祖,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晚上彻夜观天象预测凶吉。 离十日之约只剩下三天,军营的紧张气氛愈发沉重,训练的吼啸之声气动山河。这日黄昏,训练刚刚结束,一匹马独自出现在沙漠尽头,它慢悠悠一路走来,最终停在军营入口处。 100 僵尸军队 站在楼台哨岗处的士兵看清地上的情况时,顿时脸色惨白。睍莼璩晓他爬下哨岗台,匆忙奔去找千夫长。一传十,十传百,消失很快传到姚震耳朵之内。彼时他正在与各将军商讨战军,听到消息他二话不说马上让人通知舞万平,大伙往军营口赶去…… 楚胥羽跟段郁宁刚要去伙夫房领饭菜,走到半路只见陆续有士兵往门口跑去,听到他们说好像死了人。 “好像出事了,我们也去看看。”恋爱中的少女,总是愈发的活泼,段郁宁亦不例外,不似之前的闷呆。 楚胥羽被她扯着走,军营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段郁宁使出吃奶的劲挤到前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啊……” 楚胥羽亦被吓傻了,他忙捂住段郁宁的眼睛,将她搂在怀中不让看。 老马识途,三天前被少女骑走的马回来了,后面拖着根绳子,绳子上绑子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不着丝缕,身上有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双腿/之间更是惨被忍睹,想来是被人凌辱至死。尸体背部被拖得发黑溃烂,脖子上有两只乌黑血洞,从被毁的容貌上隐约可判断正是三天前离开的少女。 胃里一阵翻滚,段郁宁紧紧扑在楚胥羽怀里,晕晕作呕,“畜生!” 楚胥羽别开脸不忍再看,轻轻拍着段郁宁的背部。士兵惶恐不已,一时间议论纷纷,不知女尸为何会出现在军营。 姚震气得脸色发黑指节泛白,他不发一言望着舞万平。他断言此事万无一失,可如今后卿送具尸体回来示威。向尸祖献女之事,本是军中为数不多的将军及道士们才知道,如今却闹得众所周知,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姚家军的脸面无足。 解开披风盖住尸体,姚震吩咐道:“找块地将她安葬了。” “散了散了,全回去训练。”冯将军喝退围观的士兵,命两名士兵将尸体抬去安葬。 楚胥羽跟段郁宁去了伙夫房,对着饭菜却胃口全无。愤怒涌上心头,段郁宁“砰”一声将筷子甩在桌上,“欺人太甚!”再过三天就要上场战,到时非将鹰辽狗的脑袋拧下来。 楚胥羽沉默不言,低头吃饭。段郁宁一肚子的气,可对着他却又发不出来。他,肯定比她还难受! 舞千姿跟两名茅山弟子走到伙夫房取饭,疑惑的打量着楚胥羽跟段郁宁,直到师兄弟催促了几次才走。 “师妹,又瞧上帅哥了?”师兄打趣道,“你好几次都盯着他看。” 舞千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师兄,你觉不觉得他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见得,军营里面的男人个个都长得差不多。你最好别老盯着他,你可是跟大师兄订婚了,大师兄会吃醋的。” 舞千姿蛮横道:“胡扯,我只是觉得他熟悉才问你,你若是多事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师父也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还特意让我去打听过。他好像是姚元帅的远房亲戚,只是来军营里混混日子的,待些日子混个一官半职。但凡有事,姚元帅都会让他参加的,如果不是有亲戚关系,岂会如此关照。” 非是舞千姿善忘,而是处于身体疯长的年纪,加之有岽珠在身,楚胥羽无论外貌或是气质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加之他特意进行了一番乔装,茅山派的人自然不容易认出来。至于段郁宁,随着年纪增长,脸上的胎记越长越大,且在男人堆里她将自己弄得更丑了。 舞千姿盯着楚胥羽的眼神,让醋王段郁宁甚是不舒服,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对你可念念不忘呢。” “……”某人甚是无辜,不过念在她心情不好,倒也没反驳。 他越是不说话,段郁宁越是生气,站起来头都不回走了。 在新兵营训练不到半年,楚胥羽跟段郁宁还没有资格进行骑兵营,在步兵营做了小卒,却在出征前一天被莫须有的理由被贬到伙夫房做杂役。楚胥羽猜到是姚震不让他战场,才做此安排。楚胥羽并没有找姚震理论,而是在出征当天,跟段郁宁悄然混入军伍中,随五万大学浩浩荡荡出来。 以茅山派为首的降魔除妖门派随军出行,楚胥羽跟段郁宁跟在队伍后面一路急行军,在午时之前赶到洛邱。约等了半个时辰左右,鹰辽军姗姗来迟。 轰隆隆的铁蹄声,气震山河的步伐,锋利的尖刀在阳光之闪泛着寒光,黑色的军队如潮水般从天际那边涌来。 楚胥羽跟段郁宁排在方阵队伍后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段郁宁朝楚胥羽打了个眼色,趁着千夫长不注意,悄然往队伍前方挤去。 花了一刻钟挤到队伍前列,鹰辽军队已在三百米开外停住前进的步伐。段郁宁悄然探出脑袋,只见在黑色铁流中,一道银白色异常突兀,不是后卿还会是谁? 段郁宁做梦都没有想到,后卿的新身份是鹰辽太子齐律宇。他骑马站在队伍前列,脸上挂着妖娆的笑容,修长的手缓缓举起扬了扬。身后的队伍往两边退开,让出一道宽阔道,随着车轱辘声不断响起,几十只铁笼子被推了出来。 笼子里装着许多穿着鹰辽盔甲的士兵,发来嘶吼之声,许多手臂从铁笼内探出来,不断朝两旁的士兵抓着…… “是僵尸!”舞万平心头一震,想不到后卿会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将士兵炼制成僵尸用在战场上。 几十只铁笼的锁链被打开,数百只僵尸从笼子里涌了出来。它们似乎接到了尸魔的命令,纷纷仰天长啸誓死效忠,朝着鹫国的队伍僵硬着四肢走来。 姚震扬手刚要命令士兵准备火球,舞万平主动请缨,“元帅,上次失利之让贫道羞愧不已,还请元帅能再信任贫道一次。除魔降妖打僵尸是我们天师道及驱魔族一生的己任,士兵们行军打仗的本领自然不在话下,但论除魔降妖还是我等较为有经验,请元帅恩准。” 101你这贱男,白送都不要 数百只凶残的吸血僵尸,姚震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还有一只尸魔坐镇,于是点头同意让舞万平等人打头阵。睍莼璩晓 舞万平领着五十名道行中人往僵尸群冲去。茅山派自创派至今,从未遇过如此巨大的尸群,它们中多以跳尸为主,夹着为数不多的飞尸,或许后卿舍不得僵尸血,抑或许是拿它们当试金石,尸群虽然不怕阳光没有灵力高深的魃,这让舞万平等人不禁松了口气,不过形势仍是万分严峻。跳尸不好对付,更何况是飞尸,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被僵尸反噬。 卫道士等距僵尸几十距离时,符纸自衣袖间射出,纷纷打向僵尸。茅山弟子摆开七星阵,黑色的墨斗线在僵尸群穿梭,贴着符纸的桃木剑刺了出来。 僵尸跟道士们及驱魔族打了起来,一时间不分高下,彼此有伤亡。僵尸在数量上占了优势,虽然暂时打了个平手,可时间一久卫道士们绝对会吃亏。 段郁宁跟楚胥羽打了个眼神,两人施展轻功往尸群冲去,后知后觉的姚震气得肺都炸了,想叫人将他绑回来却是为时已晚。 果不其然,段郁宁的身影一出现,后卿的眼睛顿时亮了,眼眸追逐着她的一举一动。敌方几万兵马,他丝毫不放在眼里,似乎一场只是无聊的游戏,在他弹指间皆可灰飞烟灭。 楚胥羽跃入尸群,避手夺过一道士的桃木剑,与一只跳尸打了起来。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剑直直刺进跳尸的脑门,将内力运至剑刃上,跳尸的脑袋瞬间开了花,尸身轰然倒地。 段郁宁拔出缠在腰间的女魃泪,红色烈焰在阳光上尽情燃烧,被砍到的僵尸在嘶吼中焚烧成焦尸。 女魃泪一现,舞万平恍然大悟,他不正是当年在断魂坡出现在的戴面具少年吗?他数度苦寻无果,谁知在军营相见却认不出来。他出现了,那么另外一人便是他的主人楚胥羽。 很快,当年在断魂坡夺宝之人将段郁宁认了出来,只是与尸群殊死搏斗间,谁也没敢打女魃泪的主意,莫不是同仇敌忾,一心杀敌。 女魃泪一出,满腔愤怒无处发泄的段郁宁带着股狠劲,不到片刻便杀了两只飞尸、数只跳尸。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后卿,恨不得将其剥皮削骨,碎尸万段。 她跃身而起,手中的利剑直直刺向马背的后卿。后卿从马背上飞起,在空中跟段郁宁打了起来,语气轻佻道:“小丑女,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便可以饶你一死。” “呸!”段郁宁一唾沫飞了过去,“就你这贱男,白送都不要。” “呵呵……”后卿跟段郁宁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身体在空中似是纹丝不动,却是游刃有余避着她快狠准的剑法。 天下武功,以快为尊,唯快不破。后卿并非没动,而是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到让人类的肉眼压根看不出来。 修长的两指一伸,准确无误夹住剑尖,无情万种的笑容扬起,“容不得你拒绝。”说话间,手掌已抚上她的脸颊。 “你长得这么丑,除了我敢要你,这世间也没人敢要了。”是他的,不管海啸山崩斗转星移,仍然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段郁宁使出十成内力拔剑,可剑在他指尖却是纹丝未动,不禁怒道:“拿开你的爪子。” “偏不!”手指重重在她脸颊上一拧。 肉肉的,很好捏!后卿不禁心情大好,脑后却突兀来了疾劲的掌风,带着浩瀚的灵力。他松开指间,段郁宁重重摔在地上,银白色狐麾一军,身后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不见。 银光一闪,段郁宁被人扶了起来。她抬头一看,居然是销声匿迹的银毛。 黑色的斗篷跟月牙白的狐麾猎猎起风,两道身影站在空间,金眸顿现。 两大尸魔对峙,尸熬之气弥漫在辽阔无尽的草原。 “吼……” “吼……” 两声吼啸,天崩地裂,两军士兵们纷纷捂住耳朵,神色痛苦扭曲。一黑一白的影子在空中打了起来,动作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只看到两道弧线极速移动。 段郁宁紧紧盯着空中的影子,她对赢勾从未有过好感,此刻却迫切希望它能赢。比起后卿,她恍然发现赢勾是僵尸一族的善类,居然会为了救自己而跟同类大战。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赢勾比起后卿稍逊色了半分,偏偏是这半分让他占了下风。在过了数百招之后,赢勾被后卿一掌打落,摔在地上。 锋利的指甲,直直刺向赢勾的心脏。段郁宁一震,下意识扑向前,护在赢勾面前…… 天地良心,她绝非想用自己的命保护赢勾。她跟楚胥羽都是凡人,哪怕再修炼一万年都不可能打得过后卿,赢勾是唯一能跟后卿一较高下的僵尸。如果赢勾死了,这个世界便无人再能阻止丧尽天良的后卿。界时,她会死,楚胥羽亦会死…… 后卿飞了过来,距离段郁宁的胸膛仅是咫尺距离,收掌已是来不及。 段郁宁眼睁睁看着后卿死灰色的指甲朝自己心脏刺来,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楚胥羽,她还是跟他有缘无分! “郁宁!”远处跟僵尸打斗的楚胥羽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重重一掌拍在段郁宁后背,浩瀚的灵力冲进体内。凡身*无力抵御凶悍的灵力,段郁宁只觉得心脏被灼伤,五脏肺腑被烈焰融化,“啊……” 一道红色的光自段郁宁体内崩射而来,如爆裂的巨大火球向四周射开。后卿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灼伤,身体重重撞飞出去,一口血喷涌出来。 毁天灭地的火焰,带着浩瀚的灵力,尸群被灼烧化成飞灰。段郁宁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倒在赢勾怀中。 受伤的赢勾抱起她刚要离开,却被冲过来的楚胥羽拦住去路,“你不能带她走。” 楚胥羽劈手将段郁宁从赢勾手里抢了过来,慌张道:“郁宁,快醒醒。” 102 女魃现世 “她没事,只是内力耗尽而已,休息几天就能醒了。睍莼璩晓”赢勾打量着晕迷的段郁宁,带着银毛神色复杂地离开。 重伤的后卿被士兵扶起,哈答木着急向前,“太子,你伤势如何?来人,快扶太子殿下去休息。” “不碍事,进攻吧,不留活口。”后卿神情自若擦去嘴角的鲜血,冷然道。 战鼓急促响起,冲锋号角嘹亮了漫无边际的草原。 姚震策马走向阵前,面对五万兄弟,“兄弟们,我们想要和平,不想流血打仗。可我们不打仗,就要失去家园,失去我们至亲至爱之人。我们战,是为了不战!” “誓死保卫家园。”面对敌军,五万士兵众志诚成,一时间士气十足。 “兄弟们,冲啊!!!”姚震一马当先,冲向黑色的敌军。 两军交战,十万士兵,刀枪相对,杀戮声响彻天地,血水漫流草原,尸骨遍野。 楚胥羽抱着晕迷的段郁宁,持剑杀出重围,消失在草原。 “爹,小心。”舞千姿砍断敌军的长矛,一剑挑了敌人的首级,急道:“您愣着干什么?” 舞万平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女……女魃……现……现世了。” “你在说什么?”舞千姿忙着杀围上来的敌军,一时间手慌脚乱,压根不知他在说什么。 三大尸祖前后现世,天下大乱将至。舞万平脑海上不断烧着漫天的红色火焰,燃烧燃烧,再也无法熄灭。 人类的天下,将毁于僵尸之手,没救了,再也没救了。 鹫国跟鹰辽的战争,从中午打到黄昏,草原血流成河、骨如山,却没有分出胜负。鹰辽太子齐律宇身受重伤,况且没了僵尸兵团,加之鹫国的姚家军训练有素,作战英勇,鹰辽大军虽然有七万,在人数在占了便宜,却在战术及气势上没有占据有利地位,一场战争打下来死伤远高于鹫国。 彼时夜幕已降临,哈答木让士兵敲响停战的鼓声。戎马一生,姚震早已厌倦了战争,却不得不战。眼见着同生共死的袍泽兄弟一个个倒在面前,他比任何人都痛心。 如今鹰辽的战鼓一响,姚震亦让战士敲了停战的鼓声。 打了几个时辰,晕天暗地的,两军战士们的矛钝了,刀也卷口了。如今偃旗息鼓后,两军派出士兵收拾战场,带回各阵营的伤兵。 洛邱之战,鹫国折损八千士兵,鹰辽死亡一万二,两军伤兵不计其数。一场战役,两国互没有落到好处,后卿没有死却受了重伤,这消息对姚震而言是极为震奋人心的。 战争结束之后,舞万平一直心事重重,带着茅山派弟子匆匆告别,其他门派也相继告辞。姚震四处派人寻找楚胥羽,甚至不惜派人去翻尸体。 楚胥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姚震心急如焚,派人与鹰辽交涉要在他们的死尸堆里找人。鹰辽军盛怒,认为鹫*污辱死者,两军再次发生对峙,几乎差点打了起来。数位将军轮流劝说姚震,让他以大局为重。姚震有苦说不出,楚胥羽的身份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如果楚胥羽有个闪失,谁都担待不起。 “元帅,楚兄弟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冯将军在一旁劝慰道:“这场仗耗了太多的精力,你看看战士们都已经累了。他们根本没有体力因为一个误会再去打仗,去流血牺牲。我们再多派些人出去找楚兄弟,一定会找到的。” 姚震焦躁的踱步,放眼打量着不尽其数的伤兵,他犹豫再三终是点头了。七皇子,他到底在哪里? 将阵亡的士兵入土为安,随军大夫给伤兵做了应急处理。姚震领着军队回到雁门城外的军营时,天色已是大亮,他派人翻遍了所有营房,皆没有楚胥羽跟段郁宁的身影。 楚胥羽并没有回军营,而是抱着晕迷的段郁宁急匆匆进了雁门城,一连找了几个大夫都没有诊出段郁宁的病情。说出奇怪,段郁宁没了呼吸跟脉博,可身体却是温暖柔软的。好几个大夫诊断她假死,用银针扎了她周身各大穴位,却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段郁宁不醒,楚胥羽急得快疯了,不断试着将内力输进她体内,却没她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眠不休守了她三夜,可段郁宁依旧没呼吸跟脉博,可体温却依旧且身体柔而不僵。找遍城中大夫,随着时间的消逝,大夫的诊断让楚胥羽愈发慌张,段郁宁死了。 在城中不断颠簸周转,不利于段郁宁的身体,楚胥羽带她回了将军府行邸。姚震见到憔悴不堪的他,多日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这个小祖宗,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段郁宁一直晕迷不醒,楚胥羽贴身不离的照顾她,姚震四处派人请名医。 短短半个月时间,楚胥羽憔悴的脸颊深陷,两眼圈发黑。赢勾说段郁宁只是体力透支,休息就几天就会没事,可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依旧没有苏醒。 楚胥羽数次召唤银毛,要它将赢勾找出来。人类的大夫束手无措,而它是僵尸始祖,或许有办法也说不定。银毛找了数次,也没有将赢勾找出来。 “黄泉冥海在哪?”楚胥羽并没有放弃。 银毛摇头,那个地方属三界以外,并非凡人能去的。赢勾消失,估计是在黄泉冥海养伤。 赢勾向来紧张段郁宁,为了救她的性命,它甚至不惜跟后卿生死殊博。既然他说段郁宁没事,段郁宁就一定会没事。银毛真没办法寻找赢勾,于是随便掰了几个理由推脱。 找不到让段郁宁苏醒的方法,楚胥羽只得继续想方设法寻找大夫,甚至不惜厚着脸皮将岽珠从银毛那里取了出来,让段郁宁贴身带着。为方便照顾段郁宁,他没有再去军营,而是在将军府行邸当了个小小的文官,负责撰写文书,闲时看些专治疑难杂志的医书及行军打仗的兵书。 许多时间,他会坐在床上,对着晕迷的段郁宁怔怔发呆,久久缓不过神来。 103 屈辱 这一守,便是两年,楚胥羽离开皇宫五年,认识段郁宁五年。睍莼璩晓两年多的边关生活,鹫国跟鹰辽一直战乱不断,只是边关再也没有出现过僵尸,后卿亦没有出来闹事。 男子十五成年,边关的磨砺让楚胥羽生出黝黑的麦色肌肤。常年跟在姚震身边,他熟读各种兵书,对战场的看法亦相当独道,连姚震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只是当他看着楚胥羽那张脸时,偶尔会失神,眼眸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随着年纪的增长,楚胥羽长得越来越像某个人。午夜梦回,姚震数次被惊醒,额头渗着冷汗。 承蒙明景帝召见,姚震回京城复命,抽空到后宫见了嫡姐姚妃。姚慧妩三十多岁,可姿容却胜似双十年华的少女,肤似凝脂的脸带着淡淡的忧愁,我见怜连的婀娜之姿让男人移不开眼睛。 光阴似箭,物似人非,姚震不禁感慨,边关的生活让他皮粗肉厚,而姐姐身处深宫虽养尊处优却不复当年那个爱笑的玲珑少女。 十五年前的那场变故,改变了所有的人。 姐弟相见,姚慧妩自然万分高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亲热的聊些家常。姚震屏退宫奴,拉着姐姐的手踏进内室。 “怎么了?”姚慧妩见他神情严肃,不解道。 姚震从衣袖之内掏出一张画像递了过去,慧妩疑惑地打开,待看清画像之人时,顿时脸色苍白,黑色的眼眸闪过深浓的哀伤。 “……你为何还藏着十三殿下的画像?”贝齿打颤,姚慧妩走到香炉前将画像揉成团丢了进去,“他在皇宫是忌讳,不要再提了。” 姚震盯着姐姐,神色复杂道:“他不是十三殿下。” “哦……”慧妩一怔,不解道:“世间还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 姚震站在她面前,低声道:“他是羽儿。” 姚慧妩腿一软,姚震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姐姐,你欠我一个解释。” 姚慧妩神情恍惚,在床边坐下,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两年前羽儿到雁门投奔我,宫中人心叵测,我犹豫再三没有写信告诉你。”姚震打量着脸色惨白的姚慧妩,“姐姐,羽儿跟我生活了两年,我天天都可以见到他,岂会将他认错。” “羽儿他不是在万福寺吗?”姚慧妩急道:“他过得好不好?病情有没有好一点?可有挂着我……”五年,她心中的牵挂跟思念可有人知。 “当年被流放,羽儿一路历经生死才到万福寺,后来他有几段奇特的经历,不但将肺痨治好了,还习得一身好武艺。”慧妩思儿心切,姚震将楚胥羽这些年的遭遇如数道出,听得慧妩一会哭一会笑,心情可谓是百转千回。 平静地说完楚胥羽的事,姚震再次问道:“姐姐,羽儿的身世,你该告诉我了吧?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姐姐,不管之前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提及当年的事,姚慧妩在唯一的弟弟面前,潸然泪下,“你我跟十三殿下一同长大,我及笄后嫁于十三殿下做了侧妃。十三殿下文武双全,天资聪颖,先帝欲立他为太子……” 姚慧妩原名姚慧芷,姚慧妩是十五年前才改的名字。 姚震悄然叹气。十三殿下曾在他面前承诺过,正妃他无法做主只得委屈她做了侧妃,但登基后要立姐姐为皇后,谁知他却英年早逝。夺嫡之战,四皇子登基称帝,他将姐姐暗藏数月,让父亲以姚慧芷流落在外的孪生妹妹姚慧妩纳入后宫为妃。 姚慧妩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非但是京城第一才女,还是鹫国数一数二的美女。倾绝绝美的容貌,让天下男人为她趋之若鹜,多少官宦子弟拜倒在她石裙下,可她却唯独心系十三殿下,非君不嫁。或许是她的目光永远停留在十三殿下身上,浑然没有注意到四殿下的情深意切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姚慧妩一直以为自己会跟十三殿下白首偕老永结同心,却不料他会被自己最信任的哥哥四皇子毒死。十三殿下死后,她孤身一人复仇无望曾想过以身殉情,却不料怀了他的骨肉。四皇子,即是现在的明景帝,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讳要将她留在身边,夜夜在他身下承欢,她只觉得恶心至极,可为了十三殿下的骨肉,她咽下了所有的屈辱,十月怀胎将孩子生下来。 明景帝生性多疑,他并非没有怀疑,亦曾逼她喝药流掉孩子再重新再怀,可姚慧妩想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且孩子生下来体弱多病,连御医都确定是早产儿,这才让他打消了疑虑,只是他始终跟这个孩子亲近不来。 听着姚慧妩哽咽的倾诉,姚震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在眼眶打转,“姐姐,想不到他居然如此人面兽心。外人一直以为十三殿下是病死的,想不到是死在他手上。可是你也糊涂,这孩子根本生不得。年幼时羽儿颇有十三殿下的神韵,如此长大成人更是跟他相似,这将来可如何是好?这种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你可有想到我们姚家二百多口人的身家性命?” 姚慧妩哭得眼睛通红,“是姐姐太自私,我一直无法释怀十三殿下的死。如果是你,你放得下吗?” 姚震轻轻拍着她的背,“十三殿下待我不薄,可他是当今天子,我们根本无法杀他报仇。姐姐,羽儿不能回宫,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找个理由,说羽儿已经病死在万福寺,让他远离是非好好生活,也算是为十三殿下保留了最后的血脉。” 姚慧妩摇头,神色决然道:“不,这天下是羽儿的,我一定要帮他抢回来。”十五年的辱污,她不会放弃的。 姚震听得心里直打杵,“你是不是疯了?他城府极深,连亲兄弟都敢嗜杀,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104 夜黑风高 “我的命早在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死了。睍莼璩晓你放心,过段时间我会寻个由头,跟姚家断决关系,即使将来出来也不会牵连姚家。” 姚震急道:“这已经不是牵不牵连的问题,而你在自寻死路。你是我姐姐,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 姚慧妩拔下头衩抵住脖子,语气决定道:“你若念姐弟之情,就别阻止我,否则我死在你面前。” “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想想羽儿。他是无辜的,不该卷入这场仇恨中。他有了喜欢的人,许了相守一生的诺言,你这样做是毁了他的一生啊。” “这是羽儿的命,他必须为十三殿下报仇,重新夺回江山。”锋利的头钗刺进雪白的肌肤,刺红的血珠涌了出来。 姚震一掌拍在她的肩膀,姚慧妩手一软,染血的头钗跌落在地。 姚慧妩苦涩道:“你阻止得了我一时,阻止不了我一世,除非将我杀了。” “非得要这样做?”姚震悄然叹气。 “这是我跟羽儿的命。”姚慧妩绝望地闭眼,晶莹的眼泪滑落。 “你打算如何做?” “当今太子纵乐声色,而其他皇子平平无奇,如果能废太子改立羽儿,待羽儿掌权之下再逼他退位,天下自然便归了羽儿。” 姚震沉默,良久才道:“想听太子的把握并不难,只是萧氏家族掌握东南及西南的兵权,想推倒他们并非易事。当年他能登基称帝,萧氏家族功不可没。” “帝王之家,最忌功高盖主,如果萧氏家族有谋反之心,皇上根本容不下他们。或者,太子要走他的老路,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当年羸弱善良的女子,连家里的猫生病了,都会心疼半天。如今谋划叛逆之事,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她变了,坚强了,若十三殿下泉下有知,定会心痛。 姚震将她揽在怀中,“姐姐,我们是一家人,我会帮你的,只是报仇不急于一时,十五年你都忍过来了,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羽儿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夜夜都梦到他呢,还是五年前的模样。” “他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边关的深夜,经常能听到铁蹄战鼓之声,楚胥羽经常会失眠,偶尔来了兴趣他会给段郁宁系上披风,抱着她飞上屋檐坐在屋顶上望着夜空中的寂寥星星。 “郁宁, 你看那颗北极星多亮,一闪一闪的,像极了你带笑的眼睛,弯弯的。”楚胥羽握着她瘦削修长的手指,自言自语道:“这两年来我的武功进步了许多,估计你都打不赢我了。如果你醒过来,就可以天天陪我练剑了……” 某人喃喃自语说了半个时辰,露珠打湿了脸颊,才后知后觉发现变天了。风带着凉意,他给段郁宁裹紧披风,刚要抱她下去,似乎感觉到她的指间动了一下。 楚胥羽震愕,以为是了自己的错觉,忙紧紧抓住她的双手,“郁宁,郁宁……” 黑色的睫毛卷而翘,如蝶翼般扇开,在风中拂动。身体一如两年前,没有呼吸心跳,却柔软而温暖。带着老茧的修长手指轻轻抚上段郁宁的脸,月光静谧地照在她脸上,银辉之下灼灼动人。 在楚胥羽的意识中,生母姚慧妩是天底下最为漂亮的女人,可段郁宁也愈发的漂亮,若非那块骇人胎记,她并不比母妃逊色。其实他倒真不介意,她眼里心中只有他了。 楚胥羽低头,轻轻吻在她的唇上。 沉睡的眼眸,悄然睁开。彼时月色晕暗,加之许久没有见光,段郁宁只觉得刺眼,她没有看清楚楚胥羽的脸,而是下意识一掌拍了过去。 楚胥羽自屋顶滚落,重重摔在地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段郁宁自屋顶一跃而下,刚想一掌了结登徒子,却愕然发现是楚胥羽,“你……” 见到段郁宁苏醒,楚胥羽哪还敢有半点怨言,从地上一跃而起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失去方知害怕,在段郁宁迷晕之前,他只知道自己爱她,可若要论爱得有多深,只怕连他都自己都回答不出来。可突然有一天,她闭上了眼睛,不会再对着他喜怒哀乐,他才发现她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早已深入他的骨血。 两年,段郁宁看楚胥羽的眼眸有些陌生。她以为自己顶多只是晕迷了几天,可睁眼之后却看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人。 她盯着他,有些茫然道:“我在做梦吗?” “没有,是真的。”楚胥羽激动不已,连带着声音都哽咽了。 段郁宁有些摸不着北,“你好像……比往以前高了,黑了。” 楚胥羽拉着她进屋,将这两年的事跟她说了遍。段郁宁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见脸上的胎记比之前更大了,这才确定自己真的晕迷了两年。 一场战役,她沉睡了两年,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站在床沿,双手捧着楚胥羽的脸,端详了许多,看到他熟悉的温暖笑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耳鬓厮磨舍不得分开。 “我虽然晕迷,可是一直都是知觉的,你好像经常在我耳边说话。”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他对她的照顾都是亲力亲为的,给她翻身松动动筋骨,抹手洗脸。好几次她都感觉,他在给她换贴身衣物。她的身体,早被他看光摸光了吧。 “想什么呢?”见她脸色绯红的,楚胥羽低头问道。 “想你这些年做的坏事。”段郁宁倒也不害臊,手悄然探进他的衣衫之内。嗯,肌肤好像更结实了。 “小色女。”楚胥羽的身体比两年前更加敏感,哪里经得住她如此撩拨,伸手轻轻抿着她的脸,“饿不饿,我给你去找吃的。” 姚震不在边关,楚胥羽跟段郁宁亲密无间,就在她苏醒没几天之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打闹的两人滚在床上,吻着吻着在情/欲控制之下脱光了彼此的衣服。 105 脱胎换骨 理智告诉楚胥羽不可为,可段郁宁的主动很快便让他迷失。睍莼璩晓虽说闺房之乐,无师自通,可找不着门道的楚胥羽仍是急得满头大汗,凭着数年前看过的《女经》加之身体的本能,非但没能成功反痛得段郁宁嗷嗷叫。 “要不,我们以后……”数次没成功,没有经验的楚胥羽尴尬不已,不打了退堂鼓。 段郁宁也是尴尬,她紧紧偎进他怀中轻轻点头。两人唇齿相交,相濡以沫,不断抚摸着对方。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楚胥羽想着自己的尴尬,再次悄悄偷看了《女经》,晚上跟段郁宁在床上缠绵相拥。在情/欲驱使之下,段郁宁只觉得身体撕心裂肺的痛,将女子一生的贞节交给了他。 两人偷偿了禁果,可没有任何经验的楚胥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三下五除二便将炽热的种子撒在段郁宁体内。楚胥羽是个极具慧根之人,在休息便刻之后再次翻云覆雨,将段郁宁带上云霄之端,尝到了*蚀骨的滋味。 一夜缠绵,段郁宁疲倦的枕着楚胥羽结实的臂弯,沉沉入睡。睡来时窗外天色已大亮,吃力地睁开眼睛,身体痛得痉挛,剧烈的撕痛让她卷着身体,不断往楚胥羽怀里缩。 楚肯羽被她弄醒,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睡眼忪惺间啃了她的肩膀一口。 段郁宁嘤咛一声,丝被之下不着丝缕的光滑身躯如蛇般滑向他。楚胥羽睁开眼睛,露出灿烂的笑容,“醒了?” 想着昨晚的亲密关系,段郁宁脸色绯红,埋首在他胸膛。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声,段郁宁知道其实他跟她一样,既尴尬又甜蜜。她跟他,是这个世界上是亲密之人了。 楚胥羽突然间搂着她坐了起来,愕然打量着她的脸,“你的脸……” 段郁宁慌神,忙用手捂住半边脸,“我……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胎记又大了? 楚胥羽掰开她的手,甚是惊讶地端详了半晌。段郁宁心底直打杵,不断往被子里缩,语气不觉间尖锐起来,“你不要看!” 某人起身穿衣服,段郁宁望着他傲人的身躯,心一下子冷到了极点。他是不是不要她了? 楚胥羽取过一块铜镜坐在床边,将心神不宁的段郁宁搂到身边。镜子照在她脸颊上,楚胥羽笑道:“你自己看。” “不要。”段郁宁下意识拒绝,伸手推开他的手。 楚胥羽扳正她的脸,逼她看着镜子,“郁宁,你很漂亮。” 段郁宁愕然,半晌才眼睁眼去看铜镜。铜镜的女子肤若凝脂,眉如青山远黛,眼若丹凤,樱桃红唇泛着水润光泽,往昔如巴掌还大的骇人黑斑胎记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露出倾城绝色之姿。 段郁宁不敢置信地盯着铜镜中的女子,眼泪刷刷流了下来,“我不是在做梦?” 楚胥羽自身后拥住段郁宁,温柔道:“千真万确。” 段郁宁摸着自己的脸,低声哭泣。 “郁宁,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我都一样喜欢。我爱的是你,好的不好的,是全部的你,并非只有容貌。”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段郁宁偎依在他怀中,“每次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惭形秽,觉得配不起你。你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可我却是最丑陋的女人,我一直都很害怕。” “我们只要彼此相爱就行,为何要在意外人怎么说?”楚胥羽拭去她的眼泪。 段郁宁鼻音浓重,“你能在我最丑的时候爱上我,我会用最美的时光陪你走一生。” 楚胥羽笑,“幸好我们五年前相遇了,若是今天才相遇,你岂非都不屑看我一眼了。” “你放心,等哪里你老了丑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雪白的身躯跪坐在楚羽面前,红唇吻住他的嘴,“我要跟你一起,哪怕天荒地老。” “我现在就想跟你一起。”楚胥羽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断亲吻着她精致的脸。 段郁宁伸手去解他的腰间,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翻云覆雨…… 一番*之后,晕晕欲睡的段郁宁搂着楚胥羽的脖子问道:“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昨晚那个了,所以我的胎记才消失了?” 楚胥羽打趣道:“或许是你出生时被人下咒,要碰到今生至爱之人,在洞房花烛夜之时,方能破解咒语,还你倾城姿容。” “哪来的洞房花烛夜。”段郁宁娇嗔道:“我们既然父母之命,亦没媒妁之言,这苟且……”早知道男女行欢能让胎记消失,她早该跟他那个了! 楚胥羽忙捂住她的嘴巴,“你是女子,说话要文雅,不能过于粗鲁。” “本来就是嘛。”段郁宁腹诽,“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他不喜欢的,她改还不行吗? “郁宁,人无完人,你什么都好,就是多疑了些。”楚胥羽扣着她的手,十指相交,“你可以为我付出性命,我也可以。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子,只是我的身份特殊,暂时不能给你名份。但是我向你承诺,等舅舅回来,我们就成亲。等将来回宫,我再恳求父皇将你封为我的正妃。” “入宫?”段郁宁愕然,半晌才支吾道:“我听说,有钱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皇上更是三宫六院,皇子们也可以有正妃,侧妃,妾室等等……” “不管他们有多少女人,但我只要你一个。”楚胥羽举手发誓,神情严肃道:“我楚胥羽今生今世只爱段郁宁一个女人,只娶她做妻子,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段郁宁担心他的毒誓,可听着却又是心花怒放,“记住,此生绝对不许负我,否则会遭报应的。” 多年之后,当他登上帝位另娶他人为妻时,他只见新人笑,未闻旧人哭。只是,他并没有遭到天打雷避,而是死在她的手上。可笑的是,此时的段郁宁笑得眼睛弯弯。她对他的誓言,深信不疑!她用全部的爱,爱他,并以为他亦如此! 有种爱,注定是飞蛾扑火。 106 女人的虚荣心 脸上没有骇人的硕大黑斑,加之跟楚胥羽私订终身,段郁宁的心情甚好,趁着古板的姚震没在,她跟楚胥羽出了将军府行邸,第一次如此抬头挺胸收腹,神情自若的逛街。睍莼璩晓俊男美女,四周频频投来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让段郁宁飘飘欲然。楚胥羽莞尔,想来她除了对他多疑之外,虚荣心也挺严重的。 多年来女扮男装,段郁宁从不懂女子的婀娜之姿,如今跟楚胥羽有了鱼水之欢,她不禁开始打扮自己,楚胥羽陪着她置办些首饰衣物、胭脂水粉等。习惯拿剑,段郁宁不擅长妆扮自己,胭脂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水粉打得厚此薄彼,一旁的楚胥羽笑得肚子痛,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起眉笔轻柔的替她画眉。 她坐在窗边,轻轻闭上眼睛。男人能替女人画眉,此生足已。 姚震回京覆命有一月之期,可谁知一个月半后风尘仆仆归来,急煞了军营一帮老爷们。楚胥羽耐着性子待他处理完公务,再拉着段郁宁去见他,“舅舅,郁宁已经苏醒过来了。” 喝了口茶,姚震淡淡打量了眼脱胎换骨的段郁宁,“有事?” 段郁宁刚要开口,谁知楚胥羽却拉着她一块跪下,“舅舅,我跟郁宁两情相悦,想请你主婚。” 姚震手一怔,杯中的热茶洒了出来,“郁宁,我跟羽胥有话要谈,烦请你回避。” 段郁宁心生不乐。不管她是丑还是美,姚震始终都不接受她跟楚胥羽在一起。 楚胥羽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段郁宁只得退了出去。 姚震将茶杯搁在桌上,神情冷然道:“胥羽,舅舅这次回京见到了姐姐。这些年她在后宫过得并不好,身体愈是一天不如一天,御医说她常年积郁在心,是思念七殿下所致。” 楚胥羽一听,当即内疚不已,忙向他问姚慧妩的情况。母妃十月怀胎生下他,可他却不能侍奉她左右,真是不孝。 “后宫女子为争帝宠无所不用其极,你娘这几年处处受人排挤,日子甚是难过。你跟段郁宁的事我已经跟她说了,她说想看到你成家立业,所以你跟她的婚事让你娘做主。最迟不超过半年,她会想办法让你回宫的。” 多年在外,楚胥羽已不习惯皇宫的生活,可他毕竟是皇家子弟,总归是要回去的。如果他跟段郁宁的婚事能得到父皇赐婚,自然最好不过了。 “婚事先放放,我有更重要的事跟你说。”姚震打量着楚胥羽的脸,半晌才道:“对于你父皇,你有何看法?” 楚胥羽愕然,不知他何出此言。若换在以前,他定会说父皇是个好皇帝,可随着年纪增长,他却越来越疑惑。这些年边关战乱不断,鹫国的百姓水深火热,贪官污吏横行,天灾*时有发生,赋税越来越沉重。民愤之声越来越强,在雁门街边好几次都听到有些百姓骂皇帝昏庸无能。姚家军的军饷一直被严重克扣,战士吃不饱穿不暖,武器跟粮草补给不及时,若是姚震治军严谨,军中只怕早已生乱。 一时之间,楚胥羽沉默,心中百感交集。 “今天不谈公事,我只想知道他待你如何?”姚震明知故问。 楚胥羽苦笑道:“父皇待我还算不错,只是我自幼肺痨怕传染人,不敢靠近父皇。” “这些年你也没白练,说话倒挺严谨的。舅舅还以为你跟段郁宁久了,会沾染许多恶疾,不过我现在倒可以放心了。” 楚胥羽解释道:“其实郁宁心地不坏,她只是生于贫困之家比较不懂礼节而已。” “皇宫并不比寻常百姓家,你若真要带她回宫,就得让她多学些规矩,以免将来闯祸。” 楚胥羽点头。 “她跟你父皇有个共同的特点,多疑。他宠爱姐姐,按理说会爱屋及乌,可偏偏他却一直冷落你,你可知为何?” 楚胥羽沉默不语。多年来,父皇对他的疏远,只因一个极其荒诞的流言。 “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将来你回宫之后,姐姐会毫不隐瞒的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带了个高人回来,一会给你引见。他会给你换脸,等成功以后再回宫。” “换脸?”楚胥羽愕然不解,“为什么?” “姐姐在入宫之前曾跟一个男人有过缘分,他便是皇上的亲兄弟,十三殿下。” 楚胥羽疑问道:“我……跟十三殿下长得像?”之前他曾有几次失口叫自己为十三殿下,想来还真是像极了。 姚震点头,点拨道:“皇上跟十三殿下是亲兄弟,而十三殿跟先帝神似,而你的模样也跟先帝有几分相似,可是皇上却怀疑你的身份,加之萧氏蛊惑,所以他一直冷落你。” 其中答案,楚胥羽是隐约知道的,只是他一直不敢往深处想。有些事,想多了头痛,想通了心痛。母妃的为人,他深信不疑,可父皇却如此误会他跟母妃。后宫,着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有得选择,他情愿生在寻常百姓家,有个疼管他的父亲,哪怕是一贫如洗、家涂四壁。 “舅舅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姐姐她又何尝不委屈?”见楚胥羽闷闷不乐,姚震劝慰道:“你若以这模样回宫,正是给萧氏那帮人有了加害姐姐的理由,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逼害你跟姐姐,如同你五年前被流放的一样。” “可我是父皇如假包换的儿子,为何要换脸活着?”楚胥羽的百感交集,心底涌出一股怨气。 “因为你不是普通人,是身份尊贵的七皇子。你放心,这次的换脸并非像茅山派那样,而是给你制张人皮/面具,待以后时机成熟之后你再恢复自己的真容也不迟。” 人皮/面具?楚胥羽并不陌生,当年在万福寺的那帮假和尚,便是戴了假面具的。 姚震请来的高人,是江湖中人称“鬼谷子”的易容高手,是个身材矮小的侏儒。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姚慧妩用了几件价值连城的宝贝,还让姚震连请了数次,才求得鬼谷子出山。 107 妖术 姚震将明景帝的画像给了鬼谷子,鬼谷子将楚胥羽的脸骨摸了个遍,再按他的脸花了三天时间做了张精致的特制人皮/面具。睍莼璩晓楚胥羽戴在脸上,睁开眼中只见镜中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子。男人长相普通,却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五官有股说不出的熟悉。 楚胥羽愕然半晌才恍然大悟,他的五官跟父皇极其相似。 鬼谷子的手艺堪称一绝,面具戴在脸上没有特制的药水撕不下来,它跟脸部肌肤紧紧粘在一起,普通人哪怕站在根前细看,都不可能看出其中端倪。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鬼谷子给楚胥羽跟段郁宁做了几张人皮/面具,以方便不时之需可是变换身份。 姚震回雁门之后,楚胥羽跟段郁宁收敛了许多,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可禁果这种事,有一便有二,时间久便有些忍不住,在床上辗转反侧都是段郁宁的影子。 深夜人静之时,段郁宁悄然潜进楚胥羽的房间,钻进他的被窝,“有没有想我?” 楚胥羽将她搂在怀中,亲了她一口,“想。” “你舅舅让你离我远一点,你不听他的话了?”段郁宁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楚胥羽笑,“晚上谁的话都不听,就只听你的。” 两人紧抱成团,衣衫落了一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逸了出来。刚要办正事,段郁宁愕然发现楚胥羽戴着面具,顿时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情/欲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冷然推开他去捡地上的衣服。 “怎么了?”楚胥羽拉住她的手不让走。 段郁宁打了他一掌,“不知你是谁。”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岂可跟他同房,不一剑将他戳死就不错了。该死的姚震,好端端的非得要给他戴人皮/面具。问楚胥羽,他却说是将来有用,总之是不清不楚的,让她相当怄火。 楚胥羽愕然,半晌才缓过神来,笑道:“之前戴上忘了取下来,你等等,我去将面具撕下来。” 安抚了段郁宁一顿,楚胥羽用药水清洗,将人皮/面具撕下来。只是如此折腾一番,两人没有兴趣,相拥而眠。 “你为何一定要戴人皮/面具?”他越是不说,她越是好奇,一直用手挠他痒痒。 “算命的说我长得太俊逸,是妖孽之相,得换个脸。父皇也一直不喜欢我的脸,舅舅建议我换张威严的脸。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回宫,到时你跟我一块回去。” “鬼扯。”段郁宁怒瞪了他一眼,“再不说,我可就生气了。” “别问了,这事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待以后回宫问母妃就行了。” 段郁宁担忧道:“你母妃会同意我跟你的婚事吗?”姚震不喜欢她,哪怕她做再多的事,他都能视而不见。早知如此,让后卿咬死他算了。尼玛,她重伤晕迷两年,虽说是为了能让自己跟楚胥羽活下来,可他们同样也是得益者? 楚胥羽将她搂在怀中,“母妃是个很好的人,你不用担心。不过皇宫规矩多,稍有不慎堪便能招来祸事,许多礼仪你得学着点。” “若是你母妃也跟舅舅一样不喜欢我,你会怎么做?” 见她忐忑不安的模样,楚胥羽忍不住笑道:“如果她不同意,我们就私奔。” “这还差不多。”段郁宁抱着他满足的闭眼睡觉。 一个月后,姚家军再次与哈答木的军队对峙,雁门城外五百里之外的大漠打了一仗,清理战场统计战士伤亡名策中,楚胥羽跟段郁宁的名字赫然在现。 对于姚震的安排,楚胥羽并没有异议,从诸多人皮/面具中挑了件,换了脸在将军府做杂役。段郁宁则做了丫环,由嬷嬷教宫中礼仪。宫中繁文缛节,规矩多如牛毛,又跪又拜的让段郁宁学得直抓狂,若非楚胥羽一直在旁边安慰,她只怕早就掀桌子了。 三个月之后,小灰突然出现在将军府,说宫里来了圣旨,让在万福寺清修的楚胥羽即刻领旨回宫。关键时候大灰倒也聪明,直接来了个重病在身不宜长途奔波来拖延时间。 “圣旨有没有提父皇为何要我回宫?”楚胥羽不解道。五年,父皇没有派人来问候过他,甚至没有丝毫让他回宫的意思,可如今却突然…… 小灰摇头,“禀主人,圣旨并没有说。” 楚胥羽跟段郁宁收拾行李,快马加鞭跟小灰连夜往万福寺赶。姚震虽请鬼谷子做了特制的人皮/面具,可楚胥羽在万福寺生活两年多,外貌跟轮廓跟换脸后相差甚远,连瞎子都能认得出来。大灰接了圣旨,换句话说送宫里送圣旨的太监对他之前的容貌一清二楚。 见楚胥羽跟段郁宁眉头紧蹙,小灰自信满满道:“主人不用担心,我跟大灰可以用法术抹去他们对你们容貌的记忆,保证他们对你们不会有所怀疑。” “用什么法术?”段郁宁甚是感兴趣。 “妖术。”小灰解释道:“我跟大灰有几百年的修行,在人间有好几次都被人类撞破了妖怪身份,他们被吓得意识溃散。我跟大灰心里挺内疚的,所以潜心修炼几十年,终于练成了可以抽取人类意识的妖术。” 两只兔子精,倒是难得的善良妖怪。 楚胥羽用腹语悄然跟段郁宁商量道:“我们马上就要回宫了,大灰跟小灰如何处置?是要放它们离开吗?” 段郁宁犹豫半晌道:“你之前说宫中人心复杂,你母妃也没有能人异士相助,不如我们先带它们回宫,指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待将来没事再放它们离开也不迟。” 楚胥羽想想也是,于是同意了。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万福寺,楚胥羽跟段郁宁施展轻功悄然潜进静心院,跟卧房装病的大灰换回身份。大灰跟小灰走出房间,对万福寺及宫内来的太监等人施了妖术。 可是,寺庙有几十名和尚,一众太监及护卫二十来人,他们都看过楚胥羽的长相,明天真的认不出来? 108 你不能轰她走 翌日一早,楚胥羽及女扮男装的段郁宁出现在一众人面前。睍莼璩晓领头的太监在皇宫中服侍过明景帝一段时间,看到楚胥羽的模样时,不禁暗暗吃惊。真是奇怪,明明昨晚见过他,却似乎没有多少印象。七殿下,跟皇上长得还真像。 跟方丈告别之后,楚胥羽坐上马车,随太监往京城而去。 中途休息之时,楚胥羽走到马太监身边,跟他聊几句后递了片金叶子过去,“不知你可否知道父皇为何突然召我回宫?” 马太监收了银子,看四周无人才低声道:“不瞒七殿下,奴才倒也听到些消息。姚妃娘娘前段时间滑胎了,一病不起,时常念着你的名字。皇上念她失子之痛,所以急召七殿下回宫相伴。” 楚胥羽愕然,想不到母妃有龙脉之喜,却又滑胎了。姚震回到边关时,曾跟他提及在不久的将来会回宫,莫非此事跟母妃滑胎有关?或许,舅舅跟母妃早就知道孩子保不住? “母妃滑胎,胎儿有多大了?”一时间,楚胥羽百感交集。 “不足两个月。”马太监道。 姚震自京城回到边关已有四月,而姚慧妩是如何算出在不久的将来能让楚胥羽回宫的理由,除非她有先见之明,预测到自己会怀孕并滑胎。 楚胥羽满腹疑问,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母妃滑胎,只怕并非自然所致。 马车向京城急驰,路过一偏僻荒芜的村庄时,楚胥羽忙让马车停下,太监及护卫原地待命,跟段郁宁走进村子。 五年前,这里住着一群淳朴的百姓,却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那场惨绝人寰的凶杀案,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上百条人命被那个女人当成儿戏。 楚胥羽没忘,段郁宁更是没忘,杀父之仇毁村之恨。 站在段铁柱的墓前,两人恭谨的跪拜行礼。楚胥羽握住段郁宁的手,“我跟郁宁已有夫妻之实,此生我一定会照顾她,请您放心。” 清理墓前的杂草,祭拜之后离开。察觉到段郁宁满身的杀气,楚胥羽劝慰道:“郁宁,报仇之事不能急,进宫之后你一定要沉着性子,否则一步走错会满盘皆输。”忍,她一定会忍的! 衣袖之下的手紧握成拳,段郁宁不断深呼吸,半晌之后才点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见她没往心里去,楚胥羽继续提醒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进宫以后,我们一步步慢慢来。” “知道了,你就不能相信我一点。”段郁宁甚是郁闷,她性情是冲动了些,不过生死攸关之事,她就算不考虑自己,也会顾及到他的,哪能乱来。 “我是怕你乱来。”楚胥羽解释道。 段郁宁撇嘴,心不有满道:“天天对着你陌生的脸,没劲。”好想抽他的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整天装啊装的。 “没事,过几天就习惯了。”楚胥羽安抚她的情绪。 段郁宁心里头全是疙瘩,“习惯不了,心里怪别扭的。”跟戴面具的他在一起,总感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不舒坦。 一行人花了半个月时间,终于回到京城。京城街道宽阔繁华,四处车马水龙一片欣荣之景,不似边关的破落与血腥。楚胥羽掀开帘子,眼前的景象如此陌生。 五年,京城已不再是五年前的京城。 马车缓缓驶向皇城,从东大门进入,朱红色的宫墙映入眼帘,偶见匆匆来往的宫娥与太监。段郁抚摸着怀中的两只大灰兔,好奇地打量着偌大的奢华皇宫城。 段郁宁笑道:“边关百姓连馒头都吃不上,这皇宫倒好,连奴才们都是穿金戴银的,个个面红滋润的,轻轻一掐就能滴出油来。” 楚胥羽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进了宫说话就得谨慎。” “连个屁都不能放,这日子该多憋屈啊。” 楚胥羽忍俊不禁,“你若敢在我父皇面前放个屁,就该拖出去五马分尸。” 段郁宁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屁来了,哪憋得住啊。” 楚胥羽捂住她的嘴,“憋不住也得憋着,否则就得掉脑袋。” 段郁宁甚是无语。这哪里是皇宫啊,简直是食人之地。 马车驶进后宫,楚胥羽带着段郁宁走下去,往霏雨宫走去。 到了霏雨宫,马太监高声尖叫,“七殿下回宫。” 殿内的奴婢跟太监及嬷嬷们匆匆出来迎接,恭恭敬敬地跪在楚胥羽面前,“参见七殿下。” “都起来吧。”楚胥羽心急往殿内走去,“母妃呢?” 姚慧妩在宫奴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远远看到比她高出一头的楚胥羽,眼眶泛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五年,他终于回来了! 楚胥羽向前跪在姚慧妩面前,恭敬地磕头,“不孝孩子拜见母妃。” 一旁的段郁宁有样学样,跪在他旁边,“奴才参见姚妃娘娘。” 姚慧妩忙将楚胥羽扶了起来,激动到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伸手抚着他的脸,“让我好好看看你。” 或许久病不愈的缘故,姚慧妩脸色如纸般蜡白,手冰凉如雪。她拉着楚胥羽往殿下走去,可楚胥羽却停下步子将跪在地上的段郁宁拉了起来,对姚慧妩道:“母妃,这位是段榆,孩子这些年在万福寺多亏他的照顾,否则只怕没有机会回到您身边了。”女扮男装进宫,段榆是重新取的名字。 段郁宁之事,姚震之前已跟姚慧妩提过,是个丑陋不堪的庸俗女子。如今见到,虽然是女扮男装,却也难掩倾城绝色之姿,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姚慧妩露出丝笑道:“羽儿这些年多亏你的照顾了,本宫不胜感激。孙嬷嬷,去库房领十绽金子,打赏段榆。后宫规矩森严,除皇上外其他男人一律不准留宿,如今天色已不早,宫门快关了,孙嬷嬷送他出宫。” “母妃……”楚胥羽将姚慧妩拉到一旁,低声道:“您弄错了。舅舅应该跟你提过,郁宁是孩儿未过门的妻子,您不能轰她走。” 110 回来再收拾你 “可是我怕。睍莼璩晓”他真的怕,她会因他而死! 段郁宁沉默,低头不说话。 楚胥羽拉住她的手,“成亲之事,我们再等等好吗?” 心,针扎般痛,段郁宁失落至极,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将来真要做皇帝?”段郁宁问道。 楚胥羽确定四周无人,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想做皇帝,可萧氏必须要除掉,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太子性情残暴、娇纵跋扈,若称帝鹫国再无安宁之日。。虽然父皇经常来,可小时候娘总是抱着我哭,我能感觉到这些年我娘过得并不开心。若将来能除掉他们,我想带你跟娘亲离开皇宫,到山野间建座房子过寻常百姓的生活。” “要除掉他们还不简单,我今晚就可以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这里不是江湖,快意思仇是行不通的。纵然我们杀了萧氏,可她身后的势力足以撼动鹫国江山,祸及姚府几百条人命,我等不能走错一步。” 段郁宁急了,“那样怎么办?” “萧氏一族在朝中的关系错综复杂,许多重臣及人才都是萧丞相的党羽或是食客。想要除掉萧氏一族,就要将他们一根根拔起来。” “我进宫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报仇。我们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铲除他们的。”杀父之仇,她一定要萧氏一族百倍千倍奉还。 “不管何时,我们都一条心。”楚胥羽抱住她,“郁心,我们的婚事只能往后延了。” 段郁宁苦涩道:“只要你的心不变,我无所谓。” 想留在后宫,段郁宁只能有一个身份,太监。 楚胥羽听到姚慧妩让人带她去净身房时,顿时急了,“她不能去。”她压根没长那宝贝,拿什么阉? 见儿子着急的模样,姚慧妩打量了眼段郁宁,慢条斯理道:“净身房那边本宫已经打点好了,你尽管去即可。” “谢谢姚妃娘娘。”段郁宁跪谢。 “你对羽儿有大恩,如今又甘愿留在皇宫照顾他,本宫自然高兴。只是以后得委屈你做奴才了,还得多担待。” “不委屈。”段郁宁笑道:“我能留在他身边就已经满足了。” 姚慧妩不说话,将茶杯搁在桌上。 楚胥羽暗中扯了下段郁宁的衣袖,她这才幡然醒悟,“奴才能照顾主人,荣幸之至。” “后宫不同外面,奴才跟主子的身份切记要分清楚。这若是到其他嫔妃那里,已经被掌嘴了。” “奴才知罪,没有下次了。”段郁宁低头,闷闷吐舌头。矫情! 段郁宁被霏雨宫的小太监领去净事房走了遭,出了之后吐了。净事房,专割男人宝贝的地方,满屋子血腥之味。她进去之前,刚好两个送进宫来做太监的男孩进了净身房,没一会便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待段郁宁进去之后,只看屋子中央摆着两张厚厚的木桌,上面满血淋淋。 按之前说好的,段郁宁给净身房的太监塞了绽金子,惨叫两声之后捂着两腿之间,苍白着脸走了出来。 小太监搀扶着段郁宁往霏雨宫走去,“小榆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男人没了宝贝,连狗都不如了。你该拿了主人的赏赐出宫去。我是家里穷没办法才被卖进来的,你怎么自己送上门来呢?” 段郁宁痛得冷汗直流,“七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条命是他的。” “唉,你也是个可怜的人。”同病相怜的小太监扶着段郁宁回宫。 回到霏雨宫时暮色将至,明景帝身边的太监马总管派人传话,皇上晚些时候过来用膳。在楚胥羽的据理力争之下,姚慧妩将段郁宁打发到他身边,做了跟班小太监。贴身跟班太监得照顾主子的饮食起居,晚上还得守夜,段郁宁的房间便安排在楚胥羽寝宫隔壁的偏屋。 从净身房回来,见段郁宁苍白着脸,走路一瘸一拐的,楚胥羽将她拉进房间,担忧道:“你怎么了?额头冒汗,浑身发冷的,是不是生病了?。” 段郁宁推开他的手,冷冷道:“你被人阉了试试,看会不会痛。”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又没有,那些太监阉你哪里了?”楚胥羽急了。 “阉我肚子了。”段郁宁往他柔软的榻上一坐,瘫在床上。 “让我看看。”楚胥羽见她不像装的,忙伸手去她的裤子,“他们阉你哪里了?” “讨厌,别碰我。”段郁宁紧揪住裤头不放,生气的踹了他一脚。 “你不让看,我还非得看了。”楚胥羽一把将她压在身下,亲了她脸颊一把,“想死我了。” 一路有太监随行,两人半个多月没吃荤,难得单独相处岂有不亲热之理。两人滚在软榻上,激动地抱在一起亲吻着,楚胥羽解开她的衣衫,覆手抚着她胸前的柔软,两具身体紧紧相缠…… “唔……等等……”段郁宁别开脸,用手堵住他的手,“你……你的脸……”虽然明知他是楚胥羽,可对着他这张怎么也熟悉不来的脸,她心里头尴尬不已,每次亲热时总觉得跟别的男人偷情似的。 “……”楚胥羽甚是无语,情急之下扯过一旁的衣物,蒙住她的眼睛,濡湿的舌头探进段郁宁的嘴巴,吮吸着琼浆玉液。 眼睛看不见,段郁宁倒也没再胡思乱想,柔软的身体迎向楚胥羽,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指甲陷了下去,“啊……” *之时,敲门声兀地响起,“七殿下,皇上来了,娘娘让你过去一块用膳。” “……”楚胥羽想死。 “……”段郁宁想死。 楚胥羽张嘴,在段郁宁肩膀上重重咬了口,死死克制住高涨的*。 “唔……”吃痛的段郁宁伸出爪子,抓他的臀部,抓出两道鲜红的爪印。这群该死的王八蛋!!! “等晚上我再回来收拾你。”楚胥羽气喘息息从她身上坐了起来,匆匆穿好衣服下床,“宫中你不熟悉,别乱跑。” 111 侍寝 楚胥羽跟着宫奴一块走了,偌大的寝宫只剩下被蒙住眼的段郁宁,及青鼎飘出来的袅袅香烟。睍莼璩晓 郁闷的某人重重一拳砸在床上,甚是无语。蛋疼啊,疼的受不了。 明景帝比姚慧妩大十六岁,楚胥羽出生时他已过三十五,如今已有五十岁的年纪,胡子已有些发白。再见明景帝时,楚胥羽心情颇为复杂,他想起五年前自己被流放千里之外的万福寺,路上几经生死才逃过劫数,还有边关缺衣少粮而冻死饿死病死,以及死在战场上的战士。 眼前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不信任他,将边将战士的生死当儿戏的皇帝。桌上摆着山珍海味足足有二十二道菜,够雁门四万士兵一天的粮食。 “儿臣参见父皇。“楚胥羽隐去不该有的思绪,跪在地上行礼。 明景帝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楚胥羽,威严的声音半晌才响起,“起来吧。” “谢父皇。”楚胥羽抬头,起身坐在明景帝的对面。 五年未见,明景帝第一次正眼打量他,见到他的长相时,不禁有些愕然。一旁的姚慧妩提起玉壶给她他斟酒,浅笑道:“皇上,臣妾刚才还说羽儿长得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呢,你还不相信呢,现在相信了吧。” “确实跟朕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明景帝讶然的有些缓不过神来。 姚慧妩给他夹菜,“记得羽儿当年出宫只有这么一点丁高,短短五年变化还真是大,如今都长大成人了。” 明景帝朝楚胥羽问道:“这五年你在万福寺过得如何?” 楚胥羽小心回答,“日子是有些清苦,但受益颇多,下地劳作上山砍柴,儿臣的病非但养好了,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闲时练练字,跟方丈学些佛门禅理,对修身养性甚有好处。” 明景帝边吃边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回宫了就好好陪慧妩。” “儿臣遵命。” 一顿饭吃下来,楚胥羽吃得谨慎小心,连说话都掂量着分寸,丝毫没有体会到普通百姓家的父慈子孝的温馨。吃完晚膳,明景帝留在霏雨宫过夜,姚慧妩侍寝,对他展露出难得的温柔与妩媚,一番缠绵之后她偎依在他怀中,“皇上,羽儿已经长大成人,臣妄只盼着他能替你分担些国事,此生便再无所求了。” “朕会考虑的。”明景帝把玩着姚慧妩的青丝,有些失神道:“慧芷……” 姚慧妩一怔,她用指尖轻轻抵住他的唇,“皇上,过去的事别再提了。臣妾只是一个女人,只想得到皇上的宠爱,羽儿也要平平安安的,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羽儿回来,似乎还真变了许多。”明景帝笑道:“他举手投足间,连说话的语气,跟朕年轻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挺沉稳的。” 姚慧妩乐道:“你们可是亲生父子,能不像嘛。” 宫灯熄灭,寝宫一片黑暗,明景帝闻着身边女人散发出来的香味,睡意全无。十五年了,她真的属于他了吗? 楚胥羽回宫,陆续有不少嫔妃到霏雨宫来探望。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之前姚慧妩深居简出虽得帝宠却鲜少与其他嫔妃往来,常年只顾吃斋念佛的,加之有贺敏皇后从中作梗,久而久之众嫔妃都明哲保身远离霏雨宫。 如今七殿下回宫,皇上连续几天都留在霏雨宫过夜,跟七殿下讨论佛经、下模、品茶。 明景帝有六个皇子,十一名公主,皇子们皆是些平庸之才,太子的性情及吃喝玩乐无所事事,他都看在眼里,虽心有不满而其他皇子皆是庸才。 如今楚胥羽回宫,他的长相洗脱了多年的嫌疑,他的聪明才智,对国事及边关战况的独特分析,皆让明景帝欣赏不已,已恩准他上朝参与朝廷政事。 在霏雨宫休息了几天,楚胥羽跟姚慧妩去坤宁宫拜见驾敏皇后。段郁宁将楚胥羽拉到一旁,要跟着去坤宁宫。楚胥羽知道她的性子,自然是不答应。段郁宁暗中掐住他的手臂,“你不让我去,今晚我就自己去。” 楚胥羽头痛道:“你去了会出事。” “我保证不给你惹事。”段郁宁撒娇,“主子,小榆子求你了。” “不行。” “那你今晚不准碰我。”段郁宁生气道:“以后都不准碰我。而且,我晚上照去不误。” “……”她居然能拿那种事来要挟他,某人相当无语,“行吧,我带你去,但你不可乱来。” 一如当年的端庄高傲,贺敏皇后坐在主位,接受姚慧妩及楚胥羽的跪拜。段郁宁跪在楚胥羽身后,衣袖之下的手紧紧攒在一团。她跪的女人,就是当年派人杀死爹跟全村的人。 愤怒,如深井喷发的火山,段郁宁想直接冲去将贱女人捅个百儿八十刀,将她的心肝挖出来瞧瞧到底有多黑。可是她不能,否则会牵连到楚胥羽。 “妹妹,你们有心了。”贺敏起身,将姚慧妩扶了起来,“听说你病了,姐姐想着要过去看你,可这段时间被瑜贵妃的家人闹得头痛,着实抽不出空来。胥羽,五年不见你可都长高了,俊朗不凡啊。” 姚慧妩扶着她走回主位,“姐姐客气了,羽儿回宫后说要来看您,只怪臣妾这身体不争气,让他取药端水照顾了几天,这不臣妾的病刚好一点,就带他过来看姐姐了。” 贺敏端庄的坐下,姚慧妩跟楚胥羽在左边的位置坐下,段郁宁站在他身后,死死克制住情绪,听着双方虚伪的客套话,聊些有得没有,却句句都暗带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棋差一着,败走麦城。 “太子到。”殿外响起宫奴的声音。 姚慧妩跟楚胥羽刚站起来,只见从殿外走进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身着紫衣长袍,头戴玉冠。 “母后。”男子大声嚷嚷,一股浓郁的酒气而来。 “参见太子。”姚慧妩跟楚胥羽施礼。 当年害楚胥羽流放的两个主谋,齐了。 112 亏你想的出来 “额……”太子打了个酒嗝,脚步有些踉跄。睍莼璩晓 贺敏见太子失礼,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却随即消失,仍是端庄道:“太子,喝酒了?” “心……心情不好,就喝了两杯。”太子满脸通红,目光停留在姚慧妩跟楚胥羽身上,手指晃着举了起来对着两人,“你们……你们是谁?” “来人。”贺敏沉声道:“太子喝醉了,带下去解酒。”丢人现眼的东西,也不挑时候。 两名太监走进来,扶着太子往外走。谁知太子突然推开,摇摇晃晃走向段郁宁,“你……面生的很,哪个宫的?” 段郁宁忙低头,往楚胥羽身边缩。 堂堂一国太子,酒后失礼,贺敏气得脸色苍白,“带下去。” “漂……漂亮……”太子被两名太监强行扶了下去,“这太监,真漂亮!” 从坤宁宫出来,段郁宁用腹语跟楚胥羽嘀咕道:“他那熊样还能当太子,你父皇真是瞎了眼。” “太子今天这德性,都是皇后娇惯出来的。”当着姚慧妩的面不敢明聊,楚胥羽同样用腹语答道。 段郁宁美滋滋道:“他德性是差了点,不过看女人的眼光准。” 楚胥羽打击道:“瞧你美的,小心他吃了你这个小太监。”一句漂亮,就让她美翻天了。 “他该不会男女通吃吧?”段郁宁讶然。 “极有可能。”某人吓唬她。 “羽儿,娘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用腹语聊得正欢的楚胥羽,浑然没有发现姚慧妩在跟自己说话。 “母妃。”楚胥羽当即洗耳恭听。 “太子刚才那德性你也瞧见了,皇上对他最近的作为相当不满,你可得争取机会。皇上心血来潮,说明要去校练场试试身上,到时会将多位皇子都叫上,你不要错过机会。” 楚胥羽点头。 回到霏雨宫,在院子里吃萝卜的大灰跟小灰竖起耳朵,朝姚慧妃跑了过来。 “你带回来的这两个小家伙,聪明的跟什么似的。”姚慧妩弯腰将大灰抱起,轻轻抚摸道:“这么重,该有好五六斤吧。” 楚胥羽将小灰抱起来,顺手放在段郁宁手中,“它们能吃,长膘快。”小灰是个雌兔,他若抱久了,郁宁该吃醋了。 姚慧妩坐在太师椅上,抚着大灰柔顺的毛发,“贺敏太后喜欢养兔子,嬷嬷你一会派人将这只兔子送过去。” 小灰一听,急得顿时在段郁宁怀中挣扎。 楚胥羽道:“母妃,你手中的是雄兔,皇后或是不高兴指不定能拿它做文章,不如送这只雌兔过去?” 姚慧妩同意了,“雄兔虽肥硕,但有点呆呆的,送过去只怕让皇后给炖着吃了。雌兔虽小了点,但长得乖巧可爱讨人喜欢。” 这次轮到大灰着急了,从姚慧妩身上跳下来,拖着肥硕的身子去咬楚胥羽的裤角。要炖就炖它吧,不能炖小灰! 楚胥羽将它抱了起来,“你这傻兔子,小灰这么可爱,皇后哪舍得炖它呢。再说,皇后真要炖它,小灰还能自己跑回来呢。”小灰聪明伶俐,派它过去贺敏皇后那边打听消息是最佳的人选,它可是有几百年修行的兔精,普通人类岂能困得住它。 大灰虽然迟钝了些,但也不笨,总算听懂了楚胥羽的话。 很快,小灰被孙嬷嬷送到坤宁宫。楚胥羽算得准,贺敏虽然不待见霏雨宫的人,却是对通人性的兔子甚是喜欢。小灰握着屁股给她跳了支舞,哄得贺敏心花怒放,让人打造只金笼子养起来。 晚上夜深人精时,小灰化成人形飞回霏雨宫,跟大灰亲昵。 “将小灰派去坤宁宫当细作,亏你想的出来。”一番缠绵之后,段郁宁蹭进楚胥羽怀中,身体疲倦至极。 楚胥羽摸着她汗湿的头发,“派只兔子去,总比派人去强。” “既然派人不容易,不如我们多找些兔精、猫精、狐狸精之类的,到时后宫人手一只,她们想整什么幺蛾子,我们立马就能知道了。” 楚胥羽笑道:“整座皇宫岂非妖气冲天?”世间任何事,物极必反。 “嗯……”段郁宁晕晕欲睡。 楚胥羽意犹未尽的挑逗着她,“别睡,给本殿下出去守夜。” 段郁宁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楚胥羽搂着她纤细而柔软的腰肢,“郁宁,你还想要吗?” “我可不想榨干你。”段郁宁嘤宁道:“明天你还得在皇帝面前展示十八般武艺呢,小心起不来坏了大事。” “行,你好好睡吧。”楚胥羽给她褥好丝被,抱着她满足的入睡,“郁宁,有你在真好。”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翌日天微亮,楚胥羽将睡梦的段郁宁吵醒,“郁宁,快起床到外面打水伺候着,否则一会我娘又得派人盯梢了。” “不要!”段郁宁困得睁不开眼睛。 “起来。”楚胥羽将她光滑滑的身体抱了起来,扯过一旁的太监服替她穿着,“乖,你应付一下孙嬷嬷她们,晚上换我伺候你。” 段郁宁模糊起身,打着哈欠出门干活。她做个太监容易吗?白天伺候主人,晚上要暖床,还得防各路小人。 吃早膳时,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只有两名主子坐在位置上吃,段郁宁站在一旁伺候,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过总算楚胥羽有良心,悄然给她留了早点。 早膳过后,明景帝派太监来请,要各皇子到校练场陪他练箭术。楚胥羽带着段郁宁,到校练场换好衣服等候明景帝到来。 刚到没多久,太子跟三殿下、五殿下及一群未出阁的公主在奴才的拥簇从远处走来,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七弟,你来得可真是早啊。”太子走到校练场,对着楚胥羽皮笑肉不笑。 楚胥羽行礼,“禀太子,七弟也是刚到。” “几年不见,你的变化可还真是大,这幸亏是去了万福寺修行,你才能治好病得到父皇的青睐。说来你还得感谢本太子呢。” “是啊是啊……”从皇子跟公主纷纷附和,戏谑地打量着楚胥羽,等着看好戏。 113 野种 眼前的场景,楚胥羽再熟悉不过。睍莼璩晓从他有记忆起,他便是一直被他们欺负,彼时他以为只要忍,迟早有一天会风平浪静,却是大错特错。 如今,该是各凭本事的时候了。他不会再给她陷害自己的机会。 楚胥羽淡笑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七弟因祸得福,太子的恩情七弟没齿难忘,改日请你喝酒。” 某人的忍耐力,段郁宁相当佩服,对着数次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手足,他居然还能谈笑自若。 楚胥羽此话一出,太子的脸当即黑了,“七弟,当年你在本太子的糕点中放了蟹肉,害得本太子差点性命不保。父皇让你到万福寺是去思过反省的,不过瞧你现在这模样,非但没有改过自新,还沾沾自喜,为兄替你感到痛心。” “当年的事,并非七弟所为。哪怕在万福寺清修五年,七弟也不会在佛祖面前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言语间,不温不火,波澜不惊。 “你……”太子气得衣袖一挥,“此案是父皇亲自审理的,七弟莫是说父皇错了吗?” 段郁宁紧紧攒住手,死死克制住将他拍成内饼的冲动。此计果然是毒,竟然将皇帝拖下来。 楚胥羽泰然处之,“七弟始终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太子厉声喝道:“来人,七殿下出言诋毁父皇,将他拿下。”这野种回宫后做事滴水不漏,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想不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好戏的众皇子跟公主唯太子马首是瞻,见他下了命令,于是给自己的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一时间十多个太监涌向前,欲擒住楚胥羽。 太子,仍是五年前太子,可楚胥羽却并非当年任人欺负的七皇子。眼见着太监们凶神恶煞扑过来,丝毫没有堂堂七皇子放在眼中。楚胥羽给段郁宁使了个眼色。 段郁宁衣袖一挥,仅用了五成功力。十来个太监只觉得迎面刮来一阵疾风,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堆废物,简直不堪一击。段郁宁扬手刚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只听到楚胥羽轻咳一声,“小榆子,不可失礼。” 段郁宁收掌,谁知丢尽脸色的太子却突然道:“疾风。”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快若闪电袭向段郁宁,带着寒光的剑快狠准,瞬间已刺出五六剑。段郁宁空手接了黑衣人几招,只觉得来者武功高强,她刚要拔出女魃泪,谁知楚胥羽用腹语暗示道:“别让他跑了,你跟他过招,拖到父皇出现为止。” 段郁宁不解,倒也没问,收了一成内力跟黑衣人打斗起来,轻松自若的打斗起来。黑影人的武功一流,且剑术刁钻凌厉,丝毫没有多余的招式。从招术来看,并非武功各大门派的武功,若没有猜错是黑道杀手。 明黄的身影自远处走来,在不远处停下,静观其变。楚胥羽佯装没有看到,有些紧张道:“小榆子,点到为止,别伤了太子的人。” 听不得楚胥羽的挑衅,太子神情狰狞道:“疾风,给本太子杀了这野种,重重有赏。”死野种,竟然敢不将他放在眼里,简直就是找死! 三皇子做人向来八面玲珑,忙低声提醒道,“太子,慎言。” “本太子说错了吗?”向来引以为傲的暗卫,竟然被小野种的太监打得丝毫没有反手之力,太子气得口不择言,“他是姚贱人跟别的男人生的野种,只有父皇一直瞒在骨里。” “你们在干什么?”冷冷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段郁宁一听到明景帝的声音,使出八成功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黑衣人胸口拍了一掌。黑衣人被拍的退了五六步,跌在地上。段郁宁欺身向前,点了他身上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听到明景帝的声音,太子幡然回神,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参见父皇。” 诸位皇子跟公主纷纷跪在地上,奴才们先后跪了下去,颤颤发抖。 “父皇,七弟对父皇当年罚他到万福寺清修怀恨在心,口出恶言诋毁父皇,儿臣一时气不过……” “住口!”明景帝冷冷打断太子的话,眼睛落在不能动弹的黑衣人身上,“他是谁?” 太子脸色惨白,清醒过来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他……”疾风是他的暗卫,负责他的安全及刺杀任务。鹫国历代皇帝严禁大臣结党营私,后宫亦是如此,除敬事房派的太监之外,嫔妃们不能私养武士。今日若非受到楚胥羽的羞辱,他不可能意气用事唤出疾风。 “这……这……”一时之间,太子找不到理由。 一旁的三皇子急中生智,“禀父皇,此人是刺客,我们正与七弟相聊甚欢,突然就冒出个刺客,欲对七弟不利。幸好七弟的太监武艺高强,将他擒住了。” “正是如此。”太子连连点头,“不信你可以问七弟。” “是这样吗?”明景帝望向楚胥羽。 楚胥羽点头,“如太子所言。”再不中用的儿子,毕竟仍是至亲骨肉。人情,他已经卖给父皇了。 明景帝面无表情,下冷道:“来人,将刺客带下去,打入天牢交由大理寺审理。” 皇宫侍卫向前,将疾风带了下去。 明景帝朝练靶场走去,“今日你受惊了,还能陪朕练习射箭吗?” 楚胥羽随他一道前行,“有小榆子在,儿臣没事。” “你身边的那个太监,武功挺厉害的。” 楚胥羽笑道:“小榆子是儿臣去万福寺的路上碰到的,他的家人被强盗杀了,当时见他可怜就带在身边,想不到他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一身武艺,之后跟儿臣一块回宫了。今天若是他保护儿臣,只怕儿臣这条命没了。” 到了练靶场,太监为皇帝及各位皇子奉上弓箭、箭羽。明景帝射了几箭,稍往有点偏离靶心,不由笑道:“老了,有心力不从心。” 太子一旁奉承道:“父皇正当年壮,何来老之说。” 众皇子纷纷附和。 明景帝淡笑,“太子,你来试试。” 114 魇镇之术 太子领命,作足架势连射两箭,皆不理想,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于是将弓箭递了过去,“三弟,你来试试。睍莼璩晓” 三皇子忙罢手,“臣弟昨晚睡觉不小心落枕,使不出力道。不如让五弟弟试试?” 五皇子忙推脱道:“不了,我刚才被风沙迷了眼,看不清楚。” 太子的秉性,众人再清楚不过,他箭术不精骑虎难下,却想在明景帝面前找个垫背的。可两位皇子也不傻,若射的箭比太子准,遭了太子记恨日子不好过,若敷衍了事,在父皇眼中定成了个不学无术之徒。 太子一时间尴尬不已,将目光落在楚胥羽身上,“不如七弟试试?” “恭敬不如从命。”楚胥羽接过弓箭,取过三支箭,拉满弓射了出来。一支箭正中靶心,紧接着第二支飞出,将第一支箭从箭羽处一分为二,稳稳射中红心,第三支接踵而至,将第二支箭劈开…… “好……”围观的公主及奴才们看到精彩处,纷纷鼓掌。 几年不见,废柴变天才。 太子气得头顶冒烟,却露出僵硬的笑容,“七弟的箭术真厉害,只是佛门乃清修之地,不知你的箭法是如何学来的?” 楚胥羽淡然解释道:“佛门虽是清修之地,却也有练身健体的武功,我的箭术是小榆子的师傅指点的,闲时练练有强身之效。” “你的箭术相当不错,颇有你舅舅当年的风范。”明景帝露出丝欣慰的笑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希望将来你能保家卫国,为皇室尽一份心。 “儿臣遵命。”楚胥羽双手抱拳。 明景帝毕竟老了,射箭不到半个时辰便觉得乏了,摆驾回宫。皇帝一走,太子神色复杂的盯了楚胥羽一眼,愤然转身离去。 楚胥羽带着段郁宁离开校练场,脸上始终洋溢着随和的笑容。 段郁宁不解道:“你笑什么?”被太子骂野种,亏他有脸笑得出来。 “没事,心情好而已。”楚胥羽往御花园走去。 “你干嘛不让不让我杀了太子的暗卫,也好给他下马威。” 楚胥羽解释道:“后宫不允许私养暗卫,此事父皇自会彻查,不用我们出面,如此也给父皇留了情面。” 段郁宁着实气不过,“太子骂你野种,你也不揍他?”若是她,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他骂我,无疑是打了父皇的脸面,况且这些父皇一直都在不远处看着。”太子跳梁小丑的行为,已落入父皇眼中。 “你借刀杀人?”段郁宁恍然回神。 “杀人倒不至于,只是将太子的一些恶习暴露出来而已。” “其实你父皇当年为何将罚你去万福寺清修?” “太子对蟹肉过敏,当年有人在他的糕点内动了手脚栽赃于我,而父皇也相信了,将我流放万福寺。”五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回宫之后却突然释怀了。那个至高无上之位,掐住了所有皇子的命运,不争的下场只有死。 他要活着,唯有争! “太子骂你的那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段郁宁甚是好奇。堂堂太子,居然当着众皇子的面骂楚胥羽野种,此事若是空穴来风,只怕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听我舅舅说,母妃入宫前曾跟个男人有过一段缘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人便是十三皇子。后来我娘入宫了,有有心之人的谋划之下,便有了流言蜚语,她们不断拿我的身世做文章。所谓三人成虎,父皇对我的身世也怀疑了,才会借着太子之事将我流放。”心,被狠狠扎了一根刺,父皇居然怀疑母妃不贞,甚至怀疑他是野种。若非舅舅跟母妃有先见之明,只怕父皇见到他的真实容颜,会食不安寝夜不能眠,宁可错杀亲儿也不会留下后患。 楚胥羽苦笑,到底是什么,离间了骨肉亲情,父不父,子不子。 听到楚胥羽的话,段郁宁只觉得尴尬不已,“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事的。”想不到亲人之间,还会如此猜疑。唉,一不小心,往他伤口上撒盐了。 楚胥羽握住她的手,“你我之间,没有秘密。” 深夜,小灰偷溜回霏雨宫,给段郁宁带了个好消息,白天嚣张不已的太子,挨了贺敏皇上两巴掌,被骂个狗血喷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尽管贺敏皇后痛恨儿子不争气,可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不能白白受了欺负。 小灰让楚胥羽跟段郁宁最近小心点,贺敏皇后估计会想招对付人。 楚胥羽吩咐孙嬷嬷,但凡进入霏雨宫的东西要小心检查,尤其是吃入嘴里的食物。孙嬷嬷吩咐奴才小心做事,一连几天下来倒也没发现端倪。 几天之后,小灰悄然从坤宁宫偷回来一人小布偶。段郁宁不解,翻看了两眼递给楚胥羽,“皇后想玩什么把戏?” 布偶有半个巴掌大,里面是用稻草扎的,外面裹着布,从模样来看手工活只做到一半。楚胥羽打量了半天,亦是不懂,“小灰你是从哪里取来的?” 小灰如实道:“我看到许嬷嬷偷偷做的,白天还拿给皇后看了,不过她们交头接耳说话甚是神秘,我没有听清楚。这布偶是我趁许嬷嬷睡着后偷拿出来的,筐子里还有几只呢。” 楚胥羽将布偶还给小灰,让她先回坤宁宫。 事关重要,依着贺敏的性子肯定没安好心,楚胥羽跟段郁宁琢磨半天也没参悟透。楚胥羽取来笔墨,将布偶画了出来,去请教姚慧妩。 听完楚胥羽的话,姚慧妩盯着纸上的布偶,半晌才道:“如果没有猜错,这人偶可能厌胜之术。” 楚胥羽不解道:“厌胜之术?” 姚慧妩解释道:“一种古老的巫术,又称魇镇之术,以诅咒厌伏其人,是用来加害于人的恶毒诅咒,轻则家宅不宁,重则家破人亡。这布偶仍是镇物,写上受咒人的时辰八字,藏在屋梁之上或埋在土里。帝王家严禁此物,但历朝历代的后宫却是屡禁不止,先帝在位是曾有嫔妃利用厌胜之术加害其他妃子,被查出之后满门抄斩。” 115 这里有个更毒的 楚胥羽眉头深锁,“皇后让人做了这么多布偶,她是想害谁呢?” “谁都有可能,但最有可能是我们。睍莼璩晓” “害我们两个就够了,可布偶却足足有十多个。”楚胥羽不解道:“她是皇后,想对付嫔妃还不容易,为何要用此种恶咒,万一给人抓住把柄可有嘴说不清了,除非……” 姚慧妩脸色突变,“除非这些魇镇之物是用来栽赃陷害的。” 楚胥羽神情严肃,“而且极有可能是针对我们。” 姚慧妩只觉得脊椎发凉,低头想着应对之策,“如果他们真是针对我们,会如何栽赃呢?” 楚胥羽安抚道:“母妃不用担心,此事我会处理的。” 姚慧妩握住他的手,甚是担忧,“皇后向来心狠手辣,否则五年前你也不会流放受苦,这次我担心……” “您放心吧,只要用心,所有事都有解决的办法。魇镇之术,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后面还会面对许多事。” 姚慧姚露出丝笑容,伸手抚着他的脸,“你回宫有段时间了,我一直没有好好看过你。” “不如我揭下面具让娘看看吧?”楚胥羽欲起身去取药水。 姚慧妩忙制止道:“等以后再说吧,无论你长什么模样,都是我儿子。”花了十五年才平复心情,她没有勇气面对一张跟十三皇子一模一样的脸。 “也好。”楚胥羽并不勉强。换脸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母妃,霏雨宫的奴才,可都是能信任之人?”楚胥羽将画着布偶的纸丢进火盆中。 “孙嬷嬷是随我从姚府嫁进来的,其他人都是多年来伺候我的老人,手脚都挺规矩的,不过年初有两名宫女到了年纪放出宫去了,贺敏皇后重新指派了两名宫女,如今也有大半年了,做事还算规矩,没出过差错。”姚慧妩问道:“羽儿,你是担忧有不干净的人?” “太子有暗卫保护,皇后身边肯定也有。如果魇镇之物是用来栽赃我们的,那她会用什么方法送进来呢?派个宫女或太监过来,容易被人发现,如果派个暗卫过来,只要我跟郁宁在,肯定能发现。这两个方法都行不通,但如果皇后的人收买了霏里宫的奴才暗中做手脚,这可容易多了。” 姚慧妩点头,“孙嬷嬷绝对是可靠之人,其他的奴才我会让孙嬷嬷暗中甄别,注意奴才们的动向。” “此事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否则会打草惊蛇的。” “羽儿,你真是长大了。”姚慧妩甚是欣慰。他缜密的心思,似极了当年的十三皇子。 得知贺敏皇后用厌胜之术害人,姚慧妩让孙嬷嬷暗中注意奴才们的动向,可一时间也没查不出可疑之处。小灰再次带来消息,许嬷嬷房间的布偶不见了。至于怎么不见的,被养在金笼子里有奴才专门照顾的小灰行动有限,并没有查出来,且贺敏做事极其小心,连跟她的心腹许嬷嬷说话,都让人抓不着把柄。 楚胥羽传唤了孙嬷嬷,“今天都有谁出去了?”布偶不见了,指不定已经流进霏雨宫。一旦让贺敏得手,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孙嬷嬷掐算着手指,“禀殿下,今天出入霏雨宫的人总共有二十人。欣贵人带着两名宫奴来探望过娘娘,玉美人也带着人来过,不过这些人都没坐多久就离开了,没有可疑之处。皇上身边的马总管也带人来过,说皇上晚上会过来。小柳跟玉荷出过于御膳房,粉香陪娘娘去花园散心,苹如去司珍局取娘娘的首饰,小邓子去太医院抓药。” 楚胥羽眉头紧蹙,“我们自己的人,从出去到回来这段时间,有可疑之处吗?” 孙嬷嬷摇头,不太肯定道:“暂未有可疑之处,回来都挺快的。” 楚胥羽吩咐道:“注意他们是否形迹可疑。” 孙嬷嬷退下之后,楚胥羽仍是有些不放心,带着段郁宁在霏雨阁逛了一圈。下人们都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楚胥羽要大灰潜在姚慧妩的房间,以它的妖力哪怕武功再高深的人潜内,都能觉察出来。大灰憋红了脸,皇上今晚来霏雨宫用膳,估计会留夜,姚妃肯定会侍寝,咳…… 大灰甚是别扭,可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它咬了两块破布塞住耳朵,蹲在房梁守夜。 月色寂寥,霏雨宫一片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寝宫,楚胥羽跟段郁宁闭着眼睛坐在床上打坐修炼。 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悄然响起,很快又消失。楚胥羽跟段郁宁不约而同睁开眼睛,身形一闪出了寝宫,循着脚步声追了过去。 一道黑影往院落走去,谨慎的打量四周,悄然潜在后院花圃处。黑影蹲在地上,蹲在地上挖着什么,然后从衣袖之内掏出一个东西丢进去,快速埋好之后离开。 桃树底下,牡丹盆中,走廊底下,黑影连续藏了十来处地方,施展轻功潜回西厢阁的房间。楚胥羽跟段郁宁相互使了个眼色,将黑衣人埋的东西从土里掏出来,正是一个布偶,上面扎着十几枚锋利的针。 将十一个布偶拿回寝宫,点亮烛火取过第一个布偶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九皇子的名字及生辰八字。楚胥羽神色震愕,却听见段郁宁惊讶道:“这个是皇上的。” 皇上,皇后,太子,及各皇子的布偶全部插满针,唯独没有姚慧妩及楚胥羽的。想不到贺敏为栽赃,不惜伤害自己及太子来取信于皇帝。不敢想象如果这些布偶从霏雨宫搜出来,别说姚慧妩及楚胥羽会处死,只怕连姚家也难逃株连九族的下场。 “我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段郁宁气得直咬牙,想将贺敏这恶毒的女人千刀万剐。 楚胥羽淡淡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段郁宁石化,这里有个更毒的。不过,谁让贺敏这个女人心肠恶毒呢。她想害人,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之事,迟早会加倍报应在她身上。 116 你诬陷本宫! 楚胥羽取来笔墨,将贴有贺敏皇后及太子生辰八字撕了下来,换上姚慧妩及自己的。睍莼璩晓段郁宁将针插在布偶上,好奇地打量着楚胥羽,“怎么样,会疼吗?” 楚胥羽捂住胸口,“好像有点闷。” “真这么神奇?” 段郁宁想伸手去拔针,却被楚胥羽伸手拦下,“你拔来拔去的,我更疼了。” “真的?”怕他受皮肉之苦,段郁宁当即不敢再动手了。 楚胥羽笑,“蒙你的,傻瓜。” 段郁宁扬手捶了他一拳,“你蒙我。” 楚胥羽莞尔,将布偶收了起来。他唤来大灰,让它送去坤宁宫。 睡了个安稳觉,楚胥羽起床后让孙嬷嬷找个理由让奴才们都在前院干活。 西厢房是霏雨宫宫女居住之地,四人一间房。想要从四个宫女中找出坤宁宫的细作,并非易事。 段郁宁悄然潜进西厢房,寻找蛛丝马迹。房间被打扫过,整齐而干净,段郁宁将房间细细打量了一番,无意间看到左边床底下摆着一双鞋子,鞋底沾了些没有蹭干净的黄泥土。 后院的花圃有黄泥土,昨晚下了阵细雨,泥土微湿沾在鞋子上。 段郁宁悄然溜出西厢房,将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楚胥羽。楚胥羽一问孙嬷嬷,才知道鞋底沾泥的床位是粉香的。 粉香,十二岁入宫便被分配到姚慧妩身边,挺会察言观色的丫头,七年来一直循规滔矩没犯过什么错误,挺招姚慧妩喜爱。后院的牡丹开得正艳,楚胥羽让粉香一盆给玉美人,回赠她昨天送来的糕点。 粉香一离开霏雨宫,段郁宁便悄然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段郁宁折了回去,粉香先去了玉美人处送牡丹,再匆匆折去坤宁宫,跟皇后身边的许嬷嬷见了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股东风,很快便吹来了。皇后突然胸口闷痛,连请多名御医均束手无措、膏石无夜,许嬷嬷情急之下说皇后可能染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从宫外请来道士作法事。 此道士不是别人,是楚胥羽跟段郁宁的老朋友,余清庭。当年他利用禁术将马贼窝的死尸制成僵尸,那僵尸差点没将楚胥羽跟段郁宁咬死。 余清庭在坤宁宫做了场法事,口口声声说宫里有脏东西在作怪。贺敏喝了碗余道长的符水,心绞痛没一会便好了。 治好了皇后的病,余清庭手指掐算一番,说宫里的脏东西有损龙脉,需找出来清除。 龙脉,关乎江山社稷,自然不容怠慢,贺敏皇后派奴才请来明景帝。明景帝一听,自然也紧张了,命余道长将脏东西找出来。余清庭掐自出脏东西在东南方位。 三宫六院十二妃,东南方位有好几个院落,念着十几名嫔妃,要找出脏东西并不容易。明景帝下令,让余清庭带着太监宫女们一块查找,务必将脏东西找出来。 一时之间,后宫嫔妃悄然议论,以贺敏皇后为首,余清庭领着奴们闯进嫔妃们的居所,翻箱倒柜的搜查。一个半时辰之后,皇后带着余清庭进了霏雨阁,姚慧妩带着奴才们迎接,“不知姐姐带这么多人前来,是何意?” “妹妹不必惊慌,姐姐这段时间总是心闷发慌、噩梦缠身,却连御医都查不出病因,这才请了道士来做法事。余道长说宫里有脏东西染了龙脉,皇上大怒命人寻找。一路寻来,到了妹妹这里。” “莫非姐姐以为妹妹这里藏有脏东西?”姚慧妩一改之前的柔软,言语间犀利起来。 贺敏佯装没有听懂,面带笑容道:“妹妹别多心,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本宫相信妹妹绝不会藏着脏东西的,可别的宫都搜了,不搜霏雨宫只怕她们会说本宫偏袒,有失公平。” 姚慧妩淡然道:“妹妹觉得,既然都搜了,不如整个后宫都搜吧。如果只搜东南向的,即使妹妹不多想,只怕其他姐妹亦会认出姐姐的做法有失公平。” 贺敏眼眸闪过一丝不悦,却是稍纵即逝,仍是保持着端庄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彻底检查整个后宫吧。余道长,检查完东南向的殿宇,便去检查坤宁宫。” 姚慧妩大方让道,“姐姐如此大度,相信各宫姐妹不会再有异议。” 将皇后请进殿,奉上茶,姚慧妩跟楚胥羽在一旁陪着,神情自若的跟贺敏品茶。一帮太监忙碌起来,翻箱倒柜查遍整个霏雨宫,连后花园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许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附在贺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贺敏讶然,悄然打量了眼姚慧妩及楚胥羽。 “禀皇后,什么也没有。”余清庭暗中朝贺敏打了个眼色询问。好生奇怪,刚进来时罗盘疯转不停,应该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可没一会指针便再也不会动了。 “辛苦余道长了。”姚慧妩站了起来,轻轻朝贺敏施礼,“姐姐,妹妹陪你回坤宁宫吧。” 姚慧妩言下之意,便是要去搜坤宁宫,贺敏岂会听不明白,不过自己有言再先,不好出尔反尔,况且即使她去了也搜不出什么来。 一众人浩浩荡荡回坤宁宫,而被搜查的妃嫔亦同行,为避闲敏贺朝姚慧妩道:“妹妹,刚才检查各宫的都是本宫的人,如今是要检查本宫的坤宁宫,还请众位妹妹的人检查。” 姚慧妩深受帝宠,虽然仅是名妃子,身份地位却比贵妃还高。如今皇后跟姚妃明争暗斗,在场的几位嫔妃并不敢多言,只道:“一切听姚妃娘娘的。” 姚慧妩对着几名太监道:“相信皇后娘娘的坤宁宫绝对不会有脏东西,你们进去检查吧,但是要小心点别碰伤了物件,否则小心点你们的脑袋。” 太监们领命,进坤宁宫搜查。事先得了主子的命令,小邓子等人很快便将布偶搜了出来,不多不少共有十个。 贺敏看到布偶时,顿时脸色惨白,对着姚慧妩怒道:“你诬陷本宫!” 117 还臣妾一个清白 对于贺敏气急败坏的指责,妩慧妩讶然道:“皇后娘娘,布偶是从你的宫里搜出来的,何来栽赃之说?” “这是你派人埋到坤宁宫的。睍莼璩晓”这些布偶,本应该出现在霏雨宫,可如今却突然出现在坤宁宫。想不到,滴水不漏之计,居然被她反将了一军,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后娘娘,此事关系重大,说妹妹栽赃是需要证据的。”姚慧妩建议道,“不过妹妹相信,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做有损龙脉之事,可能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不如请皇上定夺,还姐姐一个清白吧。唯有姐姐清白了,妹妹才能清白。” 贺敏气血冲脑,一阵眩晕差点忙晕倒,许嬷嬷忙扶了她一把,“皇后娘娘,冷静。” 坤宁宫找出魇镇之物,明景帝很快便摆驾到了坤宁宫。看到十个布偶,明景帝怒发冲冠,一言不发地盯着贺敏。 “皇上,臣妄是被冤枉的。”贺敏跪在明景帝跟前,伸手扯他的龙袍,眼眶发红,声音哽咽,甚是柔弱可怜。 明景帝挥开她的手,怒道:“冤枉?谁冤枉你?道士是你请的,要搜嫔妃的住处也是你提出来的,莫非这些脏东西还能长脚跑到你这里了?” “臣妄真的是冤枉的,是有人栽赃陷害。”贺敏失声痛哭,“皇上,臣妾是你的结发之妻,岂会害你呢。是别有用心之人,想挑拨臣妾跟皇上还有太子的关系。” 明景帝将托盘中的十个布偶摔在地上,“是朕是栽赃你,还是皇子们栽赃你?” 贺敏百口莫辩,只是一个劲着哭,紧紧揪住明景帝的衣袖,说自己是冤枉的,请皇上明察。 “父皇,布偶是姚妃栽赃的。”听到动静的太子匆匆赶了过来,跪在明景帝面前,生怒道:“她想害我跟母后,还请父皇明察,您不能被奸妃蒙蔽了。” “请皇上严查。”姚慧妩跟着跪在地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住嘴。”碍于情面没动手打贺敏,如果太子句句顶在他心口,满腔愤怒的明景帝扬手,重重打了太子一巴掌,“来人,在事情未查出之前,坤宁宫及太子宫的人一律不准离开半步。 “皇上。”许嬷嬷突然间跪下,“是奴才做的,跟皇后和太子没有任何关系。” 贺敏愕然,却随即明白她在保护自己,不敢置信道:“许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为何要这样做?” “皇上,奴才是皇后的奶娘,这几十年来一直在皇后身后伺候着,奴才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痛。这么多年来,她对你情深意重,处处为你着想。可你呢?你却一直冷落娘娘宠幸奸妃替人养野种……” “住嘴!”许嬷嬷的话,将明景帝气得怒发冲冠。 “奴才看不过眼,所以做了这么多布偶诅咒你们,你们都不得好死……”许嬷嬷突然间冲向姚慧妩,拔出钗向刺向她的胸口。 楚胥羽伸手一掌击向她,许嬷嬷摔在地上,怒目圆睁,“你这个死奸妃,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楚胥羽动气,隔空封了她的哑穴。想不到贺敏身边居然会有忠义之人,倒让她逃过一劫。 明景帝怒喝道:“来人啊,将这狗奴才拖下来,剁成肉泥!” 太监将许嬷嬷拖了出去,执行厉刑。贺敏身体一软跌坐在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姚慧妩,此仇不共戴天! “你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是母仪天下,连奴才都管不好,如何治理整个后宫?没朕的命不准踏出坤宁宫半步,后宫之事暂交由姚妃管理。”几十年结发夫妻,对于贺敏的为人,明景帝自然了解几分,可她毕竟是一国之后且萧家在朝中权力滔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虽逃过一劫,可贺敏及太子被禁足,可姚慧妩却掌握了后宫权力。一时之间,霏雨阁客似云来,后宫嫔妃纷纷上门。贺敏毕竟不是省油的灯,萧国公及朝中重臣纷纷上表求情,明景帝怒气难忍却在姚慧妩的通情达理的劝慰下,解了贺敏及太子的禁足。 段郁宁不解道:“你娘为何帮着那女人说话?”新仇旧恨的,贺敏绝不可能感恩戴德。 楚胥羽淡笑道:“萧氏在朝中的势力独大,父皇早已心生不满,却不得不顾忌几分,皇后跟太子解禁是迟早之事,母妃只是给父皇一个台阶,做了顺水人情而已。” “这样下去,多久才能解决她?”段郁宁心生不满,郁闷地从身后抱住楚胥羽。 楚胥羽握住她的手,“父皇忍了十多年都没能扳倒萧氏,我们不能急于一时。” “十几年?”段郁宁甚是无语,“你若一辈子扳不倒萧氏,我岂非不能嫁于你?” 楚胥羽笑,“原来你恨嫁啊。” 段郁宁恼道,“你有女人陪吃陪睡,自然不急了。” “你不也有男人陪吃陪睡。”楚胥羽嬉皮笑脸的欠揍样。 段郁宁恨恨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楚胥羽躺着也中枪,“我又招你惹你了?” “别跟我说话。”下半身流血让她烦闷不已,连说话都带着火药味儿。 一连几天,段郁宁闷闷不乐的,楚胥羽带她出宫散心,逛逛繁华的京城,到酒楼吃美食,游览景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段郁宁总算是舒坦了些。 酒楼靠窗边的几名客人在低声讨论,“你们听说了没,太子前两天跟他的小舅舅喝花酒,调戏了卖艺不卖身的歌女,那歌女一气之下投湖了,她爹到衙门告状去了。不过这事被萧家压下来了,衙门非但没帮歌女主持公道,还将她爹大打三十大板押入大牢。歌女他爹一时想不到,在牢里自尽了。现在歌女家人将两具尸体停在衙门,很多人去看热闹呢。” “我也听说了,此事闹得很多,歌女的家人披麻带戴跪在衙门,用血写的状纸告状。不过有什么用呢,我们只是没权没势的平头百姓,哪里斗得过太子他们,人家可是将来的皇帝呢。” 118该纳妃了 听着客人的讨论,段郁宁骂道:“狗改不了吃屎。睍莼璩伤”皇帝老儿刚解了他的禁足,又出去害人了。这种人,早死早超生,偏偏楚胥羽不肯为民除害,要留着继续祸害。 “有些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似乎看穿了段郁宁的心思,楚胥羽淡然解释道。 段郁宁撇嘴,低头吃饭。 从酒楼出来,楚胥羽往衙门的方向走去。拐了几条街,远远看到衙门口被围得水泄不涌。衙门口草席裹尸,停放着两具尸体,隐隐散发着臭味,一群披麻戴孝的男女老少,哭得伤痛欲绝。 楚胥羽挤过人群掏出一绽银子放在他们面前,转身离去。 “两条人命,你打算怎么办?”段郁宁难掩愤怒。 “公事公办。”楚胥羽带着她往姚府走去,“走,带你见见我外祖父去,算是去认个门。” “你外祖父会不会又不喜欢我?”连续两个姓姚的不喜欢她,段郁宁彻底失去了信心。无论丑还是美,她都跟姓姚的不合拍。 楚胥羽挽着她的手,“管他喜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就行了。” “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算咋回事?” “你就爱鸡收里挑骨头是吧?”楚胥羽笑,“我除了带你去认门外,还要去公事公办。” 一代兵马元帅,府邸自是非凡,亭台楼阁美景尽收眼底。在家奴的引领下,楚胥羽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外祖父。姚千城长着张严肃的国字脸,虽已年过六十却丝毫没掩饰强大的气场。楚胥羽拉着段郁宁,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他行礼。 “起来吧。”难得见到外孙,姚千城自然是高兴的。他将楚胥羽拉了起来,谁知竟然来了个偷袭,击向楚胥羽的胸口。 楚胥羽身体微微一闪,用四两拨千金之力轻松化解姚千城的掌力,与他切磋了几招。 姚千城哈哈大笑,“你舅舅跟我提过你的事,想不到你这小子倒学了一身本事回来,没白浪费五年。” “谢谢外公夸奖。”楚胥羽接过丫环的茶水,笑着递了过去,“您老当益壮,武功不比舅舅差。” “瞧你嘴巴子甜的,有事求我吧?” 楚胥羽呵呵笑,拉着段郁宁往他身边凑,“外公,你觉得她怎么样?” 姚千城仔细打量着段郁宁,半晌才缓过神来,“是个女娃儿?” 段郁宁笑道:“外公。” 姚千城笑道:“挺不错的,武功应该不在你之下,聪明劲也比你强。” 楚胥羽孝顺的给他捶背,“既然您满意,在娘面前给我们说说好话,事成之后您就能抱曾外孙了。” “你这小子,出去几年嘴巴滑溜了。”姚千城哈哈笑,“行,改日有机会的话,我跟你娘说说去,但不保证能成功。” “谢谢外公。”楚胥羽继续商量道:“还有一件事,您再帮帮我吧。” 姚千城不乐意了,“就知道你来没好事。” “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我跟娘都会感激您的。” “说吧。”姚千城拍掉他的爪子。 “太子跟他的小舅舅害死了一对卖唱的父女,此事被萧氏疏通关系压了下来,衙门不受理此案。我想外公帮忙,让您的门生给父皇上几道折子,还死者一个公道。” 姚千城沉默半晌,总算是点头了。 楚胥羽跟段郁宁使出浑出解数,哄得姚千城心花怒放。从大堂出来,楚胥羽带她去看了姚老夫人。姚老夫人对段郁宁甚是喜爱,还送了她一只凤血手镯。 出了姚府,段郁宁神采飞扬,一直摸着凤血手镯不放。 “现在高兴了?”楚胥羽明知故问。 “哼。”段郁宁懒得答理他。 翌日早朝,明景帝收到五道奏折,皆是弹劾太子调戏歌女致死、萧国公包庇太子草菅人命。一时间,姚党及萧党双方各执一词在朝堂滔滔雄辩、两者相持不下。不管真相如何,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堂堂太子传出此等丑事,足以气得明景帝脸色涨成猪肝色。 “父皇,此事纯属恶意中伤,儿臣没有做过。”太子跪在朝堂之上,愤然解释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御史徐大夫站了出来,“皇上,歌女两父女的尸体仍停放在衙门口,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只要派人调查便可一清二楚,何来恶意中伤?” 明景帝面无表情,“萧丞相,此事由你去调查,给朕一个答案。” 萧丞相,贺敏皇后的父亲,太子的亲外公。明景帝让他调查此事,无非是在维护太子。天子毕竟是天子,始终做不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下了早朝,明景帝让马总管通知户部曾尚书留下。曾尚书是刚正不阿的大臣,没有参与朝中任何党派,是明景帝相当信任的朝臣。 “太子之事,你给朕暗中调查,给朕一个公正的答案。” 曾尚书领命而去。 太子调戏歌女致死之事,朝中没有人再提。三天之后,太子生病不再参与朝政,萧丞相行来处事较之前收敛许多。楚胥羽清楚,太子之事被明景帝暗中处理了。 小灰从坤宁宫传出消息,太子被皇上痛斥一顿,不准他再参与政事,如今被软禁在东宫。太子跪在贺敏面前哭,让贺敏跟皇上求情。贺敏气得打了他两巴掌,骂他不洁身自爱,要他在东宫安分待上二两个月,等皇上气消了再作打算。贺敏再三叮嘱太子,一切都是姚慧妩的阴谋,他如果再不检点自己,只怕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贺敏的想法,丝毫没有错误。太子行为不测被贬,皇后因魇镇之术被冷落,所谓痛打落水狗,趁着皇后跟太子失宠,姚慧妩丝毫没有闲着。 楚胥羽已是成年的皇子,该纳妃了。 明景帝对太子的厌恶,总算让楚胥羽松了口气,抱着段郁宁狠狠亲了一口。 “算你有良心。”段郁宁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也算是为歌女报了仇。对了,歌女跟她爹的案子后来如何处理了?” 119 苟且 “此事涉及皇家,父皇让臣子暗中处理了。睍莼璩伤萧丞相跟太子被父皇骂得狗血喷头,京兆伊被革职查办,太子的小舅子被革职,歌女一家得了笔厚重的抚恤金,此事不了了之了。”除了太子跟萧丞相,但凡萧党被牵连进此案的,都没有逃过的惩罚。如果没有猜错,父皇只怕起了要清除萧党的决心。 功高盖主,是历朝历代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明景帝当年兵变登基,萧氏功不可没,可此后十多年,尽管明景帝一直在扶持自己的势力,可萧氏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姚千城虽是兵马大元帅,却是独善其身不参与任何党派。而如今姚千城为了女儿跟外孙,总算趟了浑水。姚千城掌握鹫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利用姚家制衡萧氏,正是明景帝所期待的。 “接下来,我们在做什么?”段郁宁有些激动,“怎么样才能弄死他们?” “接下来……”楚胥羽笑,突然将段郁宁拦腰抱起,“你干净了没?”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跟他闹矛盾,弄得他心里不痛快。 段郁宁脸色绯红,“已经干净了。”这根愣木头,她的葵水每个只来四天,这都过去好几天,他才缓过神来。 “那办些我们想办的事。”楚胥羽抱着她走向床榻。 “现在是白天。”段郁宁担忧道:“会不会被发现?你母妃最近打量我的眼神很奇怪,跟看怪物似的。” “奴才们没胆进来的。” 两人滚在床上,迫切的亲吻着对方,除去彼此的束缚,呻吟声在寂静的寝宫响起。一阵翻云覆雨,蚀骨*的滋味让两具身体水乳/交融,汗珠自额头渗出,楚胥羽一个翻身让段郁宁跨坐在自己身上。宽厚的双手握住盈盈可握的腰肢,楚胥羽的腰重重向上一挺…… “啊……”段郁宁一个没忍住,尖叫起来。 体位的变化,不断刺激着敏感的身体,段郁宁坐在楚胥羽身上,伴随着阵阵呻吟声,身上不断起落着,柔顺的青丝飞扬,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男欢女爱,身体被汗湿,紧紧融合,向来谨慎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门被悄然推开,一道旖旎的身影走了进来,“羽儿……” 满室凌乱的衣衫,床榻上交缠不休的身影,让姚慧妩愕然当场,手中的画卷掉落在地。 “啊……”段郁宁惊叫一声,慌张的扯过一旁的丝被,六神无主的裹着不着丝缕的身体。 “母妃……”楚胥羽也慌神了。 愤怒油然而生,姚慧妩冲了过去,扬手朝跨坐在楚胥羽身上的段郁宁重重一巴掌打了过去,“狗奴才,反了你了,竟然敢骑在主子身上……” “啊……”段郁宁捂住脸,鲜血自嘴角涌了出来。 “母妃。”见姚慧妩再次扬手打了起来,楚胥羽将从床上坐了起来,谁知他尚未来得及从段郁宁体内退出来,他一坐起来,她便从他身上摔了下去,两人的身体分开,浊白的液体自媾和处涌了出来。 楚胥羽护在段郁宁面前,生生挨了姚慧妩一巴掌。 “一个女子,居然如此不要脸。”姚慧妩胸口疼。 “母妃,她早已是我的妻子。”楚胥羽袒护。 “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便是苟且。”姚慧妩气得脸色苍白,手发颤地指着楚胥羽,“穿好衣服给本宫出来!” 流云广袖一挥,姚慧妩头也不回地离开。 楚胥羽将段郁宁抱了起来,段郁宁气得打开他的手,哽咽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楚胥羽摸着她被打肿的脸,“我也被打了。” “你活该。”段郁宁哭着揍他,“现在好了,你娘肯定以为我勾搭你,认为我是不要脸的婊子。” 楚胥羽喷笑,“本来就是你勾搭我……” “去死!”段郁宁将他摁在床上,露出锋利的牙齿咬了过去。 “啊……别咬,疼……”楚胥羽推开她,下床穿着衣服,“快点,否则母妃又得指责我们了。” “不管,反正这事你得摆平。”被他亲娘捉奸在床,段郁宁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行,我来摆平,快点起来穿衣服。”楚胥羽将落在地上的衣物捡了起来塞到她手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天塌下来由我撑着,我一会就跟母妃说非你不娶。” 段郁宁委屈的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穿着衣服。 楚胥羽安抚了她几句,刚没走几步只见一幅画卷掉落在地上,他捡起来打开一看,是仕女图。想着应该是姚慧妩丢下的,于是拿着它去抚抚亲娘。 姚慧妩窝着一肚子的气,楚胥羽忙向孙嬷嬷要了杯热茶,向她赔礼道嫌,“别生气了,孩儿错了。” “你……”姚慧妩胸口疼,狠狠瞪了楚胥羽一眼,“成大事者,该不拘小节,你若执意跟她在一起,只会坏了大事。” 楚胥羽将茶递了过去,“儿臣非郁宁不娶,还望母妃成全。” “我们十五年来是如何夹缝生存的,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莫非这些你都忘了?萧氏还没有扳倒,这江山有多少皇子在偷窥,为何你非但不上心,却醉心于儿女之事?” “萧氏我一定会扳倒,可江山我没兴趣……” 楚胥羽的话尚未说完,姚慧妩已重重一巴掌打了下来,“住嘴!在万福寺住了五年,你还真变得清心寡欲了?这江山,你不争也得争,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母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楚胥羽不解道:“为何江山一定是我的?父皇正是壮年,现在提继位之事尚早,况且众多皇子中,不乏有能力者。” “这江山,你到要还是不要?”姚慧妩神情严肃。他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岂会不明白他心里的打算。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接手楚氏江山,一心只想着段郁宁。 十五年前的事,不能再瞒着他了,否则会出事。 “跟我进来。”姚慧妩起身进了寝宫,让孙嬷嬷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来,“把面具摘下来。” 120 娶妻纳妾 楚胥羽用药水涂在面具上,一刻钟后小心将面具摘下,露出真容。睍莼璩晓姚慧妩对着他俊逸无双的容颜,怔然失神,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十三殿下……” 楚胥羽错愕不解,又是十三殿下? 姚慧妩徐徐向前,伸手抚住楚胥羽的脸,怔然失神道:“像,实在太像了。” “我跟他,有何关系?”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姚慧妩的失常,让楚胥羽意识到了什么。她从未爱过父皇,心里装着的人,是已逝的十三殿下。 姚慧妩拉着他坐下,“羽儿,有件事我一直瞒了你十五年,如今你长大了,我也不该再瞒着你了。” 楚胥羽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十三殿下,是先帝所有皇子中最聪明的一个,他文武双全战功显赫,是帝位的不二人选。我与他青梅竹两情相悦,十五岁嫁于他做了侧妃,可日子没过多久,他便死了。所有的人都说他是病死的,可谁知……” 姚慧妩痛苦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涌来,将她拖进无底深渊。楚胥羽听着她娓娓道来的真相,手心渗汗、四肢发冷…… 他叫了十五年的父皇,竟然是他的杀父仇人。 楚胥羽望着眼前伤痛欲绝的姚慧妩,心一寸寸冰冷起来。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五味杂尘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娘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无法手刃仇敌为你爹报仇,只能忍辱负重将你拉扯成人,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替你爹报仇。”十五年,扎在心底的针痛得让人无法呼吸。楚胥羽,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绝对不能让一个女人给毁了。土豪庄主的炫富嫡妻 楚胥羽伸手拭去她的眼泪,“您放心,爹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这江山,你也得夺回来。”姚慧妩紧握住他的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让儿女私情误了江山大事。段郁宁她无法助你成大事,你的心思不能再放在她身上,我已经给你物色了几位官家女子,其身份地位都能助你一臂之力,至于段郁宁你若真舍不得她,待你江山落定时,可以给她一个名分。” 楚胥羽下意识拒绝,“母妃,儿臣不能……” “闭嘴!”姚慧妩怒喝道:“你是十三殿下的唯一骨肉,我生你下来是要成大事的,不是要你儿女情长的。你的婚姻大事,由我说了算,轮不到你做主。” “我会替爹报仇,根本不需要用女人相助。”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只是他遇上了段郁宁,便再也无法爱上别的女人,若逢场作戏娶她们回来,对她们而言更是不公平的。 “若你的仇人是普通人,能拿一把刀杀了便永绝后患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你成年了,若再这么幼稚迟早会将命搭上。” 楚胥羽不再说话,并非他同意了姚慧妩娶妻纳妾的想法。而是她为了养育他,忍辱负重十五年,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侍奉仇敌。 “我心中已经适合的人选,皆是长相清秀美丽的大家闺秀,一名是吏部尚书杨起成的女儿,年方十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吏部尚书掌管朝廷管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事,朝中多少大臣都不敢得罪他。另一名是魏国公的女儿,方年十三。魏国公武将出身,跟你爹当年算是过命的兄弟,他手上掌握十万兵马,魏国公的儿子是御林军的统领,如果你能纳魏国公的女儿正妃,户部尚书的女儿为侧妃,他们的权力便为我们所用,,再加上我爹手上的兵权,这江山便注定是你的,要扳倒萧氏轻而易举。”少林高手闯花都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楚胥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才道:“母妃,您让我考虑一下。” 姚慧妩甚是失望,“你如此犹豫不决,如何成大事?出去吧,此事本宫替你决定了。” 楚胥羽见她主意已定,只得起身离去。 心烦意乱,楚胥羽出了霏雨宫到太液池散心。他坐在池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怔然失神。情同手足的兄弟,为了皇位却手足相残。十五年来,后宫的谣言并非无中生有,他是十三殿下的遗孤。他心生敬仰的父皇,哪怕他对自己再冷落,他一直都从未想过会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小时候,不懂母妃为何独自伤心流泪,如今才知道这些年来她承受的痛苦该有多重。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突然站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攒成一团,恨恨地瞪着他。 “郁宁,你怎么来了?”楚胥羽拉住她冰冷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 晶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孙嬷嬷刚才来找我,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说了什么?”楚胥羽覆住她冰冷的手,给她取暖。爹地,太腹黑 段郁宁死死盯着他,“你要娶妻纳妾,是吧?” 楚胥羽别开脸,不再说话。 段郁宁死死克制住愤怒,“你之前发过誓的,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只会娶我一个。” “郁宁,不要说话,你陪我坐一会。”楚胥羽握住她的手,黑色的眼眸望着池面,骤然失神。他想静静,一个人好好的静静,将来的路该如何走。 他是默认了吗?连一个解释都不屑给她,哪怕是口是心非的谎话。段郁宁的心,犹如太液池的水,冰凉不已。 楚胥羽坐在凉厅,直到暮色降临,都没有说一句话。 段郁宁扬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她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楚胥羽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掷入池内。清澈的池水泛起涟漪,不断晕散开。该来的来了,该面对的,总得面对。 回到霏雨宫,段郁宁正在收拾衣服,似乎打算要走。楚胥羽从身后抱住她,一言不发,下巴轻轻抵住她的肩膀。 段郁宁忍住满腔的愤怒不说话,却愕然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他在哭? “……”段郁宁震愕,半晌后覆着他的手,“怎么了?” 男人流血不流泪,他连死都不怕,可是却哭了。他已经作了选择,不要她了? 121 拒婚 楚胥羽一直抱着段郁宁,埋首在她颈项,不知过了多久才哽咽道:“郁宁,不要离开我。睍莼璩晓” “你不是要娶妻纳妾了吗?”心,犹如利箭插心,撕心裂肺的痛。是否无论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与她的命运。 楚胥羽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娶。” “那你为何哭了?”虚惊一场,段郁宁不解地问道。 “因为……一些别的事。” “你要违抗你母妃的命令?”心勒得紧紧发痛,段郁宁心思复杂。 楚胥羽露出丝苦笑,“不违抗,岂不让你受委屈了。” “可是……”段郁宁讶然,“我以为你……” “只要跟你在一起,许多事都可以迎刃而解。”楚胥羽摸着她发肿的半边脸,“还疼吗?” 段郁宁摇头,“不疼。”不过,下次确实得小心点,被人捉奸在床的滋味并不好受。 楚胥羽取来纸墨笔砚:七皇子适婚,魏国公、吏部尚书之女,与之生辰八字匹配。 搁置笔墨,楚胥羽将纸条交给大灰,让它转交给小灰,暗中交给贺敏皇后。 段郁宁不解道:“你将此消息告诉皇后,真的不用娶她们了?” “贺敏生性多疑,若知道我要娶魏国公及吏部尚书之女为妻,这对她跟太子是极其不利的,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这事发生。”楚胥羽再次提笔,写了封信给魏国公:太子欲纳贵女为侧妃。之后,他如法炮制,又给吏部尚书写了封信,连夜让大灰连信送出皇宫暗中给魏国公及吏部尚书。槐杀 “你是说皇后知道此事后,会抢先向他们提亲,将她们纳进东宫做侧妃?”段郁宁一头雾水,“你不能娶她们,也不能将她们推给太子,太子可连畜生都不如,而且一旦娶了她们,多了魏国公及吏部尚书给他撑腰,你以后的处境就更加困难了。” “我暗中通知他们,是想让他们拒婚。” “拒绝?”段郁宁更是不解,“皇后跟太子看中的女子,只怕容不得她们不愿意。” “魏国公及吏部尚书,都是耿直之人,太子的为人他们再清楚不过,加之如今皇后及太子失宠,储君之位恐会生变,他们一旦投错主便会深陷其中。”最近暗中找外公姚千城的人朝中大臣可不少,其中还有些是太子的旧部,不知是假投诚还是想重新下筹码。 绕了一大圈子,段郁宁总算弄明白了楚胥羽的心思。纵然心里不愿意,可他仍是顾及了姚慧妩,如果他断然拒绝指婚,母子俩会因她而心生芥蒂,可此事若被皇后捷足先登,姚慧妩便不会怪罪楚胥羽。 果不其然,翌日贺敏醒来后便发枕头放着一张字条,打开之后勃然大怒,“来人啊,昨晚何人到过本宫的寝室?” 守夜的太监及奴婢跪在地上,皆没有发现有人进来。贺敏挥退奴才,唤出暗卫,谁知连暗卫也没发现有人进来。 “这次是一封信,如果明天是一把刀,本宫是否性命不保?” 贺敏气得一挥衣袖,“本宫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何用?下去!”玉楼春 暗卫消失,贺敏将纸条重新展开,字字斟酌起来。能将字条送进她的寝宫,连她引以为傲的暗卫都没有发现,说明此人武功已登峰造极。他到底是谁?为何要提醒自己? 贺敏顾不得多想,梳洗一番端着雪梨汤去了明景帝的御书房,放下一贯的强势姿态,“皇上,臣妾近来在深思反省,太子这段时间的行为实在太不检点了,让臣妾亦是非常生气。他是皇上的长子,是在您身边长大的,一直以来都很懂事听话,只是这段时间识人不清被带坏了,太子妃也没有尽到相夫之责,难逃其责。臣妾有个能尽快让太子懂事稳定的法子,还请皇上成全。” “皇后直言便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尤其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说明景帝不痛心是假。 “臣妾想请皇上恩准,将魏国公之女,吏部尚书之女,纳为太子的侧妃。此两女家教严明,为人聪明伶俐,是名誉京城的才女,如果她们能辅佐太子,太子定能迷途知返。” 明景帝有些为难,“此二女朕倒也有所听闻,貌美聪慧,只是……” “皇上的担忧臣妾明白,魏国公位高权重,而吏部尚书又是国之栋梁,若下旨将他们的女儿纳进太子府做侧室,确实让他们为难了。此事无需皇上出面,臣妾派人去跟他们商量,如果他们同意,还请皇上成全。” “若他们同意,朕便同意赐婚。” “谢皇上。”贺敏行礼。 出了御书房,贺敏刚要回宫便见姚慧妩带着奴才自宫殿那头走来。贺敏停下脚步,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等着姚慧妩走近。(女配)穿越np肉文组团刷怪 姚慧妩缓缓向前,给贺敏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妹妹请起。”贺敏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明知故问道:“不知妹妹找皇上有何事?” 姚慧妩淡淡道:“皇上染了风寒,妹妹熬了汤给皇上润喉。” 贺敏瞅了眼旁边奴啤端的汤,“本宫刚给皇上送了汤,正好有个好消息告诉妹妹。” 姚慧妩笑道:“恭喜姐姐了。” “妹妹有心了。皇上觉得魏国公的千金跟吏部杨尚书的嫡女美丽聪慧,欲给太子纳为侧妃,特意嘱咐本宫去操办此事。本宫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正想去请教妹妹呢。” 姚慧妩的笑容当即僵了。 “妹妹是身体不舒服么,脸色这么难看。”贺敏自然不会放过打击她的机会。 姚慧妩当即缓过神来,“皇后娘娘有心了,妹妹估计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妹妹在此先恭喜皇后跟太子了。” 贺敏笑,转身,仪态万千的离去。 姚慧妩死死盯着她离去的身影,流云广袖之下的手紧紧箍成团,护甲刺入掌心,刺红的血珠涌了出来。 出了魇镇之物后,粉香以盗窃主子首饰之罪,挨了五十板子香消玉殒。皇后的细作已除,可此事是谁泄露出去的,莫非还有吃里爬外的奴才? 122 回到霏雨宫,姚慧妩满腹疑惑,对孙嬷嬷道:“将段榆调去做后院杂役,不准他再跟羽儿有过密的接触。睍莼璩晓” 许嬷嬷领命,低声问道:“娘娘,七皇子纳妃之事,皇上是否应承了?” “不提也罢,刚要跟皇上说,谁知被皇后捷足先登了。”姚慧妩胸口积郁,愤怒难平。 孙嬷嬷讶然,“不可能,此事只有老奴跟娘娘还有殿下知道,不可能传出去的。” “别忘了,你曾给段榆暗示过,让她安分守己点。” “莫非是她告诉皇后?”孙嬷嬷紧张道。 姚慧妩端起茶杯,喝茶压制怒火,“也许霏雨宫还有坤宁宫的人,也许是段榆说的,也有可能是羽儿。” “绝不可能是殿下。”孙嬷嬷下意识袒护楚胥羽,“殿下对你最为孝顺,这些年你遭受的苦,他都感同身受,所以他绝对不会违背你意愿的。”殿下是她一手带大的,他的为人她最了解不过了。 “但愿不是他,否则太让本宫失望了。”费尽心思甄选出来的女子,竟然为他人做嫁衣,姚慧妩气得心肝肺都痛,“不行,我不能让皇后得逞,否则日后我们更难行事。” 孙嬷嬷仍抱了一线希望,“不如娘娘再选两名身份跟殿下匹配的女子,请求皇上赐婚。” “只怕本宫再选,皇后都会破坏,最终白白为他人做嫁衣。嬷嬷,你留意一下奴才们的举动,本宫怕继粉香之后仍有妖孽在霏雨宫作乱。”暗黑之骸骨君王 再见明景帝,楚胥羽脑海一片空白,留下满腔的愤怒。眼前的男人,让他家破人亡,母亲受尽一生屈辱,可他却不能报仇,“……父皇。”他终是生生咽下所有的屈辱,露出僵硬的笑容。 “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十五年,他第一次开口关心他。 对于楚胥羽,明景帝是有内疚的。楚胥羽聪明睿智,为人处事及性情亦是众皇子中最优秀中,若非之前的流言蜚语及肺痨病,他会别有一番作为。 “羽儿之前染了点风寒,现在已经好了。”姚慧妩暗中扯了楚胥羽衣袖,示意他一切要忍耐。十五年都过来了,不急于一时。 楚胥羽掩去所有心绪,“谢父皇关心,儿臣没事。” 三人入席,享用晚宴。明帝景想着贺敏到御书房跟他商量为太子纳侧之事,他不禁多打量了楚胥羽几眼,“你已到了适婚年妃,回宫也有段时间了,有没有意中?” 楚胥羽谨慎答道:“父皇,缘分之事,儿臣向来随缘。” “朝中大臣家可有哪些姑娘适婚?”明景帝心情甚好,对着姚慧妩道:“他在万福寺住了五年,吃斋念佛无欲无求,估计在婚事上不开窍,你给他物色一下,若是觉得适合便告诉朕。”或许是觉得亏欠了楚胥羽,明景帝并不急着给他指婚,只要不太离谱,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姚慧妩淡笑,“臣妾留意便是。” 一顿饭,楚肯羽滋味百生,食不知味。首长的地摊新娘 回到空荡荡的寝宫,空气残留着段郁宁淡淡的香气,却是人去楼空。母妃终是眼里容不下段郁宁,将她打发去后院做了杂役,与一帮太监同吃同睡。 静静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楚胥羽突然间觉得很疲倦,甚至想念万福寺清苦的生活,还有雁门金戈铁马之声。那时,他跟段郁宁可是肆无忌惮的在一起,而如今哪怕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是相见甚难。 楚胥羽盘坐在床榻之上,默念着口诀。一刻钟后,银色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寝宫,翡翠绿波一闪闪。 “帮我寻一只道行高深的妖怪。”楚胥羽递了张白纸过去,“我的要求已写在上面,若它能助我完成这个任务,必有重酬。” 银色身影龇牙,露着锋利的獠牙,一股浊气从嘴里呼出。 面对银毛的不满,楚胥羽淡然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若在皇宫有个好歹,你也不能独善其身。” 贱人就是矫情!银毛怒,短命鬼回到自己的地盘,牛叉哄哄的找不着北啊,动不动就敢威胁它。靠之,想当初若没有它吸浊,他早见阎王去了。 银毛杀气渐起,楚胥羽浅笑许诺道:“待我大仇已报,江山待定时,便是还你自由身之时。” “……”银毛忍,若跟卑贱的人类计较太多,它便输了。哼,它要抱女魃尸祖的大腿去! 三天之后,萧苏氏进宫见贺敏皇后,贺敏忙将她扶了起来,“嫂嫂,不必多礼。本宫托你办的事,魏国公跟杨尚书可是同意了?”逆天修仙 萧苏氏甚是为难,露出丝僵硬的笑容,“禀皇后娘娘,臣妇与魏国公好话说尽,可是……” “可是怎么了?”贺敏疑惑道。 “魏国公听了臣妇的来意之后,直接拒绝说,说他家女儿已许配人家。” “不可能。”贺敏愕然道:“前段时间本宫还听说国公之女尚未许配人家。” 萧苏氏郁闷道:“起初臣妇也不信,还特意让人打听了。或许是巧合,国公之女在臣妇上门已订亲,许配给刑部侍郎之子。” 贺敏的笑容僵了,“杨尚书呢?” 提起杨起成,萧苏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杨尚书的千金突染麻风,整张脸都毁了。今天上午刚被送到城外的尼姑庵静养,是死是活都说不定呢,就算救活了,满脸麻子哪还有见人。” “岂有此理。”贺敏气得一掌拍在茶几上,吓得萧苏氏心惊肉跳。 东宫太子,未来的一代君王,天下多少女子都梦寐以求,可是两个老糊涂却不肯将女儿入宫为妃,对皇家已有不忠之心。待他朝太子登基,必定不会诚心辅助君王。 以为能反将姚慧妩一军,让太子纳魏国公及杨起成的千金为侧妃,非但能打击姚慧妩,还得了两名老臣相助,太子的储君之位会更加稳固,可如今…… “姚慧妩,有本宫在,休想让小野种太储君之位。” 贺敏恨恨道:“夺夫之痛,窥君之位,总有一朝本宫要统统讨回来。” 123 剁成肉泥喂狗 “皇后娘娘,姚妃想让那小野种通过纳妃来拉拢朝中势力,不如娘娘就选几名无权无势的朝臣之女,或是让我们自己的人嫁人过去,到时便能告诉姚妃他们在打什么主意。睍莼璩晓” 贺敏心愤难平,“本宫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试探过皇上,可皇上偏心小野种,说赐婚之事以后再提。”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再任由霏雨的那对母子放肆。 贺敏尚未想到万全之策,想不到太子却出事了。 太子被软禁在东宫,脾气暴躁不已,整日酗酒打骂奴才,连太子妃都被打得浑身伤痕累累,动辄便找贺敏哭诉。贺敏诉了太子几次,却是屡教不改。太子的随从不知从哪听来消息,说宫里新进一批歌舞伎,个个美貌非凡,身姿婀娜,可谓是赛天仙。禁足东宫,太子心痒难耐,于是厚着脸皮求了贺敏几次,想要几名歌舞伎。 慈母多败儿,贺敏禁不住他缠,且不喜太子妃哭哭啼啼的不中用性子,于是拨了名歌舞伎给他。 刚开始一段时间,太子的性子确实收敛了许多,不再找各种理由来闹贺敏,可没想到太子妃哭哭啼啼找来,说太子沉迷女色失了心魂。 贺敏一惊,忙领着人去了东宫。刚到寝宫门,便听到太子与歌舞伎放纵淫乐的声音传了出来。 “来人啊,将小贱人给本宫捉出来。”贺敏气白了脸,衣袖一挥转身去了主殿。岂有此理,身为太子,居然品行如此不端,整日沉迷于酒色声乐。 刚到主殿坐下,一阵喧哗声从后堂传来,贺敏刚要发怒却见披头散发的太子手提一把剑闯了进来,“谁,谁敢碰小乔半根寒毛,本太子要了他的狗命!”市井贵女 “给本宫跪下。”贺敏厉声喝道:“太子,你这是要作甚!” “母后?”太子抬头,两只眼睛空洞无神,“您怎么来了?” 贺敏震愕地打量着太子,短短时间未见,他居然骨瘦如此两眼迷离混浊,披头散发犹如街边神志不清的乞丐。她站了起来,走到太子身边,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忍怒道:“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 太子神情警惕地盯着她,“母后,是不是你要伤害小乔?” 面对如此不中用的儿子,贺敏咬牙切齿道:“不错,她敢狐媚引勾你,为祸后宫,罪该处死。” “不行!”太子语气激动道:“小乔是本太子最爱的女人,谁也不能碰她。” 贺敏气结,扬手打了他一巴掌,“放肆,你还将本宫放在眼里吗?” “啪”一声,太子脸上多了道红色痕迹。太子捂住脸,死死盯着贺敏,“母后,您打我?” 贺敏斥道:“你如此忤逆不孝,如何做天下表率,莫非本宫还打错你了?” “不管是谁,总之不准动小乔,谁动小乔我就杀了谁!”太子突然间失控,手中的利剑挥向贺敏…… “啊……”贺敏惊叫一声,身体忙往后退了几步,锋利的剑尖划皮手背,鲜血涌了出来。绑架总裁娇妻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贺敏跌坐在地,血色尽失。殿内的奴才错愕回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歇斯底里的太子制伏住。 贺敏在奴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满手的鲜血不断涌出来,“来人,将这个畜生给本宫绑起来。” 太监找来绳子,将太子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奴婢急匆匆要去请御医,却被贺敏制止了。家丑不可外扬,若传了御医,东宫之事便会传了出去,对风尖浪口的太子并没有好处。 奴婢给贺敏包扎好受伤的手,冷冷盯着身体被绑嘴巴被塞的太子,吩咐奴才,“将歌舞伎给本宫押上来。” 几名奴才将衣衫凌乱的歌舞伎小乔押了上来,猛推在地上。小乔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出鲜血。一旁的太子拼命挣扎,嘴里出来唔唔的声音,额头青筋暴起,眼球凸出。 及腰青丝铺在地上,被太监狠狠揪起,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露了出来,刺红的鲜血顺头额头淌下,滑过绝美的脸庞,留下几分妖艳与诡异。 贺敏徐徐走到小乔面前,半蹲下身体抬起她的下巴,“告诉本宫,你用什么妖术,将太子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小乔笑,一口唾沫吐在贺敏脸上,“太子喜欢我,夜夜宠幸我,不可以吗?” 贺敏伸手,擦掉脸上的唾沫,锋利的护甲划过小乔绝美的脸蛋,“小贱人,不就是仗着脸蛋漂亮来蛊惑太子。如果没了这张脸,你什么都不是。” 护甲划开小乔娇嫩如花的脸,一道,二道,三道,血肉模糊。一旁的太子龇牙裂目,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挣扎着摔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小乔的脸变得血肉模糊。重生兵团一家人 “太子……”满脸鲜血的小乔奋力爬向太子,哭得撕心裂肺,“救我……救我…… 贺敏踹了小乔一脚,“来人啊,将这狐媚子乱棍打死。” 太监们取来棍棒,对着小乔乱棍痛打。小乔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她挣扎着爬向太子,带血的手拉着太子,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太子,给小乔报仇,小乔……否则,小乔死不瞑目,化成厉鬼都要缠着你们……” “啊……” 太子血红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贺敏,不断哀求着她,却也无法制止小乔缓缓闭上的眼睛。 浓郁的血腥弥漫在殿内,鲜红的液体从尸体下涌了出来。太子拼死挣扎开绳子,爬过去将小乔的尸体抱在怀中,失声痛哭,“小乔,小乔……啊……” “来人,将他给本宫关到房间去,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将放他出来。” 太监们强行将太子及小乔的尸体分开,被强行关进寝宫之内,房间无情地锁上。 贺敏冷然打量了眼地上的尸体,“将她拖出来,剁成肉泥喂狗。今天发生的事,你们的嘴巴都得闭紧了,谁若透露出去半个字,便跟她同样的下场。” “是。”奴才们低头,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将小乔的尸体拖了下去,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124欠债肉偿 东宫 一名年迈的御医匆匆赶来,跪拜在贺敏皇后面前,“老臣参见皇后娘娘。睍莼璩晓” “冯太医请起。”贺敏将他扶了起来,“太子的身体出了问题,此事还请你帮忙。” 冯太医领命,跟着她进了太子寝宫。 太子已晕迷,脸色惨白脸颊瘦削下巴尽是胡渣子,呼吸微弱。冯太医给他把脉之后,再施以针灸,然后提笔开了补气提神的药方。 见他欲言又止,贺敏支退奴才,“冯太医,有话不妨直言。” “禀皇后,太子脉相微弱,血气不足,是……是纵欲过度元气损耗严重,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此段时间需要禁欲,滴酒不沾,否则……”冯太医低头,不再言语。 贺敏急道:“否则会如何?” “否则会性命不保。” “……”贺敏跌坐在椅子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纵欲过度?贺敏气得想将小乔挫骨扬灰。太子之前虽好色贪杯,却也是身强力壮的,可小乔在短短时间将他榨干了。 深夜,一道白色影子飞进霏雨宫,白影幻化成人形,轻纱欲掩还遮,露出婀娜窈窕之姿,她轻坐在床边,露出雪白修长的大腿,左手托腮轻望着床榻上熟睡的男子。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悄然抚个男子俊逸的脸颊。 黑暗中,男子突然间睁开眼睛,推开她的手冷然道:“你怎么来了?” 家有仙仙 倾城妖艳的脸露出笑容,柔软如蛇的身体偎依在他身上,“殿下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现特向你来领赏的。” 楚胥羽推开她,坐了起来,“你先回去吧,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 “我后悔了。”小乔笑,银色的眼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楚胥羽结实的身体,“我不要那些死囚的阳气,我想要……” 白皙的手探进楚胥羽的衣衫,鲜红的嘴唇轻启,声音带着魅惑,“只要殿下陪我一晚上,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身上的阳气,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至刚至阳男性气息,能大大提高她的修炼。 楚胥羽箍住她的手腕,女魃泪架在她脖子上,警告道:“我已经有心爱之人,你最好别乱来,否则这把剑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柄斩妖除魔的剑,小乔自然不敢招惹,却是心有不甘的露出银白色的狐狸尾巴,轻轻刷着他的下巴,“我自问不比她差,你为何不肯给我机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吸食你的阳气,而且是真心实意喜欢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助你夺江山登帝位。”如此俊逸的男儿郎,如何叫人不动心。欠债肉偿,倒也可以。 “你我之间,只是笔生意。”楚胥羽扫开她的狐狸尾巴,“你若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去。” “我愿意。”小乔笑风情万种,“为了你,死都愿意。接下来,你要我如何帮你?要吸尽太子的阳气,让他早死早超生?”只可惜,不管她如何施展媚术,他的心如磐石不为所动,若是普通男人早已神志不清,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太子死不得。”楚胥羽淡然道:“他现在犯的错误,罪不至死。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是,废储。”[黑篮]射杀恋人 “废储?”小乔挑眉,眼眸轻转,“太子需要做什么,才能让皇上废储?” “淫/乱后宫。”楚胥羽言简意赅。 小乔问道:“什么时候?” “你自己看着办。”楚胥羽将女魃泪放下,“我困了,你走吧。” “啧啧,男人可真无情。”小乔身影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楚胥羽起身点燃檀香,驱散房间留下的狐味。他坐在床边,半晌才道:“郁宁,出来吧。”她夜夜都守着他,却从未现身。 寝宫静谧,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 “我知道你在,别生气了。”楚胥羽放缓声音,“我想你了,晚晚都在梦里才能见到你。” 黑暗中,“咻”然出现一道身影,站在楚胥羽面前,眼眸尽是愤怒。 楚胥羽握住她的她皓腕,抱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我洁身自好没被她诱惑,你该高兴才是,怎么还生我的气?” “哼!”段郁宁鼻孔出气。 他摸着她略带粗糙的手,心疼道:“这些天委屈你在后院拔草松土了。我已经尽快在处理这些事了,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段郁宁瞪着他,“那只狐狸精摸了你哪里?” “摸了我这里。”楚胥羽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再不断往下,“这里,还有这里,这里也摸了……”死亡吟唱 某只手,被他缓缓带向腹部,段郁宁恼得拍了他一掌,“你这个王八蛋!” 楚胥羽被他打得倒在床上,痛得呼吸不过来,“啊……好痛……” “活该你!”段郁宁恨不得将他的脸撕烂,“祸害留千年。”那只狐狸精若敢碰他那里,她早跳下来将它砍成两断了。 楚胥羽捂着胸口,气喘吁吁道:“刚才的事,你一直都在暗中偷看,它摸了我哪里,你还不清楚?别吃醋了,一会我补偿你还不行吗?” “怎么补偿我!”段郁字气得骑在他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你混蛋!” 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脖子上。楚胥羽一怔,继而紧紧搂住她不放,“郁宁,我知道委屈你了,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一哭我就心疼了。” 段郁宁伏在他胸膛,哽咽地哭着,“我们好像越来越远了。” “不会的,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以后你还要给我生孩子,别说这种丧气话。母妃并非不喜欢你,她只是一生被仇恨蒙蔽,除了报仇她什么都看不见。等大仇一报,她解开多年心结,到时便敞开心绯接纳你。在这世上,只要我们彼此相爱,没有过不去的坎。” 段郁宁搂住他的脖子,“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诱惑太多,我只是怕你会变。” 楚胥羽亲吻着她的额头,“不管如何变,我生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行吗?” 段郁宁坐在他身上,双手扒开他的衣衫,“你是我的人,以后不准别的女人碰你,否则我就将你的心挖出来。” 125 翻身做主人 “挖出来干什么?”楚胥羽笑,“喂狗?” “我自己吃。睍莼璩晓”段郁宁伸手,重重拧着他胸膛上的凸起,“反了你了,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主人,我说话你不准反抗。”姚慧妩怎么了?哼,不让自己骑在她宝贝儿子的身上。她现在正骑着,一会办事的时候还要骑呢,有本事冲进来啊。 楚胥羽闷痛,不禁呻吟一声,一巴掌重重拍在她屁股上,“你什么时候翻身做主人了?” “刚才!”段郁宁白了他一眼,扭着腰肢在他腹部蹭了两下,冷哼着反问道:“不行啊?” “行,你说什么都行。”几天未见,楚胥羽被她一撩拨,身体某部位跟着火似的,哪里还忍得住,“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我在上,你在下?”想着姚慧妩的那一巴掌,段郁宁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痛。妖妇,她敢虐待她,她就百倍千倍的从她儿子身上讨回来。 “好。”楚胥羽满口应承她, 段郁宁顿时爽了,连日来积在胸口的闷气不由舒坦了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沉迷歌舞伎病重之事,很快便传到明景帝耳中。对于亲手养大的儿子,明景帝失望透顶,愤怒之余并没有去看望他。 太子的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明景帝早有耳闻并深悟痛绝,虽有废储之心,可毕竟太子是在他身边长大,比起其他皇子更加亲近了些。可他的一忍再忍,却换来太子的肆无忌惮,明景帝彻底冷了心。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会做出更荒诞之事。 晚膳是在霏雨阁用的,姚慧妩刚服侍明景帝休息,锦绣宫的宫女匆匆求见,说太子喝醉酒在怡妃娘娘处生事。明景帝一听,当即怒了,急急摆驾去了锦绣宫,姚慧妩一并跟了过去。 锦绣宫的宫女走在最后面,路过楚胥羽身边时,一只金镯子落在衣袖之下。宫女暗喜,爱不释手地摸着衣袖之内的意外之财。 明景帝一走,整个霏雨宫寂静下来,段郁宁不知从哪个黑暗角落蹿了出来,悄然站在他身后。 楚胥羽似脑后长了眼睛,挽住她的手往自己寝宫拉,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最近似乎有挺多事瞒着我。”一番*之后,段郁宁趴在他胸口,甚是不满。 楚胥羽温柔地抚着她汗湿的白皙背部,淡笑道:“都是些肮脏的事,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我想知道,你说过任何事都不会瞒我的。”最近他挺深沉的,做任何事都不告诉她,极其神秘的很,或许跟狐狸精在搞些见不得人的事。 楚胥羽闭眼,下巴轻轻搭在她的脑袋,“你想知道什么?” 段郁宁恨恨道:“我想知道,皇后跟太子什么时候死?”若非楚胥羽阻止,她早要了贺敏的命,为爹报仇。 楚胥羽胸有成竹,“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他们暂时还不能死,再等等。” “太子好像出事了,是不是你弄的?”难得姚慧无不在,段郁宁翻身做主人,盘问楚胥羽。 “算是。”楚胥羽心情甚好的把玩着段郁宁的头发,耳鬓厮磨。 段郁宁顿时来了兴趣,“他会出什么事?” “如果估计没错,父皇会废储。” “为何?” 楚胥羽犹豫半晌才道:“太子淫/乱后宫,奸/淫父皇嫔妃。” “……”段郁宁愕然,“你让他强奸谁?” “怡妃,五年前她受皇后指使,跟其他嫔妃合谋在太子的点心上加了蟹肉,诬赖到我身上,害得我跟母妃分离流放五年,而且这些年她仗着有皇后撑腰,没少欺负母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怡妃该有自己的报应。 段郁宁握住他的手,“怡妃会有何下场?”他做的并没有错,只是短短时间变得太快。犹记得初见时的他,笑容纯净不染尘埃,而如今却是步步为赢,谈笑间生死如浮云。 段郁宁的心泛痛,如楚胥羽这般干净之人,不该被污泥侵蚀。那些肮脏的事,她宁可自己去干。 “她会得到自由。”宫庭斗了十几载,该是她离开之时。 纵然他说话隐晦,可段郁宁隐约猜到怡妃的下场。帝王的女人,不管是否真与人有染,只怕都离不开一个死字。 姚慧妩深夜才回到霏雨宫,她直接进了楚胥羽的房间,而段郁宁早已离去。 点亮房间的宫灯,姚慧妩坐在楚胥羽房间,颇为感慨道:“羽儿,怡妃出事了。” “父皇将她处死了?”楚胥羽淡然道。 姚慧妩见他神情淡然,似乎早已猜到她的下场,半晌才道“此事是你做的?” “她早该有今天的下场。”楚胥羽握住姚慧妩的手,神情严肃道:“母妃,十五年来我没能保护你,可从现在开始,一切有我在。” 姚慧妩眼眶湿润,用丝绢抹着眼睛,哽咽道:“羽儿,你终于长大成人了。” “太子有何下场?”楚胥羽问道。 “已经被皇上软禁,而且皇上已让人拟好圣旨,明天早朝会废储。”只是,明景帝仍念旧情,哪怕太子精神失常做出与妃子苟且之事,他仍是将此事压了下来,甚至不惜将锦绣宫的奴才都处死以掩人口实。 “母妃,太子被废,皇后亦会跟着失宠,父皇跟萧氏一族的较量算是开始了。” 姚慧妩点头,叮嘱道:“储君之位一旦空悬,朝中的格局会打乱,其他皇子会伺机而动,羽儿你这段时间行事要瞻前顾后,不能让人捉了把柄,而且凡事不能太出头。” 楚胥羽应承。 皇上跟太子暂时间内难以翻身,姚慧妩少了两个敌人,自然将注意力放在明景帝身上,“历朝历代,每个皇帝都想长生不老,他也不例外,近些年一直暗中有让人寻找长生不老药。萧丞相不知从哪找来位道士帮忙他练制丹药,我近几个月也打探到些消息,在养心殿的东南偏殿别院,便是道士用来炼制丹药的地方,平时看守森严不准任何人出入。” 126 以色侍人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否则千秋一帝何来生死病老。睍莼璩晓老生不老药,都是道士用来忽悠人的,多抵是些延年益寿的补药,或是虎狼之药。 楚胥羽微头微蹙,听出了姚慧妩话中的玄机。丹药之事,牵连甚广,一旦出事萧丞相难逃其咎。只是明景帝向来疑心重,炼丹房只怕不是能轻易靠近的。 翌日一早,明景帝在朝堂之上下旨,以太子无德为由,废了他的储君之位。而萧丞相连夜得了消息,经过一番部署想殊死求情,明景帝的旨意一下,半数朝臣跪下求情,想让皇上收回旨意。 见一半朝臣是萧党,明景帝勃然大怒,当场贬了两个大臣,愤然下朝。见明景帝铁了心,萧丞相暗中让贺敏少安毋躁,等侍时机。 连续两个深夜,楚胥羽跟段郁宁夜探养心殿,想到偏殿的别院打探情况,可均是守卫森严无法查探。 “那只狐狸精哪里去了?”段郁宁用手肘撞楚胥羽,“她有本事迷得太子神魂颠倒,不如让她去伺候你父皇,指不定能探出些消息。” “她自从上了怡妃的身,跟太子演了场人偷情之后便消失了,不知是否还会回来。”如果她愿意相助,倒是省事许多。 “她跟你交易一场,连酬劳都没取,岂会舍得走。”段郁宁心里不舒服,“指不定一会回去,她已经在你床上了。” “又吃醋了?”某人的醋劲,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段郁宁冷哼道:“我才不吃醋,你要是敢做,我就将你剁了。” 楚胥羽笑,施展轻功回霏雨宫。偏偏段郁宁是乌鸦嘴,刚回到楚胥羽的寝宫,床上躺着一名几近*的绝色女子。段郁宁冷着脸,衣袖之下的手悄然捏住楚胥羽的大腿肉,拧得咯吱响。 楚胥羽痛得眼泪飙了出来,却是扬起了僵硬的笑容。 段郁宁重重踩了他一脚,转身离去。 楚胥羽头痛地坐下,打量了眼躺在他床上的小乔,“起来!我对妖怪没兴趣。”她睡过的床,估计段郁宁会拆散烧掉吧。 “我刚帮你完成了任务,你便翻脸不认人了?”小乔半倚在床上,胸前春光若隐若现,声音更是千娇百媚,“殿下,你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对着诱人的春光,楚胥羽果断别开脸,“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真龙之气回报你。” “你是说,皇上的阳气?”小乔从床上坐了起来,晃着雪白的玉足,“我对老头子没兴趣,更何况你身上的真龙之气,比他强多了。” 楚胥羽甚有耐心的强调,“我对你没兴趣。再打我的主意,你只会自取灭亡。我已命人在鹫国境内准备了一百名死囚,你最好尽快享用,过时不候。” “我对他们不感兴趣,均是些污浊的阳气,对我修炼并没有多大好处。” 楚胥羽蹙眉,“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小乔笑,“到时再告诉你。说吧,有什么任务?” “换张脸,接近皇上,但是别吸他的阳气。”妖怪阴气重,人类与其待久了会损阳寿,他根本无须担心杀父仇人会活太久。 小乔笑,眼眸中闪过一丝郁气,却随即消失的无踪无影,“我以色侍人助你成帝业,你有何回报?” “但讲无妨。” “我要岽珠。”他的心没了,只怕连身体她都要不到,还是得要点实在的。只要有了岽珠,她的修炼便会事半功倍。 楚胥羽权衡之下,点头同意了,“他朝我登帝位之时,岽珠便归你所有。”物有所值,小乔确实值这个价。 楚胥羽取了一幅姚慧妩年轻时的画像,交给了小乔,“你与画中人有七分相似即可,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学学如何做大家闺秀,别穿绑了。” 小乔打开画像,啧啧称赞道:“明艳照人,确实漂亮,难怪他一见钟情。” “你可以走了。”楚胥羽催促道。不知他人是否闻得到,他是受不住狐狸的那股味道。 太子被废,皇后失宠,姚慧妩重燃了给楚胥羽纳妃的希望,开始张罗他的婚事。楚胥羽见她如此热衷,再想着段郁宁的黯然神伤,于是收了姚慧妩送来的画卷,“母妃,不满您所言,上次的选妃之事,是儿臣暗中搞砸的。” 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姚慧妩按捺住心口的怒气,“为何?” “母妃一生只爱爹一个,哪怕荣华富贵穷困潦倒都不曾变过。我此生,亦是只想好好爱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母后,我想您也不希望我不开心,对不对?” “可是你爹的仇……” “家仇国恨,我一直未曾忘,他朝一定会为爹报仇的。母妃,希望您能成全我跟郁宁。” 姚慧妩沉默良久,良久才道:“娘过来人,也希望你能觅得相爱之人携手一生。你不想选妃,我不逼你也罢,不过你们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走身,落寂的离开。儿大不由娘,他终会被女人误事! 姚慧妩不再提选妃之事,楚胥羽受封为歆裕王,明景帝命人在京城选了块地兴建王府,竣工后楚胥羽便可入住。边关数年生活,楚胥羽向明景帝请命进了军机处,分管朝廷各部军需。 掌管筹备朝廷军需,是个肥差,之前由萧丞相的门生武况生管理,楚胥羽以歆裕王的身份掌管军需,武况生自然以辅佐之职。 接手军需后,楚胥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查出朝廷各军队的收入支出账本。起初武况生找出许多推脱理由,迟迟不肯将账本交出来,可胳膊拧不过大腿,数天后终于账本交了出来。 武况生不给而已,一给便将十五年来的账本堆了出来,足足堆放了满满一屋子。账本杂乱无章,楚胥羽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武况生是故意而为之,为的是混淆视听,不想楚胥羽查出账本的异常。 萧丞相给的下马威,他不接也得接着。 致命之伤,只要找准位置,捅一刀就够了。 127 过河拆桥 满屋子的账本,楚胥羽却只想找一本。睍莼璩晓三年前,雁门遭鹰辽之围困,兵尽粮绝,可朝廷的补济却迟迟未到。好不容易扮到粮草时,却是发霉腐烂的,缺斤少两是常有之事。一麻袋麦子八十斤,称起来却不足四十斤。 武况生刻意刁难跟隐瞒,无非是想给楚胥羽下马威。一个在庙里带发修行的皇子,连五谷杂粮都分不清楚,对着他刻乱弄乱的十五年账本,无非也就其他上任的官员一样,过过官瘾捞钱而已。 得到萧丞相的暗示,武况生跟属下官员叮嘱一番,个个对着楚胥羽唯恐避之不及,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同意协查账本。 对着满屋子的账本,楚胥羽跟段郁宁并没有大海捞针,而是关起房间让大灰叫了些妖界的朋友,待深夜时一伙妖怪施了法术,各显神通帮忙查找朝廷调拨雁门军需的账本。 楚胥羽跟段郁宁坐在一旁,对着满屋子形态各异的妖怪,相视而笑。怕妖怪们闹腾出事,两人走出房间在院子里放哨盯梢。段郁宁穿着太监服,身材略显单薄白皙,坐在院内的石阶上,心情甚好地仰望着夜空繁星。楚胥羽到军机处任职, 他在后宫呆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是晚上才回去住,偶尔忙起来便在宫外留宿。出了皇宫,不用对着姚慧妩,段郁宁的心情随即开朗起来,不似之前压抑。再过几个月,等歆裕王府建成,她便可以跟楚胥羽朝夕相守。 妖怪们花了一个晚上,将屋里堆积如山的账本翻个遍,终于将雁门的军需账务本找了出来。 楚胥羽翻开账务本,凭着印象找到两年前的粮草下拨记录。第一次下拨是在六月初十,稻谷小麦合计三万石,由西北蜀郡粮仓调往雁门,半个月后仓门境内被流寇洗劫一空,护粮队二百五十余人全部遇难无一幸免。粮草被劫后,朝廷再次加紧筹粮,半月后将二万石的粮食调往雁门,本是一个月的行程愣生生花了两个月。路上耽误的时间,雁门饿殍遍野,战士死伤无数,百姓无以果腹。 楚胥记得很清楚,粮草运到雁门时交上来的账目是两万石,可堆放起来的粮草连一万石都没有。官场黑暗,朝廷拨粮拨钱,一级级下来分到手的只剩些渣了。姚震对此事虽深悟痛绝,不料人微言轻而朝中关系复杂,起初虽有将此类事件呈奏折弹劾,可最终都不了了之。胳膊拧不过大腿,长此下来姚震只能一忍再忍。 找出账目,楚胥羽连姚震写了封加急密信,要他收集雁门官府私吞粮草的证据。只要找到雁门这条根,便可顺藤摸瓜,找到贪污的源头,将这伙人揪出来。 楚胥羽跟段郁宁也没闲着,找姚千城要了批暗中训练的死士,做了自己的暗卫,派到征粮的州郡及仓门失劫之地查探线索。 对着满屋子的账本,楚胥羽有空闲时,一部分一部分的查,但凡有可疑之处,便传武况生刨根问底。楚胥羽的记忆力极好,可谓是过目不忘,但凡看过的账本及数目便记在了心底。十五年的账,牵涉数任宫遇,粮草兵器等进出不清,中饱私囊之事屡见不鲜。武况生被楚胥羽问得冷汗直流,原以为七皇子不懂账务之事,随意忽悠几句便过去了,谁知反被他弄得一问三不知。 不到十日,楚胥羽将查出的黑账扔在武况生的桌面,武况生看着他查出来的账,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七殿下,这些账务不实之事,在下官上任之前便存在的。” “那这宗呢?”楚胥羽随手一指,“今年三月,从琉璃国买了丝苗大米一千石,以供皇室食用,本殿下查到内务司领用登记只用七百石,为何你的账目却出了一千石。剩下的三百石,在哪?” “禀殿下,一千石大米确实被领走了,可能是内务府那边记错了。” 楚胥羽冷然道:“既然如此,本殿下叫内务府的人过来与你重新对账?” 武况生紧张的直擦冷汗,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或许是下官记错了,下官再重新核实。” “既然重新核实,那便将这十五年的账重新核实,以免再有错误的地方。军需处,掌管全国的朝廷粮草武器,皇上非常重视,加之边关连年战争粮草吃紧,如果军需处的粮草亏空,饿了边关兄弟的肚子打输了仗,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 被楚胥羽抓着把柄,武况生吃了哑巴亏,被反将一军的他心有余悸的召集下属查账。 楚胥羽隐讳道:“账目之事,能平的都平了吧,则否皇上查起来,可不是你我二人能担待得起的。掉脑袋之事,还是尽量少让人知道为妙。” “殿下所言甚是,下属知错了。”七殿下之言,是想让他跟萧丞像划清界限。如果再跟萧党有牵连,一旦他将账目之事抖出来,按鹫国律法处置必死无疑。虽说楚胥羽已在军需处上任,军需处中饱私囊之事一旦查出来他有连带责任,可他是明景帝身边当前最受宠的皇子,界时受罚的仍是他。 没摸清楚胥羽的能耐,武况生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没去找丞相,而是将这些年自己贩卖粮草武器所分得那部分钱财掏出一半,从城外购回粮食以填补空账。 武况生不敢去找萧丞相,可萧丞相找不找自来。在萧丞相的盘问之下,武况生支支吾吾说出楚胥羽查账之事,可不该说的却是忍着没敢说。 “老夫以为他进军机处只是个幌子,为讨皇帝欢心而已,想不到他却是来真的。”萧丞相神情严肃,眼眸泛过一丝杀机,“皇上已对我们起了削权之心,七殿下进军机处肯定是皇上的旨意。军需账目不能再查,否则会让他找出把柄的。此人留不得!” 明景帝啊明景帝,如今坐稳江山,居然过河拆桥了。他不仁,别怪他无义了。 128 变态僵尸又来了 萧丞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睍莼璩晓孽种留不得,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之前他缩在宫里不出来,正愁找不到机会除掉他,现在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别怪他不客气。 “可他是皇子。”武况生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他若不死,死的便是我们。” 骑虎难下的武况生甚是忐忑不安,“下官……听老师的便是。” 武况生得了萧丞相的授意,在鸿月楼宴请楚胥羽吃饭。满汉全席,山珍海味,酒席之上武况生及一帮官员不断向楚胥羽敬酒。楚胥羽倒是来者不拒,半个时辰不到已是几壶烈酒下肚,醉意渐露。武况生心中暗喜,殊不知楚胥羽运用内力将酒自体内逼了出来。 一众人喝得晕天暗地,从酒楼出来时已是深夜,一身酒气的楚胥羽坐在轿内晕晕欲睡,丝毫没有发现四名轿夫是陌生的面孔。 轿子非但没往皇城而去,反倒向僻静的街道抬去。轿夫走得很快,过了几条街便停下来,拔出长剑挑开轿帘。楚胥羽坐在软榻上,睡得正睡。 执剑的轿夫眼露杀意,扬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刺向楚胥羽的胸膛。 剑尖穿喉而过,鲜血喷涌而来,溅酒在楚胥羽银白色的长衫之上,犹如冬雪中盛开的傲梅。 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出来。夜光之下,几条影子缠斗在一起,兵器声撞击不断。 楚胥羽睁开眼,从轿内走了出来,淡然站在月色清冷的街,静静看着一旁的打斗。他,不争不斗,淡雅如出尘脱欲的君子兰。 以一敌三,虽轿夫们武功高强,可段郁宁却没有心思陪他们玩,五十招过后,街上躺着四具尸体,鲜血缓缓渗了街石。 段郁宁收了嗜血的女魃泪,楚胥羽吹口哨,换出姚千城送给他的暗卫风雨雷电,“留全尸,送回给丞相府。” 风雨雷电四名隐卫领命,在衙门巡夜捕快赶来之前,干练地收拾了尸体,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楚胥羽拉着段郁宁的走漫走于月色之下,消失在街头。 翌日一早,萧丞相在府邸奴才的尖叫声中被吵醒。匆匆起身打开房间一看,吓得他双膝一软跌坐在地。寝室门口的房梁上,用绳子吊着四具尸体。 四名高手,不是被刺穿喉咙便是直插心脏。到底是何人,能轻而易举的杀死四名高手,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挂到丞相府来。 他还真小看了楚胥羽这毛头小子,居然能猜到是他指使人干的。有两把刷子,难怪他刚才寺庙回来没多久便成了明景帝的心头宝。女儿跟外孙输的不冤,只是太轻敌了。 萧丞相命人收了尸体,让管家送了瓶精致的瓷瓶给武况生。 楚胥羽大难不死,武况生吓得魂飞魄散。萧丞相行事向来有把握,可谁知仍是失策了。对着神情自若的楚胥羽,武况生捏了把冷汗,趁着楚胥羽低头批阅公文之际,他转身快速掏出瓷瓶往茶杯中滴了几滴。 批阅完公务,楚胥羽刚将笔搁下,武况生将茶水递了过去。 楚胥羽端过茶杯,用杯盖拨了拨浮叶,茶杯往嘴里送…… 衣袖之下的手紧握成团,武况生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喝吧,喝了就解脱了。 “对了,昨晚你没事吧?”楚胥羽突然间搁下杯子,朝武况生笑了。 武况生愕然,“没……没事,就是喝多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楚胥羽起身,走到他身边,突然伸手点了武况生的穴道。 “殿下……” 嘴巴被楚胥羽捏住,武况生脸色惨白,下颌被掐住说不出话来。楚胥羽笑得温文尔雅,可手中的杯子却往他嘴里灌…… “殿下……殿下饶命……”武况生挣扎,不断求饶。 “我若放过你,你该知道如何做吧?” 武况生拼命点头,“在下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雁门尚未传来官府私吞军粮的线索,却是五百里加急呈了一封信回京。鹫国与鹰辽打仗多年,双方僵持不下,彼此死伤无数之余,鹰辽皇帝一改好战本色,主动向鹫国停战,一月后鹰辽太子会出使鹫国,与明景帝签停战契约。 好消息一传开,举国上下莫不振奋人心,连姚千城都甚是激动,唯独楚胥羽跟段郁宁忐忑不安。鹰辽太子齐律宇并非普通人类,而是僵尸始祖后卿。以他的本事,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人类灰飞烟灭,根本不需要跟鹫国停战,可他非但停战而且出使鹫国,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你说他来做甚?”段郁宁从未怕过任何人,可想起齐律宇,浑身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那是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变态,而且她压根拿他没有办法。上次沙漠一役,她虽逃过死劫却晕迷了两年。 楚胥羽勉强露出丝笑容,“还用猜吗?他是冲着你来的。” “……”段郁宁满脸黑线,“你吃醋了?” “你人都是我的了,我吃什么醋。”楚胥羽握住她的手,“你的心也是我的,他拿什么跟我争?” 段郁宁抱着他,“我才不管他是阿猫阿狗,总之跟我没任何关系。不过,他来肯定没好事,我们该想好应对之策。” 沉睡两年,段郁宁的武功修行并没有精进多少,而楚胥羽在这两年时间内忙着照顾段郁宁,武功亦是不若之前突飞猛进。两个人,无论哪一个放眼当今世界,都是绝世高手,可跟僵尸始祖比起来,却是鸡蛋碰石头。 段郁宁不懂,为何僵尸会如此变态。人类穷尽一生修炼,想压根不是僵尸的对手,着实太可气了。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下毒,火攻,五马分尸?僵尸不老不死,搞不死它啊!连赢勾都不过它,她可不想被抓做禁脔,它可是只色僵尸。等等,僵尸有没有处女癖好,她已经跟楚胥羽行了夫妻之礼,它应该不会捡她这只破鞋吧? “想什么呢?”见段郁宁表情丰富,楚胥羽不由箍紧了她的手腕。 “啊……啊……”崩溃的段郁宁不断拿脑袋撞着他结实的胸膛,“他是只变态僵尸啊!”哪怕她绞尽脑汁,都不知他想要做什么。 129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车到山前必有路。睍莼璩晓”楚胥羽安抚道:“我们现在再恼,想不出办法也白恼了。” “我只是怕它会对你不利。”段郁宁担忧道。太爱,才会害怕对方会受伤。 “怕没有用,该来总会来。”楚胥羽并非不怕,可是怕没有用。生也好,死也罢,他都会尽自己的那份力去保护她。 离齐律宇出使鹫国仅仅有一个月,楚胥羽放下手头上的事,以巡察之名去了邬江县巡视兵器制造。明景帝钦点他接待鹫国使臣,本不想放行他去巡察,可楚胥羽再三保证会在齐律宇到来之前回京。 楚胥羽微服私访,与段郁宁策马扬鞭,悄然离开京城。楚胥羽并没有去邬江,而是让风雷代他去微服私访,自己则跟段郁宁在城郊山林找到了山清水秀之地,闭关修炼。对付僵尸,连女魃泪都不管用,找茅山道士帮忙估计也指望不上。 不知齐律宇打的是什么算盘,楚胥羽跟段郁宁唯有尽力去修炼武功,或许仍有一线转机。 数年前,银毛不知从哪找了本双修秘籍《初阴逆阳功》,只是当年的楚胥羽跟段郁宁都看不懂那些诡异而不堪入目的画面及口诀,后来有了肌肤之亲才恍然大悟。双修者,需肌肤之亲,阴阳相交,心意相通方有可能修炼成绝世神功。只是,让人绝望的是,翻到秘籍最后一页,欲练成此神功有慧根者需二十年。 段郁宁绝望,谁能二十年如一日阴阳相交练功,要知道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血流不止的,更何况那些经筋骨骼皆凡者,岂不从早上练到晚上,练到死都练不成? “银毛会不会坑我们?”段郁宁翻着破烂不堪的秘籍,“这里面的口诀与我们平时练功方式是逆道而行,到时只怕会走火入魔性命堪忧。” “叫它出来问问就清楚了。”银毛偷来的各派武功秘籍都是真的,这本该不会恶作剧。 楚胥羽施咒召唤银毛,夜幕刚降临,银毛便出现了,跟打了鸡血般兴奋,一直对着段郁宁流哈喇子,贱得跟条狗似的。 段郁宁晃了晃秘籍,“这本秘籍你是从哪里偷出来的?” 灵智不深的僵尸向来健忘,更何况是陈芝麻烂谷子之事。银毛拿着秘籍翻来覆去地看,放在鼻子上拼命嗅着,绞尽脑汁想了半夜,猛地一拍脑袋,说是从棺材里挖出来的。 “……”两人满脸黑线。它偷得倒是出神入化,偷活人就算了,连死人都不放过。 “从谁的坟墓里偷的?” 银毛磨着獠牙,抠着指甲想了良久,说是从它的祖坟里挖出来的。 “……”两人绝倒。偷东西偷到自家祖坟去了。 女人向来较八卦,连段郁宁也不例外,甚是好奇地打听着银毛的身世,只可惜银毛连数年前的事都记不太清楚,更何况是几千年前的事,只知道自个是被赢勾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古墓里放着许多棺材,它的棺材被刨了,于是它便将其它棺材也刨了,在其中一具男女合葬的棺材内摸到《初阴逆阳功》,最终落到了段郁宁手上。 段郁宁不放心道:“你家祖宗不会坑人吧?” 银毛耸肩,不清楚哦。 段郁宁将银毛拉到一边,压低声问道:“你最近看到赢勾没有?” 银毛悲伤的摇头,主人已经抛弃它了。尼玛,它做牛做马,抠门的主人连滴僵尸血也不赏给它啊,摔! “有没有办法找到它?”人皆有私心,如果有赢勾在,对付后卿便多了几分胜算。 银毛眼珠子勾了勾,莫非有好处? 见银毛卖弄关子,段郁宁踹了它一脚,“快想办法将它找出来,后卿又杀来了,到时大家揽着一块死吧。” 银毛朝段郁宁勾了勾死灰色的指甲,搂着她的肩膀嘀咕着。僵尸难找,僵尸始祖更是挖地三尺都难找,咳,总之一句话,找僵尸始祖宗可以,好处不能少。 段郁宁瞪眼,“想要岽珠?”它的皮又痒了,欠抽! 银毛腆着脸笑,双手猥琐的揉搓着,跟她要僵尸血。 “我哪来的僵尸血?”段郁宁满脸黑线。 银毛嘿嘿笑,说她总有一天有会的,到时别忘了关照它,赐它几滴僵尸血。 见它市侩的模样,段郁宁气不打一处来,“行,等我有了僵尸血再说也不迟,总之有好处不会亏待你的,快去给我找赢勾去。” 银毛屁颠颠滚蛋。 “银毛家祖宗的武功,真靠谱吗?”段郁宁甚是头痛。 “试试不就知道了。”楚胥羽翻开秘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段郁宁坐在旁边,盯着书面不堪入目的男女动作时,不禁面红赤脸的问道:“我们不会真用这样的姿势修炼吧?”捂脸,这些动作夸张了吧,难度好大! 楚胥羽停下翻页的动作,面带笑意地打量着她,声音甚是温柔,“你骑在我身上作威作威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段郁宁一手肘撞了过去,“你无耻!”这种斯文败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清高的不食人间烟火呢。 楚胥羽笑,将她搂在怀中,“眼睛别老盯着书里的人物看,看口诀。”这丫头,脑子里装着什么呢? 段郁宁不服气,指甲掐楚胥羽的大腿,“讨厌。” 她窝在他怀中,反复琢磨着秘籍的口诀。半晌之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停留在一行字上:欲练神功,自废武功。 段郁宁心里咯噔一下,幸好不是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自废武功,是什么意思?”段郁宁眉头紧蹙。 “废掉我们之前修炼的武功,如一张白纸从头开始。” 段郁宁不乐意了,“这是什么破武功,不练它算了。” “我先试试看。”楚胥羽盘腿打坐,按秘籍口诀反向修炼。很快,四肢百骸的有股气息缓缓流向丹田,可体内原有的内气却从丹田涌向四肢,两股气息不断碰撞在一起。 汗,从额头渗出,楚胥羽眉头紧蹙,半晌后收了内力睁开眼睛。 “怎么了?”段郁宁担忧道。 130 阴阳相交 楚胥羽擦着额头的汗,“逆向修行的内力跟之前的内力无法融合,内力越强气血越是不顺,若强行修炼会走火入魔。睍莼璩晓” 段郁宁讶然道:“内力真能逆向修炼?” “想初我也以为不能,可没想到还真可以。” “可为了修炼它,将自己几年的功力废了,不值得。指不定这武功的威力,还不如我们之前练的呢。” 楚胥羽沉默,半晌才道:“或许,我们不用废武功也可以修炼。” 段郁宁不解道:“什么办法?” “自废武功,是人体内没了功力,一切从头开始修炼。如果体内没了之前的内力,逆向修炼时便不会受阻。我将内力过渡到你体内,从头从开始修炼,若是成功自然是好的,若是失败,你将我的内力渡回来,一来一回并于我而言并没有损失。” 过渡内力,是练武者的大忌,所谓人心隔肚皮,若非信任彼此,是绝不会做出此等行为。 楚胥羽的提议,段郁宁点头同意了。既然出来闭关修炼,不管成功与否,都得试试。 两人双双盘坐在地上,楚胥羽与段郁宁掌对掌,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渡向她的体内。半个时辰以后,楚胥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收了掌。 武功同出一脉,两人的真气相同,融合自然比不同门派的真气容易得多,只是楚胥羽的真气多了股阳刚之气。段郁宁运用八卦修炼法,将两团真气融为一体,内力登峰造极,摘花飞叶能伤人,挥气成剑砍苍山。 楚胥羽再次逆向修炼内力,体内没了真气修炼时阻碍自然小了,只是初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可时间一久自然习惯了。之前修炼时打通了任督二脉,楚胥羽的逆修炼事半功倍,短短十天时间内力突然猛进,居然比之前修炼三月还提升的厉害。 让人差异的是,楚胥羽跟段郁宁比武时,两人使用同等的内力,相同的招式楚胥羽使出来时居然完胜段郁宁。而段郁宁几乎需要多使一半的内力,才能跟楚胥羽打个平手。 段郁宁感慨道:“想不到银毛的祖宗比它靠谱多了。” 商量之下,段郁宁将体内的真气如溪水般缓缓渡进的楚胥羽体内。小股真气如溪水汇流进大海,楚胥羽运转逆向真气,将之前的真气融合吸收。 不眠不休足足两天时间,楚胥羽将段郁宁体内所有的真气吸收干净,段郁宁如法刨制修炼内力。数日之后,楚胥羽将她之内的真气渡还。仔细琢磨了《初阴逆阳》,两人关上房门褪去衣物坦诚相见,以秘籍中的方式阴阳相交,缠绵悱恻一番*后,排除*杂念的楚胥羽将体内的真气通过身体媾和处源源过渡进段郁宁体力,而段郁宁再将自己的内力渡进他的体内,不断进行阴阳修炼。 随着体内的真气运行流蹿,两人只觉得身体炽热呼吸困难,挫内焚心的痛楚自蔓延到四肢。段郁宁紧咬着牙,好痛……不,不是她的身体在痛,而是楚胥羽的身体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可是,为何她能感觉得到? “郁宁。”楚胥羽亦是如此,“你是不是很痛?” “是你在痛。”段郁宁痛得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脏怦怦跳不停。他的呼吸、心跳,喜怒哀乐,她全部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还有对她蚀骨般的爱…… 眼泪,顺着段郁宁的脸颊滑落。他的心底,从未出现过他命中注定中的妻子,而舞千姿连影子都没有。有的,除了她,还是她! 阴阳双体,竟然如此神奇! 起初,体内运行的真气犹如潺潺小缓,可伴随着痛楚一*袭来,真气越来越强,流蹿的速度愈是越来越大,宛如奔腾的山川河流。不过过了多久,河流翻滚着浪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吞噬天与地。 睁开眼睛,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段郁宁从楚胥羽的身体爬了起来,羞涩的穿好衣服,眼睛无意间落在桌上发霉的馒头,愕然道:“我们这是过了多久了?”不可能,馒头明明她刚做不久的,修炼顶多是几个时辰而已。 楚胥羽打量了馒头,推开房间看到屋外凋零的花时,才愕然发现时间居然已过了两三天的时间。 “……”段郁宁甚是无语。尼玛,《初阴逆阳功》三十六式,她与他才做了第一式,竟然花了三天时间。如果将这三十六式做完,别说回京迎接后卿出使,只怕连天下都易主了。 咳,段郁宁的顾虑纯属多余,只是着实辛苦了楚胥羽,只剩下十天左右的时间,除了解决三急之外,他跟段郁宁都在修炼内力,一天不分白天黑夜做三四次各种高难度动作,一个动作得保持几个时辰。 有耕耘,便有会收获,楚胥羽不分日夜的拼命做,自然有意外收获。继任督二脉被打通之后,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等六脉先后被打通。 体内的奇经八脉被打通,楚胥羽跟段郁宁的武功自然是一日千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段郁宁跟楚胥羽练完了《初阴逆阳功》,武学修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段郁宁拔出女魃泪,将全身的真气运于手腕,只见剑身通体发红,散发出来的剑气将四周的花草树木灼伤。使出十成功力,段郁宁将剑重重一挥,风停气凝,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段郁宁啥眼了,啥情况? 楚胥羽收拾好东西,走出茅草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京吧。” 段郁宁直摇头,跟楚胥羽挽着手离去。谁知刚走没几步,身后响起哗拉拉的巨响。转身一看,身后的树木被拦腰砍断,连着一大片往后倒,足足砍断三十几颗树。 “……”段郁宁愕然的合不上嘴巴,乐呵呵地拉着楚胥羽回京。 骑马回到京城,楚胥羽唤出暗卫风雷两人,了解邬江兵器打造的进展。进宫面圣明景帝,鹰辽太子齐律宇的出使队伍已在鹫国境内,距京城还有三天的路程。 131 躺着也中枪 回到霏雨宫,姚慧妩坐在庭院的玉兰树慵懒的晒太阳,怀中窝着大灰肥硕的身体,她轻轻抚着它的毛发,眉宇间有丝愁容。睍莼璩晓 楚胥羽向前请安,段郁宁紧张在屁股后面,甚是狗腿的磕头请安。 见到儿子回来,姚慧妩甚是喜悦,拉着他的手打量半晌,脸色沉了下来,“一月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苍白?小榆子,反倒是你脸色红润,是如何照顾主子的?” 段郁宁躺着也中枪,“禀娘娘,殿下微服私访看到百姓生活艰苦,心里着急睡不安寝食不知味,自然是瘦了些。” 妩慧妩盯着低头跪在地上的段郁宁,声音抑扬顿挫,“主子担忧江山社稷,你倒好吃好喝好睡,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母妃,儿臣此趟出去水土地不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您无需担心。”肾乃男人之根本,只是这段时间做得太多,需要养精蓄锐。 姚慧妩剜了眼胳膊肘往外拐的楚胥羽,“得了,你就护着她吧。”心里不痛快,抱着兔子回屋了。 后宫是非多,楚胥羽估摸着不知谁招惹她了。叮嘱段郁宁几句,他跟着走了进去。 霏雨宫不似之前热闹,奴才们亦有些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楚胥羽叫过一太监问道:“最近宫里可有事?” 小太监低声道:“殿下,皇上得了个美人,刚进宫就封为萱贵人,有半个多月没来霏雨宫了,天天传萱贵人待寝。前晚娘娘身体不舒服,孙嬷嬷派彩蝶去请皇上,皇上都没有过来。”十五年长宠不衰的霏雨宫,以后只怕会慢慢变成冷宫,皇上鲜少再过问了。 楚胥羽挥手,示意他退下。 斟了杯热茶送到姚慧妩手上,楚胥羽问道:“母妃,您向来不喜欢他来,为何现在他真不来了,您反倒不开心了。” “我们的事尚未成功,如果我现在失宠没了接近他的机会,以后行事会很不方便。”姚慧妩眉头紧蹙,语中带着怒气,“我倒真小看了萧氏一家,想不到高傲如贺敏,为了对付我不惜给他找女人。” “贺敏给他找的?”楚胥羽若有所思。 “萧氏父女合谋,从宫外寻来一位年轻的女子,与我年轻时长有六七分相似,萧丞相便借由户部侍郎之手献给他。他对新进宫的女子喜爱有加,并封了萱妃,宫里的稀罕宝贝天天都有打赏,今天还叫后宫嫔妃一块去御花园赏花。” 楚胥羽淡笑道:“他没叫您去?” “本宫身体抱漾,不去。”姚慧妩怒气难消。 楚胥羽淡然安慰道:“您别着急,即使贺敏想利用萱贵人来笼络父皇的心,可萱贵人未必会如她所愿。” “能在后宫立足之人,都不是无知者,萱贵人未必会帮贺敏,却也未必不会害我们。后宫女人一生争斗,只为夺帝宠,萱贵人虽年纪轻轻,言语间却能看并非善茬。” 楚胥羽笃定道:“此事交给儿臣处理吧,不会让她威胁到我们的。” “你有何方法?”姚慧妩不太放心。 楚胥羽给她捶背捏肩,“她是我们自己人,对我们有利而无害。只是由我们献过去会让人起疑,所以才借萧丞相之手送进宫来。贺敏以为萱贵人是自己棋子,殊不知却被人当了棋子。我们在贺敏及皇上身边放了人,以后自然会事半功倍。” 姚慧妩讶然,半晌才缓过神来,“为何事前不跟我说?” 楚胥羽解释道:“一是怕你担心,二是人多口杂,三是当时还不太确定她是否会助我一臂之力。” “她是我们的人,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后宫人心复杂,指不定她会另有打算,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儿臣会留意的,无须担心。” 明景帝工于心计,可在治军方面稍逊一筹,加子生性多疑受到萧家挑拨,非但不敢重用姚千城反而在这些年逐渐架空他的权力,多年来边关一直争纷不断,国力吃紧。鹰辽太子齐律宇出使鹫国,明景帝相当重视,命楚胥羽率众官员出城迎接。 晌午时分,礼乐齐鸣,入城甬道铺着红地毯,御林军甲胄鲜明,侍立街道两侧,威风凛凛。 楚胥羽蟒袍玉带加身,着鸾驾而来,在礼部官员簇拥之下登上高台,俯视城外青山绿水。 城门外,低沉肃远的军号响起,整齐、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城门缓缓开启。楚胥羽望向前方,城外大道突地涌现无际的黑赤色潮水,在阳光灼照下闪着寒光。两面巨大的一红一黑的衮金将旗高擎,猎猎风中,“姚”“齐律”字跃然飘洒于旗上。 钢盔铁甲持茅铁骑,分作两列驰骋扬沙而来,当先两人重甲佩剑率众铁骑于先。数百队伍中,一辆奢华的马车跃然而现。 姚震一骑当先,他勒缰驻马,右手略举,身后铁骑依序驻立而停,步伐统一,行止果断,铁蹄钝地声响彻京城铁门内外。 京城街道两旁被围得水泄不涌,许多百姓翘首以盼,想一睹姚家军的风采,许多平头百姓热烈讨论着。朝廷已许久没有如此隆重仪式,几名站在酒馆二楼窗户边的中年男子在讨论着。 “姚家军终于回京了,姚将军跟十三殿下当年在雁门大败鹰辽,斩敌首十万,皇上亲自出城迎接犒劳三军,莫不威风,举国欢庆啊,太后当时还大赦天下呢。当时的十三殿下及姚将军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真是少年出英雄。唉,一晃十五年,姚将军虽满腔爱国抗敌之心,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当年的赫赫战迹,如今更是放下身段护送鹰辽太子上京,真是心酸啊。” 旁边的男子忙附和道:“是啊,当年姚将军风光回京之事,我也有幸目睹了。其实不管谁赢谁输,我们老百姓都不想再打仗了,希望这次皇上能跟鹰辽太子能促成和谈。” 楚胥羽站在高台,宣读圣旨,城外士兵下马单膝跪地,城内百姓臣服于地,高呼吾皇万岁。 132 破鞋也没关系 奢华的马车门被挤开,两名身着异服的女子走了出来,立于两侧。睍莼璩晓 雪白长靴,金色镶边,缓缓踏落在地,白麾身影傲然站立于军队之中,妖孽俊美的脸望向城楼高台,露出丝魅惑的笑容。 楚胥羽宣读完圣旨,踏靴自楼城而来,率领官员迎接齐律宇。 两道身影,绝代风华,彼此缓缓走向对方,或温文尔雅,或冷艳高贵,各有千秋。 楚胥羽站在齐律宇面前,双手合抱作揖,“齐律太子,本王代鹫国百姓恭迎你的到来。一路辛苦了,还请你移步行邸稍作休息。” “嗯哼。”齐律宇勉强哼了声,甚是高姿态的站在楚胥羽面前,傲然如帝王亲临。 齐律宇出使鹫国,由答哈木率上百名士兵随行户送。鹫国、鹰辽交战多年死伤无数,两国百姓不觉得已埋下怨恨的种子,对于齐律宇的出使,谣传已有身份不明之人准备在途中刺杀他。为免齐律宇遇到不测,明景帝特下旨命雁门守将姚震亲自护送他上京。 “七皇子,请。”齐律宇自命清命,可护将哈答木却站了出来,抱拳回礼。纵然不知太子为何突然出使鹫国,不过皇上对他宠溺至极,连停战和谈之事都随了他的意,着实让人不可思议。 御林军开路,一路护送鹰辽太子齐律宇到行馆。楚胥羽从车撵走出来,与数官员陪着齐律宇走进行馆府邸落榻。亲力亲为打点好一切,楚胥羽等人跟齐律宇告辞,“齐律太子殿下一路风尘仆仆还望早些歇息,明天皇上在太和殿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齐律宇往太师椅一坐,傲然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一旁的哈答木见气氛尴尬至极,忙赔笑道:“请七皇子放心,我等一定准时赴约。” 楚胥羽倒也不与他计较,与众官员离开。前脚刚踏出门,憋了一肚子的气的官司们低声腹诽,暗骂齐律宇桀骜无礼,欺人太甚。 “咳。”楚胥羽轻咳,提示众官注意身份。 没走几步,哈答木追了出来,“七皇子请留步。” 楚胥羽让众官员先行回宫复圣命,哈答木走向前道:“太子有事相商,还请七皇子移步。” 楚胥羽淡笑,重新走进厅内,在齐律宇对面坐下。“不知太子有何事?” 齐律宇慢条斯理品茶,妖孽般绝美的脸颊浮出一丝笑容,“不知小丑妞这两年过得可好?” 楚胥羽愕然,“不知太子所说的小丑妞是谁?” 狭长的丹凤眼打量了眼楚胥羽,“你戴着人皮/面具示人,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打开天窗说亮眼,楚胥羽亦不再藏着掖着,“你大张旗鼓来鹫国,有何贵干?” 齐律宇打了个哈欠,“做人真没劲,找小丑妞玩玩。” 楚胥羽直言不讳,“她已经是我的女人,劝你别再打她的主意。” “你的女人?”齐律宇笑,露出森白整洁的牙齿,“只要我愿意,破鞋也没关系。” 楚胥羽忍住怒气,神情严肃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我们走着瞧。”齐律宇放肆的大笑。 碍于身份,理智的楚胥羽并没有接受他的挑谑,直接转身离开。想不到后卿的眼睛如此犀利,一眼便能看穿他戴着人皮/面具。在没摸清他的目的之前,自己绝不能意气用事。拿鸡蛋碰石头之事,少做为妙。 出了使节行馆,楚胥羽回宫复命,率先回宫的礼部官员在明景帝面前将实情道出,说齐律齐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和谈为虚,耀武扬威才真。 明景帝在御书房召见楚胥羽,将接待之事全权交由他处理。 “齐律宇名为和谈,可他的言行举止间却没有和谈的诚意,你派人查探虚实,朕怀疑齐律齐此次出使另有目的,极有可能是打探朝廷兵力虚实的。” 楚胥羽领命。明景帝不知道,此行的鹰辽太子并非人类,而是只上古僵尸始祖。 “国库虽紧张,可也不能让鹰辽瞧扁了鹫国,此次招待你定要用心,不能让齐律宇等人笑话了。”言下之意,使臣们的开销用度衣食用行要极尽奢华,事无巨细皆要体现鹫国国富民强,兵强力壮。 皇帝有话,楚胥羽唯有遵命。奢华与否并不重要,以后卿的能耐,他能轻而易举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譬如天下,权力,女人…… 可他的女人,绝不会让后卿染指,哪怕代出再大的代价。 刚踏进霏雨宫,段郁宁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将楚胥羽接到犄角旮旯,忍不住换怨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在后院拔了一天的杂草了。见到后卿那只王八蛋没有?” “见到了,嚣张的比两年前还厉害。”楚胥羽甚是头痛,对没人类逻辑的僵尸,一时间也找不到制服它的办法。 段郁宁心里堵着口气,“那个混蛋有没有说为什么来?” “说了。”楚胥羽心里不痛快。 “说了什么?”段郁宁急道。 “说来找他的小丑妞。” “……”段郁宁气得直咬道:“那只死僵尸,它才是丑八怪呢。”尼玛,她早已脱胎换骨了,丑她祖宗十八代。 “现在不是丑不丑的问题,而是他一眼看穿了我戴着人皮/面具。找到了我,他就清楚了你在哪里。这段时间你哪也别去,就守在霏雨宫不准出去。”后卿以人类身份出现,再冷艳高贵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份,不会在皇宫内乱来。 段郁宁知道他担忧自己的安危,加之霏雨阁的奴才们得了姚主子的命令,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明着不敢跟楚胥羽亲密,她只得点头同意了。 深夜,段郁宁并没有跟以往,悄然爬上楚胥羽的床榻相拥而眠。她一袭夜行衣,施展轻功离开皇宫,悄无声息在京城夜空急驰而行。 一道黑影跃向高墙深院,熟门熟路潜进房间。悄然无息来到床榻,闪着寒光的利剑轻轻被拔出,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帐幔狠狠刺了下去。 133 拿去喂狗 利剑穿透被褥及床板,黑影一怔,忙将剑拔出来转身要走。睍莼璩晓 伸出不见五指的房间,突然间灯火通明,刺得段郁宁下意识捂住眼。尼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反倒中计了。都说僵尸低级无脑,不知它的脑子用啥做的。 一袭雪白狐裘开胸睡袍,从领口直接开到腹部,若非用一条松垮腰带系着,两腿间的春光暴露无遗。齐律宇颀长的身影轻靠在门上,挡了段郁宁的去路,狭长的丹凤眼肆无忌惮地打量段郁宁高耸的胸部,再慢慢往下…… “两年不见,你那两团肉好像长大了不少。脸长得不错,合我的胃口。”不错,他就喜欢大的,握着舒服。 狗嘴里吐出不象牙,哪怕披了张人皮,仍掩饰不住他下三滥的龌龊想法。 段郁宁恨不得一口水喷死他,却发现自己蒙着脸。她死死盯着齐律宇,如若眼神可以杀死人,他早已千疮百孔。 畜生!长着张比女人还妖孽美丽的脸,却露出四块胸肌八块腹肌,此等极品身材完胜楚胥羽,可是那张脸跟身材搭在一起,雷得人外焦里嫩啊。 “要我脱吗?”齐律宇笑得闭月羞花,相当欠抽。 段郁宁扬剑,直直刺向齐律宇的胸膛。她用了十成内力,剑身发来诡异如鲜血般的刺红,滚烫的炽热迎面袭来,将空气灼烧。 齐律宇仍跟以前一样,颀长挺拔的身体没有躲闪,悠闲倚在门边,任由锋利的剑尖直直没入结实无赘肉的胸膛,准确无误的刺过心脏。 段郁宁用尽全力,手腕一绞,齐律宇的心脏被剜了出来,鲜血喷涌而来,染红了雪白狐裘,犹如皑皑白雪千里红。 盯着掉在地上鲜血淋淋的心脏,段郁宁只想拿去喂狗。僵尸渣,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它将自己是猫,全天下人都是老鼠吗? “你还是这样,下手毫不留情。”齐律宇伸手,掌手生出一股幽蓝色的光,地上的心脏缓缓浮在空中,落在掌心。 无视胸口空洞狰狞的伤口,齐律宇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砰然跳动的心脏,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只知道委曲求全爱他,甚至不惜负尽天下。可是这世界,并非只有你如此,只是你的眼里心里只有他。” 段郁宁刚要骂他,谁知齐律宇的身影一闪,快得她来不及反应。他朝她撞了过来,段顾宁只觉得胸口锐痛,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齐律宇坐在椅子上坐下,胸口的血洞已经重新愈合,麦色的肌肤干净无垢,雪狐裘睡袍一尘不染, “啊……”段郁宁倒在地上,半晌才缓过神来。脸色苍白的她紧捂住胸口,吃力地呼吸着,咬牙问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齐律宇心情甚至地打量着坐在地上的段郁宁,淡然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冷汗自额前渗出,段郁宁只觉得浑身乏软无力,挣扎了几次才跌跌撞撞爬了起来。手撑在桌上,段郁宁双膝一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的内力莫名其妙消失了,身体似被人控制了般。 齐律宇起来,站在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抬了起来。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脸,“到底要如何,你才能为我改变一点?”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 登徒浪子,段郁宁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偏偏心底涌出一股诡异,心口生痛,莫名难受,“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你觉得呢?”齐律宇反问道。 心突然间绞痛,似被利剑刺痛心绯,一股悲凉染彻心绯。段郁宁捂住胸口不放,盯着齐律宇的眼眸不觉间柔和了,“你为何出使鹫国?”混蛋,她为何这样问了。 “想看你,所以来了。”齐律宇挑眉。 段郁宁嗤鼻,偏偏双颊发烫,柔声道:“若来,早来了,这两年你在干什么?”话刚说完,某人想吐,她这是发骚吗? 齐律宇握住她的手,“被你打伤,闭关两年而已。” 段郁宁一震,忙将手抽了回来。不可能,她的心好像怦怦跳了一下。他的手修长而温暖,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股无法言语的魅力,这比楚胥羽更…… 齐律宇露出丝魅惑的笑容,“如果我说此次是为了你而来,你会跟我走吗?” 口不对头,段郁宁一时心慌无意。她好像中邪了,居然对一只僵尸有了异样的感觉……她恨不得它死,怎么会觉得它比楚胥羽更完美…… 没错,他对她动了手脚。可是,她该如何才能破了他的咒? 段郁宁不敢再想下去,手撑在桌上用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出齐律宇的房间,消失在黑暗中。 心,怦怦越跳越快,豆大的汗珠自额前渗出。段郁宁踉跄地走出冷清的街道,一路朝皇城而去。 皇城门早已关上,失了功力的段郁宁无法施展轻功翻过朱红色的高墙。强撑着身体走到城墙下,双膝一软身体顺着墙滑落,靠坐在地上。 楚胥羽,此刻他在霏雨阁睡得正香吧。她与他费了许多心思,却招架不住他一招,连功力都丧失了。 段郁宁抑头,月色清冷,静静洒照在夜空,带着几近残酷,悲凉突然涌上心头。如果今晚刺杀齐律宇的不是她,而是楚胥羽,会发生什么? 五年了,主动的从来都是她,哪怕是付出生命。他爱她,却不能娶她,说要解决家仇国恨方能娶她,可是她也有仇也有恨,成亲与报仇有何冲突?是借口,还是命中注定? 她再清楚不过,她不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所以不惜穷尽一生去爱他,只是想留住他,可却是那么不容易。 与他有实无名,连暖床都是她主动送上门的,天天晚上摸黑钻进他的被窝,天未亮再偷偷摸摸爬起来。是否她太过主动,才让他连男欢女爱这种事,都甚少开口。 是她太爱,还是他不够爱?或许,他忘了女人也需要爱,等侍太久会累。 134 寻心找碴 或许,女人是天生多疑的动物,段郁宁突然间觉得累了,不想动了。睍莼璩晓爱一个人,五年灼灼其华,她将所有能付出的,都献给了他,却突然觉得爱一个人太累了。 楚胥羽,何时他才能像飞蛾扑火般,轰轰烈烈爱她一场,将所有一切都抛之脑后。 段郁宁窝在皇城墙下,身体突然觉得很冷,犹如冰窖,她身体绻成一团,沉重的眼皮无力睁开。 一道银白色的影子,站在朱红色的高墙之下,金色的眼眸盯着墙角的影子。一道透明的结界,悄然将两人笼罩,遁形于黑暗之中。 黑色影子从城门极速而过,匆忙寻找着,他下意识在望了城墙角,却是空空如也。悄然潜入行馆,却是一无所获。 那一夜,沉睡的段郁宁噩梦连连,梦中只见红烛摇曳,只闻新人笑,他终于抛弃她另娶了命中注定的女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殊不知他却在满世界的找她。 不知睡了多久,段郁宁被声音吵醒,吃力地睁开眼睛,天色已是大亮,早起的百姓已在远处的街道开始忙着营生。身体已不似之前疼痛,却是内力全无,段郁宁搓着冰凉的脸,却愕然发现满脸泪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了一个晚上噩梦,梦中他另结新欢恩爱缠绵,梦中他撕心裂肺的痛楚仍在心尖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走到僻静的街角,脱去夜行衣,段郁宁没有带腰牌无法回宫。她守在皇城门口,半个时辰之后,终于逮到几名外出采办回皇城的太监,她赶紧向前搭话。 姚妃数十年长宠不衰,霏雨宫的奴才们脸上跟着长光,段郁宁虽然刚进城没多久,可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却让宫中众多奴才记住了。不讨姚慧妩的喜,连带着孙嬷嬷都没少对她吆五喝六的,打杂跑腿之事没少让她干。经常奔走于内务府,认识的奴才也不少。 采办回宫的太监其中有两个便认得段郁宁,聊了几句便帮了她的忙,让她走在队伍中一块进了宫。 回到霏雨宫,刚踏进院门只见孙嬷嬷在院里指使着奴才丫头们干活。段郁宁想绕道走,偏偏被眼尖的孙嬷嬷看到了,黑着脸将她叫了过去,“小榆子,一早不见人,哪到偷懒去了?” 段郁宁找了理由,“嬷嬷,奴才到内务府领木炭,不过他们忙一时没领到,中午再去。” 孙嬷嬷怒道:“睁眼说瞎话,昨天小邓子已经去领过木炭了。说,一大早去哪里了?” 她的处处针对,已让段郁宁心生不悦,“小邓子昨早还提醒过奴才要去领碳,没想到他提前去领了。”瞎了她的狗眼,因为楚胥羽没有给她任何名份,连一个狗奴才都可以随意欺负她是吗? 一连噩梦让段郁宁心情糟糕透顶,孙嬷嬷寻心找碴让她彻底失了理智。她冷若冰霜地瞪了孙嬷嬷一眼,转身回房。 “站住!”孙嬷嬷怒喝道:“狗奴才,反了你了。来人啊,将这奴才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135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孙嬷嬷正愁找不着机会教训段郁宁,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睍莼璩晓奴才就是奴才,永远都没有机上飞上枝头做凤凰做主子。 在院里打扫的太监站在原地,不敢轻易上前。段榆虽是个太监,可他跟七殿下的关系不简单,而且他曾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如今又为了留在皇宫侍奉主子,忍痛割爱切了男人的宝贝。七殿下也没将段榆当成外人,对他格外关照。 权衡到段榆跟楚胥羽的关系,太监们一时间相当为难,不敢对段榆动手。 “愣着做甚?”使唤不动奴才,孙嬷嬷喝骂道:“都皮痒了是不是?要不要请视娘娘,赏你们六十大板!” 奴才们眨间懂了,并非孙嬷嬷看不惯段榆,而是姚妃娘娘不喜欢这个小太监。也是,段榆是七殿下的救命恩人,刚从乡下进了皇宫,不懂规矩的他已多次得罪姚妃,而他偏偏仗着对七殿下有恩,压根没将姚妃放在眼里,心高气傲的姚妃娘娘自然想要收拾他,要他安分点。 领悟到孙嬷嬷的话,太监们当即向前按住段郁宁,要将她拖去杖责。若换在平时,段郁宁一巴掌拍过去就能将几个狗腿子结果了。可是她现在功力尽失,身体亦莫名其妙的乏力,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 段郁宁怒瞪着孙嬷嬷,挣扎道:“你敢碰我一个指头试试!” “拖下去,打六十大板。”孙嬷嬷冲着太晚监们骂道:“愣着干什么,要我亲自动手吗?” 段郁宁被无情拖了下去,被强行按在板凳上,重重的木棍朝屁股上打了下来,“啊……” 一棍,一棍,没有任何的留情,都是往死里打!段郁宁死死咬着牙,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渗出,血水染红了裤子,空气着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棍子砸下来皮开肉绽,段郁宁倔强的咬着唇,血珠自嘴角渗出。 楚胥羽,你在哪里?再不来,她就真的要死了。他知不知道,他此生最为尊敬爱戴的母妃,正受命人将她往死里打。 他说爱她,为了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如今,是他的母妃想要她的命,他会保护她吗? 身体车裂般的痛楚,让段郁宁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数年携手,她以为能改变命运,可以跟他白首不相离。可是,她真的太自以为是了,命运就是命运,她再怎么努力,亦是无力逆天。 楚胥羽,他终是别人的。她没有死在别人手上,是死在他亲娘手中,呵呵,只是不知她死后,他命中的妻子,会不会全心全意爱他? 段郁宁两眼一黑,晕死过,身体自板凳滑落在地,渗了一地鲜血。 六十棍才打了四十多棍,执刑的太监见她死晕在地,当即也不敢再动手,面面相觑的望着孙嬷嬷。孙嬷嬷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正在犹豫间却见姚慧妩从殿下走了出来。 孙嬷嬷向前搀扶住她,“娘娘,她该如何处理?殿下若是知道了此事,只怕会跟娘娘过不去。” 姚慧妩站在庭院,不动声色打量着地上晕死过去的段郁宁,用手绢轻捂着鼻子,淡然道:“你们既然到霏雨宫当奴才,就得有当奴才的模样,别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姚慧妩此番话,无非是在告诉下人,段郁宁行踪诡异吃里爬外。 晕厥的身体被拖了下去,庭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孙嬷嬷忙让下人打水将院里清洗干净。 姚慧妩返回厅内坐下,喝了口茶问道:“找到羽儿没有?” 孙嬷嬷摇头,“已经派人将皇宫都找遍了,连军机处也去了,并没有七殿下的下落。”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姚慧妩头痛道:“羽儿没出宫前,对本宫言听计从,没想到在流放之后跟着段榆学叛逆了。早上醒来连两个人相继不见,估计是晚上偷溜走的。若非段榆回来,本宫还以为他弃大仇不报,跟女人私奔了。” “娘娘,您想多了。殿下对你孝顺至极,绝不会抛下你跟段榆私奔的。只是段榆确实放肆,认不清自己奴才的身份,逾越规矩教坏了殿下。待驯服了她,她自然会顾全大局主动愿意说服殿下纳重臣之妻为妃,对于娘娘的大事自然百利百无一害。” 姚慧妩低头,指甲戴着璀璨的护甲,用杯盖轻轻拨着杯中的浮叶,“如果她有自知之明,让羽儿纳她为妾,倒也可以。” 孙嬷嬷担忧道:“娘娘,殿下对段榆相当紧张,现在她受了伤,殿下只怕会误会您的用心良苦啊。” “如果连一个女人都省不得,他朝如何治理天下,让他受些挫折未尝不可。”姚慧妩放下茶杯,把玩着护甲,“有些事也别做绝了,给段榆送瓶治伤药过去。” 孙嬷嬷领命,让丫环送了瓶药过去,只是段郁宁仍在昏迷中,冷汗跟血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丫环于心不忍,可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她留下药退出了房间。 楚胥羽回到霏雨宫时已时中午,他神色匆匆走进院里,见迎面走来一宫女,忙问道:“有没有看到小榆子?” “殿下。“宫女忙施礼,语口结巴道:“小榆子他……回……回来了。” “在哪?”楚胥羽急道。 “在……在……”宫女甚是犹豫,神色闪躲。 心急如焚的楚胥羽顾不得宫女回话,径直往段郁宁的房间走去。宫女转身,急匆匆跑去告诉姚慧妩,殿下回来了。 楚胥羽推开段郁宁的房间,一股难闻的味道呛了出来。皇宫规矩森严,主子没有特殊事一般不会到奴才的房间去。回宫后事心,加之段郁宁几乎跟他如影随形,为避免姚慧妩对段郁宁的的斥责,他鲜少主动去找她。段郁宁跟三名太监挤一间屋子,他还从没有去过。 太监的房间脏乱不堪,甚至有股腥味,不过楚胥羽倒也没顾及这些,抬腿跨进门槛四下寻找着段郁宁的床位。 看到左边的床上躺着脸色苍白段郁宁,楚胥羽当即向前,可走近一看顿时愕然了。段郁宁脸色蜡白,额头渗着虚汗,深色衣服上被染湿,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目光停在段郁宁的裤子上,他伸手一摸,有淡淡的血迹。 “郁宁,郁宁。”楚胥羽急了,他伸手翻她的身体,床单上全是斑斑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唔……”身体翻动,让段郁宁痛醒过来。她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眼前的人影晃动,楚胥羽的声音恍若从天际传来。她扯动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你……终于来了?”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永远都不会出现。为何,不再她死了再来,或许她就不会再有任何留恋。 死了,也就解脱了。 段郁宁再次晕迷,没了意识。楚胥羽急得抱起段郁宁,出了房间。 刚出房间,只见远处有太监在干活,忙喊道:“小邓子,快去请御医。” 楚胥羽匆匆抱段郁宁抱回自己的房间,轻轻放在床上。院里干活的小邓子刚要去请御医,却被听闻到消息的姚慧妩制止了。她支开下人,往楚胥羽的寝室走去。 将段郁宁轻放反趴在床榻之上,楚胥羽想褪去她的裤子,却发现血水跟裤子沾在一起无法褪下来。刚要命令丫环打水取药,却见姚慧妩走了进来。 “母妃,她怎么受伤了?”楚胥羽望着处事不惊的姚慧妩,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是一宫之主,下人们有事岂会不知,更何况段郁宁被打得命悬一线。 “她一夜失踪,一早上也没有消息,回来之后问她也是言语闪烁,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指不定去做了见不得光的事。” “母妃,你怀疑郁宁背叛我?”楚胥羽只觉得荒诞至极,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您是否有证据?” “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才怀疑她形迹可疑。”姚慧妩望了眼楚胥羽,神情严肃道:“做奴才没有奴才的模样,若霏雨宫的奴才都像她那般,岂不乱了。” “她不是奴才,是儿臣的心爱之人,您未来的儿媳。”俊逸温雅的脸露出怒容,楚胥羽只觉得眼前的姚慧妩像个刽子手,“母妃,您应该答应过儿臣,你接纳了她的,为何现在要出尔反尔,处处刁难她?” “我刁难她?”姚慧妩愕然,冷笑道:“羽儿,是你太容允她的放肆了。这是什么地方?皇宫,不是乡下撒野的地方,一个行差踏错都会掉脑袋。可是她呢?站没站相,坐没坐姿,说话冲动的冒着股土渣味,连察颜观色都不会。我虽同意你俩在一起,可她若再一意孤行不懂学些宫中礼仪,迟早会给你惹事。这次的处罚,只是让她长点记性,别再鲁莽免得给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楚胥羽望着姚慧妩,忍怒道:“母妃,郁宁刚进宫,纵然再不对您也该耐着性子教她,更何况她不但是儿臣心爱之人,更是对儿臣有多次救命之恩。于公于私,您都不该擅自用刑。” 136 别碰我 姚慧妩失落道:“羽儿,你变了。睍莼璩晓为了个女人,你不顾宫中规矩,不问青红皂白指责本宫做得不对。你可知,本宫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楚胥羽直言不讳,将深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母妃,您对儿臣所有的要求,儿臣都会竭尽全力做好。可儿臣也有一个要求,郁宁是儿臣心爱之人,今生我绝不会负她,还请你善待她,不让再为难她了。” “要求?”姚慧妩愕然道:“你的父仇,你的江山,这些都只是本宫对你的要求?” “母妃,儿臣并非这意思,只是希望您能对郁宁好一点。这几年若非有她的照顾,儿臣根本无法活着回到您身边。” “本宫只是希望你能顾全大局,别因为她而误了国家大事。”终是,儿大不由娘。为了个女人,他不惜顶撞她。 “段宁跟国家大事,并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希望母妃能成全儿臣跟她。” 楚胥羽转身低头伸手去解段郁宁的衣衫,担忧的察看她的伤情。姚慧妩失望至极,转身离开。段郁宁是女儿之身,受伤不能请御医处理伤口,姚慧妩命人送去金创药。 剪刀剪开段郁宁的裤子,楚胥羽用温水将毛巾打湿,轻轻擦拭她臀部的血迹。对着她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屁股,手禁不住颤抖,战战兢兢的给她上药。 这些惨不忍睹的伤,本是她不该承受的。楚胥羽的心如针扎般尖锐疼痛,她陷入晕迷,剧烈的痛楚让她在梦中呻吟,冷汗连连。 “郁宁,不要怕,我回来了。”楚胥羽握住她冰凉的手,在他耳畔低低安抚着她,“都怪我不好,没有看住你。你昨晚失踪了,我急得快疯了。找遍皇宫,将京城翻了过来,却没有找到你。我以为你被齐律宇掳了去,可到行馆却没有你们的踪迹。” 他以为,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可是她还在。 冰冷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楚胥羽内疚不堪,那些伤打在她身上,却痛得他呼吸不来。 “唔……”段郁宁嘴唇苍白龟裂,低声喃喃自语,“不要……不要……” 楚胥羽不断替她擦着冷汗,讶然发现她内力全失。昨晚,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会内力全无,连脉搏都虚弱至极。但凡她有内力,也至于被他们打成这模样。 守了段郁宁足足一个下午,晚膳被明景帝派人请了过去,与朝臣在玉和殿为齐律宇接风洗尘。晚宴觥筹交错,歌舞不断,明景帝携皇后贺敏及萱贵人出席,众皇子及朝臣作陪。齐律宇一袭月牙色的锦衣玉袍,俊美如谪仙下凡,不染人间尘埃。 齐律宇出使鹫国,奉出鹰辽国三件宝,金缕衣、九龙玉杯、桃木兽雕,可谓是诚意十足。 鹰辽兵强马壮,加之粮草丰收,而鹫国却是天灾*,这对鹰辽而言是进攻的极好机会,可太子却在这时候出使,明景帝及朝臣们皆认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和谈极有可能是场幌子。依鹰辽王好战的性子,不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一场宴席下来,齐律宇只是饮酒作乐,并没有提任何两国战场。一改往昔的冷艳高贵,妖娆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让一众美艳脱俗的歌舞伎黯然失色。他心情甚好,时不时会跟旁桌的哈答木说几句,眼睛有意无意留在坐不安全的楚胥羽身上,嘴角微微往上扬。 说来倒也奇怪,齐律宇倒也没有为难楚胥羽,而是跟其他的皇子相聊甚欢。 楚胥羽担忧段郁宁的伤势,宴会举行到一半,见气氛愉悦丝毫不见剑拔弩张,他寻了理由脱身。 回到霏雨宫,寝宫黑灯瞎火的。楚胥羽点亮宫灯,只见段郁宁依旧反趴在床上,静静躺着不动。 楚胥羽向来,坐在床边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糟,她发烧了。 欲掀开被褥查看她的伤口,谁知冷冷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房间响起,“别碰我。” 楚胥羽讶然,继续高兴道:“郁宁,你醒了?” 段郁宁一直闭着眼睛,声音冷若冰霜,言语间带着抗距。 楚胥羽握住她的手,紧悬着的心不由松了下来,内疚道:“郁宁,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段郁宁将头埋在枕头,一言不发。她还活着,他还陪在她身边,可她为何难过得想哭? 失血过多,段郁宁声音沙哑,楚胥羽倒了杯水,小心翼翼转过她的身体,塞了个枕头让她侧躺着。楚胥羽用汤匙一勺勺的喂她,“饿不饿,我给你取些吃的来?”段郁宁挨打之事,他去了解过,着实是孙嬷嬷的刻意刁难。她是宫里的老人,亦是得了母妃的授意才做的。他重责了几句,并不敢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孙嬷嬷用刑。 “不要。”段郁宁冷冷拒绝。 段郁宁冷漠的态度,让楚胥羽错愕的缓不过神来。她五年如一日,无论生死一直都守在他身边,从未对他如此冷漠。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会让她变化如此之大。 楚胥羽的温柔,让段郁宁抵触万分,“昨晚发生什么并不重要,你母妃命人将我差点打死,你打算怎么办?” “母妃确实过分了,我已经跟她谈过了,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 “所以?”段郁宁反问道:“你不打算追究了?” 她正在气头上,楚胥羽放缓声音道:“郁宁,母妃她纵然有错,可毕竟是我们的长辈,我替她向你认错好不好?” “不好!”段郁宁冷然道:“我一直忍着她,因为她是你娘。她暗中对我做了许多事,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你解决了吗?我一忍再忍,这次连命都差点没了,你还让我再忍吗?” 楚胥羽左右为难,“郁宁,你想怎么解决,才能消气。” “她打我哪,我就得打回来。”言语间,没有任何的商量。 “郁宁,别意气用事好吗?”对她的气头上的坚持,楚胥羽劝慰道:“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孕育了我的生命,你不能打她。” 137 人生若只如初相见 楚胥羽的劝说,非但没让段郁宁气消,反而涌起前所未有的怒气。睍莼璩晓比起姚慧妩,她什么都不是!亲生母亲不能打,她就可以随意打骂吗? 可是,她终是不想让他左右为难的。 段郁宁深呼吸,退让一步,“不打她可以,但要向我下跪赔礼道歉。” “……如果你非得这样,我替她向你下跪可以吗?” 段郁宁紧紧箍住双手,咬牙道:“好!她是你娘,哪怕是错的,在你眼中也是对的。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让她下跪认错,可是孙嬷嬷呢?她让命人将我往死里打。那些太监打我多少棍,你就命人打她多少次。” “郁宁,她虽不是我的乳娘,却从小一手将我带大,将我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对侍。她年事已高,根本挨不得打……” 段郁宁一反手,将楚胥羽手中的碗打翻,温水洒了他一身。碗,“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楚胥羽知道她心里委屈,当下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好。让丫环从厨房端了碗燕窝粥,楚胥羽重新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递到她嘴边,“别生气了,不如你打我……” 段郁宁一扬手,楚胥羽手中的碗再次被打落。滚烫的粥溅在手上脚上大腿上,痛得楚胥羽直咬牙关,却愣是没有吭一声。 “你母妃打不得,孙嬷嬷打不成,莫非我天生犯贱就该被她们打吗?”段郁宁恨恨得瞪着楚胥羽,泪水在眼眶打转,“楚胥羽,我凭什么委曲求全,一忍再忍。我忍到这种地步,是因为我还爱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如鲠在喉,对着歇斯底里的段郁宁,楚胥羽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默默收拾溅洒在地上的粥跟碎片,擦掉衣服上的粥,楚胥羽脱去衣服重新换了套,却发现被烫的地方红肿一片,大腿上起了几颗水泡。 匆匆擦了点药,楚胥羽站在段郁宁面前,“郁宁,等你养好伤,我送你出宫吧。” “出了宫又如何?”段郁宁冷笑道:“只要她还是你娘,她便会一直容不下我。你这次容允她欺负我,下一次她便会变本加厉。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心痛?”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事情发生了,总该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段郁宁疲倦的闭眼,这便是他对她的爱。她连命都快丢了,他却连对姚慧妩说“不”的勇气都没有。他并非一个懦弱之人,却让她委曲求全,唯一的解释是,他还不够爱他。 没有再说话,段郁宁埋首在枕头上,眼泪涌了出来。人,都是会变的,在宫外他还是那般爱她,在她晕迷的两年衣带不解的照顾她,可是…… 她不怪他,一切都是命!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他不属于她,无论她用尽何种手段,不是他的终不是她的! 段郁宁很想放开嗓子撕心裂肺哭一场,却是倔强地咬着枕头。 楚胥羽将她搂了起来,紧紧抱在怀中,“郁宁,你不要这样。”一夜消失,她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论是她的精神跟想法,跟之前都有天嚷之别。 “楚胥羽,人生若只如初相见,该多美好。”段郁宁疲倦至极,不再说话。当年,他若只是个匆匆的过客,只是在她脑海描绘了一副完美的景象,人生再无交集该多好。 楚胥羽,他可知道?她已经隐隐后悔,爱上了他。 一连几天,行动不便的段郁宁都留在楚胥羽的寝室养伤,公务私事两头跑,楚胥羽却是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抹身上药喂食事无巨细全不让外人插门。 “没出息。”见他如此紧张段郁宁,姚慧妩被气得不轻,忍着气不跟儿子说话。 数天没有休息好,楚胥羽眼睛充血,神色疲倦。段郁宁反趴在床上,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浅眠的楚胥羽总是被她的轻微的动作吵醒。 他哑着嗓子问她,想喝水,还是如厕? 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可看到楚胥羽被折磨的可怜,她不禁心软了,主动拉了他的手。 楚胥羽将她揽入怀中,心疼地吻着她的额头,“段郁宁,歆裕王府快竣工了,到时你跟我一块搬出去。这些年你为我受了许多委屈,我都看在眼睛记在心里。等报了父仇,我会用一生的时光来弥补你,”换个环境,她的心情或许不会如此压抑。 “希望我们能走到那一天。”她与他之间,隔着太多的人与事,她的心已不若之前固若金汤。她向往自由,而他却是身受帝命之人。 “郁宁,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楚胥羽不解道:“回来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那晚……”段郁宁的脑海不禁浮现出齐律宇穿着睡袍的妖娆模样,那张精美绝伦的脸,结实傲人的身材,勾人魂魄的眼眸。说也奇怪,以前只想要一起到齐律宇,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如今想起来却没了当初的杀意跟愤怒,甚是可以清晰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 “郁宁……郁宁……”见她走神,楚胥羽忙唤了她两声,“你的魂到哪去了?” “那晚我去刺杀齐律宇,不过没成功,还被他废了武功。”天,她怎么走神了?怎么突然会想到那晚香艳的场景,真是变态。 果然,她去刺杀齐律宇了。楚胥羽紧张的手心渗汗,如果他能再留意一点,她便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对你做了什么?”现在的她,跟之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我把他的心挖了,他非但没死还冲过来撞了我一下,我的武功便全废了。”挖心,是件很残忍的事。其实,齐律宇除了偷窥她洗澡,似乎也没做过伤害她的事。一剑下去就将他的心给挖了,是不是心狠了点? 楚胥羽眉头紧蹙,神色肯定道:“那一撞,齐律宇除了废你的武功,肯定还对你做了别的。”她的莫名变化,肯定跟齐律宇有关。 138男人都是禽兽 “应该不会吧。睍莼璩晓”段郁宁下意识道:“凭他的能耐,做事该是光明磊落的。若想对我动手脚,根本无需偷偷摸摸的。对了,这段时间他有何动静?” “倒没有什么动静,参加宫庭的宴席,到京城景点游玩。”齐律宇迟迟没有动作,肯定在酝酿着阴谋,可到底会是什么? 段郁宁对齐律宇的想法,让楚胥羽骇然错愕。对于齐律宇,她向来是爱憎分明的。雁门军营僵尸咬人,两军沙漠大战皆死亡无数,齐律宇若行事光明磊落,岂会用这种卑鄙的招式。 楚胥羽心生疑惑,让风雨雷电悄然跟踪齐律宇的动静。 白天楚胥羽在军机处忙碌,段郁宁留在霏雨宫养屁股。她反趴在床上,正在喝着楚胥羽给她端的鸡汤,丫环敲门抱着个狭长的锦盒走了进来,说是鹰辽太子送的礼物。 “小榆子,殿下可对你真好。”难得楚胥羽不在,早已按捺不住的丫环甚是八卦道:“你跟殿下晚上睡一起吗?” “再八卦,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废话,不睡一起难道睡床底下?一群八卦的家伙,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丫环悄然吐舌头,呵呵笑道:“殿下对你可真好,一早还特意到厨房吩咐让御厨给你做滋补汤呢。” “我跟殿下是过命的兄弟,他对我倒真是极好的。”段郁宁打了个哈欠,“你若没事,帮我把碗拿下去洗了吧。” 丫环端着她喝完汤的碗,乖乖下去洗碗。段郁宁拖过锦盒打开一看,女魃泪安然置于盒内。 刺杀他不成,想不到齐律宇非但没将此当成罪据举报他,反而当成礼物送上门,是给了份极大的人情。段郁宁讶然不解,齐律宇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她是楚胥羽的人,如果他将那晚刺杀的事说出来,萧氏党肯定不会这个足以斗跨姚氏的机会。 收了女魃泪,段郁宁继续趴在床上。屁股又痒又麻,该是结愈了,再过几天就能下床走动。 养了几天,段郁宁的屁股好了一半,可以下床干活了。在楚胥羽的房间住了几天,霏雨宫已有流言蜚语传出,说楚胥羽已是成年却不纳妃,且衣衫不解的照顾一个奴才,两人只怕是龙阳之癖,所以殿下才对女子不屑一顾。 流言传得很快,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滥之下,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若非姚慧妩知道段郁宁是女儿身,只怕连她也相信了。她数次要求楚胥羽,要将段郁宁搬开他的房间,谁知楚胥羽却是不同意,无奈之下只得让段郁宁住寝宫的偏室,距楚胥羽仅有一墙之隔。 为制止流言,姚慧妩命孙嬷嬷揪了平日多嘴的宫女跟太监,各掌嘴五十以儆效尤。打在奴才们身上,亦是做给躺在儿子床上的那个女人看,奴才就该认清自己的本份,别以为爬上主子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想爬上楚胥羽床的人,数不胜数,她什么都不是。 段郁宁自然知道她的耀武扬威,当即脸黑得跟什么似的。楚胥羽刚想带她出宫散心,谁知齐律宇派人送来请柬,在行馆设宴请接待太子及几位皇子。 作为此次来使的接待官员,楚胥羽自然无法推脱,只得命风雨雷电暗中保护段郁宁的安全。 段郁宁留在房间,百无聊赖的反趴在床上,想着被废了的武功,失落至极。如今的她,手无缚鸡之力,简直成了楚胥羽的累赘。他的人生,注定是帝王命,容不下儿女情长,或许她留下来反而会拖累他…… 段郁宁痛苦的捶床,或许是在房间呆久了,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她不想这样的,可是……这样的她,连自己都讨厌,楚胥羽还会像以前一样爱她吗? 一番痛苦的挣扎,段郁宁浑浑噩噩的晕睡过去。一连做了几个梦,段郁宁半睡半醒来,眼皮沉重地睁不开。她隐约觉得有人在寝室,似乎就站在床边望着她。段郁宁只觉得毛骨悚然,她拼命睁眼却无奈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亦被人点了穴般,无论如何使劲都动弹不得。 身体无法动弹,心急如焚的段郁宁用耳朵去感应着房间的一切。 站在床边鬼魅般的黑影,似乎是个男人,呼吸有些粗重,不似女人般轻柔。只是他对她并没有恶意,只是一直在打量她。段郁宁屏住呼吸,紧张的手心渗出。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段郁宁想咬自己的舌头,如果是梦痛了便会醒。可无论怎么试,舌头跟嘴巴根本动不了。 沦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滋味,并不好受,段郁宁紧张的手心渗汗,痛恨自己功力全失,比废柴还废! 床榻微往下陷,黑影坐在床边,一直盯着她的脸,良久后悄然叹气。 段郁宁清晰地听到他的喘息声,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楚胥羽?段郁宁讶然。 一双宽厚的手,悄然握住段郁宁冰凉的手。他的手很暖,一股缓缓的热流灼着她的肌肤,流进身体游走了四肢百骸,半晌之后便驱走她体内的寒冷。 察觉出是楚胥羽之后,段郁宁不再紧张,心情跟着放松下来。只是,他不是去行馆赴宴了吗,为何提前回来了呢? 身体越来越热,似一股火自腹部涌出,燃烧至全身,段郁宁的呼吸缓慢,额头渗出一丝密汗。这种感觉,段郁宁再熟悉不过了。 一只不安全的大手,悄然探进被褥,沿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攀爬上柔软的山峰,不断揉捏着…… “唔……”意识不清的段郁宁嘤咛一声,只觉得身体热得快要融化。自从京郊回来,他忙得分身无术,已经有段时间没跟她那啥了,想不到竟然在这种时候来了兴趣。咳,男人还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说要就要!她屁股的还没好透呢。 施在胸部的力道越来越大,段郁宁痛苦的呻吟,眉头紧蹙。尼玛,他能不能轻点,痛!男人都是禽兽,温柔点会死吗? 139 鬼压床 楚胥羽并没有顾及到段郁宁的难受,霸道的俯身压在她身体,重重封住她的嘴巴,用力吮吸着。睍莼璩晓灵活的舌头轻而易举翘开她的贝齿,钻进嘴里兴风作浪,不断纠缠她的舌尖…… “啊……”唇被锋利的牙齿咬了一口,段郁宁呻吟一声,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变态啊,干嘛咬她! 一改以往的温柔,楚胥羽粗鲁如禽兽,施在段郁宁身上的力道很大,丝毫没有顾及到她是否承受的住。灵蛇般濡湿的舌头,不断舔弄她的嘴巴,脸颊、眼睛、鼻子,顺着下巴咬她耳垂…… 段郁宁挣扎,脸被他弄得粘稠不堪,一股腥臊味弥漫在鼻间,恶心至极。楚胥羽的粗鲁,段郁宁突然反感,她拼命挣扎可身体却动弹不得。 楚胥羽不断舔着她的脖子,牙齿在白皙的肌肤留下一道道痕迹。他吻着她的脉搏,突然间停下了动作,锋利的牙齿一寸寸没入…… 段郁宁愕然,不……他不是楚胥羽,楚胥羽的牙齿没有如此锋利,温柔如水的他更不会如此粗鲁施暴。耳边弥漫的腥味越来越浓,段郁宁的脑海“轰”一声炸掉了。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气息浑浊不堪,不似楚胥羽之前的独特薄荷清香。不对,从一开始他的气息便没有带着淡淡薄荷味,可她为什么会认为是楚胥羽呢? 楚胥羽……楚胥羽……段郁宁的脑海一片空白,他的容颜在她脑海中竟然一片模糊…… 段郁宁彻底慌神了,如果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是楚胥羽,会是谁? 锋利的牙齿不断没入段郁宁白皙稚嫩的肌肤,疼痛透过神经传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惊得她出一身冷汗,是僵尸! 唯有僵尸,才会有如此混淆的气息及锋利的牙齿。段郁宁使出吃奶的劲猛地一推他,“啊……” 伴随一道惊呼,段郁宁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自额头滑落。她惊慌失措地摸着被咬的脖子,疼痛犹在,没却有任何伤口。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屋里一片漆黑,窗外寂静一片。疲倦的段郁宁挣扎着下床,点亮煤油灯跌坐在椅子上,粗重的喘息着。 春梦了不无痕,只是后来变成一场诡异的噩梦。身体火烧般难受,口干舌燥的段郁宁提起桌上的茶壶,一口气喝了几杯冷茶水,意识才清醒过来。 梦中的情形过于骇人,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被鬼压床了。段郁宁擦着额头的汗,身体虚脱手脚发颤。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竟然害怕了。 自若在村子长大,段郁宁神鬼都不怕,更何况这些年历经生死血腥,可是她突然间便害怕了。害怕孤单,害怕突然间会有鬼魅的影子站在自己身后。 楚胥羽依旧不在,没有他的吩咐,霏雨宫的人任由她自生自灭,压根没有人搭理她。 段郁宁趴在桌上,眼睛酸涩的难受。楚胥羽日理万机,待将来铲除障碍登上帝位,他会越来越忙碌。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帝王终是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对她的诺言,会随风漂零。 她尚未嫁,他尚未娶,心却是苍凉。 打开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清冷的月色淡淡照在宫殿,涂抹了一丝悲凉。段郁宁坐在石阶上等楚胥羽,两顿没吃饿得饥肠辘辘。没了他,她在人心叵测的后宫该如何生存? 噩梦醒来,再也没了睡意。等到夜深人静,段郁宁失落地回房,静静躺在床上,心底的失落涌上心头。 晕暗的烛火邀约,窗外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段郁宁从床上站了起来,打开房间一看,只见两名太监扶着烂醉如泥的楚胥羽从院外走了进来,往他的寝室走去。 心里担忧着楚胥羽,可神使鬼差,她的脚愣是没有迈出去。一股莫名的怨气涌上心头,他在外面吃喝玩乐,她却独守宫中挨饿受冻。他若心里有她,岂会喝得烂醉如泥? 段郁宁将门关上,躺在床上生闷气。 紧挨着楚胥羽的房间,段郁宁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房间偌大,隐约只能听到轻微的说话声,过了会便没了动静,估摸是太监们安顿好酒醉的楚胥羽后退下休息了。 段郁宁在房间等了片刻,起身出门打算去楚胥羽,谁知从隔壁隐隐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有女人!段郁宁瞬间愣住了。 半晌,段郁宁才缓过神来。携手五年,共度生死,段郁宁下意识告诉自己,他绝不会背叛自己,可脑海中偏偏有道声音在不断告诉她,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不会再爱她。 心,如一柄锋利的利剑重重捅入,段郁宁五雷轰顶,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她紧紧箍住双手,往楚胥羽的寝宫走去。 人倒霉时,连喝水都塞牙,段郁宁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晕暗的宫灯,烛火摇晃,绣花鞋、肚兜,遍地罗衫,透过帷幔,床榻之上两具紧紧纠缠的身体,若有若无的呻吟透了出来。 段郁宁身体僵在原地,死死盯着床榻上的两道身影。妙曼的曲线自楚胥羽身上坐了起来,妩媚妖娆的嬉笑声响起,柔弱无骨的酥手去解他的衣衫…… 银牙暗咬,愤怒的段郁宁冲了上去,掀开帷幔一巴掌扬了上去,“贱人!” 浑身不着丝缕的女子生生挨了段郁宁一巴掌,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冲段郁宁笑了,“你能爬上他的床,为何我不能?” 一张漂亮而熟悉的脸,段郁宁错愕,半晌才怒道:“不要脸,你伺候完老的,再来伺候年轻的。”萱贵人,明景帝最宠溺的女人,最近在后宫出尽风头。 莹贵人笑,依旧*地跨坐在楚胥羽身上不肯下来,“我为何会付出伺候老的?是因为我跟你一样,都爱他入骨,所以才委曲求全甚至不惜出卖*助他一臂之力。他说过,只要我能帮他登上帝位,便封我为后。” 床榻之上的楚胥羽,一身酒气晕迷不醒,衣衫凌乱不堪。 140 珠胎暗结 段郁宁再次扬手,打了萱贵人一巴掌,“你只是一只狐狸精,他根本不会爱你。睍莼璩晓” “你也只是个没爹没娘的乡下丫头,若说之前能助他一臂之力,他尚会对你有一丝感情,可你现在瞧瞧自己,你除了会拖累他,还能做些什么?我就不一样了,太子怎么废的,我就能让老东西怎么废掉,助他称帝易如反掌。” 段郁宁向前去拉楚胥羽,却被萱贵人一手拂开,重重摔在地上。萱贵人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穿上衣衫,一脚踩住段郁宁的手掌,笑得妩媚动人,“瞧你深闺怨妇的模样,是男人看了都会倒尽胃口。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连驾驭男人的本事都没有,有何资格让他对你从一而终?啧啧,真是可怜,今晚我便将他让给你吧。或许,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萱贵人仪态万千的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段郁宁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满脸愤怒积在胸口无处发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萱贵人化成一道白影,飞向夜空,落在太和殿的宫檐之上。宫殿之上,一道月牙色的影子迎风而站,衣袂飘飘。 轻身向前,萱贵人跪在地上,“后卿,你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齐律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各取所需,他是你的,她是我的。” “这次的事,不会被楚胥羽发现吧?”萱贵人有丝担忧。 齐律宇信心满满,“我已经让人将他灌得烂醉如泥,依段郁宁的性子,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你已经在她身上动了手脚,她喜欢你是迟早……” 萱贵人的话未说话,只见齐律宇衣袖一挥,萱贵人只觉得胸口一顿,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齐律齐冷然警告,“多嘴之人,向来命短。” 小小狐妖,自然不是万年尸王的对手,她只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互惠互利。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楚胥羽拥有千杯不醉的本事,早已暗中运力将烈酒逼了出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小乔会用此种方式刺激段郁宁,更为失策的事,段郁宁急怒攻心吐血昏迷。 在万福寺清修,楚胥羽看了几本医书,一般的医理倒也懂,在雁门军营人手不够时也充当成大夫。他将段郁宁抱了起来,擦去她嘴角的鲜血,紧张地掐她的人中。 他给她把脉,却察觉她的脉象紊乱虚弱,身体虚弱至极。楚胥羽蹙着眉头,刚要移开搁在她手腕上的探脉的指尖,却发现脉象有丝异常。 楚胥羽连把了好几次脉,才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将内力输进段郁宁的体内,待她呼吸平缓了些,他忙将沾满酒气衣物换下,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上床,心痛地拥她入怀。 后卿现世,其他的阴谋暂且不说,他可以肯定的定,后卿对段郁宁有企图,只是他没有任何机会了。 不知晕迷了多久,段郁宁悠悠转醒,落在温暖的怀抱中。 窗外天色微亮,段郁宁吃力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轻飘飘的似悬在半空中。她打量着四周,愕然发现自己是在楚胥羽的寝室,而身边睡的是楚胥羽。 脑海一片茫然,段郁宁半晌才想起昨晚的事,他跟那只狐狸精被她捉奸在床…… 楚胥羽浅眠,被她的动作吵醒,他睁开眼睛望着满脸怒容的段郁宁,露出温暖的笑容,他轻轻拥她入怀,“郁宁。”她醒了就好,他万万不能再粗心大意了。 “我怎么在这里?”是他在演戏,还是她在做梦。 楚胥羽将她的头发往脑后敛,言语间带着宠溺,“你身体虚弱,昨晚晕过去了。” “昨晚……”段郁宁冷冷盯着楚胥羽,“楚胥羽,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当然有。”楚胥羽甚是高兴地吻着她的脸颊,“郁宁,我想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新的身份?”他是在逃避吗?堂堂男子汉,为何敢做不敢当。 “这几天我会找个理由让你出宫,然后安排你进元帅府,寻个理由让父皇同意你我的婚事。” 婚事?若换在之前,段郁宁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是她还有利用价值,还是他在可怜她? “你母妃跟舅舅会同意吗?”段郁宁平静地问道:“你之前不也说,现在时机不对,等以后再成婚吗?” “以前是,可现在不一样了。”楚胥羽拥住她,笑道:“就算我俩等得,可骇子等不得。” “……”段郁宁愕然,“孩子?” 宽厚的手轻轻覆在段郁宁平坦的腹部,楚胥羽高兴道:“你怀孕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我真是粗心,竟然没有发现你怀了我的孩子,差点酿成大错。” 段郁宁错愕的缓不过神来,她居然在这种时候怀孕了。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郁宁,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楚胥羽挽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我们在一起五年,这一路都是你陪我走过来,生死与共。不管将来如何,你既然义无反顾跟了我,我就该给你名份,不能让你再委曲求全。我身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极有可能连命都搭上,你如果愿意陪我一起面对,我们就成亲吧。” 段郁宁摸着腹部,半晌才道:“可是……你母妃若不同意呢?” 楚胥羽语气坚定道:“不管她同不同意,我非娶你不可。” 段郁宁犹豫道:“可是,我内力全失,已经是个废人了。” “胡说,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怎么会是废人呢。”楚胥羽抚着她的脸,安慰道:“你只是怀孕了,会胡思乱想而已。如果非得说废人,其实我才是。当初若是你一直照顾我,只怕我已经去见阎王了。” “你娶我,是因为我怀孕了吗?”心里的那根刺,拔了疼,不拔更痛。 “我娶你,只因爱你,跟孩子无关。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若再不珍惜你,可是天理不容了。”上次母妃命人打了她六十大板,昨晚小乔受后卿指使逢场作戏,她极怒攻心吐血晕迷,孩子能保住实属幸运。 141 鬼迷心窍 心头千丝万缕,却是滋味百生说不出口,段郁宁苦涩道:“你爱我,为何还跟她上床?”昨晚如果她没来,是否就会发生那种事,或者之前他暗地里已不知背叛了她多少次。睍莼璩晓 楚胥羽解释道:“我跟她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昨晚与几位皇兄赴宴,太子跟哈答木等人甚有默契的不断朝我敬酒,我顺着他们的意喝醉了,被人送回来之后,小乔便出现了。她向我施了媚术,不过我事先屏住呼吸没有吸入她喷出来的气息,否则你看到的应该是场活春宫了。” 昨晚他确实烂醉如泥,若说偷情倒不如说*更可靠。可眼见为实,段郁宁并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小乔她为何要这样做?” “如我没有猜错,她跟齐律宇暗中达成协议,要对我们挑拨离奸,造成彼此的误会。”楚胥羽握住段郁宁的手,耐心道:“郁宁,自从齐律宇来了京城,你我之间的便发生的许多事,不管是误会或是其他原因也好,我们之间似乎都越来越远,你不觉得吗?” “齐律宇……”脑海中浮现诱人的活春宫,段郁宁的脸“唰”一下红透了,半晌才道:“他来京城有段时间了,也没对我们有威胁之事,会不会是你多想了。” “……”段郁宁的话,让楚胥羽缓不过神来,他伸手摸她的额头。她应该是生病了,才会胡言乱语的。 楚胥羽头痛欲裂,“他废了你的武功,让小乔来挑拨我们,这些不都是对我们的威胁?”小乔没给他灌成*汤,她反倒让齐律宇鬼迷心窍了吧。 “他废我武功,是因为我去刺杀他……” 楚胥羽捂住她的嘴巴,忐忑不安道:“你是不是中邪了?齐律宇是什么人?他是僵尸,不是人类。当初在雁门,因为他死了多少同袍兄弟,还有那晚你为何会去刺杀他?这些你都忘了吗?” 段郁宁脑海一片空白,吃力地回忆着雁门那一场场惨烈的战争,血流成河的场景。或许事过境迁,埋在心底的仇恨不似当年浓烈,更何况鹰辽的死伤并不比鹫国好多少。 一物一景一菩提,心思悄然间发生变化,段郁宁仍是感觉到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没有再说话,毕竟这么久以来,她跟楚胥羽都是同一条心的,他痛恨的,亦是她所不齿的。 许多事不敢往深入想,她只知道自己是爱楚胥羽的,哪怕他真跟小乔发生了关系,那颗心却总是管不住,更何况如今她怀了楚胥羽的骨肉。 她告诉自己,该相信楚胥羽的,他并非喜新厌旧之人,不会喜欢人尽可夫的狐狸精,可是…… 脑海一片混乱,段郁宁的意识有些崩溃。楚胥羽将她拥入怀中,“从始至终,我都只喜欢你。至于小乔,我跟她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可是她现在要的是你。”他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又是当下归最受宠的皇子,倾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总会有无所不用其极的女子,日子久了难免他不会动心。 “可是我要的是你。”楚胥羽温柔地摸着她的青丝,“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 段郁宁抱了丝希望,“你会让她离开吗?” “等适合的时机,我会让她离开。” “如果她真投诚齐律宇,对你会威胁吗?”段郁宁担忧道。适当的时机,便是他不会弃小乔这颗棋了。 楚胥羽淡然道:“世间万物皆是相互制衡的,只要能找到牵制她的方法,自然为我所用。” 连一个妖怪,他都舍不得放走。段郁宁心情颇为复杂,单手覆住腹部偎依在他怀中,不再说话。 楚胥羽知道她心情不舒坦,将她紧搂在怀中,“昨晚小乔的出现是个意外,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让别的女人靠近我,总行了吧?别吃醋了,生气对胎儿不好。” 段郁宁疲倦的合眼,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她不要再多疑了。 自从段郁宁晕倒之后,楚胥羽对她的饮食格外注意,鱼翅燕窝各种珍贵补品没少往自己的屋里端,转手再送到段郁宁手上,让她进补。 或许是腹中的胎儿,让段郁宁心安了不少。生命相当奇迹,段郁宁不再胡思乱想,一心盼着能早日披上凤冠霞披,相夫教子。几经艰辛,她跟楚胥羽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担心段郁宁的身体,楚胥羽特意让暗卫风寻天名医蒲榷,安排段郁宁出宫确诊。蒲榷是年约五六十岁的老头,一生悬济世医术高明,在楚胥羽的请求下,他连续给段郁宁诊了三次,身体皆无大碍,只是气血不足导致身体虚弱,提笔给她开了些调理保胎的药方。 楚胥羽将蒲榷请到一旁,“蒲大夫,拙荆不久前被人废了武功,身体每况愈下,且此后她很是健忘且多疑,不知是何缘故?” 蒲榷须臾片刻问道:“她习武时的身体如何?” “身体很少,连小病都甚少有。” 蒲榷疑惑道:“老夫一生行医,也碰到不少武林中人被废功力的,身体虽比之前差一些,可也不至于像贵夫人这般虚弱。她心神不宁,虚焦不堪,应该是受了惊吓或是刺激。” 楚胥羽想了半晌,“她说那晚被人突然撞了一下,身体剧痛痉挛,五脏六腑似被掐住了般。” “五脏六腑?”蒲榷踱着步子,低头沉思,“真是奇怪,她的心脏跳得比寻常人快,可并没有受伤。心脏一旦跳快,脉搏跟血流便会跟着加快,久而久之便造成人焦虑不安。而人一旦焦虚,便会多疑。” 楚胥羽担忧道:“拙荆有此征兆已十多天,即使当初受惊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是否有其他的可能?” 蒲榷神情为难,朝楚胥羽作揖,“老夫行医数十载,贵夫人除了心脏跳得快,身体并没有受伤。恕老夫医术不清,暂时查不出病因,还请你给老夫几天时间研究一下。” 142 替身 一代名医都看不出段郁宁的病情,楚胥羽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睍莼璩晓解铃人还需系铃人,齐律宇再清楚不过了。 段郁宁的身体拖不得,楚胥羽心急如焚想要到齐律宇,偏偏齐律宇避而不见,让他连吃了几次闭门羹。 吃了蒲榷的几服药,段郁宁的焦虑有所缓解。 守的云开见月明,在得知段郁宁有了身孕之后,姚慧妩同意了她跟楚胥羽的婚事。 姚慧妩打量着跪在地上,双手奉茶的段郁宁,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孙嬷嬷支退下人,离开时将房间合上。 接过她手中的茶,姚慧妩抿了口,算是在认了她这个准儿媳,“起来吧。孩子都有了,我也没什么反对的,只是你一旦为人妻,以后便要相夫教子,以夫为天,以家为重,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段郁宁恭谨的磕头。 “羽儿肩负的责任重大,他现在或许给不了你荣华富贵,甚至要你受委屈,你要多担待些。”姚慧妩将段郁宁扶了起来,“本宫与你间,之前是有些不愉快,可你现在也将为人母,应该能体会我的一片苦心。过往的不愉快,都忘了吧,跟羽儿好好过日子才对。” 说多错多,段郁宁并不敢多言,“谢谢姚妃娘娘。” “喝都过你的茶了,该改口了。”姚慧妩拉着她在旁边坐下,“过几天会安排你出宫,你在宫外安心养胎,婚事会尽快筹备的。” 姚慧妩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段郁宁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安寝时按捺不住问楚胥羽,“你母妃向来不喜欢我,可今天对我的态度却是亲和有加,真是奇怪。” “母妃对你改观,奥秘在于在这里。”楚胥羽握住柔弱无骨的手覆在她的腹部,“除了年轻的那段时光,其实母妃这一生都过得苦。她几经辛苦才生下我,并抚育成人。如今你有了我的孩子,她自然会将心比心,不会将自己曾遭受的痛苦施加在你身上。” “可是她变得也太快了吧。”段郁宁仍觉得奇怪,“今天她还送了件佛珠给我,说是请高僧开过光,当年正是有佛珠庇护才能平安将你生下来的。”将手腕上戴着的木制佛珠摘了下来,放在楚胥羽手上。 佛珠光滑,雕功精细,取千年乌木心雕制而成,散发股淡淡的清香。佛珠共十二颗,雕刻栩栩如生的十二罗汉,价值不菲。 “母妃是真心疼你。”楚胥羽将佛珠戴回段郁宁的手腕,“此串佛珠是十三殿下送给母妃的,她一直戴着不离身。她连我都送不得给,现在居然送给你了。” “是送我的才怪。”段郁宁嘀咕道:“她是想着我肚子的孩子吧。” 楚胥羽笑,“给孩子的,不就是给你的。” 姚慧妩跪佛悟惮,一夜未睡。孙嬷嬷给她披了件披风,“娘娘,您真同意殿下纳段郁宁为妃?” “若换在平时,本宫一万个不愿意,可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羽儿的骨肉,我的亲孙儿。如果强行拆散他二人,我与当年的四皇子有何不同?” “可这世间,能为殿下生孩子的女人何其多,为何非得是她?”孙嬷嬷将姚慧妩从蒲团上扶了起来,“殿下若纳她为妃,对帝位并无帮助,倒不如纳朝臣之女为妃。” “本宫倒是想,可羽儿被她迷了心窍,非她不娶。本宫总不能为了个女人,与羽儿反目成仇吧?等孩子生下来再说,或许到时他自己能想通呢。” “娘娘想通了便好。”孙嬷嬷悄然叹息,她心里仍是极疼殿下的,“娘娘,马总管派人过来传话,说皇上明晚过来用膳。” 姚慧妩蹙眉,不动声色道:“他最近不是总召萱贵人侍寝吗?怎么想着霏雨宫呢。” “皇上心里仍是有娘娘的,他只是在萱贵人身上找到娘娘当年的影子而已,想娘娘先服个软而已。”假的真不了,真的它假不了。 “奶娘,他真的对我有心?”姚慧妩疲倦至极,没了往昔的威严,有孙嬷嬷面前卸下了伪装的坚强。 孙嬷嬷点拨道:“旁观者清,皇上对娘娘爱意深切,只是天子也有脾气的时候,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宠溺娘娘,可娘娘却对他不闻不问。而萱贵人的出现,才会让他眼前一亮。她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都让皇上沉迷。” 姚慧妩只觉得讽刺,“你是说,萱贵人在皇上眼里,只是我的替身?” “老奴在娘娘身边数十载,自问没有看错皇上的心意。那个孩子,娘娘不该流掉的。”逝者已,她该重新打算的,而非一心想着报仇。天下局势已定,想凭一举之力推翻朝野谈何容易,倒不如敞开心绯接爱皇上,为七殿下另谋帝路。 “他不配。”姚慧妩眼眸涌过一丝恨意,“不配本宫为他生孩子。若非他,本宫岂会受这么多年的苦,让羽儿认贼作父。十三殿下怎么死的,本宫便让他怎么死!”孩子是无辜的,她若将孩子生下来,以后孩子该如何面对上一代的恩怨? 孙嬷嬷脸色惨白,忙捂着姚慧妩的嘴,“娘娘,不可胡说。” 姚慧妩伏在孙嬷嬷身上,哽咽道:“明天是十三殿下的生忌,他让我情何以堪?” 孙嬷嬷将姚慧妩搂在怀中,眼睛湿润道:“娘娘,殿下已将长大,你不必再独力承担。” “帝王命,注定断情绝爱,如今的他还未成熟,本宫不放心。” 天界,天宫月楼 扎着两根羊角辫的仙童守在月台,双手托腮晕晕欲睡。一道月牙色的身影悄然出现,站在仙童身后,金色镶边的流云广袖一挥,一道金色的光自衣袖射出,将瞌睡的仙童打下月台,血溅当场,没了呼吸。 金眸初现,谪仙般的男子举目望向月台。云雾萦绕的月台摆满用红线牵引的布偶,如蜘蛛网般密织,泛着闪闪的光。绕着月台走了一圈,男子的金眸停在一个人偶上,只见人偶上写着“琉璃”二字,脚上拴着一根红线。顺着红线的方向,线走到一半竟然断裂了。 143 敏感而自卑的心 命中注定的缘分,竟横生波折。睍莼璩晓 男子冷哼,嘴角泛起一丝妖娆的笑容。循着断线的另一头,男子很快便找到另一只人偶“楚胥羽”。琉璃,楚胥羽,命中注定的情侣,红线愣生生从中间断开了。 月老的红老,一旦系上男女的脚,除了缘分已尽,由月老亲手解开,否则不可能断裂的。是谁,在楚胥羽跟琉璃的缘姻红线上动了手脚? 男子盯着楚胥羽的人偶,只见它有另一只脚上还系着一根红线,而红线另一端系着的木偶,竟然是段郁宁。 金眸一敛,男子伸手直接捡起那根断裂的红线接了起来,继而扯掉楚胥羽脚上的根红线。他随意扯了一个人偶,撕掉上面的人名,直接施术法写上齐律宇,跟段郁宁拴在一块。 男子露出丝狰狞的笑容,他得不到的,别人永远都别想得到! “来者何人?”愤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一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头匆匆飞了过来,喝道:“妖孽,休想动本仙的姻缘线。” “本宫动了,你能奈何?”男子转身,冷傲道。老不死的,活了上万年,别人都死光了,他居然还不死!当年若非他死活不同意将他跟女魃的红线拴在一起,岂会有后来的逐鹿大战,他更不会死在女魃手上。 月老生怒地打量着他,“擅闯月楼是死罪,快报上名来……啊……徒儿,徒儿……” 余光看到月台下鲜血四溢的仙童,月老忙奔了过去,却终是晚了一步,仙童的身体已冰凉。满脸怒容的月老目不转睛盯着男子,“你为何杀死我徒儿?” “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所以该死!”齐律宇衣袖一挥,居高监下倚在月台,对月老不屑一顾道:“老东西,当年要你改姻缘,你死活不肯改。这才过了多久,你倒变得世俗了,动不动就折人姻缘。” “你……”运起仙力开了天眼的月老突然脸色大变,手发颤地指着齐律宇,“你是……后卿?”天,长得真丑!他活得时长得丑,死了变成僵尸更丑。 神仙开了天眼,便能看穿妖物的真身。望着他惨不忍睹的脸,月老不禁颤了心肝。当年后卿对女魃一见钟情的事,在天界闹得众仙皆知。作为天界仙友,但凡有一丝可能,众仙都愿意帮忙撮合一段姻缘,可……尼玛,后卿丑得天怒人怨,仙德亦是相当扭曲,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可谓是仙界的败类,而女魃的美貌及能耐名扬三界,亦是黄帝的掌上明珠,如此悬殊的一对,他们着实不敢保媒啊。 长得丑,并非后卿的过错,爱上一个遥不可及的上神美女,亦非后卿能控制的。 他这一生最痛恨的,便是他人对自己外貌的评头论足。纵管换了张人皮,他拥有连女人都羡慕嫉妒恨的容颜,却仍然无法掩那颗敏感而自卑的心。 月老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嫌弃,彻底惹恼了齐律宇。月牙色身影一闪,长着锋利的指甲准确掐住月老的脖子,闪着寒光的獠牙自嘴角露了出来,“老东西,你的脸长得沟壑横生,凭什么嫌弃我长得丑?简直找死!” 尸魔拥有与神叫阵的能力,而月老只是个普通的神仙,岂会是齐律宇的对手,当即被他掐得两眼翻白。 齐律宇怒道:“黄帝死时曾许了应龙跟雪奴四世情缘,是谁让你剪断这根姻缘线?” 月老挣扎,“不可能,应龙跟雪奴的姻缘是我亲手系上去的,没有谁能剪断。” 齐律宇一掌将他打到月台上,“擦亮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月老年迈的身体被重重撞在月台上,骨头“咔嚓”一声断了根。在齐律宇杀人般的眼神胁迫之下,他在乱哄哄的人偶红线中找了半天,总算将应龙跟雪奴的人偶扯了出来。 红线中间断裂,后被打了个死结,紧紧拴在一起。 月老眉头紧蹙,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的,应龙跟雪奴是四世情缘,是黄帝殁之前自亲应允的,应龙跟雪奴转世之后,他用特制的红钱拴在一起的,压根不可能莫名其妙断开的。 顾不得疼痛,月老掐指一算,神色错愕然道:“不可能,应龙跟雪奴的姻缘怎么没有断了?”自他掌管姻缘司以来,天下间还从未出现过此种情况。 到底是谁,弄断了姻缘线? 胡子花白的月老仍在掐算,一旁的齐律宇鄙视道:“女魃转世投胎,虽是普通人类,可赢勾将她体内封印的尸魔能力激发出来。她是尸魔之身,七情六欲生老病死自然不受你们控制,她的存在改变了楚胥羽及琉璃的姻缘,所以才会断了月老红线。” 月老恍然大悟,再次掐算起来,半晌后神情凝重点头了。楚胥羽跟琉璃命中注定的姻缘,因段郁宁有出现而断开了。 齐律宇同次掐住月老的脖子,死灰色的指甲一寸寸没入他的指甲,“死鬼黄帝已经见阎王了,不过玉帝老儿向来爱面子,他若知道你错配了姻缘,你的乌纱可保不住,等着回老家耕田挑粪吧。如果还想在天界混,你最好看紧楚胥羽跟琉璃的红线,它若再断了,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僵尸指甲一勾,齐律宇将拴着自己及段郁宁的人偶提到月老面前,“这一对可千万要给我看好了,若是断了你的下场就跟小仙童的下场一样。” “这个……”看到写着“齐律宇”的人偶,被掐脖子的月老神情甚是为难,“你是僵尸,不受三界之内管理,纵然你强行将自己跟段郁宁拴在一起,我也无法保让你们能在一起。” 齐律宇眉毛一挑,冷艳高贵道:“你若无法保证我跟她的姻缘,下场只有一个,死!” “这……”僵尸冷血无情,齐律宇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逼得月老咽了咽口水,“若被玉帝发现,会被严惩不贷的。” 齐律宇嘴角勾出诡异的笑容,“你们痛快了,我便不痛快。若给不到我想要的,你让玉帝老儿洗干净脖子等我来摘。” 144 我被他的美色诱惑了 月老并非贪生怕生死的神仙,只是后卿着实是个丧生病狂的堕神,杀神诛佛不眨眼啊。睍莼璩晓他犯不着为这种渣神丢了性命,他今天敢来月楼捣乱,明天就敢去天宫挑衅。 他的屈服,大势所趋,玉帝会原谅他的吧? 生死当前,月老脸色僵白,颤着声音道:“你讲点道理,僵尸不死不死,不在三界之内,纵然你将人偶写了你的名字,亦是枉然……”这只万年祸害,真是连死了都要祸害三界。 金色眼眸闪过一丝阴戾,施在月老颈项的力道更大了,似乎能听到骨骼错位的声音,齐律宇冷然道:“我只要结果,过程你自己想办法,别跟我讨价还价,惹毛老子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齐律宇手一松,月牙色的身影一闪消失在月楼,月老摔在地上,骨头只差没散架。 婚期有期,段郁宁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气色一天天好起来。她的日子好过了,楚胥羽的日子自然也好过了。深夜睡在床榻上,楚胥羽用手摸着她平坦柔软的小腹,想着数月以后有小生命降生,不禁充满期待。 有段时间没亲热,摸着摸着两人不禁来了兴趣,只是碍于有孕在身,两人都不敢动真格的,只是亲昵地抱在一起耳鬓厮磨着,温热的唇在彼此身上流连不舍。 楚胥羽沉迷于温香软玉中,他褪去段郁宁的衣衫,半伏在她柔软的躯体上,吻着她的唇一路往下,埋首于凹凸有致的云峰…… “唔……”身体似有股火在燃烧,段郁宁嘤咛一声,身体迎合着楚胥羽,紧紧贴在一起。 楚胥羽不断在她煽风点火,脑海一片空白的段郁宁不断喘息着,她伸手揽住他的脑袋,手指陷入他的发丝中,脸色潮红而迷离。 妖娆的容颜,金色的金眸,结实的胸肌…… “宇……齐律宇……”指甲陷入楚胥羽结实的背部,被*控制的段郁宁呻吟道:“啊……齐律宇……” 楚胥羽的动作僵了,半晌才从段郁宁的身上抬起来,错愕然望着一脸迷离的段郁宁,久久说不出话来。 事做到一半,某人突然停了,段郁宁只觉得意犹未尽,她嘤咛一声主动贴向楚胥羽,娇嗔不满的语气带着*,“怎么了?” “你刚才叫谁?”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将楚胥羽高涨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 “我……”段郁宁愕然,不解地道:“我说了什么?” 楚胥羽生生咽下五味杂陈的心思,从她身上坐了起来,故作冷静道:“你刚才叫了谁的名字?” 段郁宁茫然,跟着他坐了起来,扯过被褥遮住胸前春光,不满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他先挑拨她的,现在莫名说停的亦是他,还对她黑着张脸。 “你喊了齐律宇的名字。”楚胥羽目不转盯的打量着段郁宁。 段郁宁愕然,“不可能!” “郁宁,你刚才喊了谁的名字,自己都记不起来了?”男欢女爱,情难自控时喊出深爱之人的名字,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她喊的不是他,而是齐律宇? 段郁宁蹙眉,半晌后脸色苍白,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慌张的望着楚胥羽,“不是……我……我不也知道突然就喊他的名字……”与他肌肤相亲时,她脑海中莫名出现的是齐律宇,一身诱人的裸露睡袍,傲人的身躯,妖孽般的笑容,他用手指捏她下颌时残留在她肌肤时的温度,一切的一切犹如刻在她的脑里,是那般深入骨髓。 心,怦然跳动,惊慌失措。 段郁宁望着楚胥羽,唇齿交战数次,却无法张开嘴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何会在跟楚胥羽肌肤相亲时,嘴里叫的却是齐律宇的名字。 “郁宁,你爱他吗?”心如一支银针入体,痛得麻痒难耐,却又不敢拔弄它,否则会更痛。 段郁宁果断摇头,“不可能,我恨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爱他。”她爱楚胥羽,从未变过,可是齐律宇却突然蹦了出来。 床笫之欢,情迷的她喊的却是别的男人,连段郁宁自个都寸二摸不着头脑,更不知如何将此种尴尬之事向楚胥羽解释。 “你已经不恨他了。”楚胥羽若有所思。 段郁宁激动道:“胡说,我跟你一样恨他。” 怕楚胥羽生气,段郁宁忙拉住他的手解释道:“你别误会,自从那晚刺杀未遂后我没有再见过齐律宇,更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刚才只是……只是想着齐律宇对我们做的可恶之事,一时恨得牙痒痒,这才怒喊了他的名字,想要杀了他!” 段郁宁口无伦次的解释,漏洞百出。男欢女爱,是夫妻间最为美好之事,谁会在这紧要关头想着仇恨之事? 对于段郁宁,楚胥羽尽管心里不是滋味,可携手共度生死五载,他是相信她的。 段郁宁的身体变化,楚胥羽再清楚不过,连名医蒲榷都诊不出来,况且齐律宇一直避而不见,定是他在背后搞鬼。不行,她的事不能再拖了,否则会出事。 “我相信你。”楚胥羽将她拥入怀中,沉默半晌道:“只是,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变了?” 段郁宁僵硬地点头,“嗯,我也察觉到了。”有些事,她只是不敢说出口。或许,齐律宇真对她动了手脚,否则她不会变得如此奇怪。 若不将今晚的事解释清楚,楚胥羽纵然原谅她了,心里亦会埋下一根刺。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任何事都不该再埋着他。 思量再三,段郁宁有些难以启齿,“那晚,除了他废我武功之外,还发生了件事。” “什么事?”楚胥羽一怔。 “齐律宇是早料到我去刺杀他,所以早有准备。他相当不要脸,穿着件裸露的狐裘睡袍,我……看到了些不该看的部位,当时也没觉得什么,直接将他的心剜了出来。心脏挖出之后,被他捡了起来,然后就朝我撞过来了。被我撞了之后,我身体不受控制,然后……然后……”段郁宁犹豫再三,吞吞吐吐道:“我被他的美色诱惑了……” 145 他在我身体里 段郁宁的话,让楚胥羽五雷轰顶。睍莼璩晓她被齐律宇色诱了! 见他震愕,段郁宁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很怪,让我心里直发颤。当时很是奇怪,我本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可被他的眼神摄魂之后,对他的恨意似慢慢消失。回宫之后,我虽再也没有见过他,可那晚他的模样却时不时出现在我梦中,甚至刚才他都出来捣乱。不过我发誓,除了你之外,我绝对没有对任何男人动心。齐律宇长得比女人还美几分,白送给我都不喜欢。” 被齐律宇美色所诱,根深蒂固的仇恨逐渐冲淡,段郁宁的变化,更加让楚胥羽确定,她的意识被齐律宇控制了。 齐律宇对段郁宁,向来有非分之想,楚胥羽是一清二楚的,而段郁宁对齐律宇的改观,更是确定他的想法。 僵尸作乱,人类无法破解,楚胥羽便想到了银毛。银毛也是只僵尸,指不定能看出些门道。 楚胥羽施术召唤出银毛,银毛将段郁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了几番,面无表情的摇头。尼玛,它什么都没瞅出来,好怕怕! 银毛是只聪明的僵尸,对于僵尸祖宗的恩怨,还是不插手为妙,甚是明智的摇头了。 可楚胥羽是何许人也?银毛毕竟不是人类,伪装术尚未修炼到滴水不漏的境界,它的一个眼神、动作,便让楚胥羽看出了端倪,这厮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装深沉不说。 是人,便会有弱点,连僵尸亦不例外。银毛最大的弱点,便是贪婪!只要有利于它修炼的,它都会想尽办法分一杯羹。 随着赢勾、后卿相继现世,段郁宁的身份亦浮出水面。只是,对于她的身份,不仅赢勾守口如瓶,连楚胥羽亦是心照不宣。 银毛对段郁宁一直都是奴才媚相,定必有所求。段郁宁能给银毛的好处,并不多,要猜准不难。 楚胥羽对着银毛道:“若你能帮郁宁解了麻烦,段郁宁可以答应你,跟赢勾要滴僵尸血给你。” 银毛的眼睛瞬间亮了。它喝粥还是吃肉,就靠僵尸血了啊,尼玛! 楚胥羽打铁趁热道:“你该知道,赢勾对郁宁向来有求必应,她若开口,他一定会同意的。” 银毛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了。段郁宁的身体确实出事了,但它灵力不够无法相助。 “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听到银毛的话,段郁宁急了。 死灰色的指甲拍着它的胸口,然后伸出两根手指,紧抿着唇拼命摇头。不要说! “它什么意思?”银毛一直在卖关子,段郁宁急了。 楚胥羽神色震愕,朝银毛招手离开寝室。 段郁宁急了,“你们倒是说啊!”尼玛,背着她搞什么神秘? 一刻钟之后,楚胥羽重新回到寝室,而银毛已经离开。 “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越是卖弄关子,段郁宁越是心急如焚,拉着楚胥羽的胳膊不放,“你倒快点说啊,我都快急死了。” “银毛怕被打击报复,死活不敢当着你的面说。”楚胥羽突然间伸手,按住段郁宁的左胸处,冷然道:“后卿,此阴招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你还是乖乖出来吧。” 段郁宁吓了一跳,忙拍开楚胥羽的手,“你干什么?”她疯了,他也疯了吧? 楚胥羽神色复杂,紧握住段郁宁的手,“郁宁,你之前将齐律宇的心挖了出来,可知后来它去了哪里?” 段郁宁蹙眉,半晌才道:“不太清楚,他当时手握心脏朝我撞了过来,等我爬起来后他胸口的血洞已经复原,心脏应该被它放回身体里了吧。” “非也,齐律宇并没有将心脏放回体内,而是放在你的身体里。” “……”段郁宁傻眼了,下意识捂住胸口,惊悚道:“不可能,它若没了心脏怎么活?”这是做梦,绝对在做梦。 楚胥羽解释道:“人类没心不能活,可僵尸不一样。它将心藏在你身上,除了能控制你的意识之外,还能从你与他人的交谈中,窍或取消息。这也是银毛为何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出你有两颗心脏,其中一颗便是后卿的。况且,蒲榷也曾说你的心脏比寻常人跳得快,却查不出病因。如果你体内真有两颗心脏,便也能解释为何会跳得如此快了。”倘若后卿的心脏真在她身体,便也能解释为何她突然会对齐律宇改观。 一个人,两颗心脏,段郁宁听的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钻进楚胥羽怀中,不敢置信道:“人类的身体怎么会有两颗心脏,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常人或许不可能做到,可是后卿绝对能轻而易举办到,僵尸跟妖怪的能力,非我们人类能想像得到。” 无论是断魂坡还是雁门沙场,段郁宁见识过的妖怪都不少,它们吃人挖心吸阴补阳换皮附身,更何况是灵力倾天的后卿,藏一颗心脏在人体并非难事。 段郁宁打了个冷颤,哆嗦道:“那个变态,它将自己的心脏藏在我体内,想干什么?” 楚胥羽心里颇不是滋味,“他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毁天灭地将三界变成僵尸炼狱,而现在他的目的,便是不惜一切价价得到你。” “不要!”段郁宁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他长得那么丑,我才不要!” “放屁,本宫哪里长得丑?”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喝响起,“那只该死的僵尸,竟敢欺师灭祖!” 段郁宁的身体,突然响起冷傲的声音,吓得段郁宁“啊”一声惊叫,脸色惨白。 “怎么了?”楚胥羽急道。 段郁宁紧紧压住心脏处,脸色苍白道:“齐律宇,他在说话!” 楚胥羽神色戒备地打量着寝宫,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他在哪里?” “在……”段郁宁的双手紧紧揪住胸口,“在……在我身体里。” 楚胥羽震愕,忙拉过段郁宁的一只手,将自己体内雄厚的真气度了过去,偏偏却跟前几次一样,真气在她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146 快点从我身体里出来 段郁宁丧失内力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睍莼璩晓楚胥羽想将自己的内力过度过给,让她重新修炼武功。可说也奇怪,他连试了几次,可真气到了她的体内,每次都莫名其妙消失,根本无迹可查。 这一切,莫非都是齐律宇的心在搞鬼? “比起楚胥羽,本宫哪里丑了?”什么都可以忍,唯独丑不能忍! “男生女相,你个娘娘腔哪里不丑!” 段郁宁骂道:“王八蛋,你快点从我身体里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齐律宇轻蔑的声音响起,“不客气你能如何?还不是要躺在我身下呻吟,平时楚胥羽没能满足你吧。” 楚胥羽听不到齐律宇的声音,但段郁宁满脸怒容,忙道:“他说什么?” “闭起你贱嘴!”段郁宁气得直咬牙,“再挑拨离奸,我找道士打得你魂飞魄散。” 楚胥羽满脸黑线,“……”她这是骂谁呢? “挑拨离奸?”齐律宇的声音讽刺道:“你可还真健忘,忘了那晚你我之间偷情之事,你当时可相当享受呢。” “……”段郁宁死死克制住怒气,“什么时候?” “鬼压床那晚。”齐律宇放肆的笑,“本宫到现在仍是无法忘记你承欢之时美妙的呻吟声,双腿紧夹住本宫不放……” “啊……”段郁宁用手紧紧捂住耳朵,羞愧的满脸通红,“你个畜生,我非将你撕碎不可!”那晚之事,她一直以为是鬼压床,想不到是后卿在暗中搞鬼,他竟然……竟然用这种方式敢羞辱她,占她的便宜。 “哈哈哈……”放荡猥琐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嫌我丑嘛,我长得再丑你不也跟我上床了,还叫得欲仙欲死……” 气愤的段郁宁拔下头上的发簪,猛地往胸口刺去。他侮辱了她的清白,必须得死,哪怕是用她的生命陪葬也在所不惜。嚣张,让他再嚣张试试,他既然敢将心脏藏在她身上,便要承担后果。 楚胥羽被段郁宁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以迅雷不得掩耳之势劈手压下她手中的簪子,“郁宁,静心咒,别再听他的话受他的蛊惑。只要你找回自己的心,它便无法再控制你。” “不行,我非宰了他不可。”段郁宁伸手去夺发簪。 “别意气用事,静心平气别受中他的激将法。”楚胥羽握住她的手,神色笃定道:“虽然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段郁宁神情激动地望着楚胥羽,良久说不出话来。他不会原谅他的,如果知道她没了清白的话。那次鬼压床,并非是场梦,而是后卿对她……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子会有如此开阔的胸怀,会要一个失了贞节的女人。是后卿毁了她,他必须死! 不管将来她跟楚胥羽如何,她要,亲手杀死后卿! 肚子隐隐抽痛,想到腹中的胎儿,段郁宁打落牙齿和血吞,她紧咬着牙齿闭上眼睛,盘腿静心打坐。 夫妻本是同林鸟,如今段郁宁独自一人对付后卿藏在她体内的心肝,楚胥羽心急如焚,不知后卿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唯有陪在段郁宁身边,从身后拥住她,“郁宁,不要怕,有我在。“ 段郁宁不断深呼吸,楚胥羽的体温透过衣衫传到体内,让她心安了不少。 “你对他还没有死心?”段郁宁不断默念着静心咒,将恍惚的心神拉了回来,后卿的意念渐淡,“你跟他,永远都有缘无分,别再妄想跟他能白首偕老。” 段郁宁闭紧双唇,不再跟他说话。 “以为怀了他的骨肉,你就能跟他在一起了?”后卿冷笑道:“不由我们打个赌,你腹中的胎儿,注定夭折。” “……”畜生! “想知道胎儿是如何夭折的吗?” “……” “是他亲手毁了你的孩子。” 段郁宁的心跳得很快,默念的咒语愈是越来越快,汗水自额头渗了出来。楚胥羽察觉到她的异常,只怕静心咒对她已失效。他起身抽了符纸,抓起段郁宁的手指扎破,用她的鲜血写了张符咒,手起诀念咒施在她的后背。 尸祖转世,灵力被卦印沉睡,他将胜负赌在僵尸血上,以符阵激发她沉睡的僵尸血。楚胥羽捏了把冷汗,但愿能成功,否则以人类之力还真不知如何抗衡后卿。 或许是楚胥羽的放手一搏,起了效果。符咒一贴,段郁宁炸开锅的脑袋瞬间安静了,她身体一软倒在楚胥羽怀中。 眼前一片模糊,四周的景物旋转飘动,段郁宁才清醒过来,身体如虚脱般疲倦。楚胥羽焦急的神情,映入她的眼睑,段郁宁下意识地覆住腹部。刚才,后卿说她的孩子会夭折? 楚胥羽,他不可能会这么做! “他还有没有作乱?”楚胥羽擦去她额头的汗。 段郁宁揉着额头,“不清楚,反正是没说话了。” 夜深人静,段郁宁的怒骂引起了守夜奴才的注意。听到动静的太监赶了过来,在寝室外请安发问,楚胥羽淡然应合了几句,将他们打发走了。 “你跟他刚才在吵什么?”后卿到底说了什么,会让她以死相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不断说着你的坏话,我一生气就跟他骂了。”遭他非礼调戏之事,段郁宁没勇气说出口。 楚胥羽眉头紧蹙,“明天我去找他谈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是冲我来的,明天我跟你一块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后卿尽管放马过来。 一场闹心事,两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段郁宁的手一直没离开过腹部,闭着眼睛到天亮。脑海子都是胎儿夭折,被后卿非礼之事,想得头痛欲裂,仍是不知该如此处理此事。 一夜没睡,段郁宁神色憔悴,起床肚子一抽一抽的,估摸着是后卿给气的。 吃完早膳,段郁宁穿着整洁干净的太监服,刚要想身跟楚胥羽去外使行馆,腹部突兀一阵绞痛。 “啊……”段郁宁的身体往下滑,心一慌忙抓住楚胥羽的衣袖。 147 来人,快请御医 一股温热的液体自两腿间滑出,腹部如刀绞般抽搐,段郁宁眼前一黑,抓住楚肯羽衣袖的手一滑,往地上倒去。睍莼璩晓 “郁宁。”楚胥羽忙揽住她的腰肢,稳住她下滑的身体,心急如焚道:“你怎么了?” “孩子……”脸色苍白的段郁宁吃力道:“救……救孩子……”不会的,她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段郁宁两眼一黑,剧痛让她失去了知觉。 楚胥羽将她拦腰抱起,手掌却染了湿润,摊开一看却是满手刺红的鲜血。急急将她抱到床上,楚胥羽一把脉当即慌神了,“来人,快请御医。” 怎么会这样?昨晚之前胎儿脉象仍是正常的,却现在却是紊乱不堪,是滑胎之兆。 房外的小邓子领了楚胥羽的命令,匆匆跑去请御医,刚到庭院却差点撞上姚慧妩。 孙嬷嬷骂道:“何事慌张,走路居然不长眼。” 小邓子慌张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娘娘饶命。” 孙嬷嬷斥责道:“你到霏雨宫也有好几年了,做事总是毛手毛脚,没半点稳妥之举,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小邓子解释道:“嬷嬷饶命,殿下那边出事了,奴才着急去请御医,才没留神。” “殿下出了何事?”姚慧妩道。 “奴才在屋外候命,寝宫门从里面反锁了,只听到殿下语气急促慌张,该是出了事。” 姚慧妩眉宇微蹙,特意吩咐道:“去请李御医过来。” 小邓子匆匆跑去请李御医,姚慧妩隐隐猜到是段郁宁出了事。担忧她腹中胎儿,姚慧妩急急往楚胥羽寝室走去,她拍着门,“羽儿开门,是母妃。” 楚胥羽暗劲一使,将门闩震断。姚慧妩跟孙嬷嬷匆匆而入,只见楚肯羽神色焦急的在床前伺候昏迷的段郁宁。姚慧妩见到床单上的血迹,当即脸色惨白,激动道:“她……她这是……” 孙嬷嬷忙扶住晕晕欲坠的姚慧妩,“娘娘,这只怕是要滑胎啊。” “快……快去请御医……”姚慧妩急得语无伦次,“一定要保住孩子。” 孙嬷嬷见她如此紧张,忙跟在小邓子身后去请御医。 “这事你不懂,我来。”姚慧妩将楚胥羽拉到一旁,取过一只枕头塞到段郁宁的臀部,垫高她的下半身,“到底出了何事?听说昨晚你们在吵架?” “我们昨晚没吵架。”楚胥羽紧握住段郁宁冰冷发凉的手,“只是拌了几句而已。” “你啊,让我说什么好。”姚慧妩气得肝疼,“之前我不同意你俩婚事,你跟我闹。现在我同意,你俩倒开始闹事了。日子是用来过的,不是儿戏。” 姚慧妩正在气头上,楚胥羽只得顺从道:“儿臣知错了。”段郁宁滑胎之事,肯定跟后卿脱不了关系。 “但愿孩子没事。”段郁宁的身份不能曝光,否则便是欺君之罪,姚慧妩苦心经营之事极有可能被明景帝察觉,可段郁宁滑胎不能不救,一旦她出了任何事,楚胥羽不怨她才怪。 姚慧妩给段郁宁盖好被褥,将帷幔放下遮了她的容颜。 “你不方便出面,此事我会处理。”姚慧妩将楚胥羽推到屏风后,“一会别出来。” 楚胥羽想陪在段郁宁身边,却也知道现在出面不合适,只得按捺的性子站在屏风后面。 李御医很快便赶了过来,姚慧妩支退所有人,将他领到帷幔前,故作镇静道:“殿下突然身体不舒服,还请李御医诊治一下。” 李御医领命,刚要上前掀开帷幔给楚胥羽诊治,谁知姚慧妩去坐在床边,将事先系在段郁宁手腕上的线交到李御医手上。 “……”李御医愕然,宫庭之内男女授受不亲,给后宫嫔妃看病时用丝线诊脉,可七殿下是男儿身,为何姚妃娘娘会如此避讳? 深知宫中规矩,李御医自然没有多问。他坐在半丈开外,透过手中的丝线给楚胥羽把脉。李御医闭眼,静心把脉,只是察觉到脉象的异常时,他兀地睁开眼睛,震愕望向姚慧妩,“娘娘,这……” 姚慧妩的语气沉了下来,“不知殿下得的是何病?” 李御医急得当即冷汗便下来了,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御医,你与本宫相识已数十载,这些年本宫的身体亏了你的照料,自然对你感激不尽。霏雨宫虽小,却也跟别的宫一样,总有奴才认不清自己的本分,做了些出格之事,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姚慧妩的言下之意,是有不懂规矩的奴才,爬上了楚胥羽的床。 “……奴才明白。”李御医忐忑的拭去额头的汗,“一定谨慎为殿下诊治。” 数十年相识,姚慧妩恩威必施,“既然如此,本宫让无论如何都得保住她腹中的胎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年李御医为她做的事不少,一旦揭露出来必是唇亡齿寒,所以轮不得他不答应。 “……”他御医再次愕然。他以来姚慧妩是想让他下药,彻底除掉宫女腹中的胎儿,谁知却是…… 姚慧妩跟着紧张了,“莫非有问题?” 李御医再次诊脉,跪在地上道:“胎像紊乱不着头绪,老臣不敢善自定论。中医讲究望闻听切,不知可否让老臣近身为她诊治?” 姚慧妩犹豫了,毕竟段郁宁的身份特殊,这个险冒得太大了。宫奴勾搭主子怀孕,明景帝顶多是责任几句,并不会追究霏雨宫之责。可段郁宁女扮男装的身份曝光,过于冒险。 一番挣扎,姚慧妩终于点头同意了。 李御医掀开帷幔,看到床上躺着是段榆时,当即震愕的缓不过神来。后宫太监数百人,能让李御医记住的不多,而段榆便是其中之一。 李御医能记住段榆,除了经常出外霏雨宫混脸熟之外,段郁宁比女人还美三分的容颜,让人过目不忘,更何况有七殿下的地方,便有他的踪影。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段榆竟然会女儿身!这可是欺君之罪,更何况她淫/乱后宫,珠胎暗结。 147 要你身边的太监 强忍内心澎湃的波澜,李御医捏握住段郁宁的手腕,凝气屏神诊脉,之后又是一番打量她苍白的脸色,甚至翻开她的眼皮。睍莼璩晓从医药箱取出银针,扎在段郁宁脑袋上的穴位上。 一番诊治下来,李御医神情严肃,对着姚慧妩欲言又止。 “李御医但讲无妨。”姚慧妩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李御医惭愧道:“胎儿保不住了,老臣只能尽力保她平安。” 姚慧妩跌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神过来,“怎么会这样?” “如老臣没有猜错,她是受了刺激精神紧张不安,再加上对胎儿不利的药物,这才导致滑胎。” “药物?”姚慧妩愕然,“不知是何种药物,能否查出来?”不可能,段郁宁真实身份只有三人知道,而李御医是第四人。段郁宁非后宫嫔妃,且怀孕的事无人可知,谁会给她下药呢? 李御医绕着寝宫走了一圈,之后在铜鼎薰香处嗅着,再用手取了一小把香灰放在鼻间认真闻了闻,却是摇了摇头。 “恕老臣大胆猜测,小榆子该是长期闻了类似麝香的香味。有孕之人不能闻麝香,对胎儿不利。” 姚慧妩讶然,用鼻子嗅着,除了淡淡铜鼎香熏处仍有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之外,她并没有闻到麝香味。 “薰香?可本宫并没有闻到。”倒不是她识医理,而是后宫人心险恶,自入宫那天算起,嫔妃滑胎之事倒发生过数起。深得帝宠,明景帝常到霏雨宫过夜,她便曾收到过瑜贵妃送的珊瑚珠,里面便暗藏麝香,只是自己当时证据不足只能暗中处理了。 如果真是麝香,她肯定能闻出来。 “娘娘不常接触麝香,且寝宫的麝香味极淡,该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一般人闻不出来,而老臣常用药物打交道,嗅觉对药味自然灵敏些。” “这可如何是好?”姚慧姚忧心忡忡道。 “娘娘无需担心,只需要将殿下屋内带香气的物件找出来,一件件仔细的闻倒能辨识出来。” 李御医提笔开了药方,“恕老臣无能为力,小榆子闻了大量的麝香,胎儿是保不住了。老臣开的药方,可给她调理身体。请娘娘放心,药物老臣会小心处理,绝不让第二人知道。” “……有劳李御医了。”姚慧妩恍然若失,望着床榻之上段郁宁毫无血色的容颜,恻隐之心渐生。 李御医前脚刚走,姚慧妩后脚便走到屏风处,谁知却没了楚胥羽的踪影。真是奇怪,他跑到哪里去了? 姚慧妩叫来孙嬷嬷,将昏迷的段郁宁移到偏室,让孙嬷嬷亲身照顾,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姚慧妩重新回到楚胥羽的寝宫,寻找着带有麝香之味的物件,可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没有发现。她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要害段郁宁的胎儿?除了她跟楚胥羽,唯一知道段郁宁既是女儿身和怀有身孕之人,便是孙嬷嬷。 “嬷嬷,你跟我说句掏心窝的话,段郁宁滑胎是否跟你有关?”姚慧妩将孙嬷嬷悄然拉到一旁。 孙嬷嬷错愕不解,她当即跪在地上,“娘娘,为害殿下子嗣之下,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还望娘娘明察。” 见她委屈,姚慧妩忙将她扶了起来,“嬷嬷别误会,本宫只是问问而已,可真是奇怪,到底是谁做的呢?” “奴才不敢胡乱猜测。”伺候多年的主子怀疑自己,孙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失常不已。 姚慧妩隐隐担忧,依楚胥羽对段郁宁的担忧,在她出事时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可此种关键时候他到底去了哪? 且说楚胥羽躺在屏风之后,心急如焚的他担忧着段郁宁的安危。她的滑胎,多抵跟齐律宇脱不了关系。想到她在受苦,楚胥羽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施展轻功离开房间,往皇城外行馆而去。 到了行馆,楚胥羽不顾鹰辽护卫阻止,直闯齐律宇的住处。见他一身杀气黑着脸冲进来,老江湖哈答木忙迎了上去,再次推诿说齐律宇一早出去游玩了。 见他不说,楚胥羽倒没有再客气,径直进了齐律宇的书房,哈答木紧跟了过去,谁知刚踏进房门便砰一声关了。楚胥羽快若闪电点了哈答木身上几处穴位,哈答木身体一软倒在地上,神色痛苦的抽搐着。 “齐律宇在哪里?”楚胥羽半蹲在地上,冷然盯着哈答木。 身体犹如凌迟般痛楚,哈答木痛得冷汗直冒,咬牙道:“楚殿下,我乃鹰辽使臣,你不能太过分了。” “你今天若不说出他在哪里,我便杀了你。”楚胥羽的手按在他的天灵盖上,慢慢施了内力。 “啊……”雄厚的内力施在天灵盖上,哈答术神色扭曲而痛苦,冷汗连连。 他死死挣扎,可楚胥羽施在天灵盖上的内力越来越大,丝毫没有收手之力。哈答木终是肉身凡体,对着失了理智的楚胥羽,他突然间怕了,“太子……太子进宫了。” “进宫找谁了?”楚胥羽怒道。 哈答木痛得脸脸汗水,“找明景帝。”征战沙场数十载,除了太子之外,楚胥羽是他见过的武功最为高强之人。 楚胥羽渐露杀机,一掌击在哈答木胸膛,“找他干什么?” 哈答木承受得住他的功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找明景帝要一个人。” 楚胥羽神色大变,“在谁?” 哈答木强行咽下嘴里的鲜血,“你……你身边的那个太监。” 楚胥羽一闪身,消失在书房。 哈答木挣扎着爬了起来,伸手擦着嘴解的鲜血,露出一丝阴戾的笑容,“想跟太子斗,你这毛头小子还嫩着呢。” 楚胥羽匆匆入了皇宫,问了平时照顾明景帝饮食起居的太监,才得知明景帝在丰和殿与众臣召见了鹰辽太子齐律宇。 直奔丰和殿,楚胥羽命太监传命,要求觐见。他是接待鹰辽太子的负责官员,可齐律宇此段时间却一进避而不见,却在暗中背着搞了手脚,想从他手中要走段郁宁。 148 你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太监拦住了楚胥羽,说明景帝正与鹰辽使臣齐律太子商量国家大事,任何人不得擅闯。睍莼璩晓 楚胥羽心急如焚,想着段郁宁在受苦,便要往里面闯。明景帝特别注重与鹰辽的和谈,这才特意任命他接待齐律宇,而如今却特意避开他跟齐律宇商谈国家政事。 他们商谈之事,必定跟自己有关。 想到齐律宇一连串的举动,楚胥羽更是着急,以歆裕王的身份施压,喝声斥开挡道的御林军跟太监,谁知太监马总管却从殿内走了出来。 “七殿下,皇上让你到偏殿等候。”马太监鞠躬相请,要他移动。 楚胥羽问道:“齐律太子可在里面?” 马太监面露难色,半晌才道:“齐律太子即将返程回国,此次进宫正是与皇上和谈订契约的。” “为何要避开我?”楚胥羽甚是不满,“齐律宇休战和谈的条件是什么?” “七殿下,请。”马太监再次请楚胥羽移步偏殿等候,“皇上的圣意,做奴才的不敢随意揣测。” 马太监越是守口如瓶,楚胥羽越是忐忑,齐律宇跟明景帝都避开他和谈,足以证明和谈与他有关。马太监在明景帝身边服侍多年,揣摸圣意自然有独到的见解。见楚胥羽一心想闯进殿入,他再次伸手拦住,“请殿下三思,擅闯圣殿是死罪。殿下跟姚妃娘娘深受帝宠,更该小心其事才对,千万别为难了老奴。” 明景帝的脾气,楚胥羽再清楚不过,更何况自己鲁莽行事会祸及母妃,他按捺住性子站在殿外等候。半个时辰后,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一群朝臣走了出来,个个面带笑容情神愉悦。 率先走出丰和殿的,正是萧丞相,见到楚胥羽忙笑道:“七殿下,恭喜你了。鹰辽跟我朝能休战,你居功至伟。” 楚胥羽颔首,刚要往殿下走去,迎面从殿内跨出来的正是齐律宇。见到楚胥羽时,齐律宇丝毫没有意外,反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齐律宇双手背负在背后,神情桀骜不驯,与楚胥羽擦肩而过。 “站住。”楚胥羽冷声道。 齐律宇扬起妖孽的笑容,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径直下了台阶往官道走去。楚胥羽轻功一闪,闪身拦在齐律宇面前,“你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齐律宇冷唧道:“七殿下,大庭广众之下你若刁难本宫,本宫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父皇可能不会放过你,罪责可不轻,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楚胥羽杀气逼人,“你若再执意而行,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齐律宇只觉得是天大的笑话,“本宫倒想知道,你如何对我不客气?论武功,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论地位,和谈的条件你无法决策。你父皇被打怕了,见到鹰辽军就像老鼠见到猫般,哪怕本宫要求你到鹰辽作人质,想必他也不会拒绝。”病猫就是病猫,哪怕再威猛也成不了气候。 楚胥羽神色阴戾,“不试怎么知道呢?”他快若闪电出手,一掌击向齐律宇的胸口。 “砰”一声,齐律宇连连退了几步,腥咸的液体自喉咙涌出,从嘴角淌了出来。 齐律宇愕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拭着嘴角刺红的鲜血。他的动作,带着股异样的妖娆之美,让刚从朝殿走出来的大臣纷纷停下脚步,纷纷站在远上围观。 “哟,想不到你还有两把刷子。”银白色的狐裘长袍,被灼伤一块,散发着淡淡的焦味。想不到,他竟然能唤醒段郁宁体内卦印的僵尸血,他始料不及才中了一掌。 楚胥羽的掌心,有干涸的血迹,正是之前沾了段郁宁的血迹。他用了道家法术,将沾在手上的血迹提炼出至阴的僵尸血。 女魃,性格孤僻好战,神力抗天。未堕落成僵尸前,后卿示爱不成情难自控曾数次调戏女魃,皆被女魃狠狠教训过。生前死不过女魃,死后女魃更没将他放在眼前。 女魃的僵尸血,比后卿拥有更强大的灵力,故而在雁门沙场短兵相见,在生死关头赢勾险中求胜解开段郁宁的封印,才会打败后卿让他闭关修炼两年才养好伤。而段郁宁的凡身*根本承受不住浩瀚逆天的灵力,故而才晕迷不醒。 “这天下,你妄想得到。”楚胥羽再次出掌,另一只手猛击齐律宇的胸口。 齐律宇冷笑,既不躲亦不闪,任由病猫拔虎须,不足为患。费话,之前是粗心大意着了他的道,区区几滴女魃僵尸血,他还没放在眼前。 “砰”,一口鲜血自嘴里喷出,齐律宇的身体重重飞了出去,撞在殿坛墙壁。齐律宇捂住胸口,错愕地盯着楚胥羽,“不可能,你的封印解开了?”靠之,他再次轻敌了。楚胥羽此次用的并非僵尸血,而是运用水之灵力。天界战神,果然名不虚传,有两把刷子。 “住手!”楚胥羽欲杀齐律宇之际,明景帝的怒喝声响起。 齐律宇听到明景帝的声音,双腿一软身体喘着墙壁滑落,呕吐了两口鲜血,靠在墙上奄奄一息。 楚胥羽满脸黑线,想不到堂堂一代僵尸始祖,竟然如此不要脸装孙子。 齐律宇一倒,明景帝顿时慌了。鹰辽王对太子的宠爱早有闻,如果齐律宇死在鹫国,两国肯定会发生战场,刚才约的和战契约便是废纸一张。 “快,请御医。”一旁观点的萧丞相忙让人传御医,眉宇之间难掩兴奋之情。皇天不岁苦心人,扳倒姚家的机会终于来了。 “来人,将七皇子拿来,没朕的命令不准踏出霏雨宫半步。”明景帝勃然大怒,额头青筋暴起,龙袍一挥不屑看他一眼。 御林军冲上来,将楚胥羽团团围住。 齐律宇一改以往的冷艳高贵,痛得跟杀猪般嚎叫起来,“你们……你们鹫国欺人太甚,两国和平契约不算,本宫定要启奏父皇,杀了你们……” 明景帝急怒攻心,忙让御林军扶起受伤的齐律宇往送往椒房殿,让御医救治。但愿齐律宇没出事,否则将会战火重燃。 150 孩子没保住 “父皇,您答应了他什么?”楚胥羽被御林军押住,路过明景帝身边时,着急发问。睍莼璩晓 明景帝怒道:“为了一个太监,你居然将齐律太子打成重伤,有没有将江山社稷放在眼里?朕对你很失望,那个太监,不管你同不同意,必须要送走!” 龙袍一挥,对楚胥羽失望至极的明景帝摆驾离开。 楚胥羽愕然,萧丞相走了过来,笑着解释道:“想不到七皇子会对一个太监如此关心,着实令臣感动。不过为了鹫山社稷、百姓民安,七皇子纵然再不舍,还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将太监送往鹰辽。” 太监?楚胥羽一怔,莫非是要将段郁宁送到鹰辽? 楚胥羽被强行押回霏雨宫,姚震忙跟了上去,半道上支开御林军,亲自送他回去。 姚大将军出面,御林军统林不得不给面子,由姚震送楚胥羽。 “舅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胥羽急道。 姚震神色难堪,半晌才启齿道:“齐律宇出使鹫国送了三件宝物诚意十足,皇上为表诚意效仿前朝和亲策略,想找个公主与鹫国结亲,不过却被齐律宇谢绝了。他没有要公主,却点名要了个太监。” 为何要太监,朝臣上下皆好奇,齐律宇却只字不提,只管要人。只要给人,和谈便成,不给人就得开打,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楚胥羽怔住了,一股血液往脑门涌,“他要了郁宁?” 姚震神色复杂地点头。 “不可以!”楚胥羽怒道:“不管是谁,都别想带走她。” “送一名公主到鹰辽和亲,皇上自然不舍,可送一名太监,他当即便同意了。” “舅舅,你明知我跟郁宁的关系,为何不制止?”齐律宇不按常理出牌,真要将人类整疯了。 “我制止了,可皇上跟朝臣压根不听。”姚震郁闷道:“你与她虽私订终身,可毕竟君无戏言,皇上不可能收回成命的,更何况如果她的身份被揭穿,你跟姐姐都会受到牵连。齐律宇既然是冲着段郁宁来的,不如遂了他的愿将段郁宁送于她……” 楚胥羽停下脚步,不敢置信道:“舅舅,想不到你会这么想。若是你,会将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吗?” 姚震哑然,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江山美人间,希望楚胥羽能以江山为重,更何况段郁宁跟他不适合。 楚胥羽窝着一肚子的气,担忧段郁宁的他急急返回霏雨宫,姚震紧跟了上去,依楚胥羽固执的性子,只怕会出事。 坐在床边,望着段郁宁苍白无血色的脸,楚胥羽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胎儿没保住。”姚慧妩在一旁悄然叹气,安慰楚胥羽道:“或许你们跟孩子没缘分,等以后再怀也不迟。” 楚胥羽痴痴望着段郁宁,半晌突然说了句,“母妃,如果她死了,事情会不会一了百了?” “……”姚慧妩吓了一跳,“你说什么胡话?” 一旁的姚震解释道:“齐律太子一直打她的主意,刚刚才向皇上讨要了她,皇上也同意了。”一波多折,两人终是没有缘分。 姚慧妩听了,神情颇为复杂,沉默半晌才道:“羽儿,你身上肩负的责任重大,之前她怀了你的孩子,我只能认了。如今她孩子没了,如果齐律宇真开口跟皇上要了他,你便让她去了。你刚才打伤了齐律太子,顶撞皇帝,萧丞相跟贺敏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若将她献出去,将来争夺帝位指不定还有一线机会,若是不同意将她献出去,皇帝心生芥蒂,鹰辽跟朝廷肯定会出事,此次的和谈非但没了意义,还会祸起萧蔷。” 楚胥羽语气坚定道:“若要将她献出去,儿臣宁可她死了。” “你……”见他不顾全大局,姚慧妩气得不轻,跟弟弟姚震打了个眼神,拉他出段郁宁的房间从长计议。 楚胥羽被强行拉了出去,房间陷入一片寂静,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 段郁宁睁开眼睛,手紧紧覆住平坦的腹部,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埋首在被祸,紧紧咬住被褥失声痛哭。 她的孩子没有了。楚胥羽宁可让她死,也不会送给齐律宇。他若爱她,会舍得她死吗?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民间的歌谣总是在唱,爱江山,更爱美人。全是些扯蛋的屁话,楚胥羽身负太多的责任跟仇恨,他会让她死,还是让放手江山带她离开? 段郁宁哽咽地哭着,心如刀绞般痛抽搐,呼吸一阵阵窒息。 孩子,是谁害的她滑胎了?段郁宁痛苦的挣扎,乏力而麻木的身体吃力地坐了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挣扎着下床,脚刚碰及到发凉的地板,尚未站稳身体便重重摔了下去,撞倒了一旁的凳子。 剧烈的疼痛袭来,段郁宁只觉得身体撕裂了般。手无力地撑着地板,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反而摔了几次,刺红的鲜血自额头滴落,滴砸在地板上。 段郁宁倒在地板上,地面如冰窖般寒冷,她无力地倦着身体,抖成一团。 门被砰一声打开,楚胥羽匆匆走了进来,见段郁宁摔在地上,忙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你别乱动。”见她额头磕破血,楚胥羽找来绷带替她止血包扎,“御医说你身体虚弱要养几天,躺在床上好好体息。” 段郁宁躺着床上,望着眉头紧蹙的楚胥羽,喘着气问道:“我的孩子呢?” 楚胥羽手一僵,半天才道:“孩子没保住。” “是谁?”段郁宁的手死死抓住被褥,眼眸闪过深深的恨意,“是谁做的?” 楚胥羽沉重道:“御医说你是长期闻了麝香,加之心情激动不安,才导致滑胎的。” 段郁宁出了一身冷汗,神情激动,眼泪模糊道:“我没有激动,我没有激动!”激动之下,下半身抽搐痉挛,痛得她脸色苍白。 “好好好,你没有激动。”楚胥羽不断安抚着她,“我已经在查了,一定会找出是谁干的。” “麝香?”段郁宁紧抓住楚胥羽的手,“麝香在哪里?” 151 左右两难 “父皇,您答应了他什么?”楚胥羽被御林军押住,路过明景帝身边时,着急发问。睍莼璩晓 明景帝怒道:“为了一个太监,你居然将齐律太子打成重伤,有没有将江山社稷放在眼里?朕对你很失望,那个太监,不管你同不同意,必须要送走!” 龙袍一挥,对楚胥羽失望至极的明景帝摆驾离开。 楚胥羽愕然,萧丞相走了过来,笑着解释道:“想不到七皇子会对一个太监如此关心,着实令臣感动。不过为了鹫山社稷、百姓民安,七皇子纵然再不舍,还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将太监送往鹰辽。” 太监?楚胥羽一怔,莫非是要将段郁宁送到鹰辽? 楚胥羽被强行押回霏雨宫,姚震忙跟了上去,半道上支开御林军,亲自送他回去。 姚大将军出面,御林军统林不得不给面子,由姚震送楚胥羽。 “舅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胥羽急道。 姚震神色难堪,半晌才启齿道:“齐律宇出使鹫国送了三件宝物诚意十足,皇上为表诚意效仿前朝和亲策略,想找个公主与鹫国结亲,不过却被齐律宇谢绝了。他没有要公主,却点名要了个太监。” 为何要太监,朝臣上下皆好奇,齐律宇却只字不提,只管要人。只要给人,和谈便成,不给人就得开打,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楚胥羽怔住了,一股血液往脑门涌,“他要了郁宁?” 姚震神色复杂地点头。 “不可以!”楚胥羽怒道:“不管是谁,都别想带走她。” “送一名公主到鹰辽和亲,皇上自然不舍,可送一名太监,他当即便同意了。” “舅舅,你明知我跟郁宁的关系,为何不制止?”齐律宇不按常理出牌,真要将人类整疯了。 “我制止了,可皇上跟朝臣压根不听。”姚震郁闷道:“你与她虽私订终身,可毕竟君无戏言,皇上不可能收回成命的,更何况如果她的身份被揭穿,你跟姐姐都会受到牵连。齐律宇既然是冲着段郁宁来的,不如遂了他的愿将段郁宁送于她……” 楚胥羽停下脚步,不敢置信道:“舅舅,想不到你会这么想。若是你,会将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吗?” 姚震哑然,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江山美人间,希望楚胥羽能以江山为重,更何况段郁宁跟他不适合。 楚胥羽窝着一肚子的气,担忧段郁宁的他急急返回霏雨宫,姚震紧跟了上去,依楚胥羽固执的性子,只怕会出事。 坐在床边,望着段郁宁苍白无血色的脸,楚胥羽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胎儿没保住。”姚慧妩在一旁悄然叹气,安慰楚胥羽道:“或许你们跟孩子没缘分,等以后再怀也不迟。” 楚胥羽痴痴望着段郁宁,半晌突然说了句,“母妃,如果她死了,事情会不会一了百了?” “……”姚慧妩吓了一跳,“你说什么胡话?” 一旁的姚震解释道:“齐律太子一直打她的主意,刚刚才向皇上讨要了她,皇上也同意了。”一波多折,两人终是没有缘分。 姚慧妩听了,神情颇为复杂,沉默半晌才道:“羽儿,你身上肩负的责任重大,之前她怀了你的孩子,我只能认了。如今她孩子没了,如果齐律宇真开口跟皇上要了他,你便让她去了。你刚才打伤了齐律太子,顶撞皇帝,萧丞相跟贺敏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若将她献出去,将来争夺帝位指不定还有一线机会,若是不同意将她献出去,皇帝心生芥蒂,鹰辽跟朝廷肯定会出事,此次的和谈非但没了意义,还会祸起萧蔷。” 楚胥羽语气坚定道:“若要将她献出去,儿臣宁可她死了。” “你……”见他不顾全大局,姚慧妩气得不轻,跟弟弟姚震打了个眼神,拉他出段郁宁的房间从长计议。 楚胥羽被强行拉了出去,房间陷入一片寂静,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 段郁宁睁开眼睛,手紧紧覆住平坦的腹部,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埋首在被祸,紧紧咬住被褥失声痛哭。 她的孩子没有了。楚胥羽宁可让她死,也不会送给齐律宇。他若爱她,会舍得她死吗?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民间的歌谣总是在唱,爱江山,更爱美人。全是些扯蛋的屁话,楚胥羽身负太多的责任跟仇恨,他会让她死,还是让放手江山带她离开? 段郁宁哽咽地哭着,心如刀绞般痛抽搐,呼吸一阵阵窒息。 孩子,是谁害的她滑胎了?段郁宁痛苦的挣扎,乏力而麻木的身体吃力地坐了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挣扎着下床,脚刚碰及到发凉的地板,尚未站稳身体便重重摔了下去,撞倒了一旁的凳子。 剧烈的疼痛袭来,段郁宁只觉得身体撕裂了般。手无力地撑着地板,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反而摔了几次,刺红的鲜血自额头滴落,滴砸在地板上。 段郁宁倒在地板上,地面如冰窖般寒冷,她无力地倦着身体,抖成一团。 门被砰一声打开,楚胥羽匆匆走了进来,见段郁宁摔在地上,忙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你别乱动。”见她额头磕破血,楚胥羽找来绷带替她止血包扎,“御医说你身体虚弱要养几天,躺在床上好好体息。” 段郁宁躺着床上,望着眉头紧蹙的楚胥羽,喘着气问道:“我的孩子呢?” 楚胥羽手一僵,半天才道:“孩子没保住。” “是谁?”段郁宁的手死死抓住被褥,眼眸闪过深深的恨意,“是谁做的?” 楚胥羽沉重道:“御医说你是长期闻了麝香,加之心情激动不安,才导致滑胎的。” 段郁宁出了一身冷汗,神情激动,眼泪模糊道:“我没有激动,我没有激动!”激动之下,下半身抽搐痉挛,痛得她脸色苍白。 “好好好,你没有激动。”楚胥羽不断安抚着她,“我已经在查了,一定会找出是谁干的。” “麝香?”段郁宁紧抓住楚胥羽的手,“麝香在哪里?” 152 本性难移 姚慧妩恩威并施,让楚胥羽左右为难,却亦冷静下来。睍莼璩晓当下最要紧的,便是查出是何人朝段郁宁下了麝香。 吩咐孙嬷嬷照顾段郁宁,楚胥羽回到自己的寝宫,亲手对屋内所有的物件仔细检查。之前有段郁宁在,楚胥羽曾吩咐下人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房间。 楚胥羽做事心细如尘,但凡房间的东西若是动过,他绝对能看得出来。可自段郁宁怀孕以来,房间摆设并未有异常,况且如今他一件件检查,连往日穿着的衣物没有错过,丝毫没有麝香之味。 楚胥羽百思不得其解,麝香到底从何而来? 睡了半天,段郁宁悠悠苏醒,虽满腹积愤却也冷静了不少。楚肯羽给她喂了些汤水再进药,虚弱的段郁宁半躺在床上,“麝香的事,你查出来了吗?”是她太激动了, “我在寝宫翻来覆去找了几遍,并非发现麝香。”楚胥羽若有所思,“莫非是御医诊断错误?不过李御医在宫中从医二十多年,精通各种医术,理应不可能会诊错的,除非……” “除非什么?”段郁宁急切道。 “如果麝香真的存在,却在我房间找不出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在你身上。”楚胥羽鞠起段郁宁的一丝头发,放在鼻子闻了闻,可除了淡淡的发香并无麝香味。 不死心的楚胥羽接着检查了段郁宁的鞋子,紧接着从她里衣内掏出之前他送的玉佩,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问题。 “还有这个。”段郁宁将手腕上戴的佛珠取了下来,放在楚胥羽手中。 楚胥羽将佛珠放在鼻间,有股乌木独有的清香浅浅萦绕,“这是乌木的香气,跟麝香味不一样。” 查不到可疑之处,楚胥羽眉头紧蹙,他坐在床边陪伴段郁宁,手指不断拨弄着佛珠,一颗颗数着。 数了几遍,楚胥羽的眉头微蹙,再次将佛珠放在鼻间,仔细闻着。 “这佛珠该不会是用麝香做的吧?”纵然后卿的心脏不停在她身体里告诉他,孩子是楚胥羽亲手杀死的。可是她并不相信,楚胥羽会如此残忍。他对她的爱有多深,除了愿意为她付出生命外,其他的她并不清楚,只知道他愿意付同生命的,并非只有她而已,还有他的生母姚慧妩。除了楚胥羽,知道她怀孕的人便是姚慧妩及孙嬷嬷,此二人同出一气。对,一定是她们做的! 姚慧妩非但不喜欢她,更是处处针对她。之前妩慧妩一直不同意她跟楚胥羽的婚事,可在得知她怀孕之后,姚慧妩竟然同意了,而且主动张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况且姚慧妩答应婚事之后,对她的态度亦是相当冷淡。她对她的不喜欢,是骨子里的散发出来来的。 楚胥羽将佛珠放在鼻间,“乌木香味清淡,可香味却似夹着股若有若无的烈香。千年乌木,不应该是这样的。” 段郁宁将佛珠取过来,用鼻子猛吸一通,却仍是分辨不出。 楚胥羽问道:“这串佛珠,可有经他人之手?” 153 我没有做过 楚胥羽的话,让段郁宁一震,“这串佛珠自从姚妃给我之后,便再也没有经他人之手。睍莼璩晓” “这串佛珠我娘视若生命,数十年不离手,别人不可能动手脚的。” “所以,害我滑胎的凶手,便是你娘。”愤恨涌上心头,段郁宁神情阴戾。没错,肯定是姚慧妩动的手脚,只有她才有这个机会。还以为她突然变好心接纳自己了,原来是要害她腹中的孩子。 楚胥羽解释道:“我娘不会这么做的,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什么误会?”段郁宁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我的孩子没了,这是什么误会。” “你别激动,对身体不好。”楚胥羽忙安顿着挣扎起床的她,“是不是我娘做的,问问不就一清二楚了。” “好!”段郁宁恨恨地咬牙,“我要跟她当面对质。” 楚胥羽候在门外侍命的孙嬷嬷去请姚慧妩,姚慧妩半晌便走了过去。神色激动的段郁宁见到姚慧妩,便要扑过去质问她,楚胥羽忙将她摁在床上,“孩子没了,你现在又病了,我比谁都心痛着急。事情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如果不是娘干的,你这样岂不伤了她的心?” 段郁宁气愤道:“她是你娘,你肯定包庇他了。” 见她偏执不听劝,楚胥羽一时没忍住,不由说了句,“那后卿呢?大夫说你心情激动忐忑,加之长期闻了麝香才会滑胎。这件事,后卿才是罪魁祸首,在事情没查清之前,不要再随意猜测是我娘所为。” “哈哈……哈哈……”段郁宁只觉得刺耳,她猛地挥开楚胥羽的手,“她是你娘,哪怕她是凶手,你也不会追究她的责任,对不对?” “你们在吵什么?”姚慧妩将门头上,沉着脸走了进来,“现在已经够乱的了,还要往心里添堵吗?” 姚慧妩向前,朝楚胥羽的道:“你们俩刚才争论之事,孙嬷嬷已经告诉我了。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跟她说。”语毕,将他手中的佛珠取了过来。 楚胥羽欲言,姚慧妩反问道:“怎么,还真怕我会害她?莫非,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吗?真是儿大不由娘,她还没过门呢,你就已经听了她的枕边风,这以后还有我的位置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两个女人一场戏,夹在中间的楚胥羽左右为难。 “出去。”姚慧妩流云广袖一挥,在床边坐下,将佛珠放在鼻间认真嗅着,交回给楚胥羽,“佛珠确实是我的不假,不过这味道似乎跟之前不一样,可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让孙嬷嬷请李御医来一趟,或许他能知道个一二。” 楚胥羽望着段郁宁一眼,离开了寝宫。 姚慧妩在床边坐下,望着脸色苍白难掩恨意的段郁宁,悄然叹气道:“郁宁,现在没有男人在,我们敞开心绯谈谈。” “你为何同意了我跟楚胥羽的婚事?”段郁宁冷然问道。 “你知道红颜祸水吗?”姚慧妩打量着段郁宁的脸怔然失神,半晌才道:“郁宁,你拥有倾城之姿,世间任何男人都想得到你。可女人生得太漂亮,有时候非但不是好事,反且是祸国殃民。二十年前,我有了心爱之人,却又遇到了四皇子,便是现在的皇上。当年京城夺嫡之战,可谓血流成河,不但朝野众臣死亡无数,连无辜的百姓都牵连其中。我以为,我这一生都已经够苦的了,便将所有的希望赌在羽儿身上。好不容易盼到他长大成人,我又担心他会着迷于儿女长情误了国家大事,却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其实,本宫并非不喜欢你,而是你长得太漂亮了。如今,你已是羽儿的人,却被鹰辽齐律太子看上,五天之后要送去和亲。你若去了,羽儿的魂便没了;你若抗旨不去,亦是死路一条。” 段郁宁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绕了半天,姚慧妩无非是想她主动答应和亲,别让楚胥羽为难。 “你救过羽儿的命,又为他怀过孩子,纵然现在孩子没了,可毕竟是我楚家人。你若不愿意去,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将你留下。你先安心的养病,以后才能为我楚家繁衍子孙后代。” 姚慧妩的话,让段郁宁有丝愕然,只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她不会轻易再相信。 李御医很快便赶了过来,楚胥羽将佛珠将给他手上。李御医接过佛珠,放在鼻间闻了半晌,眉头紧蹙。 “李御医,此佛珠是否有不妥之处?”楚胥羽问道。 李御医取出小刀,取一颗佛珠切碎。乌木佛珠一切为二,李御医接着用刀挖着佛珠木心,褐色的粉末散落在桌面。手指沾了粉末,放在鼻间轻闻,李御医神色突变,“禀娘娘、七殿下,此珠内含性烈的麝香,足以致人滑胎流产。” “怎么会这样?”姚妃走向前,不解道:“此物味淡,并不是麝香的味道。” “此麝香经过特殊处理,浓郁的香味是没有了,只是老臣亦想不出是用何种方式去除麝香的香味,可老臣敢断定此物定是麝香无疑。” “此珠当年本宫未怀羽儿时便一直倒佩戴在身,况且数月前本宫曾怀有龙胎,如果此物内含麝香,本宫之前根本不可能怀孕。” 楚胥羽动用内力将其它的佛珠一颗颗捏开,木珠里面全是一块块的麝香,让人触目惊心。几块小小的麝香,便让段郁宁体内的胎儿没了。 “李御医,小榆子的病以后便麻烦你了。”楚胥羽让孙嬷嬷送客。 没有外人,寝室只留下姚慧妩、段郁宁及楚胥羽,安静的可以听到针落声。 “为什么?”一直沉默的段郁宁突然朝姚慧妩激动道。 “娘,这串佛珠可经过他人之手?”楚胥羽紧抱住冲动的段郁宁,怕她一个激动伤到了姚慧妩。 姚慧妩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没有,这根本不可能的。” “佛珠是你送给我的,如果不是你会是谁?”段郁宁激动的满脸泪痕,拼命厮打着楚胥羽,“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不是我娘做的。”楚胥羽紧抱着她不放,“孩子不仅是你我的亲骨肉,更是我娘的孙儿,她不会如此狠心的。” “姚慧妩,你不是人!”段郁宁死死瞪着姚慧妩,恨不得吃了她。激动之下,双腿间涌出温液的鲜血,束缚在楚胥羽怀中的她抓起枕头砸向姚慧妩,“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连自己的孙儿都敢下毒手,你不得好死!” 枕头重重砸在姚慧妩脸上,砸得她两眼直冒生生。 “放肆。”姚慧妩怒喝道:“本宫今天已给你足面子,别再撒泼打滚。本宫做事,向来行得端走得正,如不想要你腹中骨肉,方法多的是,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本宫没做过,便没做过,你爱信不信!” 流云广袖一挥,姚慧妩愤然离开。踏出房门,孙嬷嬷迎了上来,姚慧妩忍住怒气道:“盯紧点,别让她闹出大动静来,这事一旦捅出去大伙都吃不了兜着走。” “放开我!”段郁宁拼命掰着楚胥羽的手,不断用手肘撞着他,“我跟你再亲,也不如你跟你娘亲。” “你能不能冷静点?”楚胥羽被她打得浑身是伤,却不肯松手,“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麝香的事,一定是后卿干的。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查明的。” “后卿?”段郁宁冷笑,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是你自己分不清是非,不要什么都到后卿身上。楚胥羽,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爱上你。” 楚胥羽一怔,抓住段郁宁的手不由松了。她说的没有错,因为他的无能,才会让她吃了这么多苦,遭这么多罪。 伤人的话说出口,段郁宁便后悔了。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他偏偏一味袒护姚慧妩,连亲骨肉都没了,却对姚慧妩一句责问都没有。 “郁宁,这次的事都怪我。齐律宇五天之后便要回鹰辽,我会想办法不让你跟他离开的……” 段郁宁失望至极,冷冷打断道:“不用了,我愿意跟他走。” “你说什么?”楚胥羽愕然不解。 “楚胥羽,我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段郁宁推开他,心死如灰的躺在床上,“我相信你是爱我的,可你最爱的人不是我。齐律宇不一样,他费了那么多功夫,甚至不惜倾尽天下。比起你,他会更珍惜我。再者,我若跟他走了,你父皇便不会再追究你打伤齐律宇之事,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等去了鹰辽,在我有生之年,我可以保证齐律宇不会攻打鹫国,这对你登上帝位,是极大的帮忙……” 楚胥羽捂住她的嘴,紧张道:“郁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齐律宇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我只是累了,不再再爱只想被爱。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比起你,他会更爱我。” 154 僵尸不腹黑,腹黑起来要人命 段郁宁闭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你让我清静一下,我想休息了。睍莼璩晓”心若死了,更不会再奢望。 楚胥羽不再说话,只是想等她冷静下来,两人再敝开心绯好好谈谈。 距齐律宇离开的时候不多了,齐律宇对段郁宁势在必得,想要明景帝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段郁宁死了。后宫暂时在姚慧妩的掌管中,之前决定让段郁宁出宫的法子便是她做事不得力惹怒了主子,被姚慧妩赏了二十棍,谁知她没熬过去死了。如今明景帝已下旨将段郁宁送给齐律宇,处罚至死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唯一能行通的,便是让她得急病而死。 段郁宁一死,明景帝自然没办法了,只是齐律宇是僵尸始祖,想瞒过他并不容易。楚胥羽思来想去,只得去求姚慧妩,由她出面让李御医开一剂假死药,希望能瞒天过海。 姚慧妩虽然生气,可亲生儿子求上门,她也不想让他为难,于是勉强答应去试试。 楚胥羽打伤齐律宇,不知齐律宇太会装还是御医医术不精,姚慧妩特意派了打听了一番,据说齐律太子伤得挺重,加之有贺敏煽风点火,明景帝盛怒中。姚慧妩命下人做了点心,亲自去了御书房探他的口风。 被禁足出不得霏雨宫,楚胥羽只得施展轻功悄然离去,再次去找齐律宇。 楚胥羽一走,段郁宁便挣扎着起床,跌跌撞撞往屋外走。 暮色至,月牙自天暗黑的天边露了出来,带着冷冷的辉色。远处宫殿顶的乌鸦偶尔啼叫,凄厉不断传了过来。 跌跌撞撞的段郁宁推开门,吃力地扶住门框,才不至于摔倒。手下意识捂住抽搐绞痛的肚子,血水顺着大腿往下淌。 抬头望着黑色的苍穹,干涩的眼睛再也没有眼泪落下。皇宫短短数月,便将她跟楚胥羽山盟海誓的消磨殆尽。人生若只如初见,她便不会让楚胥羽回宫,这代价太大了。 她跟楚胥羽,终是渐行远去了。一个孩子,一条命,身份、地位,隔在她与他中间的,实在是太多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回不到最初的美好。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在她未对他彻底绝望时,还残留着对曾经的美好。 段郁宁迈开灌铅般的腿,跨过门槛往院外走去。 血水顺着大腿淌出脚根,段郁宁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物不断摇晃。费了全身力气,走过拐脚处,一道银色的身影撞了上来,挡住段郁宁的去路。 “是你?”段郁宁抬头,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打了鸡血般兴奋的银毛露出锋利的獠牙,对着段郁宁摩拳擦掌,直淌哈喇子。 “干什么?”笑她也有今天吗? “嗷……”银毛激动的嗷叫,直接扬手一掌劈晕段郁宁,将她扛在肩上飞在宫殿顶上,瞬间消失在黑夜。 银毛扛着晕厥的段郁宁,在天上极速狂飞直接离开皇城,出了京城。在京郊一处破庙停下,它一脚踏出破门,甚是粗鲁的闯了进去,连着好几次嗷叫。 残破的石佛之下,站在一道黑色的影子。风从破窗户灌了进来,黑袍猎猎起风,弥漫着一股令人心尖发颤的气息。 银毛刚一踹门进去,立即发现不对劲了。它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段郁宁放在稻草堆上,舔巴着脸往一路跪过去,抱住黑袍男子的大腿。祖宗啊,一切只是场误会,它对段郁宁很温柔的,绝对没有让她掉了半根寒毛。 黑袍男子转身,露出金色的眼眸。它低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抱大腿的银毛,嫌弃的一脚踹飞。 银毛舔巴着脸再次爬了过来,二话不说动手就脱衣服,将上半身脱得精光,露出白渗渗的干扁肌肤,两块大排骨骇人。祖宗啊,不能言而无信啊,来吧! 死灰色的指甲不断抠站胸口,祖宗救命啊。 黑袍伸手,掌心发出一股金色的光,照在银毛的胸膛。一股刺痛自银毛身上蔓延开,密密麻麻的道家咒文自体内浮现。 金光渐盛,道家咒文逐渐消失,半炷香后彻底不见。 养尸契约彻底解除,银毛兴奋的直冲黑袍男子磕头。它将晕厥的段郁宁抱了起来,甚是狗腿的献到赢勾手上。 赢勾抱过段郁宁,冲着银毛冷喝道:“滚!” “滚,我滚。”没了养尸契约,银毛獠牙直露,“哈哧哈哧”喷着浊气直乐呵,当即是有多远滚多远。滚到破门槛边时,它忍不住回头道:“祖宗,要将楚胥羽杀掉吗?他若死了,便没有跟你抢祖奶奶了。” 赢勾黑袍一甩,将它击飞十几丈开外,“没我的命令,不准碰他。”她对楚胥羽尚未心死,现在还不是时候。 金眸微敛,低头打量着怀中身体冰凉的段郁宁。成千上万年,为了他几度生死,值得吗? 它将她放在地上,低头覆住她苍白的唇,一股灵力度了进去,游走于她的体内。 赢勾,本是黄泉溟海的守护神,后来女魃堕落黄泉海,尸血浊气浸染了赢勾,让他变成了僵尸。它的灵气,跟女魃可谓同出一脉,同枝连理。浩瀚逆天的万年灵力不断在段郁宁体内游走,将她体内的封印冲破开,一股至阴的真气如决堤的潮水,铺天盖地袭卷而出。 收了灵力,赢勾静坐在破庙大殿之内,长着死灰色指甲的手放在段郁宁胸口,冷笑中露出锋利的獠牙。 门“砰”一声撞开,一道月牙色的身影飞了进来,负手站在破殿之内,“哟,刚解决完楚胥羽,你出又来捣乱了。” 赢勾冷冷道:“若再不来,你的心脏便要被我取出来喂狗了。” 齐律宇见赢勾的手搁在段郁宁高耸的胸部,当即怒道:“手下败尸,再不将你的爪子挪开,本宫便剁了喂狗!” 赢勾将手收了回来,“你若要打,我随时奉陪,只是你的心放在段郁宁身体里,你确定现在打得过我?” “你个贱尸,竟然敢垂涎自己的主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妖孽绝美的脸,嘴里却吐出肮脏不堪的话,不禁让人大跌眼镜。 “垂涎?”齐律宇的话,并没有让赢勾生气,“论武功,我不比你差几分;论长相,我虽没有应龙俊逸,胜你却是绰绰有余。别忘了,三界之内,你丑的人神共愤,哪怕换了多少张人皮,都改变不了你丑陋不堪的事实。段郁宁就是随便找条狗嫁了,估计那狗都比你长得好看。” 赢勾向来沉默寡言,毒舌起来却是能要僵尸命。 “靠之!”被赢勾踩到痛处,齐律宇气得獠牙尽露,妖孽的容颜被撕裂开,露出原来不堪入目的长相,锋利的爪直取赢勾的喉咙。 赢勾身形一闪,避开窗边,吐了,“呕……” 齐律宇被赢勾夸张的动作气得满脸黑线,招招带着杀意,志在取赢勾的性命。这只畜生,他自己也是僵尸,满脸腐肉能比他好哪里去。 雁门之役,后卿被段郁宁生死间破封印而出的灵力灼伤,修养两年才复原。如今他将心脏放在段郁宁体内,自身灵力便削弱了一大半。赢勾自天神堕落成僵尸,骨里子却残留了天神的清高,不愿吸血人类的鲜血,灵力自然增长缓慢。可自雁门之役受伤之后,赢勾返回黄泉溟海沉睡,疯猜地吸食黄泉溟海无穷无尽的怨气,加之大肆吸食妖怪及其他僵尸的灵力,赢勾的灵力疯狂剧增,与后卿不分上下。 齐律宇心生狭隘,狂躁之心渐露,然而赢勾却并不担心。段郁宁虽投胎肉身凡体,可终归是僵尸,迟早有一天会恢复身份。于赢勾而言,定然是越早越好,只是现在段郁宁并不愿意做僵尸,可齐律宇却不一样。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越是得不到段郁宁,后卿对她便越是狂热,可女魃却对他唾弃不已。他唯一的机会,便是让投胎人间的段郁宁爱上他,所以在段郁宁未爱上他之前,他是不会让她变成僵尸的。否则一旦段郁宁变成僵尸,恢复之前的记忆,依她对后卿的厌恶,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女魃与赢勾,皆是僵尸始祖,实则赢勾变成僵尸之后对女魃心生爱慕,加之女魃长眠于黄泉海,赢勾千万年来守候在她身边,两尸实则是主仆情谊。 女魃一旦变成僵尸,必与赢勾联手,将后卿打得飞灰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后卿意在杀赢勾,却怕庙中的段郁宁染了尸煞之气变成僵尸,它出手仍有顾忌,而赢勾早已算到它的意图,正是巴不得段郁宁染了尸煞之气变僵尸。 一切都是后卿做的,与它无关。僵尸不腹黑,腹黑起来要人命。 万年怪物,两只僵尸都不傻,后卿先收了手,“停!我们现在不能打。” “你觉得,在你做了这么多事之后,我会放你一条生命吗?”赢勾面无表情。想不到,当然做事不顾一切的后卿,如今却有了顾忌。 155 糊涂一时 赢勾放肆的话,有损后卿的尊严,下不来台的他“呸”一声,说了些有辱斯文的话,“放屁,老子从没怕过你这只烂僵尸,只是不想让楚胥羽渔翁得利而已。睍莼璩晓我们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却让楚胥羽得了大便宜。” 后卿露出妖孽的笑容,朝面瘫的赢勾嘲讽道:“装了几千年假正经,不累吗?你一直对段郁宁有企图,只是没胆量明说而已。”一只奴才僵尸,竟敢垂涎自己的主子,该死! “滚!”后卿的话,让赢勾黑了脸,杀意渐起。 “咱俩与其打得头破血流,倒不如先解决到楚胥羽,咱俩再来个单打独斗,谁若赢了她便归谁,如何?” “无耻。”贱者自贱。 “装什么清高呢?”后卿嗤鼻,笑道:“你在她身边几千年,闻着她诱人的体香,难道不会冲动吗?” 赢勾冷然斥道:“我没你下流。” “是没我下流呢,还是……”后卿怀疑的目光落在赢勾两腿间的胯部,“你压根就不行呢?” 赢勾身影一闪,一团金色之光照在段郁宁身上,生成结界将她包裹住。锋利的指甲直锁后卿的咽喉,两道身影在破庙中打了起来,紫黑色的尸煞之气弥漫。 两只万年魔尸,一招一式间皆是惊天地泣鬼神,石佛在震动间化为飞灰,横梁残砖纷纷往下掉,破庙瞬间轰然倒塌。 尸魔的动作快若闪电,片刻间已经风云变色斗转星移,山崩地裂海啸雷鸣。庙宇在凌厉的尸气中化为灰烟,黑影闪动,一掌击向月牙色影子。 后卿只觉得胸口一麻,而赢勾的指甲已近,他忙使出十成的灵力一掌,逼退赢勾数步。左手弯如勾,一个转动,只见守护着段郁宁的金色结界之内,飞出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直直击进后卿体内。 “怦……怦……”斗转星移般的浩瀚灵力自心脏涌了出来。 “贱僵尸,你若要打,本宫奉陪到底。”黑丝飞扬,锋利獠牙从嘴角长了出来,暴戾之气渐露无余。 赢勾跃回段郁宁身边,将她抱在怀里,飞到夜空中,“恕不奉陪,你还是滚回鹰辽乖乖做你的太子。至于她,我自然会照顾你,不劳烦你。不属于你的,终归不属于你,劝你最好别妄想再控制她。” 着了赢勾的计,后卿气得肺都炸了,可两尸实力不分伯忡,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损人不利己,这种不划算之事,除了对段郁宁失常之外,后卿从来不做。 他忍了上万年,再忍个一年半载未尝不可。段郁宁迟早是他的,赢勾必须死! 后卿朝赢勾露出魅惑的笑容,“来日方长,你做初一,我便做十五。”段郁宁,先让他养几天,只要她不跟楚胥羽一起,便不足为患。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赢勾面无表情,抱着段郁宁消失在空中。 深夜,寂静的街道,偶尔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赢勾抱着段郁宁走了几条街,找着一家医馆,耐着性子踹了几十次门,屋里才传出动静。深更半夜被吵醒,老大夫嘀咕着,手脚不灵活的开了门。 刚一抬头,见着一身黑袍的男人,老眼晕花的大夫还以为大半夜见鬼了,吓得两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彼时赢勾已收敛了体内的尸煞之气,金色的眼眸一眨一开已是黑色。 不顾大夫的阻止,赢勾径直抱着段郁宁往里面走,“她流产失血,你救救她。” “不行不行,我已经打烊了。”这年头世道乱得,见他五大三粗身材魁梧,满身杀气怪骇人的。 赢勾扔了锭银子过去,面瘫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够大夫几天的出诊费。见他虽满身杀气,神情间却非常紧张怀中晕迷的女子,应该不是坏人。收了银两,大夫让赢勾将段郁宁安置在客房,给她把脉之后便开了药方捉药,让赢勾去厨房煎药,自己留在房间给段郁宁施针。 赢勾坐在灶房前,拿着柴往炉里扔,生了半天火也没着,反倒将自己薰得黑头土脸。这不是僵尸干的活,赢勾将灵力运力掌心,猛地将柴火击了一掌,青烟冒了几缕,没一会便着了火苗。 火之女魃,灵力中带着烈性,用来生火做饭倒是极好的。 煎药这等事,赢勾是第一次做,摸索了半天总算熬了碗黑乎乎的药汁,端了过去。 赢勾没有找错人,大夫倒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他使出浑身解数给段郁宁施于针灸,总算将她将鬼门关拉了回来,冰凉的身体有了丝温度。 “小伙子,你可是粗心了,她滑胎引发血崩,差点连命都没了。我给她施了针灸,血是止住了。她体弱至极,这药对她有点猛,吃完后身体可能会不适,你得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照顾。”老大夫嘱咐道:“我就睡在隔壁,有事唤一声就行。” 赢勾点头,关上房间端起药,一勺勺喂进段郁宁嘴里。段郁宁意识不太清楚,连吞咽的动作也反应不来,药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流进脖子里…… 放下手中的碗,赢勾将她扶起来半躺在怀中,捏开她的下颌慢慢喂药,细心用手袖擦着嘴角的药汁。 好不容易喂完药,赢勾一直守在床边,打量着段郁宁苍白无血色的脸,怔然失神。黄帝对众仙尚能做到有情有义,为何却对自己的义女如此残忍。他明知女魃跟应龙两情相悦,却是天不遂神愿,误了终生。英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或许黄帝对女魃的宠溺,才会爱屋及乌,想让失了女魃的应龙重新开始,才会许了他跟雪奴的四世情缘,殊不知阴差阳错的缘分,并非真的爱情。雪奴,只是应龙失了记忆时,女魃的替身而已。 天下苍生的颠覆,皆因黄帝的一时糊涂,女魃的执迷不悟。 赢勾悄然叹息,只愿这一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这个世界,只要她愿意将心分开点一丁点,便会发现爱她入骨的,从来都不缺。 156 太不庄重了 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让段郁宁痛苦难忍,一会冷的直打哆嗦,一会热得汗水直流。睍莼璩晓 赢勾取了手帕,擦着她额头的汗水,起身走到隔壁将盖在大夫身上的被褥取了过来,往段郁宁身上盖。 “你……”大夫郁闷的直吐血。这这这……这都是什么世道啊,简直是白眼狼啊,他这把老骨头挨不得冻。 赢勾扬手,一银锭子自衣袍之内掉了下来,重重砸在床板上。 大夫捡起银子,欲言又止,却终是抱着银子缩成一团闭眼睡觉。 给段郁宁加了三床被子,捂着严严实实,赢勾这才算放了心,谁知段郁宁连连作呕。他不得不掀开被褥,扶着晕迷的她坐了起来。 “呕……”来不及趴下,段郁宁脑袋一歪,嘴巴一张“哇哇”几声,吐了赢勾一身。 刺激的秽物,熏得赢勾满脸黑线,气得连手都在的发抖。不知是她作孽,还是他欠孽? 一翻挣扎,屏住呼吸,赢勾用衣袖擦干段郁宁嘴角的秽物,让她重新躺回床上。没了衣服换洗,赢勾本想让银毛去偷套换洗衣服过来,可一向习惯了清高,便不愿意让只废柴僵尸看自己的笑话。他耐着性子将地上的秽物打扫干净,在大夫家随便找了套衣物换上。 赢勾身体魁梧,大夫的衣服穿在身上,四肢露出大半截,打着补丁的衣服绷得紧紧的,裹不住结实的肌肉。 闹了一夜,窗色泛着丝亮光,已是东方鱼吐白,退烧的段郁宁总算安静地睡了过去。赢勾在段郁宁身上设了结界,可谓是生人勿近,僵尸绕道,这才放心离开。 飞出医馆,街上溜达了两圈,赢勾用死灰色的僵尸爪子撬开木板,进了裁缝铺。活了上万年,却是生平第一次偷东西,赢勾着实有些鄙视自己,羞耻心让他不敢多拿。他给自己选了套灰色的粗布衣,然后给段郁宁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留了锭银子便飞回医馆。 换好衣服,天色已亮,赢勾见段郁宁脸色绯红,呼吸困难,于是去踹大夫的门。 大夫打着哈欠起身一次,当即冷汗了,“小伙子,她的烧已经退了,你还给她盖三床被子,就算活神仙也得呼吸困难。你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的妻子?”这是人之常识啊,常识。 赢勾满脸黑线,掀掉两床被子。 晌午时分,晕厥的段郁宁悠悠转醒,她睁开沉重的眼皮,茫然望着头顶破了洞的蚊帐,脑海一片空白。 她的苏醒,让赢勾甚是高兴,可千年冰山脸上刚泛出一丝笑容,随便便严肃起来。千万年来,对着怨气冲天的黄泉海,看惯世间的生灵涂炭,沉重不堪的心已不知何为喜怒哀乐,甚是不知该如何去笑? 在她面前笑,会不会太不庄重了? 赢勾收起笑容,面对瘫地打量了段郁宁,移开冷冷的目光。 “这是在哪?”段郁宁费力地动了动唇。 “医馆。”赢勾言简意赅。 “银毛呢?”那只吃里爬外的畜生。 赢勾面无表情,“滚了。” “你想干什么?”段郁宁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是浑身无力。 赢勾下意识想伸手扶她,可手刚到半空却收了回去,“不想干什么。” 段郁宁不再说话,闭眼休息。 房间寂静,赢勾试着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得闭眼休息。 大夫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朝赢勾道:“小伙子,你妻子的药老夫已经煎好了,凉了之后你喂给她喝,记住喝药前先填点肚子。” 妻子?之前段郁宁晕迷时,赢勾不觉得尴尬,可现在却只想废了他的嘴。 大夫将药放在桌上,叮嘱道:“病人得吃清淡点,灶房有熬好的粥,你自己去盛。粥跟药要间隔一刻钟左右。” 赢勾轻咳了声,点头。 “你已经守了她快一天一夜了,茶饿不思滴水不进的,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见他傻坐着跟座石头似的,大夫不禁唠叨了两句,“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你说你细心吧,自己妻子流产了都不知道,若再迟些连命都没了。你说粗心大意吧,却是衣衫不解照顾她,不吃不喝的让人感动……” 赢勾打断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大夫一拂袖转开离开,生气道:“好心当驴肝肺,你自己看着办吧,生死由命。” 赢勾小心瞧了眼段郁宁,紧闭着眼睛压根没理他。 “将药喝了吧。”赢勾尴尬的端起药,站在床前。 段郁宁睁开眼睛,讶然道:“你带我看大夫?” “不看你会死掉。”赢勾动作僵硬地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半躺在床上。 段郁宁接过碗,将苦涩的药喝下。茫然打量着四周,段郁宁问道:“为什么要带我离开皇宫?” “你不离开,会死的。”赢勾漠然打量她一眼,“反正,你不是正想离开吗?” “你让银毛掳我来,不会想逼我做僵尸吧?”段郁宁将药碗递了他,手抖的她用了些劲,却愕然发现被后卿废掉了功力回来了,她愕然道:“我的武功,不是被齐律宇废了吗?” 赢勾解释道:“他并没有废掉你的武功,只封印了而已。” 段郁宁问道:“是你解开我的封印?”也对,三界之内有能力跟后卿抗衡的,唯有赢勾了。 赢勾点头。 “为什么?”段郁宁不解道。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让后卿得逞而已。” 提及后卿,段郁宁的眼眸闪着深深的厌恶与憎恨,忍不住咬牙道:“那个王八蛋,总有一天我会将他大卸八块。” 她熟悉的目光与神态,总算让赢勾松了口气。后卿的心脏从她体内取出之后,并没有对她产生影响。 过去那个爱憎分明的她,终于回来了。只是,没了后卿的束缚,她是否会回到楚胥羽身边? 她与他,命中注定无缘无分,无论她用尽何种手段,他的心始终都只属于另外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绝不可能是段郁宁,她唯有放手才能活得快乐。 157 陪着你 转眼间,段郁宁在医馆住了十来天,算是做了个小月子。睍莼璩晓赢勾不会做饭,不过却甚是注意她的饮食,完全按大夫的吩咐,花银子在饭馆买回来。 “小娘子,你丈夫可真是爱你。”大夫给段郁宁针灸,见她傻傻的发呆,便随意跟她聊了起来。 段郁宁不解,“嗯?” “他虽冷着一张脸,不会做饭,不过却很舍得为你花钱。看你们的穿着,家境应该不太富裕,可他却餐餐到酒楼给你点滋补的饭茶,花费都不少呢。老夫见他每次都只买一份,自己连馒头都舍不得吃一个呢。你瞧瞧他,短短几天时间憔悴了许多。” 段郁宁满脸黑线,“……”僵尸需要吃饭吗? 见她闷闷不乐,大夫问道:“你还因流产之事在怪他吗?” “大夫,大堂好像还有许多病人等你看诊呢。”段郁宁好心提醒道。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大夫一拍脑袋,叮嘱道:“你身上的针一刻钟后便可以拨了,到时我再进来。” 大夫前脚刚走,面瘫赢勾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三菜一汤很是丰盛。将菜饭摆在段郁宁面前,赢勾见她坐在床上不说话,便道:“吃吧。” “没见我脑门上插着针吗?”段郁宁没好气道:“让我怎么吃?”真不知道僵尸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想找她说话随便聊点什么都可以,每次非得这样? 赢勾身姿笔直坐在椅子上,“那一会再吃。” 段郁宁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你掳我出来,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赢勾的答案一如既往,“只是你在皇宫寸步难行,想带你离开他而已。” “然后呢?”段郁宁深呼吸,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赢勾老实回答,“没有然后。” “神经病!”段郁宁骂道。 赢勾沉默半晌道:“你现在自由了,想回去也好,不回去也罢。” 此话一出,段郁宁满腔的怒气反而消了。眼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她犹豫半晌道:“我走之后,齐律宇有没有为难……为难明景帝?”以楚胥羽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后卿的对手。 “段榆忠心护主,不肯随齐律宇去鹰辽,他抗旨投井,尸身三日之后才找到,被井水泡得面目全非,认不出来。”赢勾语气平淡,黑色的眼眸打量了眼怔然失神的段郁宁,“齐律宇得知段榆之死,并没有为难明景帝,翌日便起程回鹰辽。” “他走了?”段郁宁震愕道:“不可能,他的心脏还在我身体里。”尼玛,他走了,心脏该怎么从她身体取出来。 “在你晕迷之时,后卿已经将心脏取走了,他已经不能再控制你了。” “你……”段郁宁不解道:“之前为什么不说?”难怪这几天似乎平静了许多。 赢勾道:“你没问。” “……”段郁宁晕死。他是故意忽悠她,或者真是缺根筋? 两人再次沉默,大夫进屋将针她脑袋上的针一根根取掉,“你的小月子已经做完了,病亦痊愈了,我已无药可开。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可以离开了。” “谢谢大夫。”段郁宁点头,“这段时间麻烦你的照顾了。” “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职责,无需多谢。你该多谢的是你的丈夫,这段时间他寸步不离照顾你,这种绝世好男人很少了,好好珍惜。”唉,这两夫妻得冷战到什么时候,他这个局外人都看不来去了。 段郁宁尴尬的瞅了眼赢勾,却见他面无表情,连个解释都没了。她咽下心头的不痛快,彼此心照不宣,并没有捅破这层纸。 真是奇怪,赢勾将她从皇宫弄出来,而且委身照顾她这么久,不可能对她一点要求都没有。 赢勾从衣袖之内掏出一片金叶子,扔给了大夫,“这段时间的诊金跟药钱。等吃完饭,我们就走。” 大夫离开之后,赢勾朝段郁宁道:“吃饭。” “吃!”段郁宁没好气道:“吃吃吃,你每次除了让我吃,还能让我干什么?”他说句别的话,会死! “……”他只是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她在黄泉海沉睡千数年,每一世苏醒之后跟他说过的话,连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段郁宁取过筷子,低头吃饭,“是你逼着后卿将他的心脏从我体内取出来的?” “嗯。”赢勾淡然道。 “你不是打不过他吗?”段郁宁讶然。 “那是以前。”赢勾不动声色解释道:“僵尸都会变的。”她在后卿手上受过一次伤,他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段郁宁想想也是。他们都是尸魔,弹指尖能让人间灰飞烟灭,道行深浅非人类能想象。 “离开医馆,你打算让我去哪里?”段郁宁继续吃饭。 “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赢勾再次重申。只要她快乐,他便足矣。 “如果……我要回去呢?”段郁宁胸口一紧,呼吸顿痛。 “……随便。”赢勾沉默片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要回去?” “他……有找我吗?”明明做了决定,为何仍会动摇。 赢勾的心渐沉,“你希望他找你,还是不找你?” 段郁宁别开脸,“如果我去别地方,你会跟着?” 赢勾仍是面无表情,“你想我跟着,我便跟着。” 段郁宁沉默,半天才道:“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但是不跟你回黄泉溟海,也不做僵尸,你有方法让我变强吗?此后决不受任何人欺负。” “你要得天下?”赢勾眉头微蹙。 “我只是不想再让任何人欺负,哪怕是后卿。”她受够了,再也不受人掣肘。 “若想要变强,无外乎有两种方法,一是万事靠自己,二是借助他人之力变强。你现在的行为便是前者,而后者皆如帝王、部落首领、武林掌权等,不知你想要哪种?” 段郁宁自问没有野心统一天下,而除了武功之外她再无别的本事,于是便道:“我对权术没有野心,只是想在武学有所修为,称霸一方。”再也回不去了,既然他选择了权术,她便选择江湖,从此各安天命。 158 僵尸收徒 离开医馆,段郁宁买了一匹快骑,日夜兼程远离京城。睍莼璩晓 有些事,哪怕再如何嘴硬,也是瞒不过自己的心。无数个日夜,他总是出现在她的梦中,扰乱她稍微平静的心湖,醒来时湿了枕巾。 再走慢点,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放下一切自尊回到他的身边。 曾经,她那么拼命,只为了留在他身边;而现在她如此狼狈的逃,只为了拼命忘记他。 她不知该去往何处,只是想着离他越远越好。 漫无目的地策马奔腾半月,段郁宁在深山老林下马,倒地草地上喘息。一道黑影绰住头顶上方,段郁宁睁眼一看,是阴魂不散的赢勾。 “我不想再走了,以后就留在这里吧。”远离尘世,对她再好不过了。 赢勾黑袍一挥,不远处的土坳出现座简单的木屋,屋前有座池塘,旁边有块篱笆菜园。 “你会养鱼种菜?”段郁宁问道。 “……”赢勾满脸黑线,“我以为你会,所以……” “……”她远离尘世,就为了养鱼种菜? 段郁宁起身牵着马走了过去,将马系在木桩上,推开木屋门一看,是个简单舒适的两居室。在厅内桌边坐下,段郁宁问道:“你之前答应教我武功,需要我拜师吗?” “不需要。”赢勾在旁边坐下,给她倒了茶水,端起来刚要递给她,便又觉得不妥,于是放在自己嘴边喝了下去,却品不出任何味道。战神杨戬异界游 段郁宁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说。” “无利不起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赢勾想了半天才道:“神仙无聊时亦会抬胎下凡,僵尸亦是如此。我在黄泉溟海住了几千年,日子实在没趣,于是到人间来了,想顺带找个接班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求你的。” “这么说,你仍想将我变成僵尸?”段郁宁不解道:“到底为什么?先是你,然后是后卿,为什么都来找我?”如果没有这两只尸魔,她的人生或许截然不同。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实。 赢勾终始不愿意漏露天机,“迟早有一天你会懂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段郁宁晕死,趴在桌面上,不愿意再跟他说话。 赢勾衣袍一挥,桌面突然多了把女魃泪。段郁宁愕然,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将女魃泪紧握在手中,“你怎么得来的?”走得匆忙,将它留在皇宫了。 上古灵器,认主的女魃泪握在段郁宁心中,跳动了两下。重新跟主人重逢,女魃泪亦是相当兴奋,剑身泛着火焰般的色泽。 “让银毛取回来的。” “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段郁宁拔剑出鞘,一遍遍擦着剑身。在涩之戒 赢勾问道:“你很急?”也对,她天生是急性子。 “没有,只是问问而已。”人生突然间没了目标,段郁宁一片茫然,只是不想日子过于清闲,否则会胡思乱想。 “随时都可以。” “那就明天吧。”段郁宁只是想给自己找事做。 “两年之后,江湖会举行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选出新的武林盟主。如果你能当上武功盟主,便能统一武林各派,到时连朝廷都会忌惮你三分。若能让各派臣服于你,想要一片江山并非难事。” 段郁宁木屋住了下来,一天除了练武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似发了疯般,从早上练到晚上,困得倒头就睡,并没有多余时间想东想西,有时修炼内力时会连续几天不吃不喝。 两年,赢勾学会了做饭、种菜、洗衣服,而银毛亦只一只飞尸,修炼成魃。它不再惧怕阳光,没事便跑到木屋给赢勾劈柴挑水,到菜地捉虫浇水,拍赢勾的马屁拍得不亦乐乎。 段郁宁倒也没客气,但凡银毛出现,便要拔剑与它一较高下。两年来,赢勾没少在段郁宁身上下功夫,他将人类武林各派所长学了个通,再一招一式教给她。段郁宁倒也争气,尽得赢勾真传,武功在短短两年时间内精进不少。她自学道家法术,继而拿银毛练剑,将它打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滚。 武林大会即将举行,赢勾给段郁宁创了个名派,名字想了几天也没想好,最后实在没着了,住在的地方叫莫山坳,于是取名莫山派。莫山派没有徒弟,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弄了三张武林大会的请柬,一并让银毛充数,凑成三人一块出山去洛坍参加武林大会。嫂子别这样 段郁宁将所有时间放在修炼武功之上,她以为两年时光会将楚胥羽忘得一干二净,谁知刚一出山,他的消息便铺天盖地传来。 短短两年时间,太子终是被废了,楚胥羽虽没被封为太子,却是明景帝身边最得意的皇子,而姚慧姚被策封为皇后。明景帝的身体自两年前便每况愈下,许多朝政之事交给楚胥羽处理,而楚胥羽利用手中权利,终于是将萧氏一党连根拔除。萧丞相一家被满门抄斩,而贺敏被打入冷宫,没多久便病死了。 离武林大会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段郁宁跟赢勾一路走马观花,沿途听到不少有关朝廷的事。 在一家山间茶棚歇脚,段郁宁点了壶茶,可滚烫的茶水斟满之后漏了出来,洒在指尖却浑然不知。赢勾看在眼中,心中却颇不是滋味。明明已过去两年,可她却非但没有忘记他,反而将一切放在心底,如陈年的老酒越酿越浓。 “啊……”待缓过神来,段郁宁的指尖已烫的发红。 将茶壶放下,段郁宁望向山间的远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没了她之后,他过得如鱼如水,一步步朝着权术的顶端而行。 不远处,茶棚老板娘逗弄牙牙学语的婴儿,笑容甚是幸福。孩子刚满周岁不久,长得肥嘟嘟甚是可爱,嘴巴里淡怕吐着泡沫。 两年前,足以沧海桑田、物似人非,他似乎早已忘记她,娶妻生子? 她自以为,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到头来却是可笑至极。能忘记的,只怕唯有他。 159 僵尸的威胁 武林大会,天下总共有一百零八个门派,莫山派名不见经传,被安排在偏僻的角落,三个人挤一间厢房。睍莼璩晓与两只僵尸共处一室,段郁宁心里不舒坦,不过想到自己女扮男装,且此次武林大会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洛坍的所有房间皆爆满,连山下的客栈也没有多余房间。 银毛的一头银发过于噱头,段郁宁给它买了顶帽子包住头发,恨只恨那绿幽幽的眼珠子,怎么都改不了。 “有办法将它的眼睛变成黑色吗?”段郁宁踢了不中用的银毛一脚,转身问赢勾。 赢勾轻描淡写道:“抠出来换对狗眼上去。” 银毛吓得一抖,顿时捂住眼睛,再次摊开手中眼睛黑亮黑亮,水汪汪的诱人。 “今晚给本掌门睡地板。”段郁宁再次踹了他一脚。皮痒的家伙,找揍! 有赢勾在,银毛如受虐的小媳妇般,委屈的低着头,不断对着手指圈儿。 “这次武林大会,不仅武林各派参加,连天师道跟驱魔也来凑热闹了,你们最好别乱走。”为避免麻烦,段郁宁在房间设了结界,防止尸煞之气扩散。 段郁宁不止给两只僵尸贴符纸,还戴了块半边脸的狰狞青铜鬼面具。赢勾贵为尸魔,自然不会让区区人类委屈自己,段郁宁前脚刚出房门,他后脚便带着银毛去了茅山派的房间。 彼时茅山派的掌门正坐在浴室的大木桶泡澡,突然间一黑一银的身影平空出现,站在浴桶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末世之军人 赢勾灵力强大,万平瞬间浑身动弹不得,一股寒冷自脚底涌出。他记得眼前的这两只僵尸,黑袍者是僵尸始祖赢勾,而另外一只银毛,断魂坡跟雁门都是它可恶的影子,若非它从中搅局,他便能取回茅山派的女魃泪。 有祖宗撑腰,将堂堂茅山派掌门逼得失了心魂,向来惧怕道士的银毛可谓是底气十足,只见它向前一步,眼睛往下一瞅,盯着舞万平身体的某个部位,啧啧摇头。不行啊,不行啊! 混迹人间几年,银毛好的没学到,打击人的本事没学了个透。 被银毛一嘲讽,舞万平心里憋着一股火,士可杀不可辱,偏偏自己没有过人的本事,若论单打独斗没法赢一只旱魃,更何况旱魃身边还有一只绝世尸魔。今日,只怕在劫难逃! 银毛围着浴围打转,将身体不能动弹的舞万平看了个精光,一脸卑鄙的摇头,“不行啊,不行。” 舞万平气得满脸青筋,恨不得将两只僵尸碎尸万段,可身体却情不自禁打颤。 “我对人类不感兴趣,更没想过要灭亡人间。”赢勾锐利的眼眸打量了眼舞万平,如锋利的刀刃在他身上凌迟,“武林大会,我不想看到天师道及驱魔族人,你们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冷汗自舞万平额前渗出,“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三只僵尸始祖现世,本以为人间大难将至,可这三年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女配重生记 “吼……”银毛锋利的指甲抓住浴桶边缘,突然间现出腐烂狰狞的脸,喷了舞万平一脸口水,“废话,你耳朵聋了没听到祖宗的话?滚!再不滚,老子灭子你茅山派!” “我不是后卿,对人间不感兴趣。”赢勾身形一闪,消失在浴室,“明天早上之前,若你们还没有离开这里,后果自负。” 祖宗一走,银毛跟着消失了。 舞万平身体一软,倒在浴桶之内。神情严峻的他,半晌才缓过神来,手脚禁不住打颤,哆嗦的穿好衣服。祖师爷有训,茅山派以除魔降妖为己任,可弟子无能,未能除尽天下僵尸,反倒受了僵尸威胁。 雁门之役,三只僵尸始祖毁天灭地的斗争,让人触目惊心,不敢轻举妄动。僵尸性烈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它们及有可能做出血洗武林大会的事,可纵然举天师道及武林人士的全力,亦无法歼灭僵尸。当前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能拿鸡蛋碰石头,否则那两只僵尸指不定会胡来。 当天晚上,舞万平暗中跟其他天师道的名派及驱魔族人商量了一番。出席武林大会的,皆在三年前去过雁门诛尸,在未弄清楚赢勾的意图之前,他们并敢轻易出手,可就此离开未免违背祖训弃天下苍生于不顾,若是传出去会遭天下的唾弃。 一番谨慎权衡之下,以舞万平为首的天师道连夜向现任武林盟主刘毅天告告辞,说是北方突然出现大批量为祸作歹的僵尸,要连夜赶往诛尸不得不退出武林大会。无限播放器 术业有专攻,天师道虽然会武功,却重在道门法术,较之武林门派而言,武功自然不入流,参加武林大会纯属凑热闹。天师道的退出,刘毅天挽留一番之后便作罢,并没有放在心上。 随着天师道各派相继退了武林大会,驱魔族亦随之离开,不过他们并没有洛坍,而是在山脚下找了几间民房住下来,静观其变。 翌日一早,段郁宁起床,只见打地铺的银毛呼啦呼啦打着鼾,哈喇子流了一嘴角。打量了几眼房间,没见着赢勾的踪影,段郁宁叫了银毛几次没醒,直接踢了他一脚,“起来。” 银毛被吵醒,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习惯性的奉承道:“祖***,你想吃什么早饭,孙儿给你去弄。” “……”段郁宁满脸黑线,“再敢叫我奶奶,信不信我将你脑袋割下来。”它叫赢勾祖宗,叫她祖***,岂不会将她跟他跟赢凑成一对了。 此时的段郁宁并没有往深处想,此祖奶奶,非彼祖奶奶。 “掌门。”识趣的银毛立即改口。 “僵尸晚上需要睡觉吗?”段郁宁心情不爽,客气的让它打地铺,它倒还真客气了。 “入乡随俗,得跟上人类的生活习惯。”不再惧怕阳光,银毛心里美滋滋的。 段郁宁晕死,它这是想做人类想疯了吧。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160 僵尸的春天 到洛坍的第三天,举行武林大会次序抽签,银毛自告奋勇替掌门抽签,可它却偏偏手贱抽了武林之首——少林派。睍莼璩晓一群光头和尚,武功却不是盖的,光是十二罗汉阵都让人吃不消,更何况少林方丈武功非凡,想着都让人肝颤。 段郁宁冷眼横眼银毛,继续盘腿坐在床上,“谁抽的,谁去打。” 银毛欲哭无泪,祖奶奶太坏了。哼,不就是一群秃驴嘛,谁怕谁! 段郁宁问了句,“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都有什么人?” “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峨眉、崆峒、武当、点苍……”八卦的银毛顿时来了兴趣,扳着手指数了几个来回,“除了鹫国武林各大门派之外,连琉璃国及鹰辽的帮派也派人参加了,总之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嗷,人类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一个个洗干净脖子等它来摘吧。 “奶奶,如果我将他们全打趴了,武林盟主是你做,还是我做?”银毛一时得意,忘了形。 段郁宁冷然反问道:“你说呢?” 银毛顿时蔫了,“……”它就知道! “没事出去,别打扰我修炼。”段郁宁下了驱逐令。 得令的银毛出去溜达,四处打探敌人虚实。转到南院戊戟派住的厢房时,银毛的身体僵住了,半晌才匆匆转头消失了,屁滚屁流般回了房间,“奶奶不好了,我们遇到敌人了。” “怎么了?”修炼的段郁宁不悦道:“总是毛手毛脚的。” 银毛急了,“戊戟派有个高手,只怕我们打不过啊。”明末巨盗 “戊戟派?”段郁宁睁开眼睛,不解道,“中原武林,好像没有听过这个门派。” “孙儿特意打听了一番,戊戟派不是鹫国的,而是鹰辽的一个门派,据说这个门派武功奇特,跟中原武林很是不同。” “再特殊也是人,别忘了你是僵尸,刀枪不入怕什么。”挨刀挡剑的事,肯定是它干了。 “他们里面也有僵尸,而且灵力不在祖宗之下。”这才是让僵尸害怕的。 段郁宁愕然,半晌才道:“是后卿?” 银毛神情凝重,狠狠点头。 后卿销声匿迹两年,如今突然出现在武林大会,是何意图?想着跟后卿的新仇旧恨,段郁宁问道:“后卿为何一直跟我过不去?” 银毛笑得猥琐,“它是只好色僵尸,玩腻了人间的女人之后,自是垂涎***美色。” “说人话!”段郁宁眼色一冷,“别忽悠我。” 银毛伸出双指对天发誓,“奶奶,孙儿说的都是真的。” 段郁宁怒道:“放屁!” “孙儿不能说,否则会死得很惨。”银毛紧捂住嘴巴,见段郁宁用杀僵尸的眼光瞪着自己,忙道:“奶奶不急,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了,天机不可泄露。” 去它的天机不可泄露!等着,赢勾不说,银毛不说,迟早她会知道的。网游之逆写神话 “后卿他既然来了,便尽管放马过来。”练了两年的道术,论道法她自问不比茅山派差,更何况有赢勾跟银毛这两只闹事僵尸也不是吃素的。 祖奶奶底气十足,银毛的腰板顿时硬了,打算找祖宗商量去。 武林大会于第二天准时开场,一百零八个门派,分两天才能打完初赛,莫山派对阵少林派是在第二天的第九场。随着武林大会的进行,山下的生意异常火爆,尤其是赌场生意,大至赌馆小至街头小巷,赌各派胜算可谓是赌的晕天暗地。银毛不知从哪偷了一千两银子,连跑了几个赌档去豪赌。 莫山派对少林派,赌注可谓是一边倒,百姓们全买少林派赢,赌率是一比一百。银毛将沉甸甸的银子砸了过去,“老子出三百两,买莫山派赢。”额滴个乖乖,将三百两变成三万两,这钱可真是好赚。 一旁的赌徒好心提醒道:“小伙子,你可要想清楚啊,少林派可是泰山北斗,莫山派是个啥,我们连听都没听过。” 银毛一听,立即再加了二百两,“莫山派。” “……”众人无语。 比赛那天,银毛起了个大早,四平八稳地坐在莫山派的掌门位置上,得瑟地跷着个二郎腿,端起茶杯品尝了口。呸,什么味道都没有,刘毅天这老头可真是抠,连茶叶都舍不得多放几片。 大赛第一场,长沙帮对萧山派,各派出一门弟子在擂台上打了半个时辰才分出胜负,一招一式跟耍猴似的,花拳绣腿看得银毛晕晕欲睡。 擂台上一场场比赛不断举行,银毛围着偌大的擂台转了个圈,戊戟派的掌门之位坐着光头喇嘛,旁边站着十几名身穿红色袈裟、头戴鸡冠帽的弟子。[吸血鬼骑士]帝王恋歌 继续往前绕圈,银毛贼溜的目光停在人群中一名面如冠玉的少年身上。少年身材不高,皮肤白皙细腻,约是十三四岁的模样,正不断跃着身体向擂台上张望,旁边跟着个小厮,两人亲昵地挽在一起。 女扮男装?银毛的目光甚是锋利,停留在两人光滑的脖子上,没有喉结啊,真是坑爹。 少年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银毛疑惑着走了,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彼时已轮到戊戟派上场,光头喇嘛的其中一名弟子跃身飞上擂台,没几招便将对方打飞出去,重伤晕迷。 银毛猛地站了起来,拍拍脑门直接走了。它走得急,无意间撞到一名男子,男子打量了眼银毛,一脸震愕。 “看什么!”银毛非但没道歉,凶神恶煞道:“没见过长老子这么帅的?” 哼,银毛甚是臭美的甩头,趾高气扬的离去。 男子望着银毛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悄然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离开比武大会,银毛飞身离去,一去千里。在深山密林中找到吸食天地灵气的赢勾,笑得见牙不见眼,“祖宗,您猜猜我在武林大会上看到谁了?” “说!”身着黑袍的赢勾连眼皮都没有抬。 “琉璃。”银毛激动的摩拳擦掌,“楚胥羽命中注定的女人,终于出现了。”祖宗的春天,终于来了。 162 祖宗的企 银毛笑脸嘻嘻,这可是奇功一件啊,楚胥羽跟琉璃成了,祖宗跟祖奶奶自然便是一对了。睍莼璩晓这两年多来,祖宗隐居在世外桃源,只为照顾奶奶,此情天地可鉴。 赢勾神色严峻,“阴阳司的生死簿我查过,楚胥羽跟琉璃是夫妻,可月老的姻缘线,楚胥羽跟段郁宁是连在一起的。” 银毛嘿嘿笑,甚是神秘道:“此事孙儿也去打听了,此等逆天之事确实发生了,不过两人的红线被后卿拔了,径自将他跟段郁宁的系在一起。不过他想不到的是,孙儿也偷偷去了趟月楼,拔了后卿的红钱,将你跟奶奶系在一起了。” 赢勾身形一闪,指甲掐住银毛的脖子,“此事你若张扬出去半个字,只有死路一条。” 银毛当即以死明志,“孙儿必定守口如瓶,哪怕就是肝脑涂地,也要将您跟***好事凑成了。” 赢勾神情万年冷漠,看不出一丝喜怒,“闭嘴,心里记得就行了。” 银毛严肃地点头,心头却是一阵狂喜。承认了,祖宗终于承认对奶奶有意图了。 后卿现身武林大会,却并没有露面,意义何为?怕后卿会对段郁宁做出不利之举,赢勾当即回了洛坍,刚要踏进厢房,却察觉有人中暗中偷窥。左手运起一股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屋顶,只见一名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男子周身穴道被封,浑身动弹不得。 赢勾负手,冷然进屋。跟着身后的银毛一把揪起男子的衣领,拖进房间撕掉他的面巾,“是你?”修炼成旱魃之后,它的记忆力明显强了许多,认得眼前的男子正是之前跟自己撞了个满怀的。假面公主逆袭记 “他是谁?”赢勾在位置上坐下。 “禀祖宗,这家伙偷窥我俊逸的美貌,自今天下午见过我之后便对我念念不忘……” 赢勾一巴掌打了过去,“说人话!” “他想对我们不利。”银毛委屈的捂脸。它明明弄了张比楚胥羽俊逸三分,比后卿妖娆七分的脸,男人对它有非分之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银毛解开男人的穴道,先发制人的打了他一巴掌,打得男人满脸是血,“说,谁派你来的。” “我找她。”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床榻上打坐的段郁宁身上,半晌才确定道:“主人。” 一直闭眼的段郁宁听到男人的声音,顿时睁开眼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潮顿时翻腾不已,半天才道:“是你?” 银毛见段郁宁的神色,便知道不对劲了。它二话不说,一掌击向男人的心脏,想要杀人灭口,谁知段郁宁的动作更快,一颗石粒击中银毛的虎口,痛得它嗷嗷叫。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楚胥羽的四暗卫之一的风。 银毛用僵尸杀人的眼睛瞪着风,怪自己下手慢了没弄死它,楚胥羽的喽喽出来搅局,祖宗又该不高兴了。 “你来做甚?”段郁宁将心底的波澜压下,故作平静道。她真是没用,光是他的一个暗卫,便让她心绪不宁。 黑老大的萌宠小妻 风如实道:“属下来参加武林大会。” 段郁宁掩去所有情绪,淡然道:“我对盟主之位志在必得,你若不想死还是回去吧。” 风踌躇,为难道:“主人亦对盟主之位志在必得。” “既然如此,那便比武场上见。”段郁宁冷下脸,让银毛送客。 银毛用胳膊勒住风的脖子,甚是亲密地勾肩搭背,将他送到门外。趁着段郁宁不注意,一拳头挥了过来,重击在风的胸膛,打得他当场吐血,“你这花拳绣腿,也配出来丢人现眼,打哪来滚哪去。” 将风将出门来,银毛乐呵呵的回屋,搓着手坐在床边,试探道:“奶奶,楚胥羽他就是个混蛋,据说当年你离开不到三天,他就娶妻纳妾,如果孩子都生了一箩筐……” “滚!”段郁宁怒道,“明天的比赛若赢不了,你可以死了。” “孙儿保证完成任务。”银毛豪言壮志的立下军令状,“要留活口吗?” “随便。”段郁宁心烦意乱道:“出去!没事别挤在屋内。” 银毛被扫地出门,郁闷的跑去打探情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赶走银毛,段郁宁见赢勾坐在不动,碍于情面没有赶他走。仅仅是一个名字,便乱了两年修行,段郁宁起身站在窗边,良久才道:“他真的娶妻生子了?” “不清楚。”赢勾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戾,死灰色的指甲不断往外冒,“你若想知道,追出去或许还来得及。”妙手狂医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有多少胜算而已。”他的野心确实很大,如今朝政大权在握,若能统一江湖,登上帝位指日可待。 后卿提醒道:“真正对你有威胁的,是后卿。” 段郁宁不再说话,一直站在窗边望着屋外的庭院。楚胥羽,楚胥羽,楚胥羽……他真是该死!!!凭什么他可以娶妻生子,逍遥快活!该死,他该死!!! 屋内窒息的段郁宁呼吸不来,她转身离开房间,走出庭院。 赢勾一掌击在桌上,生生拍穿一个五指洞。她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楚胥羽一个人。 彼时第一天的初赛已全部比完,参赛及台下围观的各门派纷纷散场,许多人陆续回路。段郁宁沿着山间石道漫无目的走着,由于脸上狰狞的面具,有许多人不禁对她多看了几眼。 “公主……公子……等等我……”远处有一名白衣少年手拿着木枝,边比划着招式边蹦跳着往前走,后面气喘息息追着名年纪相当的小厮。 “小白,觉不觉得刚才点苍派的武功好厉害,不到十招就将昆仑派的高手打败了。”少年凭着记忆,将点苍派的招术耍了几招,“不对,好像不是这样的……” 刚要来个金鸡独立,谁知身子单薄的少年没站稳,“啪”一声往地上摔去,摔在段郁宁身上。 段郁宁心神不宁,没想到突然有东西往自己撞来,下意识一掌击过去,打在少年身上。 163 九阴白骨爪 “啊……”少年痛呼一声,身体摔了出去。睍莼璩晓 段郁宁恍然失魂间,用的力道并不大,否则只怕少年小命难保。 “公子!”唤作小白的小厮吓得魂都没了,忙奔过来扶少年,冲着段郁宁怒道:“喂,你走路不带眼啊!” 段郁宁这才缓过神来,过去扶他,连连道歉道:“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 “一句没注意就行了?”小白愤然道:“我家公主……公子若是受伤了,你担当得起吗?” “小白。”少年拉着小白的衣袖,“我没事,你别担心。是我走路不注意,跟他没关系。” 少年声音清脆悦耳,如雨打青瓷般动听。 段郁宁搭了一把手,与小白一起将少年拉了起来。 “谢谢。”少年拍着地上的泥土,抬头朝段郁宁露出一丝笑容。 两道目光,同时对望,彼此都有些愕然。 段郁宁的脑海中,始终有一张脸,一张五官精致绝世倾城的脸,让人过目难忘。五年了,她始终没法忘记,当年赢勾将那卷画轴交给她时,她看到画中女子第一眼中的感觉。 曾无数幻想过,与她相见时,会是如今场景。 女扮男装惯了,段郁宁第一眼便知道,眼前的少年是灼灼其华的女子,楚胥羽命中注定的妻子。一股刺痛自心尖弥漫开,段郁宁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后退一步才勉强站稳身体,一脸惨白的盯住眼前的少年。 少年亦是心口怦怦直跳,目不转盯地打量着半边脸戴着狰狞面具的段郁宁,似从相似的感觉浮上脑海。[综武侠]女魔头重生 “公子……公子……”一旁的小白紧张地握住少年的胳膊,连唤了几声。 少年愕然回神,朝段郁宁问道:“这位少侠,你没事吧?” “……没事!”段郁宁一个深呼吸,衣袖之下的手紧紧抠成团。 少年笑,瘸着脚拉着满嘴嘟囔的小厮走了。 “等等。”段郁宁转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刚要回头,却被小白紧拉住,“公子,少搭理这种人,没事戴个恐惧的面具肯定不是好人。” 段郁宁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久久缓不过神来。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五年时光,随着她的出现,一切都化为虚有。 脑袋一片晕沉,段郁宁找了处僻静的地坐下,强忍了两年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埋首痛哭…… 她还是忘不了他,还是爱他,怎么办? 两年了,他有没找过她?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已经跟刚才的女子成婚生子了? 不知哭了多久,冷静下来时暮色已黑,段郁宁拖着灌铅的腿,一步步往房间迈。 回到房间,赢勾已没了踪影,段郁宁往床上一倒,目光呆滞地盯着房梁。 一夜无眠,脑海全是有关楚胥羽的回忆。头痛欲裂,段郁宁紧捂着脑袋,可他却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如藤蔓勒住心尖,痛彻心绯。首席霸爱之娇妻... 翌日一早,银毛不知从哪蹦了出来,对着铜镜梳了半天的头发,仔细摆弄着帽子。换了身崭新的衣服,银毛意气风发,隆重走到床边请段郁宁移步去擂台给它撑场子,“嘿嘿,奶奶该起床了。” 段郁宁眼睛肿如核桃,神情憔悴,她沙哑着嗓子起床,问道:“赢勾呢?” 银毛自信满满道:“初赛这种小事,不用祖宗出现,孙儿一根指头就搞定了。” 段郁宁梳洗一番,随着银毛去了洛坍山顶的擂台。山顶挤得人山人海,银毛领着段郁宁坐在莫山派的位置,甚是殷勤的伺候着她,端茶倒水。 名不经传的莫山派,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反倒是她脸上的面具,引来不少人嘘嘘,可谓是挣足了噱头。段郁宁心不在焉,目光下意识寻找着她的身影。 “昨天你说的事,是真的吗?”说好不问的,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段郁宁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银毛明知故问,“昨天的什么事?” 段郁宁瞪了它一眼,不再说话。 毋庸置疑,银毛是赢勾的喽喽,自然得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若非祖宗不允许,它早就将楚胥羽的脑袋给拧下来了。它以前是怎么给他当牛做马的? 段郁宁盯着擂台,一身掩饰不住的戾气。比赛很快便轮到莫山派,银毛激动的摩拳擦掌,嗷叫一声飞上擂台。或许少林寺也没有听过莫山派的名号,派出罗汉堂的大弟子悟境上台。 少林寺名满天下,武功自然不是盖的,悟境的武功虎虎生威,一招一式带着阳刚之气。银毛一连避了他十几招,突然间一声嗷叫,身体快若闪电冲了上去,指甲锋利如钩直锁悟境的喉咙。网游之模拟世界(又名与女神同居的日子) 死灰色的指甲,锋利如弯钓,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短短不到五招便将悟境打得生生跪在地上,喉咙紧紧掐住。 “九……九阴白骨爪!”峨眉派掌门激动地站了起来,“是我峨眉失传三百年的九阴白骨爪。” 段郁宁满脸黑线,师太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此话一出,整个比武场瞬间轰动,帮派之间议论纷纷。失传三百年的九阴白骨爪重现江湖,威力如此厉害,仅仅几招便打败了少林派的高手,果真是名不虚传。 不管如此,经此一役,不仅银毛露脸,莫山派顿时名声大器。银毛飞下擂台,得瑟地朝段郁宁眨眼,谁知段郁宁却突然脸黑了,起身便走。 银毛赶紧跟了上去,“奶奶,你怎么生气了?” 段郁宁走到僻静角落,踹了银毛一脚,“脑子被门夹了?” 银毛不解,嘿嘿傻眼。 “唯恐全天下不知道你是僵尸?”段郁宁忍怒道:“没事非将你的爪子露出来?” “不是,刚才峨眉派都师太都说了,我使用的九阴白骨爪。” “你蒙谁呢?”段郁宁瞪了它一眼,“幸好天师道及驱魔族的人走了,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它是越来猖狂了,迟早会被它坏了事。 银毛赔着笑脸,“奶奶说得对,孙儿以后注意便是。她……她……” 银毛的手突然指向远处,“奶奶,那个就是楚胥羽的妻子!” 164 贱骨头 段郁宁循着银毛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跟着小厮有说有笑的,正是昨晚见过的女子。睍莼璩晓 心底一阵五味杂陈,段郁宁神色复杂的望着她。一旁的银毛忙附在她耳边,故作神秘道:“奶奶,孙儿特急为您去打听过了。她叫琉璃,是琉璃王最宠爱公主。全天下都知道,琉璃国盛产各种矿,富可敌可啊。楚胥羽娶了她,简直就是娶了几千座金矿回家,再者两国联姻,鹰辽便再也不能威胁鹫国,楚胥羽这招可真是一举几得啊。我若换作是他,也会毫不犹豫将琉璃公主娶了,生几个娃才能放心……” 银毛的嘴皮那个叫溜,段郁宁的脸越来越黑,忍无可忍道:“滚!” “我滚,我现在就滚。”银毛故作委屈,心底却是直乐开了花。 它捂嘴乐呵呵的跑了,却在转弯撞在一人,刚在抡起拳头教训他,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祖宗爷爷,孙儿有眼不识泰山……” 身着一身雪地狐裘的后卿身体微倾,修长白皙的手抬起银毛,笑得甚是温柔,“你倒挺会见风使舵的。” “呵呵……呵呵呵……”银毛笑得僵硬,双膝向前两步,紧紧抱念住后卿的大腿,“祖宗,孙儿此生能一睹您的风采,乃三生有幸。” “别口蜜腹剑,上次坏我好事,还没找你算账。”狭长的丹凤眼落在银毛的脸上,蹙头微蹙,“你的眉毛,跟我长得挺像的,连鼻子也是……” 银毛忙捂住脸,“祖宗看错了,我眉毛鼻子岂敢跟祖宗的相似。”它才不会承认,自己的脸好几个部位都是照着后卿的脸整的。天堂ol 松开后,银毛的眉毛歪了,挺直的鼻子也塌了,它呵呵道:“我长得这么丑,别脏了祖宗的脸。” “你可真是贱。”后卿锋利的指甲划过银毛的脸,一道、两道、三道……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赢勾带出来的,也不咋的。” 银毛一个劲地谄媚,淌血的笑容让人骇然。 “若让你背叛赢勾,转投于我门下,可否愿意?” 银毛毫不犹豫地点头,“孙儿愿意。” “贱得没种。”后卿甚是鄙视。 “孙儿只臣服于强者。”银毛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换句话说,在银毛眼中,后卿在赢勾之上。 银毛的投城,让后卿有些飘飘欲仙。一只旱魃,它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它是赢勾的门徒,有着特殊的意义。 后卿从怀内掏出一张绢布,扔到银毛脚下,“将这个东西交给琉璃,但不能太刻意了。” 银毛捡起绢布摊看一下,上面密密麻麻画着上古乐符。眼珠子转了几圈,它顿时心神领会,“孙儿定将此事办妥。” 美俊的脸上露出妖娆笑容,“若办砸了,你可以去死了。” 段郁宁,它千万年来所承受的痛苦,她也要尝受一番,才会知道拒绝他是件多残忍的事。神仙宝座 后卿消失了,银毛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擦着脸上的血。被僵尸指甲划花的脸不断愈合,没一会便恢复了俊美的容貌。 “呸……”一口血痰碎在地上,银毛恶狠狠道:“长得丑还自诩天下第一美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若女魃解开张天师的封印,再跟赢勾联手,后卿必败无疑。二对一,它绝对不能变节,否则会死得很惨。只是这上古乐谱,给了琉璃并非坏事。她的出现,会让段郁宁彻底心死。先解决掉楚胥羽,再杀了后卿,最后的赢家必然是祖宗赢勾。 拿着绢布,银毛贼溜地躲在树林后面,暗中盯着远处的琉璃。约摸猫了半刻钟左右,琉璃跟小白沿着路走过来,银毛猛吹一口气,将手中的绢布扬了出去。 平地起了一阵风,琉璃风沙入眼,琉璃难受的捂着眼睛,迎面吹来东西蒙住脸。她下手意地抓住东西扯了下来,待眼睛舒服些才低头打量中手里的东西。一张泛黄的绢布,画着许多诡异的符号。 “这风好生奇怪。”小白嘟囔着,“公子,你没事吧?”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琉璃手中的绢布上,小白将绢布拿过来看了两眼扔在地上,“这种脏东西,别乱碰,指不定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呢。” 绢布被扔在地上,小白拉着琉璃便要走,谁知琉璃便站着不动。眉头微蹙的她望着地上的绢布,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再次摊开,“这些奇怪的符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琉璃貌美无比,天生精通音律,对古今各种乐器及音谱都有研究。绢布上的奇怪符文,从撰写及跟上古音律有些相似,却又从未见过这等符文。柳鸢 剪水双眸一直盯着绢布,一行行往下看,眉头紧蹙成团。她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这些年自己研究过的古籍音律,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 “啊……”脑袋抽搐般剧痛,琉璃后腿几步,眼尖的小白忙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 “怎么了?”小白着急道。 “头好痛。”脸色苍白的琉璃抚额,头痛欲裂。她急迫地在绢布上寻找着什么,半晌之后在符文第十行找到一句跟脑海中闪过画片如出一辙,“这东西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了。”真是奇怪,她到底在哪里见过,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将绢布纳入衣袖中,转身回了厢房,不再去观看比赛。 银毛自树林后站了出来,露出一股阴森的笑容,跟着消失了。 武林大会初赛顺利完成,胜出的五十四个门派再次抽签,银毛的九阴白骨爪不偏不倚抽中了峨眉派。九阴白骨爪,源于峨眉,如今却再次用来对付峨眉派,让人哗然之际不禁充满期。 银毛跟打了鸡血般激动,想来九阴白骨爪的威风不简单,在武林让人闻风丧胆。这不,刚抽完签,师太便追了出来,拦住银毛好一通逼问,问它的九阴白骨爪是从哪学的。 银毛信口瞎掰,说是祖上在某个街里垃圾筐捡到的。 “……”强势的师太顿时呆若木鸡。 165 孙子,站住! 银毛的话,师太甚是着急,“九阴白骨爪是我峨眉的武功秘籍,可否归还我峨眉。睍莼璩晓” 银毛不急不慢道:“秘籍在祖上几代已经没了,据说是不知哪名祖宗上矛房时没手纸,撕去擦屁股了。” “你!”师太气得头冒青烟,拂尘一甩道:“可否将秘籍抄写一份,交还我给。” “凭什么?”银毛倒也不是个怕事的主,眼珠子一瞪,“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男人,要练也是练九阳白骨爪,凭什么你说是九阴白骨爪,便是你家的了?” “这世上,根上没有所谓的九阳白骨爪。”银毛的狡辩,让师太怒不遏制,“你的武功,分明便是我派的九阴白骨爪。” “师太,你家武功三百年前就失传了,那时你祖宗的渣都还没出现,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再者,就算真是你的,我家祖宗一没偷二没抢,是在垃圾筒捡的。” 银毛甚是理直气壮,挺直腰板走人。 师太气得直瞪眼,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但没拿出证据之前,也不能问责莫山派。 银毛抽完签,回到厢房却并没有找到段郁宁的身影。女人心,都比较脆弱,经受不了打击,银毛担心段郁宁会出意外,于是不断嗅着鼻子寻着她的气味往山下找。 银毛一路寻下山,终于在一家酒馆找到段郁宁。彼时的段郁宁喝得烂醉如泥,桌面上摆了许多酒瓶。银毛坐在她面前,夺过她手中的酒坛子,好奇地闻着浓香的酒味。 段郁宁伸手去抢酒坛,谁却银毛却“啪”朝她拍了一爪子,甚是粗鲁的将她打晕了。哼,忍她很久了,还不趁她喝得一塌糊涂时欺负一下,平时给她当孙子受够了,今天是做回大爷!一剑平天 银毛坏没学少,可酒这东西可是头一回碰,闻着挺诱人的。或许僵尸跟人类一样,但凡是雄性的对酒都没有抵抗。祖奶奶爱喝的东西,味道肯定错不了。 抬起酒坛,尝了尝酒的味道,辣而呛喉,可入喉之后却是甘醇香甜。银毛眼睛一亮,“哇”了一声,抬起酒坛大口喝酒,没一会便见底了。 一口作气喝了两坛,银毛才知道酒是有后劲的,身体开始飘飘然。血液不断在体内流撞,银毛一脸的兴奋,将段郁宁扛在肩膀上出了酒馆。 还好,银毛并非是只酒鬼僵尸,还知道有正事要做,不会一碰酒就连祖宗是谁都认不得了。 彼时天色已深,酒气熏人的银毛踉跄着脚步,扛着段郁宁摇摇晃晃往山上走。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一道黑影站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报……报大名来……”酒喝多了,银毛舌头大了,说话不麻利,“你……你大爷的,老子……” 黑影负手而站,听到银毛的挑衅转身,望着它不说话。 皎洁的月光之下,颀长的身影笔直如松,俊逸无瑕的脸赫然在现,顿时让月光黯然三分。 银毛讶然,扣着段郁宁大腿的手一松,她摔落在地上。 “是你!”半晌后,酒醉的银毛有些缓过神来,怒道:“你这孙子,终于出来了。老子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银毛撩起衣袖,扬起锋利的爪子朝男子冲了过去,“九阴白骨爪……”替嫁之神医弃妃 男子施展轻功,消失在月光之下。 “孙子,给爷爷站住!”银毛吆喝一声,忙喝了过去。 两道身影,消失在山林夜色间,只留下寂静的蛐蛐声。 一道影子,自树影后站了出来,走向摔在草地上的段郁宁。 月色之下,只见浅色长衫男子有着跟之前消失的男子一模一样的容颜。他弯腰将段郁宁抱了起来,黑色的眼眸闪着激动,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郁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两年前,她不动声色失踪了,他发了疯般满世界找她。 两年来,他派出无数的人,只差没将几个国家一寸寸全翻过来。他每一天都在找,都在等,却又在不断失望,担忧,害怕中渡过。 得到风飞鸽传书的消息,欣喜若狂的他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低头打量着段郁宁憔悴的容颜,楚胥羽内疚的无法言语。他抱着她离开山路,消失在夜色中。 一夜恶梦连连,段郁宁几度挣扎,身体疲倦的被掏空了般。 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陌生而简洁的房间,段郁宁吃力地坐了起来,手摸着刀子般抽痛的脑袋,却愕然发现额着缠着纱布。 或许梦做久了,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薄荷味,渗入骨子里的熟悉。 “段郁宁,你真是个废物!”苦笑,她费力的起床,取过一旁的外套穿好,起身往外走去。侯门丑女 刚推开房门,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睑。梦中,曾出现地无数次的场景,不经意的开门间,他会突然间出现在她面前,然后…… 段郁宁毫不犹豫的扬手,一掌打了出去。 掌中,带中无尽的怨愤,段郁宁没有手下留情。楚胥羽没有闪避,硬生生接了她一掌,连着后退了几步,鲜血自嘴里喷涌而出,洒在地上。 楚胥羽望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郁宁……”心血翻滚,他强压着咽下涌上喉咙的血。 段郁宁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都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染血的手按住胸口,楚胥羽踉跄着向前,握住她冰冷的手,轻轻拥入怀中,“我终于见到你了。” 段郁宁失了心魂,像个布偶般不言不语。 鲜血,顺着楚胥羽的嘴角,不断往下淌,“如果能让你消气,你想打多少掌都行。” “你来干什么?”半晌之后,段郁宁冷冷问道。 “来找你。”楚胥羽喘气,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见两年,她的武功已是今昔非比,如此甚好。 “是吗?”段郁宁反问道:“你确定不是来找琉璃公主的?” 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楚胥羽没了意识,紧抱着他的双手松了,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他的沉默,让段郁宁心生怨恨,“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 166 若负心,请彻底! 楚胥羽的身体,轻轻倒在段郁宁身上。睍莼璩晓 对于他,段郁宁恨得牙痒痒,她真的想将他碎尸万段。为什么会恨,是因为心离不开他,怎么也没法将他拔除出去。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段郁宁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抱住了她,两具身体跌倒在地。 她伸手,眼泪朦胧的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让她放纵一次,最后一次……等他醒过来,他走他的帝王路,她过她的江湖桥。 紧紧将他搂在怀中,段郁宁俯身贴着他的脸,晶莹的眼泪滴落在他俊逸无铸的脸,和着鲜血流淌滴落。 两年不见,他愈发的成熟稳重,无瑕的脸刚毅不摧,隐隐带着一股不怒而怒的帝王之气。官场磨砺,远山眉黛间间不若初见的纯净无垢,却多了份执著与责任。 段郁宁坐在床边,对着他沉睡的容颜怔然失神,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一坐,便是大半天,直到银毛歪着脑袋现在她的视野,不断朝她挥手,“奶奶……奶奶……”千防万防,贱人难防。床上的王八蛋,竟然敢派人引开它。祖宗若是知道,不扒了它的皮才怪,连奶奶都看不住啊,还不知两人偷情了没?她若是给祖宗戴了绿帽子,它死十万次祖宗都不解恨啊。 段郁宁幡然回神,对银毛道:“叫琉璃过来,把他带走吧。”既然是他的结发之妻,她有责任跟义务照顾他。 银毛伸手欲去扛楚胥羽,“琉璃身娇肉贵,走路比乌龟爬还慢,从山上下来都要天黑了,不如孙儿将他送回去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他活埋掉,省得碍眼。 段郁宁拍开它的手,不悦道:“她身娇肉贵,莫非我皮粗肉厚?”所有的人,包括僵尸在内,都认为琉璃才配得上他。只因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拥有富可敌的金矿?财富只是她的出身,除去这些她为楚胥羽做过什么?可曾为了他连性命都不要,可曾为了爱他宁愿舍弃一切,至死不渝。魔牌明月 为何琉璃的出现,将她所有的努力都否定,化为虚有。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奶奶,琉璃她只是天生命好,捡了你不要的。楚胥羽算什么,他是个负心汉,你不能为了他放弃整个森林。多看看身边,其实祖宗也挺优秀的,三界之内未逢敌人,会煮菜做饭打理家务,简直是不可多夺的好僵尸,过了这村没那店哦,亲。” 段郁宁望向远方,“对,是我不要他!”琉璃,只是捡了她不要的! 有一种悲哀,叫自欺欺人。 银毛附和道:“对对对,他就是个臭不要脸的,你为他伤心不值,好好考虑一下祖宗吧。” 银毛迫不及待要弄走楚胥羽,段郁宁冷喝道:“还轮不到你来带他走,让琉璃来。”银毛的睚眦必报,她再清楚不过,楚胥羽若落到它手上,只怕会性命不保。 银毛讪讪收回手,“行,奶奶等着,孙儿这便去请。” 银毛这一去,便是半天没有消息。 段郁宁守在房间,心若波涛翻滚,久久平静不来。 “郁宁……郁宁……”晕迷的楚胥羽呻吟,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溺宠仙妻,相公很妖孽 心,犹如银针扎落,那一瞬间的刺痛,让人呼吸不来,却又是讽刺到了极点。他已经别人的丈夫,可嘴里却叫着她的名字。 若负心,请彻底! 一个连爱恨都不能痛快的男人,为她却痴迷不悔? 呵呵,她所深悟痛绝的,是他,亦是自己! “郁宁……郁宁……”楚胥羽不断喃喃,“不要走……” 段郁宁紧紧咬住唇,克制住自己的*,在走与留之间不断徘徊挣扎。 终是,她选择留下,只为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答案。 楚胥羽伤得不轻,晕迷的他时而咳嗽,时而说着梦话,在傍晚间苏醒过来。 肺腑如烈火焚烧,呼吸困难的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着急地寻找着段郁宁的身影。见她单薄的身影寂寥地站在窗边,紧张的心才算松了口气,苍白的脸色露出笑容,“郁宁。”没有做梦,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段郁宁转身,并没有向前,只是望着他,眼眸中闪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当年是你离开,还是银毛带你走的?”身体的重伤,让楚胥羽无法下床靠近他。 段郁宁只觉得讽刺,“我若不想离开,谁能带走我。” 是非对错,一时间很难说得清楚,楚胥羽苦涩道:“孩子流产之事,并非是我娘做的,怪只怪我处理不当”养个闺女当王妃 段郁宁不再说话,孩子已经没了,再说已没有任何意义。是姚慧妩也好,不是也罢,她与他的终是越走越远,回不到当初坦诚。 她要的,只有他,而他要的需要承担的,太多。 “这两年,你怎么过的?” “吃饭、睡觉,别人怎么过,我便怎么过。”段郁宁佯装淡然道:“你不也如此,两年来也没少过一两肉,我也活得好好的。” “郁宁,我们都别再说自欺欺人的话。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相信你也过得不好,因为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她心里,还有他。 “无时无刻不在想我?”段郁宁只觉得荒谬至极,“你娶妻生子,却说无时无刻不在想我?这句话,你说出来不觉得恶心吗?” “你怎么知道我娶妻生子?”楚胥羽愕然,“银毛说的。” “不需要谁说,我已经见过她了,确实很漂亮,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动心的。” “娶妻生子,为何我自己都不清楚呢?”她的多疑,一如两年前严重。她可以相信任何人,却唯独不相信他。之前脸上长了骇人的胎记,她极度不自信,倒也可以理解。可现在她的胎记没了,露出绝顷绝世之姿。在他眼中,无论哪个她,都是世界上最漂亮最重情重义的。 到底是什么,才会让她不断怀疑他? 他的否认,让段郁宁心生不满,“我们曾经爱过,纵然此生无缘,但也好尽好散,自己做过事没必要对我隐瞒。” 166 我要,你敢吗? 段郁宁莫名其妙的话,让楚胥羽生心不解。睍莼璩晓 他不知道,她嘴里所说的事,到底是在误会他,而是为了拒绝他的推词。两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抗拒无法让他一时间解决清楚。 “郁宁,我对你一直都没有变过。我曾发过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非你不娶。除了你,我不会娶别的女人。”楚胥羽咳得厉害,扯动肺腑的伤,痛的冷汗不断渗了出来,他咬牙强忍道:“你呢?心里可还有我?” “没有,我早已经将你忘了。”窝了一肚子气,段郁宁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是谁?”楚胥羽愕然,半晌才道:“是赢勾,后卿,还是银毛?” 段郁宁避开他直视的目光,“一个可以为了我,什么都不要的男人。”她要是不多,只是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却偏偏所托非人。 楚胥羽清楚,段郁宁话中有气。她怨他,对当年没有不顾一切给她婚姻,没为了孩子流产之事与母妃对质决裂。 “郁宁,你与我娘之间,并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若抛弃国仇家恨,于养育之恩不顾,你真会爱我吗?” 人总是矛盾的,楚胥羽的话,段郁宁打心底是承认的。当年的事,并非全是他一个人的过错,而罪魁祸首便是后卿? 可是,发生的事总是覆水难收。纵然没有后卿,或许只怕迟早亦会走到这一步。没有后卿,还有个命中注定的琉璃。 归根到底,她与他都是被可恶的命运捉弄。曾无数次抿心自问,如果当年后卿没有控制她的心,如果孩子没有滑胎流产,或许在她离开之后,他曾找到她挽回,她与他是否已修成正果,婚姻美满。 “离开皇宫之后,若非有赢勾的悉心照顾,我早已经死了。”段郁宁紧握住拳头,平静道:“这两年来,他一直在照顾我,我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你爱上他了,是吗?”楚胥羽恍然失神。 “……是吧。”段郁宁别开脸。 楚胥羽挣扎着下床,踉跄走到她身边,“郁宁,我们之间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段郁宁往抑着头,强忍着眼眶的泪水,“如果我让你放弃江山,跟我远走高飞,你做得到吗?” “待报了仇,我可以放弃江山。” “可你无法放弃你娘,对吗?”段郁宁固执道:“我跟她,你只能选一个。” “你会爱上一个连亲生母亲都遗弃的男人吗?” 段郁宁憋着一股气,“我要,你敢吗?” “我不会遗弃我娘。”楚胥羽只觉得不可理解,“郁宁,孩子的事真的跟我娘没有关系。你离开两年,我跟我娘都不好过。她或许不喜欢你,可已经心底接纳了你。你若不相信,可以重新调查。没有保护好你跟孩子,是我的错,不要怪我娘身上。” 段郁宁推手,推了他一把,转身离开。 楚胥羽伸手拉她,可交错间却落了个空。鲜血涌上喉咙,楚胥羽忙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段郁宁一走,房间多了道影子。他忙扶住楚胥羽,着急道:“主人,你的伤很重,再不治会更严重的。” “风,我不放心她,你跟着去吧。” “这……”暗卫风很是犹豫,主人的用心良苦,她根本不理会。若论自私,段郁宁才是最自私之人。她谁都话都敢信,却唯独不相信主人。害她滑胎的是后卿,强行掳她离开的银毛,可她却将一切的责任怪到主人身上,公平吗? “两人相爱,许多事并非讲道理就能分得清是非对错的。”楚胥羽看透了风的想法,“等将来你有心爱之人时,便会明白的。” 风领命,尾随段郁宁而去。 楚胥羽自衣袖间掏出瓷瓶,倒出颗治内伤的药吞入腹中,盘腿坐在床上疗伤。 段郁宁并没有走远,而是进了酒馆,再次喝得一塌糊涂。 见她烂醉如泥,风刚想现身带她回客栈,谁知一个身穿黑袍长相不苟严笑的男人从酒馆外走了进来。风隐身于暗处,只见黑袍男子在段郁宁对面坐下,取过她手中的酒瓶,闷声喝了起来。 风曾打探过消息,眼前的男人,便是主人口中的赢勾。他的武功,非凡人所能及。 赢勾的出现,连醉酒的段郁宁都不该过于放肆,脑袋一歪睡在桌上。 静静喝了一壶酒,赢勾结了酒钱,抱着段郁宁离开酒馆,上了山。 楚胥羽在客栈养了两天伤,跟风一块上了山,住进点苍派的厢房。离开皇宫,他并没有戴人皮/面具,直接避过了朝廷其他耳目,而是成了点苍派的弟子。 姚家子弟中,早年曾有一名拜师于点苍派,故点苍派跟姚家也便有了渊源。武者乱天下,朝廷跟武林,千百年来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相到制约却又相辅相成。在肃清朝廷盘根错节的关系之后,楚胥羽便将目光落在武林中。四名暗卫的武功并不差,如果能在比武大会中得胜当了武林盟主,鹫国内乱的可能便减少许多。 武林各派的比试,逐渐白热化。在峨眉跟莫山派的对决当天,楚胥羽出现在点苍派的队列中。点苍派跟莫山派的位置离得并不远,楚胥羽跟段郁宁都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段郁宁心神复杂,神情漠然的望着擂台,没有看他一眼。 此时比赛并未开始,四周被围挤的人山人海,两道熟悉身影自段郁宁旁边有说有笑的走过,“小白,那边有空位,我们过去坐吧。” 琉璃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直刺段郁宁的心绯。 段郁宁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望向神采飞扬的琉璃。她正一步步往楚胥羽的方向走去。 心,顿时揪了起来,她最害怕的一幕,终是来了。 琉璃拉着小白,隔着叠叠人影,与楚胥羽越来越近,“让你早点起床,非得赖床,都占到好位置呢。”四周打量的目光,无意间透过人影看向楚胥羽。 楚胥羽侧脸,注视着段郁宁…… 167 非礼勿视 咫尺间眼神的错开,楚胥羽跟琉璃谁也没有发现谁,她自他身后不远走过,隔着人群在另一角落坐下,跟小白神情激动的讨论着什么。睍莼璩晓 段郁宁有些愕然,却下意识地觉得心跳了一下。 峨眉派深知九阴白骨爪的厉害,师太并没有让师弟上门比试,而是自亲披甲上阵。银毛丝毫不懂得谦虚,嗷嗷叫着便要冲上去开打,段郁宁威胁道:“再将你的爪子露出来,我将就它剁了。” “奶奶,可孙儿是以九阴白骨爪闻名天下的,不露两手愧对今天前来捧场的观众。”向前向后前左向右,四面八方人山人海都是为了一睹他俊逸妖娆的容颜及盖世武功。若不是改了鼻子跟眉毛,他可以更美三分。 “好话不说二遍。”段郁宁剜了它一眼。 银毛飞身跃上擂台,向武林各派露出了他的另一项绝功,铜皮铁骨。 “来来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千年好戏上演了。请擦亮你们的眼睛,莫山派武功天下第一。”银毛自信满满的拍胸膛,冲着师太豪气道:“念您年事已高手脚不灵活,我今天便让你十招,不躲不闪随你打,打死不偿命。” 一时间,全场数千人哗然,炸开锅。银毛正是得瑟之际,台下却传来一片片的嘘嘘声,甚至有人扔了几只香蕉上去,“小兄弟,牛皮吹破了!” 银毛徒手接了只香蕉,扒皮啃了两口,嫌弃地扔到一旁。呸,是臭的! 楚胥羽侧脸打量了眼段郁宁,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光明正大让一只僵尸跑上台闹事。段郁宁被他一打量,当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够了,如果不是被他的事闹心没了兴趣,她岂会让银毛上台充数。 银毛话音刚落,师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座位上飞起,跃向擂台当空挥出一掌,十成的功力重重击在他胸膛。区区莫山派,竟敢如此羞辱峨眉,不取他性命才怪! 师太的偷袭,再次让台下哗然。银毛再口出狂言,亦是晚辈,师太身为名门正派且是武林前辈,心胸不够开阔,偷袭更是卑鄙。这小伙子,只怕连渣都没了。 师太三岁习武,练功已有四十载,内力及外功皆是上乘,在武林有一定的威望及地位,论武功连少林武当都顾忌她三分。眼见着银毛要命丧当场,武林各门派都连连摇头。 银毛见师太一脸杀气打来,非但不避闪,反倒向观众甩了甩刚学会的桃花眼。 “砰”一声巨响,迎面凌厉的掌风袭来,银毛只觉得身上被锋利如刀般的劲风刮过,伴随着哗哗几声裂响,一掌重重袭在他的胸膛。 “啊……”四周顿时尖叫声响起。 旱魃的能耐,段郁宁丝毫不担心,只是怕他对师太乱来。果不其然,潮水般刺耳的尖叫声,只差没将耳膜刺破,段郁宁刚要看个究竟,谁知眼前突然人影一闪,一双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楚胥羽站在她身上,神色尴尬不已,却不顾段郁宁的挣扎,“非礼勿视。” 段郁宁一手肘撞向他,掰开他的手望向擂台上,只见银毛的衣衫被师太的掌力震得撕裂,露出麦色的肌肤,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红色的裤衩。 “……”段郁宁满脸黑色,忙捂住脸。 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掌力只是震裂衣衫,可银毛却纹丝未动。台下如雷轰顶的声音,只剩裤衩的银毛非但没觉得羞耻,反倒做了几个夸张的动作,向台上千人秀着自己的胸肌腹肌大腿肌。尼玛,哪样都不比楚胥羽跟后卿差啊! 师太清修几十年前,眼前秽物般的男人污了她的眼,一时间乱了阵脚退了几步,不料一脚踩在香蕉皮上,重重往后倒…… 银毛一个飞身,将她接了过来,露出白灿灿的牙齿,“师太,小心!” 清修几十年,如今被一个浑身上只有一块遮羞布的小伙子抱在怀中,师太顿时恼羞成怒,再次扬手击了他一掌。银毛胸膛如铜墙铁壁般坚硬,被他抱在半空的师太被反震出去,摔出擂台外。师太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却已是脚踩在台下。 仅仅两招,师太完败! 莫山派,再次让人刮目相看,银毛仅仅是莫山派一名弟子,武功便如此了得,那莫山派的掌门? 众人从震愕中缓过神来,纷纷望向莫山派的位置,可位置上却是空空如也。此时的段郁宁,早已捂着脸离开席位,不敢再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银毛不止自恋,还有暴露癖。 它自信满满站在台上,丝毫不介意台下的男女打量它傲人的身影。后卿的妖艳,楚胥羽的俊逸,赢勾的体魄,它集万千优点于一身。 台下的女人捂脸尖叫,却大抵都是从指缝间偷看的,男人们神情倒是相当丰富,可谓是各有千秋。 场面有些失控,武林盟主刘毅天神情颇为不自然的站了起来,宣布莫山派取胜,而颜面尽失的师太羞愤难忍,当即挥衣袖带着峨眉弟子连开洛坍,谁拦她跟谁急。 银毛出尽风头,总算是美滋滋的下场了,下一场对决紧镯密鼓进行。 离开现场,银毛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回房换了件华丽的新衣裳。估摸着她被楚胥羽缠住了,虽然祖宗一直没有现身表明立场,但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僵尸,有些事由孙子出面便行了。 刚出了院子要去找段郁宁,迎面风一拂,带着股淡淡的香气,一身华丽锦袍的后卿站在银毛面前,却没了往昔妖娆的笑容,眼眸中甚至带股杀气。 银毛眼疾手快捂住脸,“祖宗,别毁我容!” “废物,脑子里装的都是糨糊吗?”或许是觉得段郁宁会重抱楚胥羽的怀抱,后卿失去了以往的耐心,甚是不悦道:“看个人都看不住,留你狗命有何用?”若非段郁宁的出现逆了天命,楚胥羽跟琉璃早该在两年前便是一见钟情,如今将错位的红线重新归位,他们会在此次武林大会中相见并缘定终生,可为何却会彼此错过? 168 恶语伤人寒半生 段郁宁捂脸走出比武场,刚想要回厢房,楚胥羽却一把抓紧她的皓腕,强行拖着她走,“我们谈谈吧。睍莼璩晓” “放开。”段郁宁挣扎,神情不悦道。事到如今,她与他之间还有何好谈的。 楚胥羽拉着她顺着山道拐进小路,沿着石径去了溪边,在溪水边的石头边坐下。段郁宁揉着自己的手腕,没好气道:“有事快说。” 楚胥羽不解道:“银毛是僵尸,而且你明知他是个挑事生非的,为何还要让他去比武?”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段郁宁虽对银毛不满,却仍是嘴硬心软。 楚胥羽替她着急,“外行人看不出它是僵尸,可内行人却是一清二楚,若它的身份被揭露出来,对你当武林盟主没有好处。” 段郁宁只觉得好笑,“我的事不用你管,更何况僵尸之事若被揭穿,我被天下人唾弃,对于你不是更有益吗?你费尽心机让暗卫借点苍派之手,欲图控制武林,又何必假惺惺提醒我。” “郁宁,我在你心中便如何不堪吗?”楚胥羽颇不是滋味,却并没有生气,“你既然对武林盟主有意,我便不会再对它动心思。以你现在的武功,想在比赛取胜并非难事,只是后卿对盟主之位野心勃勃,你要小心。” “我要的,从来都是凭自己的本事,你自己没本事取胜,便不要说你宽容大度让我给似的。”女人的嘴巴,一旦恶毒起来,比刀子还伤人。此时的段郁宁便是如此,她放不下过去的恩怨,却又不甘心就此失去,便不惜用恶毒伤人害己,“五年前,我爱错了人,可这次我不会再爱错,有赢勾与我联手,后卿根本不足为患。” 段郁宁的言下之意,便是在怪楚胥羽,他没有能力保护她。 良言一句暖三冬,恶语伤人寒半生。伤人的话一出,段郁宁便后悔了,却倔强的不肯退让一步。他若还像以前爱她,便会包容她的任性。 楚胥羽神色黯然。当年遇到她,他是落魄流放、重病缠身的皇子,性命朝夕不保间,是她数次与僵尸交缠,才得以让他活命。再后来发生的一切,几乎都是她在保护他而已,而他是个男人,却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除了能给她一颗心,他什么都给不了她,还让她受尽百般委屈。 她向来强势,而他事事皆不如她,身为一个男人甚至不能护她周全,他对她内疚不能自拔。 他肩膀的太多,而她值得更好的男人爱护她。如若可以,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放开她,可将她留在身边,她未必如现在自由快乐。 “赢勾是僵尸,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如果你真的爱他,我尊重你的选择。”楚胥羽望着段郁宁,万般不舍道:“郁宁,这些年是我辜负了你。当初我对你的承诺仍然不忘,此生非你不娶,我不会爱上别的女人。我会一直等你,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他想伸手去抚她的容颜,可手到半空中又停下,转身离去…… 169 天意逆变? 楚胥羽的决然,让段郁宁红了眼睛。睍莼璩晓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的不舍,愤怒,怨恨,再也掩饰不住,可是他没有回头,再也看不见。 楚胥羽头也不回地离开,段郁宁气得眼泪直流,她蹲在溪边拼命用水搓着自己的脸,却克制不住失声痛哭。 这一次,是她亲手将他推离她,再也没有可能了,从此各路天涯。 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然站立在段郁宁身后,金眸闪过痛苦而复杂的神色。 “如果你真放不下他,为何不去追?”赢勾终是忍不住开口。这一世,她跟楚胥羽交集太深,连月老的红线都因此而改变,或许真会有奇迹呢? “我去了又有何用?”段郁宁蹲在地上哽咽地哭,“我再怎么努力,他都是属于琉璃的。” “可是你不是不甘心吗?”赢勾面无表情道:“或是就此放手,你跟他的缘分或许真的就此断了。或许有你的出现,让天意逆变,楚胥羽跟琉璃早该在两年前就相见了,可是直到现在,他与她都未曾相遇。” 段郁宁愕然,“什么叫天意逆变?” “事在人违,人定胜天。”赢勾道。 段郁宁沉默,良久之后突然间站了起来,朝楚胥羽失踪的方向追了过去。 赢勾望着她消失的影子,滋味百生。每一世,她的眼中永远都只有应龙,却不知道他一直在她身后,哪怕分出一点点心,便能发现他的存在。 一股旋风平空突起,溪水石边多了道影子,冷冷的嘲讽响起,“我该说你大度,还是窝囊?” “总比你卑鄙无耻强。”赢勾冷冷道:“烂蛤蟆想吃天鹅肉!” “靠之,你的马脸比我好到哪里去!”提及容貌,后卿努力营造的良好修养再次打破,冲着赢勾破口骂道:“老子现在是天下第一美男,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回家撒泡尿照照镜子,头大脸长,腰长腿短,黑不啦叽,要多丑有多丑!” 比起恶毒,后卿可谓是三界第一人。 赢勾无语,转身离开,跟他这种污秽之人多说一句话都有损身份。 后卿气得不轻,却也不敢贸然跟他单打独斗。这两年来赢勾将所有心思放在段郁宁身上,灵力修炼不若之前精进,可段郁宁不一样,在赢勾的指点下非但武学造诣提高速迅,让僵尸咬牙切齿的是,她自学的道家法术,集各家之所长,修为仅次于继茅山派始祖张天师。 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一只僵尸竟然学道家法术,再用来对付僵尸!后卿气得半死,却不得不承认,一旦段郁宁跟赢勾联手,他的胜算并不大。 哼,既然懦夫自动退出这场游戏,他便少了个棘手的敌人,并非坏事。况且,赢勾的成全,并不能改变天命,区区一个楚胥羽,太容易对付了。 段郁宁的终生,还轮不到赢勾做主! 段郁宁沿着山道追了过去。或许赢勾说的没错,楚胥羽跟琉璃甚至都还没有见面,她为何要将他拱手相让? 山道上,她远远看见了楚胥羽的背影,段郁宁当即便施展轻功向跃去,谁知却见他停下脚步,单膝蹲在地上,身边多了两道身影。 随着距离拉近,视野不断清晰,只见其中一名坐在地上,另外一名神色着急地站蹲在一旁,正跟楚胥羽说话。 待看清楚胥羽身边的是谁时,段郁宁顿时震愕的缓不过神来。只是短短的时间而已,他与她便相遇了。 再如何躲,如何避,任凭她提心吊胆,遇见了,便是遇见了。 段郁宁停下自己的脚步,一时间滋味百生。想着赢勾的话,心有不甘的她犹豫再三,强忍着满腹复杂情绪走了过去。 女扮男装的琉璃脸色倒白的坐在地上,小白蹲在一旁扶住她。琉璃神情痛苦,银牙暗咬,低头望着自己的脚。 楚胥羽蹲在地上,脱去她的鞋子解开袜子,只见雪白修长的小腿上有两个牙印,伤口泛红流血。他忙封了她身上几处穴位,不断用手挤着伤口,将毒血逼出来。 “啊……”琉璃痛得眼泪直打转,紧紧握住小白的手。 “你再忍忍,毒血逼就出好了。”楚胥羽掏出手帕擦着她脚上的血,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琉璃悄然打量着楚胥羽,不觉得脸色绯红。从小到大,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更未见过如此俊逸温柔的男子。 “公子。”小白见主子面若桃花,两腮嫣红甚是害羞的模样,悄然附在她耳边打趣道:“你怎么一直盯着他看?” 琉璃嗔了她一眼,“滑嘴,小心我割了你舌头。” 小白笑而不语。公主貌美如花,如今已是及笄,不少皇公大臣向皇上提亲,皇上都不肯答应,说要公主自己钦点驸马。皇上对公主宠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她天生活泼好动,自若混大皇子世子堆中长大,见过各色出色男子,爱慕者亦是趋之若鹜,可她却对谁都不曾动过心。想不到一场武林大会,竟然对一名初遇的男子动了心意。 “这位公子,你贵姓?”小白对楚胥羽问道:“谢谢你救我家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想不到草丛中会突然蹿出一条毒蛇,将对着公主的脚就是一咬。 “在下姓楚。”楚胥羽径顾着替琉璃逼蛇毒,并没有察觉到她一直在打量自己。 “哦……”小白若有所思,朝琉璃眨眼邀功,俏皮道:“我们公子姓林。不知楚公子是哪里人氏?” “京城人氏。”将蛇毒逼了出来,楚胥羽不禁松了口气,用染血的手帕扎住她小腿上方,“五步蛇有剧毒,幸好发现的早,毒性暂时抑制了。你们回去以后赶紧请大夫,不可耽误。” “谢谢你。”琉璃坐了起来,弯腰穿着穿袜系鞋,“若非有恩公救命,只怕在下已一命呜呼了。” 见楚胥羽要走,小白忙走:“恩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我家公子如今行走不便,还请你再帮我们一把,将我们送回去吧?” 170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两主仆身材娇小、身板单薄,楚胥羽刚要答应,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袭来,身后多了道影子。睍莼璩晓楚胥羽忙回头,只见段郁宁眼眶眨红,面无表情盯着他。 “郁宁。”楚胥羽顿时欣喜若狂。 “是你?”小白惊讶道。上次就是他将公主撞倒的,没事老戴着半边阴森森的鬼面具吓唬人。 段郁宁深呼吸,不断平息自己的怒气,“你在这里干什么?” 楚胥羽解释道:“这位林兄弟被蛇咬了,我刚替他处理伤口。” “你还打算送她回去?”段郁宁冷盯着琉璃,目露杀机。 楚胥羽察觉到段郁宁的不悦,想着林公子的蛇毒已不碍事,于是便道:“兄台,你的毒伤已没有大碍,这里离住的地方也不远了。在下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这……”小白急了,“我家公子伤得重,走不回去。” 段郁宁向前一步,冷冷道:“既然你走不得,我扶你回去吧。”走到琉璃身后,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用力扯了起来,架着便要走。 突然如其来的力道,让琉璃惊呼一声,轻飘飘的身体被她扯着走。 从段郁宁跟楚胥羽的谈话来看,两人是相识。十几年来被众星捧月,段郁宁的粗鲁,让琉璃心生不悦,只是碍于楚胥羽的面并未多言,跌跌撞撞跟着她走。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小白见主人被虐待,气得冲向前拦住段郁宁,“我家公子受伤了,你慢点。” 推开段郁宁,小白伸手将琉璃扶了过来,担忧道:“你没事吧?”越古遗情 琉璃摇头,笑容有些苍白。 段郁宁冷然道:“做人奴才,连主人都服侍不了,你是做得有多失职。” “你……”小白气得直瞪眼,“你是不是男人?又不让你扶,自作多情做甚!” “你不是男人吗?”段郁宁反问道:“连扶个人都要靠别人,也不嫌丢人。” “要你扶了吗?”小白激动道:“莫名其妙……” 琉璃忙拉住她,圆场道:“小白,少说两句,这位公子也是好心而已,我自己能走回去。” 她转身望向楚胥羽,“楚公子,谢谢你的相助,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楚胥羽颔首。 在小白的搀扶下,琉璃瘸着脚,一步步艰难的离开。 楚胥羽有些于心不忍,却终是没有说什么。他侧脸望着怒气外泄的段郁宁,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放开。”段郁宁生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他剁了。 楚胥羽笑,突然间将她紧搂在怀中,“不放,这次我死也不放!”失而复得,心怦然跳动。 “你混蛋!”段郁宁捶打着他,骂道:“你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楚胥羽任由她打着自己,“我怎么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了?” “刚才为什么不替她说话?”某人耿耿于怀。她不是瞎子,楚胥羽眼神眉宇间流出的神情,便是她不该如此对琉璃。地球修真者 楚胥羽如实回道:“你已经不高兴了,我要是再说话,你岂不是要吃人了。”萍水相逢之人,他并未放在心上,况且段郁宁满腔怒火找不着发泄之地,憋在心里更难受,只是委屈了林兄弟,待日后有机会向他赔不是也不迟。 段郁宁冷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莫名其妙?” “是啊。”楚胥羽忍俊不禁。 “她很漂亮吧,看的你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愤怒愈发强烈,恨不得将他拍死算了。 楚胥羽不解,“漂亮?”男人,应该用漂亮来形容? “跟你在一起很配啊。”段郁宁说着违心话。 “……”楚胥羽有些风中凌乱,摸不清楚她的真实想法, “以前你吃女人的醋,现在该不会连男人的醋也吃了吧?” 段郁宁满脸黑线,“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女人!“ 楚胥羽愕然,半晌才道:“我刚才一门心思给他逼蛇毒,也没多顾得上打量他。他皮肤挺细嫩白皙,照你一说也极有可能是女子。”弄了半天,她还真吃醋了。不过,只要她还在,想吃多少醋都行。 段郁宁目不转盯着楚胥羽,半晌之后才确定他没有撒谎。尼玛,他眼珠子瞎了吧,活脱脱的大美人站在他面前,竟然都认不出来。 赢勾的话,或许是真的,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楚胥羽紧扣住她的手,十指相缠,“郁宁,让我们从头开始。”高长与大黄 段郁宁不说话,半晌才回抱住他,在他怀中轻轻啜泣,“你让我好好想想。” 冰释前嫌,两人都格外珍惜,紧紧抱成团良久都不愿意分开,好一番耳鬓厮磨。 远处草丛中,趴着一只银色的物体,一拳头狠狠拳在地上,“废物!!!”什么公主,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什么姻缘天定,靠之靠之!它不惜自降身份捉来毒蛇助琉璃一臂之力,母的倒是看上公的了,谁知公的连正眼都不带瞅她一眼的。命书上明明写着,楚胥羽跟琉璃会一见钟情,现在看来简直是钟情个毛线! 又是白忙活一场! 银毛含恨爬走,楚胥羽太顽固了,敢不接受命运的安排,那便去死吧! 找了个宁静的地方坐下,楚胥羽问了段郁宁这两年来是如何过的,段郁宁如实道来。 “你呢?”段郁宁迫切想知道,却又碍于面子故作冷静。 “你离开之后,我派了许多人找人,这一找便是两年。母后这两年对我的帮助很大,萧党已清理的差不多了,贺敏亦被父皇打入冷宫,你想报父仇任何时候都可以。” “皇帝呢?”贺敏,必须要死,否则全村的人都无法含笑九泉。 “世上并没有长生之药,可是他却一直在追求炼丹术,炼丹术的成份大抵是朱砂、硫磺等毒药,这些毒药掏空了他的身体。炼丹的道长是萧丞相秘密推举的,这几年得到父皇的信任,丹药有毒之事才一直得以隐瞒。小乔在适当时机,将毒丹药之事暴露出来,父皇这才决定要彻底拔除萧氏。” 明影帝气数已尽,活不过三五载。这个天下,他用卑鄙的手段得到,却终将要失去。 171不准吊人胃口 青山绿水间,倩影相依,岁月静好。睍莼璩晓 楚胥羽轻轻抚着怀中的人影,此时的段郁宁似一只温柔慵懒的猫,没了往昔的张牙舞爪。 段郁宁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体温透过肌肤犹如流淌进她干枯的心田,只觉得两年时光白白错过了,空留下一腔遗憾。如果当年她不是受了后卿的控制,事情亦不至于发展到如厮地步。 楚胥羽覆下头,轻轻吻着她的唇。段郁宁嘤咛一声,单手勾抱住他的脖子,两人倒在地上…… *,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一时间难舍难分,光天化日之下失了分寸。 “啊……”一句惊呼声从不远处响起,“那里有人!” 高涨的情绪当即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泼掉脚,两人尴尬的坐起来,低头整着凌乱的衣服。 “哥哥,这两个男人好奇怪啊。”山脚村民看比武大赛的两兄弟,无意间撞破了好事,十来岁的小兄弟甚是好奇,要跑过去看个究竟,却被哥哥紧拉住,“别多事,我们快走。”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个个都身怀绝技,平头百姓哪敢去惹。 “他们在打架吗?”弟弟频频回头,一脸疑惑。 哥哥捂住弟弟的嘴,轻声道:“小声点,他们有龙阳之癖。” “什么是龙阳之癖?” “别问。”哥哥扯着弟弟,加快脚步走了。 楚胥羽望着脸色绯红的段郁宁,忍不住笑场了。段郁宁瞪了他一眼,从地上站起来便走,楚胥羽紧跟了上去,跟着她一块回了厢房。错上冷傲特工妻 走进段郁宁的房间,楚胥羽便闻到了僵尸的浊气,不用想都知道她跟银毛同屋而住,“我给你重新找个地方住吧,你跟它住一起不方便。” “吃醋了?”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段郁宁总算找到了点平衡。 “当然。”楚胥羽倒也不藏着掖着,“它向来都没怀好意,你最好离它远点。” “我可不认为它会喜欢我。”段郁宁突然凑身向前,对楚胥羽道:“不过我觉得,它对我有所图。” 楚胥羽捏她的下巴,“那你不离它远点?” 段郁宁一本正经道:“我可以离它远点,那你也得离琉璃远点。” “琉璃?”楚胥羽不解道:“是谁?” 某人没好气道:“你的林兄弟。”他是真不知,还是装傻? 楚胥羽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段郁宁哑然,半晌才道:“我之前跟她见过面。” 楚胥羽听出段郁宁的言外之意,“我与她只是萍水相逢,你为何认定我对她有企图呢?” “是她对你有企图。”段郁宁没好气道:“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到她对你含情脉脉的眼神,只差没将你给吃了。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丫环,一个劲向你打探情况,不过就被蛇咬了一口,还要你扶她回去。”重生超级帝国 楚胥羽笑,“看来你是真吃醋了。”这个,他倒还真没注意到。 段郁宁不爽他的笑容,轻轻推了他一把,“快说,不准吊人胃口。” “姑***,我只知道她姓林,连名字都还是你告诉我的。”楚胥羽哭笑不得,“你对她的了解,比我还清楚。” 段郁宁满正经道:“我是说,你看到她的时候有何感觉?”一见钟情,是什么滋味。 楚胥羽回答道:“文文弱弱的挺像个秀才,坐在地上面无血色。五步蛇是剧毒,再不救她就死了。” “有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段郁宁刨根问底。 楚胥羽甚是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有龙阳之癖?” “她是女的。”段郁宁耐着性子强调。 “事后我才知道她是女的。”她是想将这两年的醋全吃回来吧。 “你不觉得她很漂亮。”想着他跟琉璃命中注定的姻缘,某人仍是不放心。 “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讨女人欢心的话,他不是不会说。 “鬼扯!”段郁宁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浮出一丝笑意。他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也是。”楚胥羽恍然大悟,“我娘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你混蛋!”段郁宁剜了他一眼,“你娘都半老徐娘了,哪有我漂亮。”修佛传记 “你可真是难伺候。”楚胥羽甚是郁闷,“说你漂亮,你不高兴。说你不漂亮,你还是不高兴,做你男人真难。” “做你女人才难,你的烂桃花忒多,我整天得提心吊胆的。” 相视而笑,两年不见的隔阂总算是消融了。段郁宁轻轻靠着他的肩膀,“你遇见哪个女人,我都不怕,唯独怕你遇见她。”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是莫强求,我们兜兜转转认识快八年了,这八年来发生过太多的事,我们生死与共性命相交,彼此都视对方为生命。我自问在这世间上再也遇不到比你更好的女人,所以我会尽一切能力去爱你、珍惜你,希望你也如此,不要总是疑神疑鬼。”楚胥羽轻轻揉着她的肩,“此地无银三百两,误会若是多了,万一有天真的解不开,是不是我们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疑神疑鬼的,可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你跟我今生来世都不可能在一起。”楚胥羽的深情,让段郁宁眼眶发红,“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你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每天拼命练武拼命学习道法,一分一秒都不想让自己空闲下来。我一闲下来,我就会控制不住想你。一想你,我的心似被挖空了,每晚每晚都会在恶梦中醒过来。” “谁说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楚胥羽紧扣着她的手指,“我跟你之间,你情我愿之事,皆由自己说了算。” “赢勾说过,后卿说过,银毛说过,你娘说过,连算命摊的先生也说过。” “我娘两年前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你走之后她虽劝过我娶妻,可后来见我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她也便死心了,偶尔还会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娘说,我跟我爹都是情种,此生只爱一个女人。” 172 这个女人可真难伺候 楚胥羽神情正色道:“至于其他人,不是僵尸便是陌生人,如果因他们的话而误了我们的终生,这样的我们才是最可悲的,一生都活在别人的口舌之中。睍莼璩晓” 楚胥羽的话,让段郁宁无法反驳。正如他所言,不能让别人的口舌,影响了她一生的姻缘。 “我以后不听便是了。”楚胥羽的坦诚,让段郁宁惭愧。如果两年前她不听任何人所言,或许现在早已跟他成亲生子。 “郁宁,你若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回京成亲。”楚胥羽早有心里准备,不想再夜长梦多,“我们成亲了,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所有的流言都不攻自破。” “这也太急了吧。”段郁宁吓了一跳。 “你这个女人可真难伺候。” 楚胥羽捏她的嘴角,“你想怎么样,我全听你的还不行?” “那我得好好想想,不能太便宜你了。” 段郁宁若有所思,“你找了我两年都没有找到,可见没有多少诚心。太容易得到的,你们男人都不懂得珍惜,我才不跟你回去呢。” 楚胥羽满脸黑线,“你跟赢勾在一起,他肯定在莫山设了结界,正如当年的万福寺后山一样,任是神仙下凡都找不出来。”他倒是疏忽了这一点,否则不会如此被动。 “那是你本事不够。”段郁宁朝他努嘴,自信满满道:“我学了两年的法术,别说是设结界,连缔造空间的本事不比它差。”当然,缔造空间的本事是赢勾教的,只碍于她是人类,修为自然不可跟僵尸同日而已,不过在尸祖的指点下,缔造个小小的空间还是不成问题的。[武则天]女皇之路 “哟,牛皮都被你吹破了。”楚胥羽笑,“缔造一个给为夫看看。” 相逢不胜欣喜,段郁宁自然有许多欲跟他分享,于是取来道家法器,盘腿坐在床上起该念咒,约摸过了半刻钟,在楚胥羽脖子都快盼长之后,她总算睁开眼睛,擦着额角的汗水道:“好了,成功了。” 楚胥羽打量着房间,“你的空间在哪?” 房间一片静悄悄的,坐在床上的段郁宁平空消失了,楚胥羽甚是愕然,“郁宁?” 话落刚落,眼前突然多了只手。楚胥羽认得,正是段郁宁纤细而长着老茧的手。如此厚的老茧,只有常年拿剑习武之人才有,想来这两年她过得并不轻松。 露在空中的手,自手肘而下只有半只,而手肘以上空空如也。楚胥羽讶然之际,段郁宁的手突然抓住她,猛地一个用力,将他的身体扯了过来。 身体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楚胥羽被扯进一个仅容得下两人的狭窄而白茫茫的空间。空间似个蚕茧,逼迫着楚胥羽只在与段郁宁并肩坐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 “这是什么把戏?”楚胥羽惊讶,伸手摸着茧状物,底部坚硬四周柔软如有韧性。 “赢勾说是空间,灵力强越大者缔造的空间便越大。天地人三界便是如此,被盘古上神所缔造。” 如此天方夜谭,楚胥羽只觉得很是荒谬,可想想连僵尸、鬼神都存在于世,缔造空间也并非不可能。非妻非故 “想不到你在赢勾身边,见识如此丰富。”人类,终归是太过渺小了,段郁宁多长些见识有益无害。 段郁宁笑而不答。长再多见识又何用,她仍是想留在他身边便足矣。 空间封闭,可呼吸却是顺畅,除了两人对眼相望之外,再无人俗世打扰,心倦至极的心总算是找着处恬静之地。 楚胥羽搂着段郁宁,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唯有听着彼此的心跳、呼吸才是最真实的。 温暖的唇,缓缓落在段郁宁的眼睛、鼻子、嘴巴,如春风拂过心尖,蜻蜓点水般温柔。段郁宁沉沦在楚胥羽的温柔中无法自拔,她反手抱住他的脖子,张开嘴回吻着楚胥羽。濡湿舌头探进嘴巴,不断纠缠吮吸着,喘息呻吟声此起彼伏,两具身躯紧紧融合在一起,衣衫散落一地,迭影重重…… 阴阳司 晕暗的灯光摇曳,狼牙鬼面悬挂在墙壁,冷清的殿内时不时传来鬼魂受刑凄厉的惨叫声,弥漫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烛苗蹿动,空中有道疾风拂过,殿内突然多了道月牙色的影子,金色的眼眸带着浓浓的杀气。他走向阎王案台,低头打量了眼案台中间厚厚的生死簿,伸手取过来一页页翻着。 “来者何人?”阴阳司突然多了只青铜兽面的鬼,手持锋利的铁叉恶狠狠道:“擅闯阴阳司可是死罪……”难缠邪少,老婆强制试婚 话音未落,后卿只觉得耳噪,流云广袖一挥,只见一道白光袭出,将恶鬼自空中击落,重重摔在地上,“叫阎王老儿来见我!”靠之,密密麻麻一大本,根本找不出来。 恶鬼身受重伤,方知来者不善,它跌跌撞撞跑去见阎王。 阎王闻讯急匆匆赶了过来,以为是哪个嫌命长的妖物来捣乱。常年跟死尸魂打交道,阎王刚进阴阳司,便闻到一股浓郁的尸臭味,再打量后卿模样,当即头皮发麻。前几天得空跟天上神仙喝了几杯酒,某仙酒后失言,说僵尸三始祖现世,三界即将大乱,天下苍生难逃此劫,玉帝甚至秘密召集上神商讨诛神之法,却并无好对策。 从某仙的描述隐约猜到,眼前带着尸臭味的男人,该是尸祖后卿,三只僵尸始祖中最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此尸喜怒无常、杀人于无形,阴阳司根本没有他的对手。 “不知尸祖降临,有何贵干?”阎王倒也识趣,不敢跟后卿对着干。 后卿将手中的生死簿砸了过去,“将楚胥羽的生死卷翻出来。” “这……”阎王甚是为难,犹豫道:“恕小神难以办到,天帝有令,生死间只有掌管三界生死之神才能翻阅……” “废话,若不想保住你的项上人头,尽管给老子嘴硬。” 冷汗自阎王额头渗出,依后卿杀人不眨眼的性格,他绝对做得出来。连天帝都拿他没有办法,自己更是无可奈何,只要他不出大乱子,便随了他去。 173 本命年的红内裤 将生死簿接了过来,阎王问道:“三界之间叫楚胥羽的,总共有十一位,不知尸祖想找哪一位?” “鹫国七皇子。悫鹉琻晓”后卿不耐烦道。 阎王掐算了一番手指,翻开第三百九十七页递了过去,“尸祖请过目。” 后卿接过生死簿一看:楚胥羽,鹫国七皇子,天生身患肺痨,一生病痛直到死亡。二十三岁登基,二十五岁死于肺痨。 “天生肺痨?”后卿冷哼,将生死簿砸在阎王头上,怒道:“你说他肺痨,可曾查过他真是肺痨?”靠之,以楚胥羽目前的体魄跟武功修为,一招打死头老虎都不成问题,去他娘的肺痨。 “这……三界之内,众生有六道轮回,小神只掌管三恶中的地狱轮回,楚胥羽只有在死后待牛头马派勾取魂魄之后才归小神管,至于阳寿未尽的生命小神实属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此说来,现在的他归谁管?” “归人间道。”阎王低头,不敢迎视后卿金色的眼眸。 后卿不再说话,身影一闪消失于人间。阎王吓出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地狱门,来何方怪物都行,千万别来僵尸。这种畜生不属三界之物,不老不死连天界上神都拿他们没办法。 银毛磨磨蹭蹭回到房间时,楚胥羽已经回了点苍派,段郁宁正在收拾房间,嘴里哼着轻快的曲儿,半边鬼面具也摘了,露出倾城绝色之姿,看得银毛心肝儿一颤。奇怪,以前也没觉得她漂亮,今天却看来怪怪的,想来是心脏不好啊。 “去哪了?”段郁宁问道。 “出去转了两圈。”银毛在一旁坐下,灵敏的鼻子嗅着房间的气息,佯问道:“祖宗回来过?” “没,不清楚他到哪里去了。”赢勾向来神出鬼没,谁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银毛问道:“奶奶,明天要去抽签决定下场比赛的门派,还是孙儿去吧。” “我很老吗?”一句一句奶奶,段郁宁眉头紧蹙,它叫得她好像六七十岁般老。 “奶奶很年轻。”它叫了她两年的奶奶都没多大反应,如今一跟楚胥羽重新勾搭,她死去的心已活了过来,真是作孽啊。瞧瞧她脖子上没遮住的痕迹,估计已经跟楚胥羽滚过床单啊。 身为女人,她真是太不矜持了,给祖宗戴绿帽子啊。 “以后不准再叫我奶奶。”段郁宁警告道,却难得没有发怒,“叫我段掌门就行了,明天抽签决定比武门派之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全洛坍的人都知道,莫山派有个穿红衩的子弟。 “为什么?”银毛不解。 “不想被人讨论你穿的是红裤衩还是绿衩衩。”段郁宁脸色有些难堪。 “今年我都穿红裤衩。”提及裤衩,银毛丝毫没有尴尬,甚是有些洋洋得道:“裤衩是我特意裁缝做的,按人类的算法,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我一口气买了十条,天天换着穿。” “……”段郁宁满脸黑线。 174 我们结婚吧 听不得银毛的鬼扯,段郁宁直言不讳道:“从今天开始,你搬出去住,不准再跟我同住一个房间。悫鹉琻晓” “为什么?”银毛甚是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 “我们都睡在一起好几天了,怎么不方便。”尼玛,若被她赶出去了,它还怎么挑拔离奸?靠之,它还没开始挑拨呢,就抢先被楚胥羽给挑拨了,那个孙子! “闭嘴!”银毛露骨的话,让段郁宁黑脸了,“注意说话,再乱说小心拔了你舌头。你是僵尸,我是人类,不能住一间屋,今天晚上就给我出去。” “现在哪还有空房子。”银毛头痛了,“你让我睡哪?” “睡棺材。”矫情,僵尸大晚上根本不需要睡觉。 “我现在是人,不能睡棺材。”穿衣做人,日子久了还真有点留恋,差点忘了自己是僵尸了。 银毛不肯走,段郁宁动了真场子,“不管你睡哪,反正不能睡我房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眼神,落在床头上挂着的女魃泪,带着丝威胁。 女魃泪,让银毛不敢乱来。段郁宁的性子喜怒无常,它还真不敢逆她的意。 当夜,银毛被楚胥羽驱逐出房间,她在房间设了结界,僵尸不得入内。楚胥羽住在阵容庞大的点苍派的院落,人来人往的甚是不便。 银毛走了之后,段郁宁将房间收拾干净,精心准备了饭菜。楚胥羽晚些便过来了,提一壶酒小酌,跟段郁宁吃了顿晚饭。当然,晚上也一并留下来过夜,一夜*缠绵悱恻。 楚胥羽为夺下武林盟主之位,将四名暗卫的风雨雷电全派到点苍派门下。风雨雷电的武功在点苍派掌门之上,对付普通门派不成问题,不过为了确保盟主之位不旁落,楚胥羽也将自己的名字落在点苍派门下。点苍派掌门对楚胥羽的身份,自然再清楚不过,乃至于他引见莫山派掌门时,并不惊讶。 楚胥羽的房间在东,宽敞明亮收拾的干净整洁,弥漫着淡淡的薄荷气息。段郁宁打量着他的房间,熟悉的布置及气息让她有股错觉,似乎回到了两年前。他还是没有变,任何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甚至连房间都是自己收拾,绝不让外人碰触。 房间之内,纯净的只有他的气息,并没有让外人来过。 “想好没有?”楚胥羽从身后拥住她,“跟我回京吧。”久别胜新婚,失而复得让楚胥羽倍加珍惜,不想再跟她浪费不断逝去的时光。 “没想好。”段郁宁笑,深沉道:“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你这不是折磨我吗?”楚胥羽放缓声音道:“我们年纪都不轻了,我更是所有皇子中未婚的,明景帝数次想给我指婚,皆我绕过去了。或是再拖下去,我只怕真被人怀疑有龙阳之癖。” 若是换在两年前,段郁宁心里定美疯了,定是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可现在不一样,两年来彼此经历的太多了,不似初见时的单纯。 174 兔爷儿 段郁宁的犹豫,楚胥羽再清楚不过。悫鹉琻晓她是过怕了两年前卑躬屈膝的日子,皇宫那段时光对生性好强的她而言无疑是地狱。不想在重蹈覆辙,楚胥羽体谅道:“我不勉强你,等想清楚答复我也不迟。” “等武林大会结束再说,现在想得再好都是枉然。”好不容易冰释前嫌,她怕回宫之后,她与他之间会不受控制的再次回到两年前。 “郁宁,你似乎变得以往更成熟了。”对他,她已没了以往那般飞蛾扑火的冲动。 段郁宁抱着他,笑道:“你不也如此?或许我们都长大了。” 楚胥羽搂她入怀,“我也不喜欢现在的日子。郁宁,等我们大仇得报,鹫国江山有人管理,我便带着你远离是非纷争,可好?” “你娘会同意呢?”姚慧妩费尽心思让楚胥羽重掌江山,岂会旁落他人。 “只要我们有耐心,她迟早会同意了。”楚胥羽打趣道:“实在不行,我们赶紧生个大胖孙子送给她,让她抚养成人。” “我才不。”段郁宁捶了他一拳,“卖儿卖女的事,我才不干。” 楚胥羽捉住她的手,两人在房间打闹,他以身体的优势将她摁在床上,伸手挠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段郁宁挣扎,笑得满脸通红,“啊……救命啊……” “小娘子,今天谁都救不了你。”俊逸的脸露出痞子般的笑容,作势去解她的衣服。 “色狼。”段郁宁紧紧摁住胸口,“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了。” “你叫啊,我最喜欢你叫了。”楚胥羽继续挠她的痒痒,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讨厌。”段郁宁拧他的大腿,“你不怕他们进来啊?” 某人一脸坏水,“你叫得这么大声都不怕他们进来,我怕什么?” “……”果然男人都是变态! 段郁宁不敢再叫了,紧捂住嘴巴。楚胥羽压在她身上隔着衣服啃了几口,将她拉了起来理得凌乱的衣衫,“一会得去抽签了,希望你别抽到点苍派,否则我被你打败了,很没面子的。” “那我得看着抽,非得打败你不可。”段郁宁一个翻身,跨坐在他身上,“胜者为王,败者暖床。” “……”好吧,她性子好强的连在床上都要分个高低。楚胥羽朝她臀部拍了一巴掌,“你这样,让为夫情何以堪?” “是吗?”段郁宁嗲着声音,柔弱无骨的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隔着衣物握住某物,驾轻就熟的抚弄起来,“这样呢?” “唔……”香衣美人当前,楚胥羽岂受得住此种诱惑,闷闷呻吟了一声,“郁宁,别点火。”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话音刚落,只见某人重重一握,身体如被电击了般,楚胥羽痛苦呻吟,脸色泛红。 “嗝……嗝……”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楚公子,楚公子。”清脆如黄莺悦耳的声音。 床上的两人震愕,段郁宁尴尬地从楚胥羽身上翻了下来,慌乱地理着凌乱的头发及衣衫,不忘埋怨道:“都怪你。” 男子汉大丈夫,忍了!楚胥羽起身,整理好衣服便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琉璃跟小白,小白手里提着精美的礼品盒。 楚胥羽愕然,半晌才想起琉璃的姓,见她仍是女扮男装的模样,客气道:“林兄弟,你怎么来了?” 屋内的段郁宁一听,哟呵,她竟然敢找上门来了。 “我来还你手帕的。”琉璃脸色微红的站在楚胥羽面前,从衣袖之内掏出一块叠得整齐的白色手帕,递到楚胥羽面前。 楚胥羽接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家公子打听了好久才有你的消息。”见主子紧张的满脸通红说不上一句话,小白从身后站了上来,将手中的礼品递了过去,“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公子特意准备了珍贵的礼,还请楚公子笑纳。”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客气。”楚胥羽推辞不肯收琉璃的礼物。屋内有一位大醋王,可不是开玩笑的。 “楚公子,我们都提来了,你就收下来。”楚胥羽的拒绝,让琉璃有些不知所措,小白忙帮腔道:“不介意我们进去坐坐吧?呵呵,走了半天好渴啊。”语毕,未等楚胥羽答复,她便强行跻身进来。 “公子。”小白拉了琉璃一把,将她扯进房间。 “两位有心了,进来坐吧。”楚胥羽侧身,彬彬有礼请坐。 琉璃一进楚胥羽的房间,便看到段郁宁坐在床边,顿时愕然了。小白循着琉璃的目光,难掩激动道:“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大男人,竟然坐在另一个男人的床边,不仅神情怪异连衣衫都稍带凌乱。 小白是个极其聪明伶俐之人,她当即意识到什么,转身望向楚胥羽,果然见他俊美无铸的脸泛着股诡异的红潮,脸上的笑容透着尴尬。 大白天的两个男人紧闭房门,皆是神情怪异衣衫凌乱,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关系非比寻常啊。小白的脸顿时僵住了,自幼服侍在公主身边,见多了王公贵族自然也亦知道些有伤风雅之事——男风。 楚胥羽跟戴面具的,肯定是兔爷儿。 “请坐。”楚胥羽给琉璃跟小白斟好茶。 琉璃道谢,在桌边坐下端起茶细细品尝起来,刚入口却当即眉头微蹙。茶是凉的,而且极有可能是隔夜茶。 段郁宁走了过来,很自然的坐在楚胥羽旁边,端过他的杯子径自喝了口。站在琉璃身边的小白喝完了一杯,将杯子放在桌边。段郁宁手指轻轻一弹,一股力道自指间发出,击在茶杯上,茶杯自桌上掉落,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 小白以为自己失礼没放稳,二话不说立即伸手去捡。杯子滚了几圈,荡到了桌底下,小白弯腰探进去,刚要伸手去捡,却见一双白色的靴子不断蹭着楚胥羽的脚。 天杀的楚胥羽,果然是兔爷儿,枉公主对他一见钟情,甚至不惜归还手帕之名来见他,谁知他竟然…… 小白的心猛跳了起来,捡起杯子“砰”一下放到桌面上,“公子,楚公子跟莫掌门还有正事要办,我们就不打扰了。” 琉璃被小白强行拉了起来,连跟楚胥羽告辞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匆匆拖走了。 “怎么了?”出了点苍派的院子,琉璃不解道。 “那个姓梦的,真不是东西。”小白愤然的碎口水,生怒道:“公主,你对他还是死心吧,他就不是个男人!” 小白南辕北辙的态度,让琉璃愕然不解。若非小白劝说她一个晚上,她还没敢壮着胆子过来找楚胥羽。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见到楚胥羽就紧张得连话都不说出来,一颗心怦怦跳得跟小鹿乱撞般似的。 “他有阳龙之癖,跟莫山派的掌门有一腿。刚才我杯子掉了,钻到桌底下去捡,公主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小白的话,犹如五雷轰顶,将琉璃整个人都劈懵了。不可能,楚胥羽不可能是兔爷儿! “莫山派那个不要脸的,在桌底下用脚挑逗姓楚的,不知有多露骨暧昧,看得我差点吐了。”小白越来越气,恨不得插腰痛骂楚胥羽一顿,“难怪昨天姓楚的帮公主逼时,姓段的会如此莫名其妙,敢情是在吃醋啊,真是太恶心了。这种人渣,不要也罢。” “小白,你会不会看错了?”琉璃仍是不太愿意相信,如此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楚胥羽会有特殊嗜好。 “公主,我绝对没有看错,姓楚的如果不是兔儿爷,姓段如此露骨的挑逗他,他岂会一点都不反抗避闲。”小白越说越气,嘴巴愈是越来越毒,“瞧那姓楚的模样,肯定是被压的那个。”弱受! “为什么?”琉璃心碎了一地。 “你瞧他那逆来顺受的模样,反倒那姓段的虽然长得没他壮实,可满身的杀气外露,恨不得将公主给生吞活剥了。” 满腔的希冀,被当头泼了盆冷水,琉璃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被掏空了般。昨晚她做了个梦,梦中听到了断断续续天籁般的忧伤歌声,那是一场血腥的厮杀场合,一名男子浑身是血,在空中不断挥动了武器与妖魔鬼怪作战。他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风拂他的发丝,那是张跟楚胥羽一模一样的脸…… 男子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却惊醒了琉璃。这场诡异的梦已是伴随她多年,可男子的脸却一直都是模糊的,不知为何昨天见过楚胥羽之后,梦中男子的脸却突然清晰了,竟然跟他一模一样。让人不解的是,梦中突然出现的天籁之音,似乎跟她之前捡到的绢布上的音律图案,有密切的关系。 “公主……公主……”见她失魂落魄的,小白慌了,“你没事吧?” “我们回去吧,头有些晕。” 小白扶着她远去,愤然道:“公主,天底下的好男人多了去,我们慢慢挑便是,又不是非他姓楚的不可。” 175 水之应龙 段郁宁淡然坐在桌边,静静喝着茶,桌底下的脚却如蛇一般滑溜,不断蹭缠着楚胥羽的脚。悫鹉琻晓 楚胥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人都已经走了,你别再蹭了,再蹭就将鞋底的泥蹭到我裤子上来了。” “假正经。”段郁宁骂了他一话,搁下杯子走人。 楚胥羽忙拉住她,笑道:“你这模样走出去,只怕有人说你刚被人凌辱过。” “我被你凌辱了。”段郁宁佯怒地瞪他,走到梳妆台前整理了一番,这才出门去抽签。 段郁宁前脚刚走,银毛鬼鬼祟祟的探出半个脑袋,朝楚胥羽竖中指。 对于这只习惯吃里爬外的僵尸,楚胥羽甚是无语,“你来有何贵干?” “祖宗之妻,不可欺。”银毛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给祖宗戴了绿帽子,我今天非杀你不可,有种单桃。” “单挑?”楚胥羽挑眉,反问道:“你确定?” “废话!”银毛粗鲁道:“老子向来说一不二。” “既然是单挑,输赢胜负如何定?” “你若输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银毛恶狠狠道:“若是我输了,任你处置。”哼,一个肺痨想跟它斗,还嫩着呢,半根指甲就将他勾死了。 “你若输了,从此不准再靠近段郁宁半步。”楚胥羽的要求不高。 银毛牛叉哄哄的,“你有事赢了我再说。” “是后卿让你来的,还是赢勾让你来的?” “我自己要来的。” 楚胥羽起身,走出房门,跟着银毛消失在庭院。 旱魃,一去千里,耳边的风嗖嗖刮过。为了给楚胥羽个下马威,他施展灵力向云雾萦绕的深山林间飞去。腾云驾雾间,银毛回眸只见后身云彩飘过,楚胥羽连影子都没出现。哼,区区人类不足为患,哪怕他死赶活追,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 银毛一口气飞出几千里之外,矗立在高山之巅,及腰的银毛迎风猎猎,举望遥望,苍山云海。以楚胥羽乌龟爬的速度,估计他可以睡个午觉再打。 伸了个懒腰,银毛刚要找个地方睡觉,云雾萦绕间传来一道声音,“不打算打了?” 银毛吓了一跳,楚胥羽心不跳气不喘的声音是远处的山峰传来,嘹亮而清澈。 身体一路,银毛飞向远处的山峰,透过浓浓的云雾,只见楚胥羽笔直的身姿矗立在山顶,淡然微笑,“你的速度也忒慢了点。” “……”靠之,也不怕吹破牛皮。 楚胥羽淡然自若的镇定,让银毛甚是不攀,“吼……”伴随着地动山摇的怒吼,寒光闪闪的獠牙露出嘴角,锋利如钩的死灰色指甲“嗞嗞”冒了出来。 指甲一挥,若闪电般袭向楚胥羽的脖子,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指甲划过楚胥羽的肌肤,只见他的身体一晃,没了踪影。飞身扑向前的银毛急急刹住脚步,险些没冲下深不见底的涯谷。神情剧变的它猛地一回头,只见楚胥羽静静站在它身后,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几年不见,你的动作慢了。” 银毛惊出一身冷汗。不可能,楚胥羽是肉身凡体,武功不可能修炼到如此高深莫测的地步。如果刚才他在它身后偷袭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紫色尸煞之气自银毛身上散发而来,银发的空中乱舞飞扬,俊美妖娆的脸苍白腐烂,露出了千年真身。尸煞之气弥漫之处,草木迅速枯萎,远处察觉不同寻常之处的动物化作鸟兽般散去。 “吼……”银毛飞身而起,挥舞着锋利的指甲,使出十成的灵力朝地上的楚胥羽俯冲而去。 楚胥羽双手快手起诀念咒,一条水龙自体内冲出,飞向空中朝银毛冲了出去。水龙身体硕大,在空中吟啸,张开巨大的双翼,一翅膀将银毛拍飞出去。 银毛在空中一个翻身,尚未来得及还手,只见巨龙张嘴,填山倒海的潮水喷射而出,犹若千万支锋利的冰箭穿透楚银毛的身体。锥心之痛传遍四肢百骸,黑色血雨喷而出。 银毛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巨石被成碎石崩射而出,轰隆隆往涯底坠去…… 巨龙在空中高亢吟啸,威风凛凛地拍打着双翼,俯冲而下直直撞进楚胥羽体内。 “水……之应龙。”银毛喷了口血,震愕地盯着楚胥羽,“你……你解开了封印?”应龙断情绝爱在黄泉海亲手杀了女魃,女魃曾在临死之前发了毒誓,他生生世世不得所爱。黄帝许了他跟雪奴四世情缘,却也难抵他所犯下的罪孽。前世因,后世果,他生生世世轮回必受种种折磨,人间必受饥寒交迫百病缠身之苦,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尝尽一百八十种酷刑。 战神应龙投身凡胎,元神被重重卦印,根本不可能被破解。 靴子踩着碎石,楚胥羽信步走到银毛面前,居高监下望着它,“你输了,我不要你的命,但是你不准再出现在段郁宁的眼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怎么解开卦印的?”银毛挣扎着坐了起来,急切道。 “你不需要知道。”楚胥羽身影一闪,消失在云海之颠。 银毛呕出一口黑血,僵尸三始祖先后现身,如今战神应龙亦苏醒了。战神诛尸,纵然他爱段郁宁,可水火不容,她总有一天会死在他手上。 “咳咳……咳咳咳……”银毛咳出几口黑血,仰头长笑,“哈哈哈,可怜我费尽心思,可到头连肺痨都能轻而易举打败我。” 迟生一万年,主宰世界的终究不是它。战神仅仅用了两招,便将一只旱魃打败,究竟是它太轻敌,还是他深藏不露? 黑色身影,缓缓自空中降落,站在重伤的银毛身前,面无表神盯着它不放,说不出喜怒哀乐。 银毛匍匐在地上,“祖宗。” “跟我回黄泉海。”赢勾冷冷道。 “不,我不回去。”黄泉海凄苦无比,没有一丝乐趣,它根本待不住。 “连几百上千年的清苦你都忍不住,你根本没有资格修炼尸魔。” 176 你说怎么办? “祖宗,你为何不杀了他?”银毛始终想不通,“他死了,你爱的段郁宁才能活下来。悫鹉琻晓” 赢勾望着匍匐在地,一脸虔诚的银毛,“你极具慧根,却是心浮气躁。七情六欲,只通了欲窍之门,对情却是一窍不通。你不爱她,所以你不会在乎她的选择。”三界之内,她愿意将就之人,从来都只有一个。有些人,哪怕晚了一秒,便注定永远都没了机会。 银毛甚是不懂,“你都没有试过,为何就放弃了?” 按照人类男人的思维,想得到一个女人,压根不成问题。下药、灌酒、送花买礼物,苦肉计、霸王硬上弓等等、只要得到她们的身体,总有一天会得到她们的心,真不知祖宗为何要这么古板。得趁着祖奶奶卦印未解之前下手,否则哪天她冲破卦印,祖宗只怕并非是她的对手。她有多大的本事,从逐鹿大战便可看出端倪,蚩尤麾下无数上古战神都死在她手上。说句直白的话,逐鹿大战若没有女魃,黄帝未必会赢。 三界对女魃的忌惮,除了她灵力深不可测之外,狠在她打架不要命,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从来都没第三种下场,三界之内敢惹她的除了后卿之外,再无第二人。当然,后卿是皮痒的贱种,命贱的哪怕将他剥皮拆骨扔去喂狗,他都有本事重生。 “所以才说你没开情窍。”赢勾眼眸渐露杀意,“以你的野心,若是耐得住海枯石烂的寂寞,潜心修炼灵力,他日定有一番成就。若你选择走后卿的老路,吸食人类鲜血为祸三界,总有一天会走火入魔自取灭亡。” 赢勾是黄泉海的守护神,纵然变成僵尸仍是分得清善恶的,它不会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对于妖魔鬼怪恨不得诛之而后快。银毛很清楚,如果它今天若拒绝了赢勾,只怕是要交代在这了。以赢色的性情,不会放过它的,如今给它选择,是念了师徒之情。 “祖宗,孙儿愿意跟你回黄泉海。”银毛别无选择,只能跟赢勾离开人间。 段郁宁的手气不咋地,抽到了逍遥派,而点苍派亦是不容乐观,抽到天下第一大帮——丐帮。 “丐帮哦,你怕不怕?”对付逍遥派,段郁宁自认不成问题,转而打趣楚胥羽,“丐帮任帮主的武功相当厉害,尤其是降龙十八掌使的出神入化,只怕两个点苍派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就连你手下的暗卫,若论单打独斗,胜算都不高。” 段郁宁踮起脚尖伸手挑起楚胥羽的下巴,幸灾乐祸道:“殿下,你可打算怎么办?” 楚胥羽一口咬住她的手指,“你说怎么办?” “输给一个乞丐,好像挺丢人的。”段郁宁挑眉。 楚胥羽自信道:“如果你不同意我输,那便不输。” “你打算自己上场?”目光打量了楚胥羽几眼,这模样上台不安全,那些女人的眼珠都会凸出来吧。 楚胥羽卖弄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 177背叛我的人没有好下场 赢勾一连几天没有消息,连一向好事的银毛亦没了踪迹,段郁宁甚是奇怪,“银毛没找你麻烦?”它向来睚眦必报,想报复楚胥羽由来已久。悫鹉琻晓 “没见过它。”楚胥羽问道:“它又来骚扰你了?” “最近它也失踪了。”走了也好,省得她心烦。不过对于赢勾,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倒挺想见见他。这两年多亏有他在,她才能挺过来。虽然他平时不苟言笑,可对她着实尽心尽力。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两只僵尸始祖对她都有企图,若说后卿贪图美貌也便罢了,赢勾绝对不是好色僵尸,平时见着别的女人连眼珠都不瞅一眼。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段郁宁问过几次,可连楚胥羽都不肯说。也罢,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没了银毛,段郁宁的生活过得挺滋润的,新一轮的淘汰比武赛还没两天才开始,楚胥羽带着到下山到洛坍附近走走,游湖泛舟尝美味。难得的恬静,让段郁宁有丝错觉,似乎回到了之前亲密无间的情侣关系。 段郁宁坐在舟上,挽着楚胥羽的胳膊,头轻轻倚着他,望着水面不断晕散的涟漪,“好想就这样一辈子,该多好。” 楚胥羽亦深有同感,就这样守着心爱之人,没有任何纷争。 “你好像变了。”段郁宁讶然。虽然之前他任何事都迁就她,却含着男人对女人的忍让,而现在的那种感觉,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包容。 楚胥羽握住她的手,半晌才道:“人生在世,失去了才方知珍贵。郁宁,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们之间才会再错失两年。这次幸好是我们重新在一起,可若阴差阳错我们错过了彼此,我会遗憾终生的。” “两年前的事,其实并不怪你,一切都是后卿搞的鬼。”两年了,所有的怨恨都淡了。倘若她是他,夹在亲生母亲跟她面前,亦会左右为难吧。或许,她会比他做得更糟糕。 “你这几天好像怪怪的,有心事?”自从抽签回来,他整个人都怪怪的,似乎藏着什么心事,看她的眼神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内疚?补偿? “我最近看了本书,有关僵尸的。”楚胥羽若有所思道。 “又是僵尸啊?”段郁宁泄气,不解道:“我们之前翻阅了许多有关僵尸的古籍,你怎么现在还对它们感兴趣?”当年为了对付后卿,曾不眠不休翻了几天几夜的天下各天师道及驱魔派的札记,任何有用的线索都挖出来了。他就算再翻什么书,都找不到新的发现。 “僵尸女魃。”楚胥羽目不转睛地望着段郁宁,“书中讲了她跟应龙的故事。” 被他这样盯着,段郁宁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忙擦拭几下,“你以前不是看过么?” “以前没看得那么仔细,最近无意中得到本有关女魃的,无聊中便拿起来看了,写得挺仔细的,是讲女魃跟应龙大战于黄泉海的事。” “是么……”段郁宁并不在意,手伸到舟边泛着水花。 “如果你是女魃,会原谅应龙吗?”楚胥羽问道。 “鬼才原谅他。”段郁宁哼唧了声,“对于那种狼心狗肺的男人,要是我非得将他剁成肉泥,拿去喂狗!” “为什么?”楚胥羽问道:“女魃临死之前不是原谅他了吗?” “女魃原谅他,那是因为爱他。”段郁宁反问道:“换作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原谅他的。等等,你这么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你想到哪里去了?”楚胥羽别开脸,“我只是问问而已。” “你是不是去见琉璃了?”段郁宁没有笑容,将楚胥羽的脸扳了过来,“你有事瞒着我。” “你想到哪里去了。”对于段郁宁的想象力,楚胥羽有些哭笑不得,“从她上次还手帕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手帕呢?”段郁宁步步紧逼。 “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早就扔掉了。” “我没说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扔掉?”段郁宁的笑容僵了,“如果不是你心里有鬼,会扔吗?” “……”楚胥羽满脸黑线,“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真是躺着也中枪,他怎么又跟琉璃扯不清呢。 “你最好想都别想。”段郁宁瞪着眼珠子,“我可不像书中的女魃那么好说话,一时心软救只畜生,结果抢了自己深爱的男人,最后甚至还死在他手上。我要是她,不仅要杀了奸夫淫妇,还要将他们鞭尸刨坟。”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以后不准提女魃应龙的事,你更不准学他。”段郁宁搂着他的胳膊,警告道:“背叛我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楚胥羽笑,安抚道:“瞧你这凶悍的模样,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 “这还差不多。”段郁宁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楚胥羽淡笑着望向远方峦蜂,握住段郁宁的手更紧了。不管前世是谁,过去的已是云烟,那个传说中元神守护着他,自己便要连他所亏欠的一并偿还,呵护眼前的女人一生。 彼时夕阳将沉,绚丽的霞色洒照在林间,倦鸟归巢,偶乐传来欢鸣声。楚胥羽跟段郁宁沿着人迹稀少的山路,往山上走去。 段郁宁穿着一身男儿装束,山路上偶遇砍柴回家的樵夫,见两个长相俊逸的男人手挽手亲昵地走,不禁连连摇头,世风日下啊。 “你别紧赞着不放,别人看我们的眼光怪怪的。”楚胥羽善意提醒道。 “我乐意,他管得着吗?”兔爷儿怎么了?更何况她是女儿身呢。 “走吧,慢点回去都晚了。”楚胥羽倒由着她的性子,并没有逆她的意。 回到房间时,夜色已晚,楚胥羽将段郁宁安顿时,便回了点苍派,说是晚些时间再过来。 刚到点苍派居住的院落,只见月色下站着一道单薄的身影,不是琉璃还有谁。 178 会不会太主动了? 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为何,楚胥羽见着琉璃时,突然间头皮发麻。悫鹉琻晓彼时的琉璃已换回女儿装,精致的五官犹如出水芙蓉,甚是楚楚动人。她很是拘谨的捏着手,忐忑不安的踱着步子。 基于礼貌,楚胥羽淡然走向前,“林姑娘。” 突然出其来的声音,吓了琉璃一跳,“楚……楚公子,你……你怎么认出我身份了?”真是该死,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就紧张的结巴说不出话来。鼓起勇气换回女装,他却一眼看出来了,这也太失败了。 楚胥羽笑着解释道:“男女间的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 琉璃扬起尴尬的笑容,“楚公子,我不是有意向你隐瞒身份的,是出名在外为安全起见才女扮男装的,希望你能谅解。” “理解。”楚胥羽颔首,继而问道:“不知林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这……”琉璃欲言又止,脸色一片绯红,甚至不敢正眼看楚胥羽。 “有事但讲无妨。”楚胥羽豁然道。 琉璃深吸一口气,“有个关于楚公子的谣言,我想是不是真的。” “什么谣言?”有段郁宁在,武林大会他并不比上场,似乎也没有做出格之事。 “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琉璃闭眼,紧握双拳一口气说了出来。 琉璃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她忙捂住嘴巴。该死!该隐讳点问的,谁知没管住自己的嘴,真是丢人。 楚胥羽愕然,当即道:“不是。”他是如假包换的真男人,段郁宁再清楚不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不到他跟莫山派段掌门的事,眨眼之间便传开了。 “真的?”听到他的否认,琉璃不由松了口气。都说小白多疑了,害得几天都没睡好觉。如此冒失的问他,尴尬的她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下去。 “不知林姑娘是从哪听来的。”得了,估计是段郁宁桌底下蹭脚蹭出来的麻烦。 琉璃差得满脸通红,“就是道听途说而已。” “你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这事吧?” “上次你救我之事,一直没找到机会报答你,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我想请你吃饭。”琉璃再次鼓起勇气。 楚胥羽含蓄拒绝,“林姑娘客气了,上次你已经送我很珍贵的礼物了。” 琉璃低头,轻咬着唇,“上次我太失礼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还望楚公子不要拒绝。”难得碰到心生爱慕之人,既然他不是兔爷儿,她总得鼓起勇气试试。 她的话说到这份上,楚胥羽若是再拒绝便是生硬了,“谢谢林姑娘的邀请,只是在下这几天有些忙,不如过些日子得空再说吧?” 琉璃不禁雀跃,笑容明亮动人,“好,我便当你答应了。” 不知为何,楚胥羽的心,“怦”一下跳动了。 “天色不早了,林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鱼龙混杂不太安全。”楚胥羽并未多想,想着段郁宁的忌讳,不管是她多疑或是其他的,他不愿意过多接触她不喜欢之人。 楚胥羽点到为止的话,琉璃想继续跟他聊几句的机会都没有,况且他行色匆匆似乎有急事赶着处理,她也不能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楚公子,再会。”琉璃微躬身体施行,转身盈盈离开,留下一片旖旎。 楚胥羽跨进点苍派的庭院,消失在暮色中。 阑珊灯火中,琉璃忍不住回眸,却看到楚胥羽头也不回地离开,心底不由泛起一股失落。 琉璃自出起的那一刻,便注定是天帝的宠儿,她生于帝王之家,拥有人见人爱的倾城容颜。自小到大,爱慕她的男人数不胜数,可楚胥羽对她却甚是敷衍,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纤纤玉手,忍不住摸着容颜,琉璃失神道:“我有这么难看吗?” “公主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是姓楚的木讷不开窍而已。”小白从墙后面蹿了出来,挽住琉璃的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小白,我会不会太主动了?”向来都是皇家贵胄子弟们围着她转,如今让她放下架子跟男人主动接触,一时间心里直打鼓。 “姓楚的已经给公主灌了*汤,而他偏偏还是根木头,最最可恶的是他身边那个姓莫的,肯定影响了姓楚的对公主的看清。”对于段郁宁,小白仍是耿耿于怀。那个姓段的,简直是莫名其妙,公主又没招他惹他,谁知他一见面就带着莫名的敌意,那眼神恨不能杀了她跟公主。神经病!别让她逮着机会,否则绝不放过她! “别乱说话。”琉璃拍了拍小白的手。段掌门对她的态度确实很奇怪,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让她疑惑的是,段郁宁给她的感觉很熟悉,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琉璃对段郁宁,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段郁宁对她恶劣态度,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种避着她的奇怪想法。或许是段掌门的眼神太过犀利,她莫名其妙就心虚了。 心虚?她又没做错事,为何要心虚? 琉璃原路返回,一想到段郁宁,紧锁的眉头再也舒坦不开。 回到房间,风雨雷电已经等候,楚胥羽接过他们手中的信条,看过之后神情严肃。 “殿下,鹰辽军近几日在雁门三百里之外活动频频,不知意在何为,朝廷已经炸开窝了,你要京城处理吗?” 楚胥羽将信条放到烛台处,化成灰烬。 “舅舅在驻扎在雁门,鹰辽军队若真在是边境生事,他有能力应付下来,在未弄清楚齐律宇的意图之前,我暂不回京。”若他没有猜错,边关的动静是齐律宇搞的鬼。而齐律宇,也参出现在此次的武林大会。在消失两年之后,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两年前他本事不足,才会让齐律宇有机可乘。国仇家恨,他跟齐律宇之间,是该清算之时了。 只有齐律宇死了,他跟段郁宁之间,才能真正携手共度一生。 179 尸变 段郁宁跟赢勾朝夕相处两年,或许对僵尸有独到的见解,楚胥羽处理完手头的事,打算找段郁宁了解一下。悫鹉琻晓可还没来得及见段郁宁,便出事了。 逍遥派一名女弟子前一晚失踪了,在寻找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在后山偏僻的山涧中找到了尸体。女弟子神色狰狞恐惧,尸身干瘪如皮革,脖子处有两个血洞,想来是被吸血致死。 逍遥派女弟子莫名死亡,除脖子上血洞之外没有其他的致命伤。尸体被抬回在尚武殿,刘毅天忙召集武林各派,想集思广益查出凶手。 楚胥羽随点苍派一块出席,到大殿时已经围了许多门派的人。楚胥羽刚要过去看个究竟,却看到段郁宁单独亦赶了过来。 “楚少侠。”楚胥羽刚要迎向段郁宁,谁知一旁却响起小白的声音,正跟琉璃及天山派的一块走了过来。小白强行扯着琉璃朝楚胥羽走来,“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楚胥羽朝琉璃露笑容,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朝段郁宁走了过来。 小白的脸顿时僵了。姓楚的太不给面子了,堂堂公主委身向他打招呼,他竟然……他眼珠子瞎了吗?公主天生丽质,殿内多少男人的目光都逗留在公主身上舍不得移开半分,他却对一个男子媚言奴笑,如果不是兔爷儿,这才有鬼了,只有心思单纯的公主才会听信他的鬼话。 段郁宁是何许人也,刚踏入殿内便看到了琉璃,心顿生一股愤怒。区区一个贱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勾引她的男人,真是该死!楚胥羽,幸好他没多看她一眼,否则便将他眼珠子剜了! 刚跟段郁宁站在一起,楚胥羽便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他循着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身华丽装扮的齐律宇站在鹰孙戊戟派之内,狭长的丹凤眼正瞪着他跟段郁宁,意味深长。薄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傲慢别开脸。 新仇旧恨,段郁宁岂受得住后卿的挑衅,当即便要冲向前将他千刀万剐,为逝去的孩子报仇。 楚胥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现在人多,别冲动,一会回去再做打算。” “这个畜生!”段郁宁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不会再逍遥太久。”楚胥羽神色决然。 再抬头,齐律宇已消失不见。殿内人声鼎沸,上百号人齐在殿内讨论着,两人走向前挤进人群,只见地上放着张担架,担架上躺着具干枯的尸体。 “会不会是被野兽咬了,吸血而死?”四周的人开始讨论。 “塞外有邪教,有一种功夫是专门吸人鲜血的,或许邪教所为。” “我觉得是动物咬的,脖子上的血洞根本不是人类牙齿咬的。” “逍遥派弟子的武功向来不差,纵然是野兽所为,绝不可以除了血洞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段郁宁透过人群,看到地上的尸体的模样及她脖子上的血洞时,脸色顿时僵了。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楚胥羽怕她乱来,忙跟了出来。 一直在不远处的琉璃悄然探出脑袋,见楚胥羽追着段郁宁离开,灵动的剪水双眸闪过一丝失落。 段郁宁走了殿内,一脚踹在庭院之内的树上,“王八蛋,竟然吸血吸到这里来了!” “要杀他,便要想到万全之策。”楚胥羽淡然道。 “我早想杀那只畜生很久了。”段郁宁恨恨道:“恨只恨自己学艺不精,不能将他大卸八块。”后卿在武林大会上吸血,无非是想挑衅她跟楚胥羽的底线。 “若你跟他交手,有多少胜算?”楚胥羽问道。 “上次败于赢勾之后,后卿隐匿两年,灵力比往昔更是精进,现在只怕连赢勾都并非是他的对手。倘若有赢勾在,我跟它联系尚有胜算,若单打独斗……”赢勾帮她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事事倚仗着他。 楚胥羽心意已决,“后卿不能再留,否则会危害天下。” 段郁宁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忙道:“何出此言?” “没事。”一时失言,楚胥羽支开话题,“郁宁,我过两天要回京城,只怕不能留下来陪你了。” “怎么突然要回京?”段郁宁不解。 “朝廷有点事,我要回去处理。” “什么时候走?”段郁宁失落道。 “快则明天一早,晚则后天。”楚胥羽望着段郁宁,“别生气了,我马上就快走了。” 段郁宁心里不太舒坦,“后卿明摆着是冲我们来的,难道任由他杀人不管吗?” 楚胥羽道:“管肯定是要管的,却不能拿鸡蛋碰石头。你先别跟他发生冲突,等我处理完朝廷的事就马上就回来,到时再想办法对付他。” “等你回来,估计死的人不知还会有多少。”一想到这,段郁宁便气得牙痒痒,恨不能将后卿碎尸万段。 “你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去找他算账,只会着了他的计。”楚胥羽拉着段郁宁走了,“我们今天还得想办法解决死者的尸煞之气,否则她会变僵尸的。” “希望这不是后卿的圈套。”段郁宁仍是气愤难消。 深夜,两道影子在黑暗中闪过,往东方向僻静荒芜的庭院飞去。庭院已多年无人居住,用来堆放柴火之类。各派讨论了几个时辰,依然没有找出可疑凶手,只得将尸体暂时停放在柴房空房间。 两人飞身跃下庭院,确定四周没有人再推开房间走了进去。穿着夜行衣的楚胥羽朝段郁宁打了个眼神,示意她快去快回。他守在门外,段郁宁走进房间,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果然见尸体脸面苍白如面粉,脸上长着一层白绒毛,嘴唇发黑。段郁宁出来一张符纸,贴在尸体额头,抽出桃木匕首涂上黑狗血,匕首猛然举起来,挺在尸体的胸口。尸体冒出一股焦烟,尸体剧烈抖动几下,喉咙发来野兽般的嘶吼声。 尸魔咬的人,变成僵尸等级亦是相当厉害,普通的镇尸术根本镇不住尸体。 180 千年应龙 想要镇住即将尸变的尸体,得要费些心思,段郁宁没有这个耐心,直接抽出女魃泪,手起剑落插在尸体胸口。悫鹉琻晓剑身发出红色火焰,尸体凄厉而低沉的吼声响起,在熔浆般的火焰中焚烧成灰烬。 楚胥羽听到屋里的声音,推门走了进来,讶然道:“你怎么将尸体都烧了?” “后卿咬过的,并不是普通僵尸,一般的道家法术镇不住。” “快走,刚才的动静太大了,估计他们一会就会赶过来。”楚胥羽拉着段郁宁便走。 脚步声从远处赶来,楚胥羽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一帮武林人士持剑匆匆而来,逍遥派掌门冲到柴房间见到女弟子尸体变成焦黑一团时,当场气得只差没吐血,发誓要将凶手碎尸万段。人被杀死了,连尸体都不放过! “这是什么?”刘毅天打量着柴房想寻找蛛丝马迹,眼神无意间落在地上的半截黄纸上。他弯腰捡了起来,黄符纸被焚烧的只剩下一个角,上面残留着几笔朱红色符号。 “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少林派主持空寂接符纸接了过来,放在鼻间闻了闻,“好像是朱砂的味道。” “这个又是什么?”从烧焦的尸体身上,武当派掌门谷虚子捡起一柄燃烧到只剩下匕柄的木头。 “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为何凶手要杀人之后还要焚尸?” 焚尸案,一时间在武林大会上闹得轰轰烈烈。能杀人焚尸于无形的,肯定是绝世高手。刘毅天当即清点了在场的武林中人,兵分几马去各个厢房去捡查,希望能查出蛛丝马迹。 楚胥羽跟段郁宁施展轻功回到莫山派的厢房,段郁宁将女魃泪放在桌上,刚要提起茶壶倒水喝,谁知后颈突然袭来锐痛,她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身体一软,段郁宁稳稳落在楚胥羽怀中。楚胥羽将她接腰抱起来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楚胥羽怔怔望着她沉睡的容颜,手轻轻抚住她的脸,“郁宁,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覆身,在她额头落在轻轻一吻,拿着桌上的女魃泪离开。 房间静悄悄的,晕迷的段郁宁突然间睁开眼。她龇牙坐了起来,伸手摸着后颈,从床上走了下来。 楚胥羽不动声响的站在戊戟派的庭院,半晌之后齐律宇的门打开了,风姿卓绝的半倚在门边,桃花眼眨巴了下,“终于有胆过来找本宫了?” “打,还是不打?”楚胥羽冷冷问道。 “当然得打。”齐律宇妖娆的笑容自嘴角泛起,“本宫等了这么久,岂有不打之理。” “走吧。”楚胥羽身形一闪,消失在庭院中。 齐律宇紧跟着消失于门边,微风泛过,留下一丝浓郁的香气。 深山之巅,苍穹之下,楚胥羽站在雪峰,衣袂飘飘,身上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月辉闪动,一身极地雪狐裘的颀长身影缓缓落在皎洁月色之下,“病猫,终于要变成老虎发威了?” 楚胥羽拔出女魃剑,剑尖的月色之下泛着诡异的红色,“扑哧”一声剑身燃烧起来。握着剑柄的手一拧,楚胥羽跃身刺向后卿。 齐律宇的手一扬,死灰色的指甲轻轻搁住熊熊燃烧的女魃泪,“哟,两年不见,你的能耐倒见长的厉害。” 楚胥羽冷哼一声,左掌袭出,一支锋利的冰锥刺入齐律宇的身体。黑色的尸煞之气散开,齐律宇平空消失。楚胥羽跃向空中,再次挥剑刺出,一团白色的光自他体内透射而出,萦绕在身体四周,将尸煞之气阻隔在外。 天地间风云骤变,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妖娆绝色的脸发腐泛黑,浓烈的尸臭味随风弥漫,逼得人呼吸不来。 黑色快若闪电,一掌猛拍在楚胥羽胸口,楚胥羽的身体重重撞飞出来,“轰隆”砸在雪山。雪山轰然倒塌,漫天的雪团不断往下谷滚落,将楚胥羽深埋在谷底。 齐律宇站在苍穹之下,一抹冷笑自嘴角泛起。想活到二十五岁,他做梦去吧!以前让他活着,以为他不构成威胁,想不到让他占尽便宜。这一次,他必须死!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五爪微弓,一团火球自掌手生成,逆射出强烈刺耳的光,猛地朝被雪活埋在山谷的砸去。 黑色的尸煞之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浸染。剧毒,将附近几座雪山染黑,连皎洁月色亦变得污浊不堪。尸魔之毒,堪比鹤顶红,一旦沾染上便是无药可解,任法术再高强之人都束手无措。 “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她。”齐律宇使出十成灵力,朝山谷逼打而去。尸魔灵力,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雪峰被灵力击打中化震碎消失。 山谷被彻底击穿,炸天裂出一条天缝,深不可见底。 齐律宇盯着深不见底的地裂缝,半晌才转身离开。 “轰”,天崩地裂的响动,震得地动山摇。碎石被炸地,潮涌自地上喷涌而来,摧毁山川。齐律宇直冲云霄,避天一股强大的灵力。 穿透耳膜的吟啸声响起,一团金黄色的物体自地底直冲夜苍,朝齐律宇直直撞过来,齐律宇来不及躲闪,被撞飞出,直至数百丈才稳了下来。 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夜空之下,庞然大物背长双翅,鳞身脊棘泛黄光,头大而尖长,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尾尖长,锋利爪子弯如钩。目光如炬,细小的红色眼睛紧盯着远处的齐律宇,尖长的嘴巴长开,铺天盖地的潮水如离弦之箭袭向远处。 “应龙,你终于出来了!”嘴角喷出一口鲜血,齐律宇冷笑一声,朝着楚胥羽迎了上去。 应龙,上古天界战神;后卿,万年尸祖,在天夜之下轰然打斗而起,天色为之变色。 一道影子,被黑色吞噬,焦色的眼眸打量着空中的庞然大物,她后退一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不可能。”段郁宁后退一步,跌撞在一棵大树之上,愕然盯住天空。 182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夜空中,闪电与雷声交织成密网,不断朝天地间轰炸而来。悫鹉琻晓 段郁宁焦急地仰着头,直直盯着在空中变幻莫测的打斗影子,血雨自空中洒落。她擦拭着脸上的潮湿,浓重的血腥味在弥漫开。青色的闪电闪过,段郁宁发现自己掌中血迹斑斑。 来不及思考楚胥羽为何会变成庞然巨兽,从空中激烈打斗的情况判断,他与后卿不分上下…… “啊……”伴随着青色的闪电,段郁宁眼睁睁看着后卿锋利的僵尸指甲穿透过楚胥羽的左翼,鲜血直流。楚胥羽并没有躲闪,就着被穿透的左翼,壮硕如山的身体往后卿撞过来。排山倒山的力量袭来,后卿的手臂被撞断,身体撞进远处的山壁中,愣生生砸出一个巨坑。 应龙自天际俯冲而下,嘴里喷出洪流,朝山体袭去。山体被洪水炸开,应龙跟后卿在洪流中打了起来,黑色的煞之气将水染黑,尸毒麻痹着应龙的伤口…… 一场旷世之战,打得天晕地暗,应龙跟后卿皆是伤痕累累,闪电雷雨中谁都没有服输,而是抱着决一死战的之心,不是我死便是我活。 两道身影冲潮水冲起,直飞云霄,两道灵力重重撞击在一起,砰然炸开。后卿一口鲜血喷涌而来,自天际掉落,满是鲜血的脸发出狰狞的笑容,死灰色的指甲在空中反手一拧,应龙的心脏一震,庞大如山的身体自云端直直殒落。 耳边呼呼作响,后卿的身体直直往地上坠,一柄火焰之剑,直直穿透他的心脏,段郁宁重重一掌击在他的胸口,用符水淬炼七天七夜的桃木匕首朝他额头直直刺去。 “吼……”后卿发出震天的啸吼之声,举手一把掐住段郁宁的脖子,发出凄厉的笑容,“哈哈,哈哈哈,我得不到的,楚胥羽亦别想得到。你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锋利的五指,朝着段郁宁的心脏直直刺去,段郁宁一掌击在女魃泪剑柄,剑尖发出争鸣之声,嗡嗡震动不断燃烧着后卿的尸身。 尸魔发狂,力大无穷,纵然段郁宁使出毕生功力,却也无法挡住后卿同于归尽的浩瀚灵力。 指甲,一寸寸没落段郁宁的肌肤,段郁宁紧紧握住女魃泪,使出浑身的力气重重往后拉,撒裂着后卿的身体,“那就一起死吧!” “砰……”重如山的力道撞了过来,将后卿的身体撞开,段郁宁被撞飞出去。 吟啸之声响起,一道流星般的影子飞过,撞段郁宁即将撞向山的身体稳稳接住,往远处飞去…… 身体撕裂般的痛楚,段郁宁被应龙紧衔在嘴里,它吃力地挥动着沉重的双翼,在雷雨闪电中飞翔。段郁宁张开眼震愕地望着它,倾盆大雨打在伤痕累累的身体,血水如喷泉般涌出来,顺着它尖长的鼻翼流淌而下,洒在她身上染红了衣衫,血腥弥漫。 “楚胥羽,快停下。”段郁宁朝着它大喊,“你受了重伤,再用力会死的。” 血红的眼睛微敛,应龙一直衔着她,用力全身之力往前飞,约摸过了半刻钟,犹如急驰的流星,再也无力飞翔的它,重重殒落砸在山丘上。 庞然如山的体积,将山丘移为平地,段郁宁从它嘴里滚落,身体顺着山势滚落,撞晕在地。 应龙身体不断缩小,直至恢复成楚胥羽的模样。雨水不停冲刷着重伤的身体,体温不断变凉…… 跌落在草丛中的女魃泪发出争鸣之声,飞至楚胥羽身边,剑身发来淡红色的结界光圈将重伤的楚胥羽笼罩起来,挡住风雨雷电。淡色的光圈发热,温暖着楚胥羽逐渐冰凉的身体。 不知睡了多久,段郁宁在雷雨中苏醒过来,雨水自天空坠落打在身上,犹如一支支箭刺进肉里,痛得让人呼吸不来。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拭去脸上的雨水,茫然打量着四周。 脑海一片空白,半晌之后才清醒过来,段郁宁焦急地站了起来,寻找着楚胥羽。半山丘上,淡红色的光圈引起她的注意,当即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手脚并用地抓住杂草,费了半天的劲才艰难地爬到楚胥羽身边。 见女魃泪一直守护着楚胥羽,段郁宁的眼泪簌簌而下。眼前的楚胥羽,伤得面目全非,衣衫被血水染透,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浑身发紫脸色苍白无血色。 尸毒入体,只怕大罗神仙都无力回天。 段郁宁爬过了过来,伸手触摸着他的脸,眼泪滴落在他的脸颊,“傻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将一切都承担下来?”后卿固然该死,却不值他以命相搏。 楚胥羽没有任何动静,段郁宁颤着手指探到他鼻间,半晌之后身体软在地上。若非他还有一丝游离的气息,她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危在旦夕,若再不救治,便再也没有机会。段郁宁想将自己的内力过度给他,却愕然发现自己亦是中了尸毒。后卿想让她陪葬,虽然楚胥羽冒着生命危险从僵尸爪子中救下她,可她的胸口依然有三道深可见其骨的爪痕,尸毒透过皮肤蔓延。 “咳……咳……”段郁宁胸口痛得厉害,咳出一口带黑气的血。尸魔的煞气,已渗透她的血液,只怕连她亦是在劫难逃了。 后卿,她还真是小瞧他的本事了。 段郁宁强忍着不适,将消耗到为数不多的内力过渡到楚胥羽体内,她打开狡小的空间,取出黄色符纸贴在楚胥羽的伤口。黄色符纸没一会便被煞气染黑,“砰”一声着了。 用符纸吸了半个时辰的尸煞之气,却仍是的抑制尸毒极速的蔓延,段郁宁将他伤口上敷糯米,可尸魔之毒不比普通的尸毒,符纸跟糯米根本不起作用。段郁宁心急如焚,若时间再拖延下去, 他可能真的没救了。 一旁的女魃泪不断发出嗡嗡作响之声,而段郁宁却无瑕旁顾,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救楚胥羽。女魃泪自地上飞了起来,轻撞向段郁宁。 183 公主,他终于死了! “你怎么了?”灵兵神器极通人性,段郁宁意识到它似乎要表达什么,不觉讶然道。悫鹉琻晓 女魃泪跃身,剑尖戳向掉在地上的符纸,只见符纸发来“嗞嗞”的声音,如闪电般的微光不断跳动,剑身的发出的红亮晶莹了些。 剑身一倾,倒在楚胥羽身上,只见剑身通体发红,散发来炽人的温度。段郁宁伸手一摸,楚胥羽被剑身搁住的地方,有了丝温度。 段郁宁若有所思,当即再次打开空间,欲取出一把符纸,谁知一道光突然间亮起,自空间飞了出来,跟女魃泪的剑身紧紧相吸,发来五彩说流光。 当年离开皇宫,段郁宁并没有带走岽珠,可如今它却突然出现在空间之内,想来是楚胥羽悄然给她留下来。岽珠是天地间至纯之物,只见它跟女魃泪紧紧相吸,一抹黑色淌入岽珠之内,缓缓流动。 段郁宁恍然大悟,女魃泪跟岽珠在吸收楚胥羽体内的尸毒。她将符纸贴在剑上,只觉女魃泪散出来温度越来越热,似在火堆旁烤。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她不禁担心会不会将楚胥羽给烤干了。 伸手去摸他的身体,却烫得忙缩了回来,他的身体如煮沸的水,烫得炽人。段郁宁吓得魂飞魄散,忙将女魃泪从他身上拿开,扔到地上。谁知女魃泪却飞了回来,紧紧粘住楚胥羽的身体不放。 “你们想干什么?”段郁宁慌了,忙护在楚胥羽面前,“他会死的!”仓惶之间,段郁宁忙伸手探向他的鼻间,顿时震愕不解。 楚胥羽浑身发烫,却是呼吸急喘,源源不断的汗珠自体内冒出。人,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炽人的高度,现在的他似放在烈焰中煮烤。 她连试探了几次,确定楚胥羽的呼吸并没有停,却仍是心有余悸,目不转睛地盯着贴在楚胥羽心脏处的女魃泪。纯净无垢的岽珠,被尸毒不断染黑,呈现如泼墨般的黑色,而楚胥羽乌黑发紫的肌肤逐渐呈现失血后的苍白,慢慢恢复正常。 段郁宁悬着的心总算缓口气,她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呼吸越来越迟钝。 女魃泪察觉到主人的生命不断消失,它飞身至段郁宁身上,吸食着她伤口上的尸毒。 说也奇怪,熔浆般滚烫的女魃泪,紧紧站在她身上,却并不觉得烫人,反而有股温暖,似一双温暖的手拂在她的脸颊。 段郁宁握住楚胥羽的手,想着他奋不顾身保护她的画面,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并没有爱错,这个男人,在用生命保护她! 意识越来越模糊,段郁宁缓缓露出一丝微笑,闭上沉重的眼皮。 不知睡了多久,段郁宁被唧唧的鸟声吵醒。身体如车裂般痛楚,段郁宁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 胸口的衣衫被撕裂,露出狰狞的爪印,无力地捂住胸口,段郁宁下意识望向旁边的楚胥羽,他依旧是晕迷的,嘴唇苍白龟裂,身上无数的伤口深中见其骨,不过让人惊喜的是尸毒已解。 女魃泪跟岽珠安静在躺在草地上,岽珠犹如一颗黑色的珠哩,失了往昔的光彩。 楚胥羽虽解尸毒,可身上的重伤却让他性命堪忧,晕迷的他甚至已经发起高烧。段郁宁别无他法,只得忍住伤口逼自己使出所有的内力施起道家术法,谛造出一个似蚕茧的白色空间,将楚胥羽装了进去。 将空间变小纳入衣袖之中,段郁宁施展轻功往洛坍赶去。 花了两个时辰,段郁宁耗尽所有的内力,终于赶到洛坍山脚下,却再也无力支撑,体内的气血翻滚,一直强咽在喉咙的鲜血再也忍不住,自嘴里喷涌而出。 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段郁宁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下了一夜蹉跎大雨,翌日天晴气朗,却是山路泥泞难走,琉璃打着把遮阳伞走在山道上。 “公主,你昨天一夜没睡,两只眼睛都肿了。”小白扶着她往山下走,不断蛊惑道:“下山挺多好吃的,肯定能满足我们胃口。” “我没什么食欲。”琉璃恹恹道。 小白劝道:“下山空气好,多出来走动一下对身体有好处。” “我们独自出来,你就不怕遇到危险啊?”琉璃打量了她一眼,“万一遇到吸血鬼怎么办?” “世上哪有那么多吸血怪物。”小白笑,附在她耳边笑,“别忘我们的暗卫武功可不差,想伤公主没那么容易。”关在房间,她便整天想着狼心狗肺的楚胥羽。除了长得俊逸无双外,她还真看不出姓楚的好在哪里,为何公主却为他得了相思病,茶饭不思,食不安寝。再不拉她出来散心晒太阳,估计闷在房间都发霉了。 两人顺着山道而行,琉璃心在不焉的转着油纸伞,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远处的草丛。起初她并没有在意,可又觉得很是奇怪,她不禁多望了几眼,蹙眉道:“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小白循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草丛里有团东西。尼玛,该不会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吧? “被吸干血的尸体?”小白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会吧?”琉璃吓了一跳。 “要不,我们走吧。”想着逍遥派女弟子惨死的模样,小白心里直打杵。 “光天化日的,应该不会有事吧。”琉璃壮着胆子往前走,“刚才你还说我们有暗卫,怕什么。” 琉璃一步步走向草丛,心里亦是带着侥幸,却谁知怕什么来什么。草丛中确实躺着一具染血的尸体,琉璃不由深吸一口冷气,屏住呼吸蹲下身,跟小白一道将尸体翻了过来。 “啊……”待看清尸体的容颜时,琉璃惊呼一声。 小白亦是震愕地缓不过神来,半晌突然笑了,“公主,他终于死了!” “你怎么说话的?”琉璃讶然,“人死了,你还高兴了?”莫掌门满身是伤,浑身鲜血淋淋。他武功高强,如今却莫名死在山道中,不过他并非吸血而死,脖子亦没有血洞。 184他就是你的意中人? “公主,姓段的死了,他便不会再跟你作对,而楚公子便会将更多的注意力停留在公主身上。” “你想什么呢。”琉璃错愕地望着小白,“他都死了,你还说这种话。” “我也是为公主着想……”小白不敢置信地盯着地上的尸体,突然间失声道:“公主,她她她……” 琉璃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惊喜道:“她没死,小白快救人。” 见琉璃蹲下身要去扶她,小白拉了她一把,“公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我跟他无恩无仇,不能见死不救。”琉璃忙蹲下身,手探向段郁宁的鼻间,果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不是他,是她。”小白嘀咕道:“难怪姓楚的跟她形影不离,敢情是有奸情啊。” “你说什么?”琉璃愕然。 小白指了指段郁宁的胸部,胸前有几道带血的爪印,撕裂了她的衣衫及缠胸的白布,凹凸有致的身体再也掩饰不住。 琉璃讶然,“原来她跟我们一块,都是女儿身。” 小白若有所思。一直怀疑姓楚的是免爷儿,却没想到姓段的是女扮男装。 琉璃蹲下身,将段郁宁撕裂的染血衣衫系好,当即换出两名暗卫,奴奴与欢欢。 两道纤影平空出现,站在山道上,“主人,有事请吩咐。” “奴奴欢欢,你送她到天山派疗伤,让我姑姑救她。”琉璃急道:“你们手脚快点,再不救她只怕来不及了。” 脸色深沉的小白将她拉到一旁,“公主,你可考虑清楚了,她可是女的。” 琉璃这才缓过神来,不解道:“小白,你以前好像不会见死不救的。不管她是谁,这可都是一条人命。”真是奇怪,自从来了武林大会之后,她好像变了很多。 不顾小白的劝阻,琉璃马上让暗卫送重伤晕迷的段郁宁上山,自己也紧随其后。小白望着琉璃远去纤影,眸色渐深,嘴角扬起一抹讥笑,沙哑如男人的声音响起,“蠢女人,她今天不死,它朝你便要死在她手上!” 奴奴的轻功一流,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将段郁宁带回天山派的厢房,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天山派属鹫国西北部,跟琉璃国跟接壤,天山派现任掌门的妻子是琉璃王的堂妹。琉璃此次偷溜出来没被皇宫侍卫找着,便是暗中缠着姑姑混进天山派来鹫国观看武林大会。 天山派邱掌门点了段郁宁周身几处大穴护住心脉,邱林氏精通医术,掏出银针给她针灸。解开衣衫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时,邱林氏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凶手可真是残忍,若是再深一寸,便伤到心脏了。 花了一个时辰施救,邱林氏总算将段郁宁从阎王殿抢了回来。琉璃一路小跑赶回山上,气喘息息走进房间,对着三十多岁的美少妇道:“姑姑,段掌门的伤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邱林氏瞅了她一眼,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不紧不慢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多管闲事,净会给我惹麻烦。” “姑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琉璃讨好地给她捶肩,“你学得一身好医术,不出来悬壶济世太可惜了。她的伤,根本难不住你。” “你当姑姑是大罗神仙?”邱林氏推开她的手,给段郁宁的伤口上好药,洗干净手走到桌边坐下。刚拿起杯子喝水,只见到“咚”一声响动,似有重物砸下。 琉璃循着声音回望,只见床榻边的地板上突然多了道血淋淋的影子。邱林氏当即站了起来,冲到床边一番打量,男人浑身伤血不省人事。 她谨慎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这平空出现的男人,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楚公子。”待琉璃看清男人的容颜时,顿时大惊失色。 邱林氏问道:“你认识他?” “姑姑,您快救救他。”楚胥羽浑身是血,吓得琉璃唇齿交战,“楚公子,楚公子……” 邱林氏打量了几下地上的男人,若有所思道:“他就是你的意中人?伤得这么重,我只怕是无能无力了。”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我被毒蛇咬了,便是他救的我。”琉璃心急如焚,忙拉住她的手,声音带了丝哭腔,“姑姑,求求您了。” “知道了。”琉璃推开她的手,“真是女大不中留,我尽力救他便是。” 邱林氏当即叫来徒弟,将楚胥羽搬到另外一个房间。见琉璃急得眼泪直打转,邱林氏只得赔了一颗价值千金的百转回魂丹,掰开楚胥羽的嘴里喂了下去,“琉璃,姑娘一人忙不过来,你过来打下手。拿剪刀过来,将他的衣服剪开。” 男女授受不亲,可生死关头琉璃倒也顾不上思考,深呼一口气擅着手去解楚胥羽染血的衣衫。衣服跟血水凝固一起,稍微一个用力便撒开了他的皮肉,血水再次涌出来。 “这凶手真是变态,他浑身上下跟一刀刀凌迟似的。”一场好好的武林大会,如今却是血案连连,先是逍遥派的女弟被吸血而死,接着是 莫山派的掌门身受爪伤,再接着是点苍派的徒弟被被人用厉器凌迟。从伤口来看,段郁宁跟楚胥羽该是被同一人所伤。 莫山派武功甚是神秘,光是区区一名弟子便会铜皮铁骨及九阴白骨爪,等等……此二人的身上的伤,有好几次倒似极了爪伤,该不会是被自家人打伤的吧? 她武功虽不绝顶,倒也不赖,若真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将一百多斤重的男人扔下来,哪怕武功再高,她不可能发现不了,除非是见鬼了。 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邱林氏跟琉璃才给楚胥羽清理好伤口上药,楚胥羽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整个人被纱布缠的跟颗粽子似的。 洗干净手,望着被血染成深红的满满一盆水,琉璃差点没呕吐出来。想着楚胥羽受的伤,琉璃只觉得心痛如刀绞。 楚胥羽跟段郁宁受伤之事,很快便传了出来,点苍派掌门率着弟子匆匆赶了过来,对着天山派掌门夫妻感激不已。 185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武林盟主刘毅天亦率着各大门派赶了过来。大伙坐在客厅,神色凝重的讨论着连连作案的凶手。 “不好了,有人失踪了。”刘毅天的弟子匆匆赶来,闯进客厅内附在刘毅天耳边道:“师父,住南山厢房昨晚失踪了十三名妙龄少女……” “什么?”刘毅天当即站了起来,震愕道:“你可打探清楚了?” 弟子点头,“大师兄已带人去寻找了,现在外面有许多人找师父。” 武林大会数年才举行一次,是江湖的头等大事,各门派既然切磋武功,若拿下武林盟主的头衔,更是件光耀门派之事。每次比赛,都是云集了天下英雄,更是有许多非武林人氏不远千里特意赶来观看热闹。南山一百多间房间,便是给非武林人氏住的,加上山下的客栈民居等,来看比武之人,不下两三千人。 南山厢房约住了三百多人,一夜之间失踪了十三名妙龄少女,一时间轰动骇然的所有门派。刘毅天身为武林盟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当即让各掌门领着门下弟子四处找人,同时派人报官,希望官府能派兵增援,尽快找到失踪的少女。越早找到她们,或许她们还有一线生机。 “邱掌门,他们两位就靠你们照顾了。我隐约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都是一个人或是一帮人做的,他们或许知道些线索。一旦他们苏醒了,你们尽快通知我。” 刘毅天带着门下弟子,出门寻找失踪之人。 怕凶手会对段郁宁跟楚胥羽不利,邱掌门及妻子将两人放在同一个房间,亲自看守。琉璃担忧楚胥羽,跟着一并留在房间,不断用手帕擦拭着两人额上的虚汗,紧锁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 “他出现在房间时,你当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邱鹤庭问着自己的妻子。 邱林氏摇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如何出现在房间的。你说,这世上真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武功无奇不有。”邱鹤庭浅浅摸着八字胡,若有所思道:“这次的武林大会,只怕不会平静。” “反正你对盟主之位并没有兴趣,我们只是来切磋武艺而已,凡事不要太强求。”邱林氏握住丈夫的手,“琉璃是公主之躯,此次随我们出来,一定要保护好她,她若出了一丝意外,我对不住皇兄。” “姑姑,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跟姑夫不用担心。”提及自己,怔怔守在楚胥羽床边的琉璃总算回过神来。 邱林氏打趣道:“是啊,你不但长大了,还长到意中人了。” 琉璃羞得满脸通红,“姑夫,您看姑姑她取笑我。” 邱鹤庭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琉璃若是觅得意中人,倒真是喜事一件。” 邱林氏低声道:“床上躺着的那小子,便是她的意中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材,听说为人跟武功都不错,若是能活过来,倒是美事一桩,我皇兄肯定很满意。 “姑姑、姑夫,您们当我是聋子?”琉璃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心绪不宁道:“你们别再胡说了,他已经有意中人了,我跟他只是朋友。这若是传了出来,我的名誉都毁了。”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要他能平安活下来。 见她羞得满脸红,邱林氏倒也没再开她玩笑,“别担心,他若是真没得救,我不会白白浪费一颗百转回魂丹的。” 邱林氏精通医术,听到她的话,琉璃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十三名少女失踪,各门派分批去找,苦寻一天却无果。所谓好事不出门,外事传千里,上山观看比赛的游客人心惶惶,许多人纷纷下山,不敢再留在山上。 段郁宁晕迷一天,终于在深夜时苏醒过来。睁开沉重的眼皮,茫然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响起,琉璃精致的容颜映入她的眼睑。 段郁宁愕然半晌才道:“怎么是你?”呼吸稍微用力,身体痛得如万虫吞噬,冷汗不断从身上冒了出来。 “你晕迷在山道上,是我将你带回来的。” “他呢?”来不及多想,段郁宁急道:“楚胥羽呢?” “你不用担心,他应该没事,只是还没醒过来。”见她挣扎着要起来,琉璃忙过去扶她,“我姑姑的医术很好,她说能救活的,连阎王都不敢来抢。” 段郁宁咬牙忍住剧痛,半仰起身体,见楚胥羽睡在另一张床上,这才放心下来。身体一软,段郁宁躺在床上,不断喘息着,意识陷入模糊。 琉璃想着邱林氏的吩咐,忙出门让人去叫她。邱林氏很快便赶了过来,站在段郁宁床边,用手拨开她的眼皮,“段掌门,醒醒。” 段郁宁隐隐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却似乎遥远自天边传来。 “是谁伤了你?”邱林氏问道,“你快告诉我,否则他会伤害更多的人。” 段郁宁想张嘴说话,却怎么也嘴不开嘴巴。 邱林氏取过银针,疾速给她扎了几针。窒息的段郁宁方才喘过气来,呻吟道:“后……后卿……” “后……什么?”琉璃着急道。 “戊……戟……”呻吟的段郁宁眼皮一沉,晕了过去。 语若蚊音,邱林氏压根听不清段郁宁嘴里说得的什么。 琉璃犹豫道:“她说得不太清楚,看唇形好像是戊戟。姑姑,来参加武林大赛的有戊戟这两个字的帮派吗?” “有,鹰辽境内派人来参加,是戊戟派。”邱林氏恍然大悟。之前比赛时有稍微留意过戊戟派,他们武功奇高却行事低调不于人往来,可一上台却是心狠手辣,两场比赛均将交手之人打成伤残。逍遥派女弟子被焚尸之后,她跟随盟主一块去搜各大门派的房间,想寻得蛛丝马迹。大伙各有心思,却都配合了,唯独戊戟派杀气腾腾不让搜,闹了半天之后才搜,其中还有一名弟子不在场,说是吃坏肚子上茅房去了。 那个来自鹰辽的神秘帮派,真的会是一连环案的凶手吗? 186 山洞十三钗 段郁宁晕厥时说的话,邱林氏并未听清楚,可想着失踪的十三名少女,她丝毫不敢耽误让人请来刘毅天。刘毅天得知此事,跟几位掌门斟酌一番,决定前去戊戟派一探虚实。 刘毅天率少林、武当、逍遥、华山等各大门派掌门,以上门拜访戊戟派为由,去见了戊戟派掌门。戊戟掌门身体不适,众人在客厅等了大半个时辰,努木赤才姗姗来迟。 努木赤五十来岁,身材魁梧目光如炬,太阳穴隐隐突出,是个功力深厚的人。与往日不同的事,他脸色苍白,似乎不止身体不适那么简单。 “努掌门,听闻你身体不适,可否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刘毅天笑着走到努木赤身边,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内力突然袭向他。 “劳烦大家有心了。”努木赤胳膊一抖,用暗劲将刘毅天的手震开,“老朽的身体已无大碍。” 刘毅天收回自己的手,打量着四周道:“听到鹰辽是游牧为生,与鹫国的生活方式很是不一样,我看这客厅的摆设很有韵味,如果努掌门不介意,我们可以参观一吗?” 努木赤自然明白刘毅天等人的企图,非但没有制止,反倒让门下弟子带着他们参观院子。 “老朽抱恙在身,就让哈吉昌带你们四周逛逛吧。” “努掌门好好休息,他日若有机会,我们好好切磋一下武功。” 一番客套之下,刘毅天等人在戊戟派大弟子的带领下,暗中留意中院子里的一切,却并未发现有可疑之处。 离开戊戟派的院子,刘毅天问道:“你们有何发现?” “东西摆得干净整洁,并没有可疑的地方。”少林方丈道。 刘毅天道:“我试过努木赤的武功,他的内力虽雄厚却受滞,明显受过重伤。” “如此说来,他确实有可疑之处。” 刘毅天派人暗中监视着戊戟派的动静,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楚胥羽跟段郁宁依旧晕迷不醒,不过寻找之人传回了消息,说是人找到了。 人在是十里以外的一座山洞找到的,站在山洞门口,浓重的血腥味从洞内弥漫出来。众人心一沉,十三名少女只怕已遭不测,否则这浓重的血腥味从何而来? 洞内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有人点着了两火把,借着亮光走内洞内。山洞内有个石潭,石潭内流着粘稠的液体,腥味正是由此发出。刘毅天取过火把往前走几步,蹲在石潭边想细细瞧个究竟,待他看清是何物时,不禁吓得惊悚了。 满池的血水,艳红诡异,往往泛着涟漪。 “咚……”似有液体滴落,声音在寂静的山洞甚是响亮,“咚”一下打到人心坎上。 众人循着声音抬头往上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山洞顶上有许多巨大的钟乳石,钟乳石上系着一根根的绳索,绳索直直捶落,末端系着披头散发的妙龄少女。少女一袭白色长袍,双手被绳索捆绑,雪白修长的大腿鲜血淋漓,自大腿往下淌,自足裸尖滴落…… 187 我没看清楚 人,不多不少,刚好十三名,皆被吊在钟乳石上,失血活活而死。 洞内阴森恐怖至极,众人仰头看着挂着的十三具尸体,愤怒至极。到底是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接连伤人。十三条人命,就如此消失了。 众人眉头紧锁,一时间就连修为深厚的各派掌门人都忍不住了,纷纷骂着凶手的残忍,连少林方丈连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从山洞惊悚的情况来看,似极了邪教的某种祭奠。他们先是抓了十三名妙龄少女,给她们换上纯白色的长袍,继而吊在吊在钟乳石上,割开她们的肌肤,让她们活活失血而死。血流进石潭,汇成一汪血水。 武当派谷虚子纵身飞起,割断山洞顶的绳索,十三名死者被放了下来,躺在地上。昆仑派一名女眷向前,蹲在尸体跟前,掀起其中一名尸体的长袍往上,只见左右大腿部划出两条血口,鲜血便是顺着伤口往下淌。伤口很深,却没有伤到血管,她们不会一下子死掉,而是几个时辰之后才失血至死。 数个时辰,是何等恐惧,绝望!十三名少女,无一不是在腿上被割开口子,失血至死。她们莫不是嘴巴张开,神情惊悚狰狞。 “盟主,此事我们该如何处理?”谷虚子滋味百生,凶手的发指行为,让人愤然至极。 “先将她们抬回去,派人守住山洞,这里肯定有凶手留下的线索。” 牵扯到十三条人命案,均是非武林人氏,其中不乏身份不凡之人,出事之事便陆续有几人报官。刘毅天亦不敢私做主张,大伙商量之下决定通知官府,而武林比赛只能暂时中止,人命案处理之后再做决定。 从山洞回来,刘毅天再次得到消息,又有一人失踪了。这次失踪的不是别人,正是戊戟派的一名弟子。对于失踪之人,刘毅天倒有一些印象,戊戟派子弟长相皆是五大三粗极恶极恶的匹夫之相,唯独一名貌有芙蓉之姿,让人过目不忘。 暗中监视戊戟派的高手回报,戊戟派确实有一名弟子失踪了,他们正派人四处寻找。失踪时间应该是在昨晚深夜,只是早晨起来同门师兄弟都没有在意,以为是早起出门练功去了。 探不清戊戟派的虚实,刘毅天继续让人暗中监视,而晕迷的段郁宁在邱林氏妙手回春的医术下,终于再次苏醒。 “段姑娘……”琉璃刚一说话,便见段郁宁冷瞪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改口道:“段掌门,你快说说是谁打伤了你跟楚公子,现在我们正在四处找凶手呢。在你们受伤之后,又有十三名少女失踪了,连官府都介入此事了。”出门在外,女扮男装行动方便,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不能揭穿她。 段郁宁沉默,半晌才道:“凶手蒙着脸,我没看清楚。” 琉璃讶然,“不可能,我明明听到你说戊戟两个字的。” “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看清楚。”段郁宁闭眼,压根不搭理琉璃。 “段掌门,你的命是琉璃救回来,我不指望你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不过看你这态度,对琉璃似有误解。”邱林氏是江湖儿女,性情中人,见段郁宁对琉璃有莫名的敌意,心中便有些不舒服。 “我可没让她救我。”段郁宁冷冷道。 邱林氏脸色一沉,“来人,将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扔出去。” “姑姑,万万不可。”琉璃急了,忙挡在段郁宁面前,“段掌门他只是受了重伤,情有可谅,你可不能不救他们。” “没出息。”邱林氏剜了琉璃一眼。她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善良,人善被人欺马善。她绕着弯子,是怕自己不肯医治另外一张床上躺着的男人吧。 琉璃向前,拉住邱林氏的衣袖,用眼神撒娇。 段郁宁苏醒没多久,楚胥羽的暗卫风雨雷电以点苍派的身份上门,要将两人抬回点苍派照顾。邱林氏也不想理这烂摊子,任由他们将人带走。 将人抬回点苍派,暗卫支开其他人,恭谨地站在段郁宁面前,“主人,有事请吩咐。” “楚胥羽的伤势如何?”段郁宁不顾重伤在身,吃力地坐了起来,脸色苍白地问道。 风向前,将她扶靠在床头,“主人已经被移动隔壁的房间休息,虽然一直到现在没有苏醒,但应该没有生命大碍。” “齐律宇呢?”段郁宁喘息道。 “属下得知消息后,一直在暗中留意戊戟派所有人的动静,却并没有发现齐律宇的踪影。” “他受了重伤,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将他找出来除掉。”胸口撕裂般的痛楚,让段郁宁呼吸不来,“听说失踪了十三名少女?” “是的,主人受伤那晚,深夜不见了十三名妙龄未婚少女,已经在一座山洞里找到了,全被吊死在洞里,血流成潭。潭边有足迹,判定有几个男人到过山洞,但暂时找不到更多的线索。我们之后也到过山洞,用网在血潭捞了一番,找到这个东西。”风从腰带上取出一小片灰色的东西,递到段郁宁面前。 段郁宁接过一片,当即便道:“你们不用再去找齐律宇了,哪怕碰到他都要绕着走。” “为何?”四名暗卫不解。 “如果我没有猜错,十三名少女应该戊戟的人抓去给齐律宇疗伤用的。”段郁宁低头打量着掌着的东西,恨恨道:“这片是僵尸的断甲,血潭是给僵尸吸血灵力的地方,类似邪神祭奠。” 众人一听,当即神情突变。想不到齐律宇如此丧心病狂,连杀了好几条人命。 雷思虑半晌,建议道:“主人,不如我们将此事暗中通会给刘毅天他们,由他们出面对付戊戟派。” “戊戟派武功虽高强,但有刘毅天为首的武林正派在,并不难对付。难得的齐律宇,他是只万年僵尸,刘毅天他们根本不是对手,纵然去了也是白搭性命。” “齐律宇受了重伤,现在可能是铲除他最好的时机,若错过机会等他伤好了,只怕到时会死更多的人。” “你们又如何肯定他的伤没好?”僵尸吸食天地灵气,而人的鲜血最有灵气,尤其是阴气极盛的处子之血。吸食的灵气越多,僵尸的伤好的便越快,不似人类恢复缓慢。 “不管如何,你们是楚胥羽的左膀右臂,对于齐律宇不能轻举妄动,先暗中留着戊戟派的动向。” 重伤在身,段郁宁没一会便支撑不住,再次晕晕欲睡过去。 刘毅天等人来看望过段郁宁几次,但连着几天段郁宁都晕迷睡不见客。伤虽然重,但段郁宁武功底子好,在床上躺了几天便缓过劲来。 出了十几条人命案,官府介入调查,知府坐着轿子上门,先后查了几个有可疑的门派,但最终都被排除了嫌疑,戊戟派也是如此。他们失踪的弟子,也在两天之后找了回来。在离命案山洞几里之年的一条河边找到的,尸体被水泡得发肿,有被野兽咬过的痕迹,面目已分辩不清。 段郁宁被架到担架上抬去问话,面对威严的知府大人,她说跟楚胥羽是朋友,当时在房间喝酒,突然看到的黑影闪过,两人追到山脚跟蒙面人打了一架,先后受到重伤失了知觉。苏醒之后,才得知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被天山派的琉璃救了。至于楚胥羽是如何出现在房间,她是一问三不知。 她根本不会说,是自己失了灵力,缔造的空间消失,楚胥羽是从她衣袖之内摔出来的。 人命案的发生,给武林大会平添了许多阴森巩怖的气氛,加之官府迟迟破不了案,许多围观凑热闹的帮派跟看客们纷纷离开洛潭,一时间谣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 戊戟派退出武林大会,带着没了性命的弟子骨灰回鹰辽。刘毅天虽对戊戟派怀疑重重,却始终找不到证据,纵然再三挽留却也没留住努木赤等人。 努木赤一走,段郁宁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依后卿的性情,他若有反击之力,绝对不会给她跟楚胥羽任何活命的机会。戊戟派的离开,极有可能便是护送重伤的后卿离开。恨只恨重伤在身,没本事杀了他! 琉璃每天都会上门探望晕迷的楚胥羽,纵然段郁宁恨得牙痒痒的,不过琉璃倒也聪明,每次都带着邱林氏以看病为由。担忧楚胥羽的伤,段郁宁只得隐忍着性子,没再对她恶语相向。 “真是奇怪,他的伤口一直在愈合,按理说早该醒了。”邱林氏百思不得其解,“脉象跟呼吸都没问题,只是内力耗尽身体虚弱而已。” “姑姑,那他为何一直没醒?”琉璃甚是着急,“您快想想办法。” “这几天你可没少折腾姑姑啊,针灸、极品人参滋补、渡内力,我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你姑姑我是大夫,不是神仙。”姑娘家家的,她懂不懂害臊啊,为了个男人食不安寝。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男人还是有相好的。 188 能跟你一起睡吗? “或许,他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段郁宁怔然说了句。他跟后卿的那一场血战,如今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彼此都耗尽了心力。连后卿这只万年僵尸吸食十三名处子灵气都尚未能恢复元气,只得逃回鹰辽养伤,更何况身为凡人的楚胥羽呢。 凡人?脑海中闪过雷电交织的画面,一条长着双翼形如扬子鳄的怪物,他真的是凡人吗?不见两载,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事,为何会变成一只巨形怪物。 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只等着他苏醒过来。 楚胥羽,他一定要醒过来。这一次,他如果真的抛下她,她绝对不会再原谅他! “凶手差点要了你跟他的命,难道你不想报仇?”邱林氏试探道:“我看你似乎挺平静的,若换成是我,一定不会放过找到凶手的任何线索。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你私人恩怨之事,还关涉到武林,刘盟主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凶手,如果你想到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邱林氏的话,并没有打动段郁宁,段郁宁毫不客气道:“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他的武功很高,纵然你们跟刘盟主他们联手,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可能!”不提别人,光是中原武林几名掌门人联手,都已是天下无敌。 “是你没见识过而已。”段郁宁并不急于反驳邱林氏,“或许不久之后,你便会看到何谓武林高手。” 段郁宁话里有话,邱林氏毕竟是老江湖,已猜出她肯定知道凶手是谁。 余光瞥见琉璃偷偷打量着晕迷的楚胥羽,段郁宁好意提醒道:“琉璃姑娘拥有倾城绝色之资,前辈你们可一定要照顾好她,凶手指不定哪天又跑出来抓少女吸血。” “那个变态凶手若是敢来,我定将他碎尸万段。”邱林氏性子直,眼里容不下沙子,岂能容琉璃吃半点亏,当下便起身拉着琉璃离开,“段掌门,你也要小心,变态凶手若是再来,你只怕未必有上次的好运气能死里逃生。” “谢谢前辈的关心,在下一定会长命百岁。” 三个女人一场戏,走了两个之后,世界总算是安静了。段郁宁守在楚胥羽床上,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傻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你若是再不醒,或许后卿真会杀个回马枪,到时谁来保护我?”生生死死间,想着他舍命保护自己,段郁宁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活着。 失去才知道珍惜,她以前是有多傻,明知道他是爱她的,却总是小家子气跟他闹,让他夹在她跟姚慧妩之间,左右为难。 俯身,轻轻靠在楚胥羽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晶莹的眼泪喘着脸颊滑落,“其实两年前我就后悔了,不该离开你的。我想回去找你,却碍于面子放不下。两年来,白天黑夜,我脑子里想的念的全都是你,想着你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切从头开始。” 眼泪,滴落在楚胥羽有缠着纱布的胸膛,“怦怦”的心跳着,隔着肌肤紧贴着她的脸颊,段郁宁突然觉间被她握着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坐了起来,泪眼朦胧间,急迫地盯着他的手指。 盯了约有半刻钟,楚胥羽的无名指微微动了下。 “楚胥羽,你醒醒。”段郁宁激动道,“快点醒醒。你再不醒,我都快要死急了。” 段郁宁心急如焚,直接去掰他的眼皮,只见眼珠子翻白。 “再翻,我才真的要死掉了。”沙哑的声音响起,楚胥羽嘴唇微动,“轻点……”多少年了,她可知温柔为何物? 段郁宁当即不敢再翻他的眼皮,破涕为笑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成活死人了。” 良久之后,楚胥羽睁开沉重的眼皮,“我若成了活死了,你岂不守活寡。” “我才不守活寡。”段郁宁佯怒,气鼓鼓道:“你要死了,我马上去找别的男人。”他有琉璃,她还有……还有僵尸呢! “没良心的女人。”苍白的脸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刚才是谁哭得像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我才没哭。”段郁宁气不过他刚醒过来便跟自己斗嘴,“小狗才哭了。” 楚胥羽累得睁不开眼睛,闭眼不再说话。 段郁宁不敢再跟他斗嘴,温柔地握着他的手,“别这样嘛,我才舍不得你死。” 楚胥羽的手轻轻握着她,“还能跟你在一起,真好。”沉重的眼皮再也睁不开,段郁宁 睡了一觉,楚胥羽总算恢复了些力气,睁开眼睛一看,愕然发现段郁宁伏在床前睡了过去,紧握住他的手却一直没松。 楚胥羽吃力地撑起半个身体,静静打量着熟睡的段郁宁。他晕迷了几天,想来她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憔悴了不少。 费力伸出指尖,楚胥羽轻轻刷过她如蝶翼轻绽的眼睫毛。雪如凝脂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凉意,让人心生怜意。楚胥羽担心她冻着,扯过自己的被褥想给她取暖,谁知稍微一用力便撕开了伤口,痛得他一声闷哼。 楚胥羽的呻吟,惊醒了段郁宁。她抬起头,见楚胥羽痛得冷汗连连,急道“你怎么了?” “没事,伤口有点痛。”楚胥羽倒吸一口冷气,血腥涌上喉咙。 “别乱动,小心你的伤。”段郁宁重伤在床上养了几天,自然知道滋味有多难受。她扶着楚胥羽小心翼翼躺下,重新盖好被子,“你睡了好几个时辰,有没有好点?” “嗯,好多了。”楚胥羽深呼吸,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 窗外暮色沉沉,寂静的可以听到夜莺啼叫声,段郁宁关心问道:“你需要出恭小解吗?” 楚胥羽一怔,半晌才道:“暂时……不需要。” 长夜漫漫,段郁宁问道:“能跟你一起睡吗?” “上来吧。”楚胥羽露出丝笑容。 段郁宁小心翼翼爬上来,睡在床内侧。跟他睡在同一床张,盖着相同的被褥,虽满室药味,但是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气息,她只觉得非常满足。 189 陪吃陪喝陪睡 纤细的手指轻轻摸抚着被包扎着粽子般的楚胥羽,“疼吗?” “跟你在一起,突然间觉得不疼了。”楚胥羽紧握着她的手,不舍得分开。 楚胥羽在床上躺了几天,重伤未愈的段郁宁陪吃陪喝陪睡,点苍派的人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口风把得紧没往外传。刘毅天带着各掌门上门探望,想从楚胥羽嘴里探得些凶手的消息,不料他跟段郁宁并无不同,皆没有看到凶手的真面目。 琉璃来过两次,皆被八面玲珑的点苍派掌门以各种理由回绝,连楚胥羽的面都没有见到。段郁宁对他的举动尤为满意,暗中给了他一本失传的《玉女剑谱》算是报答。 楚胥羽的伤恢复了许多,勉强能动弹一下身体,做些翻身的简单动作。 段郁宁半趴在他身边,按捺不住好奇道:“那天晚上我看到那只像扬子鳄一样,但长着犄角跟双翼的怪物,是不是你?” “你眼花了。”楚胥羽并不承认,“才会出现幻觉。” “你蒙三岁小孩呢?”段郁宁乐呵呵道:“说嘛,就算你真是怪物,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胥羽颇有抵死不承认的架势,侧身闭着眼睛。 段郁宁俯身,探出脑袋在他嘴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手探进被子之内往他手上摸,“快承认了吧。” “别碰我。”楚胥羽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手往不该摸的地方摸,“我现在有重病在身,碰不得。姑娘家的,别耍流氓。” “那你就招了吧。”段郁宁附在他耳边道:“否则,我可会大刑伺候的。” 某只不规则的手愈发放肆,楚胥羽紧咬着牙,半晌才投降,“别摸了,我告诉你便是。” 段郁宁这才满意的收回手,笑道:“说吧!”虽然被包扎成粽子,不过此时他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俊逸中透着股妖媚,只怕任何女子看了,都是兽性大发,难怪琉璃一直厚脸皮贴着不放。 “当年赢勾动用尸魔之力解了我跟银毛之间的养尸契约,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碰到只神兽并与它结成契约,我可以借用它的神力,它可以借用我的身体,算是互惠互利。” “神兽?”段郁宁蹙眉道:“明明是只怪物,不过它的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楚胥羽沉默半晌才道:“它是条龙,不是怪物。” “龙?”段郁宁讶然,“龙怎么可能长得像扬子鳄,还有那么大的翅膀?” “龙的种族有许多种,它是天界飞龙族中最高贵的品种——黄龙,又名应龙……” “应龙!”楚胥羽的话尚未说完,段郁宁便惊呼道:“女魃的情人?”没错,她以前在古籍中看过应龙的图案,难怪这么眼熟。 “……”楚胥羽满脸黑线,“应龙是龙的种族之一,它们是龙族中是战斗力最强大的,而战龙应神是应龙族中灵力最强的龙,其实并非是他真正的名字。此应龙,非彼应龙,你别搞混了。” “哦……”段郁宁若有所思,“原来是应龙的老乡。你怎么遇上它的?” “一年多前,我与朝中官员吃饭,萧丞相派人暗中在我的饭菜中下了砒霜,就在我中毒晕迷濒死之际,它便出现在我梦中,用它的灵力救了我。从它以后,每次有危险,它便会附在我身上。” 段郁宁只觉得不可思议,“它灵力这么厉害,为何非附你的身不可呢?” 楚胥羽言简意赅,“我也不清楚,问了它也不说,只道是天机不可泄露。” 段郁宁开玩笑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是人间的真龙天子,将来的九五之尊,所以当你有难时天界的龙肯定帮你渡过劫难。”两年来,他独自一人清巢了萧党,所遇到的困难绝非是她能想象的,而非他口中云淡风清的言语。在他最艰难之时,她非但没陪他共度难关,反而远走高飞。 “瞎说。”楚胥羽握住她的手,“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不如有你陪在身边。这可惜这次让后卿逃掉了,下次想对付他只怕更不容易了。”凡身*,仍是无法承载应龙浩瀚的灵力,在对付后卿时不能运用自如。如果不是段郁宁及时赶到,他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都怪我关键时候帮不了你。”学了两年道法,以为有所成就,可在后卿面前却是班门弄斧,若非有楚胥羽救她,她只怕已经死了。 见她自责,楚胥羽忙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后卿他是只万年僵尸,而且一直在吸血作怪,他修炼走得的歪门邪道,人类自然不能跟他相提并论。别想太多,只要我们还活着,总有一天会除掉他的。” 段郁宁轻轻依偎在他肩膀,“那你以后不准再背着我独自去对付后卿,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这样做,就是没将我当成你的人。” “行,以后我都听你的。”楚胥羽笑,眼眸中闪过一丝内疚。她并不知道,她那晚所看到的龙,正是万年前如假包换的应龙,被卦印的灵魂一直沉睡在他身体内。 生生死死,他确实是亏欠了她的。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她知道前世的恩怨,他会竭尽全力爱她,弥补一世又一世的亏欠。 喝了孟婆汤,没了上一世的记忆,他不知道以前的他有多爱她。应龙跟女魃的爱恨情仇,只是从泛黄的古籍里得知的。不过,光是从书中的只言片语中,他便能感觉到,那该是刻骨铭心的爱,无论是他对她,抑或是她对他。他只知道,今生今世,他非她不娶! “喂,你在想什么呢?”见楚胥羽怔然出神,段郁宁轻轻推了他一把,“想谁想的出神了?” “想我的大醋缸了。”楚胥羽笑容暖人。 段郁宁嗔笑,眼眸如一汪弯月清澈。 养了半个月的伤,楚胥羽的伤愈合得七七八八,能下床在庭院行走,练些简单的招式。段郁宁坐在树下,静静打量着楚胥羽,面露微笑。 练了半个时辰,楚胥羽出了一身汗,取过一条手帕擦着额头的汗珠坐在段郁宁身边,“笑什么?” 段郁宁见四下无人,悄然问道:“我能见见那条龙吗?你变身给我看看。” “你想多了。”楚胥羽哭笑不得,“它的脾气相当暴躁,一般不听别人的话,我叫不动它。” “它就在你的身体里,怎么会叫不动呢?”段郁宁将他从头打量到脚,“藏在哪?心脏里,还是肚子里?” “不知道。”楚胥羽回房。 段郁宁忙跟了上去,“它在你身体里面,平时我们做的事,它知道吗?” “一清两楚。”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段郁宁顿时石化,良久才道:“咳,我们晚上做的事,它也一清二楚?” “什么事?”楚胥羽明知故问。 “就是……”段郁宁急了,“周公之礼。” 见她脸色泛红,楚胥羽反问道:“现在才知道尴尬,不觉得太晚了么?” “啊……”段郁宁激动道:“这只变态龙!快叫它出来,老娘要劈了它!”一想到她跟楚胥羽在床上缠绵相欢,而有一条龙在暗处偷窥,她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胥羽满脸黑线,她能再粗鲁一些吗? 段郁宁崩溃,“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快将它从你身体里弄出去!” “跟你开玩笑的,它不在我身体里。”见她急了,楚胥羽才道:“它跟银毛一样,没事不会出现在我眼前。” “……”好吧,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洛坍的人命案找不到凶手,迟迟无法结案,武林大会较之前的热闹喧哗,冷清了许多。离京多时,楚胥羽无法再拖延,打算回京处理朝政。段郁宁犹豫再三,仍是决定留下来继续参加武林大会。她想跟他一块走,却毕竟经过两年的时光,她遇事比以前更加冷静。爱一个男人,若想要平等,她便不能完全依附于他,否则哪怕再回到他身边,只怕亦是落得个两年前的下场。她唯有掌管了江湖,才能助他一臂之力。 楚胥羽知道段郁宁的心思,便没有再要求,而是留下雷、电两名暗卫照应她。 “郁宁,待我处理手头上的之事,会回来找你的。”楚胥羽抱着她,语气笃定道:“你的伤还没好,凡事别太强求,尽力便好。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段郁宁紧抱着他,眼眶酸酸的甚是难受。尚未分别,她已开始想念,看来她是真中了楚胥羽的毒,此生无解。 楚胥羽离开之后,段郁宁便搬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空荡荡的,没了死皮赖脸的银毛,寡言面瘫的赢勾,心里更是难受,疯狂的想着楚胥羽,泪水肆意横流。 洛坍杀人案,在调查一个月无果后,成了悬疑案。自戊戟派弟子死后,洛坍再无人失踪,搁置一月的武林比赛终是得以继续,段郁宁的伤好了*成,甚是轻松的赢了逍遥派。 190 白眼狼 点苍派是由雷出战,而少林派是由伏魔堂的悟胜出战。论武功,雷稍逊悟胜一筹,段郁宁为保住楚胥羽的机会,暗中将自己两成的功力渡进雷的体力。 一场精彩的比赛,风持剑跟悟胜的龙爪手过招,两人斗了三四百招,台下喝彩声连连,点苍派险胜武林的泰山北斗,一时间名噪江湖。 单打独斗的莫山派在武林大赛中犹如一匹黑马,段郁宁先后赢了天山派、武当派,点苍派,最终站在擂台上,跟武林盟主刘毅天一决胜负。 一场场比赛打下来,耗时半个来月,段郁宁的伤痊愈了。有初阴逆阳神功护体,再之赢勾教了她两年的武功。赢勾授徒相当严格,压根没将她当人看,而是当成僵尸来训,段郁宁的武功想不突飞猛进都难。 堂堂一代武林盟主,刘毅天的武功相当厉害,可较之段郁宁而言,却不是构成威胁,加之她有女魃泪在手,更是威力剧增。 当然,段郁宁亦顾及刘毅天的脸面,耐着性子跟他过招二百多招,打得天晕地暗的,才算险胜了刘毅天。 段郁宁的手下留情,刘毅天自是一清二楚,当即宣布莫山派掌门段郁宁是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按规矩继任仪式在一月后举行。 赢了比赛,段郁宁当即回房间收拾包袱,想去京城见楚胥羽,将这好消息跟他分享。 “段兄弟,在吗?”房间外响起刘毅天的声音。 段郁宁将包袱搁在桌面,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却并没有请他进屋坐的意思,“不知刘盟主找在下有何事?” “恭贺段兄弟比赛得胜。”刘毅天拱手笑道:“谢谢你刚才手下留情,给我留足了情面。”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他年纪轻轻轻便有如此成就,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刘盟主客气了,在下只是侥幸得胜而已。”段郁宁皮笑肉不笑,“不知刘盟主找在下有何事?” 刘毅天道:“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不知段兄弟今日可否解惑?” 雷、电从院外走了进来,等着跟段郁宁一块回京。归心似箭的段郁宁心不在焉道:“但讲无妨。” “当日你受伤时,真没有看清凶手的面目?”刘毅天不死心道。堂堂武林盟主,十几条人命死在他眼前,却连凶手都找不到,实在无法在武林同门交代。 “刘盟主,我真没有看清凶手的长相。再者,就算看清了,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继续调查下去死的人会更多。”段郁宁话中有话,婉转道:“不过请刘盟主放心,恶有恶报,我相信凶手迟早会伏法的。” 刘毅天有些下不来台,凶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简直没将武林门派放在眼里,实在可恶。可论及武功,连段郁宁都被凶手重伤差点死了,而他只怕更不是凶手的对手了。 当了几年武林盟主,刘毅天自问功迹不差,可临了却被一个凶手戏弄的团团转,真是枉然武林同道遵称他一声盟主,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刘盟主,你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好,段郁宁兄一路顺风,一月后再见。”刘毅天忙拱手送别。 段郁宁回屋拎起包袱,告别点苍派,跟雷、电两人各骑一匹快马,往京城奔去。 骑马下山道,段郁宁远远看到天山派的一群人,琉璃手持一把伞,纤影婀娜,让人心生爱慕之意。窈窕女子,君子好逑,连她看了都心动,更何况是男人呢。 段郁宁一夹马肚子,扬鞭往前赶,马儿急疾往前,从天山派一行人面前冲了过去,扬了琉璃一脸灰尘。 冲了前面,段郁宁猛地一拉缰绳,英姿飒爽调转马头,冲着琉璃道:“琉璃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敬,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你。” 一身白衣,琉璃素洁脱俗,犹如天山下凡,却突然被马蹄扬了灰,心情懊恼到了极点。伸手不打笑脸人,琉璃并没想到段郁宁是故意的,谁知小白却冲出去,对着段郁宁怒道:“大路朝天,非得往我们这边撞,你眼睛瞎了,骑这么快小心摔死。” 琉璃忙拉了小白一把,“我没事,段公子也不是愿意的。” “小姐,她明明就是故意的!”小白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你救了她,她能当上武林盟主,真是白眼狼。” “你家丫环说得在理,若不是你,我也没有今天,所以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尽管被骂,段郁宁的心情却倍儿爽,“我得去找楚公子了,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他,后会有期。” 女人,终归是女人,免不了在情敌面前得瑟。 听到楚胥羽三个字,琉璃纯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喉咙里似东西堵住,难受的连一句话都说不过来。姑娘说得没错,段郁宁极有可能是楚胥羽的心上人,才会对她充满敌意。其实,她没想到要跟段郁宁争,或许她连争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楚胥羽从始至终,都没有好好看过她一眼。 他不告而别,琉璃黯然神伤了好几天。出来游玩数月,现在武林大赛结束了,她必须得回国了,却只知道楚胥羽是京城人氏,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尚未得到,却已失去,她与他,注定是有缘无分。 琉璃望着段郁宁离去的背影,心哽咽的抽泣。 用手绢拭去身上的灰尘,琉璃默默顺着山道行走,嘴里不由自主默默哼着曲儿,脑海浮现的却全是楚胥羽的影子。他总是出现在她的梦中,一袭战甲染尽鲜血,与敌人不断厮杀,而她站在云端之上,静静的唱着歌儿。 邱掌门一生酷爱音律,听着百转千回的忧伤曲子,他悄然问着妻子,“琉璃唱的什么曲子,甚是好听,我以前好像没听过。”余音袅袅,绕梁三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我也没听过。”邱林氏低声道:“跟楚胥羽没缘分,她这回是真伤心了,唱出来的曲子忧伤哀愁。我去安慰她,你跟他们说一下,以后谁不准再提楚胥羽跟段郁宁。” 190 不要 一路马不停蹄往京城赶,段郁宁花了十来天的功夫,总算回到了阔别两年的京城。 京城堪比以前,更是一片繁华景象,到处车马水龙,欣欣向荣之景。姚震率十万子弟兵守护山河,鹰辽并未敢侵犯,于半月前退兵。 两年来,查处严惩了朝廷贪官,将国库的银子用在刀刃上,鹫国的兵力比之前强盛了许多。兵强则国盛,百姓茶余饭后谈起鹰辽,不再是谈虎色变,而鹰辽也不敢再说打便打。 雷电两人带着段郁宁往歆裕王府走去,王府红墙绿瓦气势雄伟,正门前两只雄狮张牙舞爪。人生便是如此变幻无常,多年前楚胥羽仍是不受宠的病秧皇子,被亲兄弟陷害被亲生父亲流放,而如今却是国之栋梁,身份地位得到空前的尊重与爱戴。 时过境迁,他终于得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 刚下马,两名守士兵向前将马匹牵下去,段郁宁踏进门槛,往府内走去。 雷电悉知段郁宁跟楚胥羽的关系,心里一直将她当做主人,并没有客套的领着她在客厅等,而是直接穿过前院,往后院的寝室带。 王府工程甚是浩大,亭台楼阁,假山绿水,走廊迂回,美景胜收眼底。路过花园时,段郁宁不禁停下脚步,对着湖边绿树底下的秋千道:“怎么会有秋千呢?”楚胥羽可没这嗜好。 “是为主人你准备的。”雷忍笑提醒道。 听着两人的笑声,段郁宁面无表情道:“他弄什么玩意不好,非得弄这玩意。”当年万福寺的后山,他给她搭建过一座秋千。王府尚未竣工,她已离开,想不到他仍是依着她的喜好布置。 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段郁宁继续往前走,嘴角禁不住扬起一丝笑容。他始终都是将她放在心底的,从未遗忘过。 楚胥羽的寝宫阔大,布置却甚是温馨毫无奢华之意,摆设都是按着多年前她所幻想的场景安排的,连浅蓝色的丝被都一模一样。 “主人在宫里处理紧急的奏折,办完事便会赶回来。”雷电唤来使唤丫环,给段郁宁送来饭菜跟换洗的衣服,“你一路风尘仆仆都没有好好休息,属下等便不打扰了,有事请尽管吩咐。” “你们下去吧。”想来是楚胥羽特地吩咐过,厨子们准备的菜肴都是她喜爱吃的。 吃了顿饱饭,段郁宁到浴池沐浴,洗去一身的尘土,重新换回女装。世间哪有女子不爱美,自跟在楚胥羽身边起,她便一直女扮男装,都忘了自己是娇媚如花的年纪。 “段姑娘,你长得可漂亮。”坐在梳妆台前,为她梳头的丫环忍不住赞美道,“你可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是么?”段郁宁淡笑道:“听说七殿下经常带些漂亮姑娘回府过夜,比起她们如花的容颜,我只能自叹不如了。” 丫环微福了身体,“段姑娘说笑了,殿下自搬进歆裕王府,奴婢从卖身进了王府做事,从未见过殿下带任何女子回府,连个贴身照顾的丫环都不用。奴婢之前是跟老王一块打量花园的,姑娘来了之后才调来的。殿下向来洁身自好,绝对没有沾花惹草的不良嗜好。” “不会吧,七殿下论身份跟地位都是人中龙凤,爱慕他的姑娘肯定不少。”段郁宁装傻问道。 丫头倒是玲珑,说话很有分寸,“爱慕殿下的姑娘倒是不少,其中不乏朝中重臣之女,可殿下从来都没有动心。” “不知你家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段郁宁眉间舒展,嘴角泛笑。哟,看来他还是只不偷腥的猫! “殿下喜欢的,便是姑娘这般与众不同的。” 段郁宁眉开眼笑,从首饰盒中取了只镯塞到丫环手中,“你的嘴巴倒是会说话,这是赏给你的。”楚胥羽倒也考虑周全,连首饰发钗都给她准备好了。虽有不舍,可送一只给丫环,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以后喜欢什么让他买便是。 丫环高兴道:“谢谢段姑娘赏赐。” “你先下去吧,我想睡一会。”头发梳理柔顺,段郁宁起身往内室走去。 床榻柔软宽大,段郁宁扯过被子枕着楚胥羽的枕头,闻着属于他独特的淡淡的薄荷气息,两腮泛红。她扯高被子,窝在被子里偷笑,只觉得身体快要融化在他的气息里。楚胥羽,她是中了他的毒,光是想着他都觉得心满意足。 做了一番想入非非的梦,段郁宁嘴角含笑的睡了过去。梦,皆是一番美梦。 楚胥羽回到府中是已是傍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带着雨后庭院花的清香气息。段郁宁睡得很熟悉,青丝自枕头散落,脸蛋白里透红,肤如凝肌似轻轻一拧能掐出水来。 轻轻坐在床前,楚胥羽略带微凉的手掌,温柔地抚着段郁宁熟睡的容颜,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她终归是来了,不枉他想她想得发疯一场。 脸颊的凉,让段郁宁眉头微蹙,轻轻嘤咛一声,水润光泽的红唇不满道:“不要。” 睡梦中的她,一如以往的霸道,伸脚踢被褥以示不满。 楚胥羽笑,按捺不住地俯身吻着她的红唇。想着只是浅尝辄止,谁知呼吸不来的段郁宁却往张着嘴,让他趁势而入。 小别胜新婚,冲动的年纪岂能忍耐得住,楚胥羽浑身紧绷的难受,舌头探进她嘴里不断纠缠允吸着。半睡半醒的段郁宁呻吟声连连,手下意地抱住他。楚胥羽急迫地掀开被褥,伸手掀起裙摆褪去亵裤架开她雪白*,身体用力一挺长驱直入。 “啊……”段郁宁一声痛呼,指押划过他结痂的伤口,血丝渗了出来。 长期习武,段郁宁四肢柔软,双腿被他架在肩上,身体紧紧挤压在一起,不断被他极尽的索取掠夺着,痛苦的呻吟中带着*无尽的欢愉。 “不要……楚胥羽,不要……”身体痉挛抽搐,段郁宁被攻城掠地的楚胥羽冲撞的意识涣散,在欢愉缠绵中晕厥过去。 191你就是个兔爷儿 醒来时已是深夜,伸手不见五指,段郁宁伸了个腰懒舒展发酸疼痛的身体,刚一侧身却撞进温暖的怀抱。意识仍是有些迷糊,段郁宁半晌没缓过神来,以为自己仍沉浸在春梦中没苏醒过来。 够丢人的,她这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么,竟然在梦中跟楚胥羽翻云覆雨的欢爱,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蚀骨般*堕落,让人回味无穷。 段郁宁捂脸,她是怪平时楚胥羽太温柔了,才会梦到他犹如一头发疯的失控雄狮,不断掠夺着她,霸道的让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啊……”一双温暖的手,突然间拥住段郁宁,吓得她惊叫一声。 “醒了?”楚胥羽将她搂进怀中,刚睡醒声音带着丝沙哑慵懒,听得人脸红心跳。 “你……”段郁宁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 “傍晚的时候。”极尽缠绵之后,空气着弥漫着欢爱的气息,楚胥羽用下巴抵着段郁宁的脸,亲密的磨蹭着。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段郁宁半晌才缓过神来,丝被之下的身体不着丝缕。身体酸麻一片,两腿间的私密之处粘稠肿胀,后知后觉的段郁宁才意识到她根本没有做春梦,之前抵死缠绵的欢爱,并非一场梦。 段郁宁紧贴着楚胥羽,嘤咛道:“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熟,我不忍你。”楚胥羽搂着她,恨不得将怀中的人儿揉进骨血之内,“郁宁,你让我想疯了。” 段郁宁心里暖暖的,温顺如一只猫偎依在他怀中。她搂着他的脖子,眷恋地耳鬓厮磨,“我也想你,想得快疯了。” 楚胥羽扣着她的手指,“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得了武林盟主的位置。” 段郁宁笑,甚是自豪道:“从此,鹫国天下两分,朝廷庙宇是你的,武林江湖是我的。” “你的,不就是我的!”楚胥羽笑,宠溺地捏着她的鼻子,“我跟你还分这么清楚?” “你的也我的!”段郁宁嘿嘿笑,甚是霸道,“你的权力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什么都是我的!” “行,什么都是你的。”楚胥羽啃了口她的下巴,“满足了没?” “不满足。”段郁宁摸着他的胸口,“我要将你的心挖出来。” “我的心,不早就在你那里了。”楚胥羽笑。 “是吗?”段郁宁明知故问道:“我怎么听府里的下人说,你经常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过夜呢。” “嗯,带过几位。”出奇的,楚胥羽并没有否定,“她们都挺漂亮的,温柔可人。” “想得美。”段郁宁嗤鼻,“你就是个兔爷儿,谁会有女人看上你。” “所以,你还要无中生有?”女人总是自相矛盾,非得想得折腾点事。 “……”好吧,她想套他,却反被他套了。 女人是奇怪的动物,总想从男人身上套出些东西,套不出来不乐意,套不出来更不乐意,就爱瞎折腾自己。段郁宁也不例外,不过心底却是相信楚胥羽的。 192 你不伺候我,谁伺候我? 其实,段郁宁是相信楚胥羽的,连姻缘天定的琉璃的绝色姿容都诱惑不了他,相信别人女人也入不了他的法眼。悫鹉琻晓好吧,看在他没动琉璃的分上,段郁宁决定放他一马,不再闹他。 屋里黑呼呼的,窗外透进一丝皎洁的月辉。段郁宁推了楚胥羽一把,撒娇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晚上了。”楚胥羽问道:“饿了没?” 段郁宁老实点头。身体都被他榨干了,她又饿又乏,身体疲倦至极。 “来人,点灯。”楚胥羽冲着门外下了命令。 声音刚落,寝室的门便被推开,丫环提着灯笼走进房间,将外室所有的灯点亮,再退了下去。 外室的灯光明亮,透过珠帘照进内室。楚胥羽起身,下床穿衣。段郁宁跟着坐了起来,透过阴晕的灯光,隐约见到楚胥羽身上纵横交错的粉色狰狞伤疤,让人触目惊心。 “你的伤好了吗?”段郁宁裹着被褥,伸手去摸楚胥羽背部的伤疤,忍不住骂道:“后卿这个王八蛋,竟然你将伤得这么重。”离开洛坍时,他仍是一身带伤,如今看着结痂的疤痕,不禁想起那晚的生死之战。 “好得差不多了。”楚胥羽弯腰捡起凌乱一地的衣衫,慢条斯理地穿好,再捡起她的衣衫叠好放到床前。 段郁宁接过衣服,见楚胥羽一直站在床眼带笑意的望着自己,不由道:“你转过身去,不准看着我。”权力危机 “怎么了?”楚胥羽在床边坐下,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开玩笑道:“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还会害羞?”想当初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肆无忌惮的调戏他时,咋就忘了害羞。 “谁跟你老夫老妻,八字还没一撇呢。”段郁宁拿手肘撞他,“我的身体你比我还熟悉,有什么好看的,快转过身去。” 楚胥羽无趣地摸着鼻子,“只要你愿意,咱俩立即成亲,行吧?”他就等她一个点头,补偿这些年来对她的亏欠。 “想得美。”段郁宁报复道:“当初我愿意的时候,你不愿意,现在想我愿意,等着吧。” “……”楚胥羽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伸手扒她裹住身体的被褥,“人都是我的了,我倒要看看你身体有何神秘之处。” “啊……”段郁宁死扣着被褥不放,“你混蛋!” 两人滚在床上,楚胥羽以身体优势将她压倒骑在身下,伸手扒开被褥露出段郁宁雪白的胴/体,笑容当即僵在脸上。 “是不是很丑?”段郁宁的笑容蔫了,尴尬的别开脸。 修长的指尖,轻轻触摸着段郁宁胸脯中间三道狰狞的爪痕,白皙柔嫩的肌肤,烙下了魔鬼的痕迹,让人惊悚万分。 楚胥羽总算知道,为何段郁宁死死要用被褥裹住自己。曾经丑陋无比,极度自卑的她比普通人更加在意容貌,哪怕现在拥有倾城绝色之姿,只要折损了一分半毫,她便会万分在意。重生小厨娘 “我一身的伤疤,你会在意吗?”楚胥羽问道。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身上的每道伤疤都有故事。”段郁宁丝毫没有嫌弃楚胥羽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疤,“我喜欢这样的你,透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息,方刚血气。” “这个世界,人无完人,稍有瑕疵只会更能衬托男女之美。”楚胥羽俯首于她的胸前,极尽温柔地吻着她的疤痕,“郁宁,夫不嫌妻丑,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在我眼中你都是世界上最美丽动人的。” “你真不觉得丑?”段郁宁抑躺在床上,任由他匍匐在自己胸前兴风作浪,“我觉得好丑好难看。” “你若觉得难看,我想办法帮你将这些伤疤祛除掉。”楚胥羽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取过件外衣裹在她身体上,直接拦腰抱起往浴池走去,“别想太多,我们洗澡吃饭睡觉要紧。” 在偌大的浴池中泡了个鸳鸯浴,回到寝室时下人已经重新收拾过,床单被褥全部焕然一新。段郁宁仍没习惯被下人伺候,想到自己跟楚胥羽在床上翻云覆雨,完了让下人来收拾摊子。这种尴尬的事,让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男女之间的亲热之事,似让人旁观了。 换了套衣服,楚胥羽带着段郁宁去膳房吃饭。饭菜很丰富足有十多道,一帮下人们恭谨地站在一旁,伺候她跟楚胥羽用膳。 从民间到皇家贵族,向来自由惯的段郁宁并不习惯被众星捧月。楚胥羽见她坐立不安的,便挥手让下人全部退下,用筷子夹菜往她碗里放,“不是说饿了嘛,快点吃。”大战纪 “你王府有很多人?”几十道目光消失之后,段郁宁心头没了那种不舒服的感受,拿着筷子低头狼吞虎咽了一顿。 对于段郁宁狼狈的吃相,楚胥羽有些哭笑不得,“几年没吃饭了?” “你十天半个月没有好好吃顿饭睡个觉试试?”段郁宁反问道。哼,是谁将她在睡梦狠狠折腾了一顿,只差没将她给榨干了。 “我知道你急于想见我,我也想见你。”放下筷子,楚胥羽心满意足地打量着段郁宁的吃相,“你瘦了,我该将你养胖点。” 段郁宁笑,“我不习惯很多人围在我身边,想我养胖点就别让他们伺候我。”丫头身体丫头命,她无福消受皇公贵族的荣华富贵。 “我调他们调走便了。”楚胥羽问道:“你不让人伺候,莫非是想让我伺候你不成?” 段郁宁望了他一眼,甚是自然道:“你不伺候我,谁伺候我?” “行,我伺候女皇便是。”楚胥羽心情甚好,“明天跟我进宫,见见我母妃吧?”如果她不愿意,他亦不是会强求她。 楚胥羽的话一出,段郁宁的神情顿时僵了。两年前不痛快的回忆,如决堤的洪水涌进脑海,狠狠冲刷着她的心。如果没有姚慧妩,或许她跟楚胥羽的人生会是另一条路。在段郁宁心里,是极度不喜欢姚慧妩的,可她没得选择。谁让她爱上楚胥羽,而他是姚慧妩的亲生骨肉。 193 丑媳妇见公婆 段郁宁虽然偏执,却并非不明白事理之人。考虑到楚胥羽的立场,纵管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仍是跟着他进了宫。 两年前,姚慧妩是明景帝的宠妃;两年后,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楚胥羽带着她穿过重重宫墙,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鹫国历代皇后的寝宫,多少女人为这个位置无所不用其极,她们争宠,被宠,害人,被人害,杀人,被人杀,只为了一个男人手中的权力。 姚慧妩便是如此,她费尽心思坐上皇后之位,只为了能给心爱的男人报仇。 岁月是把杀猪刀,纵然姚慧妩驻颜有术,可岁月仍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眼眸透出的沧桑跟智慧,无法掩饰。 “参见皇后娘娘。”段郁宁跪在坤宁宫冰冷的地板上,头磕在地上,一时间心思甚是复杂。 一身官装凤服的姚慧妩起身向前,将段郁宁扶了起来,“平身。” 段郁宁低头垂睑,“谢皇后娘娘。” “羽儿,你尚有许多朝务没有处理,先处理完再过来陪本宫吃饭。孙嬷嬷,你去吩咐膳房准备些饭菜。” 楚胥羽跟孙嬷嬷先后被姚慧妩支走,她亲切地拉着段郁宁走到软榻上坐下,“郁宁,我们有两年没见面了,想不到今生还能再见面。” 猜到透姚慧妩的话,段郁宁不卑不亢道:“回皇后娘娘,民女也没有想到会有见面的一天。” “当年你不告而别,可急坏了羽儿,他以为你出了意外,将皇宫里外三层都翻了过来。本宫起初以为是鹰辽太子强行将你藏匿起来,还让羽儿交涉过好几次……” 段郁宁起身,重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一切都是民女的错,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姚慧妩静静打量着段郁宁,端起茶杯品了口茶,弯腰将她再次扶了起来,笑道:“郁宁,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性格刚烈的女子,我很欣赏。当年的事,不管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谁也不要再去追究。羽儿这两年为了找你,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你们能重新走到一起,想来是缘分天定。” “谢谢皇后娘娘成全。”姚慧妩的话,让段郁宁有丝愕然。她兜兜转转绕圈子说了这么多,到最后话锋一转,竟然同意她跟楚胥羽的婚事。 “你们都已是成人,婚事我也不加于干涉,由你们自己定。”姚慧妩拉着段郁宁的手,亲切道:“不过你们大婚,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相信你会喜欢的。”儿媳妇她无法选择,儿子的心思她也无法控制,便随了两个年轻人吧。 “承蒙皇后厚爱,民女只怕承受不起。”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段郁宁只得小心谨慎。 “这件礼物,是你期盼已久的,也是羽儿一直想要为你做的。” 姚慧妩话里有话,段郁宁没再推辞,“谢皇后娘娘。” “那份礼物,等晚上羽儿会带你去取的。” 中午时分,楚胥羽搁置手头的事,便赶回坤宁宫陪姚慧妩跟段郁宁用膳。膳食很丰盛,楚胥羽很随和的跟姚慧妩聊天聊天。他做的很有分寸,先敬长辈再照顾心爱之人,尽得了两女人欢心。 婆婆跟媳妇,千百年来便是极其矛盾的关系。因为一个男人,她们相互嫉妒、指责,甚至使用各种手段争宠。 “羽儿,你父皇的身体近来如何?”姚慧妩问道。 楚胥羽回道:“近来还好,只是身体亏损,很难补得回来。” 姚慧妩叮嘱道:“你父皇为了江山社稷,一生费尽心思,你可要好好照顾他。朝廷之事,你能自己做主处理的,就别再麻烦他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跟郁宁的婚事早点定下来,别一心只扑在政务上。”他欠下的血债,终归是要还的。让他活了这么久,差不多该要下去向十三殿下赔罪了。 “母后吩咐的是。”楚胥羽暗中望了眼段郁宁。她倒是开口说话啊,有要求尽管提,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成亲! 用完午膳,楚胥羽将奏折带回歆裕王府,段郁宁跟他一块坐在轿子里,看着旁满箱子的奏折,不由问道:“每天处理这些事,有何感受?” “真想听?”楚胥羽挑眉问道。 段郁宁点头。 “想扔进火坑,烧了。”楚胥羽如实道。政务之事,过于繁琐,他着实不感兴趣。 “小心你家皇后扒了你的皮!”段郁宁一伸脚,将双腿搁在箱子的奏折之上,“明帝景已在你的控制之中,你母后起了杀帝之心,你打算何时处理?” “所有皇子都对我虎视眈眈,而且暗中拉拢朝中势力,现在还不是处决他的时候。”楚胥羽握住她的手,笑道:“现在倒是有个人,该是处决之时了。” “你母后口中所说的,送我的大礼?”段郁宁问道。 “嗯。”楚胥羽将她搂在怀中,“想来母后跟你说了不少事。” “两年不见,她好像变了许多。”段郁宁颇有感慨。 “其实母后是喜欢你的,只是现在她仍是有些放不下身段,等过些日子你们熟络了,便没事了。”楚胥羽轻拧着她的下巴,“现在连我母后都向你逼婚了,你真不打算答应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提成亲之事,你若再不答应,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提了。”这家伙,再不向她施压,尾巴都翘上天了。 段郁宁瞧着佯装威严的神情,半晌才勉为其难道:“成亲便成亲呗,不过……” “不过什么?”见她不吱声,楚胥羽的脸绷了起来。 段郁宁扑哧一声笑场了,“等我继任完武林盟主再成亲,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楚胥羽威严的神情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婚事由我去安排,等你继务完武林盟主便成亲。” “我以什么身份嫁你?”段郁宁问道:“还像两年前商量的那样,是你远房的亲戚?” “不需要,你就是你。”楚胥羽笑道:“哪怕你是民间女子,我都有让父皇应承婚事的办法。” 194 失心疯 回到歆裕府,段郁宁跟楚胥羽到书房,他埋首处置事务,她坐在一旁休息。 傍晚时分,歆裕王府总管老朱敲开了书房的门,用托盘端着两个锦盒走了进来,“殿下,您要的东西奴才已经找到了。” “朱总管有心了,东西放下就行。” 老朱将托盘搁置在旁边的桌上,退了下去。楚胥羽放下手中的笔,将两个锦盒取了过来。段郁宁好奇地凑了个脑袋过去,精致的锦盒之内,一个装着小瓷瓶,另一个装着淡香的晶莹膏药。 “是什么?”段郁宁拧开瓶盖,放到鼻子间闻着。 “是治伤疤的药,我命人特意去找一名隐世名医求的。”楚胥羽将瓷瓶递了过去,“药丸内服,膏药敷在伤疤上,一个月之后应该便能祛除。” “你真为我去找药了?”段郁宁甚是感动,凑向楚胥羽吻了他一口,“谢谢!”才短短一天时间,他便将药找了回来,着实有心了。 “别再愁眉苦脸了。”楚胥羽暧昧道:“要不我帮你抹?” “不正经。”段郁宁推了他一把,“美得你,我自己抹。” 楚胥羽笑,嘴角往上翘。 夜幕降临,歆裕王府飞出两条人影,直奔皇宫。 影子极快,稍纵即逝,在皇宫深院飞檐走壁,半晌之后跃入一间破旧的宫殿。 宫殿破旧不堪,段郁宁站在门前,眼眸中闪过浓烈的恨意。 殿内,响起轻轻哼唱之声,歌声沙哑而带着笑意,“皇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平身……姚妃你这贱人,本宫要杀了你……”歌声、自言自语的说话声,一时嬉笑一时怒骂。 楚胥羽解释道:“这是冷宫,她在这里住了有一年多。贺敏向来心高气傲,萧党铲除之后,她的神智便失常,御医说她打击过重,得了失心疯。” 段郁宁推开破损的房门,走了进去。 披头散发的贺敏缩在殿内的一个角落,双手紧握成团,眼珠瞪如铜铃大,朝着段郁宁怒目圆睁道:“放肆,大胆奴才竟然敢擅闯坤宁宫。来人啊,将姚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贺敏,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段郁宁冷笑一声,朝贺敏走了过去。 “你是谁?”贺敏突然间站了起来,怒道:“来人啊,给本宫拖下去……” “死到临头,还做白日梦。”段郁宁站在她面前,冷冷道:“贺敏,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今天,便是你的死祭。” “杀人?”贺敏突然间哈哈大笑,“没错,本宫杀人了,杀得人还不少。来啊,都来找我索命啊,本宫不怕!” “你杀我父亲,烧我全村性命,这笔血债该是偿还之时了。” 段郁宁懒得跟一个疯子废话,直接拔出女魃泪想取了她的狗命为爹报仇。楚胥羽突然按住她的手,“贺敏罪孽深重,死多少次都不足以平你我的怨恨,可她毕竟曾是明景帝的皇后,若在冷宫出了事,大理寺肯定会介入调查,给有意之人借口,找我跟母后的碴。” “哈哈……哈哈哈……”贺敏突然厉声狂笑,朝段郁宁扑了过来,污垢而锋利的指甲掐住她的脖子,“贱人,我要杀了你!姓姚的,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段郁宁闪身一跃,让贺敏扑了个空。衣袖一扬,银针自衣袖之内/射出,没入贺敏的脑袋。 贺敏惊悚地睁大眼珠子,死死瞪着段郁宁,半晌后怦然倒地。 段郁宁紧握住剑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爹,她终于为他报仇了! 楚胥羽拥她入怀,“我知道你不解恨,待她下葬之后,我会取她头颅陪你回去祭奠你爹跟村民。” 段郁宁点头,泪水迷糊一片。 楚胥羽不知用了何种办法,明景帝竟然答应了他跟段郁宁的婚事。楚胥羽是明景帝当前最得宠的皇子,之前好几次欲给他指婚,可他都以各种理由回绝了。如今他自己居然同意纳妃成亲,虽是民间女子没了身份地位,但见楚胥羽态度坚决,加之有姚慧妩及萱妃出面,明景帝于是便同意了。 皇儿媳,明景帝自然是要见的。 段郁宁一番打扮,再次跟着楚胥羽进宫。比起两年前,明帝景已是个病歪歪的老头,连头发都鬓白了许多,精神萎靡不堪,说话不多便是喘息连连。 “抬起头让朕看看。”明景帝坐在养生殿,面前堆满奏折,狐狸精萱妃风情万种的站在一旁,给他研墨。 段郁宁抬头,望向明景帝。 一旁的萱妃暗中打量着段郁宁,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个女人,她既然走了,还回来干吗? 明景帝看了段郁宁半晌,只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问了段郁宁是哪里人氏,生辰八字等。段郁宁心里清楚,她跟楚胥羽的八字不合,属水火不容的,为避免节外生枝,她按跟楚胥羽相商好的,编了个跟他天生绝配的生辰八字。 问了段郁宁的出身,听到她是孤儿时,明景帝心里不太乐意,这女人长得确实漂亮,不过纳为正妃不太适合,做个侧妃勉强还算得过去。 见明景帝心生动摇,楚胥羽当即跪在段郁宁旁边,挽着她的手道:“父皇,儿臣跟段姑娘一见钟情,还望父皇能成全,否则孩儿终身不娶。” “胡闹,此事容朕……” “皇上,您刚才还跟臣妾说,难得七殿下寻得心爱之人,只要女子品行端正,您便允了这门亲事。”一万个不情愿,可念及楚胥羽给自己承诺的好处,萱妃帮腔道:“皇上一言九鼎,莫不是要反悔吧?” “胡说,朕承诺过的事,岂会食言。”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萱妃的话让他有些下不来台,明景帝神色有些难堪,可帝王一言九鼎加之也承诺了姚慧妩,一番权衡之下便道:“段姑娘长得周正,既然你两人心生情意,便让皇后挑个好日子将婚事办了吧。办得隆重些,皇里有段时间没热闹了。” “谢父皇成全。”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郁宁跟楚胥羽会心一笑,谢恩退下。 195 午夜梦回 贺敏的死,经由御医查探确定是死于失心疯。悫鹉琻晓成也萧党,败也萧党,明景帝对萧氏一党痛恨之极,加之贺敏是废后,便草草下葬并未发丧。 丧事撞上喜事,放在皇家着实不宜。明景帝考虑再三,喜事婚期不能推,只得命人将贺敏的尸体连夜处理了,连皇家坟墓都资格进。一身荣华富贵,母仪天下,到头来却落得个草席裹尸,却不成却个全尸都没有。 七殿下大婚之事,明景帝交由礼部处理。虽病入膏肓,明景帝亦不是个糊涂之人,他很清楚在自己身体日益微弱之至,姚慧妩跟楚胥羽一直在暗中拉拢朝中的各派势力,姚千城是兵马大元帅,兵部尚书是他的学生,而姚震带十万姚家军阵守边疆,虽一直未立再太子,可众朝臣已俨然将楚胥羽当成了一国储君。 明景帝心里颇不是滋味,可膝下十多位皇子,比起楚胥羽并没有出采之处,或许楚胥羽便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只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午夜梦回时,总是能看见十三弟的身影,他一直在向自己索命。 说到底,明景帝对楚胥羽的才华及能力是肯定的,可他却毕竟出身不好。姚慧妩贵为皇后,可却跟十三殿下有过夫妻名份。为了得到她,他给她换了身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却堵不住自己一颗胡思乱想的心。 从梦中醒来,明景帝总是彻夜睡不着,脑海中总是姚慧妩年轻时千娇百媚的笑容。他得到了天下,却得不到她的心。 “皇上,醒醒。”姚慧妩坐在龙榻边,望着恶梦中冷汗连连的明景帝,“皇上,您醒醒。” 明景帝睁开沉重的眼皮,茫然打量着四周,半晌才缓过神来,“慧妩,你什么时候来的?”宫灯摇曳,寂夜皎皎。 姚慧妩握住明景帝的枯槁般的手,“臣妾做了个梦,梦到皇上在叫臣妾的名字,所以过来看看。” “朕刚才做了个梦。”明景帝吃力地坐了起来,紧握住姚慧妩的手,“你可知朕梦到谁了?” “贺敏皇后?”姚慧妩悄然叹息,“姐姐落得如斯下场,虽说是咎由自取,可毕竟跟皇上是夫妻一场,皇上该给她发丧的。” “不得那个女人。”明景帝脸色苍白,眼睛却一直盯着姚慧妩,“朕,刚才梦到了十三弟。” “皇上,怎么会突然梦到他?”姚慧妩露出一丝笑道:“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臣妾老了,皇上您也生出了白发,时间过得可真快。” “你可曾梦过他?”见她神色并无异常,明景帝仍是不放心。 “臣妾最近也总做梦,梦到皇上跟羽儿。”姚慧妩担忧地望着明景帝,“皇上,您的病得快点好起来,这天下臣民都还得指望着您呢。最近你见过羽儿吧,这孩子又瘦了,累得生出两只黑眼圈。他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皇上指点,许多朝务处理的都不够周全,臣妾怕他做错事受朝臣指责。” 明景帝露出一丝笑容,“羽儿生性像你,聪明伶俐。”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对吧?那个男人,是她人生的一个过客,早已无关紧要。 “这孩子随皇上,跟你当年简直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不够皇上沉稳,还是缺了历练。现在的担子对他而言,太重了。” “朕一定会好起来的。”明景帝紧握住姚慧妩的手,“皇后在一天,朕便不会先离你而去。”她活着是他的人,死了也是他的鬼。十三弟活着斗不过他,死了还有何可怕的? 翌日清晨,姚慧妩从养心殿走出来,往坤宁宫而去。 “嬷嬷,你告诉萱妃,暂时别吸他的阳气了。”姚慧妩掏出手绢,用力擦着被明景帝握过的手,神色冷然道:“他还不能死!” “娘娘,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孙嬷嬷不解道。 “我这二十来年所尝的痛苦跟屈辱,他也要好好偿偿,现在就让他死,简直太便宜他了。”姚慧妩愤恨难忍,“十三殿下怎么死的,我也要他尝尝其中滋味,百倍千倍的讨回来。这天下,是他双手染满鲜血得来的,我要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是怎么失去的!” 深夜,段郁宁正在收拾包袱准备回洛坍接任武林盟主,楚胥羽刚从宫里处理完事务回来,他自身后拥住她,高兴道:“忙什么?” 京城到洛坍路途遥远,快马加鞭来回便要二十天左右,而她在京城已滞溜了十天左右,再不起程便真赶不上继任仪式了。楚胥羽曾答应过,会陪她去洛坍,可他自己都忙得分不开身,同处一屋檐下都甚少有时间陪她,陪她去的机会不大,她还是不抱希望了。 分别在即,段郁宁心情低落之极,“收拾东西当武林盟主去。” “再留下来陪我几天,等我处理完手头要紧的事,我陪你去洛坍。”楚胥羽将她提在手中的包袱扔到床上,“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手了,到时我陪你回村子给你爹上坟,祭拜一下他老人家。” 几年没回去了,确实该带着凶手的首级回村子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你怎么陪我回去?”段郁宁闷闷不乐道:“从京城到洛坍最快最快都要八天左右的路程,更何况要绕路回村子。”突然想念银毛了,腾云驾雾间便到了,哪用浪费如此多的时间。 楚胥羽故弄玄虚道:“只要你留下来,我便有办法让你准时到达洛坍。” “快说。”段郁宁抓起他的手臂啃了口,“立刻从实招来!” “天机不可泄露。”楚胥羽从身后环抱住她,甚是不舍道:“你继任武林盟主之后,是跟我立即回京,还是以后就以洛坍为家了?” “我是武林盟主,堂堂六尺男子汉,岂能整天跟七殿下厮混在一起,传出去不让江湖中人笑话了。”段郁宁甚是有主见,“新官上升三把火,我怎么着也得在洛坍住个一年半载,给武林人氏做出些成绩来,才能回京跟你完婚。” “……”楚胥羽满脸黑线。女人果然惹不得! 196 不亢不卑 “你非要当这个武林盟主?”他居庙堂之高,她处江湖之远,千里传音岂能抵相思。悫鹉琻晓 “等你什么时候不是七皇子了,我便不是武林盟主了。”如果女人的爱只能等待或依附,那么从一开始便失了平等,女人注定是输了。对于这个选择,段郁宁并不后悔,她对楚胥羽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多了个选择,不再处处掣肘。 她爱他,不亢不卑,身份地位都跟他匹配。 “我们成亲之后,要如何过?”楚胥羽头痛。聚少离多,只怕他跟她都承受不住。 段郁宁忍不住笑道:“实在不行,我去捉只僵尸当作骑,白天在洛坍处理武林事务,晚上回京城陪你。” 楚胥羽捏她的脸,“僵尸这种邪物,少惹为妙。坐骑之事,我来想办法便是。” “你能弄个什么坐骑?”段郁宁的眼睛亮了,“九头鸟?千足蛇?飞龙?” “不告诉你。”楚胥羽低头亲吻着她的脖子,暧昧道:“我们马上就要分离了,现在该做些更重要的事。”跟朝中官员喝了些酒,加之美女在怀,言语间不由轻佻起来。 “色狼。”段郁宁骂了他一句,却并没有挣扎,而是两腮绯红。 “夫妻之道。”楚胥羽将她拦腰抱起,往床榻倒去。 帷幔缓缓垂落,两道身影紧紧相拥,烛火摇曳之下,月色朦胧。 段郁宁在歆裕王府多留了几天,楚胥羽的婚事一经传出,王府每天都有许多朝臣贵胄上门道贺,送些稀有的玩意儿讨段郁宁欢心,甚至连几名皇子都不例外,给未过门的皇嫂送了珍宝过来。 段郁宁生性冷淡,从不喜与外人结交,楚胥羽便以她身体不适为由,替她挡下所有的应酬。段郁宁乐得悠闲,白天看书练武吃零嘴,晚上暖床伺候楚胥羽,日子倒也美哉。 离武林盟主继任只有两天时,楚胥羽总算将手头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大晚上的,他拉着段郁宁的手走在静悄悄的街道,往城门走去。 月色皎洁,照在静谧的街道,远处响起打更之声。 “我们走得跟乌龟爬似的,只怕走一年也走不到洛坍吧。”段郁宁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你不是说给我弄个坐骑吗,在哪?”言而无信的家伙,就只会哄她。 楚胥羽搂住段郁宁的腰,脚尖一跃飞身上了屋檐,在一排排的屋顶上如流星般飞过,没一会便跃飞过城门,站在寂静黑暗的城郊。 段郁宁打量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山坡,四周什么都没有。尼玛,连匹马都没有,他不会想骗她错失继任武林盟主的机会,从此让她举案齐眉相夫教子吧? “闭上眼睛。”楚胥羽神秘道。 段郁宁耐着性子闭上眼睛。他若是敢骗她,大刑伺候! 规矩的闭上眼睛,只觉得楚胥羽越走越远的唏嗦脚步声。 “好了没?”段郁宁等了小片刻,没听到楚胥羽的声音,忍不住发问。 山坡静谧的唯有风拂过脸颊的痕迹,段郁宁突然有丝不妙的感觉。她睁开眼前,可眼前哪还有楚胥羽的影子,伸手不见五指。 “楚胥羽?”段郁宁慌了。 四周仍是没有任何动静,段郁宁却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自前方袭来。黑暗的前方有东西,段郁宁瞬间谨慎起来,忙抽出女魃泪横在胸前,作出防御的动作。 女魃泪黯然无光,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响动。以往,一旦她碰到危险或是有邪气的物体时,女魃都会预警,或嗡嗡震动或通体发出火焰之光,而如今却没有任何动静。 真是奇怪,那股强大的压迫之力明明便在她眼前,连她都感应到了,女魃泪不可能感应不到。除非……除非那股压迫对她不构成威胁,或是没有敌意。 “楚胥羽?”段郁宁疑虑地朝前方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再不出来我就生气了!” 话音刚落,黑暗的前方突然闪现两道红光,朝段郁宁直直迸射过来。 段郁宁吓了一跳,手中的剑举了起来。 红光突然间向前,电光火石间便到了段郁宁面前,段郁宁下意识举剑刺了过去,锋利的剑尖却在距红光半寸之距停了下来。 那是两只红色的眼睛,正盯着段郁宁,眼眸闪过一丝熟悉的笑意。 “你……”段郁宁呛在嗓子眼上的心脏总算落在地上,瞪大眼珠子打量着眼前的怪物,甚至伸手向前摸。 红光缓缓移动,一个温柔濡湿的巨大东西突然舔着段郁宁的手,甚至将她的手卷了起来。 “你是楚胥羽,还是应龙?”段郁宁的眼睛亮了。 话音刚落,段郁宁只觉得后衣领一紧,身体突然间腾空飞了起来,被抛到*的物体上。她忙手脚并用,紧紧搂住如硕大如天柱的物体,才不至于摔倒。 眼睛在黑暗中呆久了,便慢慢适应过来,眼前的物体隐隐泛着寒光,用手触摸一番,应该是巨大的鳞片之类的。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眼前的庞然怪物应该便是那晚看见到的怪物——应龙。 “你是楚胥羽,还是应龙?”段郁趴在应龙的长长的脖子上,身体如五爪鱼般缠住它,以免从高空掉落。 应龙吟啸一起,张开硕大的双翼飞向夜空,如流星划过苍穹,一去千万里。 楚胥羽口中所谓的坐骑,便是应龙族的战神之龙。初次乘坐飞龙,段郁宁亢奋地打量着庞然大物,它长着坚固如遁甲的鳞片,头顶犄角如尖锐高耸的山峰,爪子锋利如铁钩,双翼巨大如鲲鹏数倍…… 段郁宁紧抱住龙脖子,呼啸的风从耳际刮过,如刀削过般生痛。云彩过脚过一闪而过,眨间消逝在远方。抬首,皎洁的月亮似触手可及。 应龙一声吟啸,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往黑暗的前方飞去…… “啊……”段郁宁的身体随着它不断在空中打断翻圈,吓得她紧抱住他的脖子不放,急道:“楚胥羽,你慢点!” 197 贱龙 某龙似乎亢奋过头,她越是惊呼尖叫,它越是变着法子在空中打螺旋转,犹如一只旋转急驰的利箭,射向远方。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应龙向地上俯冲,稳稳停在一座山脚下。段郁宁从它脖子上摔了下来,吐得晕天暗地,连胃酸都呕了出来,呛得眼泪直流。 她跪趴在地上,“呕……” “你没事吧?”楚胥羽带笑的声音突然在她旁边响起,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段郁宁脸色泛青,愕然抬头打量着四周,“那头死龙呢,我非宰了它不可!” “你宰了我,谁来娶你?”楚胥羽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擦着她嘴角的秽物,“山脚那边便是你爹的坟墓,我们过去祭拜吧。” 意识迷糊的段郁宁被楚胥羽摸了起来,四脚发软地往山脚的坟墓走去。她茫然打量着四周,半晌才确定这正是自己生活了十来年的村子。“我才不嫁你,居然变成一条龙来戏弄我。”段郁宁瞪了楚胥羽一眼,“你等着,我要将你的鳞片一片片掰下来。” “最毒妇人心。”楚胥羽笑,“一会我飞慢点便是。” 坟前杂草丛生,楚胥羽扶着段郁宁坐下休息,自己取过女魃泪,将坟前的草清除。 上香,跪拜,段郁宁将放着贺敏首级的木盒子放在坟前,与楚胥羽一起磕了三个响头。 “爹,女儿给您报仇了。”段郁宁眼眶泛眼,“请您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楚胥羽握住段郁宁的手,对着段铁柱的坟墓庄重道:“爹,我跟郁宁马上便要成亲了。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用生命来爱她,保护她的。” “爹,我也爱他,此生非他不嫁。希望您在天有灵,能保佑我跟他百头偕老。” 祭拜完段铁柱,已是深夜。楚胥羽陪着段郁宁走回村子,在破烂不堪的屋前流连了一番,才离去。 “这次不许再骗我,我要亲眼看着你是怎么变成龙的!”对于楚胥羽的戏弄,好奇的段郁宁耿耿于怀,“否则,后果自负。” 楚胥羽起诀念咒,段郁宁眼前一晃,他已经平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只目露红光,庞然如山的应龙。 “你不会说话?”段郁宁好奇地打量着它。 应龙摇头,俯身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示好。段郁宁摸着它的嘴角,“这次飞慢点,我胃里已经没有可以吐了。” 应龙点头,在段郁宁面前温顺如猫咪一般,丝毫没了之前跟后卿血战时的戾气。 段郁宁飞身跃上龙首,站在它的右犄角,伸手揽得紧紧的,“小龙子,走吧!” 应龙展开双翼,冲上夜空。 虽口不能言,但应龙听懂了段郁宁的意思,飞翔的速度慢了许多。段郁宁抱着它的角,仰头看着美丽的星空,好奇道:“小龙子,你有多少岁了?” 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它应该有几千岁了吧?段郁宁如是想,该叫他老龙子才对。 “天界的应龙族,是不是有很多像你这样善战骁勇的龙。”腰间的女魃泪突然间震了两下,段郁宁的心如针扎般一紧,半晌才呼吸过来。一股悲伤涌上心头,段郁宁的眼眶泛着酸意,她怔怔抚着它的犄角,“你活了几千上万年,可曾看到应龙?应龙,那条被黄帝册封为战神的龙,他是不是很俊逸潇洒,所以心高气傲的女魃才会对他一见钟情,至死不渝。”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段郁宁始终无法理解,为何女魃用生命爱着应龙,他却将她亲手杀死。他对她,到底是爱,还是恨? 只可惜,此应龙非彼应龙,它无法开口说话,回答不了她的疑惑。 段郁宁低头,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女魃泪。它是女魃用眼泪铸造的绝世神兵利器,却拥有感应世间万物的能力。今天,它是否也想起了万年前的应龙,它的主人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悄然爱上了一条龙,从此输了整个天下。 心闷闷的不舒坦,或许这便是心灵感应吧。女魃泪心情不爽,她的心也不舒服,对着踩在脚下的飞龙,突然间没了好感,甚至带着丝厌恶。 应龙飞得很快,可飞翔速度却不至于让段郁宁不舒服。凌晨刚破晓,东方微露白,它便飞到了洛坍山脚下。 摇身一变,硕大飞龙急骤缩小,恢复了楚胥羽的玉树临风的俊逸模样。段郁宁一时间没缓过神来,应龙的身体一消失,她自从高空直直坠落,“啊……”这条贱龙,果真是欠抽! 楚胥羽跃身,将段郁宁拦腰抱住,稳稳落地上,“没吓得你吧?” 段郁宁拍了拍胸口压惊,“那家伙呢?” “已经走了。”楚胥羽从包袱中取出披风,披在她肩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冻着了吧。” “那家伙太没礼貌了吧,好像我跟它很熟似的。”见着楚胥羽,段郁宁挽着他的胳膊,告状道:“它竟然用舌头亲我的手,真讨厌。” 楚胥羽搂着她顺着山道往上走,“它亲了就亲了,你在意什么?” “你是不是男人啊?”段郁宁不乐意了,停下脚步不走。 楚胥羽笑,“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不过了。” “耍流氓!”段郁宁瞪着楚胥羽,“你对我耍流氓,我愿意。它跟我耍流氓,那可不行!” 楚胥羽忍俊不禁,“他耍流氓,跟我耍流氓,有何区别?” “你……”本是件小时,段郁宁并没有多在意,跟楚胥羽说也纯粹抱怨一下而已,让他给安慰几句哄哄也就过去了,谁知他竟然压根没当回事。虽说是跨种族,可它真是舔她手了,最要紧的是它是雄性,咳,她已经用眼睛确定过了。同样身为雄性,他竟然任由一条贱龙对她胡作非为,或是下次有男人非礼她,他是不是也不管啊? 段郁宁推了他一把,“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再靠一步我就喊非礼了。” 198忘恩负义 “哈哈……”楚胥羽忍不住了起来,继续搂着她的腰,“傻瓜,它就是我,我就是它。跟你同床共枕多年,连我都认不出来。不高兴的,应该是我吧?” “……”段郁宁满脸黑线。 他在耍她吗? 段郁宁望着楚胥羽,神情严肃道:“你跟那条龙,到底是什么关系?”眼前的楚胥羽是谁,那条庞然大物又是谁? “除了我,不会有人再调戏你。”楚胥羽忍俊不禁道:“应龙借我灵力,并非是鬼上身的那种。它只是将灵力借给我,我的身体会变成龙,可灵魂却是自己控制。” “所以,用舌头舔我的是你吧?”楚胥羽遮遮掩掩的解释,让段郁宁有些崩溃。他的性情并非如此,除非有不可告人的事。 “……”楚胥羽咳了一声,“是的。”他承认,是想吓唬她。 段郁宁深呼吸,问道:“在空中乱飞乱蹿,晃得我呕吐的,也是你?” “……这个……”楚胥羽颇为尴尬的别开脸,“是我,不过当时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应龙的灵力过于凌厉,他短时间内仍是无法得手应手的驾驭。 “……”好吧,其实他就是被龙上身了。她就纯当是被楚胥羽调戏了,闺房之乐。 “你跟它认识多久了?”段郁宁挽着他的手,“瞒我瞒得挺严实的。” “它出现时是在一年前,不过真正借用到它灵力的只有两次,上次是为了对付后卿,还有一次是现在。如果你真打算要在武林盟主的位置做出些成就来,只怕以后它就要忙碌了。” “我不喜欢它。”段郁宁终是道出了莫名生气的原因。 “为何?”楚胥羽不解道:“你之前见到它,还是很高兴的。” “你跟我,都算各有一段奇遇。当年在古墓得到了女魃泪,它曾数次救我们于生死危难间,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我感觉跟它似乎心灵感应般。它能感知我的安危,我能察觉到它的喜怒哀乐。刚才坐在应龙身上时,它好像哭了,我的心也很不舒服。我觉得,它可能想起应龙了。” 楚胥羽身体一怔,沉默半晌才握住她的手,“或许是你想多了。你可能在天上吹多了风,着凉有些头晕,到山上后睡一觉休息下就没事了。”手覆住她的额头,确实有点烧。 “我才没有想多,总之它的祖宗战神应龙做了缺德事,我对它没好感。”心,仍是悸痛莫名。她下意识摸着腰上的女魃泪。一颗眼泪,尚能做到对主人有情有义,那只该死的应死!!!! 段郁宁瞪着楚胥羽,莫名生气,“你们男人真是……忘恩负义!”男女间,为何受伤的总是女人,而男人却可以做到断情绝义。 “……”楚胥羽真是躺着也中枪,却偏偏她的愤怒是真的,没有前世的记忆,从数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文字来看,他连解释都觉得是掩饰。他忘恩,负义,杀,是真! “别一竹竿打翻一船人,世上绝大多数男人还是不错的。”依着楚胥羽的性子,他不开口便是默认,楚胥羽只得为自己辩解道。 “女人必须三从四德,而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段郁宁心有不满道:“这个世界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由你们男人说了算,换作你是女人,还会说这句话吗?” “……”一旦跟女人斗嘴皮子,男人便输子。楚胥羽着实不想为她捕为捉影的事伤脑筋,淡然一笑道:“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但是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别将这帽子扣到我头上。” “幸好你不是,否则我已经将你五马分尸了。”段郁宁警告道:“三妻四妾的事,你以后想都别想。” “你不提,我便不会想。”楚胥羽拧她的嘴角,“男人都有叛逆,你越说指不定我便越动心思了。” “哼,你敢试试?”段郁宁拧掐他的腰,“以后少跟那条臭龙鬼混,它会带坏你的。” 楚胥羽顶嘴道:“没有它,我如何跟你鹊桥相会?” “实在不行,找只僵尸当坐骑。”段郁宁满不在乎,“大不了比臭龙慢一点便是。” “行,什么都听你的。”楚胥羽捂住她的嘴,“我们再唠叨下去,走到天亮都上不了山。” “现在就嫌我啰嗦了?”段郁宁追向前去欲抡手去打楚胥羽,“站住,你不背我上去,我就不嫁你了。” 楚胥羽不怕死道:“你的清白早没了,不嫁我嫁谁?” 果然,段郁宁给气着了,施过武功过去要揍他。尼玛,他是嫌她是破鞋吧?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 一路打打闹闹,两人终于赶在日出之前到了山上,弘武殿的大门却还没有打开。一个晚上没睡,两人坐在殿前石阶上休息,约摸等了半个时辰,大门总算是开了,两年少年手拿扫把出来打扫道路两旁的落叶。 段郁宁一战成名,两名少年看清是她时,当即高兴道:“段少侠,你可终于来了。明天就是你的继任大典,我师父这几天不见你踪影都急坏了,怕你不能准时出席。” 少年热情的将段郁宁跟楚胥羽迎了进去,刘毅天的大弟子将两人安排在东厢阁,房间紧挨着。段郁宁拿着楚胥羽事先准备的首信,去拜见了刘毅天。 刘毅天是缥缈峰的弟子,天生慧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加之有一段奇遇练就了绝世武功。三十而立,便在武林大会中一举成名,打败武林众多门派的高手,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之后便一直住在洛坍,传道授业收了数十名弟子,短短几年将缥缈峰的门派壮大,在百花齐放的各派武林中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如今新任武林盟主继任,刘毅天已得新安置门下弟子回缥缈峰,将洛坍腾出来。住了几年,心中多有不舍,可江湖武林人才辈出,毕竟是好事。 “段兄弟,我可终于将你盼来了。”见到段郁宁,刘毅天甚是高兴,“武林五大门派都派人了,都是来恭贺你的。” “段某不才,承蒙大伙看得起。”段郁宁拱手道谢。 199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见楚胥羽跟段郁宁一块来,刘毅天问道:“不知两位的伤好些没有?”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换是平常人没个一年半载只怕下不来床,可从两人的气色来看已无大碍,复原能力真是惊人。 “谢盟主关心,已经没事了。”楚胥羽淡笑道。 “段兄弟,以后你便是洛坍的主人了,我带你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请!” 刘毅天带着段郁宁跟楚胥羽,将洛坍看了个遍。 洛坍很大,住着百儿八十号人,却全是飘渺峰的人,一旦刘毅天离开,偌大的地盘只剩下段郁宁一个人。论武功跟性格,段郁宁皆不是吃亏之人,楚胥羽担忧的是自己离开之后没有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考虑再三,楚胥羽打算到山下招几名下人暂时照顾她,待回京之后他再挑一批可信之人过来。 “你找几个人管理这几座山头的殿宇、花草树木及田地之类的,我能照顾好自己。”关上房门,段郁宁抱着楚胥羽,“除了你,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武林盟主能不跟江湖中人打交道?”楚胥羽搂着她,笑着道:“他们请你来,是要主持武林正义的,你以为请你过来喝茶的?” “不就是调解武林门派纷争,主持正义嘛。”段郁宁哪禁得住楚胥羽怀疑的目光,“别将我想得跟条蠢猪似的,是非恩怨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实在不行,你干脆给我请个军师过来,一文一武总行了吧。反将之前你也是想找自己人做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你就当我是那个傀儡呗。”动嘴皮子的军师上,动刀子的,她上就行了。 “这么漂亮的傀儡,我可是捡了个大便宜。”楚胥羽低头,捏着她的下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生性不喜与人打交道,想煮好江湖这锅粥,还真是件难事。给你找个军师,还真是有难处。不如你贿赂一下我,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段郁宁踮起脚尖吻住楚胥羽的嘴巴,一把将他推在床上,骑了上去…… “……”楚胥羽满脸黑线。她这主动的,也忒猛了点,这可还不是她的地盘。 武林盟主继续仪式不算复杂,少林、武林、崆峒、峨眉、昆仑、华山等武林大派皆派人前来道贺,段郁宁跟刘毅天站在弘武殿做了交接仪式,各自说了些客套话,摆了几桌丰盛的酒饭,各门派胡喝海喝了一顿,然后化作鸟兽散去,给段郁宁满地的烂摆子。她跟楚胥羽收拾残羹冷炙,蹲在厨房洗了一个晚上的盘子。 到深夜才收拾完,两人累得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中午,饿得肚子直叫,还得自己动手做饭。 楚胥羽去厨房给段郁宁做饭,段郁宁则在院子里逛了几圈,隐隐听到有敲门声。竖起耳朵一听,似乎是距离一百多丈以外的大门传来的。她施展轻功,几十个起落才到了大门。打开大门,却空无一人,低头一看有两个背着包袱的年轻男子累得跟狗条一直趴在地上直喘气。 “你们这里没……没人吗?”地上的男子踉跄着站起来,“我……敲着半天的门,嗓子哑了手酸了,都没人来开门。” “有何贵干?”段郁宁站在门口,并没有打算放两个陌生男人进去。 另外一名男子站了起来,沙哑着嗓子道:“我两人听闻莫山派的段盟主武艺高强,是特意来拜师学艺的。” “你们来错地方了,这里不收徒。”段郁宁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见段郁宁欲关门,两人急道:“等等,我俩不远千里赶来,不能就这样回去,怎么也得见段盟主一面。” “你们已经见到了,可以回去了。”段郁宁“砰”一声将门关上,拖着发软的脚回房,却足足走了一刻钟。 楚胥羽唤出暗卫风,让他到山下招了十名长工,给段郁宁使唤着,省得将她累死饿死。 在洛坍逗留了五天,楚胥羽收到直接从边关传来的千里信鸽,当下脸色一变将风留给段郁宁,匆匆往京城赶。 “发生什么事了?”见他十万火急,段郁宁问道。 “鹰辽派五十大军突袭漠北、凉州、江苍一段,鹫国溃败如山,已连失五座池城。”楚胥羽神情着急道:“郁宁,我必须回京一趟,等处理完事情再回来看你。” 段郁宁不解道:“漠北离雁门不远,一旦开打你舅舅可以派军支援,怎么会失了五座池城?” “齐律宇独身夜袭雁门,将舅舅及多名将军打伤了,至今晕迷不醒。姚家军群龙无首,运用战术不当,雁门派去的增援军被阻隔在沙漠。” “又是齐律宇,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个王八蛋,偏偏选在她继任的紧要关头闹事,真是该死! 五十万大军,鹰辽军几乎是倾巢而出,以倾巢之力攻打鹫国,完全置两年前签署的和平契约于不顾。 “郁宁,你要保住,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齐律宇此次是有备而来,并非只是攻打鹫国那么简单,可能还有更大的野心。要不,你跟我一块回去吧,或许这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也有可能。他是一只尸魔,视天下苍生为草芥,人间可能再过不久会变成炼狱。” 漠北、凉州、江苍的防守并不弱,想在一朝一夕间攻陷并不易事,可鹰辽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密信中曾提到,攻城的鹰辽军刀枪不入,如厉鬼化身杀人无数,但凡被他们伤到的人,如不及时救治会变成怪物咬人,病情如瘟疫般极速蔓延。鹰辽军攻陷池城,烧杀抢掠,生生屠城,百姓无一幸免。 楚胥羽神情严峻,如果没有猜错,鹰辽攻城的并非普通士兵,而是僵尸。但凡被僵尸咬的,若救治不急时,也会变成僵尸咬人,而被残忍杀害的数万百姓,后卿会将他们变成僵尸,再残杀人间百姓。 后卿,他终是打算毁灭人间,欲取而代之。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200 救命稻草 段郁宁刚继任武林盟主,所有江湖中人都睁大眼珠子看着她。她若此时撂挑子走人,定会让天下人耻笑。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在没摸清后卿的举动之前,她不能轻易跟着楚胥羽回京。 “你先回去,救黎明百姓要紧,战事拖延不得。若后卿真打算攻打鹫国为祸天下,我们便在边关见,齐心将他杀了!” 时间拖延不得,楚胥羽紧紧抱着段郁宁,半晌之后跃身飞向空中,化成一条龙离去。 楚胥羽比朝廷先一步得到消息,待他回到京城时,边关八百里加急才送到朝廷。短短几天,连失五座池城,一时朝廷震惊朝野。 姚震及众将领受伤,从西南边境调兵已是来不及,而朝中姚千城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况且鹫国面对的敌人并非普通人类,而是尸魔及僵尸兵。若派其他将军去,亦不是后卿的对手,去了只是送死。 楚胥羽权衡之下,决定亲自出征。姚慧妩一听,顿时着急上火,“羽儿,朝廷这么多将军,再不堪还有十多名皇子,为何一定是你出征?” “母后,我是皇子,有责任跟义务保家卫国。”楚胥羽神色凛然道。 “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出了点事,你让我怎么办?” “母后,外敌入侵江山岌岌可危,这种时候私人恩怨都该放一边。其他皇子平时多是不学无术或是喜文弄墨,对战军一窍不通,他们去了非但没有好处反而可能因乱指挥拖累前方将士。” “纵然皇子们不行,我们还可以请能人异士,为何非得是你?” 姚慧妩仍是不同意,“你若有个三长两段,我如何向你十三殿下交代?你是他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如果爹在,相信他也不会弃国家大义不顾的。”楚胥羽主意已定,固执道:“国破山河在,却不足以为家。即使我现在怕死不出征,待鹰辽军攻打进皇城,我们亦是难逃一死。” “总之,我不同意你去。”姚慧妩到底是女流之辈,不想眼睁睁看着儿子去送死。 “皇上已经同意了,我明天一早便走。”凉州已失守,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滇邛,带令五万大军赶到横河抵御敌军,否则鹰辽一旦渡过横河便可挥师中原,僵尸军如入无人之境。 姚慧妩跌坐在椅子上,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真是非走不可?” “我会活着回来见您的。” 姚慧妩别开脸,用手绢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哪怕不是为了我,也要为了你心爱之人。”或许,相爱之人总是诸多磨难吧,他跟段郁宁的婚事总是一次两次受阻。 夜深人静,姚慧妩拢着披风,悄然去了养心殿。破晓时分,回到坤宁宫的她急昭楚胥羽入宫,将一块虎符交给他手上,“这是皇上手中最后的救命稻草,这十几年来他秘密训练了一支五万的死士军,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若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你带着这块兵符去找京郊东坡一个叫唐维的男人,他会将这批死士军调给你。” 楚胥羽接过虎符,有丝诧异道:“刚回京城时,我收到一封密信,信中提及皇上有一支神秘军队,可昨天我觐见他三次,他都丝毫没有松口将虎符交出来。母后,您是用了何种方法拿到兵符的?” “明景帝心胸狭隘,当年靠卑鄙手段夺了帝王,他怕其他皇子效仿他的方法弑君夺位,这才暗中训练死士军,以求稳固江山。他有死士军的消息,我也是前两天才知的。跟你一样,我收到了封密信,写信之人告诉我他深受十三殿下之恩,当年十三殿下的死因他也略知一二,他为十三殿下报仇刺杀明景帝失手,被抓进天牢,他一直没有说出刺杀的真相,这才得活命囚禁在天牢。后来他被其他的死刑犯一起被送到一个秘密之地,当了死士。他等了十几年,等着找着机会逃了出来,周转之下找到了我。”触及旧事,姚慧妩已是泪流满面,她握着楚胥羽的手,“这五万死士军,关键时间便是你的救命符。它现在已经在你手上,明景帝便不再是他们的主人。没了他们做护身符,明景帝只是条残喘的迟暮之狗而已,不足为惧。” “母后,您用什么跟他交换了?”五万死士军是明景帝的保命符,绝不可能轻易拿出来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弄来的。”姚慧妩露出讽刺的笑道:“他再冷血残忍,却终归是个人,是人就有缺点。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而大敌当前其他皇子又靠不住,能指望的只有你了。这批死士他迟早是要交出来的,我只是逼着他提前交出来而已。” 楚胥羽知道,明景帝肯交出兵符,是他自始至终骨子里对姚慧妩的爱,都不曾变过。只是他的爱过于残忍,毁了她的一生! 江山美人,爱江山更爱美人,楚胥羽突然间便想到了段郁宁,思念入骨,针扎般痛。 后卿的所作所为,跟明景帝有何不同? 朝霞初升,文武百官齐聚武德殿前,明景帝乘撵车而来,身着锃亮盔甲的楚胥羽率百官跪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明景帝的气色比前段时间好了些,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之下走下撵车,“边关连传十二道紧急战报,已连失八座池城,百姓丢了家园失了性命。鹰贼残忍无道,今封歆裕王为镇国大将军,带兵五万赴关抗敌,望歆裕王奋勇抗敌,驱除敌军,还我河山!” 太监总管徐徐摊开圣旨,当着文武百官宣读,楚胥羽接过五万兵符,加上明景帝五万死士,共有十万大军,开赴横河。 楚胥羽为封为镇国大将军,武将徐文昌为副将,带着数千士兵从京城出发,同时五万士兵从滇邛赶赴边关,在横河会师。 徐文昌,是楚胥羽两年前亲手提拔的武状元,为人机智聪慧英勇。 201 新的主人 对于楚胥羽的知遇之恩,徐文昌忠诚不贰,誓死跟随效忠他。 出了京城,楚胥羽便吩咐徐文昌率军先去滇邛调兵到横河,自己随后就到。徐文昌领命,率着士兵十万火急而去。楚胥羽唤出雷电两名暗卫,骑马往京郊东坡赶去。 东坡地广人稀,楚胥羽三人施展轻功在各山林中寻找,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的一座竹屋中找到一名七十来岁的老者。老者双目炯炯有神,坐在屋前编织着箩筐。 楚胥羽打量了他一番,走向前道:“唐老前辈?” 老者抬头,目光闪过一丝诧异,却是瞬间消失不见,甚是淡然道:“年轻人,你找错人了,在下并非姓唐。” “前辈,在下有事相求。”楚胥羽自衣袖中掏出虎符,递了过去,“前辈的一位故人将此物交给在下,来跟你要一支队伍。”老者年事已高,可手脚却颇灵活,耳朵机敏的竖起,听力极强。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武者的气息,是位隐世高手。 虎符一出,老者目光一震,放下手中的编织的箩筐,取过虎符盯住不放,良久才道:“要多少?”见虎符,如见主人。 “不多不少,五万。”楚胥羽道。 老者起身,走进竹屋,半晌后走出交给楚胥羽一件金龙符,“明天这个时辰,我会将五万士兵交给你。” 楚胥羽接过金龙符,“边关战况危急,我最多只能给你三个时辰。” “好,三个时辰后山脚见。”老者身形一闪,消失在竹林中。 楚胥羽走进竹屋之内,只见竹屋布置精简,并没有任何机关。顺着山道回到山脚,楚胥羽耐着性子等待,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察觉到脚下的泥土轰隆隆的震动声。 “他们来了。”楚胥羽严阵以待,对雷电二人道:“五万士兵接手之后,由你们连夜赶往横河,我要先行一步去雁门调兵。”舅舅等人生死未卜,沙漠数万士兵冲不出鹰辽的围堵。 “是,主人。”雷电两人领命。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响,南面的峦山灰尘飞扬,约摸过了一刻钟以后,一支黑色如潮水般涌来的铁骑向山谷急驰而来。一股肃杀之气扑而袭来,带着血腥之味。一双双闪着野兽凶光的眼睛,除了嗜血之外,看不到任何的神情,他们仿佛为了杀戮而生。从上到下,皆是一身黑色,没有一丝累赘的装束,腰间别着一柄柳叶刀。 铁流从山那边蔓延而来,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唐维一马当先,铁蹄直向楚胥羽扬来。楚胥羽并没有躺,暗中掌力一推,马高扬铁蹄嘶叫,身体似撞上一堵墙无法再向前,愣生生刹住蹄子,若非唐维武功高强,已被马匹甩出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楚胥羽仅出了一招,唐维已知深浅。眼前年轻的男子跟主人三十年前长得如出一澈,如没有猜错他便是主人选的继承者。自己费了一生心血培养出来的死士,但愿能用在刀刃上。 “各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唐维以丹田发功,声音如洪钟回荡山谷,“今天你们的新主人已经出现了,从此以后唯他是从,违令者杀无赦。他要你们生,你们不能死,他要你们死,你们便不能活!” 唐维望向楚胥羽,“从现在开始,他们便是你的人了。” “谢谢唐老前辈。”楚胥羽拱手道谢。 他自马背上飞跃而起,身影快若闪电般消失。 “各位,我是鹫国七皇子楚胥羽,从今天起便是你们的主人。”清脆如雨水清瓶般的声音自高山之巅响起,声音不大却直顶心绯,楚胥以下低头看着如一条长龙般的黑色铁骑队伍,心顿时澎湃之意,“你们生是鹫国人,生死鹫国鬼,如今鹰辽入侵民不聊生,我们都是男人,需要保家护家守护父母妻儿,要死只能顶天立地战死在沙场,誓死不做亡国奴。” “誓死不做亡国奴!”五万人齐声纳喊,震撼河山,“誓死不做亡国奴!” “我要边关等你们!”楚胥羽跃身飞下山峦,对着唐维道:“唐老前辈,谢谢您的割爱。” 楚胥羽欲将金龙符交给雷电两人,唐维却道:“七殿下请留步。” 楚胥羽转身,“不知前辈还有何吩咐。” “老夫一生杀人无数,双后染满了鲜血。五万死士是我这数十年的心血,他们一生都在执行见不得光的事,杀人放血无恶不作,有些甚至亲手杀了妻儿老小。死士的一生,注定见不得光,可想不到殿下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让他们能光明正大的生,顶天立地的死。保家卫国,该是热血男儿该做之事。若七殿下看得起老夫,老夫想跟你一起并肩做战,驱除敌军还我河山。” 五万死士,数十年来只忠心于一只虎符,而虎符的主人唐维只忠心于明景帝。如果唐维一个命令反抗,雷电两人或许压不住五万死士,这是楚胥羽最担心的问题,如今唐维主动请缨,他自然正中下怀。 “晚辈正有此意。”楚胥羽激动道:“从今天起,您便是这五万士兵的将领,他们统一归你调配指挥。” “谢殿下。”唐维单膝跪地,临危受命。 “唐将军请起。”楚胥羽将他扶了起来,指着雷电两人道:“此两人是我的护卫,武功在江湖上属一流,只是没有领兵的经验,还望您以后能多多指教他们。” “唐老前辈好。”雷电二人向唐维行礼。 唐维抱拳拱手,“两位兄弟,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 安排了五万死士军的去处,楚胥羽翻身上马告辞,“各位,我先走一步,横河见。” 一匹快马,楚胥羽快速消失在山道,骑到官道分叉口,楚胥羽选了条僻静的山道,将马匹弃了山涧。 响彻山谷的吟啸,一条黄色翼龙冲天而起,如流星划过消失在云端之下。 楚胥羽心急如焚,在云端极速飞翔,几个时辰之后,终于赶到雁门关外五百里处的沙漠。此时已是深夜,躲闪在厚厚云彩之后月芽散发着诡异之光,沙漠深处弥漫着黑色尸煞之气。 果不其然,后卿利用僵尸战术,将姚家军围困在沙漠。鹰辽敌军守在沙漠外,围而不攻,只是不让他们横穿沙漠救援,而上万只僵尸将姚家军围堵,它们白天埋在沙砂之下躲避阳光,夜晚出来杀人吸血。缺粮缺水的姚家军白天得提防鹰辽军的突袭,晚上要杀僵尸。 僵尸不死不灭,血肉之躯的姚家军敌不过刀枪不入的它们,短短几天已是筋疲力尽,许多被僵尸抓伤咬伤的士兵伤口不断恶化,身体不像露出僵尸的征兆,而被僵尸吸血而死的甚至变成了僵尸,不断袭击着同袍兄弟。 怒吼、惊喊、啸吼之声此起彼伏,楚胥羽循着声音飞去,自苍穹俯视只见沙漠中僵尸跟姚家军已是混战成一团,尸煞血腥之气弥漫不堪。 同袍兄弟生死瞬间,楚胥羽顾不得多想,自夜空中俯冲而下,一声龙啸潮水喷向尸群。突然其来的洪水将尸群冲散,锋利如勾的爪子冲向地面,抓起两只僵尸冲向天空,瞬间撕成碎片,撒向沙漠。 天界战神附体,肆意撒杀的僵尸感受到应龙的杀戮之气,纷纷往后退。 应龙在空中挥动硕大的双翼,飓风将沙土生生卷起,铺天盖地向尸群袭去,将其生生活埋。遭袭的姚家军纷纷缓过神来,空中的怪物让人骇然生畏,不过它似乎对他们没有敌意,反而在帮他们退敌。姚家军不由士气大震,稳住阵脚转身追杀逃窜的僵尸。 尸群被深埋在沙埋,它们畏惧应龙毁天灭地的灵力,非但没从沙堆里爬出来,反而规矩的躲在沙堆欲逃过一劫。 时间紧迫,楚胥羽并没有乘机诛杀僵尸,留在沙漠上为数不多的僵尸,交给姚家军应该不成问题。楚胥羽调转身体,飞向数十里之外的鹰辽军。 有僵尸兵打头阵,连着多日将断水缺粮的姚家军打得溃败如散沙,鹰辽军自然放松了警惕,加之深夜正是僵尸杀人吸血之时,守在沙漠的鹰辽军更是没了防备,深夜睡得正睡,只见下寥寥数兵放哨。 楚胥羽恢复人身,悄然潜入鹰辽敌营,隔空运气劈晕数名放哨兵,点了几把火。 沙漠天干物燥,帐篷“砰”一下便着了起来,火势很快蔓延开。鹰辽的士兵乱成一团,纷纷跑出营帐救火。 飞龙在天,潮水如利箭般射来,穿透士兵的身体。伴随着连连惨叫声,鲜血涌了出来。楚胥羽起诀念咒,利用术法将潮水幻化成冰箭,急骤射向敌军。 锋利的冰箭,惨叫声伴着漫天血雾,应龙运起十成灵力,呼啸而来的沙尘暴生生将上万敌军活埋…… 凡人身躯,楚胥羽连着数千僵尸跟上万敌军打了两场战役,体内被耗尽的他疲惫不堪,身体自空中坠落,摔在沙漠中晕厥过去。 202 睡美男 楚胥羽的身体重重摔在沙漠上,溅起的沙砾飞扬。黑暗的夜幕,将一切掩没,吞噬了远处士兵的惊叫厮杀之声。 月色暗沉,现出诡异的血色之光,一道影子从月牙之上飘落,徐徐落在沙漠上。洁白无垢的长靴轻踏着沙砾,缓缓走到楚胥羽跟前,金色之眸微睑,露出一丝诡异而几近残忍的笑容。 身影颀长,半蹲在地上,他扬起手掌毫不犹豫击在楚胥羽的胸膛,一道红色的光自掌中迸射而出,隐隐消失在楚胥羽的身体之内。 泛着血色的月光逐渐消失,沙漠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男子站了起来,居高监下打量着昏厥不醒的楚胥羽,“你的命格,绝不会因为女魃的出现而改变。琉璃才是属于你的,至于女魃你便别再痴心妄想。你与她,永远都是水火不容,哪怕再投胎十次,都不可能在一起。” 刺眼的阳光打在脸上,楚胥羽吃力地睁开眼睛,“咳……咳咳……”胸口窒息,呼吸带痛。 沙砾灼热,太阳悬挂当中,已是中午时分,楚胥羽站起来爬上沙丘举目遥望,四周皆是无边沙漠。身体被抽了般,脚步沉重如灌铅,楚胥羽的内力被耗尽轻功施展不开,只得徒步往雁门方去走去。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远处混乱不堪的脚印及黑乎乎的东西引起了楚胥羽的注意,他忙向前走去。 随着距离靠近,浓重的血腥味弥漫而来,是人血的味道。楚胥羽一惊,忙加快脚步向前。 密密麻麻全是肢解的人体,头颅四脚肠子流了一地,似被怪物生生撒裂开。放眼望去看不到边际,足足有上万人。从染血的衣着来看,是鹰辽军服及盔甲,正是昨晚被应龙火烧沙埋的人。 楚胥羽清楚,昨晚一役鹰辽损失惨重,但也不至于全部死光甚是肢解,有一大部分敌军应该是沙砾活埋,可如今被曝晒在沙漠中肢触的尸体,应该不下万人。 是谁将他们从深埋的沙砾中拖出来,眨间分解碎尸? 楚胥羽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沿着沙漠向前,并没有看到姚家军的军服,死的人应该全部是鹰辽兵。放眼天下,除了拥在毁天灭地的灵力神灵及妖物之外,根本不能将上万人碎尸且不留下任何痕迹。段郁宁的武功已出神入化,加之有女魃泪在手,可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人斩杀。 除非……楚胥羽想到一个可能性,凶手便是后卿?可他要杀,也是杀鹫国士兵, 不可能…… 楚胥羽一震,忙往姚军家的方向跑去。 还没到姚家军遭伏的地方,楚胥羽便看到沙漠上一排足有十几人宽的脚印,往凉州方向而去,一直蔓延到沙漠的尽头。脚步整齐有序,一看便知是军人留下的。 凉州已沦陷,姚家军往南便可渡到横河,半路上只要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再遭到鹰辽军的伏击。楚胥羽稍微松了口气,继续往一望往雁门方向走去。 在沙漠中走了几个时辰,楚胥羽的内力总算恢复了三四成,他施展轻功往雁门赶去,终于赶在深夜之前到了雁门。 雁门守护森严,戒严之后闲杂人员一律不得进城入内,楚胥羽亮出镇国大将军的帅印,这才得以进城。 进了雁门城,楚胥羽直奔姚震落榻的行馆。 楚胥羽在雁门用两重身份生活了几年,行馆的总管对楚胥羽再熟悉不过,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楚胥羽的真实身份是七皇子。 “老奴有眼无珠,往日怠慢七皇子了,还望七皇子恕罪。”李总管跪在地上,向楚胥羽赔罪。 “快快请起。”楚胥羽将他扶了起来,着急道:“不知姚元帅等人的情况如何?” “请了城中不少大夫,可元帅等人一直晕迷不醒,群医束手无措。” 在总管的带领下,楚胥羽去了姚震的房间,果然见两三名大夫紧蹙眉头,交头接耳议论着病情。楚胥羽走了进去,总管忙向众大夫介绍他的身份。大夫得知是七皇子亲临,纷纷跪地迎接。 “众位不必客气,快快起请。”楚胥羽顾不得其他人,走到姚震床前坐下。 姚震印堂发黑双目紧闭,呼吸跟心跳皆正常,可一把他的脉搏却是内力全无。楚胥羽伸手去拨姚震的眼皮,“姚元帅可是中毒了?” “禀七皇子,我们均把过脉及用银针试过,姚元帅的身体虽有中毒征兆,实则并没有中毒。” 楚胥羽屏退大夫,问道:“李总管,姚元帅等人到底是如何晕迷的?” “当时姚元帅跟众将军正在讨论军情,突然间出现了一名身穿月牙色服饰的男子,帐篷外的士兵看见他只用了一招,便将姚元帅他们击晕了。” “来人可是长相妖娆绝美,胜似女子之姿?”楚胥羽问道。 李总管愕然,连连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 来雁门的,确定是后卿无疑。可他灵力强大,凭他的能力杀死姚震及众将军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为何只是将他们打晕? “李总管,你给我准备些朱砂及黄符纸。”如今没有猜错,姚震身体内的黑气,该是尸煞之气。如果再不及时清除,极有可能会变成僵尸。 李总管领命,忙让人去准备,半个时辰后送了进来。楚胥羽用朱砂画了符纸,用针戳破姚震的手指,将符纸贴了上去,血鲜渗在符纸上,冒出一缕黑烟。 “莫非姚元帅他们中了巫蛊之术?”李总管惊讶道。 僵尸之事,楚胥羽并不想解释太多,当前最急迫的是解了他们体内的尸毒,便随意应了李总管的话。尸魔的尸毒万分难解,普通的符纸很难将尸毒清除,楚胥羽突然灵光一闪,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画了张符纸,贴在姚震额头,只见黑烟不断从符纸中冒了出来,屋内弥漫着一股腐烂之味。 楚胥羽体内有应龙之魂,神龙是妖物鬼怪的克星,如马氏驱魔龙族一家,便是用神龙驱除妖魔鬼怪的,故而带着神龙血的符纸自然能将尸毒驱除。 约摸过了半刻钟,姚震体内的黑气被符纸如数吸出,只是姚震被体内的尸毒折腾数日,身体虚弱至极,一时片刻苏醒不来。 楚胥羽如法炮制,用自己的鲜血写了五六张符纸,贴在中了尸毒晕厥的数名将军身体。失了些鲜血,起初楚胥羽并没有在意,可没一会便觉得头晕目眩,连带着意识都是模糊的。 鲜血乃灵力之本,楚胥羽的鲜血之所以能驱除尸毒,只因鲜血之内带有应龙的灵力。或许给姚震等人驱尸毒损耗应龙太多的灵力,楚胥羽的身体匮乏,他坐在椅子上休息,半晌后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楚胥羽只觉得身体时冷时热异常难受。他是清醒的,可沉重的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有许多人在他耳边说话,甚至他还听到了姚震担忧愤怒的声音,让大夫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苏醒过来。 身体麻木,楚胥羽想动弹却怎么也移动不了,甚至连内力都发不出来。真是奇怪,之前在洛坍与后卿生死之战时,应龙的灵力凌厉无穷,哪怕他身体受了伤亦能很快复原。可到了沙漠,虽经历两场战役灵力急剧损耗,可战役却远没有当初跟后卿在洛坍时剧烈,他的身体却没了往昔的复原能力,身体似被掏空了般。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嘈杂声来了又去,楚胥羽终是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房间静谧无声,他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黏糊糊的出了一身虚汗。 身体似被凌迟了般,痛疼无乏力。 楚胥羽艰难起身下床,推开房间踏了出去。庭院阳光温暖,却带着尘嚣之味。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楚胥羽走出院子问个究竟,刚好碰到个丫环。丫环见到楚胥羽,顿时欣喜若狂道:“七皇子,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头痛欲裂,楚胥羽抚额问道。 “七皇子已经晕迷十天了。”见他摇摇欲坠,丫环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扶他回房,“七皇子别急,奴婢马上去请总管大人。” 十天!楚胥羽心急如焚地扯住丫环的衣袖,“姚元帅呢?”他怎么可能一觉睡了十天? 丫环福了福身体,“姚将军三天之前已带兵赶去横河,跟徐文冒将军联手抗敌。” “其他将军呢?” “奴婢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姚元帅将了几名将军去横河,留守雁门的有也有几名将军,具体是奴婢就不清楚了。” 丫环匆匆退下去禀报李总管,没过李总管便带着大夫跟几名丫环走了进来。丫环托盘端着的尽是鱼翅燕窝人参等各类补品,皆是大夫所开的气血亏损的补品。 大夫说楚胥羽身体严重虚耗亏损,才会晕迷数日不醒。 晕迷十几天,楚胥羽迷糊中对感觉到有人在给他喂汤水,饭菜却无法进食,确实饿得头晕眼花。可内力的消失,真跟饥饿有关? 203 你终于来了 203 喝了清粥打底,楚胥羽吃了顿饱饭,精气神不禁恢复了些,可他的内力却是荡然无存。现在的他,跟普通人无异。 楚胥羽闭起眼睛打坐起诀,却再也无法感应深埋在体内万年灵力的所在,更别提能变翼龙翱翔去横河。 他的身体,莫名其妙出了问题。 如果他猜得没错,后卿在酝酿着一个天大的阴谋。他击晕姚震等人却不杀,沙漠将自己上万已死去的士兵肢解却放过去凉州增援的姚家军,还有沙漠自己跟僵尸及鹰辽军的两场战役,一切都是迷雾般脱离人类的思维,而他身体莫名的变化,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他的内力,应龙的灵力,到底去了哪? 战争迫在眉睫,楚胥羽没有时间再去一一解惑,打算去横河再从长计议。如路程来算,唐维跟徐文冒的大军应该已赶到横河了,而他还在雁门。兵,不能一日无将,他得想尽快赶去跟舅舅他们相会。 楚胥羽要了匹战马,欲往横河赶。李总管匆匆赶了过来,“七皇子请留步。” 楚胥羽坐在战马上,“不知李总管有何事?” “姚元帅从横河传来书信。”李总管将信递了过去,“元帅飞鸽传问你醒了没有,还说你的未婚妻段姑娘已率领武林同道到了横河。之前横河差点被敌人攻陷,是段姑娘在关键时间赶来,她带着上千武林人低及天师道的道士,跟士兵生死作战才度过一劫。如今唐、徐两位将军各带五万士兵赶来增援,已打退敌军三次进攻,双方均生死无数,但横河暂时算安全。” 楚胥羽着急地接过信摊开,心情随着信中的内容起落不停。横河城外僵尸遍野,鹰辽军连火药都用上了,若非有段郁宁及天师道众人及时赶来,横河只怕真的已失守。 “七皇子,你的身体未愈不宜长途跋涉。”李总管向前道:“下官知道七皇子担忧军情,但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下官已备好一辆马车跟一支队伍,送七皇子去横河。” 楚胥羽确实心急如焚,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身体状况,只怕还没到横河,已支持不住。 “谢谢李大人的好意。”楚胥羽并没有拒绝,“姚元帅不在,雁门将交给你跟几位将军了。” “下官跟几位将军一起,誓死守护雁门安危。” 楚胥羽出了行馆,门前停着一辆简朴而舒适的马车,身后是一支精锐的姚家军,足足有四五百人。李总管考虑甚是周全,还随车带了个丫环照顾楚胥羽。 从雁门到横河,抄近路马不停蹄赶了三天,楚胥羽坐在马车内养身体,顿顿皆是上等补品,加之有药材滋补,身体总算是好了许多。 一路往横河,路上皆是逃亡的百姓,全家老小带着简单的行囊,牵着牛羊往安全的地方迁徙。战事起,饥荒至,一路饿殍连连,楚胥羽心情复杂不堪,只觉得愧对百姓。 后卿不除,天下大乱! 横河守兵三万,加之增援军十万,十三万人无法驻扎在城内。横河东面城外三百里,开始分批驻扎,伤兵往城东撤。护送楚胥羽的马车自东面而来,远远便看到白色的帐篷如连绵之丘,随处可见伤兵、大夫及卫道士的影子。 楚胥羽急急下了马车,见到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伤兵由一名灰色道袍的道士扶着走了过来,他忙向前问道:“这位兄弟,唐维将军在哪?” “正在城西与敌军作战。” 远处传来炮火轰城的声音,重重砸在士兵的心坎上。楚胥羽见不远处有匹马,二话不说走了过去,翻身上马往城内奔去。 重重的马蹄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街道,楚胥羽紧握疆绳用力一夹马肚子,不断朝城西而去。城西外是十几丈宽的横河,一旦敌军渡过横河,犹如打开了边境之门,鹫国危在旦夕。 马儿如箭,离城西越来越近,一批批伤兵被城西撤了下来,鲜血一路绵延,触目惊心。 轰隆隆的炮声越来越近,地板在不断震动,远远可见城楼士兵不断射箭投石。城外的箭雨铺天盖地射了过来,有几支射差点射到楚胥羽身上,若是躲避及时只怕已成了箭靶。 奔到城门下,楚胥羽弃马刚往上城楼,目光却瞥见城楼底下密密麻麻坐着一排道士,他们的身体紧紧贴住城墙,浑身染着干涸的黑色血迹,头发凌乱不堪。起初楚胥羽以为是战死的道士,谁知一名道士的身体一歪,口水从嘴角滴落…… 他们并非没有死,而是太困了,累得连回营地休息或是包扎伤口的力气都没有,就地在城墙底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呼呼睡了过去,连城外密集的炮弹都轰不醒他们。鹰辽军白天渡河攻城,僵尸夜晚攻城,鹫国的士兵分白天黑夜轮流应战,而晚上是僵尸的天下,唯有道士及武功高强之人才有能力对付。 楚胥羽震愕地打量着数百名道士,为了保家卫家他们不惜以命相搏,用各种道术对付僵尸。天师道,以天为道,以人为本,这便是当初张天师创道的初衷,楚胥羽顿生敬佩。 抑制住心底澎湃复杂的情绪,楚胥羽拔脚上门,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睑。她着一袭青色干劲男装,怀中紧抱着一柄染血的软剑,额前刘海凌乱垂落,脸上染着斑斑血迹,正在墙根最偏僻的角落睡着。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憔悴落魄,哪怕是第一次初见时,她摔水坑里落得满身黄泥巴水。楚胥羽走了过去,半蹲着身体悄悄望着她。 怀中的女魃泪感应到楚胥羽的存在,剑身嗡嗡震动,欲跳出段郁宁的束缚投奔楚胥羽的怀抱。 女魃泪一闹,段郁宁兀地睁开眼睛,黑色眼眸透出一股阴戾之气,紧紧盯着楚胥羽,下意识伸手要去拔剑砍人。 楚胥羽按住她的手腕,“是我。” 段郁宁半晌才缓过神来,染血的脸露出一丝笑容,紧绷的心终于在见他时松懈了,“你终于来了。” 204 你怎么了? 她扑入他怀中,身上透着一股僵尸的腐臭味。悫鹉琻浪 楚胥羽紧紧抱着她,手轻轻落在她的脑袋,温柔地梳理着她凌乱的青丝,“郁宁,我终于来了。” 他是来了,可是她却不知道,他突然间丧失了所有的本事,变成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别说诛尸,他听连怕连敌人的首级都取不了。 段郁宁眼睛布满血丝,想来已是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可此时她却顾不得与楚胥羽重逢的喜悦,忙道:“鹰辽军有九门红衣大炮,他们的进攻相当猛烈,你赶紧去支援舅舅他们,否则不知什么时候横河或许就沦陷了。”之前只说他在雁门急事会缓晚些再赶来横河,想不到竟然会晚了这么久。白天若非有英勇善战的姚家军及唐维率领的五万死士,只怕横河已经没了。 鹫国以血肉之躯抵挡鹰辽的红衣大炮及无数不死不灭的僵尸,再众志成城都抵挡不住多久。如今楚胥羽在关键时间赶来,可借应龙之力毁了红衣大炮,紧急的战况会缓解许多,受伤的同袍亦是得到休息及救治。 段郁宁抓住楚胥羽的手,恨得牙痒痒道:“鹰辽军已在河对岸建桥造船,一但大炮的射程近了,横河的城门会被炮弹摧毁,你让那条臭龙将他们的大炮毁了。” 她将女魃泪塞到他手中,“拿着防身用。” “你自己小心点。”楚胥羽接过女魃泪,便要往城楼上去。 段郁宁忙抓住他手衣袖,“你现在不能去,要不然一会变身时被他们发现了,可就有嘴说不清了。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你,直接变身飞到河对面。你飞得高一点,炮弹打不到你的。” 楚胥羽有苦难言,可段郁宁殷切的目光,让他说不出真相。现在的他,比普通人类还不如。 “我试试。”他放下手中的剑,快速起诀念咒,可体内真气全无,连应龙的一丝灵力都感觉不到,反倒一用力心口剧痛难忍。 一连试了几次,楚胥羽额头真渗虚汗,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你怎么了?”段郁宁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楚胥羽神色痛苦地捂住胸口,“在雁门关外跟僵尸跟鹰辽兵打了两仗,醒来之后内力全没了。”段郁宁对不起,他让她失望了。 “那条臭龙呢?”段郁宁一听急了,“你受伤没有?为什么会内力全失呢?” “我感受不到应龙的存在,可能是我身体太差,召唤不了它。”熟悉的眩晕再次袭来,楚胥羽忙用将剑杵在地上,才不至于跌倒。 “是不是后卿那王八蛋做的?”段郁宁既忧又怒,“上次就是他将我的内力卦印,还将那颗肮脏的心脏放到我身体里。”想到后卿的卑鄙行为,她恨不得将他剥皮削骨,挫骨扬灰。 “虽然从洛坍之后再也没见过他,可我也觉得是他在暗中搞得鬼。”楚胥羽眉头紧蹙,疑惑道:“我虽不能将应龙的灵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但也能驾驭七八分,后卿即使想暗中搞鬼,我也不可能全无察觉。”可他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 “僵尸修炼不比凡人漫长缓慢,更何况还是只会旁门左道的僵尸,上次他在洛坍已杀了十三个少女修炼,指不定消失之后还杀了多少女取血呢,灵力肯定剧增无比。”想到后卿令人发指的行为,段郁宁只觉得毛骨悚然,隐隐担忧道:“你失了内力没有臭龙,而我几天下来亦觉得力不从心,这段时间战士们伤亡惨重,战死在城外的士兵有许多变成了僵尸,一到晚上密密麻麻的怎么杀也杀不完。到目前为止,后卿连面都没有露,横河却岌岌可危,若再没有良策,只怕守不了多久了。” “担忧也没有,唯今之计只能再想办法了。”楚胥羽心急如焚,想强行起身去楼城察看城外的战况。 段郁宁拖住他的衣襟不放,“城楼很危险,你不能去。”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连个普通士兵都抵不上,压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楚胥羽心意已决,“我是全军统帅,必须要去。”这是他的责任跟义务,别无选择! “你去了又能如何?”段郁宁心急道:“你我都不是后卿的对手,只能想办法再找人对付他。”天师道及驱魔派没有人是后卿的对手,武林中人更不可能,妖魔鬼怪更是不敢招惹尸魔,唯有…… “你想找赢勾?”楚胥羽愕然。 “我不想找他,可现在关系到天下苍生。他可能是三界之内唯一还能制衡后卿的,再拖下去只怕就晚了。”赢勾要的是什么,其实她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他跟她都没有捅破这层窗纸。 有事钟无艳,没事夏迎春,段郁宁也挺讨厌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一旦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泱泱同袍兄弟不断死在僵尸手上,血流成河的悲壮场面时,便再也顾不得其他。 “他来影去无踪,想找他并不容易,加之时间紧迫,这种想法并不现实。”楚胥羽并不赞同段郁宁将希望寄托在赢勾身上。 “是不现实,可现在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段郁宁抬头望天,此时已离傍晚不远,横河对面的敌军应该差不多会撤退,而沉睡在河底的僵尸会成群结队爬出来,源源不断往城门走来。一天最危险的时刻,马上最要来临。段郁宁打量着城墙根底下数百名体内虚脱的道士及武林同道,他们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而她连着杀了几只飞尸,内力也被耗尽,道家符纸桃、枣核钉、墨斗线等也全部被用完了。每过一天,城外的僵尸便增加了许多,而城内的人却源源不断受伤。 楚胥羽仍然坚持上城楼,段郁宁怕他受伤只得陪着他一块上去。上了城楼,远远望去护河城边壕沟内全是鹫国的士兵,遁甲竖起一道道防线,将敌人的箭羽挡在遁甲之外,手中的箭时不时射向河对岸,却因距离太远而落在河上。而鹰辽军用得的箭弩,射程远威力大,加之有红衣大炮,时不时轰几个落在护城河上,炸伤鹫国士兵,一天下来死亡不少。 205 横河城门紧闭,而城外却有两三万士兵守住横河护堤,以防河对面的鹰辽军渡河。悫鹉琻浪遥望河对岸,密密麻麻全是鹰辽军的帐营,河边全是帆船只,叠影重重。 楚胥羽站在城楼,望着城外血迹斑斑的尸体,双手紧握成团,神情严峻。炮弹从对岸飞进,打中遁甲将士兵炸飞,惨叫声伴随着血雾弥漫,人巩固的城墙被炸开一道缺口。炸飞的尸体被拖了下去,伤员被送往城门底,数名士兵迅速冲向前补住缺口。 护城河岸士兵伤亡很重,却不能撤进城内,一旦撤进城,而最后的防御便只剩一道城墙。鹰辽只要将红衣大炮运过河,固若金汤的城门也禁不住炮火的轰炸,而防城河的防御便重要万分。有数万士兵守在河岸,鹰辽军渡河有困难,而鹫国是极其有利的。 “七皇子。”正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姚震看到楚胥羽的身影,忙着急赶了过来。 “舅舅。”楚胥羽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场战已经打了十多天了,伤亡的士兵不断加重,到今天为目死亡的士兵已有一万五,粮食跟药材也不在断缺少。天马上就快黑了,今天死亡人数不下千,而受伤的却是三千多人。鹰辽的桥跟船尚未建成,我们还有几天的时候想对策,可让人闻风丧胆的却是沉睡在河底的僵尸。无论是我们死亡的士兵还是鹰辽的,死后都变成了僵尸,一到晚上便攻城。若是有郁宁跟天师道的众道友,横河只怕失守了。他们的身体已撑到了极限,可夜晚还没开始。七皇子,我早前收到了李总管的信,说你的身体不适合上战场……” “舅舅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没事。”楚胥羽的眼睛,一直盯着河对岸,“当前最要紧的,是如何退敌。”横河有一百多丈,水深浪急暗礁丛生,若是建桥日夜兼程达到红衣大炮对攻塌城门的距离,没有一个月肯定无法完工。用船只载士兵渡江,若是载少了很会被护城河岸的鹫国敌用箭射杀掉,载多了吃水深容易触礁。如将所有的船只用铁链锁在一起…… “羽儿,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敌人将木板跟船只连在一起渡江。”几夜不眠不休,姚震长得满脸的青色胡渣子,满嘴长满了水泡,疼得连说话都不清楚,“一旦他们想出用这种办法渡江,横河必定失守。” “如果他们敢用此种方法渡江,对我们或许非但不是坏事,而且是极为有利的。” “何出此事?”姚震被楚胥羽的话吓了一跳。 楚胥羽悄然叹气,“将所有船只绑在一起虽可将鹰辽数十万士兵渡江,可他们在草原中以游牧为主,对水性很是不熟悉,一旦离岸便是河水中的旱鸭子,如果此时遭到我们的火攻,进退两难只会被活活烧死。” “对啊,我们可以用火攻。”姚震眼睛一亮,“如此一来他们想不败都难。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他们想到这个办法。” “我们别高兴的太早了。”楚胥羽眉宇间愁云不展,“他们的主帅可是齐律宇,这种方法岂会想不到。只是他一早料到其中的利害,才没将所有的船连在一起。” 白高兴一场,姚震抬头望着西沉的染血霞光,“天马上就要黑了,河岸对面的炮停下来,再过不久河里的僵尸就该苏醒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快,开城门打扫战场。”城楼另一侧的徐文昌用尽丹田之声,“敌军已经在撤退了,河堤的士兵快撤回来,将为国损躯的同袍兄弟带回来,不能让他们做了僵尸灵魂得不到安息。” 三道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打开,护堤的士兵井然有序地撤退,将一千多具染血的尸体及剩余伤兵搬回城内。 楚胥羽站在墙头,看着因尸血而染黑的几十丈的护河堤,双手紧紧抵在城墙砖上。 段郁宁站在他身边,望着不断撤回城内的士兵。伤兵不断被送往城门郊外治疗,而尸体被送往城北焚烧,以免染了尸毒变成僵尸。 时辰一到,城墙根的道士陆续醒了过来,他们匆匆吃了些干粮果腹,而茅山派特于让人赶制的镇尸符有上万张,却远远不够用。 数百名筋疲力尽的道士缓缓走上楼门,双眼乌黑布满血丝,他们一言不发望着波涛急湍的横河,眼眸中闪过恐惧跟绝望。 打了几天僵尸,身边的同伴不断倒下,他们对打不尽杀不绝的僵尸已经怕了。害怕,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法掩饰。 段郁宁知道,他们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而河底的僵尸却越来越多。连她的撑不住了,便何况是他们呢?目光,无意间落在远处的舞万平身上,他身上扎着几处绷带,绷带上透着干涸的血迹。他正在跟茅山派弟子说着话,似乎在探讨如何对付即将出现在僵尸。 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段郁宁朝他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舞万平的目光,落在段郁宁手中的女魃泪上。女魃泪,茅山派的镇山之宝,他费尽一生心思想取回宝物,却是技不如人。 如果没有猜错,武林盟主正是多少年在断魂坡戴着鬼面具的奴仆少年,更是数年前雁门城外震晕后卿的……女魃! 舞万平苦笑,争来争去,她才是女魃泪的主人。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手中的女魃泪,悄然震动,想来是感应到了河底的尸煞之气。 楚胥羽问道:“你们之前,便是在这几十丈的河堤诛尸?”城内响起整齐急骤的脚步声,黑色的盔甲出现在街道那头,数千死士军队伍出现,等待楚胥羽一声令下出城与僵尸作对。 他们是死士,生死在命,眼中除了视死如归之外,再无其他。 段郁宁点头,“很多僵尸,很多人,都是死在这片河堤之上。” “这样打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我们必败无疑。”楚胥羽悄然握住段郁宁的手。 “可是我们没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天气越来越暗,段郁宁越来越焦躁,“先熬过今天晚上才说。”天师道的卫道士法物稀缺,而他们的内力亦耗尽,勉强能一拼的只有死士军队。可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让他们杀人放火不在话下,可若论杀僵尸却是门外汉,死在僵尸獠牙及指甲之下的不在少数。 “道家法器不多,若只用刀枪肯定不行。”楚胥羽绞尽脑汁想着可行之策。 “除了刀剑,我们也会用火攻。”段郁宁手伸指着被抬出城门的木头,“僵尸怕火,有时火比刀枪更有用。”每晚都会在护堤烧几十处火堆,让僵尸见到火光有所顾忌。 “火?”楚胥羽若有所思,良久后突然道:“对,我们可以用火攻。” “此种方法我们也想过,可柴火有限没有办法。” 楚胥羽灵光一闪,“火并非只有柴才能生。油,用油就行!” “油?”段郁宁茫然,“油是可以起火,但一时间我们哪里去找?漫漫夜晚有六个时辰,就算有油也撑不少多久。” “横河百姓外逃,一般带的钱财跟生畜,油肯定不会带着,只要将老百姓家中及商铺的油搜集出来撒在护提泥土中,只要油量够烧几个时辰不成问题。” 楚胥羽所提之计,或许是可行之策,别无它法的段郁宁只得点头了。他向来足智多谋,况且关键时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时间紧迫,主意一定段郁宁便让徐文冒跟唐维率着所有士兵挨家挨户找油。豆油、猪油、煤油,但凡能着火的东西,一律都不放过。 半个时辰后,士兵们抬着上百桶油走出城门。吸油的棉花、破布密密麻麻摊在地上,油源源不断洒了上去。 此时夕阳沉落,夜暮已至,河水不停翻滚着怒浪,黑色的尸煞之气自水底泛出。 “它们来了。”站在城楼上的道士纷纷低声议论,“大家小心点。” 油桶抬上城楼,将箭羽浸泡其中,死士们一字排开站在城墙,旁边放着火炉,他们手持弓箭捡着箭羽,双目紧视着河面,严阵以待。 女魃泪嗡嗡震动,黑色的尸煞之气越来越浓烈,腐烂的脑袋慢慢冒出水面,朝护堤游来。 水带有阴性,而横河水深不见底,阳光照不到河底,是数万只僵尸最佳的藏尸之处。后卿,用招果然是毒,招招想置人于死地! 冒出水面的僵尸脑袋越来越多,黑丫丫一片不断游过来,让人骇然惊悚。 楚胥羽的心吊在嗓子眼上,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僵尸,四肢僵硬是爬上岸,往城门走来。 “元帅,要放箭吗?”一旁的徐文冒连大气都不敢出,“它们已经踩进沾了油的破布,再不点怕来不及了。” “等等,它们才刚才岸,后面应该还有许多僵尸,如果现在就点火,河底的僵尸或许就不敢上岸了。我们的油不多,经不起耗。等它们到城门十丈时,我们再点火也不迟。”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206 火烧僵尸 源源不断的僵尸从河底爬了起来,形形色色让人眼花缭乱,它们或穿着各色的盔甲,普通百姓的衣服,或肢体僵硬残,或残肢断体。悫鹉琻浪 喉咙不断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它们密密麻麻浮了出来,数量多的让人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 放眼望去,短短不到一刻钟时间,头拨僵尸已经距城门只有二十丈左右,而河底的僵尸仍是不断往上爬。乍眼而望,爬上河堤的僵尸已有四五千只。 “元帅,它们已经靠得很近了,再等只怕来不及了。”徐文冒急得手心直冒汗,禁不住再次催促道。 楚胥羽将手高扬而起,下令道:“放箭!” 数千士兵同时取出浸泡在油桶的箭,在火炉中一擦而过,“砰”而着火。搭箭、拉弓,数千支箭同时射了出来,纷纷射中僵尸或是射在地上。虽然僵尸从水底爬出来浑身湿漉漉的不容易着火,可它们脚下啃的混土却有大量的煤水等。火苗至,油“砰”一声着了,偌大的护河堤眨间陷入火海。 僵尸怕火,陷入火海中的它们挣扎嘶叫。它们想退,四周皆是火海退无可退,唯有刚才河岸不久的僵尸,纷纷调转身体跳入河水里,而在河水里冒出往上爬的僵尸停下了步子,一时间不敢再往前。 火苗烈烈蹿动,漫天的箭雨紧接而至,许多行动僵硬而缓慢的僵尸被生生烧死。 连着多日被僵尸杀寒了胆,无论是元帅或士卒或是天师道的人,对着成千上万黑丫丫僵尸,都怯了胆冷了心,虽多次打退僵尸,却付出了许多宝贵的生命。对着河中越来越多的僵尸,他们取胜的希望却越来越茫然。如今听着火海中僵尸的挣扎哀嚎之声,不禁重新看到了新的希望。 七皇子一来到,便使用了火烧僵尸的招术,烧死了一部分僵尸不说,河底的僵尸密密麻麻浮在水面,却在烈火燃烧中徘徊,迟迟不敢上岸。它们似受到某种命令上岸攻击人类,可僵尸天生怕火,才会进退两难。 “元帅,它们会不会上来?”河堤上来不及逃走的僵尸,烧了个七七八八,可河面的僵尸却一直在偷窥等机会。 楚胥羽一直盯着远处的河面,“地上的油烧不到天亮,吩咐下去及时补给,绝不能让火灭掉,否则僵尸会成群结队再来。” “是!”徐文冒领命,让士兵时刻准备着。 段郁宁不安地打量了眼气色不佳的楚胥羽,“僵尸应该暂时不会再攻击我们了,你气色不太好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会吧。”他的手脚冰凉,呼吸不均,在楼城指挥了一个下午,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现在露脸的僵尸皆是些白、黑、紫、跳尸等,真正厉害的飞尸或是魃,至今都未出现。依后卿的性情,他不可能会轻易放弃的,夜晚现在才刚开始,晚些可能会有更厉害的僵尸。” 楚胥羽望着憔悴的段郁宁,“你已经连着几天好好休息了,该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我现在没了武功,如果你再有个好歹,横河或许真被僵士摧毁了。” 207 你至关重要 夜色愈发深沉,河面上冒出腐烂的脑袋不断焦躁的啸吼着,它们不断试图爬上岸,可看到燎原的大火却有所顾忌。悫鹉琻浪 站在城楼上的士兵及天师道、武林人士皆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僵尸。 果不其然,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三只僵尸冲出河面,朝横河飞了过来。 “是飞尸!”天师道有几名道士眼尖,惊呼而道。 眼疾手快的段郁宁忙拔出女魃泪,欲跃身飞出城楼将飞尸拦下来,否则一旦它们飞上城楼便麻烦了。段郁宁运内力,身体跃起半丈高,膝盖磕在城砖上。 楚胥羽忙扶了她一把,才至于摔倒。 见她脸色瞬变,楚胥羽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我……”段郁宁惊慌道:“我的内力没了。” 顿时,两人面面相觑,当即心凉了半截。一切都是后卿搞的鬼! 飞尸转眼间已飞至河堤上空。舞万平见段郁宁神色不对劲,而从河面飞过来的飞尸即将飞到城墙,他当机立断跃飞而起,飞出城墙之外。舞万平一脚重重踏向迎面而来的飞尸,手中的桃木剑刺了出去 唐维、刘毅天、少林方丈等人相继跃下城门。跟僵尸斗了几天,武林各路招手多少也懂得了些方法,而非凭真功夫单打独斗。他们身上多贴带着天师道的避尸符,用黑狗血浸泡开光的桃木剑,用枣核灯丁为暗器。 僵尸行动僵硬肢体腐烂,低级僵尸它们能感知人类,并非是用眼睛而是靠着人类的呼吸。纵然是飞尸有了视觉,却不能像人类的眼睛视线清晰,众人屏住呼吸在城楼前将数只飞尸截下,而城楼上死士的箭早已对准飞尸,“嗖嗖嗖”不停飞射出去,纵管飞尸快若闪电,可特制的桃木箭却准确无误地射在飞尸上。 道术施在灵力强大的飞尸身上,虽有痛楚之感,却不足于致命。起初几各武林高手联手对敌,而茅山派也加入进来,利用七星阵对付僵尸,马氏驱魔龙族也不甘落后,总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可随着内力的急剧消耗,他们渐居下风,有数次差点伤在飞尸手上。 城楼上的楚胥羽跟段郁宁心急如焚,而手中女魃泪一直嗡嗡震动不停。楚胥羽望了她一眼,眼神一个交汇,段郁宁手中的女魃泪甩了出去,砸向舞万平,“接着!” 黑暗中,一抹烈焰划过夜空,稳稳落在舞万平手中,他毫不犹豫朝飞尸一剑划过。飞尸往后一跃,快若闪电退开。 纵管它躲避及时,女魃泪隔空划过,烈焰在飞尸胸前灼出一道焦黑。 “吼……”女魃泪一出,飞尸似有所顾忌,不敢太靠近舞万平。 舞万平盯着手中的女魃泪,激动的无与伦比。女魃泪的威泪,果然与众不同,若持剑者起了歹心,并祸及苍生。 有女魃泪在手,舞万平如虎添翼,连同茅山派十多名弟子,诛杀了一名飞尸。 众人同心,加之城楼上的死士油火箭对付飞尸,半个时辰总算打掉了第一波攻城的飞尸。 “段盟主,谢谢你的剑。”女魃泪是上古神器,一生绝不认二主,除了女魃之外无人能驾驭它。可是刚才,它竟然同意他的驾驭,想来是得到了女魃的允许。 “舞道长客气了。”段郁宁接了过剑。 “段盟主,容贫道多言,你……身体不适?”舞万平人生阅厉丰盛,自然能看出段郁宁的不寻常之处。她没了往昔的戾气,脸颊无光似有脏东西缠身。 舞万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段郁宁跟楚胥羽,只觉得有股诡异,却又说不出什么来,隐隐觉得不对劲。 段郁宁性格好强,只是露出丝僵硬的笑容,朝刘毅天等人走了过去。 楚胥羽心情复杂,诛了几只飞尸,舞万平他们已是使出了浑出解数,如果再来一拔…… 一定要想到办法尽快恢复他跟段郁宁的武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跟段郁宁如此,舞万平他们呢? “七皇子。”气喘息息的舞万平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对楚胥羽道:“僵尸的攻势很猛,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舞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楚胥羽略加思索,若有所思道。 舞万平望了远处的段郁宁一眼,点头同意了。 楚胥羽走到城楼角落,问道:“道士,不知你对这场战役有何看法?” “七皇子问的是僵尸,还是鹰辽的军队?” “自然是问僵尸。”楚胥羽望着远处的火远,“我们有可能打胜吗?” “如今的后卿,三界之内无人能敌。”舞万平目露愁容,“敌人的军队并不可怕,我们有横河防防御,只要能制住鹰辽的红衣大炮,敌人的十万大军不成问题。河底的僵尸,才是最让人头痛的,而且到底有多少我们都不清楚。诛杀一只飞尸已不易,便况是只尸魔。” “莫非我们没有取胜的可能性?”后卿,难道人间真要毁在他手中。 “天地人三界,以天为尊,天界掌管人界及地界,如今人界有难死伤百姓无界,可天界却袖手旁观,人间的灭顶之灾来了。从后卿灭绝人性的举动来看,贪念已让他堕落魔道,想要制止他除非……” “除非什么?”他说的,楚胥羽都懂。现在的后卿,只怕连赢勾都不是他的对手。 “除非祖师爷在世,或许还有机会。”当年女魃为祸天下,祖师爷以一己之力重创女魃,却也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张天师已仙逝数百年。” 舞万平的目光,再次落在远处的段郁宁身上,“祖师爷虽已仙逝,可女魃却重生了。如果她一心向善,天下苍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楚胥羽一震,想不到舞万平竟然看穿了段郁宁身份。 “女魃重生?”楚胥羽佯装不解道:“舞道长何出此言?” “世间总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女魃重生后的身份,相信七皇子已有定数。”舞万平盯着楚胥羽,言语犀利道:“天下兴亡,女魃为善或是为恶,七皇子你至关重要。” 208 道长,快说! 舞万平的话,让楚胥羽心生谨慎,“舞道长可否明说?” “女魃固执偏激,无论重生多少次,她只会爱一个男人。悫鹉琻浪”生死存亡间,舞万平顾不得禁忌,“相信七皇子的身份,也是不凡。” 术业有专攻,舞万平武功平平,术法修炼较之历代茅山派掌门而言是有不足,但他胜在心思缜密善心察言观色。女魃能重生,应龙为何不可? 面对舞万平洞悉一切的目光,楚胥羽既没否认亦没承认,只是道:“舞道长自到横河至刚才跟诛尸时,身体是否有异样?” 此话一出,舞万平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楚胥羽跟段郁宁出事了。 “对后卿而言,攻打鹫国的成败在于七皇子跟段盟主,而我等小人物不足为患,若是有女魃泪在,一只飞尸便能解决了茅山派。” 楚胥羽不禁对舞万平刮目相片,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依你而言,现在对可退敌之策?”后卿能轻易在他跟段郁宁身上做手脚,灵力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并非简单的女魃或应龙重生能应付。 舞万平抚须,隐讳道:“贫道还是那句话,女魃为善或是为恶,全在七皇子的一念之间。” “愿闻详解。”如果有得选择,他希望段郁宁永远都只是段郁宁而已,万年前的恩怨早日烟消云散,又何必在今生纠缠不清。 “女魃为人心高气傲,性情偏执爱憎分明,却并未有善恶之分。为爱,她可上天下地出生入死;为恨,她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可人世间的情,岂能用一个爱恨说得清楚。为免女魃再为祸人间,上一世祖师爷在她死后将灵魂卦印,哪怕今生她投胎,可女魃的灵力被卦印未解开,她仍是平凡之人。” 楚胥羽心一沉,“道长言下之意,唯有解开女魃的封印,才能跟后卿一决高下?” 舞万平眉头紧蹙,“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可如今后卿已堕落魔道,纵然女魃的卦印被解开,有多少成获胜的机会,贫道也不敢肯定,但总比现在什么事都不做好。” “我能解开女魃的封印?”楚胥羽疑惑道。 “祖师爷临终之前留下了解开女魃灵力封印的方法,当年雁门关外生死瞬间女魃冲破封印身上发来红色的火焰之光灼伤后卿时,贫道便已知道段郁宁的身份。此次来横河之前,以防万一贫道瞒着众师叔伯将解开封印的秘籍带了出来。”舞万平神色有些尴尬,半晌才道:“只是贫道术法不精,至今未能参透祖师爷的法术。” 远处河面的僵尸发出渗人的嘶吼之声,似乎随时都会冲上河堤,而城内外有十多万士兵的生命。楚胥羽考虑再三,问道:“我会些道术,不知可否将秘籍让我看看。”茅山派术法高深,如许能找到解开他封印的方法也说不定。至于段郁宁,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想让她知道曾经痛苦不堪的记忆。 “这……”舞万平甚是为难,欲言又止。 楚胥羽以退为进,“若是不方便,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如今危难当头,希望道长有话直言,救天下苍生。” “七皇子天资聪颖,或许能解开祖师爷留下的封印之术,可封印一旦解开,便意味着普天之下无人能控制女魃,若她跟后卿一样堕落魔道为祸人间,人界将浩劫难逃。”舞万平说出了自己的顾忌,“怕女魃祸害苍生,祖师爷有遗训,茅山后人不能碰及此秘术。” “道长刚才曾两次提到,女魃为善为恶,在我一念之间。若我今生今世不负于她,道长的顾忌便不会出现?”楚胥羽绝非愚钝之人,舞万平三番二次的点拨,他岂会听不明白。 “如果你是她命中注定的他,或许是的。”其实,舞万平也不确定,只是道出心中的不安。女魃与应龙,便犹如飞蛾与灯,哪怕爱得再轰轰烈烈,只要拥抱便注定被烧死。 “解开女魃封印之事,容我考虑一下。现在我想知道,道长可有方法解开应龙的封印?” “这……恕贫道学艺不精,一时间暂未想到,不过贫道几位师叔伯也来了,贫道可以问问,或许他们有方法也说不定。” 楚胥羽叮嘱道:“还请舞道长想想办法,此事拖不得。” 舞万平神色严峻的点头,转身离去。 他一步,段郁宁便走了过来,站在楚胥羽身边,“你跟他鬼鬼祟祟说了很久,都说了些什么?” 段郁宁带着醋意的质问,让楚胥羽哭笑不得,“两个大男人,能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我倒想知道你跟刘毅天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夸你的方法厉害。”段郁宁听着远处僵尸嘶吼的声音,不由心烦意烦,腹中怒火越烧越旺,恨不能将它们碎尸万段,“我讨厌任僵尸宰割的日子,后卿那只畜生有种倒是出来啊!” “我们恼也没有用,后卿将你我的功力都封印了,眼下最急的便是解开封印,才不至于处处受他掣肘。” “你刚才跟那个牛鼻子老道聊那么久,不会就是在跟他讨论这事吧?”段郁宁忍不住讥笑道:“你信谁不好,非得信他?让茅山派解开你的封印,只怕永远都没这个可能,叫赢勾来解还差不多。” “我自然知道赢勾比他厉害,可现在是连赢勾都找不出来。”段郁宁的脾气山雨欲来,段郁宁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急也没有用,我们需要静心下来,总会想到办法的。” “凡人找不到赢勾,妖魔鬼怪总可以了吧?”段郁宁心有不甘,“你养的那只狐狸精呢,她的道行该可以将赢勾找出来了吧?” “……”什么叫他养的狐狸精?楚胥羽解释道:“赢勾在黄泉溟海,凭小乔的道行还到不了那里。” “你确定?”段郁宁反问道。她跟楚胥羽功力被后卿封印,短时间内只怕想不出办法破解,唯一能指望的唯有赢勾。 209 一群老道 “两年前你离开皇宫之后,我到处找不着你,也曾想到你可能被银毛或是赢勾带走了。悫鹉琻浪黄泉溟海怨气太多,凡人无法靠近,我曾数次叫小乔帮忙去黄泉溟海找你,可依她的无力根本无法到达。起初我以为是她的推辞,也曾起坛作法送大灰去找,可始终找不到去黄泉溟海的路。” 段郁宁一拳打在城墙砖上,“莫非我们只能任后卿宰割?” 烈焰焚烧,横河上僵尸蠢蠢欲动,危及迫在眉睫。楚胥羽终是放下儿女私情,同意了段郁宁的想法,“如果非得要去黄泉溟海,或许茅山派有办法也说不定。”茅山札记曾有记载,第九代茅山道士曾上穷碧落下黄泉,或许此术法有流传下来。 “每次有事都找他,我是不是会卑鄙?”对于赢勾,段郁宁自问是有愧疚的。可她不想死,更不想让楚胥羽死,而楚胥羽不想让天下苍生死。 “你怕死吗?”楚胥羽握住她的手,“如果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对付后卿。”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不论生死。”段郁宁反扣着他的手,“每次离开你,我都想哭。” 自幼历经磨难,看透人世间的冷暖,将段郁宁的心也磨硬了,能让她为之掉眼泪的事,少之又少。她不怕死,只是不能如此屈辱地死在后卿手上。如今,她跟楚胥羽都成了后卿的瓮中之鳖,岂能不令人恼火。 只要能杀死他,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除了楚胥羽! 楚胥羽伸手覆住她的脸颊,“不知明天会怎么样,但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万一我被僵尸咬了,变成僵尸怎么办?” “要么我会杀了你,要么我陪你一起变僵尸。”在这个亘古不变的原则问题上,楚胥羽终于退让一步。前世已经一错再错,今生他不能再因是非对错辜负于她。 “我才不要变成僵尸,它们实在是太丑了。”段郁宁想着横河上那一张张腐烂的脸,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再者,变成行尸走肉没了意识,他能认出她吗? “不管变成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河内的僵尸突然间平静下来,沉入水底,喧嚣的横河寂静无声。姚震、唐维、徐文昌等人非但没有放松反而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只怕是鹰辽使的顾忌,忙命士兵往河堤上泼油。 楚胥羽将女魃泪递给姚震,“此乃上古神器,能预知凶兆。僵尸应该暂时不会来了,如果它有震动或鸣叫,大伙要注意僵尸或敌军的动向,做好防御准备。” 姚震接过剑,对楚胥羽道:“你重病未愈,快点回去休息,养好病才能打好这场硬仗。” 楚胥羽跟段郁宁下了城楼,往茅山派的营帐走去。 彼时茅山派几位长老正在商讨解开封印之法,刚想见见楚胥羽本人,谁知他便送上门来了。长老们已有六七十岁高龄,却个个脸色红润,身姿挺拔矫健,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几双犀利的眼神打量着楚胥羽跟段郁宁,确实如掌门师侄所言,两人被灵力极强的脏东西附身。 “他们想干什么?”牛鼻子老道的眼神,让段郁宁忒不舒服,而且他们一直围着她打围,于是低声向楚胥羽咬耳朵。 “舞万平说我们被脏东西附体。”楚胥羽低声道:“看他们的模样,极有可能是真的了。” 长老们一声不吭围着段郁宁跟楚胥羽转了几个圈之后,总算是恢复正常坐回位置上。模样最年长的老道士开口了,“你们两位体内有一股黑色的尸煞之气,若没有猜错应该是尸魔的分尸元神在作祟,这才导致你们内力全无。只是两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高人,若是换了普通人,早就死了。” “僵尸身分的元神?”段郁宁自问道术不浅,却没有听过僵尸会有分身元神。 长老解释道:“我等也不确定,只是二位身上的尸煞之气相当厉害,绝非尸魔的尸煞之气,它们在你们体内游走,将所有灵力封印。” “原来如此!”段郁宁气得浑身发抖,“后卿这个王八蛋!”畜生,之前他已经封印过她的武功一次,还将肮脏的心脏放在她身体,如今竟然敢再次…… “请问道长,可有办法驱除我们体内的尸魔元神?” “后卿是堕落尸魔,利用歪门邪道攫取三界灵气,如今他在三僵尸始祖中灵力是最强大的,纵然女魃跟赢勾现世联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我们茅山派虽世代诛尸除魔,可面对如此强大的尸魔,却也是束手无措,真是愧对天下苍生。”老道言行间,充满无奈,愧对天下苍生。当年祖师爷费尽所有心力,诛杀了女魃,事后元神俱损坐化升天。当时的女魃并未像今日的后卿般堕落魔道,想解除他两人身上的尸魔封印,只怕要找到比祖师爷灵力更大强的之人。 “师伯,我们茅山派没法解开她们的封印,能否求助他之人呢?”舞万平技不如人,脑子却比一般人转得快,只是师叔们过于固执,未必会同意。 老道长摇头,“数万年来,众多天界上神已相继殁了,战神应龙是天界最后一名战将,可惜却投股凡尘生生世世轮回。如今的李靖父子、二郎神等等,皆不可能是后卿的对手。想借他人之力,谈何容易。” 舞万平悄然望了眼楚胥羽,低声对师叔道:“我们请不动神仙,可以请僵尸。” 师叔道长当即眼珠子一瞪,不悦道:“师侄,茅山派创派数百年,历代以诛尸为己任,你觉得僵尸会帮我们吗?它们恨不得将我们碎尸万段,这种想法别再有了。”堂堂茅山派掌门,居然说出这种贻笑大方的话,也不怕丢人。 茅山派长老们做事向来保守严谨,是非对错恩怨分明,而舞万平则善于见风使舵、能屈能伸。当年舞万平能当上掌门,是使了伎俩的,长老们对他早有微词,却一直抓不到他的大错。 211 女儿心,男儿身 “师伯,僵尸是不会帮我们,可是有一只僵尸例外,他一定会帮她的。悫鹉琻浪”舞万平的眼睛,悄然望向段郁宁,“哪怕让它出生入死,粉身碎骨都会在所不辞。” “谁?”老道虽已猜到两人的身份不凡,却万万没往僵尸方面想。 堂堂茅山派如今闹得要僵尸帮忙,舞万平觉得脸上无光,声音更是弱了三分,“赢勾。” 老道一听,气得差点没背过去,“你是不是连女魃都打算请出来?”后卿已是无力对付,若再招来赢勾,人间离灭亡之日也不远了。 楚胥羽不想将段郁宁的身份公布于世,舞万平于是将师叔请到一旁,低声道:“赢勾本是天神,因女魃才变成僵尸,却仍存留了一丝善念,故而一直留在黄泉溟海未到人间吸血杀人。他跟女魃有主仆情分,如今女魃已转世投胎为凡人,他若不出来制止后卿做恶,女魃也会死的。” “你怎知女魃已投胎?”老道质问道。 “不瞒师叔,数前年后卿攻打雁门关,鹫国溃败之际赢勾突然现身从后卿尸爪之下救走一名小卒,便是女魃。” 老道神色一凛,“女魃现在何处?” “几年过去了,师侄并不清楚。不管她是否还活着,只要我们告诉赢勾她被后卿抓走了,赢勾便一定会现身。” 老道的目光悄然打量楚胥羽一眼,“莫非他便是女魃?”嗯,女魃受了情伤不愿意再做女人,投胎为男儿身,也是可以理解的。 “……”舞万平满脸黑线,“七皇子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老道心神领会,既然楚胥羽不是,那么站他旁边的少年,肯定是。说了半天,女魃还是男儿身。 “赢勾若现身,便是三尸齐现人间,不可不可……”人间浩劫,万万不能!僵尸泯灭人性,他们以人类鲜血为食,绝不可能反过来帮人类。 “师叔,如果赢勾女魃不现身,人间定会被后卿毁灭,我们倒不如搏一回。”见师叔神情严肃的拒绝,舞万平急了,“后卿现在就在河对面,而河里有数万只僵尸,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渡河,我们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一群老古董,僵尸打过来连命都要没了,还守死着道家祖训有个屁用! 老道仍是一口拒绝,压根没得商量,“尸魔不是我们所能招惹的,谁能保证赢勾女魃不会跟后卿联手?”女魃若现身,第一件事肯定是找茅山派算账。祖师爷留下的百年基业,绝不能这样毁了。 “实在不行……我们请祖师爷下凡,为天下苍生除害。”老道左右为难,只得另想他法。 舞万平愕然,“我们真能请祖师爷下凡?”之前曾有茅山派道法高深的弟子开坛作法,却从未成功过。 “我们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成功。”老道走回位置,跟几位师弟相商一番,征得他们同意之下,便开坛做法。 请祖师爷下凡,茅山先人从未有过,但愿能成功。可祖师爷下凡,真能打败后卿吗? 212 我要杀了你! 张天仙肉身已腐烂,请神仙下凡说白了跟鬼附身并无不同。悫鹉琻浪茅山众师叔伯们并不待见舞万平,挑了大师叔的徒弟,即舞万平的同门五师弟萧覃柱,让他坐在阵法中间,四名道长齐齐施法躬亲祖师爷下凡。一时之间,营帐之内咒语连连,烟味弥漫,摇铃声一直响不停。 段郁宁看得火冒三丈,走出营帐呼吸新鲜空气,她神然不悦地问跟着走出来的舞万平,“你们家那几位,真能请张天师下凡?” “贫道不清楚,不过之前茅山派的各前辈一直都有人在试,却至今为止没有成功过。”说白了,舞万平觉得此可甚是渺茫,只是那几个老家伙爱面子,在这种生死关头都不肯委身向僵尸低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家祖宗都死了几百年了,哪怕上天做神仙也有可能重新投胎结婚生子去了。他活着的时候没省心,死了还要被你们这些不孝徒孙日夜打扰,若我是他都不会理你们。” 段郁宁对茅山派有偏见,言语间大是不敬。舞万平虽心生不悦,可她毕竟是女魃,还是七皇子的女人,再大的侮辱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下。 “师叔们有些固执,总有一天会想通的。”舞万平说这话时,连自己都不相信。 “等他们想通了,黄花菜都凉了。”段郁宁很是生气,“凭你的能力可以请赢勾出来吗?” “黄泉溟海怨气太重,若用我的魂魄出窍去请,未必能成功。如果加上师叔伯他们,或许能成功。”人命关天,舞万平不敢吹嘘自己的本事,只能如实道来。 “实在不行,只能想办法逼他们同意了。”打是暂时打不过了,使阴招也是给他们逼的。 “你们茅山派搞内讧,不过对祖师爷却是相当敬重的,对吧?”段郁宁顿时心生一计,对着舞万平低声说了几句。 舞万平神情错综复杂,却随即道:“上下嘴皮再好,都有碰撞的时候。茅山派敬奉祖师爷道法,绝无二心。” 几位老道一直在作法,眼见着半个时辰过去了,累得大汗淋淋,传说中的祖师爷却迟迟下凡附身。舞万平坐在旁边一言不发,楚胥羽跟段郁宁离开营帐跟众将军商量军机。 “师父……师公不好了……”呼救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名伤痕累累浑身血迹的道士跌跌撞撞冲了过去,看到茅山派天蓝色的道袍时双膝一软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舞万平忙向前,伸手掐他的人中,众道士围了过来。 道士半晌之后才苏醒过来,双手紧紧揪住舞万平的衣袖,“师父,后卿……后卿他……他……” “他怎么了?”众人急道。 “他将……将祖师爷的坟……坟给刨了,还将尸身挫骨扬灰,还……还打伤众多茅山弟子,毁了道观……” “后卿,你这挨千万的畜生!”几声怒吼响起,营帐之内顿时乱成一团,“我要杀了你!” 213 非死不可 茅山派是天师道的开山鼻祖,道观向来以茅山为尊,加之术法高深莫测,数百年来养成了茅山弟子心高气傲的本性,如今祖师爷被僵尸挫骨扬灰,他们岂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听到小道士的话,当即有几位年长的道士气得额头冒青筋,辈分最大的师叔更是当场喷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悫鹉琻浪 营帐之内乱成一团,舞万平忙吩咐去请大夫给小道士治伤,他侧亲自扶着大师伯去内帐休息。 “师侄……”在床榻上躺下,老道激动地抓住舞万平的手,“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保住茅山派的名誉,一定要诛杀后卿为祖师爷报仇。” 舞万平亦是气愤难平,言语却有些为难,“师叔,后卿欺人太甚,真是罪该万死。可是……我们根本打不过他,除非……” “你让师弟他们,马上下黄泉请赢勾上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后卿非死不可!”气血往上涌,老道脸色苍白,不断叮嘱道:“一定要保住茅山派的名誉,诛尽天下僵尸。” “师叔您别激动,侄儿马上跟师叔们商量。”女魃便是女魃,想出来计策紧紧扣住了师叔们的死穴。若是后卿真刨了祖师爷的坟,就算他们不拼命,自己也会飞过横河找后卿拼命才怪。 怕小道士的伎俩会穿帮,舞万平转身出了内帐,将大师叔的话如实道出。人活一张脸,各道长一商量,如今茅山派已被后卿欺负上门砸了招牌,最后的底线被击破,*之下他们再也顾不得祖师爷的忌讳,决定开坛做法下黄泉。 众道士再次开坛,舞万平叠了一张人偶符给萧覃柱,“师弟,下了黄泉这张人偶符是你的魂魄,你一定要紧握在手里,不能被恶鬼抢走,否则你就回不来了。”舞万平将赢勾的长相跟他描述一番,再次叮嘱道:“黄泉恶鬼凶残,碰到危险不管能否找到赢勾,你不要逞强尽快回来。” 萧覃柱点头,坐在位置上紧捏住符纸。香插在香炉内,舞万平神情凝重道:“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若这炷香烧完了你的魂魄还没回来,就会留在黄泉溟海再也回不来了。”五师弟道法比他高深,但愿能平安回来。当年萧覃柱的道法在所有同门师兄弟中是最好的,上代掌门退位时他当选掌门资质是最高的,只是……总之,自己亏欠了他一份情,可他却一直并未计较。 “谢谢掌门关心。”萧覃柱神色坚定,露出一丝笑容。 开坛做法的道士有五人,全是道法高深的上一辈,唯有坐在阵法中间的五师弟是后辈。五根丝线一端系在四名道士手中,另一端全部系在萧覃柱两只手腕上。 伴随着阵阵青烟,四位道长双手快速起雇,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黄光自他们手腕泛出,沿着丝线流向另一端。五道光线汇集在萧覃柱身上,只见他身体一震,魂魄飞出体内,消失在营帐。 214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黄光持续发亮,众师叔道士的法力不断传送到萧覃柱身上。悫鹉琻浪萧覃柱双目紧闭,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着。 “不好,有人挡了他的去路。”三师叔震愕道:“来人灵力高强,五师侄不是他的对手。” 众人忙加*力施在他身上,试图让萧覃柱对付冥道的挡路者,可挡道者灵力实在太过高强,他的身体不停颤抖,鲜血涌出嘴角。 见萧覃柱神情不对,舞万平突然惊呼道:“不好,是后卿。”能在短短时间对付茅山四名道术高强的长老,只怕连赢勾都做不到。 “噗……”舞万平话音刚落,五师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快,将五师弟从冥道拉回来。”舞万平双手施在他的双肩,不断将法力渡进他的体内,想用劲将他拉回来。 四位师叔紧扯住丝线,冷汗不断从额头滑落,法力急剧损耗让众人脸色苍白。他们可以感觉到,冥道传来的灵力凌厉强大,萧覃柱根本无招架之力。 “啊……”众人一声始吼,齐齐用力将他从冥道拉了回来。 身体“砰”一声倒在地上,萧覃柱七窍流血,摔在地上晕死过去。 “请大夫。”舞万平跟一名弟子将萧覃柱扶起来平躺在椅子上,忙点了他周身几处穴道。 四名前辈坐在椅子上,累得汗水直流,直喘粗气。大夫很快赶了过来,给萧覃柱施针抢救,半个时辰才算渡过险关,他捡了条命回来。若非再差一点,他便无法返回阳间。 萧覃柱睁开沉重的眼睛,众师兄弟关切的眼神映入眼睑。 “五师弟,你的情况怎么样?”舞万平担忧道。 “还好,只是没想到还未到黄泉溟海,后卿已经在路上拦着了。他的灵力凌厉,出手狠毒,想来是早已料到我要去黄泉溟海找赢勾,才会在路在阻拦我。若非有几位师叔帮忙,我只怕不能活着回来了。” 后卿,断绝了鹫国所有自救的方法,却迟迟不过河。 营帐之内,所有人神色凝重,鹫*营中发生的事,后卿一切尽在掌握。 张天师下凡不成,赢勾在黄泉海无法现身。段郁宁知道此事后不发一言,楚胥羽握住她的手,“既然靠不了别人,唯有靠我们自己。路还长着呢,我们别放弃。” “我们被后卿封印了,别说杀僵尸,现在连杀鸡的力气都没有。”段郁宁紧箍双手,贝齿咬住唇。 “后卿操控了一切,他想取你我的性命易如反掌,可他为什么不取?” “为什么?”头晕沉沉的,段郁宁靠在他肩膀上,甚是不解。 楚胥羽搂住她,“他不取我性命,无非是时候未到。” 段郁宁眼睛一亮,“他时候未到,便是我们还有机会。” “鹰辽用军队跟僵尸对付我们,我们现在非常被动,必须要改变这个局面,才能有转机。”楚胥羽跟段郁宁商量道:“刚才我跟舅舅跟徐将军他们讨论了军情,一致同意先集中兵力对付横河对岸的鹰辽军队。打败他们的军队,才能集力兵力对付河底的僵尸。” 215 他是天才 人类确实比僵尸容易对付,可鹰辽军队有红衣大炮,而且河内有僵尸,要打败他们只怕比登天还难。悫鹉琻浪 楚胥羽明白段郁宁的担心,露出一丝浅笑道:“人类既然能制造出红衣大炮,自然有对付他的方法。只是时间紧迫,不过我倒想到一个方法,或许可行。” “什么方法?”段郁宁问道。 “早年我曾看过《墨经》,书内有提到一种军事防御武器——投石机,它是西域地区上古时代用来攻城的武器,却从未在中原使用,故而我们不熟悉。琉璃国能制造出红衣大炮,多半是根据投石机设计而来。红衣大炮是是刚制造出来不久的,还存在许多缺陷,射程甚至没有投石机远,否则横河早已失守。我们若能将投石机造出来,毁了红衣大炮,鹰辽在军队上便没了优势。” 段郁宁问道:“制造投石机要多少?” “快则数年一年,慢则数年。如果能从西域请来制造工匠,或许两三个月就搞定了。”楚胥羽回忆着脑海中投石机的模样,并不太确定制造时间。或许,该重新找出《墨经》研究研究。 “……”段郁宁晕倒,他这是耍她吗?后卿可能给他一年半载去研究投石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楚胥羽淡然道:“或许这世界会有奇迹呢?” “这世界若有奇迹,便不会僵尸横生。”真是奇怪,他是走火入魔了吧,想这些不靠谱的事。 段郁宁话音刚落,一士兵走进主帅营,将一本破旧的《墨经》呈了上来。 想不到横河城内也能找到这本稀少的书,楚胥羽接过来,低头翻阅到投石机的部分,仔细研究起着。 段郁宁双手覆在书面上,郁闷道:“你还真打算研究这玩意?”东方鱼吐白,河面上的僵尸已陆续退回河底,可油也几乎烧尽了。茅山派的道士下黄泉不成还伤了个七荤八素,待新一晚来临该如何应付僵尸? “我们不能再打无准备的仗。”楚胥羽将她的手搁开,“打仗我现在是没本事了, 或许能够将它研究出来了。”投石机的构造复杂繁琐,但如果能将它一件件拆解开,再交由兵器厂铸造,应该不难只是需要时间。 “你到内帐休息一下。”楚胥羽放下手中的书,将双眼布满血丝的段郁宁推进内帐,“我找唐维他们还有事相商,晚上还是靠你跟盟主同道们。” 段郁宁不懂军情,疲倦的身体亦到了极限,沾床便睡。战火硝烟,刚入睡后卿便出现在她梦中,三下五除二将楚胥羽给杀了,逼着她侍寝生了几只小僵尸…… “啊……”段郁宁惊呼一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满脸的冷汗。 帐外天色已大亮,四周安静的偶尔能听到士兵巡逻的脚步声,而横河城外的炮声及击鼓却一改常态,可谓是鸦雀无声。穿好鞋走出内帐,主帅营寂静无声,楚胥羽并不在。 匆匆往城楼而去,远远看到楼城上楚胥羽及姚震等人的背影,似乎在指挥着军情。走上楼一看,横河两岸热闹非凡,对面的鹰辽甩开臂膀伐木造桥,而城楼下士前在河提上高高竖起的遁甲兵掩护之下,正在铁锹锄头挖着一条条的沟壑战壕,泥土不断往地垒。有了战壕,士兵使可以在战壕御敌及躲避敌军的红衣大炮及休养,只要敌人稍微有个动静,他们便可知晓,无需要河堤上用血肉之躯挡炮弹及箭弩。 “段盟主,你的情况如何?”刘毅天不知何时站在侧面郁宁身边。纸包不住火,难怪昨晚他不似之前诛尸时将生死置之度外,原来是莫名失了内力。 段郁宁颔首,“刘大哥有心了。对了,鹰辽军今天没隔岸攻打,不知是为何?” “鹰辽的红衣大炮跟炮弹都是从琉璃国买的,路途遥远运送困难,七皇子昨天已暗中命人埋伏在炮弹的必经之路,将炮弹截了下来。这几天鹰辽用了不少弹炮,如今路上的大批炮弹遭劫,对面能使用估计很少了,怕们他们今天不敢再放了,而是加紧时间造桥造船。” “河堤挖战壕之事,也是七皇子的主意?”哟呵,他瞒她的事还不少。 “是七皇子及诸位将军想出来。”刘毅天终是露出一丝笑容,“七皇子可真是位奇才,不仅精通战术,连在兵器制造都相当有研究。” “何出此言?”段郁宁问道。 “七皇子仅用了一个时辰,便将西域奇兵投石机一一拆解,如今草图已至送城效的兵器坊打造,如不出意外全力赶制的话,三天便可赶制出来。” “三天?”段郁宁望着波涛滚滚的横河,但愿还能抵御僵尸三天。后卿到底在想什么?尸魔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一条横河岂能难倒他。 “是啊,唐维的军队中有几位在参军之前正是西域的兵工匠,铸造投石机或许并不难。” 段郁宁问道:“刘大哥,万一投石机没有造出来,你说该怎么办?”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刘毅天一手轻拍成段郁宁肩上,“这也是我们武林之中的一份责任,只要能将敌人赶出去,哪怕付出我们的性命,都在所不惜。”段榆刚当上武林盟主,便能率领江湖各派及天师道跟朝庭联手抗敌,这份热血让人心生敬佩。 “段盟主,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放下,不知你能否据实相告?” “但讲无妨。”段郁宁道。 “你当真不知道在洛坍将你打成重伤的人是谁?”十几条人命,哪怕他退位之位,却一直都放不下。 “那个人,在河对面。”段郁宁淡然道:“当初不告诉你们,是不想你们卷入这场是非中。就算知道了凶手是谁又如何,他根本就不是人,依我们的能力也无法与从抗衡。” 刘毅天愕然道:“你是说齐律宇?”其实在横河的这段时间,看到被僵尸伤到的士兵伤口时,他也有所怀疑,却并未得到证实。想不到,还真是僵尸干的! 段郁宁点头。 216 你的计划,没有我? 刘毅天愤然道:“这群怪物,再不消灭他们,人间都要灭亡了。悫鹉琻浪”人类的生命何其脆弱,每天一睁开,有多少昨天还跟一起并肩作战的同袍兄弟,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更甚于有些变成僵尸残杀昔日同伴。 习武之人,保安卫国平天下,而如今僵尸当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山河失守,真是枉为男子汉大丈夫。 “段郁宁,战场之事我不懂,但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在下绝不推辞。” 段郁宁颇为感慨,“我与跟刘大哥一样,只是我现在内力全失,无力杀敌。” 足足一个白天,鹰辽军一直在加紧步伐造船,两军对峙气氛紧张,各将领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预防对方偷袭。鹫国兵河堤挖了一天,挖了数十条半人高的战壕,壕沟微向内延伸,若鹰辽的箭弩隔河射来时,士兵可以的身体可以蹲着躺进洞内。 暮色再次降临,横河城内的油已用得七七八八,士兵将重新搜集到的酒用坛子装好搬上城楼,晚上僵尸一旦爬上河岸便掷酒坛,再射火焚烧僵尸。 天师道及上万士兵守了一个晚上,可河内的僵尸竟奇迹般没再出现,安静无事度过一夜。 城郊兵器坊投入上千万兵力如火如焚进行着,唐维等人在工匠的指挥下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终于将袖珍模样投石机做了出来。楚胥羽用小碎石反复试投,众将军提了将修改意见,一致决定先试做一台。 一连五天,鹰辽按兵不动,鹫国数十万士兵趁机得到了休整,而第一台投石机做了出来。在兵匠的指挥下,瞄准方向后将一块巨石放了下去,随着数名士兵松手,巨石远远抛砸出去,射出足足有一百多丈,将远处的泥土砸了个大坑,只是射程偏离较大。 兵器坊的工人骤增到五千多人,十台投石机很快被造了出来,与此同时从鹰辽处抢来的数百箱黑色炮弹绕远路送进军营。 血色夕阳,段郁宁走到横河城内,一路军队调兵频频,不禁诧异不解。她不由加快脚步走进主帅营,只见楚胥羽正与十多名麾下将军在探讨军情。她忙退了出来,余光却看到刘毅天亦在其中。 武林中人擅长单打独斗,刘毅天并不懂军情,为何会现在楚胥羽的帅营? 段郁宁甚是不解,站在帐外不远处等待,碍于失了内力没法听到他们的谈话,不过可以肯定的事,军队即将有行动,而楚胥羽却没有告诉她。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众位将军从营帐走了出来。刘毅天朝她露出个笑容,却并未停下脚步。 段郁宁掀开帐帘走进去了,楚胥羽已疲倦的趴在桌案上休息。她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搭了上去,“我们打算跟后卿开打了?” 听到她的声音,楚胥羽从书案上坐起来靠坐在椅子上,握住段郁宁的手不放,点头道:“若没有意外,明天一早投石机会运到河堤。鹰辽的桥已经造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达到城门的射程,若再耽搁下去就危险了。” “外面调兵频频,似乎并不是为明天的进攻在准备。”到了横河他便忙于军情,每天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跟她说几句话。没了内力帮不上他的忙,段郁宁倒也不想成为他负累,埋藏心中所有的失落不去麻烦他。 楚胥羽稍作犹豫,“尽管有了投石机及炮弹,可鹰辽军在人数下与我军不相上下,加之河底上万只僵尸,我们想取胜的希望很渺茫,必须要做两手准备,前后夹击断了他们的退路。” 凉川已失守,鹰辽烧杀抢掠之后将一批粮草从凉川调运到横河对岸,楚胥羽决定让唐维带着三万多死士军及数百武林人士连夜赶至数百里之外的横河上游险瀑布关,绕道鹰辽后方截烧粮草再偷袭敌军。 “我也打算去?”段郁宁盯着楚胥羽。 “后卿过于狡猾,这段时间他一直按兵不动,我怕他在耍诡计,必须要一块去才放心。”后卿若真想毁灭人间,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事情进行一半却停了下来,他的目的始终没有变过,而自己不可能妥协。 楚胥羽并没有告诉段郁宁,若后卿真打算为了得到段郁宁而毁灭人间,但凡有一丝同归于尽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舞万平悄然将张天师解女魃封印札给了他,楚胥羽参透了几天始终破解不了。唯一能参迫的,是解开女魃封印时需要应龙的鲜血。楚胥羽曾在段郁宁熟睡时,设阵法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入她的嘴里,却并没有解开封印。 “七皇子,明明我们是按着祖师爷的方法做的,为何不成功呢?”舞万平百思不得其解,“这几天我们都尝试了不少方法,莫非其中另有玄机?”明明札记上说,破解女魃至关重要的,便是应龙血。 “后卿既然能封印我跟段郁宁的灵力,自然能料到张天师或许留了后招。”楚胥羽将札记合上,还给了舞万平,“舞道长,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或我发生意外,她或许是唯一能对付后卿的人了。” 舞万平神色严峻地点头。 一场硬仗在即,成败就此一役,楚胥羽只想她能好好活着,故而并没有告诉她急行军之事。 段郁宁难掩失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你的计划,没有我?” 此去危险重重,有着太多的未知,楚胥羽并不想段郁宁涉及,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时,想着曾经生死与共的誓言,他不由犹豫了。若不让她去,依她的性子肯定偷偷摸摸也有去的,到时更加危险。与其担惊受怕,倒不如将她带在身边,好歹有个照应。 “如果你非去不可,我也一定要去!”段郁宁神色坚定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我是怕自己成为你的负担。”楚胥羽拉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不禁应承道:“既然你想去,我也不拒绝,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217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段郁宁紧抱着楚胥羽不说话,脑袋靠在他的肩膀。悫鹉琻浪闻着他熟悉的气息,焦躁的心逐渐安静下来。 楚胥羽回抱住她,“晚上要急行军,你到内室休息一下。” “我要跟你一起睡。”段郁宁钩住他的脖子,依依不舍道:“咱们好久都没在一起了。” 楚胥羽笑,拦腰将她抱起往内室走去。 段郁宁颇为惊讶道:“哟,你都有力气抱我了。” “莫非你想抱我?”楚胥羽将她放在床榻了,脱鞋上床。二十几个时辰没睡,确实累坏了,他倒得沾头就睡。 段郁宁侧着身体,怔怔打量着楚胥羽的容颜。如果时光能在这一刻停住,该多好。 封印无法破解,下黄泉请赢勾受阻,茅山派顿觉颜面尽失,加之后卿戏弄茅山派诋毁刨祖坟,众师叔道长对其痛恨至极,在短短几天之内尽自己毕生所学,将被尸煞之气污浊岽珠净化干净,再特意制出两张刚烈的净尸符给了杨胥羽跟段郁宁随身佩带。 茅山派数年百基业,门下弟子仍是有两把刷子的,将岽珠佩带在身边不断净化着体内浊气,加之有符纸护身抗浊,虽然封印没有破解,但乏力的身体却有明显的好转,不再似病猫般连呼吸都带喘,体格与普通人无异。 浅浅睡了一觉,已经近黄昏,楚胥羽起身叫醒一旁睡着正熟的段郁宁。走出营帐,只见西方霞光染血,带着一丝沉落前的悲凉。 远处三万大军已集合完毕,楚胥羽跟段郁宁穿好盔甲头盔,与唐维领着军队一路急行军出了城北门往顺着崎岖山道。与军队同行的,还有一批以刘毅天为首的武林人氏,段郁宁着普照通士兵的盔甲,骑着马紧跟在楚胥羽身后不远处。 马不停蹄赶了五个时辰的山路,终于是在凌晨破晓之前赶到了横河上流,一条深不见底的瀑布出面在眼前。 急湍的河流,水深比人还高,人渡河十有*会被冲走。一条河,阻挡了三万士兵的去路,楚胥羽翻身下马,让唐维传命下去,所有骑兵弃马渡河。 段郁宁拔出女魃泪放在河水中,半晌提了出来,“这里没有浊气,河底应该没有僵尸。” 一条绳索系在河岸的枝冠上,逍遥派掌门使出凌波微步,人影快若闪电自水流急湍的河面飞过。一百多丈宽的河面,逍遥派掌门使出上乘轻功,脚步轻轻点点河面,身体不断向前飞跃。身影距对面河面还有三分一时,逍遥派掌门的身体突然一沉,往水底沉去。 岸边蓄势待发的刘毅天、少林方丈等数位武林高手见机手一扬,手中的半截木板飞了出去,在水面不停打着水飘,朝对岸飞去。几块木板连着飘了过去,犹如一张浮动的铁索木桥。逍遥派掌门自水中一跃而起,借着几块木板的力朝岸边飞去。 有惊无险渡过河岸,他将绳子稳稳系在树干上。刘毅天等人相续将手腕粗的绳子系树上,施展轻功踩着河面的绳子,急速往对岸飞去。 五六根手腕粗的绳子系在河面上,犹如一座半丈宽的索桥。三万急行军,全部是唐维麾下的死士军,虽然他们的武功不若武功五大派那般出神入化,却个个轻功并不差。 深夜,皎洁表谧的月色之张,一道道影子快速自河面飞过,快速如天际的流星殁落。短短半个时辰,三万死士军平安渡过瀑布河底。楚胥羽跟段郁宁站在河边,望着已平安度河的黑丫丫士兵,不禁有感而发。他跟她怎么办? “两位,如果不介意,我带你们过去吧?”所有的人已全部渡河,除了唐维、楚胥羽及段郁宁三人。 “有劳唐将军了。”见过大风大浪,楚胥羽倒也没觉得尴尬。 唐维握住楚胥羽跟段郁宁的手,施展轻功跃着强索往对岸走去。 虽没了轻功,却两人的胆量及经验仍是丰富的,借着唐维的武功,三人快速朝对岸飞去。 过了河岸,士兵将绳子放宽五六丈,藏于河水之下。马匹被弃于河对岸,三万多人徒步走到山道上,前往三百多里处的官道上截鹰辽军的粮草。 三百多里处,有个黑石崖的地方,是个一天当关夫莫开的险关,四周涯石林立高耸万分,只有涯底一条道才能通过。 一路没停歇,段郁宁走的脚底磨起血泡,她却紧咬着牙关没有说半个字。 楚胥羽见她脸色苍白,递了一壶水过去,“你没事吧?” 段郁宁摇头,痛得连话都不肯说。 “要不我背你走吧?”楚胥羽担忧道。 “我能照顾好自己。“段郁宁固执道,只是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 楚胥羽扶着她往前行,追赶急行军队伍,“再坚持一下,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段郁宁沉着一张脸,恼怒自己如此没用。 楚胥羽握住她的手,“郁宁,这个时候别钻牛角尖,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打赢这场胜仗的。” 段郁宁不再说话,瘸着脚一步步前行。 队伍终于赶到晌午时分赶到黑石崖,楚胥羽让唐维带领一万人在黑石崖关前设伏,另外一万人在过了黑石关守株待兔,剩下的一万人他带着爬上高耸的黑石崖两端,在山顶堆起巨石,架起箭雨等待鹰辽军的粮草运送队。 鹰辽军十多万军队驻守在横河边,从军队造桥的情况来看,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他们做了长期驻守的打算,而粮草的数目自然不会小。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前方探子来报,敌军的运粮队出现在五十里开外,粮草数目巨大约有几十万担,运粮军队有上万人。 军队严以待,将留下黑石崖所有痕迹抹去,静待敌军到来。 阳光静照在涯石上,偶有鸟雀惊飞而过。远远的,一支送粮军队如婉约的长龙,自那头不断浩浩荡荡延伸而来,缓缓走向黑石崖。麻袋装着的粮草,沉甸甸堆放在马车上,足足有上千车。 218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距黑石崖险关不到一百丈时,敌军首领勒紧缰绳停住马儿,不停打量张望着四周,半晌之后才继续挥手示意军队前行,“各位听令,沿途已耽误不少时辰,我们要加紧行程,在明天上午之前必须要赶到军营,否则元帅会以军法处理我们。悫鹉琻浪” 停滞的队伍,再次前进,不停走向狭长的天险之关。 一刻钟之后,过半队伍走过黑石崖。潜伏在死士悄然冒同脑袋,楚胥羽扬起一只手,轻轻挥下。 成千上万道人影站了起来,举起石头纷纷往下砸…… “啊……有敌军偷袭……啊……”漫山遍野的巨石往下滚,“砰砰砰”砸向山谷底,惨叫声连连响起。 “冲啊……”早日潜伏在黑石崖两头的死士得了命令,从山林草丛中站了起来,前后夹击包抄鹰辽军,漫天飞射出去。 惨叫声,刀剑交织声,肢体受伤分离断裂,鲜血喷涌而来。 一场夹杂战,持续不断半个钟,鹫国以多敌少大获全胜,全歼鹰辽一万多人,而缴获了几十万担粮石,成为继鹰耿入关以来的唯一场胜战。 楚胥羽让人将缴获的粮食送去支援横河城及附近流离失所的百姓。派一万人护送粮食绕远路回横河,剩下的人留下来打扫战场,将箭羽及敌人的武器捡了回来。 劫持粮草计划已成功,下一步便是偷袭鹰辽军营,转移后卿的注意力,让姚震所率领的投石机毁了红衣大炮。 两万士兵在黑石崖休息了半个时辰,吃了干粮果腹,刚要起程赶往鹰辽军营,几道影子从远处匆匆奔来,“元帅,不好……有鹰辽军偷袭,快……快撤……” 话未说完,箭羽飞射而来,穿过死士的身影,数道人影倒在远处。 “不好,鹰辽军来了。”原地休息的士兵纷纷起身挥出了刀,寻打着最有利的作战位置。 “吼……”伴随着远处传来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天空上方响起地震山摇吼啸之声。 段郁宁仰头一看,当即脸色变了。黑石崖上空漂着一道月牙然的身影,正露出诡异而妖娆的笑容,俯视着地上的泱泱两万鹫国死士,嘴角泛起一丝轻蔑。 “是后卿,大家要小心。”楚胥羽神情戒备的打量着四周,除了远处涌出数千人的鹰辽军外,便是后卿。看来他是躲猫猫玩腻了,终于现身了。 后卿低头,居高临下打量着段郁宁,“哟,好久不见。” “呸,你怎么还没死!”段郁宁恨恨道。 “承蒙你们所赐,我活的好好的,该是报答你们的时候。”后卿冲着楚胥羽不屑道:“应龙,当日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会百倍千倍奉还给你。” 段郁宁浑身一震,错愕地盯着楚胥羽。后卿刚才叫他什么? “既然是你我之间的恩怨,私了便是,你何必要为祸人间?”楚胥羽抬头,冷静自若道:“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真是枉为尸魔。” 后卿哈哈仰头哈哈大笑,“我乐意,你管的着吗?若没我这种卑鄙的僵尸,何以衬托你们男子汉大丈夫的气节。” 月牙色衣袖轻轻一挥,黑石崖山顶瞬间多了几万黑乎乎的士兵。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卿嘴角,露出几近残忍的笑容。 219你能回避一下吗? 漫天的巨石,纷纷从山顶滚落,血肉横飞。悫鹉琻浪箭羽,紧跟着从天而降。 尸魔,拥有与天叫阵的能力,将数万兵力从军营搬出来,轻而易举。 僵尸与人类的一场战场,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不公平。后卿洞悉甚至主宰了一切,鹫*队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眼皮底下的两万军队,犹如眼皮底下的老鼠,而他便是捉老鼠的那只猫,可随意操纵着他们草芥的生命。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是被巨石砸死便是死于乱箭之下。 “元帅,快走!”见楚胥羽跟段郁宁一直死死盯着天空中的后卿,唐维拉了他们一把,数千士兵掩护着他们撤退。 刘毅天等一批武林人士施展轻功纵身一路飞上山项,跟鹰辽军激烈厮杀起来。 段郁宁任由他们拉着走,眼睛却一直盯着后卿不放,眼眸迸射而出的尽是恨意,遍野的鲜血浑浊了视线。今天这个局,一切都是他设计的。自楚胥羽出现在横河,他让鹰辽的炮兵停止了攻击,河底的僵尸亦不再爬上岸咬人。是他让楚胥羽有了充分的时间来防御并偷袭,可楚胥羽不能坐在待毙,唯有借天是地利人和灭掉鹰辽,才能全力对付横河底的僵尸。若她是楚胥羽,也会这么做的,可惜如此绝世之机,却早被后卿洞悉甚至不惜用一万多士兵的性命来演戏。 身后是不断滚落在巨石跟箭羽,还有后卿狂妄的笑声,前面是成千上万手持弯刀的鹰辽兵。段郁宁拔出女魃泪,随着撤退的士兵一起,对着冲过来的敌人,举剑便砍,温热的鲜血喷在脸上。 “郁宁,你快走。”楚胥羽踹飞敌人,徒手用劲全力拧断敌军的脖子,抢过一把刀刺穿从段郁宁身后偷袭的士兵。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段郁宁发了疯般,全然不顾生死,眼红的她一个劲地不断挥砍着,满身的鲜血犹如从血池里爬出来的疯子。 心急如焚的楚胥羽担忧段郁宁的安危,一直护在她左右杀敌,不停保护着她。身边的同袍战士不断倒下,楚胥羽见同时有四五支锋利的茅朝段郁宁刺过来,他一刀抹掉敌人的脖子,伸手揽住她的腰,“小心!” 身体向后纵,却没躲过最后一支茅,刺中他的腰。剧痛传来,敌人的茅用力往他身体捅去。楚胥羽咬刀,一刀挥过去砍断茅,段郁宁手中的剑掷了出去,正中敌人的心脏。 “你没事吧?”段郁宁着急道。 楚胥羽手握住断茅,用力一拔,鲜血喷涌而来。他紧咬住牙关,挣扎着站了起来,单手捂住血如泉涌般的伤口,拉住段郁宁便走。 唐维率着麾下兄弟,浴血奋战,一时间鹰辽军倒也没占到上风。天上观战的后卿见战况不利于鹰辽时,时不时挥几下衣袖,扇飞扇死一大片死士军,待楚胥羽他们冲出重围时只剩三千不到的士兵。 彼时天色已黑,后有追兵不断,楚胥羽只得带着队伍朝东方的山林而去,想借着丛林躲避追兵。 三千人仓皇中入了山,而鹰辽军紧跟其后,手持火把连夜进山追击。唐维等人带着受伤的楚胥羽跟段郁宁,一路往山顶撤。 深夜,寒气袭来,疲倦的士兵饥寒交迫,再也无力翻山越岭。楚胥羽让唐维寻了个隐蔽之地,让军队停下来休息。失血过多的楚胥羽坐在地上,意识越来越模糊。一直赶路,背部的伤口渗血不止,没了超乎常人的体魄,楚胥羽的痛觉异常清晰。段郁宁身上亦多处受伤,不过多抵是轻伤,尚不汲步性命。 她顾不得清理自己的伤口,用剑从衣襟上割下布条,解下楚胥羽的盔甲替他包扎。 “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冷静下来,段郁宁内疚不已。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楚胥羽的笑容苍白,“如今死了这么多兄弟,我真是愧对他们。”三万死士兵,如今只剩下在一千,鹫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在后卿手中却是不堪一击。 “是后卿太丧心病狂,跟你没关系。”段郁宁紧握住他的手,“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将他挫骨扬灰的。” 楚胥羽不再说话,而是暗中用劲,想逼出体内的应龙魂魄,谁知却扯痛伤口,血水再次涌了出来。衣衫之内的灵符,不断压制着体内涌出的尸煞之气。 “你别再运气了,别说逼不出应龙,反而体内的尸煞之气会越来越重。”段郁宁背过身悄然将用黑布裹好的岽珠递进他的衣袖之内,想让岽珠净化他体内的尸煞之气。 楚胥羽忙了回去,“郁宁,你的身体比我差,不能离开它。” “你说过的,我们生死与共。” “我是男人,受点皮肉伤没事的。”楚胥羽将岽珠系在她身上,“你的武功若能早点恢复,虽不能杀死后卿但起码能自保,我也就放心了。” “今天在黑石崖的时,在生死关头我觉得身体内似乎有股力气涌出来,虽然不强烈但我觉得它在保护我。”她的内力没有消失,确实是被后卿封印了,只要找到适合的方法,肯定能破解的。 楚胥羽眼睛一亮,“或许你的灵力正在恢复也说不定。” “不过……”段郁宁的眼眸黯淡,“我刚才试了几次,却什么都感应不到。” “别急,慢慢来。” “我现在等不及了,后卿指不定一会就来了。这里三千多人,全部都会死。”想着后卿杀了这么多人,段郁宁恨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沉默,不远处死士成群扎队,同袍士兵相互帮忙处理伤口。刘毅天拿着干粮跟水走了过来,“七皇子,大伙都累了一天了,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你们先点吃东西才有力气继续杀敌。” “段盟主,我有几句话想跟刘大哥说,你能回避一下吗?”段郁宁的身份,并没有在武林中道破,在外人在时楚胥羽仍是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否则真成兔爷儿了。 220我到底是谁? 段郁宁起身离开,楚胥羽对刘毅天道:“刘大哥,我想委托你办件事。悫鹉琻浪” “七皇子客气了,有事直接吩咐便是,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我跟段榆是过命的结拜兄弟,鹫国危难之际你们武林门派相帮,我替朝廷多谢你们。后卿绝非简单角色,段榆如今没了武功不能自保,而这场战役能赢的机会很渺茫。如果敌军攻上来,我想你带他离开,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他安全。” 刘毅天点头,“段盟主是武林奇才,跟我也是旧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护他周全。”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楚胥羽的心头大石,终算是放下了。 在山林休息一夜,刚是东方鱼吐白,山下便时不时传出声音。探子传来消息,鹰辽有二三万的军队已在搜山,再过再个时辰就能搜到山坳。 三千人撤退,目标太大过于危险,楚胥羽让唐维将人分成三拔,一路逃上山顶险关阻止敌人继续搜山,另一路从西方突击,还有一路从陡峭的悬崖往下逃。 三条路都是惊险万分,任何一条都有可能丢失性命,对重伤的楚胥羽非常不利。唐维考虑再三,仍是做不了决定,于是让楚胥羽自己选择。楚胥羽让他带去一千士兵朝鹰辽兵最少的西面突围,让刘毅天带段郁宁攀着悬崖而下。 段郁宁自然知道他打什么算盘,断言不肯定跟他分开。楚胥羽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她往山顶而去,刘毅天一路随行,而少林武当等门派则带着其他的士兵往另一侧的悬崖而去。 楚胥羽带兵潜伏在南面树林,利用特殊的位置朝敌军放箭,欲将西面的敌军引过来。放完箭他们便跑,一路朝山顶而去。西面的唐维率着士兵突围,厮杀之声从山腰不断传来。 听着山腰不断传来的打斗及惨叫,突围似乎并不是很顺利,而鹰辽的追兵快速朝山顶追来。刘毅天等人一路护着楚胥羽他们到了山顶。弹尽粮绝,士兵在山顶搬起石头筑在一起,待鹰辽靠近山顶时,石头纷纷砸了下去。可敌兵在太多了,石头很快就用完了,而敌军却源源不断涌了出来。 死士们纷纷抽出刀剑,跃身而下跟敌军厮杀。刘毅天跟楚胥羽守在山顶,不断杀着冲上来的敌人。段郁宁走近山顶的另一端,是深不可及的悬崖,山脚云雾萦绕深不见底,根本无路可逃。 转身,段郁宁拔出剑欲冲向前,谁知楚胥羽突然朝刘毅天道:“刘大哥,敌人越来越多,你快带段榆走。” 刀,砍向楚胥羽的手臂,盔甲被划破,鲜血涌了出来。段郁宁当即红了眼,持剑冲了过去,谁知刘毅天掌力击死两名士兵,跃身而来拉住段郁宁的手,“段盟主,快走!” “我不会走的。”段郁宁奋力甩开刘毅天的手。 “你必须跟我走。”刘毅天紧扣住段郁宁的手腕,施展轻功跃向飞下山下。 “砰”,刘毅天的身影跃身半空中,被突然被反击回来,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既然来了,一个都别想走。”后卿的声音突然自空中响起,月牙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刘毅天面前,一脚踩在他胸膛。 “唔……”刘毅天痛苦的呻吟,五脏六腑犹如烈火焚烧。后卿的灵力,是他学武数十年来从未遇到过的,排山倒海的力量,绝非人类倾尽一生能达到的。原来,这便是尸魔的灵力! 鲜血涌出,刘毅天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刘大哥……”摔在一旁的段郁宁爬了起来,却是眼睁睁看着刘毅天死在自己眼前。他仅用了一招,便将武林一代奇才毙命, “后卿!”楚胥羽奋然不顾能力悬殊,举刀向后卿刺来。 后卿目不转盯着悲愤的段郁宁,衣袖一扬将楚胥羽甩飞出去。楚胥羽被撞几丈远,摔在悬崖边上,鲜血涌出嘴角。 段郁宁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去扶楚胥羽,朝后卿怒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到你们两个搂搂抱抱的,我就觉得很恶心。”后卿盯着倒在地上的楚胥羽段郁宁,上万年的怨恨涌上心头,“是我先遇上你,先爱上你的,为什么你偏偏不喜欢我?”他喜欢女魃时,应龙还不知道在哪里!为了她,他费尽心思,可她却对应龙一见钟情。 “你神经病!”段郁宁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她跟楚胥羽在一起时,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个叫后卿的变态尸魔,亦不是鹰辽有个太子叫齐律宇。 后卿冷哼道:“我喜欢你,所以你必须喜欢我!” 吐出一口血,楚胥羽站了起来,紧握住段郁宁手,“她不会喜欢你,你也没资格喜欢她。” “应龙,你闭嘴!”后卿怒道:“我若没有资格喜欢她,你更没有资格。若不是你,女魃根本不会死!” 女魃?段郁宁一震,骂道:“女魃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应龙跟他没一铜板的关系!” 后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楚胥羽,“做了亏心事,不敢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你闭嘴!”楚胥羽怒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应龙前世确实辜负了女魃,可段郁宁是段郁宁,女魃是女魃。” 段郁宁听得一头雾水,却是心存疑惑。她不是傻子,心中早已生疑,赢勾一起逼着她做僵尸,银毛一直叫她祖奶奶,应龙的魂魄为何会出现楚胥羽体内? 赢勾、后卿、应龙,女魃泪,上万年前的传说,无论人或物,都跟人脱不了关系,那便是……女魃。 她是谁? 段郁宁震愕地盯着楚胥羽,紧握住手中的女魃泪,“告诉我,我到底是谁?”这个世界,若非出现妖邪之物,若非有僵尸始祖现身,女魃泪自古墓起便一起在保护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告诉她,她并非一个普通人。 221天生犯贱! “你别听他胡说。悫鹉琻浪”楚胥羽别开脸,一刀刺向后卿。 后卿没躲,刀直直没入他的身体。 “楚胥羽,你有事瞒我。”段郁宁的心,不断往下沉,“我不觉得自己的容貌,会让齐律太子一见倾心,甚至不惜带兵攻击鹫国。”后卿坠落魔道为祸人间,依他的本事一招一式间便足以做到,没必要拖到现在。说穿了,后卿如此有耐心,是为了得到她。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何要用如此变态的方法。 后卿嘲讽道:“敢做不敢为,看来枉为男子汉大丈夫的人,是你!” “你说。”段郁宁心急如焚,对后卿道:“我是谁?” 后卿挑眉,“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段郁宁胸口剧痛,“我……我要你说!” 后卿扬手,一掌击向楚胥羽。楚胥羽被撞向悬崖,身体飞了出去。眼疾手快的他,紧攀住崖边的一块石头,身体悬空…… “啊……”段郁宁惊呼一声,忙扑了过去,紧紧抓住楚胥羽的手,“不要松开,拉紧我的手。” 后卿信步走了过去,站在段郁宁身后,心情甚好道:“天、地、人三界,皆有生死轮回。上万年来,天界有条黄龙,因战功显赫被封为战神应龙。心高气傲的女魃对他一见钟情,甚至为他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最终为救应龙而变成僵尸。可是,应龙竟然亲手将她杀死了。” 楚胥羽满手鲜手,抓住段郁宁手腕的不断往下滑。 段郁宁紧紧抓住楚胥羽的手,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楚胥羽,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不要死。快抓住我的手!” 楚胥羽急道:“你快手,否则会跟我一块掉下去的。” “我不会,死也不放。”段郁宁双手并用,死死扣住楚胥羽的手,身体却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不断往悬崖外滑。 “楚胥羽的真实身份,便是战神应龙。”后卿低头,望着悬崖上生死相依的璧人,禁不住拍手,“段郁宁,而你是女魃。” 意外之中,可从后卿口中说出来时,段郁宁仍是错愕的缓不过神来。 后卿蹲在段郁宁身边,心情甚好地挑起她完美的下巴,“你爱他,不惜以命相交,可他却在黄泉海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如今,他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中,只要你一松手,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段郁宁脑海中一片空白,半晌才道:“我是女魃……” “没错,你是女魃投胎转世。”后卿露出诡异的笑容,“所以,你要杀了他!” 但凡学道法之人,只要跟僵尸打交道,便知女魃的身份。而女魃,在后人的杜撰中,除了是天界堕神变成僵尸为祸人间之外,他们更愿意将大量笔墨花在女魃跟应龙的那段凄美而悲凉的爱情传奇上。仿若,女魃一切的悲凉,皆因应龙而已。 段郁宁学道多年,女魃跟应龙的故事,早已熟烂于心。对于应龙的所作所为,她是相当深悟痛觉,这种负心汉就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之前借应灵之力去洛坍时,它将戏弄她,将她连胆汁都晃出来了。这个家伙,相当不讨喜啊!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楚胥羽会是应龙转世。而她,呵呵……竟然是女魃转世,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段郁宁趴在崖边,望着堕落在崖外在的楚胥羽,一时间脑海空白。满脑子浮现在的,皆是道家古籍中记戴的文字面画,女魃死在应龙手上…… 染血打滑的手,不断从段郁宁的皓腕上滑落。楚胥羽仰起头,望着神色痛苦的她,左手奋力一挣,自她手中脱开,“郁宁,前世是什么身份,我根本没办法选择。如果有得选择,我并不愿意做应龙的转世。是非对错都好,今生我都不想再亏欠你。就算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别受后卿蛊惑……” 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楚胥羽的手松开…… “啊……”段郁宁惊呼一声,另外一只手猛地一握,紧紧抓住楚胥羽的手,“不管你前世是谁,我只知道今生你是楚胥羽,我是段郁宁。你若这样离我而去,岂不是亏欠了我,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我若不放手,你也会一块摔下去的。”眼看着她的身体一寸寸滑出崖外,楚胥羽着急地掰她的手,“你快放开!” “我不放。”眼泪顺着段郁宁的眼眶滑落,“啊……”手,紧紧抓住楚胥羽的不放,“你前世已经辜负了我,今生若是再辜负我,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女魃,应龙本是个负心之人,他哪怕就是再投胎十次百次,都不会洗心革面的。你今天若是救他,他朝便是你的死期。” 后卿恨恨地盯着女魃,死灰色的指甲“嗞嗞”往外长,俊逸妖娆的脸愈发狰狞起来。 “你闭嘴!”段郁宁怒骂道:“我乐意,你管着吗?” “你……”哪怕早已习惯女魃的臭脾气,可后卿仍是气疯了。眼前不识好歹的女人,真是活腻了。 好,她既然不想活,他便成全她! 愤怒之下情绪失控的后卿扬手,朝段郁宁的脑门重重拍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来,不断滴落在石头上…… “啊……”段郁宁大喊一声,使出全身之力愣是将楚胥羽一寸寸往上拉。楚胥羽的手紧攀住石块,吃力地爬了上来。 两道人影,紧紧相拥在一起。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后卿握住女魃泪的剑柄,用力一拔自胸口拔了出来,嫌弃的丢在地上,“你跟你的主人一样,天生犯贱!” 打是情,骂是爱,上万年来无论女魃如何对她,在后卿心中她依旧高傲的女神,而如今为了区区一条应龙,竟然如此作践自己,甚至连她的眼泪一颗眼泪,都不顾一切刺杀他。 丢弃地上的女魃泪,剑身焚烧着从未出现在的刺红,将泥土灼烧成灰白色。 “你的主人,如今只是废物一只,你又能耐我何?” 221变态也是你逼的 后卿冷哼一声,使出五成灵力,衣袖一挥将地上的女魃泪掷飞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悫鹉琻浪 段郁宁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会是女魃泪救了她跟楚胥羽。女魃,哪怕历经上万年岁月的侵蚀,仍不悔她对应龙的爱,否则她的眼泪岂会在他遇到危险时不离不弃的守护着。 既然女魃都爱得无怨无悔,她岂会再计较前世的恩怨。 楚胥羽紧抱住段郁宁,力道大的只差没将她揉进骨血内,“段郁宁,对不起。” “他是他,你是你。”若非女魃泪相助,只怕她已经中了后卿的蛊惑之术,松开了楚胥羽的手。不论应龙如何对女魃,毕竟是前生的恩怨,她只知道楚胥羽为了不让她陪他一块死,放弃了求生的最后机会,宁愿自己松手。今生他爱她,这便够了! “好一对有情人。”见两人搂抱在一起,后卿的眼睛如鲜血般刺红,锋利的獠牙冒出嘴角。 僵尸性烈暴躁,眼前的后卿已失去了控制。楚胥羽紧挽住段郁宁的手站了起来,“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如果不能生,便一起死。 段郁宁点头,“就算我们杀不了他,也要一起死。” 两只手,紧紧挽在一起,坦然对着面目狰狞的后卿。两具身体的心脏处,隐隐发出两团光,一团是烈焰般的红光,一团是几近透明的银光。 水与火,在灼灼生辉,不断冲击后卿的封印之术。 “你们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都别做梦。”他倒是小窥了女魃跟应龙的元神,想不到使用了终极尸魔之封印*,他们竟然还能在沉睡中苏醒过来,试图冲破重重束缚。 置之生地而后生,是女魃跟应龙前世的羁绊,感应到了彼此的危险,被封印的元神复苏。一旦真正的应龙跟女魃苏醒过来,事情会变得相当棘手。 他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后卿身形一闪,快若闪电般击出一掌,打在段郁宁肩上。他得不到的,宁可亲手毁掉,也不会拱手让给他人。 “啊……”排山倒海的力气袭来,段郁宁的身体被击飞,摔在悬崖之外。 “郁宁……”楚胥羽想都没有想,身体纵身一跳,跃下悬崖…… 身体呼呼往下坠,危乱中楚胥羽抓住段郁宁手。身体撞在悬崖壁上的树枝上,不停往下坠落,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 楚胥羽伸手,情急之下去抓树枝。可树枝却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一直往下撞…… 或许运气不差,在抓了三四次之后,浑身擦伤的楚胥羽终于抓住一棵较粗的树枝,两具身体在空中不停摇晃,树枝发出“吱吱”的声音,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你快放手。”段郁宁听着树枝骇人的声音,心提在嗓子眼上。这个傻瓜,竟然随她一块跳下来。 寒风自身边呼呼刮过,段郁宁低头往下一看,是云雾飘渺的深渊,摔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 “说过生死与共的,如果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算活着也不会快乐的。”楚胥羽紧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眼泪,模糊了段郁宁的视线,“没有我,还有姚皇后,还有鹫国的整片江山,你为什么这么傻?” “可是我最想要的,是你。”楚胥羽神色痛苦,咬牙道:“抓紧了,别松手。” “不行,树枝撑不了多久。你快放手,要不然我们谁也活不成。”直到此刻,命悬一线的段郁宁才明白,为何当年女魃至死不悔。一个女人,当她深爱一个男人,胜过自己生命之时,便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我不会放的。” 话音刚落,树枝“咔嚓”一声,两人的身体猛地一晃。 “真不放吗?”后卿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段郁宁仰头,只见后卿飘在半空中,金色眼眸涌着浓浓的恨意,冷然俯视着两人。王八蛋,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都有他! “你若不放手,会死的。”后卿飘到楚胥羽身边,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道袭来。 楚胥羽压根不屑看后卿一眼,坦然无畏道:“你要杀便杀,我是不会放手的。” “你这个鸟人,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后卿龇牙,一掌击在楚胥羽胸口,怒道:“以为长着张好皮囊,真就高人一等了?扒了你这张脸皮,不知女魃还爱你什么。” 鲜血,顺着楚胥羽的嘴角往下淌,五脏六腑如刀绞般剧痛。怕段郁宁担心,他紧咬着牙关,愣是没有出声。 后卿摊开手,平白无故多了张锋利的匕首。 “你要干什么?”楚胥羽的鲜血滴落在段郁宁脸上,她不由慌神了。 “女魃对应龙一见钟情,我想知道你是钟情他的脸,还是他的身体?”后卿玩弄着手中的匕首,嘴角露了丝变态的笑容,“我若是将他的脸皮扒下来,你还会对他一如既然的心死踏地吗?” “你变态!”段郁宁骂道。 “变态也是你逼的。”后卿笑,匕首一扬在楚胥羽的脸上划了一刀。 “啊……”段郁宁惊叫一声,吓得魂飞魄散。 楚胥羽戴着人皮/面具,匕尖划破面具,却并没有割破他的脸皮,浅浅的伤口让血丝渗了出来。 “你要割,便割吧。”生死关头,楚胥羽反倒没有害怕。 段郁宁手脚发冷,哆嗦着嘴唇,“不要!” “看吧,她也就是看上你这张脸而已。”段郁宁惊慌失措的神情,让后卿有了丝满足感,“没了这张脸,你什么都不是。”死灰色的指甲,不停去抠楚胥羽的人皮/面具。 特制的人皮/面具,需要用药水才能撕下来,若是强行动手,只会将整张脸撕下来。楚胥羽忍不住剧烈的痛楚,不动不说话。他知道,树枝已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若是他再挣扎,树枝定会断裂,他跟段郁宁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指甲染满楚胥羽的血,后卿放在嘴边舔了舔,“应龙的鲜血,果然美味。” 222活腻了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见他折磨楚胥羽,段郁宁快崩溃了。悫鹉琻浪 腐烂的脸,不断靠近楚胥羽,浊气自嘴里喷涌而来,“只要你放开她的手,我就留你一条活命。” 楚胥羽张嘴,一口血水喷了过去,吐得后卿劈头盖脸。 后卿怒火中烧,一刀捅在楚胥羽抓住树枝的胳膊上。 “啊……”楚胥羽闷哼一声,死咬着牙关。 “你住手!”段郁宁疯了,用力去掰楚胥羽的手 “郁宁。”楚胥羽慌了,紧紧扣住段郁宁的手腕,“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已经丧心病狂了,就算你死了,他也不可能放过我的。” 段郁宁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知道如果再不松手,楚胥羽会死的!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后卿露出一丝笑容,“你们命中注定水火不容,只要你松开她的手,我便会撤兵回鹰辽,鹫国的天下仍然是你的,普天之下你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 “闭嘴!”楚胥羽怒道。 “如果你再不松手,今天不光你们要死,上至鹫国的皇亲,下至平民百姓,全部都得死。我第一个要抓的,便是你娘姚慧妩,我要让她人尽可夫,千刀万剐……” 楚胥羽再喷了后卿一口血。 后卿忍无可忍,伸手箍住楚胥羽的脖子,“活腻了你!为了一个女人,连亲娘都不顾的人,真不知女魃到底爱你什么!” 手,一寸寸收紧,发出骨头错位的声音…… “不要……”段郁宁急了,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掰着楚胥羽指节泛白的手,“后卿,是不是我死了,你真的会放过他?” “郁宁,不要……”被箍住的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段郁宁仰头望着楚胥羽,“爱上你,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会爱上你的。”手指,一根、二根、三根…… “如果有来生,你们依旧无法在一起!”后卿愤怒道。水与火,相拥之时,便是毁灭之日。 身体,极速往下坠,段郁宁露出一丝笑容,身体消失在云雾之中…… “啊……”楚胥羽一声怒吼,握住树枝的手松了。 可是,后卿掐住他脖子的手并没有死,身体被悬在半空中。 “郁宁……”楚胥羽体内迸射出一道刺眼的光,一条黄龙吟啸而出,穿过后卿的身体…… “吼……”后卿发出啸吼之声,一掌击在楚胥羽胸膛,身体重重飞了出去,鲜血洒在空中。 后卿的身体,直直往下坠,消失在云雾之中。 应龙,终是晚了他一步。从这一刻起,段郁宁再也不属于他。 深山之中,蜿蜒的山道,一辆马车自山那边徐徐驶来。马车的布窗被掀开,露出一张五官完美的脸庞,剪水双眸带着丝忧郁,望着山峦怔然失神。 马车内的小厮探出一张清秀的脸,“公……公子,这已经是鹫国地带了,往前不远就是两军交战之地。兵荒马乱的实在不安全,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 少年露出一丝笑容,“我们避开横河便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现在回去还不是要挨骂。” “哪里是好不容易啊,武林大会刚结束不久了。”小厮腹诽道:“刚回去住了两天,你又偷跑出来。” 少年抬眼,淡然道:“你如果想回去了,就自己回去吧。” 小厮忙罢手,“别啊,公子不回去,我哪里敢回去。” 说话间,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一下,少年猛地往前一倾,幸亏一旁的小厮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车夫大哥,怎么不走了?”小厮掀开帘子道,“你动作慢点,我家公子差点摔了。” “路上有具尸体拦路,我刚才没看清差点辗了过去。”惊魂未定的大夫勒紧缰绳,忙下车查看,“鹰辽军打过来,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再往前,估计能碰到鹰辽军也说不定,那是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军,一会过了山坳我们绕远道,安全一点。” 一听有尸体,小厮的脸都白了,“公子,鹫国实在不安全,我们赶快回去吧。”鹫国正在打仗,京城随着都有沦陷的可能,冒着生命去找他,值得吗? 少年掀开帘子走下马车,走到车夫身边,低头看着山道上的尸体,“你若是再说,我就送你回去!车夫大哥,这人穿的好像是鹫国的盔甲,该是鹫国人吧?” “是啊,前面在打仗,每天都要死好多人,若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我也没胆接这趟活。”尸体穿的盔甲质地不错,腰间还有把佩刀,指不定能换点钱。车夫将尸体翻了过来,刚要伸手去解,却见盔甲上的血迹未干,应该是刚死不久。 “等等,他好像还有呼吸。”尸体浑身血迹,已经认不出面目,不过胸膛微微起伏,估计还没断气。他穿的盔甲跟普通士兵不一样,身份应该不低,如果没有猜错是位将领。 车夫伸手一探,确实仍有一丝气息。 少年蹲了下来,“他还没死,我们救救他吧?” “这……”车夫犹豫道:“他受了重伤,这里人烟稀少想要找个大夫都难,他有气出没气进的也活不了多久,救了也白救。”人若死在他马车上,晦气。 “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少年从腰间取出块碎银递了过去,“你就当帮帮我的忙。” “公子,你又多管闲事了?”小厮将少年拉到一旁,为难道:“他是军人,若是被鹰辽军发现了,我们会有麻烦的。”一路上,行善积德的事已经够多了。 “我们若不救他,荒郊野外的他真会死的,晚上有可能会被野兽吃了,连尸首都没。”少年笑道,伸出一根指头,“最后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瞧着少年可怜巴巴的眼神,小厮彻底泄气。摊上个善心泛滥的主子,真是辛苦。若是不答应,会一直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磨蹭到天亮吧?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为安全考虑,某人不得不妥协。 223什么好消息? 三人吃力地将重伤昏迷的鹫国将领搬上军,驾着车沿着山道离开。悫鹉琻浪怕脏了主子的手,小厮撩起衣袖,从牛皮水袋中倒了些水打湿手帕,擦着他的满是血迹的脸。 一脸苍白而普通的脸,长得约是二十多岁模样,透着一丝威严。脸颊有被利器划伤的口子,虽穿着厚重的盔甲护身,仍是有多处伤痕,想来是被削铁如泥的利器所伤。 少年凑身过去,伸手将他身上的盔甲解开。从包袱里掏出个药瓶,倒出一颗香气扑鼻的药丸喂进男人嘴里。一旁的小厮看着肉痛,“公子,这药本来就没几颗,是国师费尽心思提炼出来给你的,价值千金啊。你随便就送了颗给即将要死的人,若是国师知道了该心疼的三天天夜睡不着觉。” “瞧你小气样,药本就是给人吃的。”少年笑,“只要你的大嘴巴不说,便没人会知道。” 小厮连连摇头,继续清洗着男人的脸,刚要给他些止血药,却发现他脸上的伤有些不对劲。他停下动作,用洁净的指甲轻轻勾了勾男人伤口上的皮…… “怎么了?”少年好奇道。 “他的伤口好奇怪。”指甲轻轻一掀,居然掀起一层几近透明的皮,小厮看了半晌才愕然道:“是人皮/面具。” 小厮似乎并非普通富贵人家的奴才,见多识广。对于人皮/面具,非但不陌生还有些研究。他用手轻扯被割开口子的人皮面子,谁知却掀起男人的伤口,鲜血涌了出来。 “真是奇怪,上战场打个仗还要戴面具,他是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人皮/面具是特制的,需要用特殊药水才能撕下来。如果没有猜错,是鬼谷子的手艺。能请动鬼谷子出山的,绝非普通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是一般的将领。捡回来,会不会是个累赘? “他是谁跟我们都没有关系,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鹫国是块伤心地,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再一次跑了出来。听说很多武林人士赶到横河抗敌,希望能顺利进到横河。此次要去的地方,并不能对小白说,否则她是绝不会允许的。 或许是男人命不该绝,直到深夜时分马车驶进一家小镇,他都还没有断气。镇上空荡荡的,找了半天找着个老眼晕花腿脚跑不动无法外逃的土郎中,让大夫诊治开药,小白还跟他要了些药材,制了些药水涂在男人的脸上。 “要不算了吧?”少年总觉得此举不妥,“他之所以戴着面具,指不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我们这样做不太好……” “那可不行,我们费了多大劲才将他救回来,总得知道他到底是谁吧。而且,他的身份不凡,在军中该是位将军级人物,现在边关这么乱,万一以后我们有事相求呢。”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或许以后能将本讨回来呢。 少年直摇头,小白什么都好,就是太会算计了。 约摸过了一刻钟,小厮自男人的耳际掀开人皮/面具,待看清他的模样时,不禁错愕地缓不过神来。 “啊哈哈……阿哈哈哈……”小白突然放声大叫,吓了少年一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白激动地将少年拖到床边,“公主,你看看他是谁!”这个王八蛋,终于找着他了。 刚想说小白的鲁莽两句,可待看清床上躺的人是谁时,不禁震愕的缓不过神来,“是……是他,怎么……怎么会是他呢?” “公主,你这次跑不出来,不就是为了找他吗?现在好了,他就在眼前,你也不用上京了。” “谁说我出来找他的。”琉璃突然间束手无措。 “好吧,公主是出来游玩的,才不是找他呢。”不知是谁心里放不下,偷偷画着许多楚胥羽的画像。相思病,这东西可真是害人呢,弄得公主茶饭不思,夜不安寝。 这病,得治! “他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琉璃担忧的坐在床边,有些慌张道:“小白,你再去镇上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医术高明的大夫。” 小白呵呵笑,“公主着急了?” 琉璃郁闷道:“你快去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放心吧,他已经吃了国师的药,保命没问题,只是可能要休息几天才能复原。”长年跟在公主身边,小白不但会些拳脚功夫还懂医理,瞅着楚胥羽的脸色,还不至于去见阎王。 或许是缘分,这样都能碰到,还让公主救了他一命。姓段的不是很厉害嘛,关键时候死哪去了? 小白唤出暗卫,让她们去横河打探些消息,而琉璃则留在镇上衣衫不解的照顾他。 楚胥羽一直晕迷,重伤高烧不止,琉璃望着他苍白的容颜担忧不已,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冷了给他添被褥,热了拿冷毛巾敷额头。 暗卫从横河打探消息回来,小白将琉璃拉到一旁,难掩兴奋道:“公主,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接连照顾了楚胥羽两天,琉璃眼眶发黑,神色颇为憔悴。 “姓段的死了。”小白激动道:“横河现在乱成一团,双方的军队打得相当激烈。” “……”琉璃脑海一片空白,良久才道:“她怎么会死了?” “好像被齐律宇的军队逼到山顶,重伤坠崖了。跟她一块死的,还有鹫*的主帅,七皇子楚胥羽。”小白打量着床榻上晕迷的男人,“还以为他是个江湖莽夫,原来竟然是位皇子。身份地位跟公主倒是满般配的。”姓段的死了,公主的机会来了。 “你说的什么话,现在情况这么危急,你都想什么呢。”他对段郁宁一往情深,若是知道她死了,该是多伤心。心,如针扎般痛,不知为何听到段郁宁的死讯,琉璃心底涌出一股莫名悲伤,或许是爱屋及乌吧。他有了心爱之人,她并没有打算要出现在他身边,只是想默默看着他,知道他开心快乐,她就知足了。 犹记得当初他救她之时,那股温暖人心的笑容,而如今却是物似人非。 224以防万一 “鹫国乱不乱的,跟琉璃国可没有关系,我只关心公主一个人。悫鹉琻浪”公主好了,她便好了。 琉璃心情低落道:“别说这些有得没的,我现在只希望他能早日苏醒过来。” 小白安慰道:“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是军中主帅,如今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军营肯定会生乱。你让暗卫给他们送封信,就说楚胥羽还没有死。”小镇许多人已经外逃,连个医术精通的大夫都找不到,他若是再烧下去会出事的。再说,这里已经不安全,鹰辽军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反倒军营是最安全的。 小白忙让暗卫送信去横河军营,让他们派人来接。 “公主,横河对面是鹰辽军,他们的红衣大炮被鹫国的投石机给轰掉了,可听说横河底有僵尸,你非去不可吗?” “唇亡齿寒,鹰辽野心太大,鹫国若是亡了,下一个便是琉璃国。我一直想不明白,父皇为何执意将红衣大炮卖给鹰辽。” 小白知道,只要有楚胥羽在,只怕公主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别看她平时性格随和,可一旦固执起来,连皇上都得让她几分。 罢,有四名武功高强的暗卫,公主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楚胥羽连续高烧不退,心急如焚的琉璃搬了张凳子守在床边。已经过去一天一夜,鹫国的士兵一直没来,土郎中倒是来了几次,用尽各种偏方跟办法,仍是没能使他退烧。说若是今晚仍没有退烧,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楚大哥,军不能一日无将,你快点醒过来吧。”琉璃急得六神无主,抱住双膝埋首,怔然失神。 悲伤的天籁之音,轻轻回响在房间,曲中相思回肠,婉转而动听。歌声中,琉璃隐约看到两道影子,在浩瀚的黄泉溟海,背道而驰渐行远去。 小白推门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公主,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也吃点吧。” 公主天生有副天籁般的好嗓子,舞艺更是一绝。她谱了许多乐曲,唱出来总是听的让人如痴如醉,可她却是每每都不满意,直到武林大会时,她无意中捡张奇怪的乐谱。费尽工夫将乐谱译了出来,确实是余音绕梁的天籁之音,尽管自己听了不下百遍,却每次都让人百感交集。 许多时候,小白都觉得,公主唱出来的那首曲子,是首魔曲,有摄人魂魄的之力。在思念楚胥羽时,公主总是会情不自禁唱。 一见钟情,便是毒药,唯有相思可解。 平生不会害相死,才会害相思。对着楚胥羽,公主的毒中的太深了。 “横河的军队,什么时候来接人?”找不到大夫,唯今之计只有送他去军营,方有一线生机。 小白郁闷道:“暗卫早已经将信送到,只是他们以为我们是鹰辽派来的奸细,并不肯轻易相信我们。” “为什么?”琉璃不解道。 “七皇子跟段郁宁坠崖之事,在军中已是人尽皆知。我们捡到楚胥羽的地方,离他坠崖有上百里,哪怕是他大难不死都不可能跑到那里去,所以他们才不相信我们。”一群废物,难怪会打败仗,找几个人来看看不就清楚了。 “要不,我们送他去军营吧?”琉璃忐忑不安道:“这都过了两天了,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等不得了。”早知道会碰到这种情况,她该带着医术高明的大夫出游才对。 “公主,你就别穷担心了。奴奴跟欢欢已经给他输送两次内力了,三天之内死不了的。现在还不能走,刚才她们发现四周有可疑之人,已经去追了。等确保安全了,我们再走也不迟。” “会不会是鹰辽的人?”琉璃担忧道:“来追杀他的?”四名暗卫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问题,否则埋伏在四周的可疑之人早冲进来了。 说话间,一身劲装的奴奴悄无声音出现在房间,“禀公主,来人已经走了,我等没有追上。来人有五个,武功都是上乘者,如果真的闯进来,估计挺棘手的。” 琉璃蹙眉道:“这么说,他们或许对我们没有恶意?” “暂时还不清楚。”奴奴如实回道。 “唔……”刚要说话,琉璃却听到房间响起微弱的呻吟声,她惊喜的转身,见到楚胥羽的眉宇动了一下。 小白朝奴奴打了个眼神,两人悄然走出房间。 她低声附在暗卫耳边道:“奴奴,公主估计这次是铁了心要留在鹫国,你马上回去跟太子殿下禀报,说公主心系鹫国七皇子,相信太子肯定会所行动的。” “可是……”奴奴有所犹豫,“没有公主的命令,我不能离她左右。” “听说横河底下全是僵尸,天师道的人都拿他们没办法,连上任武林盟主都死在僵尸手上。公主留在横河若出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这里还有欢欢她们三个人呢,你快去快回,另外帮我向国师取一样东西。”小白附在奴奴耳朵,低声说了句话。 “你……为何要那种东西?”奴奴错愕道。 “以防万一。”小白解释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害公主的。” 奴奴犹豫一翻,施展轻功连夜回了琉璃国。 楚胥羽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体麻木的似被车碾过,痛得失去了知觉。 “楚大哥,你终于醒了。”琉璃喜极而泣。 楚胥羽脑海一片空白,半晌才道:“林姑娘?” 琉璃点头,见他要起身忙道:“大夫说你伤及肺腑,你不能乱动。” 楚胥羽打量着房间,不解道:“我怎么在这里?”他明明被后卿打落悬崖,应该……脑海抽搐的如刀不断绞动,如记忆般的碎片不断在眼前晃动。 “我跟小白在路上碰到晕迷的你……”琉璃将事情一五一十朝楚胥羽说了。 楚胥羽挣扎着欲起身,“林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横河情况危急,我必须马上回去……唔……” 刚一动身体,伤口裂了,楚胥羽跌回床上,痛得只差没昏厥死去。 225 天籁之音 琉璃忙扶着他躺好,“你不用急,我已经派人通知军营,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的。悫鹉琻浪” “横河……”楚胥羽一把揪住琉璃的手,急道:“横河没有失陷吧?” 琉璃紧张道:“没有,听说姚将军还将鹰辽的红衣大炮给摧毁了。” 听到横河没有失陷,楚胥羽悬着的心总算松了口气,半晌又急道:“林姑娘,不知你还打听到了什么情况?” 琉璃摇头,“我刚来,不清楚。”段郁宁的死讯,她说不出口。 楚胥羽意识模糊,没一会又闭上了眼睛。 琉璃给他喂了些药,隐隐听到他一直在说胡话。声音很小,她倾身凑到他耳边,待听清时不禁愕然。 “怎么了?”小白跟着往前凑。 “他在唱歌。”琉璃微蹙眉头,甚是不解。 “什么?”小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都快要死了,还有心情唱歌。唱什么歌?” “我经常唱的那首。”真是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这首歌呢? 小白的脸,顿时笑了,“公主……” 见她嬉皮笑脸的,琉璃问道:“怎么了?” “有情况哦。”小白挽着她的胳膊,直冲着挤眉弄眼,“你再唱唱呗,唱几句他就醒了。” 琉璃用手指戳她的额头,“寻我开心是吧。” “他被公主的诚心感动了,这才苏醒过来的,否则早去见阎王了。”小白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打趣道:“你不信,唱两句试试。” 琉璃打手势让她小声点,“不行,他刚睡了过去,会吵着他的。” “害羞了?”小白笑,“我们的公主害羞了。” 琉璃起身,将小白推出房间。 楚胥羽的烧仍是没有退,琉璃连续给他换了几条冷毛巾,非但没降烧反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镇上唯一的土郎中,在琉璃付了几锭银子之后,终于有了本钱携带一家老小逃命去了。如今可好,车夫也没了,整个镇上空荡荡的找不出几个人影来,连住的客栈都是暗卫撬开门才得住进去的,厨房的粮食也没了。 琉璃担忧的望着他,如果他的病再恶化下去,指不定真就交代在这了。 弹尽粮绝,琉璃让暗卫找遍全镇,弄来一辆板车,刚想冒险将楚胥羽搬上车,谁知几个人从他床上搬下来,他嘴里便直冒血出来。 一吐血,琉璃说什么也不敢再动他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照顾着。 房间静谧,只听到楚胥羽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心急如焚的琉璃低声啜泣。之前明明醒过来一次,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行了?莫非之前是回光返照? “楚大哥,你不能死。”琉璃坐在床边,紧握住楚胥羽的手,“段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若是再有意外,鹫国的百姓怎么办?” 痴痴望着晕迷的楚胥羽,琉璃很是难受,不觉得轻轻哼着曲子,纤纤玉指抚着他的脸。 指间,突兀地一动。 是楚胥羽动了一下,琉璃激动地擦掉眼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守了良久,他却一直没有再动过,似乎刚才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琉璃想着小白随口而出的玩笑,不禁试着再唱了几句。谁知楚胥羽的手指,往往动弹了一下。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天籁般的歌声响起,一遍又一遍…… 小白踮起脚尖走了进来,看琉璃握住楚胥羽的手贴在脸颊,泪水滴落,不知是忧还是喜。如果楚胥羽命真能大难不死,公主一片痴心算是没有白辜负。 “公主,小白说得没错,他好像对你的歌声有意识,现在的呼吸比之前稳定了。” 琉璃不解道:“真是奇怪。” “以前公主不也说过嘛,这首奇怪的曲子,或许真有魔力呢。你不是老做梦,梦到他在古战场杀敌嘛,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年纪轻轻便是横河元帅,而且还是鹫国最得宠的七皇子,这也算是应了梦境。如今这歌声又能唤醒他,这就是公主跟他的缘分嘛。或没有公主,他早死了。” “话那么多,真该剪了你的舌头。” “哟,公主的楚大哥要活过来了,你就不要说奴啤了。” 琉璃懒得搭理她,伸手给楚胥羽褥了褥毯子。小白凑了过去,乐呵呵道:“别褥了,横河军营那边派兵过来接了人,还带了几名大夫。” 横河来人,琉璃总算舒了口气,却又觉得不解,“之前不同意派兵接人,现在怎么同意了?” “估计是打探清楚我们不是奸细,所以才派兵过来。” 派人来接楚胥羽的,是支百人的队伍,由徐文冒亲自前来。喜出望外的琉璃刚走几步,却又停下了脚步,“小白,我们将他的有皮面具撕了,若这样让他们见了,会不会有事?” 小白之前没多想,可现在鹫*就在门前,琉璃的话顿时让她犹如五雷轰顶。七皇子上战场杀敌之人,在军营人尽皆知并非秘密,可他为何要戴面具呢? “他真的是七皇子吗?”小白语出惊人。 琉璃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功,却并没有往深处想,“或许他是自己的理由呢。那张人皮/面具你不是补好了么,再给他戴上去不就得了,省得会出事。” 小白想想也对,反正公主对姓楚的一往情深,且不论他是不是七皇子,只怕连路边的乞丐都不会嫌弃。 以防万一,小白将人皮/面具取了出来,重新戴在楚胥羽的脸上,这才跟琉璃一块出了客栈去接军队。 出了客栈,三名暗卫守在门外,拦住了徐文昌不让进,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差点没打起来。琉璃让暗卫退了下去,朝徐文昌问道:“这位将军,你真是鹫军的将军?” 徐文昌掏出令牌递了过去,“如假包换。” 琉璃接过令牌一看,确实不假,“听说你是来接人的,不知楚元帅长什么模样?” 徐文冒将楚胥羽的身高长相说得一楚二楚,琉璃听得却心一沉。徐将军口中所说的,分明的戴着人皮/面具的楚胥羽。堂堂将军,岂会连七皇子的长相都不清楚呢?抑或是,其中另有隐情。 227真是白眼狼! “徐将军,我跟楚元帅和段盟主是旧识,听说段盟主也来横河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琉璃多了个心,万一楚胥羽真不是七皇子呢,岂非狼入虎口。悫鹉琻浪 “段盟主他……”徐文昌神色一怔,半晌才道:“段盟主长相俊美……” 对于段郁宁的处境,徐文昌避而不答,却将她的长相道了出来。他知道,这群人并不相信他。 琉璃犹豫半晌,跟小白打了眼神,领着徐文昌进了客栈。徐文昌看到楚胥羽时,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良久才道:“谢谢你救了元帅。” “他真是你们元帅?”琉璃疑惑道。 “正是我们元帅,只是你们……真是山道上遇到元帅的?”真是奇怪,离他坠崖的地方那么远,元帅怎么受伤晕迷在那个地方。 当务之急最要紧的,是治好元帅的伤。徐文昌将客栈外等候的几名大夫叫了进来,给楚胥羽诊治病情。 数名大夫,花了一个多时辰,清理伤口上药,用针灸护住楚胥羽受伤的心脉。 “情况怎么样?”大夫一出来,徐文昌着急迎上去。 大夫擦着额头上,连呼惊险,“元帅有五脏六腑皆受损,身上有多受致命伤,能救活过来实属奇迹,若是换作他人,只怕早已性命不保。”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们家公子为了救你们元帅,连千金难买的还魂丹都掏出来了,一整瓶都吃完了。” 小白说话是夸张了点,可琉璃的付出,她得让鹫*清楚清楚。 “谢谢各位的救命之恩。”徐文昌再次道谢,征得大夫同意之后,欲将楚胥羽带回军营养伤。 用针灸护住楚胥羽周身各大脉,大夫小心翼翼将他送上马车。琉璃站在客栈外,多次欲言又止。小白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思,于是拉着她冲徐文昌道:“徐将军,我家公子跟楚元帅是拜把子的兄弟,如今他重伤晕迷不醒,我家公子也挺担心的,不如就让我们一块跟去军营,好歹也有个照应。” 徐文昌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若是平时我一定会盛情邀请你们,不过现在是两军交战的紧急情况,有诸多不便,还望两位见谅。” “你……”小白性子向来急,着实被徐文昌气着了,她忍怒道:“不就是一个军营嘛,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们呢。若不是我们,你们家元帅都已经死了。真是白眼狼!” “军营仍是重地,闲杂人一律不得入内的。”琉璃拉了小白一把,让她别再说气话。 “闲杂人?”小白的声音嚷开了,“刚才还有人说我们是元帅的救命恩人呢,这才眨眼的工夫就成闲杂人了。” 徐文昌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救命之恩胜造七级浮屠,他们若是有意将这事传了出去,难听。他们身份不明,但如果进了军营,只要不让他们随意乱走,军情不会泄露的。元帅的伤要紧,四周藏有暗卫,如果不同意带他们回军营,真打起来不容易离开。 等到了军营,查清他们的底细,如果真有不歹之心,再对付他们也不迟。 想到这,徐文昌换了口气,“两位,别误会,我是说现在打仗很乱,没办法照顾到你们,如果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徐将军不用担心,我跟公子都会些拳脚功夫,防身没问题。”怕徐文昌改变主意,小白推了琉璃一把,钻进马车,“嗯,想跟我斗,还差些火候。呵呵,公主你怎么奖赏我?” “我们这样去,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吧。”见楚胥羽*神痛苦,琉璃掏出手帕替他擦汗。 小白笑,“公主你也就嘴巴上说说,心里美着吧。” 琉璃剜了她一眼,“就你鬼主意多。” “那当然,我可不能让主子吃亏。区区一个将军而已,我还收拾不了他。” “说话小心些。”琉璃叮嘱道:“现在可是人家的地盘。” “只要公主愿意,迟早是你的地盘。”小白笑呵呵道。凭公主的姿色,想让楚胥羽喜欢,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琉璃愕然,“什么意思?” “等他醒了,公主就知道了。”小白笑。 琉璃悄然叹息,小白看出了她对楚胥羽的心思,想利用这次机会辍合。只是将来的事,她不会多想,只是他能好起来就行了。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怕伤了楚胥羽,马车走得很慢,花了一天一夜才回到横河军营。姚震请遍军中大夫,尽一切办法医治楚胥羽。唐维带人设法下了悬崖,并没有找到段郁宁的尸体,估计是被野兽叼去了。 三万死士军,段郁宁的死,楚胥羽的重伤晕迷,让军营人心惶惶,陷入一片阴霾。投石机虽砸烂了红衣大炮,河底僵尸亦没出来捣乱,可齐律宇却让*万的鹫*摄了魂。 如今唯一能让军心靠拢的,便是楚胥羽了,他一定要苏醒过来。 琉璃一进军营,便碰到了天山派的邱掌门。有邱掌门及一帮武林人士在,琉璃的身份很快便得到了证实,是天山派的人,徐文昌没再继续查他的底细。 在军营,琉璃也没心思出去闲逛,几乎寸步不离守在楚胥羽的营帐。姚震也不是糊涂人,很快便看出了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到了横河,琉璃才切身感受到战争的可怕,血流成河的场面,活生生的士兵前仆后继倒下,尸体不断从眼前抬过。琉璃别开脸,不忍心再看。 楚胥羽晕迷数日,总算再次睁开了眼皮。琉璃按捺住喜悦给他喂药,“好点没有?” “好很多了,谢谢。”楚胥羽勉强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喝了药,楚胥羽让人传来姚震,问了当前军情。琉璃站在帐外等候,足足一个多时辰,姚震才走了出来,“林兄弟,听说你跟元帅、段盟主是朋友?” 琉璃点头。 “当前战况很不妙,元帅又受了伤,如果知道段盟主已死的事,恐怕会接受不了,还望林兄弟别在他面前提起。” “我知道,只要他不问,我绝对不会提的,不不不……就是他问了,我也不会提的。” 姚震不放心地叮嘱道:“他若问起,你就说她失踪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228 夜半歌声 回到营帐,楚胥羽痛苦的咳嗽着,琉璃忙向前扶住他,“小心点。悫鹉琻浪” “不碍事。”楚胥羽吃力地躺好,眉头紧蹙。三万死士军没了,为何后卿不趁机攻城? 楚胥羽满脑子想得全是战况,琉璃也帮忙不上忙,只能干坐着,一时间沉默不语。 “琉璃?”半天之后,楚胥羽突然冒了句。 “啊?”琉璃吓了一跳。 “在我晕迷之时,好像有人一直在唱歌。”楚胥羽揉着抽搐的头,一幕幕奇怪的画片在脑海一直闪着。随着天籁般的歌声,一道纤影在眼前飘动,只是看不清楚她的脸。死亡的感受,太过真实,他甚至都已经看到勾魂使者,带着他往阴曹地府走去,如果不是突然响起的歌声,数次将他拉了回来,只怕已经死了。 琉璃愕然,半晌才道:“是我唱的。” 楚胥羽莞尔,“你唱的歌,真是好听。” “不不不……”琉璃受宠若惊,忙罢手道:“我就是瞎唱的。” “歌声美妙,余音绕梁三日,我耳边至今仍回响着。” 琉璃红了脸,低头道:“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再唱给你听。” “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楚胥羽闭眼休息。 派到河对面的探子传来消息,鹰辽这段时间之所以按兵不动,是齐律宇失了踪影。楚胥羽不解,以后卿的能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按兵不动。现在的横河,但凡稍懂用兵之人,绝不会错过这个良机。后卿只要给河底的僵尸下令,甚至都无须用到自己的一兵一卒,便能攻克横河,到底是为什么? 齐律宇的失踪,无疑是给了楚胥羽机会。在床上养了几天,楚胥羽不顾重伤下床,在琉璃的照顾下,跟姚震一起巡视各大兵营。士兵见楚胥羽带伤上阵,重新布局战况,在他的指挥下连着小胜了两场,杀敌两千。一时间,军心大振,重燃了胜利的希望。 下了城楼,楚胥羽想独自走走,便让琉璃先回了营帐。走了两条街,乏力的楚胥羽找了个地方休息。 “谷道长,上任刘盟主死了,如今段盟主也殉国了,如今武林群龙无首,我们是不是该选出新的武林盟主?”街那头,几位武林中人走了过来。 “选盟主之事,我跟少林方丈也商量了,等这场仗打完再说。” “谷道长跟方丈可真是大度,能忍下这口气,可是我们忍不了。刘盟主跟段盟主为国捐躯,死了却连个葬礼都没有。姚将军他们也太不会办事了,当初还是段盟主率着我们来抗敌的,现在却……真是太可恶了,我们要找他们要个说法。” “咳,现在是杀敌的关键时候,别太计较太多了。”谷虚子隐讳地提醒道。 一行人渐行远去,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楚胥羽。 走走歇歇,花了半个时辰才回到营帐,楚胥羽累得满头大汗。琉璃将他扶回床上,将煎好的药递了过去。 楚胥羽喘着气,问道:“琉璃,段盟主是谁?” 琉璃手一抖,药汁差点没打翻在地。 “就是……就是上次武林大会选出来的新任盟主。”琉璃支支吾吾的,神色尴尬。 楚胥羽回想着,半晌才道:“刘盟主我有印象,但是段盟主还真想不起来。今天我才知道他们都殉国了,一代英雄顶天立地,确实可敬。一会你帮我找一下姚将军,我想给他们办个葬礼。” “……哦……好的。”琉璃将药递了过去。楚胥羽,竟然忘了段郁宁? 带着满腹疑问,琉璃找了姚震,姚震忙将诊治的大夫找来。 “元帅身受重伤,可能失忆了。”事出突然,大夫也不敢确定,“可能是脑袋摔伤了,一时间想不起来。” “楚大哥头部并没有受伤,再说……”琉璃稍作犹豫,“他忘记谁,也不会忘记段盟主的。” 大夫眉头不展,心底没谱,“也有可能是内伤,外面看不出来。或许是之前受了刺激,想不起来也正常,这在医籍中也有过类似的记载。” “伤了脑袋失忆的,我听过。”姚震神情严肃道:“可是七皇子除了段盟主,其他都记得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大夫犹豫良久,“我们暂时也诊不出来,不过将军请放心,我跟其他几名大夫会对七皇子诊断,查出病情再对症下药。” 姚震头痛,颇为无奈道:“你们要尽快查出病因,否则我怕会对他的身体有害。另外段盟主的事先别跟七皇子提,能藏尽量藏着。” 大夫离开之后,姚震重重叹了口气,“或许,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忘了也好,否则他如何能承受段郁宁已死有事实。 琉璃五味杂陈,一时间也说不上话来。 养了十多天的伤,在琉璃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楚胥羽复原了许多,巡视军情并没有大碍。探子回报,消失了半个月的后卿回来了,更有个不利的事,鹰辽欲向琉璃国再买三十门最新铸造的红衣大炮,炮弹射程比之前的起码远一半。 如果三十台红衣大炮运到横河,横河的三道铁门,立即会被鹰辽军轰成碎片。 楚胥羽跟姚震等人商量,决不能让鹰辽军将三十门红衣大炮买到手,否则鹫国迟早会被炸平。投石机笨重不利推行,上次能轰砸掉鹰辽的九门大炮,实属运气。一旦新的红衣大炮来了,投石机根本不顶用。 除了不能让鹰辽军买到红衣大炮,还得设法买几台来。刚到横河时,楚胥羽曾派使者去琉璃国,想买几门大炮,谁知被琉璃国一口回绝了。 “或许我们可以找天山派的邱掌门帮忙。”徐文昌想到个法子,“我听说他的妻子是琉璃王的堂妹,如果由他们出面当说客,不让琉璃王卖炮给鹰辽。” 姚震头痛,“没用,我之前已经找过邱掌门了,邱夫人倒也愿意帮忙,给琉璃王写了封信,谁知他装傻没理。” 楚胥羽道:“不如我再找找邱掌门,实在不行我亲自去一趟琉璃国,当其中的利害关系跟他挑明了谁,以示我朝的诚意。” 229你到底是谁? 欢欢自琉璃国赶了回来,三十门红衣大炮的事自然也知道了。悫鹉琻浪小白顿时心生一计,转身便找了邱林氏,说了半箩筐的好话。 楚胥羽找到天山派时,邱鹤庭说了番客气话,临走送他出门时隐讳的提了句,“七皇子,并非这个忙老夫不帮,而是贱内人单力薄,在琉璃王面前说不上话。不过,你可以去找一个人,她一定会帮你的,而且保证能成事。” “不知邱鹤庭所指的是谁?”楚胥羽略带惊讶。 邱鹤庭点到为止,“琉璃。” 楚胥羽自然猜到些端倪,拱手道:“多谢了。” 送走楚胥羽,邱鹤庭回到营帐,颇为感叹道:“但愿琉璃能帮上忙,不过琉璃国跟鹫国有过恩怨,琉璃王未必肯答应。” “小白那鬼丫头,心思精明着呢。”邱林氏甚是郁闷,“我那堂哥没别的不好,就是心高气傲了些,加之我们祖爷爷那辈,被鹫国当时的国君抢了心爱之人,这恩怨才一直积到后辈。如果琉璃真对七皇子对了心思,硬起性子对我堂哥对着干,估计我堂哥吃不消,会让步的。”当年她不顾堂哥的反对,离家出走嫁给天山派的邱鹤庭,如今都过去二十几年了,堂哥还没消气呢。 邱鹤庭担忧道:“现在是关键时候,就算琉璃王吃公主那一套,时间也来不及啊。” 邱林氏笑着剜了丈夫一眼,“昨天小白拐着弯说了这么多话,你愣是没听明白啊。她已经提前为公主撒好网,就等着鱼儿上钩呢。” “你还真当七皇子是饵啊?”邱鹤庭直摇头,“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啊,除了算计还是算计,说话有失文雅。琉璃对七皇子有意,可七皇子未必对她动情啊,况且他年纪也不小了,指不定家里早已妻妾成群,到时不委屈琉璃了?” “你可是一界武夫,文雅的话我会说,但是你听得懂嘛。整天就想着动刀动枪的,琉璃年纪也不小了,难得碰到心仪之人,你倒是上点心啊。我堂哥跟侄儿为了她的婚事,急都快都睡不着觉了。” “琉璃这不刚及笄嘛,貌似天仙不说,琴棋书画相相精通,天下男人哪个不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听说前两年鹰辽皇还特意送上聘礼想给齐律宇纳为太子妃,这不是琉璃拒绝了嘛。” “就是因为她拒绝了,所以我堂哥他才急啊。这几年,琉璃国境内多少家境及身份优秀的男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她看中哪个了?堂哥想强行赐婚,她就玩绝食以死相逼,现在哪个敢不顺着她。上次小白跟我提了七皇子的事,我就借机去打探了,七皇子还没成亲呢。鹫国的江山,将来极有可能由他来继承,他若是对琉璃有意,倒也般配。” “七皇子就算没成亲,也该有定亲了吧?”邱鹤庭见妻子越说越高兴,不由泼了盆冷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也别高兴太早了。” “你……”邱林氏气不过,踹了他一脚,“你整天跟我唱反调,说点好听的行不行。八字是还没撇,这不是正要撇嘛。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我堂哥也是如此,琉璃既然喜欢七皇子,她心里也该有个底吧。再说,如果她真能嫁过来,以琉璃国的财富及兵力,怎么着将来也得封个皇后,到时哪个女人敢欺负她?” “你们女人的事,我也插不上手,还不如上阵杀敌呢。”她的性子如烈酒,事事都得依着她,否则会有麻烦。 “什么叫女人的事,这事若是办好了,你们这场仗估计……”邱林低得瑟的笑,“你们男人动刀子,我们女人是动脑子的。跟我们斗,你们男人还嫩了点。” “……”邱鹤庭满脸黑线。跟女人斗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斗嘴。 楚胥羽回到营帐,琉璃已经将饭菜端了进来,桌上黑乎乎的药散发着热腾腾的气。 “回来了。”见到楚胥羽,琉璃将手藏在背后,有些拘谨道:“饭菜我已经端过来了,趁热吃了吧。” 琉璃白皙如玉的脸,有两道炭灰的痕迹。楚胥羽在桌边坐下,眼光却落在她没有藏严实的手上,“饭菜跟药都是你做的?” 想着蹩脚的手艺,琉璃脸都红了,“没……我就……我煎了药,还是伙夫大哥给帮忙才弄好的。” 楚胥羽接她的手拉了过来,果然见她手指头上缠着几道纱布,“以后这种活,你别再做了,交给伙夫他们就行了。” “我在军营呆着也没事做,给你熬药也能打发点时间。”琉璃讪讪的笑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不会熬药?” “林姑娘想多了,你的恩情我谨记于心,只是依你的身份,实在没必要为我做这些粗活。”楚胥羽拉了张椅子过来,“如果你不介意,陪我一块吃吧。” 琉璃受宠若惊,红着脸点头了。 两人坐在一块吃饭,楚胥羽举筷给她夹了块肉,“对了,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哪里人氏呢?” 琉璃一怔,半晌才抬头望着他,“那你呢?” “我?”楚胥羽愕然。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到底是谁?”忍了许多,琉璃仍是没有憋住,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 之前一直重伤在身,连意识都是不清醒的,而伤情稍微好一点,楚胥羽又一头扎进军情中,一天下来累得连跟琉璃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他跟她是在武林大会认识的,当时他以点苍派弟子身份参赛的,并没有带人皮/面具。而再次重逢时,他是以鹫国元帅七皇子的身份,戴着人皮/面具。身份前后不一,他虽认得她,她不该认得他才对,可是偏偏她却认得。事后他发现,人皮/面具有破损,只是她没挑明,他便一直没说。 “我是楚胥羽,鹫国的七皇子。”楚胥羽没打算瞒她。 “那你为什么……”琉璃不解道:“一直在戴着面具示人?”军中的人,不知道他戴着面具吗? 230你是不是喜欢公主? 事关不能说的秘密,楚胥羽没能全盘托出,只得道:“这当中说来话长,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悫鹉琻浪总之我可以保证,我的身份绝对不假,你不用怀疑。” 楚胥羽的话,让琉璃多日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其实……我的身份跟你差不多。”琉璃低头,不太自然道:“我是琉璃国的公主,林琉璃。楚大哥,我不是存心要骗你的,只是出门在外怕遇到危险,才女扮男装的。” 她的身份,楚胥羽多少也猜到了。并非邱鹤庭点拨才明白过来,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似乎有人跟他提过,林琉璃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说的,他也记不清楚了。 “琉璃,现在横河很不安全,不如我送你回琉璃国吧?”琉璃国的公主留在鹫国的军营中,确实不方便,加之现在两军交战,随时都有危险;再者由他送琉璃回去,找机会说服琉璃王将三十大炮转卖给鹫国,如果能出兵相解围,或许能解横河之危。 护送公主回去,琉璃王应该不会给他吃闭门羹吧? “我……我现在不能回去。”琉璃急了,低头紧握住筷子,“我若是回事,会没命的。”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楚胥羽愕然。 “我父皇逼我嫁给齐律宇。”自幼不善撒谎,琉璃很是紧张,冲着楚胥羽道:“听说齐律宇是僵尸,会吸人血的。我若是嫁给他,岂不死定了。楚大哥,现在父皇到处派人找我,你就留收留我吧。等我父皇打消了主意,我再回去也不迟。” 楚胥羽何许人也,自然看出她的谎话,“既然你不愿意回去,我也不强求。不过你逃出来,你父皇总归是担心的,不如给他写封信报平安。” 到了横河,琉璃看到血流成流场景,担忧的彻夜睡不着。奴奴回到横河之后,自然将琉璃国卖炮的事告诉她了。琉璃急心如焚的正愁没能力帮楚胥羽,可他的话却让她眼睛一亮,“对啊,我得给父皇写封信,说我现在在鹫国,让他别再担心我。”父皇知道她在鹫国,应该不会再卖炮给鹰辽了吧,否则岂不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给炸死了。 “你不愿意回去,不如我送你去京城,那里更安全一点。”于情于理,他都该护她安全。 “我不去。”琉璃一口拒绝了,“你身为七身子都不害,我怕什么啊。而且我留在这里,或许能帮上你的忙也不说定。”说白了,她就是不肯走,死也不走。小白说了,就是死也赖在这里!再说,她担心他会有性命之危,她有六个暗卫,应该可以保护他吧。 楚胥羽问道:“你为何不肯走呢?” “我……”琉璃脸色绯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因为我家主人想助你一臂之力。”小白从帐外走了进来,冲着楚胥羽阴阳怪气道:“楚大元帅,我家公人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哪怕就算你上次救她一命,算是扯平了。不过她照顾你这么久,这人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还的,更何况我家主人还天天给你唱歌、熬药、送饭吧。现在你想赶她走,我们还就不走了呢!” “小白,你别乱说话。”琉璃拉了她一把。 楚胥羽淡笑着解释道:“小白姑娘别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这里不安全,让公主受惊了。” 琉璃深吸一口气,“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公主说得对,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横河,指不定马上被僵尸咬了。” “对对对。”琉璃怕楚胥羽不同意,忙点头。 “公主,欢欢到河对岸打探消息回来了,听说齐律宇受了重伤只剩半口气了,现在他们军营群龙无首,根本不可能再攻打横河,只有等到三十门红衣大炮,他们才会攻城。”小白信口雌黄的话,进来之前便编好了,如今说出来是一套套的,“公主,为了你跟楚元帅的安全,得马上给皇上写封信,千万不让卖炮给齐律宇。实在要买,就买给楚元帅得了,轰死齐律宇你就不用嫁给他了。” 琉璃眼睛一亮,“对哦,我马上给父皇写信,说什么也不能卖炮给齐律宇。” 这话,自然是说给楚胥羽听的。别愣着啊,快上赶子救人啊!小白甚是美滋滋的,她就不信他会赶公主走,除非是傻子! 楚胥羽自然懂,这主仆俩是在演戏给自己看。不过也好,正愁不知该如何跟她开口,她自己倒先开口了。这份情义,日后有机会定要报答她。 琉璃激动的放下碗筷,回自己营帐写信要紧。 琉璃一走,小白当即收起笑容,对楚胥羽道:“七皇子,公主如此帮你,你打算如何报答她?” 楚胥羽笑道:“公主对我恩重如山,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你是不是喜欢公主?”小白开门见山道。 楚胥羽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喜欢?”小白心里不舒坦了。 楚胥羽尴尬道:“小白姑娘误会了,琉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只是现在国难当前,我无瑕儿女之情。” 小白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么说,你也是喜欢公主的?” “不瞒小白姑娘,我并没有多想。” “如果鹰辽退兵,解了鹫国之危呢?” 对着小白露骨的逼问,楚胥羽站了起来,“姚将军有紧急军情跟我商量,你若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一趟。” 出了军营,楚胥羽找了块清静之地坐下,脑海却禁不自禁浮出琉璃的音容笑貌。优美的天籁之音轻轻在耳畔回响,楚胥羽的心怦然跳动两下。 他确实没有想过儿女之情,不过琉璃的音容之姿,世间没有哪个男人会不爱吧? 楚胥羽笑,不再多想。 夜深,士兵不断来回巡视,楚胥羽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回营。褪去盔甲跟外衣,渗着血水的内衣露了出来,楚胥羽痛得紧咬牙关,取过药瓶欲自己上药,谁知瓶子没拿稳掉在地上,滚进床底…… 231 这曲子是公主谱的 楚胥羽弯腰去捡,手摸了半晌,药瓶没捡着倒摸出一根锋利的东西。悫鹉琻浪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支通体碧绿的簪子。 军中没女眷,哪怕后来武林各派前来支援,其中不乏有几名女子,却从进过他的内帐。楚胥羽蹙眉,低头打量着簪子,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啊……”心口突兀一抽,如刀扎般剧痛,楚胥羽倒在床上,窒息涌来。 半晌之后,楚胥羽终于得以呼吸,他伸手擦着额头的冷汗。 琉璃在帐外求见,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心口剧痛消失,楚胥羽穿好外衣走出内帐。 见他脸色苍白,琉璃担忧道:“楚大哥,你怎么了?” “没大碍,伤口刚开裂了,一会让大夫上药就行了。”楚胥羽将手中的簪子递了过去,“琉璃,是不是你的?” 琉璃摇头,“不是我的。”她一直女扮男装,身上并没戴女子的发饰。不过眼前的簪子,虽款式普通,却是很漂亮,让人过目难忘。 楚胥羽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我房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琉璃手一紧,低头摆放着饭菜。那支簪子,是段郁宁留下的吧? 她想说,却不敢说。万一楚胥羽想起了段郁宁,该如何是好? “处理伤口要紧,我去请大夫。”琉璃转身,匆匆去请人。 楚胥羽低头打量了眼簪子,收进衣袖放了起来。 上完药,确定他的伤没有大碍,琉璃这才放心下来,“楚大哥,我已经给我爹写信了,由暗卫送出去,估计几天就送到。” “琉璃,谢谢你。”她所做的一切,让楚胥羽颇为感动。 “你之前说过,唇亡齿寒,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更何况我也未必能帮上忙。” “你有这份心,我已经感激不敬了。不过这里终归是不安全之地,如果有危险你得答应我,要离开之里。”她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她再受伤。 琉璃点头,“好。” “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一下。”楚胥羽问道:“之前我晕迷时你一直唱的那首歌,不知出自何方?”似乎,他很久之前就听过这首曲子。 “是我……” 琉璃刚要说是自己捡到的,谁知小白径自走了过来,“是公主自己谱的。” “……”琉璃不敢置信地望着小白。 楚胥羽隐隐有些失落,“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之前在哪里听过呢,看来是错觉了。” 琉璃的脸,一片青红皂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来,“楚大哥,这首曲子其实是……” “其实是公主专门为你谱的,上次你在洛坍解了公主的蛇毒,公主便对你念念不忘,花了几天几夜呕心沥血才谱出来的。” 小白说得过于露骨,楚胥羽有些不自在,“公主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大夫说我脑海里面有些於血,可能有些事一时间记不清了,所以才会记不起你的曲子。” “我就是随意谱的,别听小白瞎说。”琉璃尴尬的别开脸。 “我们公主才艺双绝,在琉璃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白美滋滋掏出一封信,在琉璃面前晃动两下,“公主,有好消息传来哦。” 琉璃将信接了过来,拆开一看,却笑不起来,“宇文将军说要来横河,想干什么呢?”兵荒马乱的,该不会想将她带回来吧? “宇文将军来,自然是想跟鹫国协谈军事,先驱使者已将公文帖发到横河军务处了,估计一会就能到楚元帅手中。” 楚胥羽猜了个七七八八,却不敢肯定,“不知宇文将军出使横河,是为何故?” 琉璃心生不妙,“说是有军事相商,可我总觉得是来抓我呢?” 小白古灵精怪地问道:“公主想不想回去啊?” 琉璃悄然望了眼楚胥羽,不说话。 小白瞅着楚胥羽一眼,呵呵道:“如果宇文将军是来请公主回去的,那更简单不过了。只要楚元帅挟持公主,到时别说三十门大炮,就是要六十门,皇上都会拱手奉上。” “是啊。”琉璃眼睛一亮,“楚大哥,实在不行就你绑架我吧。” “……”楚胥羽有些崩溃,笑道:“如果必要,我会考虑的。” 琉璃国边关大将军宇文突袭出使鹫国,属军中机密,楚胥羽没让人宣扬出去,跟姚震、徐文昌、唐维等数位将军在横河县衙接待了宇文熙。 琉璃跟楚胥羽商量一番,跟小白打扮成待卫模样,跟其两名士兵守护在殿外。宇文熙来得急,为不引人注意着的是便装,四十开外留着络腮思子,带着十名护士轻装上阵来了横河。 楚胥羽、姚震等人在县衙门口等待,亲自迎接宇文熙。远远地,看到楚胥羽带着宇文熙一行人走了进来,琉璃眼尖的看到队伍中有个人相当眼熟悉,当即低头看着地板,尽量往一旁的士兵身后缩。 “宇文将军,请。”走到殿门前,一袭盔甲的姚震将体格壮硕的宇文熙往里请。 楚胥羽悄然打量了眼琉璃,用眼神示意她别紧张。区区十来个人,只要她不愿意回去,哪怕强行也请不动。 琉璃国的士兵守在殿外候命,琉璃用余光悄然扫了眼在门另一端守卫的小白,却见她正在跟琉璃队伍中那名长相熟悉的男子眉来眼去的。 “……”琉璃捂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趁着他们不注意,琉璃缩起身体,悄然往旁边想溜。四周人没有注意到她,琉璃屏住呼吸费了好大的劲挪到拐脚处,正要溜之大吉,谁知却撞在一堵坚硬的墙。 琉璃捂住嘴,转身看清是何许人也时,嘴角扬起僵硬的笑容,半晌才道:“呵呵……呵呵,你怎么来了?” 男子身体高大,五官长相俊美,见到琉璃阿谀奉承的笑容时,大手一伸拎小鸡般将她拎了起来,身体一闪消失在院落中。 一把将她扔在亭子里,男人冷着脸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 琉璃揉着被摔痛的屁股,赔笑走了过来,讨好道:“太子哥哥,别生我的气了,我这不是已经被你逮着了嘛。” 232 赔钱货 男子冷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啊,这半年之内你偷溜了几次?” 琉璃伸出两根指头,“嘿嘿,就两次。” 来者二十五六,正是琉璃国的太子,林旭升,跟琉璃是一母所出的的亲兄妹。收到小白的信,当即马不停蹄赶了过来。鹫国正在打仗,他如果不将她领回来,估计将来只能领尸体了。 林旭升一把扫开她的手,“亏你有脸说两次,半年来你在皇宫呆的日子连半个月都不到。为了你,我已经被父皇骂了不下十次。如果再找不到你,我也不用回去了。” “父皇才舍不得骂你呢。” “父皇舍不得的是你。”林旭升一脸严肃,“收拾一下,马上乖乖跟我回去,否则别怪我绑你回去。” “不要!”琉璃立即离他两丈远,“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横河到底有什么,能让你魂牵梦拢的。”她是真的被宠坏了。 “反正我不回去,除非……”琉璃想了半天,开了出条件,“三十门大炮不能卖给鹰辽,要卖只能卖给楚……卖给姚将军。” 对于琉璃的异想天开,林旭升头痛不已,“说吧,那个人是谁?”小白只在信中提到琉璃找到了意中人,却没说是谁。女者不当政,她却因为一个男人,试图让父皇改变想法。别让他找到,否则非将那个臭男人碎尸万段不可! “你刚才见过的。”琉璃低头,声音一下子低了。 林旭升心里不舒坦,“哟,刚才还叽叽喳喳的,怎么一提到他就变了?是不是那个姓徐的,他的年纪长相还算马虚,就是军职太低了,配不上你。” “他是武状元,在行军打仗方面很是才华,刚过二十岁便当了将军,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旭升不屑一顾道:“二十岁才当将军,你太子哥哥我十三岁已经带兵打仗了,十五岁当了将军,我可没看出他本事在哪。如果他有本事,横河会乱成一团糟?” 琉璃打击道:“你的将军是父皇封的,他的军衔是凭战功得来的。” “……”林旭升郁闷道:“你是我妹妹吗?胳膊肘净往外拐!” “谁让你乱猜的。”琉璃别开脸,“他不是我喜欢的人。” “那你喜欢谁?”见她吞吞吐吐不说,林旭升自个琢磨起来,“姚震人是老点了,但战功赫赫确实是鹫国多得的人才,跟你勉强还般配。不过听说他已经娶妻,你若嫁过去只能做妾,不行不行。” “哥哥,你想哪里去了。”琉璃满脸黑线。姚震温柔不足,粗犷有余,虎背熊腰怪吓人的。 “莫非……”林旭升眼珠子突然点睁大了,“是唐将军?不行不行,他老得都可以当你爷爷了……”光是想想,都吓出一身冷汗。 “不是他!”她长得那么难看?都要嫁个爷爷才算般配。 “还好,不是他,否则父皇非活活气死不可。”林旭升不由松了口气。 琉璃沉默,难以启齿的她半晌才道:“是楚元帅,七皇子。” “……”林旭升有些缓不过神来,眨巴着眼良久才道:“长得确实……长得很普通啊,苍白着脸跟……跟个病夫似的。” “他重伤未愈,失血过多肯定脸色苍白了。”听着他的诋毁,琉璃郁闷道:“他长得比你好看不知多少倍!” “你眼睛瞎了吧!”林旭升睁大眼珠子,“我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天下第一美男子是齐律宇。”琉璃有些不太认同,“可是我觉得,七皇子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齐律宇长得比女人还要妖孽,比女人还媚气,看着都觉得恶心,真不知天下人为何会觉得他俊美。 “……”林旭升气结,嘴角抽搐道:“你眼睛有毛病吧。楚胥羽长得再普通不过了,大街上一拉一大把。你说齐律宇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认裁了。天下第一排不上,琉璃境内排第一你没非议吧?” “楚胥羽他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戴着人皮/面具,齐律宇得靠边站。 不过,楚胥羽的事,她不能说!琉璃国百姓以美为尊,林旭升更是臭美,对自己容颜相当满意,非常注重穿着打扮。见琉璃非得说长得路人甲般的楚胥羽比自己俊逸,当即便激动起来。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白养了她十几年,别忘了是谁给她把屎把尿,亲手将她带大的。是她的亲哥哥啊! 后知后觉的琉璃肠子都悔青了,她忘了自己是有事相求的。 “哥哥,你别怪我嘛。”琉璃当即笑着脸抱住他,“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哥就是天底下最帅的人了。” “哼!”已经来不及了。 “我出来这么久,最想的就是你了。”琉璃跟个八爪鱼似的,紧抱住林旭升不放。 林旭升推开她,佯装生气道:“有事林旭升,没事楚胥羽?” “小气鬼。”撕娇不管用,琉璃撇嘴道:“你来横河干什么?” “干什么?”不提还好,一提林旭升便气不打一处来,“逮你回去!要是再没有你的下落,父皇要剁了我,母后要哭瞎眼。” 琉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不回去,除非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哟哟哟,她还真是翅膀了,竟然会跟提他条件了。 “三十门大炮不能卖给鹰辽,要送给鹫国……” “咳……咳……”林旭升差点没给呛死,“送给楚胥羽?” 琉璃点头,“对!”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林旭升气得鲜血直往脑门涌,“三十门大炮知道要用多少银子吗?” “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琉璃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金矿银矿铁矿,说得夸张一点,连皇宫禁卫军的盔甲都是用金子打造的。 “没有人会嫌钱多。”林旭升戳着自己的脑门,“除非这里撞坏了。” “那你跟父皇守着钱过吧,我一辈子都不嫁了。”见他一门心思裁在钱眼上,琉璃也生气了。 233 落井下石 “……”林旭升气得半死,“天下男人这么多,你非得嫁给他?”赔钱货啊,赔钱货!败家女! “天下男人是很多,可是我喜欢的只有一个。” “非他不嫁?”林旭升气得浑身发抖。 “非他不嫁!”或许,这辈子她再也不会为别的男人动心了。 林旭升不停在亭子来回走动,良久后一屁股坐下,“他是不是非你不娶?” 琉璃苦涩道:“我……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有那么点喜欢我?” “你……”林旭升喷血,只差没背气过去,“你都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你,这就倒贴三十门大炮了。他若是喜欢你,你岂不是要将琉璃国的江山双手奉上。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啊,你好歹也要给哥留点!” “我喜欢他,跟他没有关系。”琉璃握住林旭升的手,眼眶发红道:“哥,我比另外一个女人,晚一步遇到他。我爱他,所以只能认了。我求求你帮帮他,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琉璃国的社稷江山。你若现在眼睁睁看着鹰辽夺了鹫国的江山,下一个便轮到我们琉璃国。” “这个道理,不用你说,我跟父皇自然都是懂的。”要不然,父皇也不要特意让兵匠在卖给鹰辽的九门红衣大炮时动手脚,否则鹫国的投石机岂能将大炮砸个稀巴烂。真以为琉璃国的大炮是豆腐渣造的,鹫国只是白捡了个大便宜而已。而这次的三十门大炮,也是暗中动过手脚的,咳!!此事天知地知,绝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那你跟父皇的意思,是肯帮鹫国了?” 林旭升耸肩,“我可没这么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琉璃心急如焚道。 林旭升狮子大开口,“如果鹫国国君肯割让我们十座池城,父皇会出兵相助。” “……”琉璃豁一下站了起来,“你跟父皇落井下石?太过分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旭升莞尔,“你现在一心向着楚胥羽,自然这么说了。” 琉璃气得直跺脚,“鹫国已被鹰辽夺去十座池城,你若再吞十座,鹫国一半的江山就没了。日后你们再随意找几个理由,一次次打下来,鹫国迟早会被琉璃跟鹰辽吞食掉。” 林旭升摊手,“这个世界,向来都是弱肉强食。” 琉璃怒道,“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为了个男人,你打算跟我父皇翻脸?”女大不中留,真是麻烦。 琉璃生气地转身离开,林旭升倒也没追,坐在亭子里若有所思,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修长的指甲,轻轻打了个响。一个黑影现身亭子,“主人。” “两天的时间,我要知道七皇子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情况,包括他的祖上三代,大小事都不能漏掉一件。”有钱能使鬼推磨,琉璃国除了钱多,暗卫亦是出类拔萃的,情报机构更是他国望尘莫及的。只要他想知道的,挖地三尺都能查出来。 黑影领命而去。 琉璃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军营,坐立不安的等着楚胥羽,只是等到傍晚他都没有回来。 宇文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圆滑的他对于出兵相助之事一直在打太极。一天陪吃陪喝下来,丝毫进展都没有,姚震等人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老狐狸。”徐文昌甚是郁闷,宴席间借着醉酒透风叫楚胥羽叫了出来,“元帅,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胥羽眉头紧蹙,“宇文熙持观望之意,此次前来只是想探我军跟鹰辽的虚实,想二者取其一。形势急迫,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琉璃王能否出兵相助,宇文熙很是关键。”徐文昌绞尽脑汁,“宇文熙想要什么?女人,金钱?” “宇文熙刚正不阿,不以权谋私,这才是他深得琉璃王信任的原因,况且之前因为战功显赫,琉璃王赏了他一座矿,他不缺钱,更不缺女人。行贿肯定走不通,得另想他法。” “那他想要什么?”徐文昌不解道:“或者是,琉璃王想要什么?” “琉璃国富民昌,已经多年没有战场,他们或许已经忘了要居安思危,只想趁火打劫,借这次战场谋一己之利。既然如此,我们便让他们见识见识,这场战争并不只是鹫国与鹰辽打,琉璃国亦是深陷其中。”楚胥羽心生一计,对徐文冒道:“现在天已经黑了,你命河堤待命的投石军朝河底投石,逼河底的僵尸上岸。” 徐文昌一听,顿时明白楚胥羽的用意,领命而去。 楚胥羽回到宴席不到半个时辰,前线士兵传来十万火急之事,僵尸攻城了! “宇文将军,鹰辽的僵尸攻城了,我等要到城楼去迎战,恕不能奉陪。”楚胥羽站了起来,拱手道:“待打退敌人,我再陪你喝酒。” 姚震等人神色焦急,匆匆站了起来欲迎敌。 “僵尸?”宇文熙跟着站了起来,好奇道:“这个世界,真的有僵尸?” “有,而且很多。它们是种恐怖的吸血怪物,如果人被它们咬了,也会变成怪物。”楚胥羽自信满满道:“如果没有河底的数万只僵尸,我朝绝对能稳胜鹰辽的十万敌军。” 宇文熙道:“我还没有见过僵尸,不知能否随楚元帅一开眼界?” 楚胥羽侧脸对唐维道:“唐将军,宇文将军是我们的贵客,一会上了城楼你要保护他的安全,千万不能被僵尸伤到。” “末将尊命。”唐维心神领会。 宇文熙向来心高气傲,心里顿时不舒坦。他一生经历的战事上百场战事,取敌首级杀敌无数,几曾何时需要他人保护。楚胥羽的口气倒不小,是鹫国没本事杀敌,才吹嘘僵尸的恐怖之处吧? 一生征战,他自问没怕过谁,又岂会将僵尸放在眼中! 他们一唱一和,无非是想探他的底而已。 快马加鞭,楚胥羽一行人往城楼赶去。宇文熙及他的随身护卫跟着楚胥羽等人冲上城楼,当即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234 借花献佛 蜿蜒无际的河堤,四处皆是成群结队的腐烂尸体源源不断从河里爬了出来,拖着僵硬的肢体不断朝河堤走来。城楼门外的士兵站在战壕之内,一排排密集的箭射了出来,僵尸犹如刺猬般,嘴里不断发出毛骨悚然的吼啸声,一步步向前…… 脚下的地板在吼啸中动摇,宇文熙被眼前的僵尸震骇了,“徐将军,它们明明中箭了,为什么还不死?” 徐文昌解释道:“僵尸是不老不死的怪物,哪怕用刀砍也伤不了它们的性命。” “该如何退敌?”初次见到僵尸,宇文熙问道:“它们越靠越近,士兵们岂不危险?” “是啊,这些怪物很难消灭,我们很多同袍兄弟都是死在它们手上,后来他们变成了僵尸对付我们。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僵尸,都是鹫国的百姓被僵尸吸血之后变的。” 说话间,一只飞尸自河底飞跃起,直冲城门飞来。城楼上候命的天师道跃身而下,在密集的柴火堆中,跟飞尸打了起来。 几十位道士,斗一只飞尸,数量悬殊却是惊险万分。宇文熙看着一愣一愣,亲眼看着锋利的剑尖刺向僵尸的肢体,可飞尸却似生了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力大如山的它一臂甩出去,一道士被撞飞出去,当场吐血晕迷。 “怎么样才能杀死僵尸?”眼睁睁看着尸群越靠越近,宇文熙的心揪了起来。 “火箭准备。”徐文昌扬起,沉声命令道:“放箭!” 话音刚落,一排排火箭射了过来,与此同时投石机斗勺内装满的油高高抛了出来,喷洒向河堤。油遇火便着,“砰砰”几下,河堤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城门大开,士兵纷纷撤回城内,河堤陷入一片火海中。僵尸在烈火中嘶吼挣扎,纷纷往河底退,而来不及撤退的便烧死在烈火中。 凌晨至,跟僵尸斗了三四个时辰,天色微亮,一直浮在河面上暴躁的僵尸开始往水底沉,河岸总算安定下来。士兵换岗休息,天师道及武林人士亦回营休息。 唐维走到楚胥羽身边低声道:“元帅,此计甚妙,宇文熙的脸色都变了,一个晚上站在城门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该是被僵尸骇住了吧。” “估计他现在不敢再妄言了。若是由他来率兵对付僵尸,死亡会更多。”唐维再次打量了眼远处的宇文熙,“元帅,有件事我觉得很怪。” “什么事?”楚胥羽问道。 “宇文熙此次来带了十名护卫,身手个个都不差。今晚很危险,按理说他们该保护宇文熙才说,可是他们的动作跟神色,却是护在宇文熙身边的那个护卫,虽然动作不是很明显,但是明眼人可以看出来。” “我也注意到了。”楚胥羽点头道:“如果没有猜错,他的身份应该比宇文熙高。” 唐维若有所思,“你是说,那个护卫才是琉璃国真正的使者?宇文熙只是个幌子。” “此护卫身上散着一股不容人忽视的气质,甚至连宇文熙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我们要注意一下。” 235 你有事瞒我? 忙了一夜,楚胥羽回到营帐,讶然发现琉璃趴在案前睡着了。楚胥羽放轻脚步,站在她面前,半晌后将她拦腰抱起往内室走去。 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却实委屈她了。 给她盖上毯子,楚胥羽走出内帐,毫无睡意的他坐在案前怔然发呆,伸探进衣袖之内,下意识将碧绿的簪子掏了出来。 它到底是谁的? 头隐隐抽痛,一道模糊的影子闪过脑海。 “唔……”心口刺痛,楚胥羽痛苦地捂住胸膛,另一只手紧紧攒紧簪子。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下,剧痛让楚胥羽面容扭抽,身体痉挛抽搐,脑海中不断模糊的影子不断回旋打转,她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似乎一直在叫他,要跟他说什么话,可是他听不清楚。 心,揪痛的无法呼吸,眼泪顺着楚胥羽的眼眶划落…… 黑暗袭来,楚胥羽失去了意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接近天亮,楚胥羽的身体被掏空般疲倦至极。他喘着气,心中的悸痛挥之不去,莫名涌出来的悲伤,似乎在他的骨血之内。 簪子渗了一层汗,楚胥羽低头打量着它。大夫说他的伤口已没有大碍,再休息段时间便成痊愈,可是……从床底下捡到这支簪子起,他的身体便出现奇怪的变化,经大夫诊断却没有大碍。 手撑住额头,楚胥羽绞尽脑汁想着受伤之前的事,隐约觉得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人,或者事。这支簪子的主人是谁?大夫说他没有失忆,儿时之事他都是沥沥在目。可自从十岁起,不可思议的事却变了,远到十岁去了万福寺清修,近到被后卿打下山崖,总有一些事模糊了,断断续续的不是很清楚,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说忘了,似乎并没有忘。说记得,有些事却又很模糊,跟做梦般迷幻。 远处传来士兵操续的声音,楚胥羽起身走进内帐,琉璃仍在熟睡之中。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毛毯,重要盖在她身上。 静静的打量着她绝色容颜,楚胥羽却是平静如水,心没有任何波澜。这段时间,她不顾自己公主的尊贵的身份,一直贴身照顾她。她对他的情义,他一直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对于她,他该是有感觉的,只是当前战事紧张,他一直无暇顾及儿女之情。如果无法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岂不辜负了她? 心底的悸动犹在,楚胥羽却突然明白过来。此时此刻,他的心悲伤失落迷茫,不是因为她。 为什么会突然间变了? 楚胥羽低头望着了手中的簪子,是否在遇到琉璃之前,他已经爱上别的女人。她是谁? 走出营帐,楚胥羽巡视城楼战况,鹰辽军仍在不停造桥,而被油火烧过的河堤焦黑一片,触目皆是尸体残骸,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离开城楼,楚胥羽去了兵器坊,查看箭羽制造及兵器进程,回来时士兵晨训已结束,他去找了姚震并将哨兵支走。 姚震见他神色憔悴,眼眶发黑,不由担心道:“昨晚回去没休息?” “睡不着。”楚胥羽在他对面坐下,打了个哈欠。 姚震将早膳递给了他,“在想宇文熙出使的事?” “昨晚看到成群的僵尸,估计是吓倒了。行馆的官吏传来话,宇文熙那帮人的态度没有昨天嚣张,但是饮时及谈话都是关紧房间,不让任何人靠近,行事相当警惕而神秘。” 楚胥羽道:“琉璃国是内陆,江河海域稀少,丘陵居多,如果鹰辽真用僵尸对付琉璃国,地形对他们非常不利。” “那倒是。”姚震道:“宇文熙跟我们玩太极,估计一时半会还不会走,想趁机打探我们的虚实。” “宇文熙葫芦里卖什么药,在我们没弄清他们的目的之前,只能随机应变。”楚胥羽犹豫一番道:“我来找你,有别的事。” “什么事?”姚震挺意外的,他从苏醒过来便一头扎在军务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琉璃贵为公主,让她照顾我确实委屈,况且是云英未嫁,此事传出来不好听。宇文熙住在行馆,你安排她也搬到行馆去吧。” 姚震不解道:“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她说?” “我……”楚胥羽尴尬道:“不太方便跟她说。” “行,丑人让我来做吧。”姚震若有所思,问道:“琉璃对你怎么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之前你也没让她搬走,为何现在提出来呢?” “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现在身体也没大碍,总该要避闲。”楚胥羽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再者,如果宇文熙知道我将他们的公主将丫环使,别说出兵相助,没将我剁了已经是烧高香。” 姚震明白,楚胥羽不想跟琉璃过多接触。他忘了段郁宁,哪怕是现在心仪琉璃,心亦会下意识的抵触。 段郁宁生性固执偏激,并非是楚胥羽的贤内助,也不是母仪天下的人选。而琉璃不一样,她跟楚胥羽站在一起,郎材女貌天作之合,可谓是天作之合。 只是,怕只怕天意弄人。 “舅舅,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你可否如实回答我?” 某人一怔,该不会怕什么来什么吧?姚震打量了消瘦憔悴的楚胥羽,莫非他恢复记忆了? “什么事?”楚胥羽神情严肃,姚震暗自咽了咽口气。 楚胥羽目不转睛盯着姚震,“我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你指谁?”姚震犹如五雷轰顶。 “一个女人。”楚胥羽将姚震转眼即逝的慌乱看在眼里,“一个曾出入过我营帐的女人?”舅舅做事向来果断爽快,几曾何时会吞吞吐吐。 姜毕竟是老的辣,姚震反问道:“军营不准留女眷,你再清楚不过了,琉璃此次是因为救了你,才破例让她留下来的。” “舅舅,你有事瞒我。”楚胥羽直直盯着姚震。 他的目光,过于犀利,突然间便震住了老谋深算的姚震。 236 吃死人的醋? 姚震哈哈笑了两下,“除琉璃主仆外,军营真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女眷,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去问其他人。” “可是不可能……” 姚震忙打断道:“大夫说你的头受到撞伤,虽然伤不重,但极有可能会有病症出现。我觉得是你的伤还没好,才会思胡乱想的,等你病好了就没事了。” “……”楚胥羽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或许,真是他胡思乱来了。 琉璃跟小白被安置到行馆,见到林旭升灿烂的笑容时,心事沉沉的她却压根笑不出来。 “谁欺负我妹妹了?”林旭升给她个大大的拥抱,眼神却瞅向一旁的小白。谁!敢欺负他妹妹,简直没死过。 琉璃无精打采的望了他一眼,推开他径自坐到一旁,“除了你,谁还会欺负我?” 热脸贴了冷屁股,林旭升将小白拉到一旁,低声道:“她怎么了?” “中毒了。”小白悄然道:“非七皇子不可解。” 林旭升怒道:“他竟然敢朝我妹下毒,岂有此理。他下的是什么毒,我身上刚好带有可解百毒的回魂丹……” “相思之毒。”小白郁闷的望了林旭升一眼,“太子,你能解吗?” “……”林旭升满脸黑线。想破脑袋他都不明白,为何她会爱上楚胥羽。除去鹫国七皇子的身份,他屁都不是!不过,昨晚看他冷静沉着地指挥军队与僵尸作战,倒也算有些能耐。 林旭升挥手让小白退下,坐在琉璃身边笑道:“妹子,还在生哥的气呢?昨晚我是瞎说,吓唬你的。” “莫非你不打算要十座池城了?”琉璃别开脸,不悦道:“不知他们知道你的来意之后,会不会将你绑了呢。” “……”女人一旦狠毒起来,真是六亲不认!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见他不说话,琉璃问道。 林旭升道:“你不走的话,我也不走。” 琉璃气馁,放缓声音道:“给我句准话,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你先给我句准话,是不是非楚胥羽不可?”被腐烂丑陋的僵尸吓倒了,跟宇文将军聊了一夜没睡,还真有些撑不住。 提到楚胥羽,琉璃甚是难为情,良久才道:“……他有喜欢的人了。”他没了她的记忆,却依然无法爱上别人。 “谁?”林旭升晕死。 “她已经死了。” “……”林旭升笑道:“弄了半天,我妹是在吃一个死人的醋。幸好她死得早,否则我非弄死她不可,敢抢我妹妹抢男人,死十次八次都不过分。” “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琉璃愁眉不展,“是我不该对他心存念想才是。” 林旭升沉默,眼睛珠跟打算盘似的转动灵活,半天才道:“真非他不嫁?”真是的,跟死人较什么劲! “我不奢望嫁给他,只是他开心就足够了。”琉璃抱着双膝,将头埋了进来,声音带着哽咽,“哥,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帮帮他好不好?昨晚的僵尸你也看到了,如果琉璃国置身事外,将来有一天鹰辽也会用这种办法对付我们的。” 林旭升将她起了起来,“先回房休息吧,你让我考虑几天。” 三天之后,宇文熙宴请楚胥羽及姚震,说是饯别之宴。宴席上,宇文熙答应会出兵协助鹫国,却提出一个条件。 “宇文将军,贵国能出兵相助,我代表父皇万分感谢。不知你要什么条件才肯出兵?” “条件我暂时没有想到,不过七皇子请放心,我国皇帝开出来的条件,决不会陷你于不义。” “咳,宇文将军,恕我心胸狭隘地问一句,贵国的条件,该不会是割让池城或许进贡之类的事吧?”小心驶得万年船,此事楚胥羽的身份不便相问,姚震便开口相问。 “姚将军多虑了,绝对不会。如果你们怕我会出尔反尔,可以在协议上写明。”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姚震举起酒杯,“我自罚三杯,给宇文将军赔罪。” 宇文熙哈哈大笑,“这酒你是得喝。” 楚胥羽跟姚震眼神交换,终是答应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军情紧急,他替明景帝应承下来。如果能救黎明百姓,后果他愿意一力承担。 半晌之后,宇文熙的随从用牛皮卷写好协议。楚胥羽接过来一看,不禁愕然。琉璃国出兵边境相助,要答应琉璃王条件的,并非鹫国皇帝,而是他个人。换句话说,如果琉璃国想趁火打劫,鹫国皇帝可以拒绝,需要兑现承诺的是他楚胥羽。 不关涉朝廷,楚胥羽百思不得其解。鹰辽此举,欲意何为? 一顿宴席,千杯不醉的老狐狸拼命敬酒,而楚胥羽一时高兴亦多喝了几杯。宴席到深夜才散,姚震扶着楚胥羽往军营走去。 琉璃站在柱子后面,怔然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又在想他了?”林旭升如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琉璃旁边,“我可没拴着你的脚,想见他就去追啊。” “都要跟你回去了,还见什么呢?”琉璃苦笑道:“更何况,他未必想见我。” “为什么?”林旭升心里不舒坦,“琉璃,你变了许多。你爱他,那是看得起他,干嘛弄得自己如此卑微呢?以前的你,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琉璃转身,单薄的身体依靠在柱子上,“明明前几天都还好好的,他突然就不理我了。” 林旭升一把搂住她,将拿到手中的牛皮卷扬了扬,“你放心,哥哥会帮你的。总有一天,他会后悔冷落了你。” “这是什么?”琉璃问道。 林旭升笑,拉着她往屋里走,“一个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法宝。” 满身酒气的楚胥羽被姚震扶回营帐,口干舌燥的他解着盔甲,走进内帐往床榻倒去。衣袖之内的簪子滑落,“咣”一声掉在地上。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楚胥羽跌坐在床上,一道模糊的影子涌出脑海。意识,逐渐陷入晕迷…… 237是我失态了 一个女人,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两个人身体倒在床榻之下,紧紧相缠。她紧抱着他,彼此褪去对方的衣物,不断亲吻拥抱着对方。 “外面有人。”呻吟声响起,楚胥羽的理智不断崩溃。 “我才不管。”她趴在他身上,伸手扒着他的盔甲,埋首吻着他的唇,“我们好久都见了,想不想我?” 被她挑弄一翻,他哪里还忍得住,“想,都快起疯了。” 他抱着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伸手拔掉她头上的簪子。如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而下,碧绿的簪子自床上甩落…… “啊……”楚胥羽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苍白的脸满是汗水。 心怦怦直跳,楚胥羽浑身燥热无比,他低头望向地板,碧绿的簪子安静地躺在地上。 弯腰将簪子捡了起来,楚胥羽躺在床上,指尖轻轻抚摸着它。簪子,似乎仍带着她的温度,让人回味无穷。楚胥羽闭起眼睛,她的喘息在他耳畔想起,柔软如蛇的身体紧紧缠着他,热情如火…… 楚胥羽“咻”地睁开眼睛,擦去额头的执汗。早已过了及冠之年,在记忆中他从未爱上任何女子,却做了一场春梦。她的体温,呼吸,甚至是心跳之声,都是如此清晰真实。手伸到脖子边,如果没有记错,她还咬了他一口,连呼吸似乎都有她的气息。 她到底是谁? 头痛欲裂的楚胥羽望着营帐顶,怔然失神。 诡异之事,一发不可收拾。楚胥羽夜夜春梦缠身,可他无论如何努力,梦中的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怀疑姚震在撒谎,于是问了亲手提拔的徐文昌。姚震一早已经叮嘱过徐文昌,故而楚胥羽问他时,并没有套出任何话。 心头太多的疑惑,可现在却不容楚胥羽多想。如果她真的存在,他迟早会找出她存在过的证据。 宇文熙携琉璃回国,楚胥羽让人准备了辆舒服的马车,以免路途颠簸累了她。琉璃王疼爱琉璃公主,是出了名的,否则也不会给她取名琉璃。如果他真逼她嫁给齐律宇,相信凭着琉璃王的宠爱,琉璃自有办法应付。 出于感恩及东道主,琉璃离开之前,楚胥羽将她约了出来。其实并非不想见她,只是她对他的心意,他一清二楚。只是他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连曾经有过的心悸,在那支簪子出现之后,已经荡然无存。 分不知梦境,还是现在,但他敢肯定的是,他深爱过一个女人。 “我以为你,你再也不会见我了。”琉璃走在寂静的街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怎么会呢?”楚胥羽将精心准备的礼递了过去,“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琉璃将锦盒递了回去,“你之前也救过我。如果不是你救我在先,我哪有机会救你,所以你不必老谢我。”在他眼中,只当她是救命恩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白说,他濒死之际,是她用歌声救了他,他昏迷时都哼着她的曲子,这便是她跟他的缘分。她一心也是这么想的,她的梦中曾无数次出现他的身影,谁曾想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她。 有缘,无份! “行,我以后都不提了。”楚胥羽拉住她的手,将锦盒塞到她手上,“琉璃,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有股很熟悉的感觉。能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真的?”琉璃露出一丝笑容,满心期待待的望着他。之前的一切,是她多疑了吗? 楚胥羽笑,“如果你不嫌弃,我认你做妹妹。” 琉璃的心,狠狠被扎了下,瞬间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他当她是妹妹,他竟然当她是妹妹!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琉璃一把推开楚胥羽,失声道:“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他知道的,他明明知道她对他是怎么样的,为什么…… 楚胥羽一怔,尴尬道:“琉璃对不起,我是……辜负了你。” 琉璃蹲在地上,死死咬住唇,却忍不住簌簌而落的眼泪,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公主。”一直悄然尾随的小白奔了过来,将琉璃扶了起来,一拳打在楚胥羽的胸口。 琉璃拼命擦着眼泪,哽咽道:“对不起楚大哥,是我失态了。” “姓楚的,你有什么了不起!”小白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们公主能看得上你,那是你祖上八辈子积的德。你这种滥人,除了姓段的会看上你,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小白。”琉璃厉色喝道:“胡说什么你!” 小白傻眼了,“公主,我……” “谁让你这个奴才乱说话的。”她叮嘱过,无论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提段郁宁的。 小白懂脚拳功夫,生怒之下力道相当大。楚胥羽生生挨了他一拳,重伤未愈之下乱了气血,鲜血涌上喉咙。他紧咬着牙生生咽下,并没有听到小白的话,便错过了唯一能找到段郁宁的机会。 楚胥羽生生将鲜血咽了下来,强行撑着意识道:“琉璃,你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值得找到个更好的男人。” 琉璃转身,飞奔离去。 小白狠狠瞪了他一眼,追着琉璃而去。 楚胥羽两眼一黑,身体朝地上重重倒去。 十天以后,琉璃国往边境增兵十万,调红衣大炮门十门,对着鹰辽的疆土。腹背受敌,鹰辽元帅齐律宇紧急撤兵横河。 一场战役,鹫国失城邑十座,百姓死伤无数。有横河数万只僵尸断后,损伤惨重的鹫国士兵并没有追击。楚胥羽考虑再三,先休养生息整顿军纪,再夺回池城也不迟。 数万只僵尸为后卿所用,天师道悄然尾随而去,半个月后才折返。 舞万平神情严峻找楚胥羽,“七皇子,后卿麾下的数万只僵尸没了。” “没了?”楚胥羽不解道。 “后卿率兵离开横河之后,天师道一直跟在僵尸之后。跟了十多天,有天晚上尸群经过莽莽深山,后卿突然间出现,将所有僵尸的灵力吸光。得到数万只僵尸灵力,后卿变得更加难对付。连自己的子孙都杀,后卿还真是灭绝人性。” 238 为什么都换了? 听完舞万平的话,楚胥羽道:“此次是琉璃出兵威逼鹰辽,鹰辽才会退兵。不过后卿的性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要准备打一场硬丈。” 舞万平有感而发,“有七皇子的英明领导,失去的河山定能收复回来。我们天山道回去以后,必定潜心钻研道法,以防僵尸再患乱。” 楚胥羽拱手道谢,“舞道长有这份心,我替鹫国的黎明百姓谢谢你。” 鹰辽退兵横河之后,天师道及武林各门派人士相继离开,楚胥羽任命唐维为都慰,带领死士军驻守横河,保一方百姓安危,同时招募并集训新兵。 横河安定之后,姚震返回雁门关,而楚胥羽安排好因灾乱受害的周县百姓及军营的粮食及药品,与徐文昌返回京城时已是半年之后。 一场战役,鹫国死亡无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路巡视回京城,沿途灾民不断,连一向最繁复的京城都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多年来,楚胥羽由最受冷落的皇子,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眼红了多少后宫嫔妃及皇子。他们一直在等机会扳倒楚胥羽,无奈姚慧妩及楚胥羽行为处事滴水不漏,如今终于等到机会。 楚胥羽上朝第一天,便被几位大臣上凑折弹劾,带兵不利失了十座城邑。明景帝带病上朝,虽对楚胥羽带兵不利十分不满,可他的身体已病到油尽灯枯,连御医也回天乏术。 一场战争,明景帝看尽世间百态,江山危难间,众皇子肯挺身而出的,唯有楚胥羽,而朝臣多抵如此。如今败仗而回,兴风作浪者,仍是当初贪生怕死之人。 为堵住悠悠之口,明景帝罢免了歆裕王镇国大将军的职务并交出兵权。可对于死士的兵权,明景帝却并没有跟他要。 对于众人的诋毁,或者是历经太死生死,楚胥羽并没有放在心上。 下朝回到裕王座,楚胥羽愕然发现府中除了管家之外,所有的下人都已经换了。 “为什么人都换了?”楚胥羽不解地问道。 管家恭谨道:“禀七皇子,之前发现在有个奴才是某位皇子派来的细作,皇后娘娘便将所有的下人都换了。” “我房间的布置,也被动过了。”楚胥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七皇子带兵打仗都快一年没回,皇后娘娘思念你,曾经来过几次,房间的摆设是按皇后娘娘的心意重新布置过的。” 心中有着太多的谜团,从军营到王府,他们在埋着一些事。楚胥将不想在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是姑娘家用的簪子。”管家高兴地问道:“七皇子,你是不是有中意的姑娘了?若真是,皇后娘娘肯定高兴极了。这几年她可没少催你呢。” 能做王府的管家,自然是见过些世面的,说话做事甚是滴水不漏。 楚胥羽知道,管家三句话不离皇后娘娘,定然已是母后的人。从他嘴里面,肯定得不出消息。 239 地狱深处的女人 半年多来,她一直在他梦中挥之不动。他愈发觉得,她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回到寝室,楚胥羽打量着偌大的房间,床单被褥枕头焕然一新,青铜器、花瓶、屏风,甚至是珠帘都是新弄的。 有些事,做得过于明显,反而是在掩饰。 楚胥羽拖了把椅子坐下,低头打量着簪子,“你到底在哪里?” 黑暗的监牢,弥漫着腐烂作呕的臭味,吼叫声自地底深处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监牢外,两个衙役守把,四只眼睛时不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哆嗦着手脚,嘴里呵出一团团白色。 “吼……”接连不断的啸吼声不断从地狱深处传来,震得地牢铁门嗡嗡作响。 “喂……”一衙役用手肘撞了撞同伴,“它们会不会破笼而出来的?” 同伴打了个寒颤,“应该……应该不会吧,牢笼是用精刚打造的,它们冲不破的。” “可是里面的数量太多了,你没听到它们的吼声越来越大。”衙役浑身的鸡皮疙瘩,眼眸净是恐惧,“我觉得脚下的地板都在震。” 他一说,另一个顿时也觉得如此。 “怎么办?”同伴牙齿直打颤,“我们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多久?” “嘘……”衙役神色慌张,“小心隔壁有耳。想离开或是逃走的话,你以后千万不能再说了。你知道在我们之前,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死?”同伴震愕道。 “在我们之前,守地牢的人已经换了几批。他们莫不是被里面的怪物吓没了魂,要么向县老爷提出不干,要么就偷偷逃跑。可最后他们都死了,而且还死得很惨,株连九族呢。” “县老爷那么残忍?”同伴吓得差点没尿裤子。 “你刚进县衙没多久?”衙役打量了他几眼,“难怪不知道县老爷是太子的人。你安分守己的留在这里,起码还能保条命,否则……不说了,那个人的饭菜还没送进去呢,我们不能再拖了,否则被太子知道饿着她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衙役深呼吸,强忍着恐惧,提起脚边的食盒,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同伴取了根火把,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石阶,两人一步步沿着石阶而下,走向地底深处。 沿着石阶一直往下走,约摸走了一刻钟左右,一扇铁门出现在眼前,一根根的精刚足足有手臂粗。 “快点,真的好臭。”衙役催促着同伴,胃酸隐隐作呕。 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一重重铁链,铁门“吱”一下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去,两排牢笼出现在眼前,腐烂狰狞的眼不断在眼前晃动,它们身上长满茸毛,或黑或白黑紫,枯爪般的手伸到铁笼外,拼命抓向衙役。 一眼望去,长长的牢笼,成千上万只手臂,长着死灰色的指甲,让人毛骨悚然。 “它们怕火,你紧跟在我身边。”衙役叮嘱身边的同伴,紧捂着口鼻举起火把往里面走去。 僵尸怕火,两排拼命挣扎的僵尸见到火光纷纷往后退,可火光一旦避去,它们嘶吼着扑了过来,拼命撞着铁门。 两位衙役小心翼翼避着僵尸的利爪,往监牢深处走去。越往深处,腐臭味愈发浓重,两人屏住呼吸,举目四周皆是面目狰狞的怪物。 “呕……”提着食盒的衙役一个没忍住,呕了出来。 身体控制住不住退了一步,后背突然被一个力大无穷的手揪住,往铁门拖去,“啊……” 见同伴被怪物抓住,另一个衙役举着火把打去。火光逼来,僵尸往后一退,松开了手。 衙役双腿一软往地上跌去,眼疾手快的同伴忙拉住他的手,呵斥道:“你怎么回事!打起点精神,一定要走中间,否则很容易就被它们抓住,到时你死了不要紧,千万别连累我。” 天气冷衣服穿厚实,否则后背已抓出血洞。从怪物手里捡回条命,衙役连连道谢,“对不起贾大哥,我刚才一时没忍住,下次绝对不会了。” 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往里面走,在倒数第二个牢房停下,转左。 牢笼内一片黑片,衙役举着火把向前,只见左右两只牢笼的僵尸不往朝中间扑,血腥味弥漫…… “手……手臂……”胆小的衙役一声惊呼,“好多手臂……” 循着他的动作望去,只见牢笼两侧掉落许多手臂。手臂是怪物的,流着乌黑的血迹,染黑了地上的稻草。中间扔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剑,相隔的牢房僵尸不断嘶吼,却有许多已经是残肢断体。 “她……她不怕吗?”胆小的衙役双腿直打颤,温热的液体哗啦啦不断流了出来,带着股骚臭味。 挨着石壁,缩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她将头埋进双腿间,不声不声似个死人。 举火把的衙役从尿裤子的同伴中接过食盒,打开盖子扔了几只馒头,一只烧鸡,另外有壶酒是他自己掏铜板特意买来送给她的。 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跟数千里僵尸关在监牢里,若是普通女子只怕早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佩服她的胆识过人。在这里关了差不多一年,她非但没有被僵尸伤着皮毛,反倒杀了不少僵尸。 “吃吧,吃饱了才能活下来。”只是,得罪了太子,她未必能活下来。 缩在牢笼的女子没有任何动静,尿裤子的衙役问道:“她不会是死了吧?” “她就是这样了,我调来这里有两个多月了,从没见过她说一句话。”衙役瞅了同伴一眼,“放心吧,她的胆子比男人还好,起码没被僵尸吓得尿裤子。” 同伴无自地容,不敢再说话。 两人持着火把,万分小心出了牢笼,颤着腿将铁链一重重上锁,走了石阶将铁门锁上,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贾大哥,里面那个人是谁啊?” 姓贾的衙役瞪了他一眼,“在这里做事少说话,不该问的千万别问,否则会丢了自己的性命。”他不知道她是谁,但能用太子如此用尽心思虐待之人,必定不简单。 240 我想杀你 夜深人静,皎月高挂在天空,地底深处的僵尸嘶吼声不断,两人裹紧身上的棉衣,一直守在自己岗位。 度过不安宁的一夜,东白鱼吐白,嘶吼的僵尸终于安静下来,深山林间恢复往昔日的安静。另有两名衙役来替岗,两人打着哈吹回房休息。 夜幕,再一次降临,沉睡的僵尸苏醒过来,不断嘶吼挣扎,死灰色的指甲不断在空中张牙舞爪。勾着勾着,终于勾到一缕头上,指甲紧紧拽紧往头发朝铁栏内扯。 她一直低着头,吃着僵硬如石块的馒头,丝毫不理会身体的剧痛,麻木地张嘴合嘴。头发愣生生被扯断,头发裂了道口子,鲜血往外渗。 新鲜的血液,弥漫在黑乎乎的牢笼,闻着美味血腥味的僵尸,更加疯狂地撞扑着铁栏,嘶吼声不断。 黑暗的牢笼,突然响起一道白色的光,一道颀长的影子悄然出现在牢栏,喧嚷发狂的僵尸瞬间鸦雀无声,纷纷往牢笼角落退。 月牙色的身影,妖娆的容颜,金色的眼眸,他犹如上天的宠儿,美得让人无可挑剔。 一条纯白无净的手帕,捂住鼻子,后卿心情甚好地盯着笼内比乞丐还肮脏三分的人影。笼内气味难闻,被砍断的几十条手臂已腐烂,稻草上堆了一层层的白骨、头颅…… 后卿冷哼道:“啧啧,以前高高在上的女神,如今连乞丐都不如。” 笼内的人一直吃着馒头,啃完手上的,便捡着掉在稻草上的碎末,放里嘴里。 后卿眼神一敛,身体一闪走进笼内。洁净无比的靴子踩在喷洒满黑色血浆的稻草上,他在她面前蹲下,扬手打掉她手上的馒头碎末,“别吃了!” 面无表情的她伸手,再次将馒头沫捡了起来,往嘴里送…… 后卿再次扬手打掉馒头沫,修长白皙的手捏住她的下颚,怒道:“你还想着他?一年了,他来找你了?”他不该一时心软,将她救下来的。 这一年来,他用尽各种方法威逼利诱,绝食、毁容、关押,嘲讽、打击,哪怕将她关在僵尸堆里,可她仍对他不屑一顾。 没错,她是变了,变得让他更加厌恶。将她与僵尸堆里关了半年,她痛苦绝望崩溃过,甚至磨掉了所有的棱角,行,行尸走肉般活着。 比仇恨更让人痛苦的是,你还恨着,而她早已无视。 当前的她,便是对他完全无视,当空气般不存在。 后卿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女魃,他爱她爱了上万年,爱她的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傲慢、无礼、嚣张跋扈、暴躁偏激、甚至她对他痛恨,他都觉得满心欢喜欢。 她恨他,想杀他,因为她对他还有感觉,哪怕是仇恨。可如今,她居然当他是个屁,放了就没了! “如果我告诉你,他还活着呢?”后卿深呼吸,终是说了句很不情愿的话。 段郁宁千年不动的眼皮,突兀地跳了一下。 “就那样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后卿紧盯着她的脸,“你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吗?” 段郁宁沉默,呆滞地盯着地上的稻草。 “他不是死都不愿意放开你的手吗,所以我得让他活着。不过,我用法术抽取了他对你的记忆,就如当年黄帝抽取他对你记忆一样,然后我将他扔在路上,他会在那条路上,遇到琉璃……” “啊……”段郁宁猛地扑向前,将后卿撞在地上,满是污垢的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我要掐死你!!!” 发疯的段郁宁力大如山,她紧箍住后卿的脖子,猛地往地上砸。一次,两次,三次,鲜血崩了出来,颅骨断裂的声音响起。 她死死瞪着他,眼睛如野兽般凶残。 脑壳被撞破,后卿非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妖娆的笑容,伸手去摸她脏兮兮的脸,“你终于会生气了?我以为你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段郁宁松手,缩回角落不说话。 后卿坐了起来,磕烂的脑壳迅速复原,地上的鲜血跟着消失,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见她又像只乌龟般缩进壳里,后卿甚是不舒坦。对楚胥羽,仍有一丝眷念,纵管当日摔下悬崖她认为楚胥羽已经死了,连最后一丝求生意愿都没有。可潜意识中,总觉得楚胥羽还活着,若非还想见他,她可能已经死了。 如今,她终于从后卿嘴里知道,楚胥羽还活着,只是他的人生,已按照上天安排的轨迹,跟琉璃结千好之好。 “我到底是谁?”段郁宁迷茫地仰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牢顶。 “你是女魃,僵尸之祖,三界之外不受生死轮回限制。这世上,本无段郁宁这个人,是你不甘心非要投胎重生。世界万物皆有命运,你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人的命数,所以你村子的人,你爹才会死。天界不停修复补弥补因你不断出现的变数,而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段郁宁露出嘲讽的笑容。到头来,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楚胥羽仍然是楚胥羽,他的人生没有她,有的只是琉璃,那个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你呢?”段郁宁盯着后卿,“你是谁?” “我是僵尸,从不受他人掣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后卿露出一丝笑容,“当然,除了你。” 段郁宁不再说话,缩在角落里,眼神呆滞。 实在受不住牢里的尸臭味,后卿转身离开,“你如果哪天改变想法,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想杀你。”段郁宁冷不丁说了句。 后卿完美无瑕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要你愿意,我仍然愿意留你在身边,直到你达成心愿。” 一个月之后,肮脏的让人惨不忍睹的段郁宁拖着骨瘦如柴的身体,一步步走出牢笼。 她抬头,面无表情的望着湛蓝的天空,心冷到骨子里。楚胥羽,他还活在这片天空之下,感受着跟她相同的阳光、空气,雨露。 她搬进了齐律宇居住的东宫,成为鹰辽的太子妃。后卿甚是高兴,亲自写了份请柬给楚胥羽,邀请他来参加婚宴。 241你很臭,离我远点 喜贴,是当着段郁宁的面写的,字迹一如他的性格,张扬跋扈。 后卿搂住段郁宁纤细的腰肢,在她冷若冰霜的脸颊,重重吻了下去。 段郁宁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你很臭,离我远点。” “……”后卿满身黑线,“我每件衣服都用香料薰过,怎么会臭?”衣服熏过,寝宫的香炉点着龙涎香,他怎么可能会臭。 做人,不能太过分了。 段郁宁起身回内室,不喜不怒道:“你再怎么薰,都掩盖不了你是只臭僵尸的事实。” “……”后卿怒,金眸顿现。 她做了选择,却没有给他好脸色。 见有两名丫环端着段郁宁的喜服走了过来,后卿冷声道:“你们过来。” 丫环一怔,走向后卿道:“太子,有何吩咐?” “本宫很臭吗?”后卿心里不舒坦。 丫环没有想到他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没缓过神来,以为他话中有话。猜不到主子的心思,丫环甚是迟疑,“这……”太子喜欢用香料,偌大的东宫一天到晚都弥漫在香气中,太子殿下更是香气扑鼻,通常是未见其人,已闻其香,怎么会臭呢。 太子的话,肯定是另有他意。猜不透主子用意的丫环,低着头迟迟不敢回答。 后卿见她们不说话,以为自己身上真是臭味难忍,恼得他手一扬当场毙了。 “砰”“砰”两声,凤冠霞帔掉在地上,血溅当场,两具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听到巨响声,段郁宁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血腥的场面,她连眼都没眨一下,“你以为杀了她们两个,你就不臭了?” 后卿用力嗅着流云广袖,“本宫很香!” 段郁宁找了个离远的位置,安静地坐着,不温不火。 后卿身形一闪,扬了扬手中的喜帖,“作为对你的报复,我会将喜帖亲自送到他手上。” “随便。”她脸上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后卿说到做到,身形一闪消失在寝室,留下两具逐渐没了温度的尸体。段郁宁起身,走出门外叫来两个奴才,“进来收拾一下,你们家太子杀了两个丫环。” “……”两个奴才浑身打颤,主子又杀人了。 尸魔一去千万里,后卿悄然出现在歆裕王府。楚胥羽已经在熟睡,后卿一步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打量着他。 他似乎在做恶梦,额头冷汗连连,身体不停挣扎,嘴里不停嗡合着,“段……段……郁宁……郁宁……” 后卿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明已经从他脑海里抽取了有关段郁宁的所有记忆。为免再生事端,他甚至将那段记忆摧毁了。 该死的楚胥羽,他竟然敢试图反抗,竟然还在梦境中叫出段郁宁的名字。他不敢想象,如果晚来晚来一步,楚胥羽是否会想到段郁宁。 段郁宁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楚胥羽更不该爱上她,他该爱的琉璃。黄帝赐的姻缘,他之前梦寐以求的,既然求来了,就不该反悔,否则要付出代价! 后卿甚是愤怒,锋利的僵尸獠牙露了出来。不安分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死灰色的指甲一闪,后卿掐住楚胥羽的脖子,“去死吧!” 金色的眼眸,迸射出浓浓的恨意,施在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却在半晌后突然松开。他不能死,自己上万年来痛不欲生的滋味,他也要尝受一遍。 后卿露出一丝阴戾的笑容,手施在楚胥羽头顶上,灵力运至掌心…… “唔……”晕迷的楚胥羽神色痛苦,如蚕丝般的光线从他脑海抽出,消失在后卿掌心黑色的云雾中。 半个时辰中,楚胥羽脑海中的记忆被抽得一干二净,黑色的云雾不断在后卿掌心转得越来越快,直到消失不见。 望着晕迷不醒的楚胥羽,后卿将请柬放在枕头边,“你有本事想起一次,我便有能耐毁灭一次。” 半个月后,齐律宇跟段郁宁在鹰辽皇的主持下,完成婚礼。谁知就在举国欢庆之时,前方连连传来战报,鹫国由楚胥羽作为元帅,率兵二十万在短短五天时间,夺回漠北、凉州、江苍、凉川四座城邑,鹰辽损失三万士兵,一路败退。 一年多前,齐律宇带兵攻打鹫国,占领十座城邑。而如今,楚胥羽花了一年时间,夺回四座城邑。大喜的日子,听到败兵的消息,鹰辽王气得差点没吐血。可是后卿却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笑容灿烂,美艳不可方物。 段郁宁如木偶般,穿着旖旎的红色宫装,头戴金步摇,在被宫娥侍奉左右,行着皇宫礼仪。连听到楚胥羽大获全胜的消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行完大婚之礼,鹰辽王将齐律宇叫了身边,“太子,鹫国攻打我们的事,你有何看法?” 后卿淡然道:“夺回属于自己的疆土,没有什么不对。” “你……”鹰辽王只差没吐血,“鹫国来势汹汹,你不怕他们会夺我们池城?” “跟鹫国接壤的疆土大部分是沙漠跟草原,哪怕被他们占了去,他们的子民都无法生存,所以他们不会愚蠢到来抢。”后卿笑道:“父皇,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谁都别来打扰我的兴志,否则很麻烦。” 他望着鹰辽王,眼中迸射出一道光,鹰辽王的身体一怔,意识被他控制住,不再纠结鹫国出兵收复失地之事。 深夜,龙凤喜烛摇曳,房间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段郁宁身着血染般的浓红喜服,头戴着凤冠,怔怔失神。 后卿满身酒气的走进房间,摇着身体走向床,举手掀开段郁宁喜帕,“啧啧,你今天可真漂亮。” 段郁宁不说话,直接无视他。 后卿郁闷,不过新婚之夜不跟她计较,转身是倒酒。上万年了,她终于是他的了,哪怕是她心不甘情不愿,人是他的了。 段郁宁脱下凤冠,随手扔在床上,接过后卿递过来的酒,压根没搭理他伸过来想要交叉互饮的手,一口饮完。 “……”她有点气氛行不?后卿心里不舒服。 242要洞房? 段郁宁放下酒杯,开门见山道:“要洞房?” “……要。”男人就是犯贱,僵尸也不例外,她赶鸭子上架似的,让后卿有些缓不过神来。 求而不得的,总是最美的。在后卿眼中,或是经历了太多求而不得的时光,在他眼中她永远是至高无上的女人,神圣而不可侵犯。明明不爱她,她却催着他洞房…… 后卿刚要说几句话,眼睛却随着段郁宁的动作而瞪得如铜铃大。 段郁宁在脱衣服,一件,二件,三件,直到光溜溜的呈现在后卿面前。她扬手,将床上的凤冠扫落在地,一声不吭躺了上去。 后卿咽了咽口水,走向床边打量着她。在被在僵尸牢笼里一年,每天只是几个馒头,却每天要面对数千时僵尸,加之要承受失去最爱之人的痛苦,深受打击的段郁宁骨若如柴,身上到处是狰狞的伤疤,有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有被僵尸抓伤的,可谓是残不忍堵。 在牢笼内,段郁宁经常都会被僵尸抓伤,中尸毒已是家常便饭,生命垂危更是时不时发生,只是后卿不让她死,所以她死不成。每次,他都会解她的尸毒,让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这便是后卿的残忍之处,他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站着干什么?”段郁宁冷若冰霜,“你做了这么多,为的不就是今天吗?” “……”洞房花烛夜,她将交易赤果果的呈现在他面前,且毫不费劲地践踏他的尊严。本是件高兴之事,可是后卿很不高兴,他非但没觉得成功,反而是挫败不已。 他可以得到她的身体,可是如今的她却是行尸走肉。他已是万年僵尸,在洞房花烛夜还要奸尸吗?哪怕她反抗,愤怒、撒打,哭泣,他心里都是舒服些。 他从楚胥羽身边抢走了她,可还是不开心,反而更恨了。 “你在生他的气?”后卿很厌恶她的面无表情,“恨他在你嫁人的时候,不来抢亲救人?” 后卿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她浓妆艳抹的脸,冰冷而僵硬,“你还想着她,可是他已经完全忘记你了,否则也不会趁着我大喜之日,率兵收复失地。” “你不要吗?”段郁宁再次问道。 “……”对于他试图挑起她情绪的话,她压根没有任何反应。后卿的手,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往下滑,停留在她最敏感的地方,“如果你挣扎,我会考虑的。”她这上赶子的买卖,让僵尸很不舒服啊。 “你可真是犯贱。”段郁宁坐了起来,扯过被子盖住被褥,合眼睡觉。 “……”后卿吸血的心都有了。她真是该死! 段郁宁在东宫住了下来,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她每天只做一件事,除了后卿命令她之外,她会从早上做到晚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后卿有次着实气坏了,连着几天没搭理她,她居然像蹲石化般坐着不动,不吃不喝足足三天。后来他实在忍不住,给她下了个睡觉的命令,她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愣是三天没睁眼。 心里不爽,后卿便起了杀心,没舍得杀段郁宁,而是调兵往边境,抵抗楚胥羽一发不可收拾的攻势。 鹰辽一出兵,琉璃国当即在与鹰辽接壤的边境屯兵二十万,上百门大炮口对得准准的。琉璃国出兵协助鹫国,后卿非但没生气,反而将带着段郁宁去了边境,让她见识琉璃国对楚胥羽的诚意。 到了琉璃国边境,后卿一把揪住段郁宁的手,站在苍穹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草原上一望无垠的军营。 “你可知,琉璃国二十万的精兵,一百门红衣大炮,是琉璃对楚胥羽的一片痴心。”后卿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得到一个女人,楚胥羽便能得到一片天下。所以,他爱上琉璃是必然,而这些都是你不能给他的。” 段郁宁不说话。 “说话。”后卿捏了捏段郁宁的下巴。 段郁宁问道:“你想听什么?” “你恨他。”后卿道:“想让他死!” “我恨他。”段郁宁没有丝毫的犹豫,“想让他死。” “不求我吗?”后卿问道:“如果你求我,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他。你知道的,二十万军队、一百门大炮对我根本不是威胁。要杀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而简单。” “随便。”段郁宁无精打采道,“你杀,或不杀,他们都在那里。”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的敷衍,让他很不爽。 “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段郁宁不愠不怒,“不是按你的意思说了吗?” 后卿忍无可忍,流云广袖一挥,顿间狂风大作,大片草原被掀起,沙砾漫天涌起砸了过去,眨间活埋几十顶帐篷消失不见,上万人被活埋。 苍穹底下乱起一团,而段郁宁依旧面无表情。 后卿知道,她的心是死的,血是冷的。今天哪怕他将二十万人全杀死掉,她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她不会痛,是因为痛到极致时,心是麻木而冷血的。 或许,除了楚胥羽的生死,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能挑起她一丝情绪的人或事,哪怕包括她的生命、贞洁。 “段郁宁,你不是女魃。”后卿目不转睛盯着段郁宁,“迟早有一天,我让撒破你这个面瘫的脸,让真正的女魃苏醒过来。” 段郁宁望了他一眼,沉默。 后卿调兵十万,以江苍为界,对鹫国守而不攻。同时往琉璃边境三十万,与琉璃军对峙。他知道,以琉璃王的狼狈奸诈,绝对不会主动挑衅出击的。 鹰辽之前攻打鹫国时,杀烧抢劫,鹫国子民死亡无数,绝非一两年短暂的休养生息能缓过来。楚胥羽能出兵得胜,高在“奇”、“快”、“准”,若非鹰辽在得胜之后并没有派足够的士兵驻守,想要连连取胜并非易事。 于后卿而言,想到占有人界,太容易了。对于及容易得到的,他向来兴趣不大。 女魃,别以为将心门关上,便没了痛觉。那种极致而绝望的痛,她总有一天会尝到的。 243段郁宁是谁? 短短一个月时间,楚胥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五座池城,震惊朝野。 深夜,站在城楼顶上巡视,楚胥羽情神严肃地望着远处的叠叠峦山,天险阻隔在眼前,而军中粮草药材却即将消耗干净。 “舅舅,您意下如何?”天寒地冻,楚胥羽喝了口烈酒取暖,“想殊死一搏吗?” 姚震站在他身边,半晌才道:“去年鹰辽夺去十座城邑,百姓数十万,军人伤亡也不小,加之去年跟今年洪水泛滥,许多地方都颗粒无收,百姓都填不饱肚子,上次筹粮已经是相当艰难了,日后只怕更难。我们已收复五座城邑,三分一的士兵也分出去守护各城邑的秩序,除去伤亡,我们能用的兵只有五万,纵然强行渡江,可渡江后的胜算不大。” 楚胥羽沉默,黑色的眼眸闪过浓烈的恨意。山河失守,他是皇家子弟,有责任守护一方百姓。 “其实你心中已经做了打算,是吗?”姚震拍了拍他的肩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用了一年时间养精蓄锐,夺回五座城邑已让全天下的人刮目相看。我们再给自己一两年的时间,待兵强马壮时总有压回疆土的一天。” 楚胥羽吹了一夜的风,直到天微亮,终于点头。 姚震陪着他走下城楼,楚胥羽掏出一封喜帖递了过去。待姚震看清喜帖的内容时,当即脸色震愕不己。当初楚胥羽执意发兵,在他疑惑不解之时,楚胥羽以齐律宇大婚的理由说服了他。 可战争结束了,姚震才知道,齐律宇要娶的是段郁宁。段郁宁,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姚震的心思,一时间复杂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出来。楚胥羽深爱的女人,嫁给了后卿。 “这喜帖是有人特意放在我房间的,如果没有猜错,是后卿做的。”楚胥羽望着姚震,“你说,他意欲何为?” 姚震瞠目结舌,可姜毕竟是老的辣,他很快便缓过神来,“后卿的心思很难让人琢磨,现在的他就像只猫,而人类便是老鼠,他自以为肆意玩弄人间。僵尸的心灵是扭曲的,他给你发喜帖无非是想引起我们的怒意,对于他而损失五座城邑无关痛痒的,可是我们输不起。” 姚震的话,转弯转变的合理合理,楚胥羽一门心思放在如何尽快收复山河,并没有多怀疑。 “段郁宁是谁?”楚胥羽若有所思。 姚震胸口一阵窒息,如大石压顶,“不管她是谁,都是落在僵尸手的一个可怜女子,终归逃不掉死亡的命运。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收复山河之后找到能制伏尸魔的方法,还人间一片安宁。”段郁宁,若要怪亦是天意弄人,她跟楚胥羽有缘无分。该庆幸的是,楚胥羽失去了对她的记忆,否则痛苦的不只是她,楚胥羽会更加痛苦。 楚胥羽没有再说话,心底空荡荡的,除了对僵尸的仇恨之外,还有莫名的失落。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为了那名可怜的女子。后卿的手上,又多染一道鲜血。 “对了,这次如果没有琉璃国相助,我们的这场仗未必会如此顺利。” 楚胥羽点头,“等回到京城,朝中政事安定了,我想出使琉璃国一趟,表达谢意。” 姚震笑,“你早该去了。” 楚胥羽笑而不答。作为礼仪之邦,他早该出使琉璃国的,只是……她或许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抚平伤心。说实在的,他想见她,却又怕害怕见。 二十天后,楚胥羽率兵班师回朝,明景帝让文武百官到东城门迎接,犒赏三军。当夜,皇宫歌舞齐悦,楚胥羽趁机给明景帝上奏折,请求他给一批在战役中立下战功的将领。 明景帝接过奏折翻看一眼,交回给楚胥羽,“这事,你看着安排便是。” “谢父皇。”楚胥羽将奏折收回。 明景帝的气息有些喘,他清了清嗓子对殿内文武官员道:“众卿家,自从太子被废以后,这么多年来朕便一直在各皇子间斟酌,想为鹫国的黎民百姓选一名英明的君王。今天,朕终于选到了适合的人,便是七皇子。从现在起,他便是鹫国的太子。” “参见太子。”明景帝话音刚落,百官起身立于殿前跪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短短几年时间,楚胥羽在朝中的势力已不容忽视,当中有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拥立他的人。运筹帷幄多年,楚胥羽册封为太子,既是必然亦是明景帝唯一的选择。 楚胥羽册封为太子,最高兴的莫过于姚慧妩。二十多年,她终于等到了。 宫宴散了之后,姚慧妩将楚胥羽召到坤宁宫,激动是拉着他的手,泪水在眼眶打转,“羽儿,出去外面打仗,你都瘦了。” “让母后担忧了。”楚胥羽笑,眉宇间带着一丝忧郁。 姚慧妩问道:“他册封你为太子,你不高兴?” “儿臣很高兴。” “册立大典在五天后举行,你准备一下。” 楚胥羽点头。 见他心不在焉的,姚慧妩犹豫一番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我提,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比你年纪小的皇子,都已纳妃生子。你已经二十一岁了,婚事不能再拖了。” “母后,山河尚未收复,儿臣暂时……” “照你这么说,只要鹫国的山河尚未收复,所有的适婚男子都不能娶妻生子,岂非天下大乱了?”姚慧妩头痛,苦口婆心道:“你已经是太子,他也没多少活头了,再过不久你就要登基为王。只有取妻纳纪,你才能真正算是成年。这次母后不会再任由你胡来,如果你没有心仪的女子,便由母后给你选妃。” 心仪的女子?楚胥羽不由想到那枝碧绿的簪子,到底是谁下的。他也不知为何,为对一枝簪子如此上心,或许那只是无意中捡到的而已。 见他沉默,姚慧妩试探道:“听你舅舅说琉璃公主对你一往情深,此次琉璃国能出兵相助,应该也是她在从中周旋吧?” 244 你这张脸克夫 “母后,儿臣跟您说过几次了,我对琉璃并没有男女之情。”楚胥羽下意识拒绝道:“我是喜欢她,却是哥哥对妹妹的亲情般,所以我不想伤害她。”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既然没有心仪的女子,为什么琉璃不可以呢?”姚慧妩不死心道:“与其娶了你不爱的,倒不如娶了爱你的,况且琉璃国富国强兵,鹫国若跟琉璃国联姻,便再也不用怕鹰辽入侵。” “儿臣无需琉璃国的帮忙,也会将失去的城邑压回来。”楚胥羽的头,隐隐抽搐,他捂嘴咳了几声,“您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到心仪的女子成亲的。咳……咳咳……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跪安了。” 楚胥羽行礼,跪安之后匆匆离开坤宁宫。 姚慧妩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愁容浮上眉尖,悄然叹气。 “皇后娘娘,太子的婚事,您还得抓紧啊,否则按他的意愿,很难。”孙嬷嬷向前,欲言又止,“奴才听说他每次上战场,都是一马当先不怕生死。若是成了家,还得有个顾及,做事会理智许多。” “我何曾不想,只是他心里只怕还惦记着段郁宁。”姚慧妩掏出手绢,悄然抹着眼泪,“其实他跟段郁宁,都是苦命的孩子。经历那么多磨难,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却是造化弄人。羽儿是忘了她,可世间的其他女子却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孙嬷嬷欲言又止,“娘娘,奴才刚才擅作主张,将樱桃调去别的宫了。” 姚慧妩不解,“为何?” “樱姚刚进坤宁宫时,娘娘便说她的脸长得跟段郁宁长得有二分相似。刚才太子进来时碰到樱桃了,足足打量她一会才缓过神来呢,吓得老奴出了一身冷汗。” “当真?”姚慧妩亦是心惊担颤,“调到别的宫不安全,你马上让她出宫,千万不能再让他看见。” 孙嬷嬷连连点头,“好,老奴马上就去办。” 姚慧妩擦着额头的冷汗。这老天,真是作孽了。 不行,得赶紧给他纳妃生子,将心思放在朝政上,哪天就算他恢复了对段郁宁的记忆,总有一天会也忘怀的。 五天之后,皇宫举行立储大典,楚胥羽正式成了鹫国太子。明景帝的身体每部愈下,朝中政事太多交由楚胥羽处理。 朝中大局已定,而后宫由姚慧妩把持,明景帝由萱妃看护,若无变数楚胥羽的江山已是稳坐。姚慧妩将所有心思放在太子妃的选秀上,几乎逻集鹫国五品以上适婚的官家女子。 数百卷仕女图送到后官,经过姚慧妩精心筛选,一百卷分成十批,隔几天便召楚胥羽入宫。起初楚胥羽还是对付着,可次数多了他已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费尽心思的姚慧妩经常彻夜难眠,忍不住道:“只要你有喜欢的女子,这些甄选出来的官家女子,我都可以作罢。如果没有,你必须得听我的,太子妃你纳也得纳,不纳也得纳。” 见她放了狠话,楚胥羽道:“母后不用再为我的婚事费心了,我已经有心仪的女子,过些天便带她来看你。” “真的?”他一松口,姚慧妩顿时放下国母的架子,欣喜道:“羽儿,快跟娘说说,她相貌如何,品德如何?” “儿臣还有许多奏折要批,得空时再带她来给你看,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姚慧妩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的话估计也就是应付她而已。 心里不安定,姚慧妩想了各种理想传了楚胥羽几次,却都被他以朝政太忙为由给推了。实在没办法,她只能装病,将楚胥羽逼了出来。 楚胥羽带来的女子身影清秀,她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礼。姚慧妩一激动,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贴着的绢帕掉落。 她向前将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待看清女子的长相时,差点没晕死过去。 楚胥羽带进宫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前被送出宫的樱桃。 “皇后娘娘。”少女胆怯地低头,不敢看姚慧妩一眼。 姚慧妩震愕地退了两步,差点没摔倒。 良久之后,失态的姚慧妩才缓过神来,在位置上坐下,“你们怎么遇到了?” “禀皇后娘娘,奴婢离宫之后遇到流氓,是太子殿下救了奴婢,还收留了奴婢。” 五味杂陈的姚慧妩朝楚胥羽道:“羽儿,本宫跟樱桃有话要说,你去处理政务。” 楚胥羽望着樱桃笑,甚是温柔道:“你陪母后聊着,处理完公务我再来找你。” 樱桃脸色绯红,轻轻点头。 支开楚胥羽,姚慧妩神情严峻地盯着樱桃,樱桃双膝跪在地上,“奴婢……奴婢跟太子是两情相悦的,还望皇后娘娘成全。” 姚慧妩弯腰将战战兢兢的樱桃扶了起来,戴着护甲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樱桃,倘若是别的奴才,本宫都能应承了这婚事,唯独你不行。” 樱桃脸色苍白,唇齿交战,“为……为何?” “你这张脸。”姚慧妩打量了她一眼,冷冷道:“克夫。” 樱桃低头,悄然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 “被本宫猜对了?”姚慧妩问道。 樱桃眼眶发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命太硬,刚出生娘便死了,三岁不到爹也死了,村里人都说她是扫把星,十来岁被叔叔婶婶卖进宫当了奴才。 “你跟太子是不可能的,别再痴心妄想了。本宫会给你一笔银子,够你无忧生活一辈子,你远远离开京城,别再缠着他了。”姚慧妩吩咐一旁的孙嬷嬷,“嬷嬷,你去取些银子,送樱桃出宫。” “奴婢……”樱桃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太子殿下对奴婢恩重如山,能否让奴婢当面跟太子殿下告别。” 姚慧妩是过来人,见樱桃这模样自然知道她对楚胥羽有情。 “你跟太子殿下之间,有什么事发生吗?” 樱桃连连摇头,“什么都没有。”宫中的规矩她再清楚不过,皇后娘娘不喜欢她,能饶她一条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赐。 245他有什么反常吗? “他有什么反常吗?”姚慧妩问道:“避如他看着你,叫别人的名字之类的?” 樱桃愕然,想了半晌才道:“太子殿下对奴婢很好,他就是有时……一直对着我失神,好像……好像在看另一个人似的。”她是个奴才贱命,太子殿下岂会喜欢上她,只是被皇后娘娘逼急了,才带她入宫的。他说,跟她在一起,他很高兴。 “……”姚慧妩头痛,“还有什么没有?” 樱桃摇头,“没有了。” 孙嬷嬷取了一叠银票,将樱桃送进出宫请了辆马车,直接送出京城。 楚胥羽知道这事时已是深夜,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跟姚慧妩顶撞吵架,匆匆出皇宫去追樱桃,可城门早已关闭,再也没她的踪影。 姚慧妩被气得胸口痛,在床上养着。 刚过晌午,孙嬷嬷走了寝宫对姚慧妩道:“娘娘,琉璃国使者要见您。” “琉璃国使者?”姚慧妩不解道:“没听羽儿说过琉璃国要来,怎么突然间来了?” “是啊,太子殿下在军机处跟众官员议事,奴才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只是琉璃国使者指名要见您。” 姚慧妩起身梳洗,由孙嬷嬷陪着去青鸾殿见琉璃国使者。走到殿前,只见一顶奢华的轿子停在石阶之下,轿前站着名三十岁左右的少妇,花轿后面是长长的礼仪队。 姚慧妩踩着青石板的台阶往下,露出母仪天下的笑容。 “琉璃国冯静夫人,拜见皇后娘娘。”少妇行礼,不亢不卑道:“得闻七皇子被册封为太子,我国皇帝派使出送来贺礼,还请您笑纳。” “夫人有礼了。”姚慧妩将她扶了起来,“贵国救鹫国于危难中,我朝甚是感激。太子正在做安排,要去贵国拜访呢。” “鹫国跟琉璃国两国交好,这是应该的。”冯静夫人摊开礼仪名单递了过去,“这是我朝皇帝的一点心意,还望你能笑纳。” 姚慧妩接过一看:黄金三千两,翡翠两车,龙凤手锣十对,玉如意九柄,夜明珠两颗,南海珍珠三箱,金鞋两对,金碗金筷两双…… 越往下看,姚慧妩越觉得不对,这哪是贺礼,分明像是婚礼嫁送娶的婚事聘礼或是嫁妆。 猜不透冯静夫人的用意,姚慧妩笑问道:“这是?” 冯静掀开轿帘,“公主。” 轿内走出一明眸皓齿的丫环,站在轿门前弯着腰,手伸向轿内。柔弱无骨的酥手搭在丫环手背上,一道纤影从轿内走了下来。 少女貌若天仙,身着天蚕编织的白纱衣裙,头戴璀璨的珠翠首饰,雪白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南海价值连城的南海珠珍,肤若凝肌的脸颊,扬起灿烂的笑容,“琉璃拜见皇后娘娘。” 姚慧妩眼前一见,传闻琉璃公主美若天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或许是缘份,姚慧妩一见到琉璃,便甚是喜欢,接着她的手不放,“琉璃公主真是漂亮,本宫还曾未见过像你么漂亮的姑娘呢。” 琉璃笑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羽儿在军机处议事,马上就会赶过来的。”姚慧妩拉着琉璃的手往殿内走,“陪本宫聊聊天。” 冯静夫人望着踩着石阶而上的身影,露出一丝笑容。皇后看来是真心喜欢琉璃,那接下来的事便好办多了。 小白站在冯静夫人面前,“他这次若敢再拒绝,只有死路一条!” “年纪小小的,心可够狠啊。”冯静夫人打趣道:“你若动了他根寒毛,公主不拿你开刀。” “他若识趣的,就好乖乖就犯。”小白愤怒难消,“公主这两年不好过,我替她不值。” “急躁什么,这不是我有嘛。”冯静夫人戳她的额头,“你今天怪怪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冯静夫人紧跟在琉璃身后,小白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眼眸金光顿现,“蠢女人,再戳我试试!”一群没用的废物,给了她两年时间,居然还没搞定楚胥羽,真是该死! 一道黑影,自小白身上抽离,悄然消失在皇宫。小白打了个冷颤,忙追着冯静夫人而去,“夫人,等等奴婢。” 姚慧妩对琉璃一见如顾,越看越是满意。这般漂亮的女子,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心动,真不明白那根木头会拒绝她呢? “公主,你可有婚配?”姚慧妩不禁动了心思。之前姚震跟她提过,她虽然有所心动,但是楚胥羽不同意,她不敢过于逼他。如今见着真人,说啥她也不肯松手了。 “没有。”琉璃低头,有丝尴尬。 “皇后有所不知,不是我夸公主,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胚子,向皇帝求婚的男子多如牛毛,前段时间有个部落的前来提亲,皇帝没同意,他们还想出兵造反呢,这不打了场恶仗才平息。为了公主的婚事,皇帝愁得连头发都白了……” “夫人……”琉璃打断道:“这些糗事你就别在皇后娘娘面前提了,很丢人的。” 冯静夫人笑着对姚慧妩道:“公主性子硬,多年前跟太子殿下见过一面,到现在仍心系于他,任谁来提亲都不答应呢。” 姚慧妩明白,冯静夫人的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刚才几十箱的贺礼,该是嫁妆才对。 琉璃国向来民风开放,今天算是见识了,他们说是来贺太子册封,实则直接将琉璃送了过来。不过这儿媳妇,她相当满意。 不管他同不同意,这门亲她是认了。 “本宫正在为太子的婚事着急呢,数百名选秀的官家女子,他是一个都没有看上眼。”姚慧妩拉着琉璃的手,亲切道:“太子他什么都好,就是选妃眼光太高了,不过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是温柔善良贤惠,是做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既然男未娶女未嫁,如果你还喜欢太子,这事就包在本宫身上。” 琉璃脸色绯红,贝齿轻咬红唇,“这……”他会不会怪她? 冯静夫人见她犹豫不决,忙圆场道:“皇后娘娘,公主这是害羞了,您别介意啊。我朝皇帝若是知道得了乘龙快媚,肯定会很高兴。” “夫人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姚慧妩拍着琉璃的手,“你不用担心,在宫里头住下,好好陪陪本宫。” 楚胥羽并不知道,三个女人,直接定了他的终身大事。 246 少奋斗十年 尸祖的男宠,246 少奋斗十年 姚慧妩将琉璃公主及冯静夫人安置在毓庆宫住下,楚胥羽跟军机处大臣商议完公务时已接近傍晚。ai悫鹉琻刚走出大殿,便被姚慧妩派来的人十万火急给请进宫里。 樱桃之事倘未完全过去,楚胥羽仍心存一丝芥蒂。从第一眼见到樱桃时,他便有丝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见她无处容身,于是他在府内给她安排份差事。若非被铁了心的姚慧妩逼得束手无措,他也不会带樱桃入宫,想不到却让她陷入困境,至今音讯全无。 进宫之时,楚胥羽的眼皮跳个不停,不安涌上心头。想不到,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琉璃国直接派琉璃公主出使鹫国,他的亲生母亲在简单交谈之后,竟然擅自决定了他跟琉璃的婚事。 “母后,我之前跟您说过几次,我对琉璃根本不是男女之情。”面对满脸期待的姚慧妩,楚胥羽头痛欲裂,“这宗婚事,我不会同意的。” “琉璃是本宫见过最漂亮的女子,言行举止很是得体,最重要的是她很爱你。不管你同不同意,她都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姚慧妩心平气和的品茶,语重心长道:“羽儿,你已经二十一岁了,这些年来本宫为了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今天不会再任由你的性子胡来。” “母后,琉璃是好,却不适合我。”楚胥羽试图说服姚慧妩,“您是过来人,该能体谅我的苦衷。” 姚慧妩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我正是能体谅你的苦衷,所以这些年才由着你胡来。你现在已是太子,将来是一国之君,岂能不娶妻。我听闻朝中已有不少朝臣上奏折,只不过被你全压了下来而已。你的婚事,已经不是你一人之事,而是关涉江山社稷的安危,容不得你任性胡来。” 楚胥羽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管这婚事,哪怕他费尽口舌,只怕也是于事无补。 离开坤宁宫,楚胥羽转身去了毓庆宫。琉璃是明白事理的人,但只要她不同意这门婚事,相信母后也无法再勉强他。 踏进毓庆宫,楚胥羽让下人通知,谁知琉璃却睡着了。 刚要离开,谁知紧闭的房门却“吱”一声打开了,冯静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太子请留步。” 见她的长相及模样,楚胥羽笑道:“若没有错猜,您是冯静夫人吧?” “太子殿下的眼力,让臣妾受宠若惊。”冯静夫人向前施礼,“臣妾跟琉璃公主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楚胥羽问道:“一路舟车劳顿,琉璃没事吧?” “有些水土不服,身体一直不适,刚睡不久。”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了,夫人也请早些休息,我明日再过来看望琉璃。”楚胥羽欲离去。 冯静夫人道:“太下,妾臣有一事要说。” “有事但讲无妨。” 冯静夫人从衣袖之内掏出一件东西,递了过去,“不知太子可还记得此物?” 楚胥羽接过来一看,正是当年自己跟宇文熙签的契约,“我一直都惦记着要还贵国皇帝的恩情,如非当初你们出兵相助,鹫国百姓会尽更多的苦难。只要你们将条件提出来,我哪怕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冯静夫人笑,“太子殿下还记得这份契约就好。敝国皇帝让臣妾带来这份契约书,正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实现当初的承诺。不过请太子放心,我们提出来的条件,绝对不会超过契约的内容。” 她话里有话,提出来的条件自然不会简单,否则琉璃王岂会将契约保存了两年不用。可琉璃国什么都不缺,他会提什么要条呢? “太子,敝国皇帝只有一个要求,琉璃公主品德端正,为鹫国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冯静夫人淡笑道:“此条件非担不违背大义,还能促进两国交好,太子该不会拒绝吧?” “……”晴天霹雳,打得楚胥羽措手不及,他怎么都想不到琉璃国竟然会拿琉璃的婚事要挟他,“婚姻乃人生大事……” 冯静打断道:“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后娘娘已同意此事,便是不孝。加之有两国的契约在先,太子若反悔,如何取信天下?” “夫人误会了,本太子只是说婚姻是人生大事,不该草率决定。”楚胥羽道:“此事容我跟琉璃公主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冯静夫人知道,若再逼下去,楚胥羽或许会当场拒绝,于是便没有再咄咄逼人。 楚胥羽愤然离开毓庆宫。 门再次“吱”一声被打开,琉璃从里面走了出来,甚是为难道:“夫人,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不想逼他。” 冯静夫人拉着琉璃回屋,“公主,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相处久了自然就有了。当初我跟夫君是在洞房花烛夜才初次相见,后来不也是恩爱有加育有三子。他现在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只因他心系江山社稷无瑕儿女之情,待你成为他的妻子,自然就不一样了。” “可是……我们这样逼他,会不会太卑鄙了?”琉璃神色尴尬,“万一他始终没办法喜欢我,岂不恨我一辈子。” “公主啊,你知书达理又长得如此漂亮,他只是没开情窍而已,怎么会不喜欢你。”冯静夫人拉着她的手,“你既然喜欢他,就得主动争取。今天就算不是你,太子妃也是会其他人。” 琉璃黯然道:“夫人,我身体不适,想歇息了。” 冯静夫人点头,“公主你可要记住,将此事交给我就行了。别一个人胡思乱想,这门亲,由我们说了算。” 琉璃静静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可彻夜难眠的,并非只有她一人,楚胥羽亦是如此。 离开皇宫,楚胥羽走到寂静的街道,找了家酒馆,静静喝起了酒。不知为何,他突然间想起了樱桃,一颦一笑间,清晰而模糊。 其实姚慧妩说得没错,琉璃确实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而他取琉璃为妻,说句有损男人尊严的话,他可以少奋斗十年。 247 你是断袖? 楚胥羽回到府里便生病了,一连几天下不了床。姚慧妩让宫中御医去探病,谁知连换了几名,个个都支支吾吾说不出病因,只道是得了怪物。 姚慧妩知道,他是在装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姚慧妩带着琉璃出宫探望,他却陷入晕迷。屏退下人,姚慧妩站在床前打量着陷入晕迷的楚胥羽,“起来,你躺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楚胥羽呼吸粗重,双颊泛红,似沉睡了吧。 姚慧妩见他躺着不动,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探,高烧烫手。 “来人啊!”姚慧妩慌了,敢情他是真病了,不是在演戏,“快请大夫!” 楚胥羽的病情时好时坏,数名大夫忙碌了一天,他的烧终于在晚上退了。只是他尚未苏醒,冯静夫人在宫里头摔了一跤,据说伤得不轻,姚慧妩只得带琉璃回宫。 寝宫安静下来,一道影子自梁木上飞下。绫罗绸缎旖旎,身体凹凸妖娆,妩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太子殿下,人我已经支走了,醒来吧。” 涂满丹寇的手从楚胥羽脑门上抹过,一道绿色的烟自额头冒出,被女子吸回手掌。 半晌后,楚胥羽睁开沉重的眼皮,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小乔,你又帮我挡了一劫。” 女子问道:“你一定要娶琉璃?” “朝臣半数已上的大臣均上奏折,让我择日迎取琉璃公主。”楚胥羽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小乔,看来琉璃我是非娶不可了。皇上下了圣旨,让我在一月之内迎娶她,连外公他们都当了说客。”有当年的契约,如今的他骑虎难下。 “那我呢?”萱妃自楚胥羽身后抱住他,不甘心道:“我怎么办?” 楚胥羽笑,“要不,我连你一块娶了?” 萱妃闭上眼睛,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太子殿下,你是上千年来我唯一爱过的男子。我是真的爱你,这些年才一直为你做力所能及之事。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好多年了。可今天你终于说这话时,我才确实自己并不能嫁给你。” “为何?”对于小乔的决定,楚胥羽甚是意外。 “我依然爱你,可你却不会爱上任何人。”段郁宁占据了他的心,哪怕连他在命中注定的妻子面前,他都不为所动。琉璃比段郁宁,论姿色跟财富,都不差,却是输在了时间。而她,更是从未入过他的眼。 段郁宁,是何其幸运,能得到他的忠贞之爱。 “我是男人,为何不能爱上女人?”楚胥羽反问道:“莫非我喜欢男人?” “或许太子殿下真是断袖,只是你没发现而已。”萱妃褪去外衣,埋露双肩,风情万种的坐在楚胥羽面前,露出雪白修长的大腿,“你父皇已过半百之年,哪怕口口声声说爱你母后,可仍是后宫佳丽三千。他哪怕身子骨不行了,仍然暗中服用神力丸跟我行房。男人对女人的*是与生俱来的,可你却没有。你现在望着我,有什么感觉?” 楚胥羽别开脸,“把衣服穿上吧,免得着凉了。” “所以,太子殿下是如假包换的断袖。”萱妃黯然捡起地上的衣服,“不论朝中还是民间,都已有人在传你有龙阳之癖,跟徐将军私交甚好。” “我没有特殊嗜好。”楚胥羽说道:“散播谣言者九皇子,我已经派人去处理此事了。” “太子殿下,你确实不喜欢琉璃公主吗?” “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楚胥羽如实回答。 “换句话说,你并不讨厌她。”萱妃望着他,一针见血道:“既然对她不讨厌,为何她不行呢?你带樱桃入宫见皇后娘娘,也不完全是演戏吧?一旦皇后娘娘同意你们俩的婚事,你是否会娶樱桃?” 楚胥羽确实有想过纳樱桃为妃,早在樱桃进宫之前,他便跟樱桃商量过演一场戏。樱桃为了报恩,亦为了能留在楚胥羽身边,哪怕不是真正的夫妻,只要能经常看到他,她已经满足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抿心而问,楚胥羽非但不反感琉璃,反而有股亲切感,却亦常排斥跟琉璃成亲。至于为何,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 他可以接受樱桃,或是别的女子,却唯独不能接受琉璃,个中原因连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知道理由,可萱妃却知道。不信他知道,但是知道他跟段郁宁的往事的人,几乎都知道。 他忘了她,心却没有背叛。 “我来之前,吸了明景帝的阳气,如今他阳寿已尽。”萱妃突然抱住楚胥羽,“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好好把握吧。” 语毕,她的身体逐渐消失。 楚胥羽沉默,手中多了一捋毛发,是雪白的狐裘毛。 楚胥羽的病好了,明景帝却突然病重,膏石无效。御医神情严肃,连药方都没有再开,“皇上身体太虚,切忌不能进补参汤进补。” 姚慧妩吩咐御膳房,注意皇帝的饮食,她将御医拉到一旁,“李御医,跟本宫说句准话,皇上还有多少时间?” “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御医低头请罪,“皇后娘娘,恕奴才无能为力,皇上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 姚慧妩屏退御医,对着楚胥羽道:“他气数已尽,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要尽早办。” 楚胥羽淡然道:“父皇大病当前,我若办婚事,岂不落个不孝之名。婚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这在民间叫冲喜,岂会不孝。”姚慧妩见他一推再推,情神不悦道:“婚事在三天后举行,你回去准备一下。这事你没得推辞,且不论我同不同意,琉璃国这关你便过不了。一旦他们拿出契约,你便失信于人,将来如今立足?” 楚胥羽没有再说话。 翌日深夜,养心殿。 晕迷的明景帝终于醒了过来,似是做了场恶梦,虚汗连连气喘息息。眼睛浑浊无光,他茫然打量四周,愕然发现楚胥羽一声不吭的坐在龙榻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248 披麻戴孝 “羽儿,你怎么在这里?”明景帝吓了一跳,欲挣扎起床却动弹不得。 楚胥羽平静道:“处理完朝政,过来看看你。” 听着他的声音,明景帝松了口气,“刚才朕做了个恶梦。” “什么梦?”楚胥羽问道。 “梦到你十三皇叔。”明景帝喘气道:“他向我……向我讨债……” “十三皇叔为何向你讨债?” “朕年轻时做了错事,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朕恐怕也时日无多,午夜梦回时总是见到你十三皇叔。” 楚胥羽用手帕擦去明景帝额头的虚汗,“父皇做得错事,指的是谋权篡位杀害十三皇叔,夺他的妻子。” “你……”明景帝瞪大眼珠子,费力地抬起手指着他,震愕道:“你在胡……胡说什么?” “父皇做的梦,恐怕不止这一个。你刚才是不是梦见我,变成十三皇叔的儿子?” “你这个……不……不……” “父皇,在我十五岁回宫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自我出生起,便一直得不到你的宠爱,甚至你明知当年在太子糕点里下毒的并不是我,却仍是将我发配在万福寺清修。”楚胥羽望着他,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直到后来我才发现,父皇之所以如此憎悟我,只因为我太像一个人。而那个人,便是十三皇叔。” “你……”明景帝的呼吸,越来越喘,脸色泛红发紫,“混……混账!” 楚胥羽伸手,撕下一直戴着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俊逸无铸的脸,“父皇,这些年你之所以信任我,全是因为我这张脸。” 明景帝死死盯着楚胥羽陌生的脸,不断张嘴喘气,身体剧烈挣扎,“十……十三弟……来……来人……” “你刚才在梦中,也梦到了我这张脸了吧?”楚胥羽凑身向前,“我是不是跟十三皇叔很像?” “贱妇,你骗我!”一口鲜血涌出明景帝的嘴,双手不断挣扎的他抓住垂落在床前的黄绸,欲图爬起来,“枉朕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从头到尾都在骗朕!”姚慧妩,毒妇! 楚胥羽站起来,伸手去掰明景帝紧抓住黄绸的手,“是你对不起母后,母后才会负你。” 手指,被一根根掰开,明景帝的身体重重摔在龙榻上。楚胥羽端过一旁的千年人参汤,滔起一勺喂进他的嘴里,“您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是特意为你做的。” “唔……”明景帝紧咬住唇,双目突出,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楚胥羽捏住他的下颌,一滔滔喂了进去,直至最后一勺。他用手帕,细心地擦去明景帝嘴角的鲜血,“父皇,十三皇叔一直在九泉之下等你,您该下去跟他赔不是了。” “噗……”鲜血如薄雾喷涌而来,明景帝的手重重砸落在床榻上,怒目满瞪。 楚胥羽捂向明景帝的脸,将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闭上。 明景帝殁,举国发丧,楚胥羽与数皇子公主披麻戴孝,丧事办得相当隆重。 历代皇帝下葬,后宫但凡未生育的嫔妃,皆要殉葬。明景帝在位时,未有子嗣的嫔妃达上百位。殉葬的消息一传开,后宫顿时炸开了锅,许多嫔妃一生年华耗在宫中,苦等至如花容颜不复存在,却未得过帝宠雨露,如今却要陪葬。她们不甘心,害怕、怨恨却无能为力,纷纷哭着闹着去求姚慧妩放过她们。 明景帝死了,姚慧妩心中的恨意却未消,望着跪在跟前不断哀求的女人。深宫二十多载,姚慧妩受尽她们的算计跟嘲讽,如今虽不至于落井下石,却也不愿意出手相至,更何况老一辈的王爷及所有的皇亲国戚,一致要求遵从先例将嫔妃们殉葬。 姚慧妩不同意出面帮忙,于是她们又哭着去求楚胥羽。 楚胥羽正在一众大臣及皇亲们商办明景帝的丧事,嫔妃们被御林军拦下,在殿外哭喊哀求。 “太子殿下,她们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国事殿前岂容她们胡闹。” 楚胥羽命令太监总管道,“来人,将她们拖下去,没本太子的命令不得迈出后宫一步。” 商议完国丧,楚胥羽对众王爷道:“各位叔父,山河尚未收复,父皇郁郁而终,本太子深感愧疚,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甘愿守孝三年不娶妻纳妃,专心朝事待收复河山,父皇忌满再谈婚姻之事。” 无论民间或是庙堂,双亲过世,皆有三年不嫁娶之礼,明没有律法规定,却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拥护楚胥羽为帝的朝臣不同意,可他话一出,却得到了众身份尊贵的王爷们同意。 “太子殿下如深明大义,是大孝之举,我等自然没有意见。”数位老王爷商量一番,均点头同意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发丧以后,请太子登基为政,治理国家。” 楚胥羽登基为帝,是人心之所向大势所趋,王爷们及重臣纷纷跪在地上,高声呼求太子登基,其他几位皇子虽有不甘,却无力扭转大局,只得随众人之举跪在地上,“请太子以大局为重,登基为帝。” 楚胥羽环视着满殿臣服的身影,“蒙各位皇叔厚爱,胥羽定会竭尽一生治理鹫国,尽早收回河山。” 朝臣离去之后,楚胥羽留下数位皇叔,“各位皇叔,活人殉葬之事,过于血腥残。父皇已经逝世,再牺牲上百条性命,有损鹫国国运,不如放她们一条生命,让她们到庵堂清修,余生为鹫国祈福。至于殉葬,可是以陶俑替代,这在前朝也是有过先例的。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先帝在世时便以仁德治世,相信活人殉葬亦非先帝的本意。太子心怀仁义,若用陶俑徇葬,不但嫔妃们会感恩太子的仁慈,她们在庵堂亦是诚心为鹫国祈福。” 老十五受过楚胥羽的恩惠,更是楚胥羽登基的拥护者。楚胥羽为后宫嫔妃求情,他心中虽然不同意,不过逝者已而新帝立,将来的荣华富贵全由新帝说了算,于是第一个站出来同意。 249为何我没有任何记忆? 胳膊拧不过大腿,能在明景帝篡位中活下来的王爷,皆是善于察言观色者,老十五带头赞同,他们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下,同意用陶俑徇葬。 楚胥羽的求情,挽救了数百名嫔妃的生命。 姚慧妩最担忧的,便是喜事迎娶时撞上白事,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恨了明景帝一生,如今人死如灯灭,留下来的唯有空余恨,只希望待过了七七四十天能办喜事,谁知…… 帝王或官宦之家,守孝三年不宜嫁娶在历朝历代都已不是新鲜事,却并非一定要按规矩办事,只要新帝允许,到了年纪的皇子跟公主仍是出可嫁娶。 对于楚胥羽有心而为的决定,姚慧妩失望至极,可他的决定却得到所有的朝臣支持。所有一言九鼎,说出去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不能在天下人面前拂他的脸。 段郁宁之死,已是既定的事实,莫非他要一生不娶? 心力交瘁的姚慧妩彻夜难眠,平添了些许白发。明景帝死了,楚胥羽即将登帝,而她却老了。他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 恨了一生,痛了一生,到头来连儿女的婚事都要操碎了心,姚慧妩疲倦至极,病来如山倒,连明景帝出殡都没有送丧。 明景帝出殡翌日,楚胥羽在太和殿龙袍加身,登基称帝,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早朝之后,百官离去,楚胥羽屏退太监,静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之上,环视着雄伟严肃的大殿,非但没有丝毫的痛快之意,反而涌出丝丝失意。当年,这张龙椅该属于他的生父十三皇子,可偏偏这九五之尊让他家破人亡,认贼作父二十余载。如今,泯去一代恩怨,却是染尽鲜血。 太和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耀眼的光芒照射进来。 一道孱弱的身影,逆光而站,直直打量着龙椅上的楚胥羽,黑色的眼眸尽是复杂的神色。 楚胥羽缓缓站了起来,踩着玉阶而下,一步步朝她走来。 咳嗽声响起,她用手帕捂住苍白的唇,痛苦至极。 “母后。”楚胥羽疾步走来,挽住她的手,“您怎么来了?” 姚慧妩苦笑道:“哀家若不来,皇上想要躲避到何时?” “母后误会了,先帝驾崩,朝政繁忙,朕刚想下朝之后去慈宁宫探望您。” 风起,天意寒冷,楚胥羽欲扶她回宫,可是姚慧妩反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步步走上龙椅之位。她站在他面前,失神地打量着坐在龙椅上的楚胥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母后……”楚胥羽愕然,刚要起身却被她一把按在位置上,“羽儿,这位置是属于你父皇的,你一定要好好守护着,将来传给子孙万代。” 姚慧妩重病未愈,神情有些恍惚,楚胥羽怕她有闪失,并没有将深埋在心底的话告诉她,只是凝重地点头。 “告诉哀家,你在朝臣面前扬言要为先帝守孝三年,是不是想推掉跟琉璃公主的婚事?”姚慧妩愤恨难掩。三年,琉璃会错过少女最美好的年华,一旦年纪大了,她能觅着如意郎君的机会便小了。纵使琉璃愿意等他三年,可琉璃王却断然不会同意。鹫事百事待兴,一旦惹怒琉璃王,鹫国极有可能招致灭自之灾。 楚胥羽不想撒谎,只能点头。 “你可知拒婚,会招来多大的祸事?”姚慧妩质问道:“一旦琉璃王翻脸,跟鹰辽联手,鹫国极有可能会毁亡。你是一国之君,这责任可担待的起?” “君无戏言,朕会守孝三年,所有的责任都由朕承担。”他既然敢做,便做了最坏的打算。 姚慧妩扬手,重重一巴掌打了过去,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她已经死了,你要为她消沉到什么时候?” “她?”楚胥羽震愕道:“她是谁?” “她是个妖女,活着时蛊惑你,连死了都不愿意放过你。”眼泪涌了出来,姚慧妩怒道:“除了她,你还有母后,还有这大片江山,为何一直痴迷不醒。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段郁宁,她活着不安生,做鬼不安分。 楚胥羽的脑海一片空白。一直以来,有道模糊的影子在梦中出现,他以为是南柯一梦,谁知她却曾存在他的生命中。 “母后,她是谁?”楚胥羽紧张地抓住姚慧妩的衣袖,“为何我没有任何记忆?” 一言惊醒梦中人,姚慧妩这才缓过神来,她在愤怒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慌乱地挥开楚胥羽的手,别开脸道:“只是一个宫女而已,很久之前就病死了。她死了,你病了一场,醒来之后便不记得她了。” “她叫什么名字?”楚胥羽掏着衣袖,想拿出簪子,却发现留在寝宫了。 怕他再问下去会想起什么,姚慧妩转身离去,“很久以前的事,哀家不记得了。哀家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了。” “母后……”楚胥羽连叫了她几声,仍是没有留住她。 他坐在龙椅上,绞尽脑汁地想着她迷糊身影的面容,却没有一丝记忆。 他良久以来的坚持,似乎找到了答案。所有的人,都对他守口如瓶,可是没有关系,只要她是曾存在过他的生命中,迟早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离开大和殿,楚胥羽支走太监等人,独自走向御花园散心。御花园百花争艳,他穿过假山拱桥,见琉璃静坐在太液池边的秋千山,怔然失神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对于琉璃,楚胥羽是有内疚的,她曾救过他的命,如今不远千里来找他,而他却一直避而不见,更以守孝三年逼她主动退婚。 稍作犹豫,楚胥羽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琉璃。” 连叫了几声,琉璃才缓过神来,见楚胥羽站在她身边,她忙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谁知一个晕眩没站稳,身体向前扑,扎进楚胥羽怀中。 他的怀抱,一如以往的温暖,却是熟悉不再。他跟她,终归将形同陌路吗? 250 你将是鹫国的皇后 尸祖的男宠,250 你将是鹫国的皇后 楚胥羽伸手揽住她,让她稳住身体。ai悫鹉琻几天不见,她神色憔悴许多,脸色苍白无血色,估计给他伤透了心。 “皇上。”琉璃后退两步,向他行礼。 “怎么只有你一人?”楚胥羽问道:“小白跟冯静夫人呢?” “夫人的脚伤还没好,小白给我回去拿披风了。” 两人沿着迂回的石径往亭子走去,楚胥羽在她身边坐下,“琉璃,这两年你过得如何?”上次见面是在守灵时匆匆见过一面,并没有多说话。 “挺好的,父皇母后跟太子哥哥都很宠我。”琉璃的笑容透着丝丝尴尬,“就是我有时太任性了,会惹他们生气。” 楚胥羽陪她闲聊了半刻钟,见她眉宇间的愁云散开了些,于是问道:“琉璃,父皇病逝,我需守孝三年。你我的婚事只怕要拖延,对你而言三年太过漫长,不知你有何打算?” 戳痛心窝,琉璃望着楚胥羽,反问道:“皇上认为我如何选择?”如果他爱她,她别说三年,就是等三十年也无怨无悔。可是,他可曾对她有过一丝丝的喜欢。 她将问题抛了回来,楚胥羽不得不道:“三年时间对姑娘家而言,确实太不容易了。你正是如花的年纪,将来或许能找到更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如果你不愿意等,我不会勉强你。” “如果……”琉璃苦涩道:“我愿意呢?”他终是没有爱过她,否则岂会将一次次将她往外推,更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守孝三年。 楚胥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良久以后道:“如果你愿意,三年以后,你将是鹫国的皇后。”一个女人,不惜千里寻他,不惜默默忍受着一切不公平的待遇,他不知该如何去辜负。她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活着,生活还得继续,许多人为他而活着,他不能辜负的人太多了。 琉璃知道,他的承诺仅仅是承诺,并非爱意。纵然可以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 “我累了,你让我考虑一下吧。”难以言会的苦涩,涌上心头。如果她的爱会伤害他,她该如该等待? 楚胥羽站起身,“这里风大,我送你回去吧。” 琉璃点头,起身与他并肩而行,两人陷入沉默。 “公主。”小白手拿着披风,匆匆走来,见到楚胥羽时不由怒气横生,却是生生忍下,向她行礼。 楚胥羽倒没有跟小白计较,“小白,你陪公主回去吧,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皇上慢走。”小白将披风给琉璃披上。 楚胥羽颔首,转身离去。小白趁着他不注意,拇指甲盖内掉出一条如米粒般大小的虫子,运用暗劲打向楚胥羽的背影。白色米虫粘在龙袍之上,没一会便没入明黄色的衣衫,消失了影踪。 想着楚胥羽的话,琉璃失魂落魄,悄然吸气道:“小白,这趟鹫国之行,我不行来的。两年前,我若是听了太子哥哥的话,或许不会落到如厮地步。” 小白问道:“公主,姓楚的又欺负你了?” “他并没有欺负我。”琉璃苦笑道:“他说,我去或留,都尊重我的决定。如果愿意等他三年,我会是他的皇后。” 小白一听,哪里忍得住,一股黑气在脑门运气,脏话破口而出,“放屁!他若是愿意娶你,岂会拿老皇帝的死当借口。今天死爹,明天娶妻纳妾的大把人在,又不见他们如此忠孝。” 琉璃愕然,想不到小白的脾气竟然暴躁至极。她最近甚是不对劲,脾气暴躁如雷不说,有时还灵魂出窍,经常白天贪睡,晚上却精神劲十足。昨晚自己半夜醒来口渴找水喝,却发现她像樽石像在坐在桌边,眼睛露出骇人的杀气。 琉璃问道:“小白,你最近变化很大,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是替公主气不过。”戾气一闪而过,小白随即又恢复正常,“不过请公主放心,他迟早会遭报应了。” “我要回去了。”不该坚持,早该放弃了。 小白扶着她回毓庆宫,“对,我们现在就回去,让冯静夫人想个方法,不让姓楚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是说想回琉璃国了。” “为何?”小白不解道:“我们为什么要退?他敢欺负我们,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份契约,算了吧。”琉璃累得不想再坚持,“我不想拿契约强行逼他强行娶我,就当它从来不存在过。” “你不爱他了?”小白讶然。 “是太过深爱,所以不想逼他。”琉璃泪眼朦胧,忍着锥心之痛道:“我是不是太傻了,明知道他不会爱我,却仍是苦等了这么多年。” 小白眼珠子转了几圈,附和道:“公主,他是个没心没肺之人,不值得你爱。如果你执意要离去,奴婢也不拦着,但是决不能便宜亿啊。敢玩弄公主的感情,没死过!” 琉璃不再说话,回到毓庆宫便进了寝宫,关上房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在寝宫不吃不喝一天,琉璃推开房门去找冯静夫人。小白见她神色憔悴不堪,双目凹陷唇色苍白,整个人失魂落魄,怕惹她伤心不敢再向前。 见琉璃推开冯静夫人的房门,小白悄然跟了上去,耳朵贴在门上。房间偌大,两人在内室交谈,小白费了半天的劲却没有听清一句话。 不知琉璃谈了什么,冯静夫人最终同意回国。不过她的伤还没痊愈,需静养几天才能复原。 离开的消息,琉璃特意叮嘱小白,暂不能别说出去。 刚登基,朝中有暗势力不断从中作祟,各地祸乱层出不穷。楚胥羽与心腹大臣一直在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对于肇事者,与登基前不同的是,他不再姑息养奸而是严惩不怠。 一时间,所有的肇事的裙带关系者全被找了出来,按朝庭律法严惩,连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都没有放过,该午门处斩的处斩,该囚禁的囚禁,终身监禁。 他杀一敬佰的雷庭手段,很快便将暴乱镇压下去。 百忙之中,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姚慧妩径直推开养心殿的门走了进来,“皇上,琉璃要走了,你可知此事?” 252 天赐的良缘 听到姚慧妩的话,楚胥羽愕然半晌才道:“为何突然要走?” 姚慧妩气愤难忍道:“你问哀家,哀家该问谁?” 琉璃要走,楚胥羽既觉得内疚,却又松了口气。自从当日在御花园见过一面后,他一直忙于朝政无暇分身。该说不该说的,那天都说清了,她自己需要去斟酌衡量。一场交易,他可能一生都无法爱上她,而她一旦嫁给他,便再也无法遇上视她如珍宝的男人,这于他或她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如今,她终于想明白了。而他为此需要付出的代价,无论是什么,他都甘愿承担。 “她什么时候走?”楚胥羽搁下手中批阅奏折的笔。 “明天。”姚慧妩神色复杂道:“皇上,哀家再问你一次,你跟琉璃之间真没有可能吗?” “朕得为先帝守孝三年,让琉璃等三年太残忍了。” “如今你对她好一点,她岂会不愿意?”姚慧妩恨铁不成钢,“你今日以守孝三年推了婚事,三年以后你又会以什么理由来推?有第一个琉璃,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琉璃,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娶吗?” “天下尚未安全,朕无暇旁顾。”楚胥羽搬出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理由,“朕曾对文武百官许下承诺,三年之内会收复河山。待收复河山之时,再谈儿女之情也不迟。” 姚慧妩失望至极,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从小到大,楚胥羽都是个孝了,哪怕当时她极力反对他跟段郁宁的婚事,他都只是想尽各种理由说服她,从未与她翻过脸。而如今,为了拒婚,他甚至不惜与她翻脸。 他的变化,是在段郁宁死了之后。 姚慧妩五味杂陈,失望至极道:“羽儿,你变了。如今的你,陌生的已经让我已经认不出来,琉璃她明天就要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语毕,姚慧妩回了慈宁宫,楚胥羽重新拿起笔埋首于公务中。 翌日清晨,豪华的马车停在毓庆宫,琉璃披着雪白的披风从寝宫走了出来。环视着住了一个多月的宫殿,心中是万般不舍。此次离开之后,她此生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公主,你真要走?”小白看出她的不舍,于是很适合时宜地问了句。 “走吧。”琉璃走下石阶,往马车而去。 “皇上驾到。”正在琉璃弯腰进马车时,院外响起太监的声音。 琉璃怔然间,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踏进庭院。院内的下人纷纷跪在地上行礼,琉璃刚要弯腰行礼,却被楚胥羽拉住,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公主,不必多礼。” “谢皇上。”琉璃微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向他。 黑色的忧郁眼眸,小巧挺拔的玉鼻,精致的瓜子脸,苍白的脸颊带着病容,楚楚可怜之姿让人顿生三分怜意。楚胥羽的心,怦怦直跳,浑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 楚胥羽的目光,一直停在琉璃身上,似着了魔般再也移不开。 站在一旁的小白嘴角悄然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她重重咳嗽一声,“皇上!” 小白的咳嗽声很大,直接将楚胥羽的魂拉了回来。 他尴尬地收回目光,莫名其妙的说了句,“琉璃,朕听说你今天要走离开。” “嗯。”琉璃轻轻点头。 心,一直怦怦跳,楚胥羽情不自禁再次望向她,“一定要走吗?” 此话一直,连楚胥羽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向来只当她是妹妹,如今她退了婚事,他该是松了口气,却是心有不舍。 “皇上可真是说笑了,不愿意跟我们公主成亲的人是你,现在又假惺惺的来问,好像我们欺负了你似的。” 说好听点,小白是忠贞护主,说难听点,是狗仗人势。琉璃公主生下来便受尽各种皇宠,不仅琉璃王及皇后、太子将她当作手心里的宝,连众多亲王都对她宠爱有加。琉璃公主得宠,连带着身边的奴才也得势升天,伶牙利齿的小白也是受尽各种宠恩,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刁钻嚣张的脾气。哪怕面对一国国君楚胥羽,她丝毫没有忌惮,一心为主人打抱不平。 小白刺耳的话,楚胥羽并没有往心里去,眼睛一直停在琉璃身上。 琉璃猜不透他的话里行间的意思,露出勉强的笑容,“出来也有一个多月,父皇母后该担忧了,是时候回去了。” 稍往平复的伤口,如今被楚胥羽提起,再次鲜血淋淋。衣袖之下的手,紧紧箍成一团。是她的痴心妄想,惹怒了他吗?所以在她做了痛苦的决定之后,他仍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楚胥羽向前一步,握住琉璃的手,“可以留下来吗?” 琉璃一震,错愕地望着楚胥羽。是她听错了吗? 不仅她错愕不解,连楚胥羽自己也呆了。他明明是来送她的,为何却挽留了她? “公主。”小白轻推了怔然失神的琉璃一把,“你是留,还是不留呢?” “为……为何?”琉璃不解道。 “你们可以回避一下吗?”楚胥羽朝冯静夫人及小白等人道,“朕跟琉璃公主有话要说。” 冯静夫人颔首,带着小白等人退进屋内。楚胥羽握住琉璃的手不放,“你我的婚事,是天赐的良缘,只是我现在服孝期,你愿意等我三年吗?” “可是你之前……” 见她踌躇不决,楚胥羽解释道:“朕这段时间忙于朝事没顾及到你,你虽介意行吗?等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朕再好好陪你。” 在他的满怀期盼的目光之下,琉璃终于点了头,同意留下来。他的转变,让她错愕不及,可是他的话却似带了魔音,让她无法自拔。 “皇上,徐将军有急事求见。”太监匆匆而来,走进院内,走到楚胥羽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楚胥羽对琉璃道:“朕有事处理,过会再来看你。” 离开毓庆宫,楚胥羽疾步往养心殿而去。走了不到百米,突然怔住身影,犹如五雷轰顶。 他刚才对琉璃说了什么? 253他亲了你 想到自己成功挽留琉璃留下,说出莫名而露出的话,楚胥羽只觉得五雷轰顶,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刚才三番四次去接她的手…… 楚胥羽转身,往毓庆宫走了。不行,她不能够留下! “皇上。”小太监紧跟了上去,胆颤心惊提醒道:“徐将军有十万火急之事在养心殿外守着呢。” 君无戏言,楚胥羽停下脚步,他不能出尔反尔,只能另想他法。明明是去送她一程,却莫名其妙说了许多违心之话。他到底是怎么了?并非初相见,可刚才望着她的容颜时,他竟然心怦怦直跳。 百思不得其解,楚胥羽往养心殿走去。 一连几天,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楚胥羽甚是郁闷,琉璃在毓庆宫重新住了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姚慧妩,天天在慈宁宫召见琉璃公主。 在姚慧妩的授意下,琉璃特意下厨做了芙蓉水晶糕,送去养心殿。 楚胥羽的郁闷尚未平复下来,琉璃倒不请自来。某人眉头紧蹙,半晌后挥了挥手,让太监传她进来。失策,他那天怎么就嘴欠同意她留下了? 这边刚懊恼着,谁知刚抬头看到一袭雪白衣衫的琉璃如仙女下凡,面带往笑朝他款款走来。 楚胥羽的心,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莫名狂跳不已,眼睛一直停在她的身上再也移不到。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的脑海一片空白,除了她的影子再无其他。 琉璃向前施礼,见他目光灼热地盯着自己,当即脸色绯红。轻轻将食盒桌上,她语若黄莺悦耳,“皇上,我做了些糕点,你偿偿。” 楚胥羽知道,芙蓉水晶糕是他爱吃的点心,如果没猜错是母后教他做的。若是换在平时,楚胥羽只觉得棘手,可他今天非但没觉得生气,反而欣喜不已,她特意为他做的。 让太监传了两杯茶,楚胥羽跟琉璃在侧阁的桌边坐下,边品茶边尝糕点。 “琉璃,你的手艺不赖,做得糕点很合我口味。”楚胥羽一连尝了几块,笑容如沐春风。 琉璃浅笑道:“你若喜欢,我以后常给你做。” 楚胥羽握住做她的手,手指上有烫伤红肿,如犹如被针扎了下,“做糕点弄的?” 琉璃脸一红,欲将手抽回来,谁知他紧握住不放,“怕做不好,就多试了几遍。” 楚胥羽忙让太监传御医,给琉璃治伤。 “只是被烫了一下,并没有大碍。” “还是让御医瞧瞧,否则朕不放心。”楚胥羽关心道:“以后你不用再做了,朕想吃时自然让御厨做。” 琉璃眼神黯然,“你是嫌我做得不好吗?” 楚胥羽露出近日来难得的笑容,“很好吃,只是朕舍不得你受伤。” 御医匆匆赶到后给琉璃敷了烫伤药,再给开了药方回太医院抓药。琉璃陪楚胥羽聊了会天,便起身回毓庆宫不打扰他处理奏折。 琉璃走了半晌,楚胥羽砰砰直跳的心逐渐平复下来。他望了眼碟子内剩下的两块糕点,竟然几乎被他吃光了。 楚胥羽怔然,之前还想着避开她,可是刚才……头痛的捂额,活见鬼了! 他见着她,跟没见时,心里想的完全不同。 想着刚才的悸动,楚胥羽不得不怀疑,他对她动了情愫。 坐在位置上,楚胥羽回想着跟琉璃的点滴,心脏却没了之前的悸动。 楚胥羽意识到不对劲,于是传了御医为自己诊治,却没有任何问题。 大夫诊不出来,楚胥羽想着或许是受了鬼邪之事,让暗卫找了名天师道捉魔降妖的道士。道士一番乔装打扮进宫,却并没有查到楚胥羽中邪,他的身体除了虚弱了点并没有大碍。 没中邪,一见到琉璃时怦怦心跳,楚胥羽不得不怀疑,莫非不觉得真对她有了男女之情? 对于琉璃,楚胥羽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没见时不会想,见着时倒脸红心跳甚是紧张。为了弄明白自己的心思,楚胥羽抽空去毓庆宫看了她几次,加之在慈宁宫经常能看到她陪姚慧妩聊天,到头来不光见着她时心怦怦直跳,连睡梦中都能出现她的影子。 “皇上,你跟琉璃的事怎么打算?”难得他对琉璃献殷勤,姚慧妩乐得眼眼弯如月,不禁拭探道:“听说你最近常去毓庆宫,今早还有下人传出话来,你跟她昨晚游御花园,而她也经常做些点心甜水送到养心殿。” 楚胥羽嘴角微往上扬,“母后,您想说什么?” “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不如就让哀家择个日子,将你们的婚事办了。” “朕为先帝服孝,三年内会成亲。”楚胥羽颇为感慨道:“先帝驾崩不足三月,如今成亲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守孝三年的事,朕是不会改变的。” “他是你的仇人,并是你的生父,你凭什么为他守孝三年?”楚胥羽的话,让姚慧妩甚是不悦,“你跟琉璃差点错失缘份,难道不该珍惜吗?三年太过漫长,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琉璃是不可多得的姑娘,你抓点紧吧。” “君无戏言,此事朕会跟琉璃商量的。” 姚慧妩见他执着,便没再说话,想着过段时间再提也不迟。 夜幕将至,从慈宁宫吃完晚膳,琉璃回到毓庆宫。喝了杯茶,她精心选了个块布,挑烛绣了起来。 小白悄然出现在她身边,附在耳边笑道:“公主。” “啊……”琉璃被她吓了一跳,直拍胸口道:“你想吓死我啊?” 小白嘿嘿笑,“公主如果没做亏心事,岂会怕我吓。” 琉璃剜了她一眼,“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你今天去太后那里吃晚膳,他是不是也去了?” 琉璃一怔,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嗯。” “发生了什么?”小白拿手肘撞她。 “没什么,就是陪太后吃了顿饭而已。” “真的?”小白挤眉弄眼,“他送你回来的路上,没发生点什么?” 琉璃的脸,“唰”一下红了,别开脸道:“不知你在说什么。” “奴婢什么都看见了。”小白笑道:“他亲了你。” 254 鸳鸯蛊 “你瞎说什么!”琉璃面红耳赤,起身往床边走去,心如小鹿般怦怦乱撞。 “奴婢当然知道了。”小白忒神秘地跟了过去,“什么都别想瞒过我。” “鬼灵精。”琉璃抱只枕头躺在床上,紧抿着唇不说话。 “除了亲吻,你们还做了什么?”小白往她身上凑,撒娇道:“我亲爱的公主,求求你快点告诉我吧。” 琉璃反问道:“你不是什么都清楚吗?” “他再过不久该封你为后了。”小白在床边坐下,信誓旦旦道:“或许下次见面,他就会提了。” 小白不说还好,话一出口琉璃的笑容便僵在脸上了,“没有的事,你别乱说。君无戏言,他得为先帝守孝三年,三年之后才能选妃封后。” “他……”小白一听急了,“那你真得等三年?” 琉璃点头,“我愿意等他。” “不可能。”小白茫然不解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抵得住鸳鸯蛊的诱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白的话,顿时让琉璃从床上坐了起来,“鸳鸯蛊?” 小白忙捂住嘴,“不是,公主你听错了。” 琉璃脸色惨白,怔然失神道:“难怪他突然对我转变了态度,原来是你在他身上下了鸳鸯蛊,你是不是疯了?” 鸳鸯蛊,俗称雌雄蛊,是琉璃国神秘而古老的蛊虫,伺候条件极其苛刻,需用童男童女的鲜血伺养,常用在男女身上。鸳鸯蛊一旦入体,以寄主的鲜血精气伺养,一生只会对钟情于彼此,至死方休。 楚胥羽视琉璃为过命的朋友,再亲近也不过是兄妹之义,却在她离别之际突然动了情愫,并一发不可收拾,说白了都是体内的鸳鸯蛊在作祟。 巫蛊是神秘而古老的术法,其中以蛊虫最为上乘,入体无形无异,非普通人类能察觉出来。若是普通蛊虫,遇到术法高深的巫师,或许有破解方法,可是上等神秘蛊虫,一旦施蛊便是无法,连施蛊者都无能为力,鸳鸯蛊便是如此。 一生一世,鸳鸯钟情。 “你为何要这么做?”琉璃直直望着小白,怒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谁给你这个胆子!” 小白跟琉璃年纪相仿,自小一块长大,琉璃虽贵为公主,却将小白视为自己的姐妹,哪怕她为人处事得理不饶人态度嚣张得罪了许多人,可别说动手打她,连重话都很少说。这是第一次,她真的动怒了。 初见楚胥羽,便是芳心暗许,她可以用生命去爱他,甚至可以原谅他并不爱她,唯独不能容忍使用卑鄙的手段,让他爱上自己。 爱?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她,只是受到鸳鸯蛊的控制。他不爱她,这段如梦幻般的日子,并非真实的,仅仅是场虚幻的梦而已。 “公主,我只是看不惯他……”小白解释道。 “出去!”琉璃怒道:“我不想见到你!你看不惯的事或人多着呢,是不是都要杀了?” 被气头上的琉璃吼了句,小白一肚子的话吐不出来,闷闷出了房间。 琉璃匍匐在床上,失声痛哭。 遇见楚胥羽,琉璃痛并着快乐。一场错误的缘分,她爱上他时,他已有心爱之人。错误的时间,爱上错误的人,琉璃一直在黑暗中行走,可突然有一天她在绝望之际,上天给了她一道光。那束光,让她觉得温暖、眷恋,却偏偏在她习惯之后,上天又突然将它夺走了。 蚀骨的痛楚,莫过于得到后再失去,与其如此她宁愿从来都没得到过,便不会眷恋他的温暖跟美好。 琉璃在房间哭了一晚上,冯静夫人屏退守在门前的下人,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灯光晕暗,冯静夫人点亮几盏宫灯,静静坐在床边。琉璃缩在角落,眼睛肿如核桃,神情失落至极。 冯静夫人掏出手绢,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公主,小白做这事之前,我是知道的,你若要怪小白便连我也一起怪吧。” 琉璃抬眼,声音沙哑道:“为何?” “小白因为心疼公主,所以才不惜手段帮你得到他。”冯静夫人握住她冰凉的手,“公主,我是的看着你长大的,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你是个执著的孩子,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没放下他。即使当初我们离去,你这一生可以都会郁郁寡欢,更别提爱上别的男人。国师之前给你们算过卦,你跟他的八字是天作之合。小白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着想。这几天,是你过得不开心,还是他不开心?” “可是,这都是假的。”琉璃痛苦的别开脸,“像场梦,醒了就什么都不是。” “鸳鸯蛊一旦种生,此生无解。他已经爱上你,这一世便再无女子能入他的眼。难道你要放弃吗?”冯静语重心肠道:“公主,错误不犯也犯下了,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们现在是两情相悦,不正是你当初最想要的吗?” “不是这样的……”琉璃捂住脑袋,“他并不爱我,只是受了鸳鸯蛊的控制而已。” “公主你是世上最漂亮善良的人,他爱上你只是时间问题,鸳鸯蛊只是将时间提前而已。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许多女子直到洞房时才初见夫君面,若是嫁得夫婿倒也罢,有些命不好的嫁个缺胳膊断腿、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莫非她们不用活了?皇上他已经是爱你无疑,剩下的就全看你怎么想的。你若接受不了要离开,我也不勉强,自己要考虑清楚。” 心乱如麻,琉璃沉默不语。 冯静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肩,“公主,他确实是位好皇帝,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别轻易放弃了。鸳鸯蛊之事,绝对不会再有人知道,我们都将它忘了吧。” 琉璃病了,一直高烧不退。楚胥羽下了朝便倒毓庆宫陪她,御医亦是相当紧张,出诊之后特意煎好药送了进来。 见她恹恹的不肯吃药,楚胥羽屏退奴才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下,用汤匙喂她。 琉璃别开脸,不肯喝药。 255你有事瞒着我? “嫌药苦?”楚胥羽温柔地哄道:“药不是很苦,而且御医带了些蜜饯,趁热喝了病才能好。言悫鹉琻” 琉璃疲倦道:“不想喝。”做了亏心事,她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 “别任性。”楚胥羽将她扶了起来,固执地将药碗放到她嘴边,“你若不想朕担心,便将它喝了。” 琉璃闷闷不乐地接过碗,闭起眼睛将药喝完,末了直吐舌头,将蜜饯塞进跟里。 楚胥羽见她如孩童般可爱,倒是爽朗地笑了,“干嘛苦着张脸,有心事?” 琉璃犹豫半晌问道:“如果以后你知道我有事欺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你有事瞒着我?”楚胥羽问道。 “……没。”琉璃好不突然鼓起的勇气,在楚胥羽的目光之下彻底焉了,“没……事。” “朕就知道你藏不住事,都在额头写着呢。”楚胥羽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烧退了些,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琉璃仍抱了一丝希望,“如果,我是说如果呢?” 楚胥羽并没有往心里去,安慰道:“没有如果,你心地善良连踩死只蚂蚁都不忍心,能做什么欺骗朕的事?哪怕真的是有,朕也不会在意的。朕现在只在意你的身体,早点养好病。” 放下药碗,楚胥羽给她褥好被子,起身欲离去。 “皇上。”琉璃叫住他,不安道:“你……爱我吗?” 楚胥羽身体一怔,半晌后笑道:“当然,你是朕的未婚妻,朕不爱你,还能爱谁?”为什么爱她,他至今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纳喊,他爱她,一切! 身体,总是控制不住想见到她,有时情不自禁就会往毓庆宫走。他想着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包括现在都起一直陪着他,哪怕多一分一秒 楚胥羽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朕还有公务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脚不受控制,笨重的抬不起来。楚胥羽不断深呼吸,额前渗出微微热汗,往门边走去。 琉璃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神色黯然。但愿到了那一天,他真的能原谅她。 小白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跪在床前哀求道:“公主,奴婢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再生气了。你瞧你都将自己气病了,奴婢内疚的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琉璃别开脸,不肯看她一眼。 小白放下托盘,跪着向前拉着她的手不放,“公主,你就瞧我一眼吧。” “放开。”琉璃拂开她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一瞪,小白便乐了。公主是原谅她了。 琉璃冷冷道:“绝对没有下次。” “奴婢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小白连忙举手发誓,“公主让我往东,我绝不往东。公主让我上天,我绝不下去。总之,你不让做的,绝对不会做。” “鸳鸯蛊之事,除了冯静夫人,还有谁知道?”琉璃问道。 “就我们三个,再无除他。”小白解释道:“奴婢偷偷跟国师要的,但没告诉他用在哪里。” 想着楚胥羽近日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琉璃万般不舍,生病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加之有冯静夫人的劝慰,鸳鸯蛊之事被她生生咽下。 翻来覆去,彻夜难眠,满脑海全是楚胥羽的影子。她无法欺骗自己,离不开他的事实。 谈情说爱,楚胥羽在后宫过得挺滋润的,却并没有忘记国仇家恨。琉璃在毓庆宫住了一年,在琉璃王百般催促之下,终是回国了。 路途遥远,楚胥羽担忧她的安危,安排好朝政之事,他以微服私访为由,一路护送琉璃回因。 楚胥羽有四名暗卫,加之琉璃带来的暗卫,路上虽有几次小波折,但一个多月后安全到了琉璃国境内。 视若珍宝的女儿被人抢了去,琉璃王林锡鸿相当不待见楚胥羽,冷言冷语没有好脸色,若是女儿在从中周旋,他早想派人将他赶出来。 夹在中间甚是难做,琉璃悄然找了林旭升,让他多帮着说点好话。反正她非楚胥羽不嫁,他得看着办! 林旭升是何许人也,当初琉璃能跑到鹫国一住一年多,若没有他的从中周旋,琉璃只怕早被林锡鸿派暗卫给揪回来了。 琉璃国的情报独步天下,林旭升愿意帮忙,无非是看到楚胥羽的那张脸上。当初在横河,暗卫查到了有关楚胥羽身世的蛛丝马迹。回国之后,他动用了情报部所有的高手,花了一年的时间,几乎将楚胥羽二十几年生活过的足迹查了一遍,得到了最精准的情报。当拿到楚胥羽真实画像时,他终于明白琉璃为何会对他一见钟情。 林旭升将琉璃拉到一旁,冷哼道:“妹子,你可不厚道啊,他戴着狗皮膏药,你也不跟我吭一声,白疼你了。” “我不能说。”琉璃急道:“不过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笨,被他吃得死死的。”林旭升甚是郁闷,“将来被他卖了还数银子呢。” “太子哥哥,你到底帮不帮我?”琉璃见他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不禁急道:“我跟他已经订亲了,不管你跟父皇同不同意,我……” “知道了。”林旭林搂住她的腰,“怎么我家妹子恨嫁啊。我若是不帮你,便不会有当初的契约。”咳,若非看在他有个绝世皮囊,他还真不乐意呢。 “真的?”琉璃激动地抱住他,“我跟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 “你非他不嫁。”林旭升郁闷道:“我若不帮你,你岂不一直留在香阁成姑婆了。”她都住在鹫国不肯回来了,如果父皇真要毁婚,有损她的名誉。其实在父皇并非想毁悔,只是翁婿天生是情敌,父皇打破了醋坛子而已,另外现在的楚胥羽确实长得太平凡了些,不入他的法眼。 果不其实,林旭升猜得并没有错。琉璃国以美为尊,待他知道楚胥羽的真面容时,怒气当即消了一半。 楚胥羽在琉璃国待了一个月,有琉璃跟林旭升周旋,楚锡鸿对他冰释前嫌,对他的行为处事亦是相当喜欢,待他回鹫国时,大笔一挥送了六十门大炮作礼物。 256回到他身边 琉璃王送了六十门大炮给乘龙快婿,楚胥羽自然也不会小气,将无价之宝的岽珠作为聘礼送给了琉璃。 楚胥羽回国之行,琉璃王派重兵押送六十门红衣大炮至鹫国边境。见女儿依依不舍的跟他告别,林锡鸿着实有些看不过眼,将楚胥羽叫到一旁,“孤将宝贝女儿,还有六十门最新铸造的红衣大炮都送给你了,你小子可不能辜负她,否则孤绝对不会放过你。回去之后快点收复河山,要钱要粮尽管开口,琉璃年纪不小了,皇家已有许多非议,再不尽快出嫁孤对长辈们亦难交代。”若非琉璃年纪大了掉价,这门亲事他还未必会同意! 林锡鸿说话不雅,却也是事出有因,楚胥羽并没有放在心上。 回朝半年,彼此鸿雁传书,以解相思之苦。楚胥羽看着琉璃娟秀的字迹,心中涌出一丝丝慰藉。平生不害相思,才害相思。梦中常会出现她的纤影,天籁般的歌声伴随着一夜好眠。 两年的时间,楚胥羽准备好兵马粮草,命徐文昌、姚震为先锋,领兵十五万出师,讨伐鹰辽欲收复城邑。虽有六十门红衣大炮相助,不过战役却打得相当艰难,十万将士几度出生入死,耗时九个月终于收山河,途中偶能遇见僵尸,数量却不足为患,在炮火硝烟中变成飞灰。 一月后,姚震、徐文昌凯旋而归,天下率百官出城门迎接,京城百姓万人空巷。 江山安定,琉璃国派使臣来贺,言语间不忘提和亲之事。姚慧妩翘首以盼三年,自然对楚胥羽耳提面命。 楚胥羽让礼部择选日子,三月之后有大喜之日,宜嫁娶。天子下诏,七月初天迎娶琉璃国长公主,受封皇后,两国联姻,结百年之好。 几家欢喜,几家愁,楚胥羽大婚之事很快便传到了鹰辽,齐律宇心情甚好,东宫歌舞齐乐。 齐律宇搂着面无表情,衣着暴露的段郁宁,修长的手指玩弄着玉杯,“爱妃,本宫今天心情好,我们喝一个。” 段郁宁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嘴角残留的琼液滴落,滴溅在深深的锁骨之下。 齐律宇低头,轻轻吮吸着她迷人的锁骨,“你可知七月初八,是楚胥羽跟琉璃的大婚之事?” 段郁宁身体一怔,深邃的眼眸闪过莫杂的情绪。她缓缓低头,双手一用劲将趴在身上胡作非为的齐律宇重重掀摔在地上。银筷子自桌上飞起,落入段郁宁之手,只见她手起筷落,齐律宇的身体瞬间被扎出几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 “啊……”大殿之内,歌舞伎跟乐师们惊叫,慌乱逃窜而去,“啊……杀人了,太子妃杀人了……” 一队护卫兵冲了进来,殿内狼籍一片,只见齐律宇衣衫凌乱的坐在桌边,正搂着段郁宁亲热,“滚!!!” 太子好端端的活着,纯属歌舞伎们造谣生事,护卫兵只得领命退出殿大殿。 段郁宁冷冷推开齐律宇,“你身上的尸味很臭,离我远点。” “放屁!”齐律宇怒道:“本宫用了七里香,岂会臭。除了你嘴欠,全府上下哪个敢说本宫臭。” “你说我是女魃转身,岂跟凡夫俗子相同,他们闻不出你身上让人作呕的尸臭味,我可闻得一清二楚,呕……”喝进肚子里的酒,全吐在他奢华而洁净的狐裘上。 “……”有洁癖的齐律宇气得直咬牙,“楚胥羽要大婚,你竟报复在本宫身上。哈哈哈,本宫还以为你是个活死人,想不到听到他在成亲的消息,忍不住了?” “我就这样。”段郁宁耸肩,无所谓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齐律宇一把箍住段郁宁的脖子,死灰色的指甲露了出来,“段郁宁,别以为本宫不敢杀了你。” 段郁宁没有任何挣扎,窒息的她无法呼吸,脸色逐渐发紫,“我求之不得。” 齐律宇一挥手,骨瘦如柴的段郁宁重重摔在地上,“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鲜血,涌出段郁宁的嘴角,浑身骨头被摔国散架了般。她紧咬牙关愣是将锥心之痛生生咽下,挣扎着欲爬起来,谁知齐律宇在旁边蹲下,捏住她的下巴,“你不是忘不掉他嘛,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他的身边。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跟琉璃恩爱亲热,到时你才会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待他的大婚之期,我会将你送给他。” 齐律宇身影一闪,消失在大殿之内。段郁宁爬了起来,吐去嘴里的鲜血,面无表情地离开。 楚胥羽,他为什么还不死! 双手紧紧箍成团,干涩的眼睛,流出了眼泪。 一月后,鹰辽三十万大军一夜间压近雁门,彼时姚震仍留在京城,正等待喝了楚胥羽的喜酒再回驻地,浑然不知雁门告急,直到齐律宇突然出现在他的寝宫。 “啊……”房间突然了个人,姚夫人吓得惊叫,忙扯过被褥护在胸前。 齐律宇眼睛一扫,姚夫人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你来干什么?”姚震急急穿好衣服下床。 齐律宇在桌边坐下,扔了个包袱过去。姚震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脸色苍白。包袱里装的,是颗血淋淋的人头,鲜血淌带着余温。头颅不是别人的,自是雁门守将吴将军的,他竟然敢…… 姚震怒,拔出挂在床头的剑往齐律宇身上砍去,将他的脑袋一劈为二,“啪”一声砸在地上,脑浆崩了一地。 “你这畜生,竟然敢杀我的手足。” “为何不敢?”齐律宇坐着不动,半颗脑袋从地上飘了起来,重新合在脑袋上,完美无缺,魅惑的笑容扬起,“鹰辽三十万精兵就在雁门城外,只要本宫一声令下,雁门就会灰飞烟灭。当然,如果我愿意将你的士兵变成僵尸,他们会吸尽鹫国人的鲜血。” 姚震相信,依齐律宇的能耐跟手段,绝对可以做得出来。 257欺人太甚! “你想干什么?”强忍住悲痛,姚震将吴将军的头颅收了起来。 “想让你办件事而已。”齐律宇笑,将一封信扔了过去,“你若办好了,十几万的兄弟便能保住性命,否则他们全会变成僵尸。” 姚震拆开信一看,不解道:“你想派个女人刺杀皇上?” “本宫若想取他的命,何须派女人出手。”齐律宇冷哼道,“杀他,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姚震堤防道:“如此,为何要献个女子给他?” 齐律宇起身,身体平空消失,“十几万的士兵,给你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否则你永远将见不到他们。” 数十万的生命,姚震不敢耽搁,当即穿戴好衣服连夜进宫。他没有面圣,而是去了慈宁宫,将信给了姚慧妩。 姚慧妩摊开信,亦是疑惑不解,“齐律太子为何突然朝皇上献女?” “臣弟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十万火急的是他已经在雁门关屯兵三十万。他可是只僵尸王,杀十万的人太轻而易举了。”经历过三年前那场战役,姚震仍是心有余悸,而当前最要紧的便是弄明白,他为何突然献个女子给楚胥羽。 “他想派人女人刺杀皇上,或是入主后宫魅惑君王。”姚慧妩神情凝重道:“哀家曾数次提到过羽儿要广选妃,为皇家开枝散叶,可他一门心思在琉璃公主身上,暂时并没有同意选妃。齐律太子若想通过选妃派细作潜入,不等几年根本没有机会。” “臣弟觉得并非如此,齐律宇若想在人间称王,并非难事。可是之前的战役,他并没有出动僵尸。虽然暂时没弄明白他想干什么,即使派个细作或杀手过来,都没有齐律宇出手厉害,我们的机会可能更大。” 姚慧妩不停在房间踱步,甚是棘手道:“此事哀家会跟羽儿商量,不过他未必会同意。” “自古帝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皇上一生不可能只娶琉璃公主一人,迟早是要广选妃的。即使纳齐律太子的人为妃,我们将她搁在深宫,只要皇上不靠近她,她有何本事魅惑君主?” 姚慧妩倒也同意胞弟的之意,不过事关朝务,后宫不能干预政务,还是得姚震出现。 姚震跟徐文昌商议计策,连夜在养心殿外等待圣召。楚胥羽被太监总监紧急唤醒,匆匆到了养心殿。当他打开案前的包袱,是颗血淋淋的头颅。 吴将军是姚震麾下的一名神勇的猛将,楚胥羽曾肩杀敌过,自然再熟悉不过。 “何人所为?”楚胥羽盛怒。 “后卿。”姚震红了眼睛,“鹰辽已兵临城下,由僵尸始祖领兵,雁门顷刻间会变成废墟。” 楚胥羽怒火中烧,“深夜送来吴将军的头颅,是为挑衅?” “非也,后卿此次前来,是给皇上送礼物的。”徐文昌从衣袖之内掏出密封的信,语气委婉道:“皇上,忍常人之不能忍,方是帝王之气。鹫国百姓的性命,全在您一念之间。” 楚胥羽撕开信,看到内容中的信时,气得扬手“砰”一声砸在桌上,“后卿,欺人太甚!” 257段……郁宁? 楚胥羽盯着信件上的字,不断深呼吸克制自己的怒气。言悫鹉琻 姚震见他神色不对,忙劝道:“皇上,雁门数十万的生命,望三思而行。” 楚胥羽反问道:“姚元帅,你若是朕,该如何?” “……”姚震一时哑口无言。他知道,此事对楚胥羽而言极难选择,可如今已是火烧眉毛,没时间考虑了。 “太后驾到。”殿外响起太监的声音。 朱红色的门被推开,姚慧妩径直走了进来,楚胥羽搁起桌上的信纸起身道:“母后,深夜至此不知有何事?” 姚慧妩朝姚震徐文昌道:“两位将军,哀家有话对皇上说,还请回避。” 两人退至殿外等待,姚慧妩在一旁坐下,“皇上,齐律太子献女之事,哀家已经知道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朕不会同意的。”楚胥羽断然拒绝,“琉璃苦等朕三年,朕不能辜负她。” “若是怕琉璃伤心,这事由母后去说。”姚慧妩语重心长道:“皇上,你是一国国君,鹫国所有百姓的命都掌握在你手中,不能意气用事。越是身居高位,越要忍辱负重。这二十几年我们都忍过来了,为何不能忍一个女人?你可以对琉璃万千宠爱,将媚姬收入后宫亦能不闻不顾,却不能不将数十万的人生命当回事。今日之辱,待他日国富兵强时,加倍奉还!” “您让朕考虑一下。”楚胥羽头痛欲裂,“真要纳她为妃,亦只能在七月初八以后,否则朕亦无法向琉璃王交代。” “齐律太子在信中已明说,要在七月初八的吉时入宫,必须比琉璃先进皇宫,而是从东门入。”姚慧妩神色复杂道:“此事确实是委屈琉璃了,所以日后你得对她好,尽量补偿她。”琉璃王送来的陪嫁品,较鹫国国库三倍有余,且割送了座池城给鹫国,内有金、银矿一座。琉璃王的要求只有一个,要楚胥羽以真心相待,一生不能让琉璃公主受半点委屈。 楚胥羽沉默不语。 姚慧妩挥袖跪在地上,“皇上,算哀家求你,救雁门百姓一命。” 楚胥羽一惊,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母后快起身,此事朕自会处理。” “你跟你爹一个模样,致命的弱点便是痴情。你是君王,婚姻仅仅是权术的手段而已,你可以只爱一个女人,却不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今日委屈了琉璃,却是救了天下苍生,孰重孰轻,你得慎重考虑,不能走错一步。” “让她进宫吧。”楚胥羽语气疲倦道:“鹰辽的送亲队伍只能到雁门关前,由舅舅护送入京。”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后卿,他会穷尽一生之力,诛杀掉他! 圣旨下,姚震快骑一匹,连夜出了京城,十万火急奔赴雁门。 嗒嗒的马蹄声,不断在寂静的官道上响起,姚震不断挥打着马鞭,一路急驰。夜过高山冈,马儿突然嘶鸣不前,一道月牙色的影子从天而降,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灼灼生辉,“姚将军,以你这乌龟爬的速度,赶到雁门将媚姬接回京城时,只怕楚胥羽跟琉璃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姚震策马,冷言道:“别拿人类跟僵尸相提并论,你们是怪物,我们不是!” 齐律宇啧啧摇头,“琉璃的送嫁队已经在路上,本宫可不能让她赶了先。” 华丽的衣袖一挥,一股飓风袭向姚震,身体腾空飞起,齐律宇一手握住他的手臂,“本宫今天心情好,送你一程。” 尸魔至尊,一去千万里,呼啸如刀锋利的风自耳边刮过,姚震被吹得睁不开眼睛,虽有盔甲护体,亦是邪风受体抽搐的难受。窒息袭来,他只觉得自己如流星般划过星空,身体烫得快要燃烧炸裂。 约摸过了半刻钟,飞行的动作慢了下来,姚震忍住翻江倒海的呕吐,强行睁开眼睛一看,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星星火点,浓烈的肃杀之气透了上去。 待适应了黑暗,姚震才看清脚下延绵无际的是全是一排排手持长矛身穿盔甲的鹰辽士兵,远处是隐隐约约的城墙。 边关生活数十载,熟悉透骨的景物,金戈铁马的战场,姚震自然再清楚不过,矗立在黑暗中的池城,正是他守护一生的雁门关。两军对峙,架在雁门城楼的十五门红衣大炮,两个时辰之前已被齐律宇用尸魔之力变成废铜烂铁一堆。 “你来得很及时。”齐律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若是再晚一步,你的兵就会变成一堆烂泥。” 身体,缓缓落地上,站在一顶硕大的奢华帐篷之前,若没有猜错该是主帅营。 “参见太子殿下。”守帐及巡逻的士兵单膝跪地。 帐门被掀开,哈答木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手作揖行礼,“太子殿下。” 齐律宇笑得甚是风雅,“哈答将军,本宫带你的老朋友来了。” 哈答木打量了姚震一眼,嘴角露出一股讽刺。 齐律宇走进帐内,一身凤冠霞帔的女子坐在榻上,头被红盖头遮得严实。旁边站得两名丫环,长得面无表情,杀气弥漫。 “姚将军,本宫虽没有琉璃王大手毛,可媚姬的嫁妆却也是价值连城的。” 齐律宇拍掌,一旁的丫环捧着三丈宽的长形锦盒走到姚震面前。 姚震疑虑地打量了锦盒一眼,并没有动手。 “不打开看看?”齐律宇挑眉,“传说姚将军胆识过人,该不会胆小如鼠吧?” 姚震冷哼,抬手将锦盒打开,待看清盒内之物时,当即震愕不解,“你……” 锦盒之内放着一柄剑,剑鞘薄而软,刻着诡异的符案。姚震万万没有想到,僵尸会变态至此。他举步向前走到女子身边,伸手去掀她的红盖头。 红盖头被掀开,凤冠前的珍珠链抖动不停,陌生而熟悉的容颜印入眼睑,姚震不敢置信道:“段……郁宁?” 段郁宁犹如木偶般,没有任何表情,坐着一动不动。 齐律宇嘴角泛笑,“本宫将太子妃献给他,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258她真的,还是人吗? “你这个畜生!”姚震忍无可忍。 “本宫可没你们虚伪,朝三暮四。”齐律宇伸手抚着段郁宁的脸,“她可是本宫唯一的女人,是本宫的心头肉,割了真心疼。”三年了,她但凡能给他个好脸色,他都不会恨她入骨。这个女人,再给她一万次的机会,她都不屑看他一眼。 人至贱,则无敌,楚胥羽越是不搭理她,她越是上杆子。他会让她知道,她一生的执著,有多错误! 姚震懒得跟齐律宇废话,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段郁宁,我可以带她走了吗?”物似人非,她已经被齐律宇折磨的没了灵魂,活似一具尸体般,不似当年爱恨嗔痴。 齐律宇甚是不舍地抚摸着她的脸,“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别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心思。” 姚震搁开他的手,护在段郁宁面前,“她已经被你献给我朝皇上了,你便没有资格再碰她。” 齐律笑,吩咐哈答木准备花轿,风风光光送她进雁门。 十六抬大轿到了帐篷前,段郁宁在两名丫环的搀扶下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走向雁门。 “可以撤兵了吧?”姚震冷问道。 齐律宇扬手,下令撤兵,“告诉姓楚的,一定要好好对她!” 某人哈哈大笑,狂肆之音冲进云霄。 三十万待命攻城的士兵收起长矛刀剑,整序有序地撤退。 姚震走在花轿前面,在夜色之下往雁门走去。送亲队伍有五十余人,喇叭唢呐声震天,姚震走到花轿旁边,伸手掀起轿窗帘问道:“段郁宁,这三年来你过的?” 红盖头之下的段郁宁,一直没有出声。 姚震憋着一肚子的话,藏得藏不住,“你已经是齐律宇的太子妃,为何还要嫁给胥羽?” “……” “当年你跟楚胥羽跌落悬崖,我们派人去找,并没有在涯底找到你的尸体,还以为被野兽调走了,直到后来接到齐律宇的喜帖,我才知道你还活着,不过当时……楚胥羽失忆了,他忘记了你。”再多的话,说出来时都已经变味,她已是他人妇,而楚胥羽也即将娶妻,可是…… 被一只僵尸玩弄于股掌间的滋味,真不好受。 “……” “你跟胥羽,或许是有缘无分。”姚震语气复杂道:“齐律宇为何要让你回来,他有什么目的?” “……” 太多的疑惑,得不到解释,姚震不再开口问她。 其实,他是同情段郁宁的,于齐律宇而言她是只棋子,可以随意玩弄。可是普天之下的百姓,何况不是齐律宇的玩偶呢,她是,楚胥羽亦是。 齐律宇,他为何要将段郁宁送回来? 姚震悄然叹气,如此今夜坐在花轿之内的并非是段郁宁,而是一个歌舞伎或杀手或其他的,只要跟楚胥羽没有任何羁绊,都不如让事情如此棘手。 段郁宁,林琉璃,一个是失忆前的未婚妻,一个是将来一国之后,真不知楚胥羽会如何面对? 丢失了三年的记忆,会因为段郁宁的出现,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吗? 无论现在,或是回来过去,三个人的羁绊,只怕没有人会是赢家。 送亲队一路吹打,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城门底。城楼之上的鹫国士兵严阵以待,弓箭纷纷对准送嫁队,厉声喝止他们不准再向前,否则便会放箭。 姚震施展轻功向前,用丹田之音道:“是我,开城门。” 鹰辽的送亲队,绝非是真的,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城楼上的士兵蠢蠢欲动,欲放箭警告敌人。有眼尖的将领认出了姚震,讶然道:“元帅,您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废话少说,快开城门。”姚震声音洪亮。 将领们纷纷道:“快,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送亲队到了城门口,姚震派了十几名士兵,将花轿抬往将军府。 送亲队离开雁门返回军营,花轿送往将军符,姚震召集麾下将军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鹰辽的三十万精兵,如天兵神将兵突然降临到雁门关外,一阵飓风袭来,十五城大炮变成了废铁,而吴将军暴毙被取了首级…… 雁门的将军无数生死战役,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僵尸搞得鬼。正在大伙生死以待间,鹰辽三十万士兵突然撤退,紧接着出现一支送亲队,本该远在京城的姚震却突然在队伍中,太多的疑惑有待解释。 姚震并没有时间跟将领们解释,他解下背上的包袱,沉痛道:“这是吴将军的首级,齐律宇已归还,一定要厚葬他。今日我们受制在僵尸,他日定会诛尸杀死齐律宇,以报今天的血海深仇。” 包袱被打开,将士们纷纷跪在地上,震臂高呼,“报仇,报仇!” 姚震领着一众将领,连夜厚葬吴将军。重新布置军事防御,彼时天色已是微亮,姚震派了一支百人的队伍护送段郁宁的上京,同时从将军府调了两个丫环伺候她。 姚震盔甲加身,一马当先派护送段郁宁上京。 无论姚震跟丫环如何开口,段郁宁连一句话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哑巴。她非但不说话,而且几乎不吃不喝。 夜晚错过投宿,姚震下令在野外将就一宿。篝火升起,几名士兵出去打了些猎物。 肉香飘溢,姚震拔下一只烤熟的兔腿,往溪边的石头走去。段郁宁坐在溪边,目光呆滞,一直盯着潺潺的溪水发杵。 “吃点东西吧?”姚震将水袋跟兔腿递了过去,“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段郁宁并没有伸手去接,亦没有说话。 姚震有些尴尬,将手收了回来。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怪异,散发着几近死人的气息。姚震突然打了个冷颤,她该不会是僵尸吧? 段郁宁很瘦,肤色几近透明,隐隐能看到血管,流淌着红色的血液,瘦削的下巴尖得骇人。姚震低头,打量着她搁在盖上的手,指节纤瘦苍白,骨节露了出来。 姚震凝神,半晌没听到她的呼吸声。她真的,还是人吗? 259妖女,有种出来! 段郁宁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睛瞪了姚震一眼,身影一闪消失于溪水边。言悫鹉琻 不知为何,被她用冷冰的眼睛一瞪,历经生死的姚震居然莫名生出一股寒意,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她并非是人类,而是个受尸魔控制的傀儡,此次进宫绝不简单,只怕会对楚胥羽或琉璃不利。 而他,真的要将段郁宁送进宫吗? 三年前,她武功全失形同废人,三年后她出神入化如同鬼魅,这当中有太多的变数让人无从得知。 姚震走到花轿边,掀开轿帘一看,段郁宁已坐在轿内,容颜透着冷意,双唇艳红如染过鲜血。 “我不知你为何进宫,不过这三年你们都过得不好,他比你更痛苦千百倍。你心里有很多的怨恨,可他何尝不是呢?害你们劳燕分飞的,是后卿,他才是你真正的敌人。”段郁宁生性偏执,她敢爱,更敢恨! 段郁宁一挥衣袖,一道劲力朝姚震扫了过去,将他震摔出去,口吐鲜血。 轿帘垂落,段郁宁闭上眼睛,呼吸了无痕。 “元帅……”花轿四周休息的士兵忙抽刀奔了过来,纷纷围住花轿,“妖女,有种出来!” 士兵将姚震扶了起来,怕他们情急之下会出手,姚震忙道:“住手!你们都退下。” 体内气血翻滚,姚震忙运气压住往脑门涌的鲜血。 众士兵甚是不甘心,围住花轿不肯撤退。 姚震命令道:“你们不是她的对手,退下!” 众士兵收了兵器,重新回到位置坐下,却都暗中警惕地盯着花轿,怕妖女会乱来。 姚震找了个地方练功运气,心中甚是矛盾。段郁宁并非三年前的段郁宁,他带她回宫真的适合吗?现在的她,就是只魔鬼,一旦进宫见到楚胥羽,她会做出什么事? 她生性妒忌,眼睛容不得沙子,无论是楚胥羽或是琉璃,哪个受伤后果都不堪设想。 可是,雁门的数十万生命……姚震痛苦地闭眼,但愿楚胥羽能化解这场恩怨。 花轿从雁门直赴京城,姚震日夜赶路,终于在七月初七日落之前到了京城。姚震找了家客栈投宿,安顿好之后连夜进宫,觐见姚慧妩。 姐弟相见,姚慧妩见姚震一路风尘仆仆,形影消瘦,不禁问道:“这一路辛苦你了,媚姬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安顿在客栈,明早辰时一刻入宫。” “媚姬长得如何?”姚慧妩问道:“是不是齐律太子派来刺杀皇上的?你这一路上可以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姚震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 姚慧妩急了,“事关皇上的安危,你我有何不能说的?” 姚震犹豫半晌道:“媚姬其实就是……段郁宁!” “什么?”姚慧妩震愕地站了起来,“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死,而是被齐律宇抓去了。”事关段郁宁的名节,姚震并没有将她是鹰辽太子妃的身份说出来。若时真说了出来,姐姐她只怕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段郁宁。她曾对楚胥羽有恩,更对雁门有恩,这种时间他不能落井下石。 “齐律太子为何现在将她送回来?”姚慧妩百思不得其解,“偏偏在羽儿跟琉璃成亲之时,实在太蹊跷了。” “齐律太子肯定有野心,不过相信皇上会有对策的。”姚震心情颇为复杂,“以前总怕皇上会恢复记忆,现在段郁宁没死,臣弟倒希望他能恢复记忆,或许便不会横生许多波折。” 姚慧妩不解道:“此话何解?” “当年皇上跟段郁宁一块跌落悬崖,皇上莫名被琉璃在几十里之外的山道救了,而段郁宁连尸首都没有。这三年来她被齐律宇折磨的已不成人样,能活下来已是不容易,可是却得到皇上跟琉璃成亲的消息,换作是世间任何女子,都接受不了。现在的她,已经崩溃了,一路上连句话都不屑与臣弟说。” 姚慧妩沉默良久,悄然叹气道:“段郁宁这孩子,命确实挺苦的。她跟羽儿历经磨难,如果能化解这次的恩怨,终成眷侣倒也是美事一桩,不过羽儿已下旨封琉璃为后,依哀家的意见,暂时封她为妃吧,媚妃。明天她入宫之后,哀家去见见她。” 段郁宁犹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却是不容忽视的。 “太后,在她怨气未发泄出来之前,您还不能去见她。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姚慧妩抚额叹气,“也罢。对了,她得提前一刻钟入宫,怕两顶花轿撞了在一起,哀家已跟皇上商量过,特意命徐将军去接亲,故意放缓琉璃公主的行程了,他们明天才会进京。不过你还得谨慎点,两顶花轿相隔时间不长,千万不能让琉璃国人的发现了。琉璃公主此次嫁来,林太子特意一路护送,哀家怕徐将军拖延不了多少时辰。” 姚震神情凝重道:“明天臣弟会准时送段郁宁入宫,只是此事是否该向皇上明说?” “明天就是皇上大婚之日,千万不能出差子,等婚事完了再说吧。明日段郁宁入东门,直接送霏雨宫,她曾在那里跟羽儿生活过一段时间,或许有念旧情亦说不定。到时派御林军守着,不能让她出去扰了羽儿跟琉璃的婚事。”想到段郁宁的冲动,姚慧妩不禁担忧惆怅,她跟楚胥羽之间,真是段孽缘。 姚震一夜无眠,守着窗外的月亮,眼睁睁到天亮。 天一亮,客栈便忙碌开了,两名丫环将段郁宁精心打扮一番,穿戴好凤冠霞帔送入花轿。 初入雁门时,齐律宇用十六门花轿送她,而如今进了京城,为不引起人注意,姚震特意请了顶再普通不过的双人花轿,连迎亲的基本仪式都没有,士兵将她送到东城门。 进了东城门,孙嬷嬷带着几名宫女、太监在等待。太监们抬着花轿往霏雨宫走去,姚震站在皇城门口,望着花轿消失在红色的宫墙内。 260 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辰时至,街道热闹非凡,京城的街道围满观看的百姓,远处传来喜庆的琴瑟和弦之声。言悫鹉琻御林军开道,徐文昌跟林旭升骑着高头大马,奢华的撵车缓缓驶进街道,宫女护卫随行,身后是由马车押送的百宝箱,源源不断望不到尽头。 “听说琉璃公主貌美如花,只可惜坐在轿车里看不见。”街上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看到没有,前面银色蟒袍加身的年轻男子,便是琉璃国的太子,他亲自送琉璃公主出嫁。林太子长得俊朗非凡,公主肯定貌美如花。” “琉璃国可真是有钱,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只嫁妆箱,身后还望不到头。听说里面装的件件都是价值连价的宝贝,当今皇上这笔生意做得可真划算,非但多了个美娇娘,还有堆积如山的宝贝。” “有了琉璃公主当皇后,以后便是跟琉璃国结了亲,鹫国边关再无战乱,我们百姓便能过些安生日子。” 辰时一刻,吉时至,鞭炮乐器齐凑,浩浩荡荡的迎亲队进了东皇城。琉璃悄然掀开撵车的红色窗帘,指开凤冠上的深海珍珠串成的珠链,艳妆浓抹的脸上露出迷人的酒窝,好奇地打量着车外雄伟的宫殿。 “公主。”旁边的小白旁边窗帘放下,替她遮上红盖头,“马上就到了,你可不能乱动。” 琉璃俏皮地吐舌头,“坐了一个多月的马车,骨头都架了。” “一会的礼仪还多着呢,你得打起精神来。” 琉璃深呼吸,继续头顶着笨重的凤冠,挺直身体坐端庄。 皇宫到处张灯结彩,御路红毡铺行,鞭炮领路,撵车行至太和殿外停下。殿外站满文武百官,楚胥羽龙袍加身,自太和殿走出。 文武百官行三跪九拜,贺“万岁“之声,楚胥羽踏出太和殿,行至撵车前,帷幔掀起,他微弯腰向前探身握住琉璃公主的手,领她走出撵车。 琉璃站在楚胥羽面前,紧张的不敢呼吸。楚胥羽轻轻掀起她的红盖头,害羞的她抬头,脸色绯红地望着他,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礼部尚书奉金册、金宝向前,宣读太后谕旨,册文、宝文。琉璃行跪之礼,双手接过册、宝、金印。起身,与楚胥羽并排而站,文武百官领圣命起身。 楚胥羽执琉璃之手,进入太和殿,太后姚慧姚坐在宝殿之上。琉璃在诰命夫人及女官的挽扶之下,与楚胥羽拜天地行大礼。 行完跪拜之礼,楚胥羽偕琉璃祭拜列祖列宗,之后再到天坛祭拜天地。 宫殿顶上,一道红色的影子迎风而站,黑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天坛上明黄色的身影。他的嘴角带笑,眼里透明柔情蜜意,望着身上身穿身红宫装的女子,“执子之女,与子偕老,朕对天发誓,琉璃是朕的皇后,朕会爱她一生一世……” 衣袖之下,刺红的鲜血滴落,染在瓦片上。几曾何时,他也对她说过,会爱她一生一世,若有违反,天打雷劈。 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模糊了视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天坛之下,百官朝跪行拜。 “他成亲了,新娘却不是你。”段郁宁的耳边,突然响起刺骨的嘲讽声,“他爱得,也不是你!” 段郁宁紧咬着牙关,心若虫蚁噬咬,痛得无法呼吸。 “他背叛了你。”齐律宇附在她耳边道:“一次,又一次!今生,前世,前前世,无论你如何爱他,他都会背叛你。当初,他对你许过的诺言,你记得一清两楚,可是他却早忘得一干二净。” 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段郁宁绝望地闭上眼睛,飞身离去。 施展轻功回到霏雨宫,段郁宁从正门走了进去。守在寝宫门前的奴才们愕然,纷纷跪下行礼,“……媚……媚妃娘娘,你怎么出去了?”难不成见鬼了,媚姬自从被送进寝宫就再也没出来过,哪现在见到的是谁?新婚之日,妃子的红盖头自然得由皇上来揭,她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违反宫规,不过是鹰辽献给皇上的女人而已,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段郁宁面无表情地走进寝宫,“砰”一声将门关上。 “砰……砰……”寝宫之内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失了理智的段郁宁将房间内所有能砸的,全部砸了个稀巴烂,倒在床上失声痛哭,“楚胥羽,你该死,该死!” 段郁宁红着眼睛,发疯般地将房间贴着的大红囍字全撕了。 寝宫外的太监跟宫女的到她的骂声,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她竟然辱骂当今皇上。若是传了出去,连他们都脱不了责任。几个人低头商量一番,许公公推开门走了进去,想劝劝喜怒无常的媚姬,“娘娘……” 地上一片狼籍,瓷器、家具、香炉、屏风,但凡能砸的,全部都她砸了。 “娘娘……”段郁宁背着他站在室内,许公公壮着胆子向前,“今天是琉璃公主受封的日子,她现在是后宫之主,我们若是再……” 段郁宁转身,血红色的眼睛如野兽般盯着他。 “啊……”许公公一声惊呼,连连退了几步。 身影一闪,脖子被掐住,许公公拼命挣扎,身体却悬空动弹不得。他低头,惊恐地望着血红色的眼睛,瞳孔不断放大,不断蹬踢的脚逐渐没了动静…… 段郁宁一甩手,许公公的身体撞飞出去,砸在寝宫大门上。大门轰然倒塌,鲜血喷溅而出。 “啊……”门外响起尖叫之声,“啊……许公公……许公公……” 祭天封后大殿结束,文武百官移至宣文殿用宫宴,琉璃被送回坤宁宫换上百鸟朝凤宫装。婀娜多姿地回到宣文殿,琉璃以皇后之名坐在楚胥羽身边,太后姚慧妩并排坐在主位,姚千城、林旭升对排坐在次位,其他官员则按序就坐。 乐声起,歌舞伎鱼贯而入,漫天水袖舞起,美食随即而至,臣群同乐,普天同庆。 261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一位太监匆匆走进宣文殿,附在姚慧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姚慧妩脸色突变,挥手让太监退下。 殿内君臣同乐,歌舞齐鸣,姚慧妩侧身对楚胥羽道:“皇上,哀家有些乏了,先回慈宁休息。今天是你跟琉璃大婚之日,从早忙到晚够累了,今晚的请安就免了。” “母后,您身体不舒服?”楚胥羽见她神情不对,稍有不安道。 “哀家盼了这么多年,皇上你终于成亲了。哀家高兴的几天几夜都没睡着,这不身体熬不住了。”姚慧妩握住楚胥羽的手,语重心长道:“皇上,你跟琉璃历经磨难才能走到一起,你跟她之间不仅是夫妻,还承载着鹫国和琉璃国的和平安定。”只希望,段郁宁的出现不会给天下掀起风云,无论是楚胥羽或是琉璃或是自己,都没有能力再经历一场腥风血雨。 姚慧妩起身离开,暗中给姚震个眼神。姚震心神领会,半晌后找了个理由离开。 “太后,发生什么事了?”姚震迈出殿外,果然见姚慧妩站在不远处焦急地等候。 “出事了。”姚慧妩匆匆往霏雨阁走去,边走边说道:“段郁宁杀了个太监!” “什么!”姚震吓了一跳,“不是怕人守着她了吗?太过分了,今天可是皇上大婚,她居然敢动手杀人。” “就是怕她会闹事,哀家才派会御林军守在殿外,太监跟宫女差不多有十名。她只是齐律太子送给皇上的女人,哀家知道她这些年受尽委屈,所以才会封她为妃作为补偿,谁知她竟然不识好歹,今天大好时辰杂了血腥气。” 姚慧妩怒火中烧,气得心肝疼。 段郁宁已是今夕非比,现在的她就是个魔鬼,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更受不得任何刺激。姚震劝慰道:“太后,段郁宁今天肯定受了刺激,一时控制不住才杀人的。如果臣弟没有猜错,她可以跑出去目睹了皇上跟琉璃的成亲,所以……” “她现在就是颗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姚慧妩气得头痛抽搐,“今晚是皇上的新婚之夜,千万可别再出事。”林太子参加这场婚宴,估计没十天半个月不会回国,媚姬封妃之事迟早是纸包不住火。虽说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可在封后前一刻钟封妃,而琉璃却等了三年,此事被齐律太子所逼,于琉璃国的立场而言,鹫国做的不地道,林太子知道此事会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总之,一会得要见机行事,段郁宁现在失了理智,我们得跟她心平气和的说,不能施于威严,否则臣弟怕适得其反。”敢在皇宫杀人,段郁宁已没了心智,姐姐若是有个闪失,他无法向皇上交代。 到了霏雨宫,御林军严阵以待,手持武器守在院外,宫女及太监们神色慌张地站在院内,低声议论纷纷,紧张的眼睛时不时打量着远处的寝宫,没有敢靠近一步。 “参见太后娘娘。”见姚慧妩及姚震走进来,奴才们“扑通”跪在地上,“参见将军。” 许公公的尸体放在院前,双目圆睁神情扭曲惊悚。姚震向前检查一番,死者喉咙有痕迹,是活活被掐死的。除了喉咙,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换句话说行凶者仅用了一招,便将他掐死。一百多斤的七尺男子汉,她居然单手将他举起掐死砸门而出,这可怕的力量绝非一般武林人士能做出来。 姚慧妩往寝宫走去,姚震忙向前阻止,“太后,还是臣弟进去吧。” “你不是女人,自然不能理解女人的痛苦,她若愿意跟你说话,这一路上便不会闭口不言了。”姚慧妩拂开他的手,“你就在门外候着,哀家进去就行了。” “可是……”她可是一国太后,不能有任何闪失。 “事情总归要解决的,哀家虽不是男人,但事情多少经历过些,有危险哀家会通知你的。” 姚慧妩往被撞破大门的寝宫走去,寝宫一片狼籍,满地砸坏的器物。室内寒气逼人,窗户紧闭光线阴暗,脚不小心碰到香炉,发来清脆之声。 姚慧妩一步步走进内室,一道艳红的影子出现在视野,她坐在床边,头发稍微凌乱,眼神呆滞。 一身喜服加身,凤冠滚落在地上,纤细的手上渗着鲜血,滴落在地上。 姚慧妩震愕地望着陌生的段郁宁,久久说不出话来,满腔的愤怒被浇了熄灭。 她放松脚步走到床边,段郁宁一言不发坐在床上,仿佛失了灵魂的木偶,独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 姚慧妩在床边坐下,掏出手绢替她受伤的手包扎。她的手满是鲜血,应该是不断捶砸硬物弄伤的。 “郁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心里若不痛快,都对哀家说出来吧。”姚慧妩伸手,将她的额前凌乱的头发敛到耳畔,“若是你再早出现三个月,今日封后的可能便是你。郁宁,三年多前你死了,羽儿重伤失忆从横河失忆后到皇宫,一心忙于朝政无暇儿女之事。他忘了你,心底又没有真正忘掉,哀家怕他会触景伤情会恢复记忆,但凡有关你的人或事都处理掉了,可他仍是觉察到了,注意到了跟你长有二三分相似的宫女。他跟琉璃之间,并非一帆风顺的,起初他很是抵触,甚至欲娶宫女疏远她,后来再借为先帝守孝三年的名义。他不知道你曾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却找不到理由的坚持了三年。” 悄然望了眼段郁宁,依旧是面无表情,不禁让姚慧妩毛骨悚然。 外面暮色降临,室内的龙凤喜烛被打翻,视线一片模糊。段郁宁瘦得吓人,面部骨骼只剩皮层皮包着,加之涂了厚厚的水粉,嘴唇艳红如红,在模糊的视线中似个凄厉的女鬼。 “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上。不过我相信,在他心里最爱的并非琉璃,而是你。”姚慧妩甚是心酸,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已经是他的妃子,相信他迟早会恢复记忆的,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人生短短几十年,经不起折腾。” 262媚妃娘娘侍寝? 无论姚慧妩说什么,段郁宁始终不发一言。 窗外暮色深沉,屋里的景物愈发模糊,姚慧妩只觉得寒气逼人,浑身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 “太后娘娘。”姚震的声音在寝宫外响起。 姚慧妩站了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哀家都说了。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子,琉璃成了一国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无法改变,希望你能早点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小心翼翼离开寝宫,姚慧妩手心渗汗,直到在室外看到姚震时,才觉得有丝温暖。 “太后,您没事吧?”姚震担忧道。 姚慧妩长吁一口气,“你派些武功高强之人守住院子,别让她再生事。”走出房间,没了让人窒息的气息,不禁让人松了口气。真是奇怪,在后宫二十几年,争斗层出不穷,她见过心狠手辣的女人不在少数,可从来没有像段郁宁这般,让人压迫的呼吸不来。 段郁宁,只愿她能拐过这个弯。 “这里发生的事,绝对要瞒住皇上,等到明天再说。”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人生三大事之一,说什么也不能扰了。 姚震调了十多位武功高强之人暗中守在霏雨宫,并命丫环太监们收拾狼籍的寝宫。丫环们吓破了胆,不过有姚震在,大伙都不敢抗命,悬着胆子收拾好寝宫。宫灯亮,黑暗退,段郁宁始终坐在内室床榻,凝静如一个玩具。 琉璃在宫宴敬了几杯酒,微有醉意,宴会结束后被送回坤宁宫。 楚胥羽在养心殿处理了几份重要的奏拆,敬事房太监端着奉上银盘,盘内有两个绿牌,是皇上和媚妃。楚胥羽怔了一下,伸手翻开媚妃的牌子。 媚姬,说白了也是受后卿摆布的一棵棋子,无论她有何目的,皆是个可怜之人。 “皇上,今晚由如媚妃娘娘侍寝?”太监有丝讶然,今天可以皇上跟皇后的新婚之夜。 楚胥羽将绿牌子搁下,重新翻了皇后琉璃的牌子。他只是,突然对媚姬有丝好奇而已。如果她安分守已,他也会善待她。如果她有别的目的,她自然不会客气。 琉璃身边有六名武功深厚的暗卫保护,安全不足为患,楚胥羽风雨雷电中的雷电两名暗卫派去保护姚慧妩。 敬事房太监退下之后,楚胥羽静静呆在养心殿,让太监送来一壶清酒。 今天是他的新婚之夜,他该高兴的,可是突然之前……不,在刚才翻牌之前,他仍是喜欢悦的,当初三年守孝期是个失误的决策,否则也不至于让琉璃苦等三年。三年来,无论朝夕相处还是相隔两地,他耳边都时想着那首天籁般的曲子,还有琉璃的笑容。 他是爱她的,该是爱到骨子里,才会在深夜辗转难眠,对于守孝三年的决策,悔得脾子都青了。 跟她成亲,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不容易成了亲,心里却突然空落落的。 为什么?心里如针扎了一下,似回到两年前莫名固执的岁月。 263 我以为你死了 烈酒入喉,喉咙辛辣犹烈火焚烧,刺痛心底的某根弦。楚胥羽低头,自衣袖之内掏出簪子,静静打量着。这么多年了,母后始终不肯告诉他,她是谁? 或许,这仅仅是支普通的簪子,并没有特别的意义而已。 三年了,如果不爱琉璃,他岂会娶她为妻。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三大喜事,他岂不会不开心快乐。 或许,只是喝多了酒,偶有伤愁而已。 收好簪子,楚胥羽起身欲往坤宁宫而去,谁知心口突烈疼痛。手紧紧撑在墙上,才不至于摔倒,“咳……” 剧烈的咳嗽袭来,血腥涌上喉咙,楚胥羽面容痛苦扭曲,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身体倒在椅子上。 坤宁宫,龙凤喜烛对燃,到处张灯结彩,嬷嬷将百合莲子等物放在床褥之下,准备好合x酒。准备好一切,宫女们退了下去,琉璃沐浴之后回到寝宫,刚坐在梳妆台前,小白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她站在琉璃身后,双拳紧握死死克制住怒气。 “怎么了?”琉璃放下梳子问道。 “皇上他……”小白气红了眼睛,嘴唇颤了几次才发出声音,“今天是公主跟皇上大婚之日,可是他在此之前就纳了个妃子,是鹰辽进贡的女子,叫媚妃。是在今早辰时进宫,比公主还前……” “哐”一声,梳子掉在地上,琉璃错愕的缓不过神来。 “他之前提前时可说得好好的,这一生绝不会让你受委屈,谁知转眼就纳了妃子,还是在跟公主成亲之前……”小白实在气不过,咬牙切齿道:“不行!敢欺负公主你,奴婢绝不会让他有好下场,难怪等了这么久还没过来,肯定是到媚妃那里过夜了。公主,你不是不知道,那个狐狸精住在霏雨宫,还有御林军守护着,是怕我们去找她麻烦吗?霏雨宫是姚太后以前住过的地方,现在让她住是什么意思?她才是一国之后, 当家主母嘛……” “不要说了。”琉璃捂住耳朵,咽哽道:“不要说了……” 小白恶狠狠道:“这口恶气公主咽的下,奴婢可咽不下,奴婢现在就去告诉太子,让太后还我们一个公道。” 琉璃心乱如麻,唇齿交战道:“此事当事?”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她的。 小白点头,“后宫的奴才们都在私底下传开了,我这才去打探了一番,绝对错不了。” 琉璃紧握住拳头,心怦怦乱跳,脑海瞬间一片空白。男人三妻四妾,她自然再清楚不过了,父皇的后宫也是几十位嫔妃,嫁到楚胥羽她也料到会有这个下场,她要跟许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可是……为什么是来得这么快? 他让她等了三年,却跟她成关前一刻,纳了别的女子为妃。在他眼前,她到底算是什么? “公主,我们去找太子吧?”见琉璃伤得欲绝,小白气愤交加替她擦着眼泪,“让他替我们主持公道,马上废了那个女人!” 琉璃抓住小白的手,神色颇为复杂地摇头,“不要去找太子哥哥。”男女间的山盟海誓,总会随着岁月而烟消云散,当年父皇跟母后也曾生死相许,可后来哪次不是只看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为何是她苦等三年才能得到名分,别他人却是如此容易。 “为何?”小白不解道。 “即使不是今天,这种事总有一天也会发生的。”后宫的女人,会越来越多。 “可是他偏偏选在今天,太过分了。公主,我们今天忍了,明天他就会更过分。” 满心欢喜,到头来却是自作多情,琉璃疲倦道:“你先让我静一下。” 小白欲言又止,最终仍是走了出去。 琉璃坐在梳妆台前,泪水模糊的视线。身体蜷成一团,头埋入双膝间,孱弱的肩膀不停抖动着。楚胥羽,为何他会如此对她? 心,不断往下沉,寒意入骨。 他的世界,并非只有段郁宁才可以,别人也可以,唯独她才需要如此费尽心思,方能让他看她一眼。 “你很伤心吗?”静谧的房间,突然响起沙哑而冰冷的声音。 琉璃愕然抬头,愕然发现铜境中多了道若隐若现的红衣。忙擦拭泪水,待铜镜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琉璃脸色陡然惨白,“你……” 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琉璃慌然站了起来,转身望着一身红衣嫁衣的女子,“你……你是谁?” 女子脸色惨白如面粉,眼睛冰冷阴森,似刚从地狱出来的索命的女鬼。她很瘦,轻飘飘站在地上,连道影子都没有,直勾勾地盯着她。 琉璃手脚冰冷,一步步往后退,身体抵在梳妆台上,“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所以,我来拖你下去。”段郁宁伸手,抚住琉璃貌美如花的容颜。 琉璃身体僵硬不受控制,段郁宁的手像冰块,一寸寸抚摸着她的肌肤。冷汗,自额头渗了出来,琉璃打量她的喜服,“你为何穿着这身喜服?” “你能穿,为何我不能?”指甲,划过琉璃稚嫩如婴儿的肌肤,似一把刀划开皮肤,让人毛骨悚然。 琉璃错愕道:“你是媚妃?”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段郁宁站在她面前,声音刺骨阴冷,“如果我说是,你是恨我夺你所爱,还是觉得自己手段卑劣?” 琉璃解释道:“我没有夺你所爱,是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以为我死了,所以你就能爱上她了?”瘦削锋利的指甲,捏住琉璃的下巴,“我就是死了,你也不能动他的心思。” “为什么?”琉璃不解道:“你不在他身边,难道就不希望他能幸福吗?我并没想过要跟你抢,是以为你死了,才敢去爱他的。” “爱他?”段郁宁扬手,一巴掌重重打了过去,“贱人,你也配说这话吗?” “啊……”琉璃的身体撞在梳妆台上,倒地上痉挛不停,“为什么不可以?我爱他,他也爱我!” 264 是他亏欠了你 “他爱你?”段郁宁居高监下地打量着趴在地上的琉璃,阴森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告诉我,你是怎么让他爱上你的?” 琉璃错愕,跟楚胥羽相爱三年,或许是留下太多的美好,她几乎已经忘了楚胥羽是如何爱上她的。一份契约,一对鸳鸯蛊,父皇母后不断施压,价值连城的嫁妆…… 如果,没有这些,他会不会爱上她? 琉璃突然觉得可笑,她忘了这份爱的原由,便私以为是海誓山盟情定一生,可是他却纳了个妃子。就在刚才,她还伤心愤怒,为他的背叛,可如今他宁愿纳普通女人为妃。可是她不是普通人,她是段郁宁,与他曾经生死与共的段郁宁…… 为什么? 他明明失忆了,仍是遇见了她,并将她娶了回来。 琉璃挣扎着爬了起来,挺直腰板站在段郁宁面前,“我跟他是日久生情,彼此相爱。” 段郁宁冷冷问道:“你做过什么,你不清楚?要我一件件说出来吗?” 阴戾的眼眸,直直盯着她,进到心坎,她犹如一只赤/裸的婴儿,呈现在段郁宁面前,无处可躲。 琉璃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段郁宁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你跟他,会遭报应的!” 烛火摇曳,鲜血般艳红的影子消失。 琉璃浑身打颤,一股凉意从脚底生起。她的语气,怨恨无比,让人心生恐惧。 “公主……”守在门外的小白听到房间的声音,敲了几下门便走了进来,“怎么了?” 琉璃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自额前渗出,不停喘着粗气。 小白匆匆向前,握住琉璃的手,僵硬冰凉,“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琉璃摇头,拭手擦着冷汗。她没死,还活着,回到他身边了。 “公主,你考虑的如何?”见主人气病了,小白忍无可忍,一把握住她的手道:“走,奴婢陪你去。” “不,我不去。”琉璃推开她的手,“我不能去!”段郁宁回来了,是他娶回来了。 “为什么?”小白不解道:“这是新婚之夜,他居然敢这么欺负你,以后还得了?” 琉璃怔然失神,“她没死,回来了。” “谁?”小白愕然。 “段郁宁。”琉璃失魂落魄道:“她没有死。” “……”小白愕然,“在哪?” “媚妃。”琉璃心乱如麻,“皇上呢?” 小白半晌才缓过神来,激动道:“不可能,她当年不是死了吗?”该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得在公主成亲的时候,她就是故意的!楚胥羽,他就是个王八蛋,竟然将段郁宁带回来了。 “她刚才来过了,模样跟三年前比起来变了许多。”想到段郁宁的眼神,琉璃黯然失落。如果当年她没有失踪,或许早跟楚胥羽…… “她回来又能如何?”小白坐在琉璃对面,一脸不服气道:“公主,你现在可以鹫国的皇后,她只是个妃子,能耐你何?你可别觉得亏欠了她,是皇上亏欠了你。” 265 皇上病了 木已成舟,或许是天意,哪怕琉璃等候再久,段郁宁仍是回到了楚胥羽身边。 “他去她那里了?”琉璃怔然失神道。 “我们去找太后理论。”到了这个时候,公主仍是想袒护楚胥羽,不愿意找娘家人撑腰,那就得找太后,非得要给个说法不可! “皇上封妃,太后岂会不知?”琉璃苦笑道:“她能住进霏雨宫,便是得了太后的允许。” “太欺负人!”骗子,全是一群骗子!别以为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任由他们欺负。 小白怒目圆睁,愤然道:“她又回来又能改变什么?现在被封为皇后的是公主,不是她段郁宁,莫非我们还能怕区区一个妃子?”楚胥羽、姚慧妩,既然敢将公主耍得团团转,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在哪里?”琉璃失落,言语间甚是固执,“真去了她那里?” “奴奴跟欢欢去霏雨宫打探了,四周皆有武林高手潜伏,想靠近不容易,不过里面黑灯瞎火,皇上应该没有去。” 琉璃喃喃道:“皇上去哪了?” “奴婢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一刻钟以后,小太监匆匆走近坤宁宫,贴在小白耳边说了几句话。小白脸色一变,走进琉璃寝宫道:“公主,不好了。” 琉璃急急站了起来,“怎么了?” 小白急道:“皇上犯了急病,御医们都往养心殿去了,听说太后匆匆忙忙赶过去了。” 琉璃一听,立即往寝宫外走去。 小白忙拉住她,“公主,你换件衣服再去吧?”穿着睡袍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每次遇上楚胥羽的事,公主都会惊慌失措,而他却……实在太不公平了。 琉璃换了衣赏,匆匆往养心殿而去。 到了养心殿寝宫,几位御医在内室诊断,太后神色焦色地坐在外室等候。琉璃向前请安,姚慧妩将她扶了起来,见她双眼红肿语气哽咽,多少也猜到她得知媚妃之事。不过楚胥羽晕迷尚未苏醒,姚慧妩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媚妃之事暂放时一旁边。 琉璃神情焦急道:“太后,皇上怎么了?” 姚慧妩忧心忡忡道:“哀家也不清楚,或许是皇上这段时间太劳累病了。” 在外室等了一刻钟左右,几名御医走了出来,神色支吾欲言又止。 姚慧妩屏退一众奴才及其他御医,“李御医,皇上何故晕倒?” “皇上……”李御医犹豫地望了琉璃一眼,甚是吞吞吐吐,“皇上……” 姚慧妩咯噔一下,不安道:“琉璃已贵为皇后,有话不妨直言。” 李御医低头道:“皇上他……肺痨之病复发了。” “什么?”姚慧妩震愕不已,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皇上的病前几年就已经好了,为何突然会复发?” 琉璃的脑袋,“嗡”一下空白了。肺痨,不可能!楚胥羽是习武之人,体魄比普通人强多了,平时连小病都没有,怎么会得了肺痨? “李御医,可有什么法子治好皇上的病?”肺痨,是姚慧妩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自楚胥羽出生起她每晚都梦不着觉,她费了心思网罗天下珍稀名药,却终是治不好他的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死神越来越越近。 她每天都烧香念佛祈求菩萨能救他一命,愿意一命抵一命。可命运总是造化弄人,他不断长大,身体越来越差,后在万福寺清修,或许是诚心感动了上天,他终于治好了自己的病。 她以为,病魔从此会离他远去,可是如今…… “恕臣等无能,查不出皇上发病的原因。”从古至今,肺痨之病,膏石无效,幸者可活三到五载,不幸者便是朝夕之间,皇上的病已是奇迹,平安活了二十余载,如今病复发来势汹汹,只怕…… 姚慧妩怒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皇上的病,否则哀家便治你们的罪。” 李御医双膝跪下,“太后,臣一定尽心尽力,但是……还请太后早做打算。” “你……”姚慧妩气得身体打颤,怒指着李御医道:“你在咒皇上死吗?” “微臣不敢。”李御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肺痨,琉璃多少还是懂些,不治之症,患者全身如虫噬咬,呼吸窒息,病重时咳血至死。楚胥羽的病,犹如晴天霹雳,打她个措手不及。 见姚慧妩神情激动悲伤,身体摇摇欲坠,她强忍住伤心扶住姚慧妩,“太后,您要注意身体,皇上吉人天相,一定能治好的。”他不会死的,一定可以找到治病的办法。 姚慧妩道:“琉璃,哀家有话跟御医说,你且先回避。” 琉璃五味杂陈,退出寝宫外等候。 姚慧妩好一会才冷静下来,“跟哀家说实话,皇上的病真没得治?” “皇上的病,比十五岁时严重许多,微臣会用药调理他的身体,尽量减轻痛苦,却无法根治。” “还有多少时间?”姚慧妩恍然若失。 李御医如实道来,“臣不敢断言,若皇上的身体一天天恶化,可能三月已是大限,若病情有所缓解,一年两载也说不定。” 姚慧妩怔怔道:“皇上新婚尚无子嗣,可如何是好?” “臣等一定会尽心调理皇上的身体,留下龙脉也并非不可能,可豺狼之药会对身体有损伤,不能长久服用,还望太后三思。” 姚慧妩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言语,半晌才挥手,“皇上的病就交给你们了,至于龙脉之事,哀家再考虑吧。” 新婚之夜,普天同庆,却注定是无眠之夜。琉璃跟姚慧妩守在养心殿,楚胥羽一直晕迷不醒。 琉璃担忧楚胥羽的病情,同时唤出暗影回琉璃国急寻名医。 “太后,皇上的肺痨是天生带来的,可前几年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应该是治愈了才对。”琉璃甚是不解,“既然皇上的病之前能治愈,为何御医说无药可治。” 一定有办法,她不会让他死!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说过要白首偕老的。 266 她昨晚来找过我 “皇上的病当年是在万福寺治好的,他只是说遇到一名隐世高人,并未多提其他的。”姚慧妩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对,哀家可以派人到万福寺去寻找,或许还能找到那位高人。只是皇上至今未醒,不知该如何才能尽快找到他。” 琉璃频点头,“太后,皇上不知何时才能醒,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先派暗卫去万福寺寻找,早一刻找到高人,便多一分希望。实在不行,待皇上醒来之后,我们可以接着派人去寻找。” “唯今之计,只能如此了。”姚慧妩心存祈盼。 琉璃唤出欢欢,让她立即去万福寺打听。 殿前,寒意袭人,六神无主的琉璃徘徊,时不时在夜色的张望。 小白给她加了件披风,“公主,琉璃国跟万福寺皆在千里之外,欢欢跟奴奴往返需要几天,你还是回去休息。皇上已经病了,你若再是再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琉璃甚是矛盾,“她为何不来?” “谁?”小白疑惑道。 “媚妃。”她不是爱他吗,为何在他重病之时不出现? 小白劝慰道:“她不来更好,省得公主不开心。” 琉璃疲倦至极,固执地站在殿外守到凌晨,段郁宁依旧没有出现。她失落的回房,守在楚胥羽床前。听着他急促的声音,她心疼不已,派小白去将岽珠取了出来,系在他腰间。岽珠能净化尘世污气,希望能守护他。 守到天亮,早朝将至,姚慧妩以皇帝身体不适为由,推了早朝。皇帝新婚之夜,第二天没上早朝,众朝臣并没有生疑,只道是芙蓉暖帐,乐而忘返。 煎熬了一夜,心力交瘁的姚慧妩回了慈宁宫。琉璃勉强吃了点早膳,并没有回坤宁宫休息,而是去了霏雨宫。 霏雨宫前有御林军把守,尽管琉璃道出身份,可是他们仍是不放行。 “你们眼睛瞎了,皇后娘娘的路你们也敢拦?”小白怒喝道:“识相的,快点让开。” 护卫一板一眼道:“没有姚将军或太后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狗奴才!”小白肺得气炸了,“是姚将军大,还是皇后娘娘大?” 护卫仍是不放行,“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我们今天非得进去!”小白犟上了,拉着琉璃欲往里面闯。 两护卫拔剑交叉挡住去路,“皇上娘娘,请不要为难卑职。” “住手!”姚震喝止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两护士收剑,小白转身冷笑道:“姚将军,你好大的脸面,竟然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这天下莫非姓姚不成?” “小白,不得无礼!”琉璃喝斥道。 “皇后娘娘。”姚震向前行礼,恭谨道:“微臣是领了太后的旨意,若是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小白不服,刚欲张嘴反驳,却被琉璃拉住手不放。后宫之主,仍是姚慧妩,小白说话若是没有忌惮,迟早会惹祸。此乃鹫国,并非生她养她的琉璃国,有着父皇母后的宠爱可是肆意胡来。 琉璃将姚震叫到一旁,忐忑不安道:“姚将军,皇上生病之事,你可得知?” “微臣自是为此事来。”姚震神色担忧道:“不知皇上的病为何突然复发了?” “本宫也不清楚。”琉璃见霏雨宫守护森严,已是心生疑惑,却又不能明言,只得问道:“不知太后为何要派御林军守霏雨宫?” 姚震听出她不悦的语气,解释道:“皇后娘娘别误会,此事……一言难尽。当年横河尸患的惨状,不知皇后娘娘可还记得?” 琉璃点头,想到腐烂吃人的僵尸,仍是心有余悸。 “在皇上跟皇后大婚前一个月,鹰辽三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围了雁门,尸魔毁了所有的红衣大炮,更是杀了我军守将。雁门数十万的生命,尽在尸魔一念之间,若想救他们,皇上只能迎娶媚妃。皇上对你一往情深,自然不会同意,可是数十万的生命,太后为天下苍生考虑,只能求皇上……” 琉璃错愕,后退一步,“尸魔为何要这样做?” “僵尸非人类,我等着实也想不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想对人类不利。”姚震望向门窗紧闭的霏雨宫,颇为难道:“皇上娘娘,皇上对你是真心的,可世上不如意十有*,希望你不要怪他,他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顾鹫国百姓的生死。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见过媚妃一眼,更不知她长什么模样。” 琉璃愕然,“皇上不知媚妃是谁?可是明明就是段郁宁,皇上岂会不知。” “皇后娘娘知道了?”姚震讶然。 琉璃苦涩道:“她昨晚来找过我。” “她有没有伤害你?”姚震急道。 琉璃不解道:“姚将军为何如此紧张?” “媚妃,是段郁宁,却又不是段郁宁。她跟僵尸为伍三年,心性早已不同往日,昨晚便已伤人一命,怕她再出来伤人,才派护卫守在这里。” “杀人?”琉璃突然间想起,她冰冷锋利的指甲划过自己的脸庞。难怪她昨晚行为怪异,原来早已失去心智。 姚震劝道:“皇后娘娘还请回去吧,霏里宫并不安全。” “皇上危在旦夕,而她曾跟皇上相处过几年,或许她知道治病的方法,本宫想进去跟她谈谈。” “微臣正是为此事来的。”姚震唤来护卫,送琉璃回宫,“微臣会些拳脚功夫防身,倒不怕她伤我。一旦有消息,会立即告诉皇后娘娘的。” 琉璃心乱如麻,只希望段郁宁有办法,在护卫相送之下回了坤宁宫。 小白见她心绪不宁,担忧地问道:“公主,姚将军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不治他的罪?” “皇上的病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一夜间发生太多的事,对于姚震的话,她并不太相信,却也不愿意在此时去计较。更何况,小白性子急,若什么事都跟她交了底,不闹起来才怪。有些事,哪怕一万个不愿意,可毕竟已经发生了,除了尝试接受之外,再不高兴又能如何?所以,楚胥羽跟太后明知她会伤心,却仍是这么做了,他们再清楚不过,哪怕是她贵为琉璃公主,可既已进鹫国皇宫,她又能如何?哭,闹,上吊,威胁,只能换了他一时的内疚,可人生还得继续。 夫妻之道,她需穷尽一生才能读懂。 267 你求我会死? 姚震踏进霏雨宫,便见太监跟宫女忐忑不安地守在寝宫之外。金盆中的温水,不知换了多少次,却没有敢向前敲门。 姚震挥手,让宫女太监们先退下,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寝宫静谧一片,阳光门前透了进来,偌大的房间只有脚步及回音。外室空无身影,姚震稍作犹豫便走进内室。 窗闭紧闭,室内阴暗,一道艳红色的影子坐在桌边,背对着姚震,偶有血红色的光隐隐泛起,带着几若不可能的争鸣之音。 “媚妃娘娘。”姚震清了清嗓子,向前几步站在段郁宁面前。 段郁宁仍是穿着昨夜的喜服,手中拿着女魃泪,不停用白色的手帕擦拭着。 “皇上病了,你可知道?”姚震耐着性子问道。 段郁宁不言不语,手不停地重复着擦剑的动作。 “肺痨复发,御医说能不能过今晚,都很难说。”姚震悄然叹息,“你若还爱他,就去见他一面吧。” “……” “你究竟为何而来?”一股恨意,憋在心底甚是如虫蚁噬咬,姚震忍不住质问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此行前来是想杀人,还是再续前缘,总该有句话吧。” 段郁宁抬头,阴戾如利剑的眼神,迸射而来,直勾勾盯着姚震。 “当年你陪他在万福寺清修,他的肺痨是如何治愈的?”她就算是块石头,也该开口说话了,姚震挫败的想一掌杀了她。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响起,段郁宁面无表情道:“他会死,谁也救不了他!” “不可能!”姚震激动道:“当年他的病能治好,为什么现在不可能?” “当年只是个意外。”姚震身后,突然响起另外一道声音,似从地狱传来。 姚震拔剑,反手刺了过去,“你闭嘴!” 月牙色的衣袖一甩,剑被震飞出去。身影一闪,齐律宇妖娆地坐在段郁宁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爱妃,本宫想你了。” 段郁宁既不挣扎,亦不迎合。 “把你的手拿开。”姚震眼里冒火,“她已经是皇上的妃子。” 齐律宇心情甚好,俯首在段郁宁脸上亲了一口,“他都快死了,再多的美人送到床上,他也享用不了。” 姚震气得青筋暴起,“你这畜生!” “你能耐畜生如何?”齐律宇搂着段郁宁,肆无忌惮,“姚震,本宫已经许久没玩过刺激的游戏了,不如你让她陪本宫在楚胥羽的龙床上睡一晚,本宫便救他一命,你觉得这笔交易如何?” 姚震极怒,一掌直击齐律宇的脑门。 齐律宇坐着没动,只是金色的眼眸一沉,姚震只觉得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有何不满呢?他是本宫的爱妃,跟本宫睡了三年,如今只是借楚胥羽的龙床一用,便能救他一命,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楚胥羽划算。” 身体不能动弹,姚震死死瞪着他,眼神能吃人。 “爱妃,你觉得如何?”齐律宇侧脸,笑容如黑夜中盛开的罂粟,修长白净的指间玩弄着她瘦削的脸颊,“对哦,难怪你黑着一张脸,都怪本宫没征得你的同意。姚震,只要你能求得她愿意陪我睡一次,你家皇帝的命便回来了。” 段郁宁用剑搁开齐律宇的脸,“离我远点,你很臭。” “……”齐律宇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本宫再说一次,不准再说我臭,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你很臭,滚远点!”手中的女魃泪,一寸寸刺进齐律宇的身体,黑色的烟冒了出来,焦味伴随着“嗞嗞”声。 齐律宇脸色苍白如纸,面容逐渐扭曲,“哈哈哈……你的剑充满怨恨之气,比以前厉害千百倍了。” 长着死灰色指甲的手,紧紧掐住段郁宁脸,笑容刺眼,“女魃,你开始苏醒了,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你还不够恨,不够绝望,当你心死如灰的那一天,你便真的回来了。”她不知道,浇灌女魃泪的,不是人类的鲜血,不是妖怪的灵魂,而是女魃的怨恨之气。她越是怨,越是恨,女魃泪便越是灼灼生辉,可诛尽三界之神佛鬼怪。 段郁宁挥剑将齐律宇掐她的那只手软断,起身走向姚震,解开他身上的穴道,“滚!” 姚震爬了起来,愤然盯了弯腰捡断臂的齐律宇一眼,疾步离开。 段郁宁用手帕擦干净女魃泪沾染的鲜血,入鞘合剑扔在床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齐律宇接好断臂,耐着性子道:“你的粗鲁,能不能改改?” 段郁宁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行行行,粗鲁的是本宫。”难得她肯开口说话,齐律宇没跟她计较,“本宫真的能救他,不试着开口救我?”操之,如果今天不是楚胥羽要死了,她根本不会说话。说到底,还是离不开他! “随便你。”段郁宁冷言道:“他该死之时,自然便会死。” “你倒聪明。”被她猜中,齐律宇甚是不爽。 段郁宁沉默。 齐律宇不悦道:“你该不会以为他的病是本宫使的计吧?” 段郁宁别开脸,闭口不言。 齐律宇将她的脸扳了回来,逼她不得不正视自己,“你问我一句会死吗?” “你想时,自然便会说。”段郁宁眼神空洞。 齐律宇心里极度不舒坦,“你求我会死?” “求你了。”段郁宁道。 “……”齐律宇郁闷,“能不能有诚意一点?” “要哭吗?”段郁宁道:“脱衣服躺在床上,还是抱你的大腿?” “算了。”齐律宇气得吐血,“本宫没动他,这都是他的命数。” “哦……”段郁宁无所谓的回应了句。 “他的命数,你知道吧?”她能不能态度好点,再配合一点。 段郁宁面无表情,瞧不出丝毫焦急。 “他前世欠了你的债,今生注定受苦,自投胎之日便百病缠身,时至二十五夭折,膝下无子嗣。”齐律宇甚是得瑟,翘着个二郎腿,“他虽有帝王相,却没有帝王命,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病痨鬼一个。” “……” “既然他的病命中注定,可为何却好了几年?”齐律宇勾起笑容,“你清楚吗?” 268 洞房了吗? 段郁宁冷不丁鄙视了齐律宇一眼。她没有失忆,楚胥羽的肺痨是怎么好的,她再清楚不过,不需要他提醒。 “你以为银毛给他吸点浊气,练些拳脚功夫就能治好他的病了?”齐律宇的笑容灿烂,俯首在她耳畔到,“其实这些都是扯蛋!命数由天定,天庭那帮孙子是不可能去更改他的命格,他的命之所以会出现改变,皆因你的出现。你是僵尸之祖,不属于三界五行之内,天界无法控制你的命运,你强行出现在楚胥羽身边,继而改变了他的命,所以他的病才会好。而如今,琉璃已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命格在昨晚已重新归位,你对他而言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他仍是病痨短命鬼一只。” 段郁宁眼神一冷,锋利如刀盯着住。 “是不是很恨我?”齐律宇喜欢她的眼神,甚是玩味道:“想将我碎尸万段?你该恨的是应龙,是天界,是他们毁了你。是谁抽取了应龙的记忆,是谁赐了他跟雪奴的四世情缘,是你那老糊涂的义父。还有应龙,他对你的爱就像海市蜃楼般,什么在黄泉海等了你五百年,他若真爱你,为何每一世重新再来,他都忘了你,恨你入骨。” 濡湿的舌头,舔着段郁宁的脸,死灰色的指甲紧按住她的锁骨,“他根本就不爱你,否则为何不是你忘记他,而是他忘记你。”他不会告诉她,是他抽取了楚胥羽的记忆,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完全忘记为止! 段郁宁身体僵硬如石,目光深邃。 齐律宇抚摸着她的脸,“你照镜子看看现在的模样,丑得似地狱爬出来的女鬼,给琉璃提鞋都不配,除了我稀罕你,这世上没有男人会看你一眼。” “没事你可以走了。”段郁宁一手肘撞倒他,离开桌子躺到床上,闭目睡觉。 “你真不求我救他了?”齐律宇问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过了这村可没那店了。” 段郁宁打鼾。 齐律宇炸毛,暴走消失。 段郁宁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帷幔,怔然失神。 晌午时分,晕迷的楚胥羽终于苏醒过来,琉璃闻讯匆匆从坤宁宫赶到养心殿,将林旭升撇到一边。 纸包不住火,林旭升得知楚胥羽得病之事,毁得肠子都青了,“能悔婚吗?”当年在横河之时,他动用暗楼情报组将楚胥羽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出来,肺痨之事自然也一清二楚,却万万没有会复发。他是个倒霉蛋就算了,可别让妹妹刚新婚就守寡,否则父皇不迁怒自己才怪。 小白忧心忡忡在一旁道:“公主对楚胥羽的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悔婚有损公主名誉。” 林旭升甚是不甘心,“洞房了吗?”琉璃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可不能守寡。 “没有。”一想到这个,小白便气不打一处来,哪怕琉璃再三叮嘱,她仍是将媚妃的事说了出来。 林旭千一听,肺得气炸了,当即便要气找姚慧妩算账。楚胥羽病的快死了,可老家伙还能动弹,敢将林家人当猴而耍得团团转,简直是不想活了。 祸从口出,见林旭升动了真格,小白倒害怕了,起初只是想让太子帮公主出口恶气而已,可如果他真闹出个好歹来,夹在中间难做的还是公主。小白赶紧拦住他不让走,“太子,你要替公主讨公道,也得等楚胥羽病情缓点再说,万一你们发出口角,他一口气没喘过气死了,这账不得算我们头上。” “死了更好,反正琉璃也没跟他洞房,这门亲事不算,我会给她找个更好的人家。” “可是……”小白犹豫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林旭升怒道:“他当初在父皇面前琉璃山盟海誓,如今尚未成亲却已先纳妃,他简直活腻了他,都欺负上我们头上来了。马上带琉璃回国,出兵灭了鹫国!” “他不能死,否则公主会很惨的。”小白唯唯诺诺,低头不敢看林旭升一眼。 “他能奈琉璃如何?” “公主身上有鸳鸯蛊。”小白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下去。 “什么?”林旭千震愕,“你再说一次?” 鸳鸯蛊,雌雄同寿,吸食宿主体内精气,一旦宿主死亡,蛊虫亦会死去,而一旦其中一只蛊虫死亡,另外一只亦会跟着死去。换句话说,一旦楚胥羽死了,琉璃也会死去。 小白低头不语,吓得浑身发抖。 “砰!!!”林旭升气得一掌拍在桌上,桌子四分五裂倒在地上,“琉璃是天下第一美人,世上哪个男人见了她不动心?对于楚胥羽,她是如此没有信心吗?为什么要下鸳鸯蛊!” “这……这……” “是谁下的?”林旭升杀气渐露。 “当时奴婢看到公主痛不欲生,所以……所以……”林旭升向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对奴才们亦没有架子,可他一旦动怒绝对是个恶魔,杀人不眨眼。 林旭升伸手,掐住小白的脖子,“你只不过是个奴才,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奴婢……”小白被掐得窒息,挣扎道:“也不清楚……” 为何琉璃下鸳鸯蛊,小白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看到主子伤心难过,气不过的她鬼使神差地做了。可事后想来,女追男隔纱,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并非只有鸳鸯蛊一个办法。 乱世多妖孽,小白没有想到自己离谱的行为,是妖怪附身所为。 肺痨本无药可医,楚胥羽注定是个短命鬼,而琉璃正是灼灼其华的年纪,岂能给他陪葬。一个不知分寸的奴才,留着有何用? 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收紧,掐住脖子的小白被林旭升自地上提起,举在半空中。 “太……子……饶命……”小白脸色酱紫,眼睛翻白外凸,骨节错位的声音响起。 “你干什么?”静谧的殿内,突然响起琉璃惊慌的声音,她冲了上来推林旭升的手,“快放手,她会死的。” 琉璃神情激动,用手推打林旭升。林旭升松手,小白重重摔在地上,没了知觉。 269 芙蓉帐暖 “小白?”琉璃蹲坐在地上,将小白揽进怀中,慌张是摇着她,“快醒醒,别吓我。” “咳……咳……”小白脸色发紫,剧烈的咳嗽着,粗重地喘着气。 琉璃扭头生怒地瞪着林旭升,“你为什么要杀她?” 林旭升极怒,冷言道:“一个狗奴才,你可知她对你做了什么?” “公主。”死神擦肩而过,小白浑身打颤,忙躲到琉璃身后,“公主救命。” “她对你下了鸳鸯蛊,你可知道?”林旭升将琉璃起来,急切道:“楚胥羽估计没几天活头了,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皇上不会有事的。”琉璃推开他的手,“小白是我的人,鸳鸯蛊之事我早知道了,有什么后果我也愿意承担,你不能再动她。”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是不是疯了?”楚胥羽到底有何魅力,让她一头扎进去拔不出来,林旭升恨不得将她的脑子挖出来,换上自己的,“鸳鸯雌雄同寿,楚胥羽若是死了,你也会没命。这种糊涂事,你怎么可以做?” “不做也做了,太子哥哥若是真为我好,就别再挤兑皇上了,该帮我想想办法治好他的病。他的病好了,我自然就不用死了。”琉璃将小白扶了起来,她不敢想象若非自己忘了带上给楚胥羽熬的汤,小白就死在他手上。 “糊涂。”她脑门被夹了吧! 林旭升正在气头上,琉璃顾着去养心殿,拉着小白急匆匆便走了,气得林旭升只差没跳脚。有异性,没人性! 该死,瞧她这模样,估计是不肯退婚了。退不得婚,楚胥羽便不能死,否则他亲妹妹就是守寡!林旭升头痛欲裂,有什么法子能保住肺痨鬼的命? 刚到养心殿,未见其人,已闻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琉璃脸色“唰”一下苍白,刚走进寝宫内室,两名太监跟宫女走了出来。姚慧妩比她早到,正在照顾楚胥羽, 楚胥羽躺在床上,而姚慧妩手中拿着是条染血的手帕,见琉璃走了进来,下意识藏进衣袖之内。人心难测,刚新婚便得了重病,琉璃跟林太子心里肯定不舒坦。在这个节骨眼上,希望别再出乱子了。 琉璃向前行礼,坐在床边忐忑地打量着楚胥羽。重病刚醒,他的气色极差,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急喘。 姚慧妩低声对琉璃道:“皇上刚醒,御医说需要多休息养神,你在这里多陪陪他,有事尽量长话短说。” 琉璃点头,姚慧妩起身离开。 琉璃静静守在床前,忐忑不安的守着,怕打扰他不敢说一句话。 楚胥羽睡了片刻,气色总算好了些。他难受地咳着,琉璃忙将他扶了起来。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琉璃待他咳嗽平息些,喂他喝药。 “琉璃,是朕辜负了你。”肺痨之症,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在大婚之前复发,他都不会娶她。嫁给他,有今天没有明天,她日子并不会好过。 琉璃红了眼睛,“皇上别这么说,我们是夫妻,祸福同享不分彼此。” “朕的病,只怕……” 琉璃捂住他的嘴,“不管你身体安康或是重病,我都心甘情愿,只要你不嫌弃我,不离开我。” 楚胥羽露出丝苍白的笑容,握住她的手,“媚姬之事,你知道了?” 椎心之痛袭来,琉璃哽咽道:“我见过她了,其实……她也不容易,怪只怪鹰辽齐律太子手段卑鄙。” “今日之辱,他日必报。”楚胥羽喘息,伴随着咳嗽,“姬媚,朕只能给她名分,她若是安分守已,自然也不会亏待她,若是心怀不诡,朕也不会手软。琉璃,你是朕的皇后,亦是后宫之后,母后已同意择日将后宫凤印交由你掌管。” 琉璃欲言又止,半晌才苦涩道:“皇上,你见过媚姬吗?” 楚胥羽望着琉璃,“爱上你,天下女子再美,已无法入朕的眼。” “等皇上的病好些,就能看到媚姬。”如果,见到段郁宁之后,他仍能对她说这句话,她必定生死相依。 相爱过于美好,让她忘记了鸳鸯蛊之事,可如今段郁宁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楚胥羽之所以会爱她,是因为鸳鸯蛊的魅惑。 琉璃曾问过国师,鸳鸯蛊是天下催情魅心之物,但凡中了鸳鸯蛊的男子,根本抵抗不住雌蛊女子的诱惑,可谓芙蓉帐暖夜夜*。他会一辈子钟情于她,心无旁骛。可是楚胥羽的抵抗力,远远超出常人,他遵守了三年守孝期,醉心于朝务收复河山,对她几乎是行君子之礼,连普通男女相恋的亲密行为都甚少做,只是嘴巴上说着甜言蜜语,更别提偷尝禁果。 琉璃心中有根刺,她不停告诫自己,楚胥羽是爱她的,他爱她所以才不碰她。可是……可是,男女间真是如此吗?小白施了鸳鸯蛊之后,她在毓庆宫住了一年,姚慧妩跟小白都曾几次暗示过她,生米煮成熟饭,他的守孝之约自然便破了。她壮着胆子试过三次,特意精心打扮了番,小白甚至在香炉中偷偷添加了些催情的香料。楚胥羽曾失控过,可每每到了紧要关头,他却仓惶离开了。 小白起初以为楚胥羽身患暗疾不能人道,于是派暗卫去打探情况,却得知段郁宁曾珠胎暗结,为他流过胎儿。楚胥羽在男女之事上没有问题,小白于是怀疑鸳鸯蛊出了事,待楚胥羽送琉璃回国时,她特意找理由让国师宴请他,才知并非鸳鸯蛊有误,而是楚胥羽的定力比普通男人强百倍以上,否则早成了鸳鸯蛊的傀儡。 鸳鸯蛊无药可解,楚胥羽定力再强,仍是爱上了琉璃,封她为后。琉璃以为,就此跟他恩爱偕首,直到段郁宁的出现。 “她有何好看的?无非就是后卿的傀儡。”媚姬的出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屈服于僵尸的羞辱。不怀好意的女人,他向来远而避之。长得再美又如何,心早已被僵尸污染。 271周公之礼无大碍 尸祖的男宠,271周公之礼无大碍 女人的容颜,再貌美如花,总经不住岁月侵蚀,而拥有一颗善良聪慧的心,比什么都重要。舒悫鹉琻 他的不在乎,并未打消琉璃的担忧,反而更加忐忑,“她长得很漂亮,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动心的。”可是,他并非以貌取人,否则当年也不会爱上丑陋不甚的段郁宁。 楚胥羽的病断断续续,琉璃几乎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奴奴欢欢相断回来了,万福寺的隐世高人并没有找到,且住持跟众和尚对此丝毫不知。奇怪的事,楚胥羽对治愈自己肺痨的隐世高人压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点记忆都没有 琉璃国的神医没带回来,倒是弄来了几张药方,交到御医手上。天下医术,源自一家,琉璃国的神医们开出来的药方跟鹫国开出来的,区别并不大。 龙体受损,事关重大,御医不敢掉以轻心,药方有几味药甚是稀缺珍贵,只得派人到民间去寻找。煎好药之后,御医再找病人试药,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呈送给楚胥羽。 琉璃国的药没有明显的疗效,倒也缓解了病情,算是有了起色。 一病便是半个多月,病情稍有缓解的楚胥羽便上朝处理政务。林旭升找了琉璃几次,见她一门心思栓在楚胥羽身上,悔婚之事想都别想。她要过楚胥羽过,死都不跟他分开! 林旭升一气之下,回了琉璃国。 半个多月来,琉璃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她一直没有出现过,是在酝酿着什么吗? 花了几天处理完冗繁的朝务,楚胥羽跟姚慧妩商量之下,将后宫凤印交到琉璃手中。 挑了个时间,姚慧妩将楚胥羽请到慈宁宫用膳,膳后陪着她品茶。姚慧妩屏退宫女,问道:“皇上,琉璃最近的身体如何?” “挺好的。”身体不适,对于茶道,楚胥羽只能浅尝辄止。 姚慧妩淡然道:“哀家今天已派御医去给她把脉了,并未见有喜脉,于是让御医开了调理身体的药,希望她能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楚胥羽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半晌才道:“儿臣最近忙于朝政,确实是冷落了琉璃,以后会注意的。” “政务非一朝一夕才处理完,古语有云,不成家何以立天下,你跟琉璃携手走在一起并不容易,她的年纪不上了,该是生儿育女之时。加之皇上的病时好时坏,许多大臣都来找哀家,皇家子嗣刻不容缓,皇上可要重视此事。” “……儿臣遵命。” “时候也不早了,你去陪陪琉璃吧。”姚慧妩起身,“哀家要休息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的,就看他自己了。 半个时辰之后,孙嬷嬷走进姚慧妩的寝宫,轻声道:“太后,皇上一直在养心殿,敬事房的太监已经将牌子送进去了,皇上并没有翻。” 姚慧妩一直在跪在佛像前闭目念经,听到孙嬷嬷的话,睁开了眼睛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 “皇后呢?” 孙嬷嬷如实道:“一直在坤宁宫等,这半个月夜夜如此。” 姚慧妩悄然叹息,“确实委屈琉璃了。”他的病反复不断,御医已在他的药中添了壮阳之药,行周公之礼并无大碍。琉璃是他自己同意娶回来的,她这三年来虽有催促他尽早成婚,却并没有逼迫。既然是他心甘情愿娶,为何却只给名分却无夫妻之实? 孙嬷嬷犹豫道:“太后,有句话老奴不知该不该说?” “但讲无妨。”短短一个来月,姚慧妩添了许多白发。楚胥羽是她的命,可千万不能出事。 “老奴觉得,皇上重病醒来之后,好像对皇后的态度变了,可若说哪里变了,老奴也说不出来。” “哀家也觉得是,他对琉璃不似之前的亲密。李御医说皇上的身体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房事之需再正常不过,据哀家所知,皇上晚上到坤宁宫时,只要他的病不严重,那边的奴才便燃了催情香,可是皇上并没有留下来过夜。哀家白天也探过琉璃的话,她虽不肯明说,可也猜得出来,皇上跟她尚未行周公之礼。” “会不会皇上的身体……”孙嬷嬷不敢明说。 姚慧妩摇头,“起初哀家也怀疑,私下问过李御医,他说皇上并无大碍。” “或许……或许……”孙嬷嬷吞吞吐吐,悄然打量了姚慧妩的脸色,犹豫道:“皇上有心结一直解开,这才……” 做奴才的,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说太细。 姚慧妩若有所思,“你是说霏雨宫那边?” “老奴猜的。”孙嬷嬷察言观色,见姚慧妩并未动怒,方才壮着胆子往下说,“媚姬自从进了霏雨宫便再也没有踏出半步,她会不会暗中对皇上做了什么?她的事,瞒不了多久的,迟早会跟皇上见面。拖得越晚,或许越不利于事情解决。” 姚慧妩沉默,良久才道:“媚姬确实是个烫手山芋,只要有她横在皇上跟琉璃之间,便会生出许多事端。都过了一个月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哀家到现在仍是没有摸透。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嬷嬷您将媚姬杀了太监之事放出风声去,看皇上有何动静。”该来的,总该要来,皇上跟段郁宁之间,是福还是劫,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孙嬷嬷领命而去。 “啊……” 深夜,养心殿内一声惊呼,沉睡地楚胥羽突然自床上坐了起来,额前泠汗渗出。 偌大的寝宫寂静一片,龙涎香余烟袅袅,楚胥羽伸手擦着额头虚汗,身前突然有东西动弹了一下。伸手摸到三指宽的扁平长形物体,他非但没觉得惊讶,反倒嘴角露出丝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 长形物体轻轻撞了撞他,传来嗡嗡地震动声,不断往他怀里凑。 楚胥羽将它拿了起来,握住一端稍微用力便拔了出来。剑鞘出,诡异的血色光迸射而出,照射在楚胥羽苍白的脸上,折射出几分不同寻常的狰狞。 “你从哪里跑出来的?”有灵气的兵器,楚胥羽前所未闻,若非十天之前它突然出现在他的寝宫,他还不相信这世界会有如此奇兵利器。 272 跟个妖精似的 尸祖的男宠,272 跟个妖精似的 每到深夜,四下无人时,它便会莫名其妙出现,彻夜逗留在养心殿,直到天亮时才离去。舒悫鹉琻如此诡异的剑,楚胥羽起初以为是有人暗中施妖术,可它非但没有伤害自己,他的病反倒因为它的出现而有了缓解。 有灵气的剑无人认领,楚胥羽自然想将它纳为己用,谁知它晚上跟个妖精似的各种温柔撒娇,白天却翻脸不认人直接消失不见。他曾派暗卫在皇宫内打听,却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似乎它的存在从没有人知道。 楚胥羽曾想跟着它找出真正的主人,谁知它却似有上天入地之术,说不见眨眼间便不见了。除了它的来无影,去无踪之外,另外有件事让楚胥羽更觉诧异,它竟然有旧识,跟那枝碧绿的簪子是老相识。有次,它直接钻进他的衣袖,用剑柄不断磕着绿簪子。从那以后,每次来它都要跟簪子打声招呼。 从那以后,楚胥羽总是做梦,梦中有道模糊的纤影,她在浓雾中背对着他而站,一头及腰的柔顺黑发,发髻上插着正是那支他带在身边多年的绿簪子。 他不知道她是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是琉璃。 梦中,他不断想靠近她,无论怎么追,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着她,唯有碧绿的簪子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簪子,有灵气的剑,还有梦中看不清容颜的女子,奇怪的梦境,竟然与他有何关系,为何一次次出现? 曾经执着过,却是一无所获,她始终没有出现。再后来,他爱上琉璃并娶之为妻,而如今她却再次出现。 她到底是谁?如果在他的生命中真实存在过,为何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不,一枝簪子,一柄古老而有灵气的剑,或许这些便是线索。 木已成舟,他已为人夫,就得对妻子负责。过去再美好,皆已是云烟,他该惜取眼前人。 楚胥羽将簪子存放起来,欲往坤宁宫走去,谁知那柄剑却突然不知从哪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楚胥羽的身体。 它好撞不撞,直接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撞了过来,疼得楚胥羽倒在地上,身体痉挛抽搐,钻心般的痛袭来。 “你……”楚胥羽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打颤。 剑身用力一挺,朝窗外飞去,消失在夜色中。 “主人。”一道影子出现在寝宫之内,站在楚胥羽面前,欲伸手将他扶起来,却又觉得此举不妥。真是造孽,它跟她的脾气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人敢招惹,主人是撞到枪口上了。 楚胥羽痛得冷汗直流,半晌才喘过气来,“滚!” 听着他杀气腾腾的声音,黑影打了冷颤,立即消失。 楚胥羽挣扎着站了起来,倒在床上痛得眼泪直打转。他不会放过它的! 夜色朦胧,女魃泪悄无声息飞进霏雨宫。殿内戾气弥漫,它在空中颤了颤身体,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谁知一道疾劲打过来,将它重重打在地上。 273 看紧点你的脑袋 尸祖的男宠,273 看紧点你的脑袋 女魃泪刚想跃身而起,却被段郁宁一脚踩在地上,“贱种,你本事倒厉害啊!” 女魃泪在她脚下挣扎,发出呜呜的求饶声。舒悫鹉琻 “你想跟他,就别再回来了!”段郁宁一脚将它踹到角落里,“跟他一样贱!” 主人自在气头上,被踹的女魃像个受虐的小媳妇般,乖乖呆在黑暗的角落不敢吭声,独自面壁。 段郁宁回到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猛地拍了下床,“过来!” 女魃泪飞到床榻上,却不敢离她太近,以免遭殃。 “他跟你说了什么?”忍了十多天,段郁宁终是问了。 剑身嗡嗡震动,发出诡异的红光。 果然其然,段郁宁狠狠瞪了它一眼,“为何不杀了他?” 开玩笑,再给它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他,否则第一个先死的,肯定是它,而且是被她杀的!女人心,大海针,常常都是口是心非! “他去了没有?”乌黑的眼珠子,迸射出浓烈的恨意,双拳紧握。 “……”拜托,他的宝贝都差点被它打残了,还怎么行房?这十来天若非它去拖着他,他不早跟琉璃行房千百次了。居功至伟的它,非但没捞着点好处,反倒被主人骂个狼心狗肺吃里爬外的。 女魃泪不禁拿乔,懒得搭理主人。段郁宁心情不爽,再次将它踹飞。 “……”跟错主人的女魃泪欲哭无泪。 临门挨了一脚,楚胥羽足足疼了一两个时辰,还不能找御医否则有损龙颜。元伤大伤的他彻夜睡不安稳,窝火的却找不着元凶,只得打落伤齿和血吞。别让他,再找着它! 下了早朝,一些谣言便传到了楚胥羽的耳朵,他叫来太监总管马杉山。天恩龙威,马衫山不敢撒谎,支支吾吾道:“禀皇上,媚妃初入宫那天,确实杀人了。此事奴才绝没有隐瞒之意,只是皇上龙体违和,便搁置了。” “在朕的后宫杀人,她胆子倒不小。”楚胥羽怒,肺部如针扎般痛,咳嗽不停。 马杉山为难道:“媚妃娘娘的性情……比较特殊点。” “还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楚胥羽声色厉荏的盯着马杉山。 马杉山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皇上,奴才不敢有所隐瞒。” “看紧点你的脑袋。”楚胥羽冷冷道,起身后霏雨宫走去。 马杉山拭去额头的冷汗,赶紧跟了上去,“皇上,媚妃娘娘武功高强,太后怕她在后宫滋事,派御林军守着。” 楚胥羽一发不言,负手走往霏雨宫。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在他后宫肆意妄为。本以为只要她安分守己,他倒也不为难她,谁知她还真没客气。 到了霏雨宫,守在门前的御林军纷纷跪迎,楚胥羽沉着脸走了进去,身后的马杉山急得直冒冷汗,就怕皇上被鹰辽妖女伤了寒毛,他可担待不起。 “保……保护皇上。”马杉山朝御林军使了眼色,要他们紧跟其后。 “皇上万万岁……”院内的太监宫女跪成一片。 霏雨林,楚胥羽再熟悉不过,他连眉头都不眨眼,直接往自己以前往的寝宫而去。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身后紧跟着一帮紧张的奴才,连大气都不敢出。自媚妃进宫,皇上从未踏足过霏雨宫,而媚妃亦从未离开过霏雨宫,甚至连寝宫都没离开过,送进去的菜饭几乎原封不动,偶尔会吃几口,却是极少的。 楚胥羽站在台阶上,转身望着身后的一群奴才,“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进来。” 语毕,推开朱红色的大门,跨步走了进去。 “没有皇上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准进来。”马杉山颤着胆子重复一遍,继而扯过一名宫女低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禀告太后。” 视死如归的马太监,硬咬牙跟了进去。太后给他下过死命,皇上若是有个闪失,他会株连九族。 楚胥羽搬离霏雨宫已有数年,而姚慧妩封后搬到坤宁宫,这里沉寂下来,此后没有嫔妃再住进来。偌大的寝宫,空荡荡的没有丝人气,反而觉得阴气沉沉。 某人自小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之事为了查簪子的主人,他曾到过霏雨宫,这里已经重新布置过。可如今,房间再次被布置过,竟然与他居住时一模一样。 楚胥羽愕然打量房间,疑团浮上心间。莫非是母后在他离开之后,重新恢复原样?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带着一头雾水,楚胥羽走进内室,只见一道艳红色的影子轻倚在窗边,透过窗缝望向内院的花坛。 窗外边有何什么东西,不能光明正大地看,非得透过缝隙偷偷摸摸的? 楚胥羽记得,花坛种的是曼陀罗花,开得如鲜血般红,正如……见柄剑泛过的诡异红色般,吸人心魂。曼陀罗花是他特意从宫外带进来的,可为何会种上此花,他却记不得了,母后并不喜欢此花,而他也不太喜欢,是有谁喜欢吗? 窗边的女子,依旧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背着他而站,身影纤细瘦弱。 “咳,媚妃娘娘,皇上来了你还不相迎?”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声音。 楚胥羽转身,目光转睛盯着马杉山。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是想自寻死路? 马杉山顿时双腿打颤,忙捂住嘴巴点头哈腰的退出房间,顺手将门合上。 女子纹丝不动,似具木偶般没有任何回应。 楚胥羽向前,站在她身后,“媚姬?” 红衣女子的身体微动一下,缓缓侧身…… 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瘦削而突出的五官,乌黑而空洞的眼睛,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楚胥羽的胆子不小,倒也被她惨绝人寰的模样吓得退了一步,“你……是人是鬼?” 空洞的眼睛,如锥子般,紧紧盯在楚胥羽脸上。枯弱的五指,在他脸上轻轻扬过,楚胥羽只觉得脸上一凉,一块透明的东西从脸上掉落,摔落在地上。 掉在地上的,不是别的,正是楚胥羽戴的人皮/面具。 273 这贱货,留着干什么! 一招正中楚胥羽的软肋,他若以真面目出现在朝臣面前,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楚胥羽总算知道,为何她能在肆无忌惮的杀人。她非普通女子,不是精通术法,便是只妖怪,难怪后卿会派她来。 她逆光而站,楚胥羽乍眼间并只隐隐看清她骇人的轮廓,并未看清容颜。待适应房间的阴暗,楚胥羽方才仔细打量她的五官。其实她长得非但不丑,反而五官都很精致,只是过于苍白瘦削让五官尤为突出,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戾气息,确实够骇人的。齐律宇的品味,还真是奇怪。 “你是僵尸,还是妖怪?”楚胥羽弯腰将人皮/面具捡了起来,走前两步倾身凑向她,伸手打开紧闭的窗户。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带着丝丝温暖。 女子似乎承受不住刺眼的阳光,忙用手遮挡,低头避开。 楚胥羽抬手,将她的下颌抬了起来,仔细打量着。阳光,并没有将她的身体灼伤。 她不是僵尸! 他盯着她的眼睛,脑海突然剧烈抽搐,痛得他直咬牙关,呻吟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的五官,有股莫名的熟悉,却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段郁宁伸手,冰冷的手抚着他的脸,一丝丝……一寸寸…… 他隐隐看到,她空洞的眼睛,泛着一丝雾水。 “你长得……”楚胥羽恍然大悟,“有几分像樱桃。”没错,她跟樱桃颇有几分神似。 段郁宁扬手,重重一巴掌打了过去。樱桃樱柳,他记得任何人,唯独不记得她。 “啪”一声,楚胥羽的左脸便挨了一巴掌,鲜红的印子露了出来。 “放肆!”堂堂九五之尊被一个女人打,楚胥羽的怒气蹿了出来,“以为朕不敢杀你?” 女子嘴角微动,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侧身望着窗外的曼陀罗花。这花,是他特意为种的,而如今花仍在,他却早生变。樱桃,这又是哪个该死的女人! 楚胥羽箍住她的手腕,用力拽到床边,重重将她推到床榻上,“后卿派你来,到底有何目的?你今天若是不说,别想着能活着出去。” 段郁宁的身体摔在床上,喜服犹如血红的曼陀罗花铺洒在床上。 “杀我?”段郁宁不怒而笑,“你的暗卫有本事进来再说。”她要杀他,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风雨雷电!”她的笑容,分外刺骨,楚胥羽相当厌恶。 房间,静悄悄的,除了段郁宁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什么都没有。他的暗卫,没有进来。暗卫武功极高,绝非一般武林高手能阻拦,眼前的女子有两把刷子。 楚胥羽极怒攻心,失去理智的他突然掐住段郁宁的脖子,“后宫死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齐律宇又能奈我何?” 段郁宁并没有挣扎,而是朝他露出阴冷的笑容。她的左手,高高扬起,往楚胥羽的天灵盖上拍去…… “哐……”床底下的女魃泪飞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楚胥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如梦初醒般缩回手,目光循着发出响动的方向望去。段郁宁悄然收回距离他天灵盖只有咫尺的手掌,而楚胥羽却浑然不知,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是你?”楚胥羽怎么也没想到,那柄有灵器的剑,竟然是媚姬的,难怪他一直找不到她,根本没往这里想。 将剑从地上捡了起来,楚胥羽问道:“你怎么得到它的?” 段郁宁从床上坐了起来,衣袖一扬,女魃泪便从他手上飞甩出去,再次重重砸在地上。 “再有下一次,便是你的死期!”吃里爬外的,她不需要。 女魃泪被她吓得哆嗦一下,赶到飞到楚胥羽怀里。主人,怕怕! 段郁宁怒,扑过去抢楚胥羽怀中的剑。这贱货,留着它干什么! 见她来抢,楚胥羽下意识抓紧剑,四只手紧握住剑柄,在房间挣扎起来。段郁宁的武功已恢复,身体虽骨瘦如柴,力道却吓得惊人,病重的楚胥羽哪是她的对手,可碍于男人的尊严他死也不肯放手。笑话,堂堂大男人,居然敌不过一个女人! 可偏偏,带病的身体,还抢不过段郁宁。不甘心的楚胥羽愣是不肯松手,气血不断往上翻涌,“噗……” 鲜血,劈头盖脸喷在段郁宁脸上,楚胥羽身体一软,连人带剑倒在段郁宁身上,两人重重砸在床上。段郁宁被砸五荤六素,恼得恨不能将他劈成稀巴烂。 吃力推开楚胥羽,满脸鲜血的段郁宁扬掌想揍他,却发现他已经不省人事。 心顿时揪了起来,段郁宁愕然半晌,才怔怔伸手到他鼻端,半晌才会发觉有丝微弱的气息。 他昏厥过去,她才能静下好好打量他。十几年的过去了,他早已不复当年清净的少年,笑容明朗,而她也回不到过去。 段郁宁拭着脸上的血,打量着双手的鲜血,眼泪夺眶而出。她说过,如果他背叛她,她会杀了他。而如今,她却下不去手。 眼泪,滴落在楚胥羽脸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手去擦他的脸,可手上的鲜血却是越涂越多…… 她匍匐在他身上,失声痛哭,再也无法伪装。她不知道,明明已经死心了,为什么还会哭? 是恨他,还是为自己不甘心? 不知哭了多久,殿外的说话声隐隐约约传来。段郁宁从楚胥羽身上会了起来,双手起诀念咒,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寝宫包围。 结界起,静谧无声,段郁宁将内力渡进楚胥羽体内游走,再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他嘴里。 心底的怒气渐气,段郁宁将他抱进怀中,久久不愿意松开。再也不回到重新,她唯有在他失去意识时,才敢如此肆意的靠近他。 楚胥羽,以为遇上他,会是她的救赎,谁知却是她的地狱。 呼吸,越来越明显,心跳逐渐恢复,段郁宁将他放在床上,她则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姚慧妩便焦急地冲了进去,瞪着段郁宁怒道:“皇上呢?” 274 你将皇上怎么样了? 段郁宁不语,转身往内室而去。 姚慧妩见她身上染着鲜血,当即慌了神,抓住她的手厉声道:“你将皇上怎么样了?” 段郁宁挥开她的手,“你自己进去看不就知道了?” 姚慧妩疾疾冲进内室,只见楚胥羽睡在床上,身体跟床上皆是血迹斑斑,她着急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毫无动静。 “羽儿。”姚慧妩惊恐万分,忙扑到床边去扶他,“快醒醒……” 一阵沉沉的脚步声传来,御林军闯了进来,将段郁宁团团围住,护刀纷纷抽了出来。 “给这妖女给哀家抓起来。”姚慧妩极怒攻心,回眸怒喝下了命令。羽儿若是有个好歹,定要她陪葬。 段郁宁倒也不解释,嘴角露出嘲讽,“放马过来试试。”衣袖之下,内力顿生,暗波浮动。一群不识好歹的蠢货,该死! 房间的嘈杂,楚胥羽睁开沉重的眼皮,随着刺眼的光照了过来,明晃晃的刀架在段郁宁脖子上。 “住手!”楚胥羽从床上坐了起来。人皮/面具,不知何时已重新戴回脸上,想来她还不想揭穿他的身份。 “皇上。”听到楚胥羽的声音,姚慧妩欣喜欢若狂,“你没事吧?” 楚胥羽动了动身体,呼吸顺畅,心肺处并没有痛觉。回忆涌入脑海,想不到一个情绪激动,肺痨更严重了,床上及身上斑斑的血迹,应该没吓到她吧? “你们都退下。”楚胥羽下床,让御林军退下,对姚慧妩道:“母后,您误会媚姬了,是她救了我。” 姚慧妩愕然,心急如焚的她一进门便看到段郁宁浑身鲜血,楚胥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而她连句话都没有,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皇上,你的身体没大碍吧?”姚慧妩仍是不放心,担忧的问道。 楚胥羽通身通畅,“比之前好多了” “媚姬,哀家是太担心皇上的身体,情急之下才会误会你,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一场误会,姚慧妩多少有些尴尬,不过碍于身份,说了句台面话。如果她明事理,会懂得如何做。 偏偏,段郁宁并没给她面子,冷哼一声。 姚慧妩甚是尴尬,脸上僵着半丝笑容,楚胥羽自然看在眼中,“母后,朕跟媚姬有话要说。” “注意身体。”姚慧妩颔首,忐忑地回了慈宁宫。 房间再次静谧,楚胥羽在桌边坐下,“你是救了我?” 段郁宁走到屏风后面,冼干净双手沾染的血,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堂堂皇帝被扫地出门,楚胥羽够郁闷的,可段郁宁还真不给脸色看。不过,她既然在他的后宫,有得是时间弄清她的目的。 楚胥羽起身离开,心里堵着块石头,对姬媚的身份多了丝好奇。 从霏雨宫出来,楚胥羽的身体好了许多,脸不红气不喘,连御医都啧啧称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楚胥羽的身体又开始反复,咳嗽吐血。跟以往不同的是,病发作时他的身体钻心般痛,油炸刀割般痛不欲生。 御医给他开了药,晕乎乎睡了过去。楚胥羽做了个梦,醒来时浑身大汗淋淋。 多次出现在梦中戴绿色簪子的女子,她终于转身回眸…… 275 现在你满意了? 楚胥羽万万没有想到,梦中的她,竟然会是媚姬。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怦怦直跳。媚姬,何为媚?她肯定对他暗中对了手脚,否则这几夜他为何总会无缘无故想到她,连梦中都是她的影子。 喝了杯茶压惊,楚胥羽回到养心殿继续批阅奏折,媚姬的那柄剑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啪”一声落在案台,朝着他嗡嗡震动。 “她让你来的?”后宫之术,他自幼耳濡目染,懂得也不少。后宫妃子为博得帝王的宠爱,装病扮可怜使手段层出不穷,可像媚姬利用一柄剑来博他好感,倒是新鲜。她招惹了他,见了面却又将他赶了出来,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除了她别人还真没有胆子玩。 敲门声响起,楚胥羽将它从桌上抓过来放在案桌内侧。 马杉山端着银托走了出来,“皇上,南疆进贡了六十匹极品天蚕丝绸,该如何分配?” 楚胥羽埋首在公文中,连头都没有抬,“跟往年一样,由太后去分就行了。”丝绸皆是后宫女眷所用,他并不感兴趣。 “前几年都是太后在处理此事,奴才也不敢扰了皇上,不过……”马杉山稍作犹豫便道:“奴才刚才请示过太后,太后说由皇上做主。” 姚慧妩的心意,楚胥羽自然是懂得,他刚想说将贡品送到坤宁宫由琉璃做主,不料那柄不安分的剑却突然戳他的大腿,一次二次三次…… “将东西抬进来。”楚胥羽被它戳得心烦意乱。 六十匹极品天蚕丝绸被抬进殿,箱子全部被打开。楚胥羽起身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一匹青色的丝绸上,久久移不开目光。 马杉山甚是狗腿的站在旁边,谄媚道:“皇上,这匹丝绸可真是漂亮,六十匹中唯有这件是青色,听说这种青色与众不同,染这种颜色的植物特别珍贵难找。这匹丝,皇上娘娘一定喜欢,奴才这便送过去吧?” 楚胥羽不动声色地瞅了他一眼,吓得马杉山的小心脏怦怦直跳。皇上最近甚是阴沉,喜怒无常啊。 “将这匹丝留下,其余的太后跟皇后平分。” “……”马杉山恨不得抽自己的耳光,原来是皇上自己看中了……可是…… “皇上,五十九匹丝绸无法平分,奴才……奴才甚是难分。”后宫女子善妒,他哪敢私自做主,得罪哪个主人都得玩完。 “多出来的那匹送给你了。” “谢皇上!”马杉山不由大喜,将青色的丝绸留下,其余全部让人搬走。 楚胥羽取过张白纸,将梦中媚姬所穿的那件青色旖旎罗裙画了出来,命马杉山连衣青色丝绸交给尚衣监,做好后送到霏雨宫。 马杉山讶然,却掩饰的极好,将丝绸跟皇上亲自画的图送到尚衣监,命她们连夜赶工将衣服制出来。皇后是分到了很多的丝绸,可皇上却将最特殊的一匹留给了媚姬,还亲自动手画图,这份宠爱只怕连皇后娘娘都不曾有过。 后宫之地,莫非要变天了? 养心殿安静下来,楚胥羽将它从桌案底下取了出来,不悦道:“刚才戳朕做甚?” 女魃泪兴奋地震动,打了鸡血般蹿到他怀中猛磕着。胸口被剑柄被磕得难受,楚胥羽咳了几声,呼吸急促气息不稳,“疼,别乱撞我。”女魃泪当即挺尸般贴在他胸口,剑身隐隐泛着红光,灼热袭向肌肤。灼热带着刺痛,楚胥羽低头,看到一团黑气若有若无的黑气从体内冒出,源源不断被剑吸食。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再次定睛一看,它确实在吸食他体内的黑色。黑色的气体,到底是什么?身体的刺痛持续不断,却并非让人觉得生不如死,而是透着股舒坦。 久病成浊,它在吸食他体内的浊气? 楚胥羽讶然,虽不知它到底在干什么,却下意识觉它并没伤害他的意图。 女魃泪安静是趴在他胸口,吸食的浊气越多,剑身的红色越是诡异。楚胥羽身上的痛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体内有股说不出的舒服。 媚姬的心思,着实让人琢磨不透。楚胥羽若有所思,总觉得她的容貌甚是熟悉,当初见到樱桃时,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并没有现在强烈。 媚姬进宫的所作所为,除了杀人之外,她从未向太后、皇后请过安,可是她们居然也能容了。琉璃的性子,自然不愿意去为难他人,可依母后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们对媚姬的态度,让人难以琢磨。或许,她们根本知道些什么,瞒在骨子里的只有他。 时近傍晚,敬事房太监端着银盘走进养心殿,楚胥羽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翻琉璃的牌子,谁知背地里的女魃泪再次对着他的大腿猛戳。这次它可没手下留情,将楚胥羽的大腿戳得青一块紫一块。 “咳……咳……”楚胥羽捂住嘴巴,剧烈咳个不停,只差没将心肝脾肺咳出来。 敬事房太监听得脸都绿,皇上病重成这样,如何还能行房。太后若是知道了,岂不怪罪当奴才的不会做事? 楚胥羽咳的脸通红,“朕身体稍有不适,退下吧。” 敬事房太监不敢再多言,乖乖退下。 楚胥羽摸着被戳肿的大腿,不悦道:“现在你满意了?”真反了它了,给它三分颜色,就瞪鼻子上脸。 女魃泪心满意识,精神抖擞的颤着身体,眨眼间飞出窗外溜走了。 “……”楚胥羽满脸黑线,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或许,这便是媚姬的可恶之处,拴着别人的鼻子走,偏偏他还中计了。 楚胥羽病重,既然无法去坤宁宫过夜,琉璃便将晚膳送到养心殿,服侍他吃饭喝药。 晚膳过后,琉璃在案前替他研墨,“皇上,南疆的丝绸很漂亮,臣妾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楚胥羽提笔,埋首处理公文,偶有咳嗽声传出。 心有千千结,可看着楚胥羽苍白的脸色,听着他难受的咳嗽声,琉璃到嘴边的话,愣是生生咽下。她既然跟了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不该有任何怨言的。 276 事成了吗? 琉璃在养心殿陪到深夜,楚胥羽处理完公务,隐约有了睡意,而她却没有丝毫离开之意。 知道她的等什么,而楚胥羽碍于身份无法拒绝。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天一门心思放在媚姬身上,以及她那柄捣蛋的剑。他就像失控了般,情不自禁地想。 他不知道,到底在期盼什么,又在忽视什么?琉璃是他心甘情愿娶回来的,为何媚姬一出现,却夺去了他所有的注意。留在身边几年的簪子,跟媚姬是否有关系? 一个多年的谜团,楚胥羽始终没有放不下,如今终于有些头绪,他只想让真相快点浮出水面。与琉璃相恋多年,这是他心底唯一解不开的结。他遗失的,或许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琉璃静静地收拾桌案,跟他一块回了寝宫。彼时小白早已回了坤宁宫,琉璃给他褪去外衣挂好,紧接着是铺床。 宫灯灭,两人躺在床榻之上,琉璃主动依偎进他怀中,与他十指相扣,“皇上,你的身体好些了没?” 温香软玉在怀,楚胥羽却是五味杂陈,几曾何时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夜晚,夫妻恩爱和谐。明知道琉璃的失落,可是他仍因为一柄剑的阻止,,浇熄了对琉璃的男女之情。或许,没解开心中的结,他无法坦荡的爱她。 “睡吧,很晚了。”楚胥羽内疚地抚着琉璃的青丝,合眼睡觉。 琉璃苦涩,失落涌上心头,闭上眼睛却是彻夜失眠。 琉璃没睡,楚胥羽亦是彻夜失眠,鼻间闻着她的香气,脑海中却不断浮现的青衣背影。她是谁,真的会是媚姬吗? 清晨,琉璃起身楚胥羽穿戴龙袍上朝,她则回了坤宁宫。小白见到她回来,立即跟着进了寝宫,“公主,你跟皇上的事成了吗?” 琉璃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露出笑容,带着丝尴尬。 小白却并未察觉,甚是激动,“皇上为何没派人送你回来?” 琉璃打了个哈欠,往床上走去,“他上朝处理朝政了,离得又不远,所以我自己回来了。” 主人如此疲倦,想来昨晚没有休息好。如果能怀上龙种,是件天大的喜事。 女魃泪几乎每天都会偷偷溜来找楚胥羽,心情好时不想便拿剑屁股戳他,高兴时便给他吸食浊气。知道它对自己没有恶气,楚胥羽倒也随了它的意。闹够了,女魃泪便安静地趴在宴桌角。楚胥羽闲时,会取来笔墨,画着青衣女子的模样。 衣青衣,璀璨的簪子,两张不同的脸,一张是琉璃,而另一个是媚姬。两张不同容貌的画像摊在眼前,楚胥羽怔然失神,目光不觉间停留在媚姬身上。 若论梦中的感觉,或许…… “哐当”一声,惊醒失魂之人,女魃泪飞身离开。 楚胥羽恍然大悟,忙收好画像往霏雨宫走去。 屏退下人,楚胥羽推开紧闭的房门走了进去。 段郁宁身穿青衣,依旧站在窗边,望远开满后院的曼陀螺花。 楚胥羽心一紧,她身上穿的正是他梦中出现的那件罗裙,连梳的发髻都如出一澈。 277 我是不是爱过你? 熟悉的背影,让楚胥羽震愕的缓不过神来。 心,怦怦直跳,连带着呼吸加速,不受控制的脚步缓缓走向她。他站在她身后,目光再也移不开,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说什么是什么味道,却是刻骨铭心的熟悉。 楚胥羽神使鬼差地从衣袖掏出簪子,轻轻别在她发髻上。 段郁宁身体一怔,缓缓转身,静静地打量着他。 楚胥羽退了一步,眼前的她除了五官比梦中瘦削许多之除,连蹙眉的动作都不曾有一丝改变,眼眸中透出的倔将与哀伤。 “你是谁?”心,涌起三年来从未有过的澎湃。他找了她三年,而如今她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段郁宁伸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低头,避开他急切的目光,氤氲雾气迷糊了眼眶。他,终是并没有完全忘记她。这支簪子,这套衣服,当年他亲手为她挑的。 “你说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段郁宁忙转身吸气,不断平息起伏的心情。 “我们以前是不是……”楚胥羽激动地站在她身后,紧箍住想伸手拉她的冲动。 段郁宁冷冷道:“是不是什么?” “我是不是爱过你?”这话说出来时,连楚胥羽都吓了一跳。 段郁宁手一松,簪子掉在地上,嘲讽道:“我是鹰辽的太子妃,只是被齐律宇当破鞋扔给你了。” 三年前,齐律宇亲自将喜帖放在他的枕边。他知道她要嫁给齐律宇,却不知她是谁?而他在横河受伤,记忆出现模糊之时,恰巧也是三年前。如此巧合的时间,真的是巧合吗? 楚胥羽突然箍住段郁宁的手腕,激动道:“告诉我,我是不是爱过你?” 段郁宁扬手,重重一巴掌甩了过去。 好男不跟女斗,楚胥羽生生挨了她一巴掌,黑着一张脸转身便离开。 段郁宁蹲在地上,将地上的簪子捡起来紧攒在手中,晶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楚胥羽出了霏雨宫,神情紧绷往慈宁宫走出。脸上一道鲜红的巴掌印,他一路直往姚慧妩的寝宫走去,吓得一路奴才跪满地。彼时,姚慧妩正在跟琉璃谈心,楚胥羽“砰”一时将门推开。 见到楚胥羽,琉璃露出羞涩的笑容,起身刚要行礼却听他冷冷道:“你出去,朕有话跟太后说。” 琉璃一怔,笑容僵在脸上。他的冷漠,她甚是不舒服,却没有说什么,离开时将门带上。 两人擦肩而过,琉璃愕然发现他脸上的巴掌印,而他却径直走过,连头都没有回。 门,被轻轻关上。 楚胥羽在茶几另一侧坐下,姚慧妩抬眼间看到了他的伤痕,愕然道:“谁打的?” “母后,你觉得在皇宫之后,谁会有胆打朕?”楚胥羽反问道。 姚慧妩被呛了句,脸上的神色甚是复杂,半晌才道:“她既没有妇德,皇上将她打入冷宫便是。” “难道朕不该打吗?”楚胥羽强忍着怒气,“我明明爱她,却娶了别的女人。” 姚慧妩的脸,惨白无血色,红唇嗡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她的神情,全然落在楚胥羽眼中。他知道,簪子的主人是媚姬无疑。 “皇上……哀家你在说什么。”姚慧姚带着丝紧张。他恢复记忆了? “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楚胥羽紧盯着姚慧妩,“母后,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跟媚姬……跟段郁宁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会忘了她?”当年的喜帖,写的是段郁宁的名字,可他却不知她是谁。 姚慧妩沉默,良久才叹息道:“哀家知道,段郁宁是回来讨债的。” “……”楚胥羽的心,紧揪了起来。 “你跟她在十岁时便相遇了,十几年的感情也算是青梅竹马……”他并没有恢复记忆,姚慧妩将自己所知道的跟他说了遍,只是到后来控制不住哽咽了,“当年所有的人都以为段郁宁死了,而你又恰巧失忆了。你很爱她,若知道真相肯定会承受不住打击了,所以我们才会想方设想瞒住你,可谁曾想段郁宁她非但没死,反而做了齐律宇的太子妃……” 楚胥羽的脑海嗡嗡作响,心怦怦如战鼓般擂动,鲜血顺着嘴角淌下。 “皇上……来人啊,来人啊……”在姚慧妩惊呼中,楚胥羽倒在她怀中,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皇上……”姚慧妩紧抱住他,泪水模糊,“哀家不是存心欺骗你的,你别吓哀家……” 守在殿外的琉璃冲了进来,“太后,发生什么事了?” “琉璃,他知道了。”姚慧妩六神无主,失去痛哭道:“他知道段郁宁的事了,活活被气吐血,没……没呼吸了,快……快请御医……” 琉璃震在原地,血色尽失。 “还愣着干什么?”姚慧妩心急如焚道,进琉璃吼道:“快去叫人!” 琉璃如梦初醒,忙奔向门外去叫人。 御医匆匆赶来,将窒息的楚胥羽急急抢救。鲜血阻塞了呼吸,心跳缓慢,亏得御医抢救及时,总算是救回了一条命,可御医们却是神色凝重。楚胥羽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说了不中听的,离油尽灯枯也不远了。 御医冒险相告,姚慧妩听着差点没晕死过去。他的病每发作一次,寿命便更短一些。明明他才二十多岁,正是男儿大展拳脚的好时候,可他却病魔缠身危在旦夕。 打量着床上晕迷不醒的楚胥羽,姚慧妩害怕的浑身发抖。她费了好些力才勉强站起来,“琉璃,你在这里好好照顾皇上,哀家去一趟霏雨宫。” 琉璃不放心道:“太后,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已经不是过去的段郁宁了,你跟她之间的关系亦很微妙。依她的性子,你若去的话只怕事情会更糟。”段郁宁已经失去心智,连皇上都敢打,琉璃去了只怕连命都没了。手心手背皆是肉,只希望化解恩怨后,她们能齐心侍奉皇上。 278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琉璃五味杂陈,留下慈宁宫照顾楚胥羽。她坐在床边,看着楚胥羽脸上的掌印,心痛到了极点。这么多年来,但凡能为他做的,她都尽力去做了,也终于如愿以尝嫁给了他。可她所有的努力,再抵不过段郁宁的一句话。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她做再多亦是枉然,只不过是场痴心妄想的梦。她以为,没有了段郁宁的存在,他是真的爱上了她,可到头来欺骗的只有自己。 姚慧妩进了霏雨宫,段郁宁并不在房中,而是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望着满院的鲜红曼陀罗花怔然失神。见姚慧妩来了,亦没起身行礼,视皇宫森严的规矩如无物。 “你跟皇上的事,哀家已经全部告诉他了。他激动之下吐血晕迷,御医说他的身体耗不了多久。” “人终有一死。”段郁宁漠然道。 “你真的见死不救?”姚慧妩压着怒气道:“你不是还爱他吗?为何要见死不救!” “你似乎找错了人。”段郁宁轻倚在秋千上,冷冷讥笑道:“你该找的,是皇后娘娘才对。她能力通天,既然能颠倒黑白为所欲为,为何连心爱男人的命都救不了。” “琉璃心性单纯,这些年她是帮了许多忙,可并未有回天之天。”段郁宁善妒的性情,姚慧妩自然再清楚不过,可生死攸关的时刻,不能与她计较,于是婉转道:“皇上是爱你的,哪怕他没了记忆,不知道你是谁。他一直在找,甚至不知道要找谁,却一直找了三年。这份情,难道不值你救他一命吗?你已经是他的妃子,他死了你就得守寡,对你根本就没好处。” 段郁宁直直盯着姚慧妩,“你跟琉璃皆是一丘之貉,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封她为后之时,可曾想到过我?”她亲眼看着,他跟琉璃拜堂成亲,当着王公大臣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高傲如姚慧妩,为了亲骨肉不惜放下架子,“哀家当时仍不知道你还活着,否则不会这么做的。” 段郁宁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往寝宫而去,“你走吧,他还有几天活头,没到二十五岁不会死的。” 她的话,吓得姚慧妩倒退两步差点没摔倒,“你怎知他只能活到二十五岁?” “问阎罗王不就知道了。”段郁宁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已经离二十五岁不远了。”姚慧妩心急如焚道。 “阎王要他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段郁宁的笑容刺骨,“放心,你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你还有个好儿媳,会替你收拾后事的。”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段郁宁消失在视线中。 姚慧妩拖着沉重的脚,在孙嬷嬷的搀扶下回慈宁宫。 “嬷嬷,你命人去找个术法高深道士,带他进宫测皇上的凶吉。”段郁宁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可姚慧妩却并不全信。但凡有一份希望,她都不会错过。 深夜,一名道士被带进慈宁宫,姚慧妩屏退所有的人。道士在房中做法,掐指算了一番,“太后娘娘,皇上印堂发黑,命中注定有血光之灾。” 姚慧妩急道:“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道长开解道:“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切忌不可强求,否则会适得其反。” 姚慧妩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皇上他……二十五岁是否有劫?” “前世因,后世果。”道长继续掐指,抚着花白的胡子半晌才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顺其自然,千万不可强求。” 道长从衣袖之内取出一只符袋,系在楚胥羽脖子上,“贫道与皇上有缘,今赐护身符一张,能缓解他病痛之苦。” 姚慧妩不死心问道:“道长,皇上尚未有子嗣,不知何时会有好消息?” “人间混乱,浩劫将至,若皇上能在浩劫中浴火重生,将会百子千孙。”点到为止,道长拱手告辞离开,“后会有期。” “道长……”姚慧妩急急追了出去,可道长的影子却消失无踪。浩劫,浴火重生,是什么意思? 漆黑宫道,月色黯然,一道影子徐徐走来。他摸着及胸的白胡子,悄然吸息道:“此乃劫数,贫道爱莫能助。” “嘿嘿……”寂静的宫道上,冷不丁传来几声笑容。 “谁?”道长站住脚步,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太上老道。”白胡子老道的耳畔,悠悠吹来一股气息,浓郁的香气传来,一道月牙色的影子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你好不容易从天庭下来一趟,不去看看你的义女再走?” 太上老君一拂尘扫了过去,跃开两步远,“你是谁?” 齐律宇的笑容甚是妖娆,“你能算出应龙二十五岁有死劫,为何算不出我是谁?” 太上老君瞪大眼珠子,不敢置信道:“你是后卿?”尼玛,真容丑到极致,换脸美到变态,真让神仙都挺不住。 “你对应龙倒挺有情义的,不忘偷偷下凡看他一眼。”狭长的丹凤眼一频一蹙间风情万种,“奴才便是奴才,你家的义女道行尚浅,女魃还没出手,她已经是一败涂地,不打算帮她一把?” “他们仨的劫,自有解开的一天,无需贫道插手。”太上老君盯着齐律宇,“后卿,多行不义必自毙。” “自毙?”齐律宇肆无忌惮的笑,“是你家玉帝老儿奈何我不得。回去告诉他,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子来取!” “后卿,别太放肆,你的死期必不远了。” 齐律宇摊手,“随时恭候你们的大驾,人间将会是最美丽的战场。他们的鲜血,会绽放成最妖娆的曼陀螺花。” 后卿已经堕落魔道,心智失狂的他,想用人类来陪葬。太上老君气得胡子直颤,拂尘一扫回了天庭。天庭自龙应下凡尘投胎受劫,已再无能与尸魔相抗衡的将神。后土、女娲、青龙、白虎、朱雀等众多上古天神相继殒落,而如今天庭的中流砥柱李靖父子、二郎神及东方西北四大神,皆擒不住丧心病狂的后卿。 五百年为一劫,如果三界无法避劫,女魃跟应龙或许是唯一的转机。可黄帝生前许下的承诺,岂能轻易更改? 279 挑谑 深夜,楚胥羽终是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胸前的符袋隐隐泛着金光。琉璃趴在床榻前睡了过去,白色的披肩落在地上。 楚胥羽坐了起来,低头打量着沉睡的琉璃。他忘了段郁宁,爱上了琉璃,将真相浮出水面,两个女人皆已是他的妻子,他却茫然了。他爱的到底是谁?若是段郁宁,他为何还会爱琉璃?若爱琉璃,为何心中的那片悸动,却在逐渐消失。 心太乱,段郁宁或琉璃,他都已经亏欠了。 起身捡起地上的披风,盖在琉璃身上,楚胥羽走出房间,往霏雨宫的方向走去。 脚步声消失,琉璃睁开眼睛,眼眶控制不住的湿润。 宫女早已入睡,楚胥羽轻轻推开段郁宁的房间。她着一身青衣,床榻之上和衣而睡。瘦削苍白的容颜,紧蹙的眉头,若有若无的呼吸。这些年,她在齐律宇身边的日子,肯定受尽折磨。 黑暗中,他打量着曾经熟悉无比的房间。这里,留下许多她喜怒哀乐的影子,而他却没有任何记忆。心,如银针轻轻拨弄,痛不彻骨,却是压抑万分而不得发泄。 楚胥羽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轮廓,一寸寸一丝丝。 段郁宁睁开眼睛,阴戾地盯着他。 彼此看不见对方的神情,楚胥羽带着温度的手,留在她的脸颊,“郁宁,是我。” 他的声音,嘶哑而忧伤,段郁宁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放纵一回。她绝情了,后卿痛快了,或许他能活久些。尽管如此,她依然恨他! “母后将我们之间的事,都告诉我了。对不起,那场变故,让我忘了你。”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她不言,他不语,直到天亮。 楚胥羽离开之时,她仍睡在床上,始终都不曾睁开眼睛。 早朝至,楚胥羽回养心殿更衣。段郁宁怔怔盯着自己的手,上面仍留有他的余温。 傍晚,楚胥羽翻了媚姬的牌子,敬事房太监到霏雨宫宣旨,奴才们莫不欢喜欢,勤快的布置着。媚妃娘娘,终于承蒙皇恩浩荡,要侍寝了。 日暮,楚胥羽出现在霏雨宫,晚膳非常丰富,段郁宁顶着张寡妇脸,如木偶般坐在他的对面。楚胥羽屏退宫女太监,对段郁宁道:“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并不会做什么。这些菜,听母后说都是你以前最爱吃的,我特意御膳房做的,你尝尝看。”没有与她有关的记忆,但他会试着去找回来。 段郁宁依旧坐着不动,阴森森的盯着他。 楚胥羽讪笑,端碗吃饭。 敲门声响起,小白匆匆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急道:“皇上,皇后娘娘生病了。” “什么病?”楚胥羽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心绞痛。” “传御医没?” “奴婢一着急,就忘了,只记得来告诉皇上了。” 小白急得快哭了,“皇后娘娘疼得厉害,一直喊皇上你的名字呢。” 楚胥羽稍有犹豫便做了决定,对着段郁宁道:“朕去一趟,晚些再回来。” 段郁宁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280 打得就是你! 楚胥羽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小白泪眼朦胧间,露出得瑟的笑容,放慢脚步跟在楚胥羽身后离去。 段郁宁起身,将满桌的佳肴掀翻。“砰”,伴随着巨响,碟子盘子碎满地。 听到声音,小白折身而返,对着段郁宁道:“媚妃娘娘,论地位跟姿容,公主都胜你百倍,还是望你有自知之明,别使阴招霸占着皇上。” 段郁宁抬眸,一步步走到小白面前,二话不说便是左右开弓,重重打了她两巴掌。 小白始料不及,而段郁宁的力道又大,她重重摔在地上,两只脸颊红肿,嘴角涌出鲜血。 “你敢打我?”小白捂住脸,气呼呼的站了起来,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打得就是你!”面无表情的段郁宁再次扬手,“啪啪啪”打得小白鼻血溅了出来,脸颊肿如猪头,“凭什么?就凭你是奴才贱命!皇后娘娘怎么了?除了会使鸳鸯蛊装病扮楚楚可怜之外,她还会什么?” 小白身体抽搐,倒在地上痉挛成团,可嘴巴却丝毫不肯救饶,“皇后娘娘是明媒正娶,你只是被鹰辽太子玩弄过的破烂货而已,给皇后提鞋都不配。” 段郁宁蹲在她身边,冷笑道:“我一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破烂货。来人!!!” 几名宫女太监应声走了进来,段郁宁在椅边坐下,对着奴才们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这个贱人,刚才骂我是破烂货。现在我要你们将她弄成破烂货,否则我会将你们一个个变成破烂货。不想死的,你们最好往死里弄,弄死了我负责!” 段郁宁杀人不眨眼的凶残手段,宫女跟太监们自然再清楚不过,一个连皇上都得让她十分的女魔头,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四手八脚将小白从地上拖了起来,往外走去…… “你敢?”小白拼命挣扎,不怕死的骂道:“我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宫女,谁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让你们不得好死……” 骂声未落,一名太监便往她肚子上狠狠踹了几脚,“敢骂媚妃娘娘,活腻了!” 宫女们怕得惹得段郁宁不高兴,纷纷一拥而上,各司其职,扯头发掐胳膊拧大腿。 “啊……啊……”小白发出凄厉的叫声。 段郁宁犹如听到最美妙的天籁之音,脸上的笑容愈发妩媚,“今天我心情好,给你留几分面子,不当着一众奴才的面在院子弄你。将她给我拖到屏风后面!” 小白被拖进屏风后面,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拳打脚踢、不堪入耳的震骂声。段郁宁推开窗房,静静欣赏着后院如火如荼的血色曼陀罗花,笑容灿烂而狰狞。 人性的扭曲跟丑陋,每个人类都与生俱来,有人生性喜玩弄,而有人被逼玩弄。报复与被报复,生生世世,百转千回。 惨叫声越来越虚弱,直到没了声音,一群奴才手染鲜血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莫不脸色发青身体打颤,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段郁宁一眼。 “你们退下吧,没有人会敢找你们的麻烦。”段郁宁拔下发髻上碧绿通透的簪子,心情甚好道:“否则,便是自寻死路!”一忍再忍,她已经忍够了。 太监跟宫女退下,段郁宁哼着曲子,走到屏风后面。 染血的碎衣破布扔满地,不着丝缕的小白匍匐在地上,浑身上下尽是让人触目惊心的伤,两腿之间流淌着一摊鲜血,身体时不时抽搐着。 段郁宁蹲在地上,用簪子拨开她的头发,露出被打得不堪入目的脸。锋利的簪子,顺着她的脸颊划下,刺痛让晕迷的她醒了过来,焰张的气焰早已消失殆尽。瞳孔不断放大,森森的恐惧无限变大,可她却已没有说话的力气。 有种人,从来都是给脸不要脸。 “被男人女人玩弄的滋味如何?”段郁宁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对哦,他们可不是男人,是太监。可那又如何,你还不是照样被玩弄的……啧啧,真是好可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家的公主怎么不来救你?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女魃的那首曲子,你说是她的,楚胥羽体内的鸳鸯蛊,也是你下的,现在又要她装病骗楚胥羽过去。你对她这么好,她可曾考虑过你的处境。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鲜血,不断从小白嘴角渗出,段郁宁收了簪子,“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还是手下留情算了。你家的主人正在跟男人*,可没空来救你,你就在这里好好呆一个晚上,明早我再给她送份天大的礼物。” “你……求……你……”小白吃力地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欲去扯段郁宁的裙摆,却终是从空中无力垂落。 段郁宁笑道:“啧啧,太迟了,现在已经来不迟了。” “哈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容,不停回荡在房间。 公主……小白在绝望着闭上眼睛,地上的鲜血渐失了温度。 段郁宁走出房间,对殿外的太监道:“都下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将里面那位用麻袋送到坤宁宫,说是我送给皇后娘娘的大礼。” “是。”太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段郁宁出了霏雨宫,径直往养心殿而去。养心殿灯火通明,有守夜太监在殿养候着,见段郁宁不问自闯,太监忙将她拦下,“媚妃娘娘,皇上正在处理公务,没有传召不得入内。” 段郁宁一掌将他拍飞半丈以外,推开房间走了出来。 “媚妃娘娘。”太监爬了起来,追上去阻扯。 楚胥羽正在案前看阅书卷,见段郁宁怒气冲冲闯了进去,倒也没生气,反而让太监退下。 段郁宁向前,直接扬手将他手中的书拍飞,“啪”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楚胥羽非但没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她总算是兴致了,肯开口说话。 千变的面孔,楚胥羽一时间猜不透她的意图,以不变应万变。她对他爱也好,恨也罢,无论哪种他都会承担。 281 下不为例 “她不是病得要死了吗?”段郁宁将案桌推放的书籍、奏折等物全部扫落在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居高监下望着坐在龙椅上的楚胥羽,“不去看看?” “走到一半,坤宁宫的太监来传话,说琉璃的病已经好了。她服药睡下休息了,所以朕就回来了。睡不着,想看会儿书。”他确实需要跟琉璃谈谈,可在没弄清自己的心意之前,对她们两个都不公平,故而他选择了暂避琉璃,回了养心殿。 “为什么不回我那去?”段郁宁咄咄逼人。 楚胥羽莞尔,“是想回去,不过你已经将桌子都掀翻了,朕回去吃什么?”与其回去受气,倒不如清静一下。她以前,也是这么强势吗?他向来不喜欢强势的女人,可说也奇怪,她的所作所为,他似乎并不反感。 段郁宁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你,可以吃我。” 楚胥羽深邃的眼睛打量着她,“怎么吃?” 段郁宁从案桌上跃了下来,风情万种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单手勾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畔如兰吐息道:“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不打我了?”楚胥羽冷静地问道。 段郁宁扬手,轻轻拍在他的脸颊。楚胥羽握住她的手,就着啃了一口。段郁宁张嘴啃着他的下巴,伸手探向他的胸襟,不停揉搓着。 相处十几年,楚胥羽身体的敏感之处,段郁宁再清楚不过。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滑如蛇,解开龙袍腰带,钻进他的身体肆意游走,力道时重时轻,驾轻就熟便挑起了他蛰伏已久的*。 “唔……”楚胥羽禁不住她露骨的挑逗,额头渗出热汗,气喘连连。 段郁宁的手,不断往下…… 楚胥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忙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声音低沉沙哑道:“别动……” 段郁宁仰头,红唇封住他的嘴,重重咬了口,与此同时手紧按了下去…… 她的挑逗,唤醒了沉睡已久的狮兽,楚胥羽抱住她的身体反压在案桌上。他舔着嘴角渗出的血珠,直勾勾盯着她,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 段郁宁甩掉脚上的鞋子,修长的腿抵在他的腰上,眼眸带着一股轻蔑,“莫非,你不行?” “……”楚胥羽满脸黑线。男人的尊严遭到挑谑,最后的一丝理智崩溃,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裳,“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水与火,交融澎湃,良辰美景无度,旖旎绚丽,一夜索取无数。 清晨,芙蓉暖帐,余香袅袅,衣衫零落满地。楚胥羽睁开眼睛,身上趴着具温热的身体,青丝垂落。 楚胥羽拨开她的青丝,段郁宁的容颜映入他眼睑,让他久久缓不过神来。温度的指尖,顺着她的轮廓恋恋不舍的划过。 “唔……”段郁宁呻吟一声,抬头睡眼惺忪地打量了他一眼,接着趴在他起伏的胸膛合眼睡觉。 楚胥羽紧搂着她柔软的身躯,亲吻着她的额头,“郁宁。”呼吸,带着急促,心脏激烈地跳动着。 段郁宁意识到他的不同寻常,半撑着下巴,低头用指尖玩弄他的胸膛,“怎么了?” “我……”楚胥羽抚着她瘦削的脸,激动的语气带着哽咽,“对不起,这三年多来我忘了你。” 段郁宁身体一怔,愕愣当场。他,什么意思? “你恢复记忆了?”段郁宁后知后觉问道。 三年来所经历的事,犹如一场噩梦般,当记忆如决堤的潮水涌进脑海,楚胥羽连自己都无法承受,更何况是段郁宁。她被后卿控制了三年,而他也莫名其妙爱上了琉璃并娶她为妻。 一场永不醒来的梦,他曾对她许过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终归,他的妻子却不是她。 “郁宁,是我辜负了你。”楚胥羽内疚至极,五味杂陈道:“大错已经铸成,我不知该如何才能弥补你。做错事的是我,什么惩罚我都甘愿承受。” “是吗?”段郁宁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如果我让你死呢?” 她曾说过,如果他背叛她,她会亲手杀了她。所以,他愿意承受! 不着丝缕的段郁宁从他身上坐了起来,纤细的身体残留着晚夜欢爱的痕迹。她摸过床头的碧绿簪子,对准楚胥羽的心脏,“你背叛了我,就得死!” 楚胥羽覆住段郁宁紧握住簪子的手,“如果有来生,希望我还能和你在一起。” 他握住她的手,一寸寸往心脏刺去。 段郁宁手一扬,簪子“哐”一声甩落在地。她伏身,张嘴咬在他脖子上,泪珠滑落。 楚胥羽紧抱住她,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段郁宁重重封住他的嘴巴,舌尖探了进去,痛苦的纠缠着。楚胥羽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十指紧紧相扣,在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中,重重进入她的身体…… 一番抵死缠绵,相思入骨,尽在不言中。 楚胥羽疲倦至极,拥着段郁宁晕晕入睡,马衫山在殿外轻问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温香软玉怀,楚胥羽与段郁宁一番耳鬓厮磨,欲起身上早朝。段郁宁嗯咛一声,偎依进他的怀中,“不要走。” 楚胥羽吻着她的额头,“我上完早朝再回来陪你。” “不准去。”段郁宁一把将他按回床上,甚是霸道:“否则,我会杀了你。”语中,透着丝娇嗔。 楚胥羽颇为纠结,可谓久别胜新婚,枕边风吹得厉害耳根自然软了,不由纵容道:“下不为例。” 段郁宁满足地枕着他的胳膊,而楚胥羽很快便再次熟睡过去。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段郁宁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衣物,她慢条斯理的穿戴好,身形一闪消失在养心殿。 坤宁宫 余香烧尽,帷幔飘动,床榻之上,人影相拥。旖旎青衣罗纱拖动,一道人影饶有兴趣的掀开帷幔,盯着床榻上的人。 或是察觉到异样,琉璃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阴戾的眼眸,“啊……” 琉璃一声尖叫,忙扯过被褥遮住胸前的春光,“你怎么在这里?” 282 失贞的女人 “来看看你。”段郁宁的目光,落在床榻上另一道影子之上。 “出去!”琉璃怒道。 “你能来霏雨宫抢人,我为何来不得坤宁宫?”段郁宁看着睡在琉璃身边的男人被吵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段郁宁的长相时,不禁吓了一跳。 “皇上。”琉璃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扑入他怀中。太放肆了,自己退一步,她便过一丈。 “爱……爱妃……”男子一怔,望了段郁宁一眼,半晌才伸手搂住琉璃。 段郁宁笑,扬手一掌拍向他的天灵盖。 男子瞪大眼珠子,砰然倒在床榻之上,七窍流血。 “啊……”琉璃尖叫,被血淋淋的一幕吓倒了,激动道:“皇上……皇上……” “你是不是疯了?”崩溃的琉璃朝着段郁宁吼道:“竟然敢杀皇上。来人啊,来人啊!” “你确定他是皇上?” 段郁宁淡然道:“奸夫淫妇,你若不要脸,尽管扯大嗓子喊,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深闺寂寞难耐,背着皇上偷情被抓奸在床。” “……”琉璃怔然,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段郁宁伸手,从男人脸上撕开一块人皮/面具,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约摸三十来岁。 “啊……”琉璃花容顿失,手发颤地指着男人,“他他他……他是谁?” 段郁宁倾身向前,附在琉璃耳畔道:“他不就是昨晚与你颠鸾倒凤的男人。怎么,睡过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不可能!”琉璃紧紧捂住耳朵,脑海一片空白,“他不是皇上,他不是皇上……” 段郁宁非常满意她的神态,“他当然不是皇上,皇上昨晚与我在养心殿共度良宵。昨晚我将他榨干了,今早他连早朝都没有去。” “不可能,皇上昨晚明明来了这里,他还留下来了。”琉璃恍然大悟,生怒地盯着段郁宁,“是你,是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对不对?” “这不跟你现学现卖的,若你家贱婢不到霏雨宫闹事,我岂会送你个皇上。”段郁宁起身,望着床榻之上的尸体,善意提醒道:“你刚才叫得那么大声,坤宁宫的奴才马上就会过来了。你因奸情败露而杀人灭口,他们的嘴巴可未必堵得住。” “为什么?”琉璃泪流满面,激动地语无伦欠,“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你要毁我清白?” “你做得哪件事,对得起我?”段郁宁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贱人,生生世世,你都对不起我!” 琉璃摔在床上,捂着脸哽咽地骂道:“我不是有心跟你的抢,如果知道你没死,我不会留在他身边的。他不知道你还活着,我更不知道!我跟他已经成亲了,我也承认了你是他的妃的,我忍让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还不满意?” “现在你知道我没死,为什么还不去死!”语中,染尽杀气。 殿外,脚步声响起。 段郁宁转身,走了出去。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刚要进殿,却见段郁宁从里面走了出来,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不过他们仍是行礼。 “皇后娘娘昨晚恶梦惊扰,好不容易刚睡下,你们都守在这里,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段郁宁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一众奴才不敢违命,“是。” 段郁宁款款走了玉阶,回眸转身望了眼坤宁宫。远处,两名霏雨宫的太监抬着只麻袋走来,段郁宁的笑容愈发妩媚,“给皇后娘娘送进去吧。动作轻点,摔坏了唯你们是问。” 太监顿时放松手脚,将麻袋交给坤宁宫的太监手上,几番叮咛万嘱咐才敢离去。 一众奴才敲了半天的门,琉璃才在房间应了一声。太监将麻袋抬了进去,眼睛红肿的琉璃从内室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这是媚妃娘娘特意派人送过来了,说是要皇后亲手打开。” 不知段郁宁葫芦里卖什么样,琉璃屏退奴才,颤着手打开了麻袋头,被打得不堪入目的小白露了出来。 “啊……”琉璃忙捂住嘴巴。段郁宁,她就是个魔鬼! 愤怒之下,琉璃想叫人去请大夫,谁知小白却突然用满是血污的手抓住她,“公主,不可……万万不可……”一旦让人知道她的清白没了,以后如何在后宫立足。 琉璃的眼泪簌簌而落,“是不是她做的?” 小白吃力地张嘴,“她不是人,公主……一定要小心……” “你别说话,我去请御医治你的伤。” “不……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奴……奴婢没脸活了……”段郁宁,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今日之辱,他日千百倍讨还回来!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让她欺负。”琉璃脑海一片混乱,六神无主道:“我去请太后主持公道,还你一个清白。” “皇上……他昨晚来了吗?”小白不断喘气,血丝自嘴巴渗出,“只要皇上在意你,我们迟早会有报仇的机会。” “皇上他……”不提还好,一提起琉璃便泣不成声,抱住小白身体抖成一团。 “公主,发……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昨晚来了,也在坤宁宫过夜了。可是他……他并不是真的皇上,而是段郁宁让人戴上人皮/面具冒充的,刚才她还将他杀了,如今是死无对证,我……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小白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她是个恶魔……公主,你的清白……” 琉璃哽咽地哭着,突然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往胸口刺去,“我对不起皇上,还有什么脸活着……” “公主。”小白用尽全力的力气打向琉璃,将簪子打飞,“你不能死,该死的是她。我们若是死了,不就是中了她的计,白白便宜了她。就是死,我们也得拖她做垫背的。” “纸包不住火,现在死了人,根本藏不住。”琉璃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她害怕,楚胥羽会用什么眼光看她。一个女人,没有清白,比死还痛苦,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282 我可不想为你守寡 小白倒在琉璃怀中,气喘吁吁道:“公主,我们不能让她得逞了,否则公主在后宫再将无立足之地。” “可是……”想到失了清白,琉璃愤怒之余不禁有些底气不足,她害怕楚胥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没有哪个男人,会要失贞的妻子。 “她不会放过我们的,莫非公主想失去皇上?” 琉璃吃力地扶着小白站了起来,将她安顿在偏房休息。连换了数次暗卫,却皆没有出现,琉璃将床上的尸体拖下来塞进床底下。 半个时辰之后,六名暗卫才迟迟现身,原来是昨晚被人突然从背后袭击封了穴道动弹不得,直到清晨才解开,便匆匆赶了过来。 六名武功高强的暗卫,被人偷袭封了穴道,甚至连偷袭者的样子都没看到,在江湖中几乎无人能做到。段郁宁做这件事,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 床底藏尸,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暗卫将尸体拖了出来,洒上化尸水将尸体销毁。奴奴跟欢欢略懂医理,给小白清清伤口敷衍。 小白痛得冷汗直流,紧咬牙关道:“你们去取了媚姬的狗命,千万不能让她威胁到公主。” 暗卫面面相觑,并不发言,而是在等着琉璃的命令。暗卫不比奴仆,只听属主人的命令,小白的话如同废话,说了亦白说。 琉璃一直坐在位置上,良久才道:“段郁宁武功高深莫测,她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封了你们的穴道,你们去刺杀她肯定不会成功。她若想现在就让我死,大可让皇上亲自来就行了,可是她并没有,足以说明她还会有更多的手段来对付我。”段郁宁,逼得她跟楚胥羽劳燕分飞的是后卿,却报复在她身上。她等着,总有那么一天,她遭受的会比她更痛苦。 回到养心殿,段郁宁掀开帷幔,楚胥羽仍未苏醒。将地上凌乱的衣衫捡起,叠放在一旁,她坐在梳妆台前,静静梳着青丝。 楚胥羽不知何时醒来,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拥住她,“何时起来的?”手拿起桌上的簪子,插在她头上。 “有一会了。”段郁宁转身,伸手抚着他的脸。 他向来浅眠,可段郁宁起身她却浑然不知,想来真是累着了。 失而复得,楚胥羽倍加珍惜,将她拥入怀中,“郁宁,幸好还有你在。” “有什么好的?”段郁宁淡然道:“你病入膏肓,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我可不想为你守寡。” “这么恶毒,就盼望着我死?”他的身体,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了,若哪天真离开了人世,不知她该如何渡过漫漫余生。想到这,楚胥羽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死了,可别想我为你守身。”段郁宁的手一下下戳在楚胥羽的胸口,“你死了,我立即就去找别的男人。” “如果哪一天我真死了,只要你开心,想做什么都可以。”如不能陪她终老,希望能遇到陪她到终老的人。 段郁宁冷哼一声,“她也不会为你守身如玉的,指不定现在已经跟野男人勾搭上了。” 琉璃,楚胥羽的心一沉…… 283 你昨晚还是挺厉害 段郁宁的性情,楚胥羽再清楚不过,她不可能同意两女共侍奉一夫,而他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对琉璃却没了男女之情。可人毕竟他是娶回来的,而且封为一国之后,他始终得给她一个交代。 楚胥羽拉着段郁宁坐下,握着她的手坦诚道:“琉璃的事,我会谨慎处理的,不过需要的时间会长一点。” “怎么处理?”段郁宁的手抽了出来,神情冷漠道:“打算让她为你生儿育女?” “我的病,已到了只争朝夕的时候,随时可能就不在人世了。琉璃没有犯错,我不能废了她的皇后之位送回琉璃国,但是我也不会碰除了你之外的女人,这个名份还是留给她,如果哪天还能碰到有缘之人,只要我还没死,可以放她离开。” “你连她的后路都想好了,那我呢?”段郁宁瞅了他一眼,“你死了,打算怎么安置我?” 段郁宁的安置问题,楚胥羽确实没有想过,也不知该如何安置。错过的太多,他想跟她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无论生或死。 “你有何打算?”楚胥羽问道,“只要我活着的时候能做到的,都可以。” “我想你死!”段郁宁的手抚在楚胥羽的脖子上,“就想着这样掐死你。” “想到你这些年遭受的罪,只怕我用命都抚平不了你的伤。”楚胥羽将段郁宁搂进怀中,五味杂陈道:“除了你,你在这个世上没有了任何眷恋。如果可以,我想给你留个孩子,等哪天我死了你还有个寄托。当然,我更希望我死后,你也能碰上一个爱你,能照顾你一辈子的男人。” “你说的男人,是后卿吗?”段郁宁闭上眼睛躺在他怀中。如果他说是,她会掐断他的脖子。 “普通的男人。”楚胥羽揉着她的青丝,不舍到了极点。 段郁宁用舌尖舔着他的耳垂“不如趁着你还没死,给我找一个?” “现在我还舍不得,等我快死的时候再说。”楚胥羽将她抱得紧紧的,“你现在还是我的。” “后卿碰过我。”段郁宁突然说了句。 楚胥羽身体一怔,半天说不出话来。 段郁宁的冰冷如锥,“你是不是很介意?” 他将她紧紧抱住,吻着她的额头,“郁宁,那只是一场恶梦,你把它全忘了。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变成怎么样,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后卿的事,我一直有在跟茅山派有来往,希望他们早日能想出法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尽力消灭他。” “三界之内,已无后卿的对手,连天庭都不敢轻易出手,人类能有什么法子?” “僵尸祸乱三界,从上古至今已有上万年,动乱也爆发过几次,可如今三界尚存,足以证明邪不胜正,总会找到诛尸之法。” 女魃尸变,在黄泉溟海被应龙杀死,后卿为祸人间,被女祸等上神合力封印。而如今,上神已死,应龙也离死不远了,而她……根本是只僵尸转世。 段郁宁伸手探进他的衣衫,语气轻佻道:“希望在你死之前,能找出对付后卿的办法,否则我即使给你生了孩子,也会被僵尸咬死。” “等你怀了我的孩子,或许诛尸之法也便有了。”楚胥羽埋首她的脖子,轻轻啃着。 段郁宁反问道:“你还有体力吗?” “……”楚胥羽满脸黑线,良久才道:“咳……朕要去处理奏折了,晚上再陪你。” 自尊心受创,某人起身换衣。段郁宁从身后抱住他,“生气了?” 楚胥羽言语间带着激动,“谁说的!”才怪! 段郁宁安慰道:“其实你昨晚还是挺厉害的。” 其实,楚胥羽也觉得自己的表现不凡,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找御医找些药调和阴阳。 芙蓉帐暖度*,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 楚胥羽夜夜流连霏雨宫,连续半月不上早朝,一时间风言风语传遍前朝后宫,段郁宁被众人在私底下封为妖妃,甚至有不少朝臣上奏折,而楚胥羽却置之不理。姚慧妩心急如焚,多次传召段郁宁,谁知她竟然装病不来。 姚慧妩带着御医上门,给段郁宁好好诊治了一番。不诊不知道,一诊吓一跳,段郁宁的身体损伤极重,阴寒极重。 见御医眉头紧蹙,姚慧妩屏退奴才,将他叫进侧室,“媚妃娘娘侍寝半月,可有消息?”琉璃曾在养心殿侍寝过,却并没有怀孕,而段郁宁曾经怀孕过,如今又是夜夜侍寝,或许怀孕的机会更大。 “太后,媚姬只怕……”御医支支吾吾,似乎有所顾忌。 姚慧妩的心咯噔一下,“有话不妨直言。” “媚妃娘娘病倒无大碍,只是她的身体……寒气过重,曾经还……流产过……”御医胆颤心惊,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流产时身体没养好,已是气血亏损,加之她可能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地,加之终年郁郁不乐,子宫寒气太重而无法再受孕生子。”想不到鹰辽竟然送了个失了贞节的女人给皇上,这分明是在羞辱皇上,太过分了!而皇上,却如此宠溺她,真是没天理。 姚慧妩的心,一下子坠到地上,“不可能,她岂会无法生子。” “臣并无虚言。”御医跪在地下,惊得冷汗直冒。 “此事哀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姚慧妩神色凝重,加重语气叮嘱道。 御医起身,悄然擦去额头的汗,“臣遵旨。” 段郁宁无法再生育,而偏偏楚胥羽一门心思全放在她身上,甚至荒废朝政,而偏偏琉璃又是个不中用的,论姿色与地位都强过段郁宁,却留不住皇上的心。 姚慧妩返回段郁宁的寝宫,见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跟楚胥羽,可以算是患难与共,可是天公却不作美。 “媚妃,皇上并非你是一人的皇上,后宫需要雨露均沾,延绵子嗣,可刚才御医说你此生都无法再生育,但是皇家不能没有继承人。” 284 不想要了 姚慧妩在床边坐上,以退为进道:“皇上的病你也清楚,哀家做梦都想留下他的血脉,你若爱他就该体量他,别让他难做。” 段郁宁冷眼相对,嘲讽道:“太后,只能您能说动皇上不来霏雨宫,我无所谓。” “你……”她嚣张的气焰,姚慧妩气得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偏偏皇上稀罕的紧,更重要的是她或许有治肺痨病的方法。皇上自从跟她在一起,病情居然好了许多,可御医用药却都没有变,奥秘定然在段郁宁身上,这也是她一忍再忍的理由。 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若皇上没有留下血脉,她如何向十三殿下交代。 姚慧妩心中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不出口,愤然转身离去。段郁宁一枕头砸在地上,眼眸中涌过一丝浓烈的恨意。她不能生,一辈子都没得生! 楚胥羽处理完政务回到霏雨宫已是深夜,黑灯瞎火的,唯有一名值夜太监及宫女守在寝宫外面。半个多月了,她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唯独在床上时热情如火,妖娆的身体似蛇一般紧紧缠住他,让他欲罢不能。或许是这些年过得极其痛苦,她的脾气比三年更加喜怒无常,说话时前半句还是晴朗天,后半句突然间就狂风大作了,霏雨宫的人悬着脖子伺候她,被吓没了半条命。 “媚妃娘娘今天过得如何?”这黑灯瞎火的,不知她又在玩哪出。 宫女小心谨慎道:“皇上,媚妃娘娘午膳跟晚膳都没有吃,一直在房间没出来。” 楚胥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上午来过。”宫女甚是犹豫,支支吾吾道:“太后走了之后,媚妃娘娘就没再走出寝宫一步,连奴才也不让踏进一步。” 楚胥羽命宫女点亮宫灯,他走进内室,地上狼籍不堪。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走到床边坐下,“谁惹你不高兴了?” 段郁宁躺在床上,眼眶微肿泛着血丝。 他知道,她哭过。段郁宁曾经说过,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哭的,只有他。 “母后说了难听的话?”楚胥羽将她从床上拖起来,将她额前的发丝敛到耳畔之后,“为什么连饭也不吃?” 段郁宁阴森森盯着他不说话,看得楚胥羽毛骨悚骨,“我……怎么了?” 如锥子般锋利的眼神,直勾勾打量着楚胥羽。 “太后带着御医来过,说我没得生了,别一直霸着你,皇上在后宫要雨露均沾。” 楚胥羽的心咯噔一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段郁宁嘲讽道:“怎么,听到我生不出孩子,就不想要了?” 楚胥羽将段郁宁紧搂进怀中,“生不出来,那便不生,我们现在这样过着也挺好的。再说,就算你能生,我这身体未必能让你怀孕呢。”他是想要孩子,可她比孩子更重要。 “没有孩子,你不觉得遗憾吗?”对于楚胥羽的话,段郁宁颇感意外。 “遗憾是肯定的,但是谁的人生不遗憾呢?”楚胥羽心痛地揉着段郁宁的发丝,“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忘了你三年,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而如今,我的病反复不断时日无多,可你从未嫌弃过我,为何我要嫌弃你?” “你的记忆,并非是忘记的,而是被后卿抽走了。”只怕连后卿都没有想到,他曾暗中过抽过楚胥羽数次记忆,可最终他仍是恢复了记忆。或许,他的爱已经入骨,无论后卿如何使用卑鄙的手段,都抹不掉他骨子里的记忆。 “所以,他非死不可!”积怨一直堆在心中,楚胥羽始终得不到舒坦,“舞道长给我传了书信,说夜观天象有异样,三界将遭劫数,人间浩劫。” “所谓的劫数,是指后卿吧?”段郁宁神情冷淡道:“后卿已堕落了魔星,天下的僵尸都受他号召,摧毁三界并非不可能,更何况他心胸狭隘,数万年来对天界众神的积怨早已不满。” “自古吉凶并行,舞道长在信中提到,劫难将至,却也有丝转机。他们夜观天象看到有五星坠落人间,推算出上古五大神重现人间,如果能将他们找出来,或许能重新封印后卿。” 上古五大神,指的是后土、女娲、紫薇、勾陈、地藏,当年后卿为祸人间,杀人不眨眼,便是天界五大神合力将他封印在断魂坡。后卿封印之后,天界平安过了上千年,后来天界受到魔界攻击,南天门被攻毁,天界众神虽合力打退了魔界,可天却漏了个洞。为防魔界再次攻打天庭,女娲炼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石头补天,她耗尽毕生的灵力补天,天最终补好了,可她亦香消玉殒了。而其他几位上神,亦在上万年的光阴中,随着战乱或生死轮回而相继消失。 而如今,僵尸再次横行人间,危害三界,五大神重现人间,或许便是冥冥中注定的转机。 “我已经派人去四处寻找他们了。”楚胥羽眉头紧蹙,“只是天下之大,五大神转世投胎人世,想找到他们的机会,谈何容易。”他已派命人请舞万平来京城来一趟,商量如何寻找五大神的转世。人海茫茫,如果有他们身上的特征,或许能赶在后卿之前,将他们找出来。一旦他们落入后卿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段郁宁任由他搂着自己,突然间道:“你今天晚上,去皇后那里过夜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如果找不到五大神,人间离劫难也不远了,我去哪里过夜,还有那么重要吗?”楚胥羽知道她的痛苦,低声安慰道:“别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在生死结束之前,跟相爱之人在一起。” 段郁宁扳着他的脸,逼他正视自己,“你不怕太后给你施在压力,琉璃天天向你哭诉,朝臣说你受妖女蛊惑?” “如果你愿意,我倒是愿意去坤宁宫。”楚胥羽露出股若有所思的笑容,“段郁宁,自古帝王三千宠妃,你愿意吗?” 285 口是心非了吧 .qingsongdu.段郁宁扬手,打向楚胥羽。.qingsongdu.她就知道,他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男人果然都一个样!。 楚胥羽抓住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醋缸,口是心非了吧?你连一句玩笑话都听不得,我若是真按你说的做了,你岂不将我五马分尸,剁碎了喂狗?” “知道就好。”段郁宁冷冷道:“你打算啥时去早朝?” “朝中的事,我每天都在及时处理,并未有所耽搁。”女皇的命令,确实很难遵从,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不过,她将他往死里虐,不惜让他扣上被妖妇蛊惑的晕君,无非是想气琉璃。 对于琉璃,楚胥羽内疚不已,不过适应是个徇序渐进的过程,他若现在跟她明说,只怕她更无法接受。但愿能早一天找到五大神的投胎转世之身,封印魔星后卿,否则一切恩怨情仇皆是空淡。 雨露均沾之事,姚慧妩很快便插手了。皇上的房事,姚慧妩本不该过问,可汲及皇子子嗣,她不得要放下脸面,叫楚胥羽叫到慈宁宫,拐弯抹角地说了一通。 楚胥羽不能明着反驳姚慧妩,只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到后来剧烈咳嗽不停,脸色气喘吸呼不畅。姚慧妩命奴才十万火急地宣了御医,把脉施针花了半天时间才止住他的咳嗽。 姚慧妩瞧着他惨白无血色的脸,一肚子的话呛得说不出来,转身悄然化作两行清泪。皇上身患重病,江山后继无经,她该怎么办? 楚胥羽的病时好时坏,姚慧妩见他病情稍有缓解时,便派奴才去请他跟琉璃到慈宁宫用晚膳,耳提面命一命,数落楚胥羽很少到坤宁宫过夜。.qingsongdu.琉璃有苦说不出,加上失/身之事,她日渐消瘦神情憔悴。 不能给琉璃希望,楚胥羽尽量避免与之相见,可段郁宁仍是不乐意。她非但晚上给他吃闭门羹,连白天亦是房门紧闭,不让任何奴才靠近,连舞万平千里迢迢自茅山赶至京城,欲一起商量寻找大五神之事,可她依旧闭门不见。 舞万平站在霏雨宫之外,神情凝重,抬头打量着宫殿之上。 楚胥羽心生不安,“道长,此地有何不妥?” “此地阴气极重,生人勿近。”舞万平抚摸着胡须,若有所思道:“皇上,段郁宁真住在这里?” 楚胥羽点头,“僵尸属阴之物,或许她常年跟后卿在一起,难免沾染尸煞之气,加之她的身份特殊,阴气重并不奇怪。”段郁宁是女魃转世,天生阴气重,每次他到霏雨宫,她的寝宫阴森不说,还带着股寒意,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这几天,留在她房间过夜,虽盖着被褥却半夜都冻醒。还有次,他半夜醒来,竟然发现她独自站在窗边,他连叫了几声,她愣是没有支吾。起身将她拉回床上,她手脚冰冷神色僵硬,捂了半天都暖和不了。 舞万平并没有多想,跟楚胥羽一并回了养心殿,共商五大神之事。 回到霏雨宫已是深夜,黑灯瞎火,连守夜的宫人都没有,估摸是被段郁宁赶走了。推开房门,一股阴气迎面而来,楚胥羽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他合上房门,点亮宫灯,刚要转身进内室,一股阴气袭来,突然多了道影子。 “你想吓想我?”段郁宁苍白无血色的脸,距楚胥羽仅有半寸之离,吓得他顿时咯噔一下,心吊在嗓子眼上。 目光如锥,段郁宁手一声,宫灯熄灭,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为何熄灯?”楚胥羽想伸手再次点灯,谁知段郁宁拉着他便往房间走,一把按在床上,嘴唇不停亲着他的脖子。 “等等……”楚胥羽推开她的脑袋坐了起来,笑道:“两天不见,是不是想我了?”瞧把她急的,很想他了吧? 段郁宁偎依在他怀中,冰凉的手不停地摸着他的脖子。 “是不是着凉了?”楚胥羽握住她的手,“你的身体这么冰凉。” “没事。”段郁宁的语气甚是慵懒。 段郁宁的身体比寻常人冷,楚胥羽将手搁在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这才放心。 “将灯点亮行吗?”楚胥羽将她搂在怀中,“郁宁,这两天忙于政务都没好好看你了,你让我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段郁宁埋首在他颈项处,冰冷的唇舔着他的动脉,“我的身体,有哪处还有你不熟悉的?” 段郁宁话,带着暧昧的挑逗,楚胥羽自然听着热血沸腾。两人倒在床榻之上,楚胥羽亲吻着她唇,手摸向她的脖子…… 手,突然被段郁宁握住,放在腰间。 “郁宁……”楚胥羽停下动作,疑惑道:“你身上怎么有股味道?” 段郁宁身体一怔,“什么味道?” 楚胥羽凑在她身上闻了下,笑道:“是不是今晚没洗澡?” 段郁宁突然伸手打了他一掌,推开他的身体坐了起来,“你才没洗澡,你全家都没洗澡。” “跟你开玩笑的,真生气了?”她下手没个分寸,楚胥羽被打得胸口生疼。 “你走吧。”段郁宁起身,离他一丈远。 “我真的是句玩笑话。”她的身上,确实有股味道。到底是什么味,连他都说不上来。可段郁宁向来爱干净,身上有味岂会闻不出来。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段郁宁冷冷道,“马上给我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前一刻仍是恩爱无比,而下一刻却赶他出门,丝毫不留情面。楚胥羽的心里不舒坦,却倒也没生气,想哄她几句,谁知段郁宁却将房门打开,冷着脸要他离开。 好话说尽,她却丝毫不留情面,楚胥羽一气之下离开霏雨宫。 门砰一声关上,段郁宁的身体倚在门上,伸手怔怔摸向自己的脖子…… 楚胥羽离开霏雨宫,憋着一肚子的不快,刚要回养心殿,谁知在宫道上迎面而来碰到个宫女。 “皇上,救命。”小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皇后娘娘病了,一直晕迷不醒。”.qingsongdu. 286 这么暗,怎么吃? 楚胥羽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白,语气冷然道:“皇后有什么事?” “皇后前几日进食稀少,今天生病晕迷了,一直叫着皇上的名字,皇上过去看看皇后吧?” 恢复记忆之后,楚胥羽对琉璃没了男女之情,可对于她的恩情,他却并未曾忘记。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看书网听到她病了,他下意识想去看望她,可想到段郁宁,他又止住了脚步,“朕不会医术,既然皇后病了,请御医便是。”既然给不了她爱,便不能再给他希望,否则只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对他死心。 小白一直跪在地上,“御医已经请了,皇上还是过去看看吧?皇上娘娘一直高烧不退,不停说着糊话。” 楚胥羽绕过小白,往坤宁宫走去。小白站了起来,强行咽下满肚子的愤然,跟在他身后。 琉璃的烧一直居高不退,继继续续喊着楚胥羽的名字,听着他滋味百生。她要的,他已经给了段郁宁,这辈子都无法再给予她了。 楚胥羽跟御医守到下半夜,方便勉强退了烧。琉璃悠悠转醒,躺在床上泪眼模糊,任是将男人化成绕指柔。 楚胥羽吩咐小白端了些粥进来,他起身对琉璃道:“不早了,朕该回去休息,明天还得上早朝。” 明黄的身影离去,琉璃疲倦地闭上眼睛,晶莹的眼泪滑出眼眶。 “皇上过河拆桥,太过分了。”小白站在一旁气呼呼道:“当初想要琉璃国帮忙退敌之时,他可不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不如公主将写封信给太子殿下,或许太子殿下给鹫国几分颜色瞧瞧,看他还敢不敢冷落你。” 琉璃满脸愁容难解,“那天的事,皇上是不是知道了?”现在的他,比初遇时更冷淡,对她没有一丝爱意。那双深邃的眼睛,透出亏欠,可是她要的并非这些。三年来,她所努力的一切,他对她百般的疼爱,而这些都在段郁宁出现之后,化为虚有。太后说,皇上恢复了记忆,但男人都是涂一时新鲜,段郁宁性格偏执暴躁,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受的了她,皇上对她迟早会有厌恶的一天,待爱情回归平淡,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可这份迟早,莫非要她等到海枯石烂? “不可能。”小白肯定道,“除了段郁宁,剩下的只有我跟暗卫知道,我们是绝不会背叛公主的。” 琉璃忐忑不安道:“或许,她已经跟皇上说了。” “她现在已没有任何证据,是诽谤。诽谤皇后娘娘的清白,可是死罪!” 琉璃甚是担忧,“可我并非清白之身,皇上只要找嬷嬷一验,便一清二楚了。”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跟皇上尽快圆房。”小白附在琉璃耳边,低声道:“奴婢刚才去霏雨宫请皇上,瞧他的脸色非常难堪,估计在段郁宁吃了闭门羹,心情不好。奴才特意派人打听了,她这几天不知哪根筋坏了,别说晚上黑灯瞎火不出来门,她连白天都是房门紧闭,连奴才们都不让踏进一步,肯定有事发生。你一定要尽快养好身体,别错过这个机会。” “他不爱我,哪怕我为他做得再多,他也不会爱我。”琉璃心灰意冷。这么多年了,他但凡对她有好感,再冰冷的石头都捂热了。 “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试问帝王真心爱过的有几个。”小白握住琉璃的手,安慰道:“公主,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其他的女子都是嫔妃妾室,身份地位是不一样的。他就算对你没有感情,也有夫妻情份,待将来你诞下皇子,肯定会立为太子。” “他夜夜在霏雨宫过夜,根本不屑看我一眼,想怀上孩子谈何容易。” 小白附在琉璃耳边,语若蚊语道:“太后那天特意带御医去了霏雨宫,却黑着一张脸出来,之后多次暗示你要留住皇上的心,难道公主还不明白?段郁宁她根本没怀孕。奴奴暗**暗,偷偷问了段郁宁的病,她这一生都不可能怀孕生子。” “……”琉璃愕然的合不上嘴巴。 “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能得宠多久?”小白露出痛快淋漓的笑容,“就算我们不找她麻烦,太后也不会放过她的。而皇上对她,忍不了多久的。” 下了早朝,楚胥羽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直接便去了霏雨宫,打算陪段郁宁一块吃。 膳厅的非但紧闭,还将窗帘拉上,连大门都被关上,屋内一片黑乎乎的。 “……”楚胥羽满脸黑线,不知段郁宁心血来潮玩的是哪一出。 段郁宁梳洗完毕,穿着厚厚的衣服走了进来。门打刚开,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呛得楚胥羽连打了三个喷嚏。 反手将门合上,屋内再次一片模糊。楚胥羽睁大眼睛,亦看不清她的五官,“这么暗,怎么吃?” 他欲起身将门窗打开,谁知段郁宁却拉着他坐下,“我喜欢暗一点,有气氛。” “……”乌漆一片,不怕将饭菜塞到鼻子里? 段郁宁身上的香气很浓,楚胥羽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忍不住问道:“你用的是什么香料?”她向来不喜欢香料,如今却活脱脱似从香料罐里爬出来似的。 “不太清楚,反正我喜欢这股香味。”段郁宁在楚胥羽身边坐下,“特意让她们薰了一个早上,你喜欢吗?” 楚胥羽悄然别开脸,屏住呼吸道:“我喜欢清淡点的,下次你换别的香料。” “可是我喜欢。”段郁宁固执道。 “你喜欢就行了。”受不了屋里的黑暗,楚胥羽起身将窗户开了半扇,光线透了进来。 段郁宁的脸,当即便黑了,走到桌子的另一端的避光处坐下。 空气透了进来,楚胥羽呼吸不禁顺畅了些,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提筷给段郁宁夹菜,“快点吃吧,我已经饿坏了。”昨晚本想让她陪着吃些夜宵,谁知她莫名其妙便生气了。 段郁宁冷冷问道:“昨晚皇后没喂饱你吗?” 287 说不清的味道 楚胥羽一怔,解释道:“琉璃昨晚发高烧晕迷不醒,我昨晚去了一下,她的烧退下来以后,我就回养心殿休息了。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书网” “是吗?”段郁宁不阴不阳道。 “有什么好瞒你的。”楚胥羽勉强露出丝笑容,低头吃饭。只是吃着吃着,在浓郁的香气到了昨晚那股说不清的味道。 段郁宁近来的戾气很大,楚胥羽没敢再跟她开玩笑了,省得自己又被轰了出去。吃完早膳之后,楚胥羽跟她回了寝室,门窗依旧关的密不透风,而且他再次闻到那股味道,咸腥着略带腐烂的气息,比在膳厅些。 室内阴冷,楚胥羽浑身的鸡皮疙瘩再次冒了出来。 段郁宁悄然站在楚胥羽身后,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在他身上。 楚胥羽转身,冷不丁差点撞到段郁宁身上。她的神出鬼差,让他倒退一步,一股寒意浮上心头,“你想吓死了我?” “我会吃了你吗?”段郁宁跟嗑了药似的,说话相当冲。 楚胥羽拉住她的手,“外面气色不错,我们出去晒晒太阳?” “没心情,我想睡觉。”段郁宁抽回手,往床榻走去。 楚胥羽跟着她走了进去,脱去自己的外衣跟鞋袜,跟段郁宁一并睡下。连着两三天没休息好,房间虽有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却并不严重,他搂着段郁宁很快便沉睡过去。 段郁宁一直睁着眼睛,单手撑起脑袋,直勾勾的打量着楚胥羽的脖子,控制不住伸手轻轻抚摸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楚胥羽隐约觉得一股刺痛,胸口犹如压了石头,窒息袭来。 “唔……”楚胥羽吃力地睁开眼睛,发觉段郁宁正趴在自己身上,埋首在他脖子上,不停用牙齿咯咬着她。 “想要了?”半睡不醒间,低沉的声音充满致命的诱惑。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除了留下她的口水之外,还有几颗深深的牙印。这家伙,是要咬死他的节凑? 楚胥羽一个翻身,将段郁宁压在身上,两人甚是一番缠绵温存,留下满室的旖旎。 段郁宁情难自禁,仰头喘气连连,洁白的贝齿在黑暗冰冷而锋利。 温存过后,一身热汗的楚胥羽搂着段郁宁,她的肢体仍是冰冷,似怎么也捂不热。楚胥羽意识到不对劲,她最近的变化很大,闲门不出身带异味不说,如今连四肢都开始僵硬。以往鱼水之欢时,她的身体柔软炽热,根本不似如今僵硬冰冷。 楚胥羽探手抚住她的脑袋,“郁宁,你是不是生病了?身体这么冷。”尚未到冬天,她已穿上厚厚的衣服,俨然将自己裹成只粽子。 “我没病。”段郁宁转身,背对着楚胥羽。 楚胥羽跟着侧身,亲昵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揉着,慢慢往颈项而去…… 段郁宁突然厉声道,“别碰我!”手重重拍打他,给甩到一旁,她伸手扯过被褥遮住脖子。 她下手很重,楚胥羽的手背被拍得生痛。刚蚀骨**的温存一番,她却翻脸不认人,吃完抹净过河拆桥。 满腹燃烧的热情,瞬间被她浇了盆冷水,楚胥羽心情一下糟糕到了极点。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忍住不悦道:“郁宁,我是不是做了让你不满意的事?”两人经历多少事才能重新走在一起,可如今的隔阂却越来越多。 段郁宁不说话,楚胥羽再次伸手去摸她的脖子。刚才行欢之时,她便不对劲了,她可以咬他的脖子,他却不能碰她的。房事,夫妻之需,他以前没少吻她的脖子,从没见她像今天这般反感,连着好几次都将他的脑袋推开了。 段郁宁突然间翻身,面对着楚胥羽,任由他摸自己的脖子。 楚胥羽将裸露出来的脖子摸了一通,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但她为何之前如此排斥他呢? “是不是病了?”楚胥羽关心道:“你这关窗锁门的阵势,挺骇人的,我的心脏可受不了。” 段郁宁再次转身,背对他睡觉,“我能有什么事!” 楚胥羽起身,穿戴好衣服走出内室,将外室的门窗,阳光照了进来。院内的清晰空气及花香透了进来,楚胥羽这才感觉到,外面的空气如此清新美好。 站在铜镜前,楚胥羽打量着自己的脖子。好家伙,满满的十几个牙印,她真可够毒的,虽没咬出血,牙印可都不浅。 盯着镜子透出来的牙印,楚胥羽怔然失神,脑海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扯高衣领遮住脖子上的痕迹,楚胥羽走到寝宫,打算找霏雨宫的奴才问一下情况,看段郁宁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没有觉得,妃媚娘娘的房间,有股臭味传出来?” 穿过院子,远处有两名宫女在忙活,悄然低声谈论着。 “原来你也闻到了?”另一名宫女谨慎地打量着四处,见四周无人才敢壮子胆子道:“我还以为自己闻错了呢。” “我也是这一两天才闻到的,媚妃娘娘向来不喜欢香料的,可是这两天便开始用香了。” “是啊,你说媚妃娘娘房间是不是有死耗子之类的?”宫女疑惑道:“臭味不浓,可是我们进去给她送饭时都能闻得到,媚妃娘娘没可能自己闻不到的。皇上今早进去休息了,不知大他闻到没有?” “还有啊,她最近将门窗全关起了,不知出了什么事呢。” “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做奴才的一定要小心,否则会出事的。” 两名宫女不敢再多谈论,继续低头干活,压根没有看到楚胥羽站在院落的石柱之下。原来,不仅他察觉到段郁宁的异常,连奴才们都注意到了。 担心段郁宁会出事,楚胥羽吩咐奴才去请寓意,并将寝宫房门全部打开,让奴才将所有的房间打扫一遍,洒上防虫药粉等。 对于楚胥羽的自作主张,段郁宁非常生气,她放下帷幕不见任何人,掌力一挥将御医扫翻在地,“滚,全部都全我滚!我没病,没病!” 288 水与火的诅咒 段郁宁武功奇高,御医被她隔着帷幔打了一掌撞在地上,差点没要了半条命。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看书网 深宫大院,她狂妄的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脸当即便黑了。他向前掀开帷幔,刚要斥说段郁宁几句,谁知见她脸色苍白,一脸怒气,当即满腔的怒气消得一干二净。 “你脸气这么差,肯定病得不轻。”楚胥羽将段郁宁摁住,命奴才将金丝钱拴在她手腕上,让御医在另一头诊治。 段郁宁怒,冒火的眼睛死瞪着楚胥羽,却舍不得出手伤他。 御医一把脉,吓得眼珠子只差没突出来。尼玛,没有脉博!他眼前自己号错脉,静心脉了几次仍是如此。刚欲起身禀报皇上,谁知段郁宁的脉博狂跳不停,吓得他冷汗直冒。狂跳之后,脉搏恢复平稳,没有任何异常。 段郁宁的脉搏相当诡异,御医足足花了半个时辰都探不出病情,听着段郁宁说话亦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君,唯唯诺诺要观察段郁宁脸色。闻听切,关键时刻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尊卑之区。 “滚开,我没病!”段郁宁见楚胥羽同意,再将挣扎起来。 楚胥羽不能再由她性子来,情急之下箍住她的手。今天说啥也得弄清楚,否则她的阴阳怪气只会越来越重。 御医一步步靠近,段郁宁用手推打着楚胥羽。推攘间,楚胥羽的目光无意间落在段郁宁的脖子上,瞬间犹如五雷轰顶,脑海一片空白。 “出去!”御医欲掀起帷幔之际,楚胥羽愤怒的声音响起,“全部给朕出去!” 御医跟奴才们当即匆匆退了出去,连大气都不敢喘。 房门被拾上,楚胥羽震愕地盯着段郁宁的脖子,良久后才伸手去摸她的脖子,两只黑色的血洞赫然在现。 “什么时候的事?” 段郁宁别开脸,“有几天了。” 楚胥羽将她搂进怀放,“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段郁宁冷言问道:“要你杀了我吗?” “胡说,我怎么杀你!”楚胥羽心痛道:“天下间被僵尸咬后治好的,并非没有先例。” 他握住她的手,“舞道长在皇宫,他肯定能治好你的尸毒。” “没用的。”段郁宁推开他的手,“尸王之毒,臭道士根本无法解。” “是后卿干的?”楚胥羽怒道:“这个王敢咬你!” “他之前已堕落为魔星,吸了我的血之后,他的灵力更是大进,三界之内已无敌手。”后卿得到她的人,却从未得到她的心。恼怒的后卿将她送回他身边,无非是想折磨他,想利用琉璃跟楚胥羽的恩爱却刺激她,让她痛不欲生。可尸算不如天意,他明明封印并抽取了楚胥羽的记忆,可最终他仍是恢复了记忆。 失控的后卿,吸了她的血。水与火的诅咒,只要她变成僵尸,应龙便会亲手杀了她。 段郁宁拔下簪子塞到楚胥羽手还没变成僵尸,杀了我吧!” 289 她是人,不是僵尸 楚胥羽二话不说,直接将簪子扔在地上。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舍不得?”伤口如万虫噬咬,段郁宁痛苦呻吟一声,倒在楚胥羽怀现在舍不得动手,将来或许会死在我手 /> “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好你的。”楚胥羽抚着段郁宁苍白冰冷的脸颊,神情坚毅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段郁宁痛得身体痉挛,“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过,哪天我变成僵尸,你说亲手杀了我。” 楚胥羽紧搂着她,“那是以前,说说而已,爱你都还来不及,哪舍得伤你。听我的话,我们先去找茅山派,集思广益,肯定可以治好你的。” “我的道法,并不比茅山派的差,但凡能想到的方法,我都试过了。”段郁宁露出痛苦的笑容,“魔星的尸毒,就算玉皇大帝来了,都无法解除。我……我不想咬你,可是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求求你,你杀了我吧!”一靠近他,她就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想咬他吸他的血。有好几次,她差点失控,她不敢保证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你生是我的鬼,死是我的鬼。”楚胥羽紧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指甲已开始变黑。 魔星之毒,天下无解,她能克制几天不变成僵尸,本事跟意志已相当厉害。楚胥羽掰开她的嘴巴,手指伸了进去,摸了一通,果然有两颗牙齿往凸出来。她距离尸变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段郁宁突然合嘴,咬住楚胥羽的手指,眼珠的阴戾渐露。 “郁宁,不准咬。”楚胥羽心一惊,却没有任何动弹,反是柔声安抚道:“你不能吸血,否则真的会变成僵尸的。”他为何会如此粗心,明明前两日就发现她的异常,却并没有往深处想。 冷汗自额前渗出,段郁宁的手紧扯住被褥,挣扎良久之后才克制住魔念,稍稍松了嘴巴,楚胥羽乘机将手指抽了出来。她的人性尚未泯灭,咬他的手道并不大,一旦破皮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白天是僵尸最虚弱之时,段郁宁的尸变并不是很明显。怕光线刺激到她,楚胥羽将寝宫所有的门窗全部并上并拉上遮光帷幔,房间再度陷入黑暗。他取出段郁宁之前画好的符纸,抱着一线希望贴在她脖子上的血洞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段郁宁的道家法术,楚胥羽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如果连她都没有办法,茅山派几乎不能再抱希望。 关上房门,楚胥羽吩咐霏雨宫的下人,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寝宫一步,奴才不准踏出震霏雨宫一步,其他人也一律不准进去。怕段郁宁会失控出来伤人,他将四名暗卫派给段郁宁,以防她失控杀人吸血时,能制止住她。 回到养心殿,楚胥羽坐在椅子上,良久都没从震愕段郁宁被咬之事,似一场恶梦般,一时间让他接受无能。 舞万平在殿外求见,楚胥羽召他进殿。五大神现世之事,仍没有一丝端倪,他们没有任何特征,而天下之大跟大海捞针似的,找人谈何容易,段郁宁的事拖延不得,否则会有更多的受害人。 “舞道长,后卿已堕落为魔星,被他咬伤的人,不知有何医治方法?” “魔星已不同于尸魔,如果是尸魔之毒或许集天界众神之力还有一丝希望,但是魔星之毒,暂无可解之法。”舞万平须臾片刻,若有所思道:“皇上,不知是谁被后卿咬伤了?” 楚胥羽忙掩饰道:“朕只是随意问问而已。” 舞万平打量了眼楚胥羽的脸色,讶然道:“皇上,你的脸色何以这么差?” “昨晚没休息好。” “恕贫道直言,皇上是否碰了不干净的东西。皇上身上的阴气很重,并非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舞万平的除魔降妖的老道骨,只需一眼便看个通透。 舞万平掏出罗盘,走近楚胥羽,只见罗盘指针一直疯转不停,当即神情严峻道:“这股阴气,并非一般妖物所发出的,肯定是到至阴至毒之物。” 楚胥羽脸色一变,他不仅跟段郁宁相处一室,不久前还行过房事。阴气重,则阳气衰,久而久之而折损阳寿,如若是僵尸,人类极有可能会感染尸毒。 “皇上,若贫道没有猜错,你去了霏雨宫。”舞万平的话,直戳楚胥羽的心窝。上次去霏雨宫,已经不同寻常,想不到居然变得如此快。 一生跟僵尸打交道,舞万平已猜到出事了。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后卿来过霏雨宫,那里的阴气自然重了些,朕沾染了些自然也不稀奇,一会喝些符水便没事了。” “皇上,大事当前,你可绝不能心软。”舞万平跪在殿前,直言不讳道:“茅山派除魔卫道已有数百年,贫道的能力虽不及历代掌门,但也见过些世面。历代掌门的札记也颇有研究。霏雨宫之所以阴气如此重,必不是后卿曾滞留引起的,里面肯定住着僵尸,而且并非一般的僵尸。女魃,是否已经现世?” 楚胥羽直直盯着跪在地上的舞万平,“郁宁她是人,不是僵尸。” “她是女魃转世,并非凡人。”舞万平斗胆道:“皇上,后卿已让三界大乱,如果再多一个女魃,三界五行必遭僵尸颠覆,还请你为天下苍生考虑,趁着她尚未真正蜕变成尸魔,杀了她。” “她是人,不是僵尸。”楚胥羽一字一句重复一遍。 “皇上,你可以骗自己,却骗不了贫道,骗不了天下人。你若再放纵不管,她迟早会变成祸害。现在杀了她,也是为了她好。僵尸,是永不解脱的诅咒,你要让她日夜饮血为生,杀尽天下苍生?” “不要再说了,朕不会动她一分一毫,哪怕她变成怪物。”楚胥羽神色坚决定,“我已经数次错过她,不能再有负于她。” “当年女魃为祸人间,应龙为何要亲手杀死她?”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深爱,所以才不愿意她痛苦。 290 私心 “我不是应龙,只是一个凡人,有血有肉,有爱有恨。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世间万物,生生相克。水火注定不容,我们无法掌握命运,只能听从上天的安排。” 舞万平心决定,没再去触碰楚胥羽的伤口,忙转话题转开五大神身上。 “前几日望牛暾发生件奇怪的事,一个死去了三年的人,突然间复活了,村子的人皆以为是恶鬼投转。师叔听闻此事后感到奇怪,忙派弟子赶至望牛暾,原来此人确实在三年前死了,他在阴间受难,可阎王却突然说他阳寿未尽,被重新送回人间。目前他已经被带到茅山派,师叔们正在调查,施法下了阴间,说他还有件大事没做,暂时不能死。” “上天?”楚胥羽冷笑道:“此时此刻,人间发生的惨剧,上天都看在眼里,可是上天做了什么?后卿杀了这么多人,他丧心病狂的残害段郁宁,逼得她一步步变成僵尸,上天做了什么,不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要下一个命令,应龙便要去杀心爱的女人,上天可曾想过应龙的感受?他在黄泉海亲手杀了心爱的女人,却是在女魃死后才得知真相。” 舞万平知道,因为段郁宁之事,楚胥羽已开始变得偏激。或许,正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他才做不到当年的绝情。旁观者清,他自然体会不到楚胥羽的痛,生生世世,他不停爱上她,却最终又要杀死心爱之人。 楚胥羽若有所思,“你怀疑复活之人是五大神的转世之一?” “现在还不敢确定,不过他脚踏七星,应该不是普通人,据说生前行侠仗丈,喜劫富济贫,后来被仇家杀死。” “不知其他四大神有何特征?”楚胥羽蹙眉道:“如果能找到他们的身体特征,或许找起来就容易多了。”后卿多活一天,人间便多一份危险。 舞万平疲倦的摇头,“贫道这几日翻遍古籍,并没有找到五大神的特征,不过女祸娘娘当年补天时练了三百万六千零一块石头,其石陨落人间,不知她的转世与五彩石是否有关系?” “这或许是条线索,五彩石之事我也听说过,却不知长什么模样。不过既然是补天用的五彩石,肯定不是寻常的石头,朕会派人去打听,查探有没有关于奇珍异宝的消息。” 舞万平离开之后,楚胥羽在养心殿坐了许多,继而起身去了坤离宫。琉璃的烧并没有全退,但也好了六七分,见到楚胥羽来自是欣喜不已。楚胥羽陪她说了会话,隐讳地道明了来意,“琉璃,朕当年送给你作聘礼的岽珠,可有带在身边?” “这个……”岽珠价值连城,她岂会不带在身边,上次他重病时她还拿出来用过,希望能给他身体除浊。 琉璃刚想回答楚胥羽,谁知一旁的小白突然道:“皇上,真是太不巧了,前几天齐太子传来急信,说太子妃得了不知名的恶病,连御医都查不出来。岽珠能除人体内的浊气,公主担忧兄嫂之病,于是让暗卫将岽珠送回琉璃国,希望能尽一片心意。” “是吗?”楚胥羽讶然,“朕还以为在皇后这里呢。”寝宫之内,他明明可以感觉到一股清新之气,分明是岽珠所散发出来的。 “臣妾担忧兄嫂之病,情况之下忘了跟皇上说了,想着这两天跟皇上说的,谁知道又病了。”琉璃甚是尴尬,却不便揭穿小白的话,“岽珠如此贵重,皇上不会怪我做主张吧?” “既然是朕送给你的,便是你的东西,朕岂会怪你。” “不知皇上有岽珠有何用?”琉璃不由好奇道:“不如,臣妾派人去向太子哥哥讨回来吧?” “倒也没什么碍紧事,只是朕这几天总觉得身体乏累,想借岽珠去乏而已。”楚胥羽站了起来,“你好生歇息,朕先回去了。”她既然不想拿出来,他也不会强求她。 楚胥羽离开之后,琉璃不解道:“小白,你为何不让我将岽珠交给皇上?” “公主,岽珠是无价之宝,依皇上的性情,如果没逼到十万火急,他是不会轻易开口跟你要东西。”小白语气笃定道:“皇上开口,肯定是为了霏雨宫那位。现在的霏雨宫,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一步,如果没有猜错,她肯定出事了。” “她出了什么事呢?”琉璃疑惑道。 “不管她出了什么事,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小白脸上的疤尚未复原,笑起来带着几分狰狞,“公主退一步,她便进一丈,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琉璃从被褥之内,掏出璀璨的岽珠,怔怔打量着。段郁宁,如果她不是行为处理太过嚣张,岽珠借用给她并无妨。毕竟,皇上对她的爱意不假,但凡她有个三长两短,皇上也不会开心的。 为了段郁宁,他来求她,却连句软话都不屑对她说。楚胥羽对她,真没有一丝情份? 琉璃怒从扔到一边,埋进被窝不说话。楚胥羽,他再不喜欢她,可她已是他的妻子,他能不能对她身为妻子该有的尊重。 离开坤宁宫,楚胥羽直接去了霏雨宫。两名太监守在门外,楚胥羽问道:“媚妃可有出来过?” 太监跪在地上,“回皇上,娘娘一直没有出来过。“ 楚胥羽让太监退下,推门走了进去。房间一片黑暗,燃着辟臭味的檀香,可香气间仍透着异味。适应黑暗之后,楚胥羽易开内室门扇上的黄符,走了进去。 内室,阴冷无比,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黑暗灼灼燃烧。 女魃泪的烈焰,在不停燃烧着段郁宁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戾之气。楚胥羽忙走了过来,扶起在床上痛苦挣扎的段郁宁,却被她扭曲的容颜吓了一跳。 犹如利箭穿心的痛苦,让段郁宁的脸扭曲不城。她的脸苍白冰冷,额头已经尸斑,嘴角露出两颗短短的僵尸牙…… 291想不到果然是你 见到楚胥羽走了进来,段郁宁挣扎着从g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向他。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看书网 楚胥羽忙向前几步,疾手扶住差点摔倒的段郁宁。段郁宁用力抓zhu楚胥羽的胳膊,楚胥羽看到她指甲已全部变黑,见到他时浑浊的眼睛顿时发来。 她站了起来,双手掐住脖子,张嘴便要咬…… 楚胥羽伸手,推开她的脸颊,与自己的脖子相擦而过。 段郁宁呼吸chu重,不停张嘴要咬他,却被他紧箍zhu住手拉到椅子上,用绳子五花大绑绑了起来。 “放开我!”段郁宁的声音虚弱,不停挣扎着,身上散发着汗水跟腐臭味。 夜将即将降临,白天是尸变最缓慢的时候,可她的变化却如此之大,而晚上估计更快。不死心的楚胥羽命暗卫取来符糯米、符纸等物,不论贴或是吃,均是没有任何作用。眼见着她将一颗蒜生吃,楚胥羽的心不断往下沉,所有道佛两家僻尸用的东西,皆对她不起用处,这或许与她的身世有关。 喉咙发出低沉而嘶吼之声,段郁宁的眼珠子越瞪越大,泛着通红的血丝。面对着心爱之人,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喉咙似有火在燃烧,甚至能听到他血管里流动的鲜血声音。从未有过的饥/渴,不断在身体里叫嚣,她不断挣扎着绳子,想扑向楚胥羽吸他的血。 g榻上的女魃泪不断嗡嗡震动,发出火焰般的光。 “过来。”楚胥羽朝它伸手。 火焰闪耀,女魃泪安稳地落在楚胥羽手不停地震动段郁宁身上。它的力道很大,直接撞向她的后颈,给撞晕过去。 它抖了抖身体,躺在段郁宁身上,剑身愈发通红zhi热。楚胥羽知道,它不在停吸食段郁宁身上的浊气,却仍是抵不过她ti内源源不断产生浊气的速度。女魃泪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岽珠呢? 楚胥羽蹲在段郁宁身边,心疼地用手替她擦着额头的汗。唤出一名暗卫,楚胥羽要他竭尽所能将后卿找出来。 起身出了房间,楚胥羽吩咐下人送些饭菜过来,谁知房间突然传出打斗声。他急急返回寝宫,只见暗卫风已经跟一蒙面人打斗起来。蒙面人的武功不高,很快便被暗卫制伏,扭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主人,他想刺杀媚妃娘娘。”暗卫的剑,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楚胥羽向前,扯掉黑衣人的面巾,盯着他的脸冷然道:“舞道长,想不到果然是你。” 舞万平低头,“贫道技不如人,任凭皇上发落。” 楚胥羽隐忍着怒气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杀你的,希望你不要有下一次,否则我不会再客气。” “你应该很清楚,她已经变成僵尸,再也救不回来了。”舞万平盯着绑在椅子上张牙舞爪的段郁宁,“你再若执意下去,她会变成第二个后卿,最终坠luo为魔星,而你便是负了全天下的,拿悠悠众生的命开玩笑。” 楚胥羽命令道:“把他带下来,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外出一步。” 292 茹毛饮血 舞万平被押了下去,楚胥羽屏退暗卫,坐在段郁宁身边,用调羹喂汤给她的喝。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书网段郁宁不停地挣扎,汤水洒了出来弄了一身,而流进嘴里亦被她喷了出来,喷得楚胥羽劈头盖脸。 她已非人类,再也吃不进人类的食物,暴躁发狂的她眼鲜血。 楚胥羽搁下碗,用手帕擦干净她的脸。 夜暮越来越浓,房间燃烧着檀香,段郁宁的脾气愈发暴躁,喉咙里发出如野兽般低沉的声音,束缚的手脚磨破皮,鲜血渗了出来。 椅子不停发出与地面的碰撞之声,盯着楚胥羽的目光血红一片。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段郁宁对血的激望。楚胥羽没再面对着她而坐,而是 坐在她背后,守了她足足yi夜。楚胥羽凝神闭气,段郁宁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翌日一早,上早朝的楚胥羽眼皮直跳,心神不宁。等到退了朝,他放下手头上堆积如山下的公务,匆匆回了霏雨宫,想不到仍是出事了。 冰冷的地上躺着尸体,段郁宁正匍匐在她身上…… 听到脚步声,段郁宁动作僵硬的抬头,望向楚胥羽,嘴角的鲜血缓缓淌落。 楚胥羽顿时咯噔一下,心沉了下去。 死的是名宫女,地上有摔碎的碗筷,应该是进来给段郁宁送饭菜的。楚胥羽连句了暗卫几声,却没有任何回音,房间有明显打斗过的凌luan痕迹。 吸了鲜血,段郁宁似乎恢了些理智,隐约认得楚胥羽,鲜血红的眼睛恢复了半丝清醒。她朝楚胥羽走来,吃力地露出一丝笑容,浑身战栗。 楚胥羽伸手,拭去她嘴角的鲜血,将她拥入怀不要怕。” 段郁宁张了张嘴,露出两颗獠牙,想咬楚胥羽的脖子,可连张了几次犹豫间愣是没有咬下去。她死死克制住冲动,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你杀了我吧!”再这样下去,她会吸他的血,杀了他的。 楚胥羽抚/摸着她的青丝,神色痛楚道:“这一生,我已经错过你很多次了,这次我不能再失去你。郁宁答应我,不要再杀人,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段郁宁浑身僵硬冰冷,脑海一片空白,只记得眼前的男人,是她不能咬的。他对她,很重要,比血还重要。 楚胥羽将她扶到g边坐下,用手温柔地理了理她凌luan的头发。尽管屋内没有阳光,可她依旧很不适应,身体莫名的恐慌,长着死灰色指甲的手紧握/住楚胥羽不放。 楚胥羽给她盖好被子,放下帷幔,忍下所有的波澜安慰道:“天亮了,你先睡一会,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离开你。” “你不杀我?”段郁宁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我舍不得。”楚胥羽握/住她冰冷的手贴住自己的脸,“你也舍不得杀我,对不对?”否则,刚才她已经吸了他的血,不用忍得如此痛苦。 白天是僵尸最虚弱之时,尤其是在太阳出来之后,段郁宁再也无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睡了过去。 楚胥羽起身看来凌luan的房间,想来她是挣扎脱绳子。门窗完好,宫女是自己走出来的。他明明三令五申,没有他的命任何人不准靠近寝宫半步。 在尸体面前蹲下/身,楚胥羽将还带着体温的尸体翻了过来,只见死者双目圆睁,眼珠突出。 常在霏雨宫过夜,楚胥羽自然认得所有的奴才,可眼前死去的宫女,并非霏雨宫之人。是什么奴才能私自潜进来? 楚胥羽翻开的手掌一看,虎口老茧粗/重,应该是常年习武之人。 放眼后宫,有能耐这么做的人,除了琉璃并不会有任何人。姚慧妩贵为太后,若想知道霏雨宫的情况,会光明正大来问他。 “主人。”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声音。 “怎么回事?”楚胥羽的声音冷了下来。 “主人,你离开之后,突然来了几名武力高强的蒙面人,武功不在我们之下,我们……之计,我们的暗卫被她们引开了两名,然后娘娘挣扎脱绳子,将我打伤……” “废物!”楚胥羽怒道:“若我晚点回来,是不是霏雨宫的人都得死?” 暗卫跪在地上,“请主人赐罚。她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不但武功高强,还在我们的膳食所以我们才……” “把这具尸体处理掉,换掉霏雨宫所有的奴才,选一批武强嘴巴子紧的奴才进来。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楚胥羽忍下怒气,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不用再给她准备膳食,你每顿备一袋新鲜的牲口鲜血交给我,此事不准任何人知道。另外,派人盯着坤宁宫,此事极有可能是她们做出来的。” “遵命。”暗卫领命,抱着尸体离去。 楚胥羽收拾好凌luan的屋子,点燃驱除异味的香料,坐在g榻边静静打量着段郁宁苍白的容颜。并非所有僵尸都是行尸走肉,她一旦吸血便无力挽回,此生只怕受了欲念控制。她是女魃转世,是天下僵尸的始祖,迟早会跟后卿一样,有自己的意识。 泱泱后宫,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楚胥羽再如何小心行/事,霏雨宫的事仍是引起了姚慧妩的注意。她跟琉璃一块来了霏雨宫,却被守门的御林军毫不留情地拦了下来,哪怕姚慧妩以太后身份施压,谁知连门槛都踏不进半步。 姚慧妩一怒之下回了坤宁宫,将楚胥羽召了过去。 “皇上,霏雨宫是怎么回事?”姚慧妩正在气头上,没给楚胥羽好脸色。 楚胥羽将所有奴才屏退,在姚慧妩身边坐下,“母后,郁宁最近在跟朕闹脾气,所以朕给她关了禁闭。” “禁闭?”姚慧妩问道:“你已经够忍她的了,她还跟你闹什么脾气?”一个失了贞德不能生育的女人,他还有何好稀罕的,还将宝贝一下含在嘴里。身位,地位,吃穿用度,所有的一切都是跟皇后平起平坐,已经够抬举她了,还不知分寸。 293 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姚慧妩语中带怒,想趁机让她收敛性子,楚胥羽自然明白。在得知段郁宁无法生孩子之后,连他不去坤宁宫过夜,她都将不快算在段郁宁头上。 “她性格偏执,加之在鹰辽受了三年的苦,心智已有些失常,对奴才们动辄打骂,对朕亦是没有好脾气,如果你跟皇后过去,只怕她亦是刁难,所以朕关她禁闭以示处罚,不准她见任何人。怕她伤人,朕也不准任何人进去。不过她这些年所遭的罪皆因朕而起,而且朕对她是有愧疚的,所以并不能重罚。母后,希望您能体谅儿臣的一片苦心,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此生她都是儿臣最爱的女人。” “哀家知道你跟她的感情深,可你有没有为皇家血脉打算?”长期的积怨在心,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姚慧妩不吐不快,“皇上,你是一国之君,天下唯是马首是瞻,他们在期盼你有所作为的同时,也希望你延绵子孙,后宫开枝散叶,而不是一枝独秀,更何况她不能为你诞下子嗣,你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两个女人都是他娶进后宫的,如今却厚此薄彼,想当初他对琉璃百般疼爱,而如今却不屑一顾,全然被那妖女迷了心智。 “母后,子嗣之事是缘分,不可强求。朕的身体每况愈下,即使有心亦是无力。”想来,母后是真被逼急了。被魔念控制的后卿已疯狂,随时都有可能灭世,今日不知明日事,何谈子嗣?想到段郁宁已变成僵尸,楚胥羽的心不禁飘远,只怕此生都让母后失望了。 楚胥羽隐讳的话,不禁让姚慧妩脸色一震。莫非,是他的身体不行? 楚胥羽难受地咳了几声,呼吸不畅脸色憋红。姚慧妩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御医越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试问如何能让琉璃怀孕?或许,这便是他一直不愿意去坤宁宫过夜的原因。此事,连普通男子都有损尊严,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她越是心急,便是越往他伤口上撒盐。 往深里想,姚慧妩惊出一身冷汗,莫非到了羽儿这代,要断了血脉? 见楚胥羽神色颇为尴尬,姚慧妩的心直直跌进冰窖,却又害怕答案没敢再问。 “听说你将霏雨宫的奴才们全部都换了?”怕楚胥羽想深了,姚慧妩忙转移了问话。 楚胥羽云淡风清道:“郁宁脾气差了点,打骂奴才是常有的事,下面的奴才也心生二意,所以朕将他们出宫,重新换了批奴才。” “打算禁足她到什么时候?”段郁宁到底对他使了什么妖术,最近他的行为越来越怪。 “等她的性子软下来了,自然会给她自由。” 从慈宁宫出来,已是时近傍晚,楚胥羽回到养心殿时,暗卫已用水囊准备好一袋血液,还带着温度。楚胥羽拿在手中,不禁滋味百生。他坐在位置上,俊朗的双眉紧蹙,半晌才起身往霏雨宫而去。 暗卫将奴才训得很好,紧遵规则绝不逾越半步。楚胥羽推开寝宫的门走了进去…… 294 浊气 刚闩上门,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抓住楚胥羽的肩膀,猛地将他掀了过来抵在门上,伴随着一股低吼声,锋利的牙齿咬向他的脖子…… 闪着寒光的獠牙抵在动脉上,稍作犹豫间已被楚胥羽推开。段郁宁怒,血红色的眼珠瞪着他,尽是阴戾之气。 “饿了?”楚胥羽握住她长着死灰色指甲的手,拉到桌边坐下。 “吼……”见他伸手碰自己的脸,段郁宁挥手打开,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那眼神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方才解恨。 楚胥羽伸手将血袋递了过去,段郁宁避手夺了过来,拔开塞子咕噜咕噜喝了几来。楚胥羽望着她狼吞虎咽的动作,滋味百生。人与僵尸,他知道如此做是不对的,她会杀人会吸血,更或于总有一天会成魔,祸害天下苍生,可是他真的下不去手。他不是应龙,更没有应龙博爱天下的胸襟,亲手杀了她,每一生每一世……杀死最爱之人的痛苦,相信应龙是无法承受的,所以当年黄帝才会封印并抽取了他的记忆…… 满满一袋血,没半晌便让段郁宁喝完了,她满足地坐在椅子上,眼中的戾气渐去,嘴角鲜血往下淌。 楚胥羽伸手拭去她嘴角的鲜血,段郁宁倒在他怀中,僵硬的手搂着他的腰,“你去哪了?“ 他低头,用手轻轻理着她的青丝,“在养心殿处理些公务。” “是吗?”段郁宁的声音冷了下来,“需要这么久?” “太后叫我过去了一趟。”楚胥羽抚摸着她的脸,笑问道:“是不是吃醋了?” “叫你过去干什么?”段郁宁慵懒的窝在他怀中,用獠牙硌咬着他的手,“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谁敢说你坏话?”楚胥羽捏她的嘴角,“你都骑到我脖子上去了,她们还敢欺负你?”或许是他的错觉,段郁宁变成僵尸之后,她的性情愈发多疑暴躁,不过令他安慰的是,她是尸祖转世,即使变成了僵尸,亦不像那些低级僵尸身体腐烂失去意识。她仍然有自己的意识,身体虽然僵硬带有腐味,不过屋内燃驱味香料,加之每天勤换衣服洗澡,倒也不至于太严重。她每天喝着牲畜的新鲜血液,灵力提升的很快,只要不饥饿,她的意识仍算是清醒的。 “她有没有来?”死灰色的指甲把玩着楚胥羽的脖子,“你跟她在一起了?” “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上任何的女人。” 段郁宁不知道,面对她致命的指甲跟獠牙,他能做到毫无畏惧,早已将自己的生命交到她手上。 “可我是僵尸,你是人,我们已经是尸人殊同,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此时的她其实很清楚,自己是如此喜怒无常,千万次控制不住想杀了他,可千万次又想留他在身边,寸步不离。哪怕她知道,跟他或许再没了明天,可她仍是想留住他。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否则她会亲手毁了。 心,已不受自己控制,连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更何况楚胥羽会喜欢呢?他不喜欢她,不喜欢,不喜欢…… 心底深处,突然有几万道声音不停叫嚣着。 “谁说的?”楚胥羽握住她的手,“郁宁,僵尸是不死不灭的,所以你不会死。反倒是我,真正不能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人类的寿命有限,再长也不过几十载。” 他的话,让段郁宁怔住,半晌之后獠牙毕露,“那我便将你变成僵尸,跟我在一起。”她得不到他,绝不会让琉璃得到!!!那个贱人,她不配! 她一把将他摁在桌上,张嘴便要去咬…… 楚胥羽捂住她的嘴,“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不想变僵尸?”鲜血色的眼睛瞬间满是阴戾,“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果然,他不喜欢她! 她的心情反复无常,如此的情况每天都不断上演,楚胥羽恍惚间才缓过神来,“郁宁,如果有得选择,我绝不会让你承受今天的痛苦。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杀你,却也不能让你变能吸血杀人的怪物。你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并非所有的僵尸都是杀人的,希望我活着的一天,能让你修炼到自控之时,那我便死而无怨了。” “如果,我非要杀人吸血呢?”段郁宁掐着他的脖子,“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楚胥羽目光决然是望着她,“那你便先吸我的血。” 段郁宁的目光紧盯着他,喉咙发出暴躁的嘶吼,额头汗珠一滴滴往下落,滴在他脸上。 女魃当年会变成僵尸,只因受到浊气浸染,让浊气控制了意识,才会为祸天下。如今的她,再次变成僵尸,投胎时卦印的浊气再次控制她的意识,而眼前欲杀楚胥羽的她,便是受了浊气控制,不再是自己。 楚胥羽并没有挣扎,伸手去抚她的脸,“郁宁,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沦为后卿的工具。”如果,他的死能让她脱解出来,他无怨无悔。 “吼……”段郁宁的左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猛地推了楚胥羽一把,将他撞到地上。 身影一闪,段郁宁已钻进被窝之内,身体紧缩成团瑟瑟发抖。 楚胥羽咳嗽不停地起身,屋内的阵法已被她破坏,僵尸独有的尸气不断往外泄。他取出符纸,重新将阵法补好,换上安神的燃香…… 舞万平派来哨来口信,说有急事相商。 后卿玩过藏心的游戏,楚胥羽怕他再次将心脏放在段郁宁身上。谨慎起见,楚胥羽并没有在霏雨宫召见舞万平,他掀开帷幔安抚了段郁宁几句,见她神情逐渐恢复正常,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郁宁,我有事去养心殿处理一下,待会再回来陪你。” 茅山派飞鸽传书,起死回生之人的身份已得到证实,是勾陈的投胎转世。彼时他正在受苦,谁知观音菩萨突然现身,说他在人世间还有桩事未了,之后他便重新返阳。至时是何事,菩萨只道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295 五彩石 “皇上,如今五大神已找到其一,还剩下四大神没有找到,不知何时才有消息。”舞万平站在养心殿前,抬头仰望着夜空,只见西北方向的夜空血红一片,担忧道:“天象渐变,后卿已起灭世之心,人间随时都有可能灭亡。” “朕已派人在各国内寻找,但愿能早日有他们的消息。”蹙眉间,楚胥羽突然想到段郁宁,后卿将她咬成僵尸,是否也在为灭世做打算? 舞万平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媚妃娘娘的情况如何?” “比朕预想中要好些。”楚胥羽露出丝苦笑,“只是有时意识不是太清楚,但是她有在克制。” 楚胥羽没有诛尸之心,舞万平心死,悄然叹息道:“希望这个世界有奇迹,她不要变成第二个魔星。” 楚胥羽沉默,半天才道:“尸魔的灵力很强大,如果她不受浊气控制,是否可以为我们所用?” “尸魔的浊气,世间没有办法清除。别说现在的她还不成气候,纵然当年女魃为天神之时,她的灵力几乎已是世间无敌,仍是抵不住浊气的浸染变成为祸人间的僵尸,更何况是现在呢。”如今的段郁宁,仍能记得楚胥羽,已是奇迹。 “当年她会变成僵尸,只因她心中有太多的怨恨与不甘,才让浊气钻了空子。”她与应龙之间,一场美丽的擦肩而过,留下的只有千古怨恨。可是如今有机会让他重新来过,纵然他只是应龙的转世,此生他不负于她,她是否会放下上万年前的怨恨与诅咒,不再让浊气有可乘之机? 楚胥羽决意如此,舞万平无力挽回,只能听天由命。如果,只能赌一场了,女魃每次转世祸害苍生,皆因求而不得,如今应龙陪在她身边,或许有新的下场也说不定。 段郁宁对鲜血的渴望越来越大,有时一天需要喝三四次。牲畜的血,毕竟不同于人类的血,灵力稀缺许多,段郁宁的目光停留在楚胥羽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礼部上了道拆子,远居海外的波斯拜火教想到中土传教,对于异国文化流传到中土,楚胥羽倒并没有抵触,反倒很欣然同意了,并设宴接待。 拜火教的圣女由左右护法护送而来,进皇宫面圣之时戴着面纱。楚胥羽起居并没有在意,却无意中留意到她胸前的吊坠,流光溢彩灼灼生辉。 晚宴之时,楚胥羽派人请舞万平参加。果不其然,舞万平看到圣女佩带的坠链之时,眼睛顿时亮了。 舞万平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皇上,那块石头很特别,像极了古书上描绘的五彩石。” 宫宴热闹的进行,虽拜火教跟天师道是截然不同的派别,不过舞万平对拜火教相当感兴趣,且楚胥羽特意将他的位置安排到圣女旁边。舞万平自然知道楚胥羽的用意,期间频频跟圣女交谈。 宴会之后,舞万长跟圣女到了殿外交谈,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左右。为了方便交流,楚胥羽命人特意将她在宫中安置下来。 舞万平对圣女相当热情,带着她浏览京城各地,几天相处下来倒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五天之后,舞万平一脸喜色的进了养心殿,“皇上,圣女终于对贫道说了实话。她说那块石头是拜火教的圣物,几百年来一直由历代圣往下延续的,是避祸驱灾的吉祥之物。那块石头,肯定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时遗落人间的五彩石。” “舞道长何以如何肯定?”楚胥羽听到消息自然高兴,却又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波斯离中土十万八千里,坐船到中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我们对于波斯闻所未闻,而拜火教对中土亦是从未听闻过,以为在海外没有这块大陆。直到到五个月前,圣女做了个梦,她梦到天上不断有坍塌石头掉落人间,人间陷入无间地狱,而那些石头正是跟她佩戴的一模一样的……” 数万年前,魔界攻破南天门,天被捅了个大窟窿,女祸用灵力炼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石头,其中有一块遗落人间。 “圣女做了此梦之后,得了场重病,一直在说胡话,直到两个月后才苏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天下将降大难也,然后不顾教内人的反对,执意漂洋过海来寻找未知的大陆。船在茫茫大海中几番遇险,却在圣物石的指引下,终于安全抵达了。” “如此说来,她真的是女娲的转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舞万平谨慎道:“皇上,后卿灭世之事,是否可以向圣女如实道出?” 楚胥羽点头道:“你可以试探下她,看她是否真是女娲转世,另外千万要注意她的安全。” “贫道遵旨。”舞万平稍作犹豫道:“皇上,如果圣女真的是女娲转世,我想将她送到茅山派,跟勾陈他们一起,或许会有新的发现。茅山派是天师道重地,后卿该会有所顾忌。” 楚胥羽同意了。 深夜,霏雨宫 段郁宁坐在桌边,死灰色的指甲划过桌面,发出“呲呲”的声音,留下五道触目惊心的爪痕。她死死咬着牙,冷汗自额前渗出,露出嘴角的獠牙闪着寒光。 “是不是很难受?”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段郁宁死死抵住唇,不说话。 月牙色的影子站在她身边,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你饿了吧?楚胥羽为何还没给你送血过来?” “滚!”段郁宁从牙缝出个字。 “他不给你送血,你就自己出去找。”后卿附在她耳边,声音甚是蛊惑,“楚胥羽他根本不爱你,否则岂会给你喝牲畜的血,它们的血低贱而贫瘠,你根本吸食不到灵力。他是一国国君,给你人血还不容易吗?如果他给了你人血,你的身体便不会如此僵硬,喝了她们的血,你的身体会跟以前一样柔软温暖……” 段郁宁死死捂住耳朵,痛苦地闭眼。 296 失踪 拜火教圣女的到来,身为一国之后的琉璃自是对她极为上心,在坤宁宫设宴款待了圣女。晚宴之后,琉璃陪着圣女到御花园散心,闲聊中挂在圣女胸前的五彩石坠闪闪发亮。 圣女握石坠握在手中,神色严峻地沿着宫道往前走。 琉璃诧异,忙紧跟了上去连连问她出了何事,谁知圣女一直闭口不言,直到半刻钟后在霏雨宫前停下。 被守护在霏雨宫前的御林军拦下,圣女急切地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地方?” “这……”琉璃一时哑言,不知该如何回答。霏雨宫,是后宫的一块伤疤,揭不得碰不得。 一旁的小白站了出来,微福身后,“这是后宫禁地,没有皇上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圣女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她单手撑在宫墙之上,身体缓缓滑落蹲在地上,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淌下。耳边响起轰隆隆的坍塌之声,大片的陨石伴随着火海自苍穹往下坠…… “里面有什么东西?”圣女胸口如针扎般难受,呼吸窒息。 小白瞅了琉璃一眼,眼珠子转了两圈,“是后宫的一名妃子,惹怒龙颜才被关了起来。圣女,你脸色很难看,需不需要请御医?” “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一会就没事了。”圣女转身往回走,却是频频回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不断远离视线的霏雨宫。 离开了霏雨宫,窒息的感觉突然间没了,而石坠亦恢复了正常,不再发出激烈的光芒。 圣女回到休息处,小白则扶着琉璃回坤宁宫。 “公主,你说霏雨宫那位,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要派御林军一直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去,刚才奴婢看到里面房门紧闭连个奴才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真是好生奇怪。” “既然皇上不想要我们知道,不去打听也罢,省得再出不必要的事。” “她是个妖妇,指不定给皇上下了蛊之类的,皇上才会夜夜留在她那里过夜。公主,刚才波斯圣女的怪异模样,你也瞧得一清二楚了,霏雨宫肯定有古怪。” “蛊的事,不要再提了。”当初,若不是鸳鸯蛊,他根本就不会娶她。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娶她只是鸳鸯蛊在作怪,如今段郁宁重新出现在他身边,连天下无解的鸳鸯蛊都失效了。 小白望着日渐消瘦的琉璃,“公主,你真的甘心如此过一生吗?” 琉璃苦涩道:“不甘心,又能如何?霏雨宫之事,你别再去打听了,上次已经死了个暗卫,皇上没将此事揭穿,已经给足了面子。” “上次只是想让暗卫打探里面的情况而已,想不到她居然敢杀人灭口。”至今为止,连尸首都找不过。段郁宁,太过分了。 “死无对证,又能奈她何?”琉璃警告道:“小白,你别再擅作主张了,否则连我都保不住你。今夕非比,这里不是琉璃国,我们人单势薄,我相信守的云开见月明,总有一开他会感动的。” 小白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主人性子太软,总是受人欺负,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南方水灾,数名大臣急上奏,楚胥羽被拖延在议事厅,待出来之后暮色已深,待赶到霏雨宫时想不到仍是出事了。寝宫之内,躺着两名冰冷的尸体,脖子上有着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而段郁宁冷冷坐在桌边没有任何神情。 两条鲜活的人命,生生被吸血而死,楚胥羽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有些事,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她们是哪里来的?”两名衣着普通的少女,并非宫中之人。 段郁宁舔了舔嘴角凝固的血迹,意犹未尽道:“后卿来过。” 楚胥羽的心顿时揪了起来,“他对你做了什么?” 段郁宁瞅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他送了礼物过来。” “你答应过我不再吸人血的。”楚胥羽走向来将血袋放在桌上,“为什么又吸人血了?” 段郁宁手一伸,将血袋扫落在地,“你爱我吗?” “当然。”楚胥羽拉着她冰凉的手,“后卿还对你做了什么?” “你既然爱我,为何每天给我吃如此低贱贫瘠的血?”段郁宁抚着他温暖的脖子,“从现在开始,我要喝人血。” “不行!”楚胥羽拒绝,连眼都没有眨。 鲜红色的眼睛,瞬间充满暴戾之气,“没有血,我会死的。” “你可以吸食天地间的灵气,只是修炼缓慢些而已。人类的鲜血充满太多的贪欲,只会使你走上魔道。” “人间污浊不堪,灵气稀缺,我就是吸食一万年的灵气,也成不了气候。”段郁宁勾住楚胥羽脖子,吻了他的唇,“一万年,你早已飞灰烟灭。我不要天长地久,我就要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天天跟你在一起……” 段郁宁的身躯,带着鲜血的腥味及尸体的腐味,冰冷而僵硬。如此的行尸走肉,他可以爱一天两天,却不会天长地久。自从得知她是僵尸之后,他在霏雨宫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有时她都能察觉到他屏住呼吸的动作。她身上的臭味,让他作呕!她知道,一切都知道。 “我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灵力充沛之地,你很快便能修炼成不怕阳光的旱魃或是尸魔……” 段郁宁挥开他的手,冷然打断道:“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让我吸人血?”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有第二个选择的。” “没有!”段郁宁厉声道:“没有第二个选择,我说要,就要!” “郁宁,你不要这么固执。”楚胥羽抱住她,不停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暴躁的脾气,“后卿对你没安好心,他在试图将你往魔道上引。你以前说过,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便能克服所有的困难。不管你变成什么,我对你从未变过。不管你是白僵、黑僵,或是尸魔,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当初的那个自己。现在的困局只是暂时的,我们很快就可以克服。”一旦找齐五大神,除掉后卿这个魔星,他会带着她远离朝堂,找一处世外桃源陪着她一起。 “你……真的还爱我吗?”段郁宁犹豫,半晌才反手抱住他。 “傻瓜,你为何老是不相信我。” 唤出暗卫处理地上的尸体,楚胥羽给段郁宁泡了个澡,同榻而眠。 晚上是僵尸最活跃之时,毫无睡意的段郁宁反趴在楚胥羽身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獠牙渐露了出来。楚胥羽忙于国事,加之段郁宁的事让他心力交瘁,一时间没有精力跟意境来那个。他将段郁宁的手从衣衫之下抽了出来,打了个哈欠道:“忙了一天,很困了,我们睡吧。” 他搂着她,闭眼睡觉,却是一夜无眠。 段郁宁仅存的一滴希望,彻底灭了。男人对女人,爱最终是通过身体表达的,可是他已经不再碰她了。他对僵尸没有兴趣,人世间的随意一个女人,都会比她好千百倍。 想着段郁宁吸血之事,楚胥羽彻夜没有睡意,直到天亮时才回了养心殿。长时间留在霏雨宫,他身上染了腐尸之味,沐浴之后去了早朝。 刚上早朝没多久,暗卫风用腹语给他传音,段郁宁失踪了。 楚胥羽匆匆退朝,段郁宁已经人去楼空,除了满室的腐味,再无其它。 情急之下,楚胥羽一口血喷了出来,差点没休克。他忙派人寻遍皇宫,却有任何段郁宁的踪影。派人出皇城去找,可直到天黑仍是没有消息。 寻找僵尸,本事最大的莫过于卫道士,舞万平得知段郁宁失踪,忙飞鸽传书,联系天师道各派全力寻找。不过他瞒着楚胥羽做了见件事,暗中通知天师道同门:一旦见到段郁宁,格杀勿论。 楚胥羽派出去的人,遍寻段郁宁无果,暗卫又沿着当年她跟楚胥羽相见的足迹走了一圈,仍是没有消息。与此同事,唐维的军队遍及各大州县,打听僵尸或怪物伤人事件,倒是抓过几只僵尸跟犯人,却不是段郁宁。 她如同突然在世间消失了一番。鹰辽的细作传来消息,齐律宇在太子府作息正常,身边并没有段郁宁的影子。 担忧与自责,让楚楚胥羽的病更严重了,他满脑子都是段郁宁的影子,经常彻夜无眠。有时想得头痛欲裂,便借酒消愁,琉璃担心他的病,时常往养心殿跑。 “你怎么在这里?”一觉醒来,楚胥羽愕然发现琉璃跟自己睡在软榻之下。 酒醉的记忆一片空白,楚胥羽绞尽脑汁地想,仍是没有任何线索。琉璃红着脸起身穿戴好衣服,“你昨晚喝多了,我留下来照顾你。” “我们是不是……”他跟她早已是夫妻,只是一直有名无实而已。 楚胥羽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嘴,琉璃尴尬的别开脸,“皇上,臣妾伺候你更衣吧,马上就要早朝了。” 心,一下跌落到谷底,段郁宁尚未有任何消息,而他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 297我吸了你的血 他没有记忆,琉璃却有模糊的印象。之所以说模糊,当时楚胥羽喝得烂醉如泥,她百般劝慰无果,一时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陪他喝了几杯烈酒。再后来,她隐约听到一阵奇怪的箫声,曲子优美中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诡异,他突然便抱住了她,喊了段郁宁的名字…… 再后来,她颇有醉意,记忆跟着模糊了。 琉璃在养心殿过夜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姚慧妩耳中,自是一番心喜,却不曾想此后楚胥羽一直在避着琉璃。直到姚慧妩设宴,楚胥羽只是喝了两杯酒,竟莫名其妙的醉了。隐约之间,他听到一阵悦耳的箫声,醉意涌上心头,只见段郁宁由远及近,缓缓向他走来…… 那一夜,他在慈宁宫留宿,芙蓉暖帐春霄不待,可一觉醒来陪在身边的却是琉璃。他隐约有些记忆,错把琉璃当成段郁宁。 此后,楚胥羽滴酒不沾。处理完公务,经常会到霏雨宫走走,有时一坐便是一天,回神时已是深夜。 舞万平带着拜火教的圣女回了茅山派。南方水灾现饥荒现瘟疫,大批灾民往东方逃难,柴河县丞上书禀报赈灾情况之时,特意提到一名空智和尚为救生母三次割肉,孝心感动天地,在当地盛为流传,被百姓供奉为菩萨,是菩萨转世投胎下凡。 楚胥羽开国库赈灾,再三翻阅柴河县丞的奏折,隐隐约约想到什么。连夜翻了古佛经,当即派暗卫联络茅山派。十天之后,楚胥羽收到茅山派的飞鸽传书,确定空智和尚是地藏菩萨的转世。 地藏菩萨,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佛经载,地藏在世时,曾经几度救出自己在地狱受苦的母亲;并在三界动乱之时不断发愿要救渡一切罪苦众生尤其是地狱众生,此而得名地藏菩萨。 一恍过了数月,是楚胥羽二十五岁的生辰。姚慧妩想给他办生辰,后宫已经冷清许多,该是热闹一下了,可楚胥羽却拒绝了,甚至连晚宴都没有跟姚慧妩及琉璃一块吃,更别提寿面。 想到曾经出现在皇宫的神秘道人,他曾预言过,楚胥羽在二十五岁之年会有死劫。哪怕他终日吃斋念佛,祈求菩萨她宁可折寿换楚胥羽的命,可是他的病依旧反复不停,而琉璃一直未有身孕。心力交瘁的她,白发已现两鬓。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遇上十三殿上,是她的劫。 遇上段郁宁,是他的劫。 寝室空旷寂静,楚胥羽点然蜡烛,静静守在桌前,执笔所画之人,一颦一笑间,皆是段郁宁。 深夜,寒鸦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叫。烛火摇曳间,咳嗽时不时响起,鲜血顺着嘴角淌落…… 一双冰冷的手,悄然搭在楚胥羽肩膀,淡淡味道袭来,黑色的影子罩住烛火。 楚胥羽身体一怔,半晌才转身回头。 烛火突然间熄灭,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留下楚胥羽痛苦的咳嗽声,血腥涌上喉咙。 唇,突然间被堵住,锋利的指甲隔着衣物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楚胥羽伸手,紧紧抱住她…… 暗淡的月光,被浓郁乌云遮住,诡异的血红色自云彩迸射而出。 一夜,狂风大作,雷电齐鸣,天地产山崩地裂,海水倒灌。 楚胥羽睁开沉重的眼皮,窗外已经是阳光和煦,鸟语花香一片。chuang榻之外,衣衫满地,青衣罗裙入眼。 穿戴好衣服,楚胥羽隐约听到浴池传来水声,他绕过屏风走进浴池,青丝纤影入眼,仿若从骨子里透出的熟悉。 美人出浴,轻纱覆身,她转身,金色的眼眸冷若冰霜,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 楚胥羽向前,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力道很大,只差没将她揉碎融进骨血之中,良久才理复激动的心,“郁宁,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是段郁宁。”她的声音,仿若锋利的匕首,直扎他的心窝。 楚胥羽错愕,伸手抚着她倾城之颜,“你是……女魃?”金色的眼眸,她已不再是数月前肢体僵硬的僵尸,更不似之前的段郁宁。 她如此熟悉,却又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你很失望?”段郁宁冰若冰霜地盯着楚胥羽。 “你怎么会……”楚胥羽一时间缓不过神来,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僵尸始祖女魃。傲骨浑然天成,美貌蛊惑人心,她却不再是她。 “你打算收了我?”如鲜血般的唇,泛出一股嘲讽。 楚胥羽往后退了半步,“郁宁呢?” “她在我心里。”段郁宁目不转睛地盯着楚胥羽,“你之前不是跟说过,会想办法帮我修炼到尸魔,为何我现在是尸魔了,你却不开心呢?” 她已经是女魃,而他仍是楚胥羽。 楚胥羽将叠好的衣服递了上去,转身背对着她。 段郁宁伸手接了过来,“昨夜你可是热情如火,现在为何换了个人似的?” “昨夜之事,我已经记不得了。”并非楚胥羽撒谎,而是他真的记不起来,仿若一场梦般醒来模糊一片。 段郁宁穿好衣服,率先走出浴室。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对于她的身份,楚胥羽一时间适合不过来,潜意识中仍是将女魃当成她。 “去了黑暗之渊。”女魃站在窗前,伸手触摸窗外明媚的阳光。 楚胥羽站在她旁边,“黄泉海?” “在黄泉海的最深处。”风,拂起她的青丝,吹在楚胥羽脸上,带着熟悉的香气。 “是赢勾带你走的?” “我自己走的。”段郁宁侧身,打量了楚胥羽一眼,“你变了许多。”她以为,他会在她变成僵尸之时,亲手杀了她。 “你也变了许多。”楚胥羽心情复杂之极,露出丝苦笑,“我只是个凡人而已,并非应龙。” “我倒愿意,你永远只是个凡人。” 楚胥羽别开脸,“你怎么变成尸魔的?” “昨夜,我吸了你的血。” *********************** 298 取悦女魃?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却没有血洞。 “怕了?”段郁宁反问道:“怕我将你咬成僵尸。” “若能换回她,我倒情愿被你咬。” 段郁宁打量着花园鲜红色的彼岸花,“你有这么爱她吗?” “很爱,连我自己都想像不到会有多深。”女魃现世,她只怕再也回不来了。 寝宫之外,太监的声音响起,兵部尚书在养心殿求见。楚胥羽应了一声,对段郁宁道:“此次现世,你有何打算?” 段郁宁在桌前坐下,颇有一番意味,“暂时还没想好,不过你可以求我,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楚胥羽沉默,半晌才道:“我想见她。” 段郁宁伸手,指尖挑起他完美的下颌,“你我昨晚才恩爱一场,你如今却想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 “昨晚之事,别再提了。” 段郁宁冷冷道:“男人是不是永远都一个样,吃着锅里的,望着碗里的。” 楚胥羽拨开她的手,起身道:“我有事需要去处理,你想好了现世想做什么,再告诉我。”一夜之间,发生太多事,换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他离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段郁宁手一扬,一袭青衣水袖袭向楚胥羽,缠住他的手臂扯了回来,摔在chuang上。 楚胥羽不由气恼,刚要起身,谁知她柔软的身体却贴了上来,“你得伺候本宫,哪里都不准去。” “……”楚胥羽满脸黑线,她这是要霸王硬上弓? “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便哪里都去不得,除非有我的允许。”段郁宁将他压在身下,手指轻轻把玩着他俊雅的容颜。 楚胥羽一把将她推开,“我不是应龙,你别弄错了。” 他起身欲走,谁知段郁宁却从身后抱住她,“你不是应龙,可我却是段郁宁。” 楚胥羽一震,骤然转身盯着段郁宁。段郁宁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笨蛋,真的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某人石化。他不知,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段郁宁从身后抱住楚胥羽,久久不说话。 楚胥羽抚着她的脸,“你真的不是女魃?”寒气,从脚底冒了出来,为何他依旧觉得如此陌生。 段郁宁拉着他在软榻坐下,“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水与火,命中注定相克,用他的鲜血来祭祀女魃之魂,数百年的魂魄冲破了卦印,女魃得以重生。伴随着上万年的灵力而来的,还有数世的情与爱,仇与怨,恩与痛。 楚胥羽有些接受无能,眼前的她,既是段郁宁,亦是女魃。可他朝思暮想的,却是段郁宁。 对于楚胥羽,段郁宁的心亦是复杂至极。她爱他,可数世的记忆涌来,骨子里透出来的恨意,无法磨灭。 眼前的男人,她想杀了挫骨扬灰,却下不了手,甚至连他紧蹙的眉宇,都能牵动她的心。 “你怎么了?”冰凉的指尖,轻轻刷过他的眉。 “没事,只是有些习惯不了。”他不知道,是女魃保留了段郁宁的记忆,还是段郁宁拥有了女魃的记忆。眼前冷艳高贵的女人,尽管模样跟段郁宁没有丝毫之差,他仍是接受无能。 本该是两个最亲热之人,他对着她说话,却总觉得她的身体内还有另外一双眼睛在紧盯着他,冷眼旁观。 “我先去处理公务了,待会再回来。” 楚胥羽起身离开,段郁宁眼眸中仅存的一丝温柔,消失殆尽。 ******* 尸魔的存在,常人或许并不察觉,可对茅山派而言却并不难。继后卿跟赢勾之后,第三道可毁天灭地的灵力现世。茅山派连夜相商,舞万平驾着飞尸赶至京城,进了皇城在养心殿候旨时已近晌午。 楚胥羽批完奏折,召见了十万火急而来的舞万平。 见到楚胥羽时,舞万平不禁心定了些,他脸色红润呼吸正常,体内浊气已清除干净。如果没有猜错,他已经见过女魃,且女魃已帮他除了体内浊气。 “你来找女魃的?”楚胥羽颇为复杂道。 舞万平问道:“她真的已经现世?” “在霏雨宫。”对于女魃的现世,他不知该喜还是忧。 舞万平向前一步,急切道:“她有没有伤你?”应龙跟女魃上万年的恩怨情仇,已经剪不断理还乱。 “暂时还没有,只不过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楚胥羽略为犹豫,继而问道:“舞道长,女魃卦印已被冲破,现在的她竟然是段郁宁,还是女魃?” “这……”舞万平倒没想过,吃惊道:“皇上何出此言?” “朕觉得,现在的她就像个双生人,一个躯壳内住着两个灵魂。当朕以为是段郁宁时,她却是女魃;朕以为女魃之时,她又是段郁宁。” “上古之时,女魃的心性便是偏执暴躁,容易走极端,爱得刻骨恨得极至,加之这几世痛苦的记忆,已经让她濒临崩溃。活得越久,她体内的浊气越重,越容易影响她的性情。”舞万平踱着步子掐指算,然后走出养心殿夜观血红色的天象,神情严峻道:“女魃此次已是第三次现世,她的爱恨并存,此时极易走偏差。她是成魔,还是助我们一臂之力,或许皇上你是最关键的一步。” “可朕毕竟不是应龙,只怕再多的心思亦是枉然。”楚胥羽仰望着天幕上两团不断流走,缓缓靠近的血红色云彩,“既然女魃已现身,不知有什么办法能让应龙现世?”自从丧失了灵力,几年来应龙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仿若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皇上体内的卦印,我跟师叔们研究数年仍是没有办法参透其中的奥秘。”舞万平悄然叹息,“天生已生变,距魔星灭世怕没有多少时间了。此时最重要的,我们千万不能让女魃走上魔道,一旦她跟后卿联手,加上赢勾,三只尸魔将会毁天灭地,仙界、神界、西方佛界,毕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便五大神现世亦无法抵挡。皇上,你责任重大,还望三思而后行。” 舞万平最后一句,点到为止。楚胥羽自然清楚,心口的大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莫非,他真要取悦女魃? 299 冷艳高贵 回到霏雨宫,段郁宁已坐在饭桌之前,面无表情的等着他。 楚胥羽一看,桌上摆着十多个精致的盘子,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刺鼻的焦味直呛人。 “我给你做的。”段郁宁的声音透着寒意,“这都是以前你最爱吃的。” “……”以前,她指的是天界? “这是什么?”楚胥羽指了指最近的一盘菜。 “红烧桂花鱼。”某尸冷艳高贵。 “……”楚胥羽用筷子一戳,已经被烧得焦炭。段郁宁烧得一手好菜,她根本不是段郁宁,而是如假包换的女魃。 “你不喜欢?”声音中,透着杀气。 楚胥羽头痛欲裂,他放下筷子,却见女魃额头沾着丝烟灰。女魃,曾是黄帝最为宠爱的义女,养尊处优的她向来十指水沾扬春水,她折腰为应龙做菜,天下间没有第二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楚胥羽悄然叹息。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取出手帕,他轻轻拭去女魃额前的烟火,“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过这东西实在不能吃。” 两颗獠牙,缓缓露出段郁宁的嘴角。贱人,竟然敢嫌弃她做的! 楚胥羽一把握住她的手,往膳厅外走去,“我做的饭菜虽称不上可口,但勉强还能吃,今天你若不介意,尝尝我的手艺。” 段郁宁愕然,任由他拖着走。 女魃是极难伺候的僵尸,楚胥羽本是不情愿,可想着她举足轻重的地位,加之眼前的躯体是段郁宁的,再怎么也不能让她饿着。 到了御膳房,楚胥羽让厨子们全退了下去,对段郁宁道:“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段郁宁别开脸,依旧冷艳高贵。 楚胥羽挽起袖子,随意挑了几样食材,洗干净之后用切着。段郁宁站在旁边,偶尔会趁他不注意,悄然瞥一眼。 在军营做过伙食,楚胥羽厨艺虽没御厨的水平,但仍算过得去。 花了半个时辰左右,楚胥羽做了三菜一汤,命人送到霏雨宫。 “我想喝酒。”段郁宁在他耳畔悄然说了句。 于是,楚胥羽让人取了瓶梨花酿过来,给她倒一杯。 “给本宫试菜。”段郁宁拿起筷子,用眼珠子戳了楚胥羽一眼。 楚胥羽满脸黑线,“怕我下毒?”说归说,他仍是每样菜试了一遍,唯独没有碰酒。 段郁宁给他倒了一满碗酒,“喝吧。” “喝酒误事,我已经戒了。”堂堂九五之尊,却顺理成章试菜奴才。 “本宫让你喝!”段郁宁开始吃菜。 对于她的扯高气扬,楚胥羽既觉得可笑,又觉得说不出来别扭。依着她喜怒无常的性子,他若不喝,还真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楚胥羽没多言,将满满的酒一饮而尽。 段郁宁手一扬,刚空的酒碗瞬间又满了,两人端起来相碰而饮。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一大坛酒喝了个清光。僵尸不胜酒力,喝醉酒的女魃一改冷艳高贵的性情,豪放的她直接坐在楚胥羽大腿上,对着他动手动脚,“哈哈哈……我们接着喝……”鲜红色的唇印,强行印在楚胥羽脸颊上。 楚胥羽满脸黑线,忍无可忍的他刚想将她掀在地上,谁知纤纤藕臂勾住他的脖子不放,白里透红的脸搁在他胸膛,“楚胥羽,我们第一次见面之时才十岁,“嗖”一下过去十五年了……” 身体一怔,楚胥羽低头打量着怀中的她,眼眸中闪过复杂而痛苦的神色。 “那时候的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段郁宁在他怀中呢喃着,神色迷离,“我觉得很温暖,是我一直想要的温暖……” 酒意涌上心头,楚胥羽有丝恍惚,似乎她又回来了。 喝醉酒的她,绝对是个话痨,不停地讲着曾经的过往,对着楚胥羽又亲又啃,“说,你爱不爱我?” “爱。”酒精不断在血液燃烧,楚胥羽的意识不清,将眼前的女人当成了段郁宁。或许,当前的她,真的是段郁宁。 “我恨你!”她突然推了他一把,手一伸再将他扯回来,“可我舍不得。” 她趴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你说,该怎么办?”无论哪个人他,哪一世的他,她都会无法控制的爱上他。当年,在黄泉海之时,她诅咒他生生世世得不到爱,可应咒的却是她。 楚胥羽将她搂紧在怀中,“郁宁,我也想杀你,可是舍不得。” 段郁宁扳正他的脸,红唇堵了上去…… 楚胥羽别开脸,红唇印从脸颊上刷过,留下一道痕迹,段郁宁突然间哭了起来。 “你醉了,我扶你回去吧。”楚胥羽将她扶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寝宫走去。 段郁宁发酒疯,在寝宫又哭又笑,她朝着楚胥羽露獠牙,一把揪过他往chuang上倒去。楚胥羽重重摔在chuang上,将她压在身上。 狼狈地爬了起来,楚胥羽弯腰给她脱鞋子。段郁宁不停用脚踢他的腰,嘴里哼哼唧唧着歌…… 断断续续的,起初楚胥羽只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他竖起耳朵,天籁般的忧伤曲子不停从她嘴里哼出,脸色逐渐苍白一片。歌声,透着无尽的熟悉,在心底涌起铺天盖地的波澜…… 琉璃经唱过这首歌,为何女魃也会?小白曾经说过,这首歌是琉璃写的。 “啊……”脑袋兀地剧烈绞痛,断断续续的画面陌生涌向脑海,犹如利箭穿心的楚胥羽在chuang上打滚,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他痛苦地喘息着,身体抽搐成团。 段郁宁突然趴了过来,一掌打向楚胥羽的胸口…… 楚胥羽只觉得五脏六腑在翻滚,血腥涌向喉咙。红唇紧抵住他的嘴,死灰色的指甲如五爪伸开,扣住他的天灵盖,诡异的红光自掌心迸射而出。 身体,被一道毁天灭地的力量压制住,鲜血不断从体内抽出,楚胥羽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眼皮,缓缓合上,冷傲而阴戾的容颜逐渐模糊。 ******* 300 你想我怎么做? 不知觉睡了多久,楚胥羽睁开沉重的眼皮,伸手不见五指。身体似在空中飘浮,若非呼吸带痛,他还以为自己身处阎王殿。 伸手触摸四周,是柔软的被褥,楚胥羽坐了起来。待眼睛适应黑暗之后,他起身小心翼翼摸到桌边,取了火褶子点亮宫灯。房间一片寂静,早已没了段郁宁的身影。 摇曳的烛光,灯芯“啪”一声炸裂,楚胥羽的脑海突然间炸了,脑海中不停浮现陌生而熟悉的场景。 他的身影僵硬如石,神情变幻莫测,良久之后才坐下。他痛苦地抱头,呼吸粗重,带着丝丝哽咽。 风,吹过窗户,凉意涌了进来。 一身影子,悄然出现在楚胥羽身影。楚胥羽后脊梁发麻,他起身推开椅子,震愕地转身望向来人。 女者,衣青衣,青丝拂动,冷意傲然。 楚胥羽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才颤着手抚着她的容颜,嘴嗡合数次声音才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女魃?” 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眼眸中带着惊喜与痛苦。 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固执地站着,忧伤地望着他。 楚胥羽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她痛苦地闭眼,泪水肆意而落。 “对不起。”数万年来,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了句。 她任由他抱着,只愿就此天荒地老。 他跟他紧紧相拥,谁也舍不得开口说话。迟来了上万年的相聚,不再是你死我活。 她恨他,恨不得碎尸万段,却也爱他,爱得心甘情愿死在他手中。 段郁宁挥手,烛火悄然熄灭,她踮起脚尖,用力吻着他的唇。他紧搂着她,黑暗中两道身影跌跌撞撞往软榻倒去…… 一觉醒来,温香软玉,彼此相视而笑,紧紧相拥。或是上万年的遗憾,两人都没有揭过往的伤疤,而是带着数世的遗憾彼此珍惜着。 拥有了数世记忆的楚胥羽,终于体会到了女魃复杂的心情。火与火的宿命,犹如飞蛾扑火注定无法拥抱的痛楚。比起女魃,他是何其幸运,没有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可对女魃而言是何其残忍,他亲手杀了她,不带任何感情。可生生世世的诅咒,总是在她死后应劫,他如回光返照般拥有了记忆,却是为时已晚。 “在想什么?”寇红的指甲,轻轻刷过他紧蹙的眉宇,搅散一抹愁云。身体如蛇一般,紧紧纠缠着他,獠牙抵下他的下巴,“想谁?” “想你,想我。”楚胥羽搂着她,十指紧紧相扣,“想我们的生生世世。”人生如若一梁美梦,只愿永远沉醉不醒。 段郁宁慵懒的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手,抵住他怦怦跳动的心脏。 “你想我怎么做?”楚胥羽揉着她的青丝。 “我要你伺候我。”段郁宁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给我洗衣服做饭带孩子,所有的事你都需要做。”如果合格,她可以考虑放下前尘往事。 楚胥羽笑,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暖,“行,我毕生的心愿就是伺候你。” “说你爱我!”纵年拥有上万年不死的生命,她的霸道依然如小孩子般单纯无知。 楚胥羽望着段郁宁,眼眸透着无法掩藏的情绪,一字一字道:“女魃,我爱你。早在上万年前,第一次听到你的歌声时,我便爱上你。在暗无天日牢洞里,我想着你的歌声想着你的容颜,我想着你是个温柔漂亮知书达礼的仙女……” 段郁宁满脸的笑容,一丝丝消失在脸上。 “生气了?”楚胥羽捏着她的鼻子,“虽然你跟我想像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爱就是爱,哪怕你再嚣张跋扈,性格偏执再喜怒无常,这些缺点比起你的优点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这个世界上,再无一人像你这般爱我。除了你,我也不会再爱上别人。” “你也有缺点!”男人的话,向来口蜜腹剑,听着女人心花怒放,可她就是情不自禁。 “我知道。”楚胥羽将段郁宁搂在怀中,“我的缺点,简直是罄竹难书,你用一生的时间来数落我,好不好?” 一番恩爱,日上三更,宫女给段郁宁一番梳洗打扮,楚胥羽提笔给她画眉,在她的要求下一块去了养心殿处理公务。楚胥羽埋头专注处理公务,段郁宁坐在一旁,静静打量着他的侧影,美不胜收。 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此恬静的场景,她朝思暮想了上万年。如今近在咫尺,如梦如痴。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太监总管进来禀报。 楚胥羽的笔一怔,“朕在处理事务,暂时宣见,你让她回去吧。” 太监领命,弯腰退了出去,关门前禁不住悄然打量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媚妃娘娘,却见她正阴戾着一张脸盯着自己,顿时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进宫数十年,深宫的门门道道他见过不少,却唯独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的眼神会如此犀利,足以让人寒到心尖。媚妃娘娘有段时间没出门了,如今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段郁宁走到楚胥羽身边,桌上成堆的奏折推到一旁,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扳正他的脸冷冷道:“为何不让她进来?怕我杀了她!” 楚胥羽搁下手中的笔,“我跟她之间是场阴差阳错的缘分,她如今的处境并不好过,但我会尽量去善待她,只是我的心给了你,心里便再无他人之位。她也只是个可怜之人,若非当年我失了记忆爱上她,她也不会如此痛苦。做错事的是我,我会尽一要能力去弥补你,希望你放她一条生路,别再为难她。” “为难?”女魃冷哼,心生不悦道:“为一个吃里爬外的贱婢求情,你让我情何发堪?当年我救那小畜生一命,是为了让她勾饮你吗?且不论前几世发生的事,这一世她为了得到你,使过什么卑鄙的手段,你自己一清二楚。” “她现在已经得到了报复,嫁给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难道这不残忍吗?” 301 报复 楚胥羽很清楚女魃偏执的性情,雪奴是横在他跟她之间的一根刺,他越是为雪奴说话,雪奴的下场只会越惨。 他握住她的手,“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就别再执着以前的事了。我答应你,等杀了后卿之后,我跟你远走高飞,你说去哪、让我当牛当作都好,我绝不会有二话。” “你还在维护天界?”段郁宁将手抽了出来,“他们不仅毁了我,也毁了你,你为何还不死心!” “我是人,跟天界没有任何关系。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僵尸毁了人间,生灵涂炭。” “你别忘了,我是僵尸。你想杀我吗?” “可是我知道,你并不想做僵尸。我只是想杀了后卿,至于你……”楚胥羽神色肯定道:“若我对你有二心,你便杀了我,别傻傻的站着不动,我不想重演悲剧。”她的爱太重,他无法再背负一次。 “我要杀了那贱人!”段郁宁仍是难解恨意。 “你可以杀了她,可我背负了她的一笔血债,我不会开心的,尽管我不爱她。人的寿命只有短短数十载,放过她,也是放过你自己。” 段郁宁反问道:“你呢?” “我?”楚胥羽拥着她,不停地给她顺毛,安抚着她暴戾的情绪,“我一切听你的还不行?如果你能变成人类,我们可以一起生死病死。如果你不死不灭,等我垂死之时,你将我咬成僵尸,陪你海枯石烂。” 段郁宁果断摇头,“到你死的时候才咬,太丑了。” “那我到底是爱我这个人,还是爱我这张脸?” “爱你的……”段郁宁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身体!” “……”楚胥羽满脸黑线。 哄女人开心,楚胥羽着实不太在行,尤其是深受浊气染体的女魃,她的喜怒变换让人应接不暇,几天下来他已是吃不消。 她明明答应了楚胥羽放琉璃一条生命,可小白却被她吸血而死,尸体摔在琉璃面前。 “对于这种管不住嘴巴的贱婢,留着有何用?”锋利的獠牙尽露,一把将小白的尸体丢在地上。 琉璃腿一软,跌坐在地。她万万没有想到,段郁宁会变成僵尸,甚至肆无忌惮的到坤宁宫杀人吸血。 “你要杀就杀我,为何要杀小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琉璃咬牙切齿地瞪着段郁宁。 “她该死。”段郁宁冷哼道:“当然,你更该死!” 琉璃扑向段郁宁,激动地扯着她,“那你就杀了我。”锋利的发钗,刺向她的胸口。 段郁宁衣袖一挥,琉璃重重摔在地上,“现在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鲜血顺着额头汩汩冒出,琉璃紧咬着牙挣扎着欲爬起来。青色的身影,在琉璃面前蹲下,扬手重重打了她一巴掌,“你从我身边压走的,我会一样样取回来。从现在开始,不准再看楚胥羽一眼,否则你哪只眼睛看了他,我就那只眼珠子挖出来,哪只手碰了他,我就将你的手砍下来!” “你把皇上怎么样了?”琉璃紧箍住双手,恨恨地瞪着她。 “咬了。”段郁宁起身,嘲讽道:“他现在是僵尸。如果你想变僵尸,我倒可以考虑成全你。” 琉璃毫无畏惧道:“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会有这一天的,你放心吧。”段郁宁的笑容刺骨,“你欠我的,我会千百倍讨回来。”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说我欠了你?” “你会知道的。”段郁宁身影一闪,消失在坤宁宫。 琉璃爬到小白身边,抱着她逐渐失去体温的尸身体,失声痛哭。 段郁宁杀的,并非只有小白一个,连带几名暗卫也被咬死了。 ******** 小白的死,很快便传到楚胥羽耳中,待他赶到坤宁宫时,舞万平亦赶到了。 “舞道长,你到坤宁宫有事?”楚胥羽隐约猜到情况,却佯装镇定问道。有僵尸的地方,向来有道士。 舞万平恭谨道:“皇上,贫道察觉到此处有极重的尸煞之气,故而来看看。” 楚胥羽率先走进坤宁宫,将奴才全部屏退,舞万平紧跟其后。大殿之内,伤痕累累的琉璃失了心魂,怀中紧抱着小白。不远处,断断续续发现几具尸体。 举步向前,楚胥羽在琉璃身边蹲下,伸手探向小白的脖子,果然有两个血洞。 楚胥羽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仍抱着一线希望,“琉璃,发生什么事了?” 琉璃不言不语,唯有两行清泪流不止。楚胥羽掰开她紧抱住小白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琉璃如梦初醒,泪眼朦胧间突然抱住楚胥羽,哭得撕心裂肺。 “谁做的?”楚胥羽的心悬了起来。 “是她将小白咬死的。”琉璃激动地抓住他的手,“皇上,她是不是咬了你?” “朕没事。”楚胥羽的心,心不断往下沉。他没有想到,女魃会如此心狠手辣,只因琉璃白天来养心殿找过他,嫉妒心重的她竟然杀人吸血泄愤。 他爱的女人,宁可死在他手中,也不愿意杀他,却对他人如此狠毒。 “她说咬了你,你有没有变僵尸?”琉璃脸色苍白,语无伦次道:“皇上,她要杀我,要杀你……” 她紧紧抱住他,楚胥羽回抱住了,安慰道:“没事,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舞万平将寝宫找了一遍,走到楚胥羽身边神色严峻道:“一共死了六个,全是失血死而,如果没有猜错是女魃干的。” 楚胥羽唤出暗卫,欲将尸体处理掉,谁知琉璃说啥也不同意,要他为死去的人讨公道,再厚葬她们。 “琉璃,她们都是被僵尸咬死的,若是尽快处理也会变成僵尸的。朕会厚葬她们,但尸体需要火化,相信你也不愿意她们变成僵尸。” 琉璃悲痛欲绝,半晌后才点头同意。 楚胥羽传了太医,给琉璃处理伤口。安顿好神情恍惚的她,楚胥羽起身去霏雨宫…… ********************** 302 秃无发 到了霏雨宫,段郁宁已摆好一桌饭菜在等他。美酒佳肴,美人相伴,楚胥羽的心却一寸寸往下沉。 “坐吧,我饿了。”她的心情甚好,拉着他在坐下,亲自给他斟酒,“怎么了?闷着张脸不开心。”她喜欢他的笑容,如一抹寒冬的暖人之光。 楚胥羽问道:“你去坤宁宫了?” “嗯。”段郁宁连头都没有抬,用筷子夹菜尝了起来,“我让御膳房的厨子做的,味道勉强还行,你尝尝呗。” 她伸手,颊了块肉给他,笑道:“吃吧。” “为什么去哪里?”楚胥羽静静地望着她。 段郁宁反问道:“她能来,我为何不能去?” “为何杀那么多人呢?”她的理所当然,让楚胥羽心意渐冷。 “她们在背后嚼我舌根,还试图蛊惑你。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留贱婢一条命。”段郁宁的笑容僵了,“几条人命而已,你非得小题大作?” “可我也是人,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楚胥羽忍住愤怒道:“她们跟你一样,有爱有情有痛有恨有父母生养有老人要孝顺,你却随意草菅人命。” “你现在是为了她找我算账,还是为了死去的那几个人来质问我?”段郁宁将筷子一扔,冷冷盯着楚胥羽,“没错,我杀人,你现在要将我午门处斩吗?”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想放弃你。我知道,你今日所为,并非你的本意,而是你体内的浊气将你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今天的事,我并不为谁,是为我自己。我爱的人,依然是以前有情有义之人,可以吗?” “以前的是我,现在的也是我!”段郁宁目光如锥,“我就是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砰!!!”段郁宁双手一掀,满面的佳肴打翻落地,巨声震耳。 楚胥羽望着她,犹如陌生人一般,从未认识。就这是他所爱之人,爱了上万年的女魃?她是否真被浊气染体,还是天生如此。 “怎么,你后悔了吗?”段郁宁向前一步,“是你,跟她,将我逼到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今天凭什么有立场来质问我!你不是爱我吗?表现给我看,现在就去杀了那贱婢。” “你若放不下,便杀了我。”眼前满目狰狞、不可理喻之人,岂会是女魃,楚胥羽疲倦道:“当年错的人是我,别再报复他人,如果我的死能让你解脱,就别再折磨自己。” “昨晚的承诺,不作数了?”段郁宁眼睛血红,浓浓的尸煞之气自体内涌了出来,死灰色的指甲“咻”地一伸,掐住他的脖子举在半空中,“应龙,你会后悔的!” 喉咙刺骨的疼,窒息的楚胥羽并没有挣扎,反而伸手抚向段郁宁的脸,欲拂去她满脸的戾气。 “吼……” 段郁宁反手,将楚胥羽摔在地上,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楚胥羽被摔得骨节错位,他紧咬住牙爬了起来。他忙唤出暗卫,忍着剧痛道:“快,去保护皇后娘娘。” 暗卫领命,跟舞万平一直守在坤宁宫,平安无事到天亮。 楚胥羽一直在霏雨宫坐等到天亮,小白死亡的真相被他压了下来,对外称是得了暴病而亡。后宫死个奴才是常有之事,姚慧妩并没有放在心上,让孙嬷嬷挑了两名玲珑的丫环送了过去。 早朝时间将至,楚胥羽换好衣服刚打开门,血腥味扑鼻而来,一物体迎面扑来…… 血腥味中带着浓浓的腐味,他下意识张手接进怀中,黑色的鲜血喷在他龙袍之下。 “你怎么了?”段郁宁浑身是伤,鲜血淋淋。 楚胥羽将她抱在怀中往软榻走去,血迹洒了一地。段郁宁灵力受损严重,身体跟面部不断腐烂,容颜恐怖骇人。 东方初现晨曦,白天是僵尸最虚弱之时,尤其是失了灵力重伤的僵尸。楚胥羽将所有门窗关闭,防止光线照过来。 女子衣青衣,秃无发,豁缺牙,容若腐肉,身带恶臭。 顾不得她恐怖万分的容貌,设阵聚集灵气让她疗伤。段郁宁陷入晕迷,血水染黑了榻垫,楚胥羽十万火急,偏偏人类的治伤方法对僵尸无准备,空有精通医术的御医。 楚胥羽打来水,脱去她沾满血衣的衣服,谨慎的清理着她的伤口。她伤得很重,深可见其骨,肌肤乌黑如皮革**。 足不出户,楚胥羽守在她身边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军机大臣有急事求见,他才到偏殿接见。 楚胥羽前脚刚走,一道银色的影子平空出现在阴冷腐臭的房间。一尘不染的白靴信步往软榻走去,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 他站在软榻前,看到chuang上躺着的丑陋不堪的怪物时,一股胃酸涌了出来。从衣袖之内掏出一条素白手帕,紧捂住鼻子。 “啧啧,想不到我心心念念一万多年的女神,竟然长得如此丑陋。”男子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摇头道:“竟然比我还丑,这让我情何以堪?” 一股灵力,自男子手上散发而来,渡进段郁宁体内。 半晌之后,段郁宁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张妖孽的脸呈现在她面前。 “醒了?”狭长的丹凤眼一抬一撇间,风情万种。 段郁宁瞪着他,眼眸迸射出挫骨扬灰的恨意,“杀了我,否则你会死无丧身之地。” “凭你?”后卿在软榻边坐下,微笑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女魃?或许,我还是当年的后卿?如今的你,想杀我还早的很。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选择有多愚昧无知。” 后卿手中,平空多了道镜子。 意识到他的意图,躺在软榻上的段郁宁挣扎,偏偏身体动弹不得。后卿一寸寸地抬高镜子,放在段郁宁的脑袋上方,一个反手倒了过来…… “啊……”看清镜中的怪物之时,段郁宁发出痛苦的嘶吼之声。 ***************** 303 王八配绿豆 “莫非,你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丑?”瞧着她痛苦的模样,扭曲的心瞬间心情好到了极点,后卿的笑容灿如桃花,“如今的你,比起当年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段郁宁紧闭着双眼,死咬着唇。 “你可知,应龙看到你这副令人作呕的丑陋容貌,作何感想?”后卿哈哈笑,“他在你晕迷中,吐了几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应龙终是个俗人,爱美人不爱丑女。” “滚!”段郁宁从喉咙里吼出一句。 “像你这种丑陋作呕的女人,除了本宫没有人再会看你一眼。对于应龙,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之所以还忍着恶心留在你身边,无非是想利用你来对付我。他以为,你还有能力来对付我,哈哈哈……他根本是高估你了。如果他知道,如今的你别说杀我,连动我根寒毛都难于上青天,还会爱你吗?” “滚!”身体动弹不得的段郁宁张嘴,吐了他一口黑血。 后卿怒,伸手欲去揪她的头发解恨,却发现光秃秃的没根头发,于是心情更是爽快了,嘴巴越来越恶毒,“应龙他并不爱你,他爱的琉璃。” “不,不可能!”段郁宁眼珠子瞪如铜玲般大。 “你可真是可怜,为了应龙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以为他爱你,可是他并非应龙,他依然是楚胥羽。你以为,只要你给了他数世的记忆,他就是应龙了?啧啧,你还真是可悲,他的记忆,你是打入他脑海的记忆,并非他真正的记忆。他真正的记忆,早在上万年前被黄帝抽离封印起来了。你跟应龙的千古恩怨,在楚胥羽脑海中,就如同一本书,他知道一切却并不能感同身受。他知道该爱你,却始终无法理解并真正爱上你……” 黑色的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后卿温柔地擦着她嘴角的鲜血,“别激动,本宫只是想告诉你,癞蛤蟆永远都别想吃天鹅肉。王八配绿豆,这个世界唯有你我才是最相配的。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便可以治好你的伤,与你平分三界,恩爱一生。” 段郁宁闭眼,充耳不闻。 后卿站了起来,“好,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便擦亮眼睛看看,你深爱的应龙如何待你。” 丢弃染血的手帕,后卿消失在寝室。 ****** 楚胥羽处理完军机政事,刚要回寝宫,谁知坤宁宫传来消息,琉璃自杀未遂。 来不及多想,楚胥羽走上趟坤宁宫,琉璃割腕自杀未遂。御医给她施了针,失血过多的她陷入晕迷。确定琉璃没有性命之忧,楚胥羽匆匆返回霏雨宫。 彼时暮色已至,夕阳西沉。 楚胥羽推开房门,一股阴冷之气留面扑来。他走进内室,段郁宁仍躺在床上,身上的伤比白天好了许多,可模样仍是相当骇人。她像一具烧坏的焦尸,让人看一眼足以恶梦缠身。 她的灵力匮乏,无法恢复之前的绝世容颜。 楚胥羽坐在床边,望着她的模样,既心痛又愤怒道:“是不是后卿做的?”天底下能伤她的人,唯有魔星后卿。 304 吸血 “走开!”见到楚胥羽进来,段郁宁突然间激动起来,僵硬的肢体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紧紧捂着脸,“你走开!” 楚胥羽的脚无意间踩到东西,低头一看是枚碎裂的镜子,便也明白了为何她会如此激动。天下女子,谁人不爱美,而女魃的真身丑陋至极。生前,她脸上的胎记已让她耿耿于怀,更何况是现在的容颜。 在软榻边坐下,楚胥羽握住她的手,使了些力道才从她脸上移开,“你现在的模样,我并非第一次见。女为悦己者容,我都不怕,你害怕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段郁宁情形激动,拼命挣扎。 楚胥羽箍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紧搂在怀中,“你冷静一点。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脸。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段郁宁不断喘着粗气,“你在撒谎,你讨厌我。” “我深恶痛绝之人,是将你害成现在这模样的人。”楚胥羽将她紧扣在怀中,“别中了他的计,冷静下来。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计较,从现在开始好好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段郁宁虚弱地望着他,刚要张嘴说话,身体突然间急剧抽搐。她一掌推开楚胥羽,痛苦地在软榻上打滚,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吼。 “你怎么了?”楚胥羽欲抓住她的手,却差点被她的僵尸指甲抓伤。 “你快走。”段郁宁痛苦地抱头,锋利的獠牙露了出来,“血……我要血……” 她不想咬他,可僵尸饥饿之时会丧失最后的理智,她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可这一刻,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吸楚胥羽的血。 段郁宁已吸血成瘾,重伤的她一旦没有血,后果相当严重。眼前的她,最是痛苦不堪之时,虽然他反感她吸血,可见到她如此折磨自己,他的心便软了。 楚胥羽清楚,应龙的血能让她灵力倍增。 从地上捡起镜子碎片,楚胥羽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汩汩冒了出来。他单手将意识模糊的段郁宁搂了过来,手腕凑到她嘴边…… 段郁宁下意识嘴张,獠牙抵住他的手腕,血红的眼眸露出犹豫,“为……为什么?” “我心甘情愿的。”楚胥羽抚着她腐烂的脸,“你痛苦,我陪着你一块痛苦,你堕luo落地狱,我也陪着你。” “可万一你会变成僵尸呢?”他最痛恨的,便是僵尸。 “也可以陪着你。” 段郁宁俯首,含住楚胥羽的手腕,用力吮吸着…… 楚胥羽闷哼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随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刻钟后,段郁宁抬起来,眼神迷离地望着楚胥羽,身体一软倒在他怀中。脸色苍白的楚胥羽用手拭去她唇角的鲜血,再用符纸贴住自己的伤口,防止被尸毒感染。 吸了应龙之血,段郁宁的容颜逐渐恢复,如纸般蜡白无血色,身体冰冷一团。 楚胥羽抚着她及腰的青丝,俯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段郁宁搂着他的脖子,静静在他怀中入睡。 软榻之上染满黑色血迹,房间腐味难闻。楚胥羽褪去她的衣衫,重新换了套干净的衣物,将房间秽物清理后用火烧掉。 段郁宁醒来之时已是深夜,她慵懒地躺在楚胥羽怀中,“我好冷,想泡个澡。” “我让人去准备。”楚胥羽起身去吩咐下人。 回到寝宫,房间空空如也,段郁宁不知去向。楚胥羽黯然坐下,她特意支使自己离开,是去吸血了。 天下之大,尸魔一去千万里,他该如何去寻找她?楚胥羽内疚不已,她是他心爱之人,可他却没有能力保护她。 他想要保护她,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盘腿坐在软榻之下,他双手交叠置于丹田,静静运气游走于全身。身体多处穴道受阻,气血不通,他试着逆练往昔的神功,半晌之气热汗自额前渗出,头顶白烟冒了起来。 三年前被后卿卦印的武功,自从段郁宁变成尸魔将他体内浊气吸食干净之后,他的功力潺潺溪水般缓缓流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胥羽奇迹般打通自己的任督二脉,功力如波涛汹涌的海水漫天席卷而来。 收了内力,丹田深处,仍有股若有若无的灵力在游走…… 楚胥羽“咻”一下睁开眼睛,这股灵力陌生而熟悉,是应龙的灵力! 青色身影,映入眼睑,段郁宁面无表情地站在软榻之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楚胥羽。 “你何时回来的?”楚胥羽擦去额头的汗,心头的石头非但没有落下,反而更加沉重。 她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之味,神色已恢复之前的冷傲。今夜,人间地狱又多了不知多少无辜的游魂野鬼。 “刚回来。”段郁宁向前两步,坐在楚胥羽大腿上,“你在干什么?” “在练功。” 段郁宁用指尖划过他俊拔的眉宇,赶走一抹忧郁,冰冷的手紧贴着他的脸颊,“在想什么?” “在想你。”心情复杂的楚胥羽搂抱着她,悄然叹息道:“想着你去了哪里?会不会受伤,还回来吗?”纵然她杀人不眨人,可他却是离不开她。 “我到外面去散心了。”段郁宁低头,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伤口,“还疼吗?” 楚胥羽摇头,“你怎么受的伤?” “心情不好,找后卿打架去了。”段郁宁云淡风轻道:“然后,打输了。” “以后没我的允许,别再去找他了。”楚胥羽紧扣着她冰冷的手,“刚才我在体内,捕捉到应龙的气息,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再也找不到了。” “你,不就是应龙吗?”段郁宁的笑容带着冷意,“莫非,你不觉得自己是?” “即使我是应龙,亦是空有躯壳而已,我说的是他三年前被卦印的灵力。”楚胥羽若有所思,“若许是感应到了女魃的存在,又或许是卦印减弱了,不过这些都是好事。等灵力恢复了,我们再联手对付他也不迟。这事,我不想你一个去承担,我会心痛的。” 305 乱世多妖孽 应龙生生世世的宿命,便是诛杀女魃。一旦真正的应龙现身,他真会对女魃手下留情? 想到后卿的话,段郁宁的心一寸寸冷了。应龙的人回来了,心却遗落在某个未知角落。他的心,在哪? “郁宁,你在想什么?”见她恍然,楚胥羽连叫了她几声。 段郁宁问道:“当年在你在黄泉海等待五百年之时,黄帝对你说了什么?” 楚胥羽愕然,半晌才道:“他……什么都没说。” “除了他,到过黄泉海的,还有谁?”段郁宁的眼眸,闪过阴戾。 楚胥羽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竟然记不得。 果然,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女魃给的。女魃不知道的,他更加不清楚。 “东……东海……龙王。”楚胥羽突然抚住额头,脑袋犹如被刀绞般,“他……到过黄泉海。” “他为什么到那里!”段郁宁握住他的双肩,激动道:“他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楚胥羽痛得神色扭曲,脸色苍白。 见他痛苦不堪,于心不忍的段郁宁紧抱住他,“记不起来就别想了,以后再说。”黄帝,好狠的心!他并仅卦印了应龙的记忆,还支走了黄泉海的守护神赢勾。他做过的,想守护,她全部都会毁了!!! 断断续续的记忆,让楚胥羽隐约感觉到不对劲。脑袋的绞痛约持续了半刻钟才停下来,腹部有股热流如漩涡不停地涌动,是应龙的灵力游走。可一理他的脑海停止有关应龙的回忆,丹田的灵力亦消失的无影无踪。 段郁宁每天都会出去一趟,出去的目的自然是吸血。她经常都会楚胥羽不在之时离开,楚胥羽自是一清二楚。朝廷已陆续有人上折子,全国各地发生好几起屠村火烧事件,其中某村有个幸存的小孩到衙门报案,说是看到了怪物,怪物专咬人脖子吸血,继续再放火烧村子。 鹫国发生的屠村血案有数起,而鹰辽及琉璃国亦不断发生起类血案,且数量远远比高于鹫国。 鲜血吸多了,伴随着灵力的增长,段郁宁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脾气亦愈发暴躁。 “郁宁,不要再吸血了。”深夜,女魃吸血归来,楚胥羽终是忍无可忍。死的人越多,她身上背负的血债越来越多。 “三界即将灭亡,我不吸他们的血,他们也会被后卿全部杀死。”段郁宁神情冷若冰霜,“你说过,会爱我的。是不是我吸了他们的血,你就不要爱我了?你如果不爱我,可以跟前几世一样,杀了我!” “杀后卿的方法,并非你不可。你吸的血越多,体内的浊气跟怨恨越重,最终会堕luo魔道,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星。只要我们找到五大神,便能封印后卿。” “五大神?”段郁宁嗤笑,“你们找了这么久,找到几个了?你们会找,难道后卿不会找吗?没出现的那几个,指不定已经被后卿挫骨扬灰了。” “即使没有五大神,我们也可以有其他方法。”楚胥羽神色决然道:“我体内的应龙之气越来越强了,我可以确定他的灵魂开始苏醒。待应龙的灵力我为所用,我们联手肯定会打败他的。”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段郁宁不再说话,背着他睡觉。 那一夜,两人同榻而枕,却是心生异梦。 段郁宁不再离开霏雨宫,可各国的屠杀血案依然在发生。楚胥羽清楚,女魃人留在霏雨宫,可是她的元神出去行凶了。 死的人越多,楚胥羽的心越荒凉,他忍无可忍的再次跟段郁宁谈了,“是不是你做的?” 段郁宁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头,听到楚胥羽的话时,她的动作一怔,梳子扯痛了头发。蛰伏在心底的火,瞬间犹如炸药被点燃,她将梳子砸在地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去杀人了?” “你别忘了我学过道术,我们睡在同一张chuang上,你元神是否出窍,我会觉察不到?” 金色的眼眸,满是阴戾之气,她双手一把将梳妆台上的物体扫落,“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居然怀疑我?” “有没有做过,你心里清楚。” “你做过,你能奈我何?”段郁宁怒道:“来杀我试试?” “如果你再这样,总有一天会将我对你的爱消磨殆尽。”楚胥羽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寝宫。 段郁宁忍无可忍,将寝宫的东西,能摔的全摔了。 那一夜,她彻夜未回。 翌日,平静的龙宫发生海难,波涛汹涌,翻天巨浪疯狂地吞噬地村庄,死伤无数。天空狂风大作,雷电交织,白天变成黑夜,闪电将天暮撕裂开,天地震动不断。 养心殿外倾盆大雨,楚胥羽的心焦躁不安,心底深处似有东西欲破体而出。 他不停在殿内踱着步子来回走动,一身被淋湿的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双膝跪在地上,“皇上,媚妃娘娘仍然没有回来。” 楚胥羽烦闷地挥手,让他退下。 倾盆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楚胥羽的心越来越忐忑不安。段郁宁一直没有出现,他隐约觉得她出事了。跟舞万平试图用各种道家法术寻找段郁宁,却是无果。 琉璃在殿外求见,头痛欲裂的楚胥羽宣见。 推开殿门,扑鼻而来的浓郁酒气让琉璃眉头紧蹙。 再见面,两人都变了,琉璃消瘦不堪,而楚胥羽神情憔悴。琉璃命宫女点上安神香,走到桌边将酒壶移开,“皇上,何事借酒消愁?” 乱世多妖孽,天下大乱的征兆已现,北方旱灾南方涝旱,鹰辽暴乱叠起,而一连安定和平、富可敌国的琉璃国天灾连连,境内不断出现战乱。 楚胥羽迷离的眼睛,盯着站在跟前的琉璃。他隐隐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朝他微笑…… “雪奴,你怎么来了?” 琉璃身体一怔,他口中的琉璃,是谁? “我跟你,根本就是场……误会……”楚胥羽脑袋一歪,醉倒在桌面上。 ************ 306 幻术 楚胥羽喝得烂醉如泥,脸色赤红。琉璃向前,将桌上一堆酒瓶移开。她并没有多想,他口中的雪奴是谁,而是叫来太监,扶起不省人事的楚胥羽往寝宫而去。 将重如山的楚胥羽扶到榻上,琉璃合力跟太监褪去他的龙袍,脱掉靴子。打来一盆水,琉璃给他抹脸,盖好被褥。 她坐在榻前,静静守着他,眼眸的哀愁抹去不去。一步错,步步错,她终于错爱一场。如果当初没有跟他成亲,或许今天的恩怨便不会发生,小白不会死,暗卫们亦不会死。 寂静的房间,响起若有若无的箫声。琉璃蹙眉,循着箫声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找到。箫声无处不在,却又遍寻不着。 重新在榻前坐下,琉璃望着沉睡的楚胥羽时,眼眸流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神色。心跳,不觉间加快,温执的手悄然抚上楚胥羽的脸…… “唔……”口干舌燥的楚胥羽呻饮一声,“郁宁……”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眼泪,顺着琉璃的脸颊滑落,“否则你岂会在梦中叫我的名字?” 或许,她并不知道,他叫的是段郁宁的名字。此时此刻,她眼中的他,是世上最美好的男子。 她伏在他胸前,悲痛地啜泣着,“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再离开我。” 箫声,愈发的仰扬顿错,琉璃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意识开始模糊……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天地为之变色。 醉得一塌糊涂的楚胥羽被惊醒,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是段郁宁梨花带泪的脸。他错愕地睁大眼睛,身体动弹不得,却看到她躺在他身边,外衣已褪去…… “不要离开我……”她在他身边呢喃,楚胥羽闭眼眼睛,传到耳边的却是琉璃的声音。 箫声,丝丝入耳,泌进心田。丹田的灵力不断涌动,将箫声化解在漩涡中。楚胥羽恍然大悟,箫声竟然是幻术。所谓相由心生,他眼中所看到的千娇百媚的段郁宁,分明便是琉璃。那么前两次,他所听见的箫声亦是幻术。 他闭起眼睛,身边的琉璃并没有再靠近他,嘴里却不时发出声音。与段郁宁同欢共枕,他自然清楚她的声音意味着什么。是幻术,给了她一场闺房之乐。换句话说,前两次皆是幻术在作怪,他并没有跟琉璃发生关系? 若非此次有应龙的灵力护体,只怕现在他已经跟琉璃做着同一个梦,梦境很真实,足以乱真,所以他以前并没有怀疑。一直以来,他心底都压着一块石头,始终不敢对段郁宁提及。 “砰……”一声巨响,似有重物坠地,箫声戛然而止。 一直不能动弹的身体,突然间不再有任何束缚,楚胥羽的酒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从榻上坐了起来,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一具染血的尸体从宫殿顶上坠luo,砰然砸在地上。 血迹斑斑的衣衫中,隐约可见是件青衣,血水在地板上迅速蔓延…… “郁宁!”不好的预感袭来,楚胥羽慌了神,匆匆起身走到尸体身边,蹲下身翻过尸体一看,果然是浑身鲜血的段郁宁。 她浑身是伤,雨水血水染了一身,身体冰凉中仍透中一丝暖意。楚胥羽擦去她脸上的鲜血,手探向她的鼻间,仍是一丝呼吸。扣住她的手腔,心急如焚的他运起内力,往她体同渡去。 人尸殊同,人类的内力渡不进僵尸体内。楚胥羽屏气凝神,试图召唤出体内的灵力。 或许是感应到了楚胥羽的召奂,丹田之处涌起纯净的灵力,源源不断渡进段郁宁体力。天界之神的灵力纯净无垢,是治伤的上乘之选。 卦印未解,体内的灵力匮乏,一刻钟之后,楚胥羽额头直冒冷汗,灵力被吸得一干二净的他再也无力支撑,身体一软倒在地上。粗重的呼吸响起,他伸手去握住段郁宁冰凉的手,紧扣住不放。 段郁宁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天地万物似在不停旋转。 “皇上,皇上……”声音似从天边传来,遥远之极。 一团白色的影子,在不停靠近…… 段郁宁闭眼,再缓缓睁开。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榻上而下,赤脚向她走来,脸中带着惊慌与忧伤,还有恨意…… “皇上,皇上……”影子在她身边不远处蹲下,段郁宁循着声音望去,地上还躺着另外一道白色的影子,正紧抓住她的手。 视线,越来越清楚,琉璃的面容逐渐浮现在她眼前。她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衣衫零落在地上…… “郁宁,你……”楚胥羽虚弱的声音传来,刺眼的白色里衣扎伤了段郁宁的眼。 金色的眼眸,缓缓变成血红色,段郁宁阴戾地盯着琉璃,死灰色的指甲暴涨,“咻”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啊……”琉璃睁扎,双手去掰段郁宁的指甲,“皇上……救我……” “贱人!”段郁宁站了起来,单手将琉璃掐举在半空中,“你竟然敢勾饮他!” “段郁宁,你快松手。”灵力耗尽的楚胥羽吃力地爬了起来,伸手去掰段郁宁的手,解释道:“你误会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段郁宁衣袖一挥,楚胥羽重重砸了出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吗?”段郁宁将琉璃掐抵在柱子上,语气激动道:“你说你爱我,可是你的记忆没有了,你不爱我,你骨子里根本就不爱我。我去了东海龙宫,可他竟然不肯说出当年黄帝到底将你的记忆藏在哪里。我毁了龙宫,杀了他几个儿子,他才肯说当年黄帝抽了你的记忆,镇压在瑶池池底。所以,我去了天界,想要取出你的记忆,差点连命都没了,可是你在干什么?你居然跟这个贱人,在chuang上恩爱……” “我跟琉璃之间是清白的,一切都是后卿搞的鬼,他用幻术造了一场梦境。”血腥涌上喉咙,楚胥羽吐血不止,“你不能杀她,快松手。” 307 涅槃 “你可以不爱你,却不能骗我!”段郁宁发出凄厉的笑容,“应龙,我会让你后悔的!” “皇……皇……”琉璃在空中拼命挣扎,瞳孔越放越大。 楚胥羽忍住剧痛爬了起来,手无意中碰到掉在地上的剑,竟是女魃泪。 一道黑影,撞进楚讷河羽的身体。身体剧烈抽搐几下,眼眸中闪过阴暗的笑容,楚胥羽将女魃泪捡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向段郁宁。 她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眼中的决然,让她的心,一寸寸死去! “你要杀我吗?”段郁宁冷笑,“来吧,你已经杀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吧!” 他跌跌撞撞走向段郁宁,手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直直刺进她的心脏,鲜血喷涌而来,染了楚胥羽的脸。 段郁宁低头,看着锋利的剑刃一寸寸穿过自己的胸膛。心,痛如刀绞!他,果然不爱她。 “应龙,你果然还是要杀我。”段郁宁笑,鲜血自嘴角涌出,如一抹蛊惑人心的艳红罂粟。 黑影,自楚胥羽身上剥离,眨间消失的无影无影。 楚胥羽犹如做了场梦般,他后退几退,愕然盯着段郁宁胸膛上的剑。脑海一片空白,待有意识之时,剑已穿透过她的胸膛。 “你……”楚胥羽的脑袋“嗡”一下炸了,只见段郁宁露出一丝几近残忍的笑容,举在空中的手用力一扭,只觉得“咔嚓”一声。 “不……”绝望的嘶喊声响起。 白色的身影从空中掉落,犹如一片落叶飘零,自楚胥羽眼前坠luo,“砰”一声砸在地板上,刺红的鲜血如盛开的曼陀罗花璀璨。 楚胥羽震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他抱起琉璃,身体不停抽搐哽咽。 紧紧将琉璃逐渐冰冷的身体紧搂在怀中,楚胥羽抬头望着段郁宁,失望至极,“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使跟她有夫妻之实,那又如何?你有不高兴的,尽管冲我来,又何必杀人。既然你觉得我不爱你,那便不爱吧。” “终于承认了?”段郁宁怒不遏抑,“你别忘了,是你先动手杀人的。”胸口的剑,被段郁宁一寸寸拔了出来,血如泉涌般,染红了衣衫。 剑,“哐”一声丢在楚胥羽眼前,段郁宁冷冷道:“我杀了她,你若想杀我,请便!” 楚胥羽很清楚,段郁宁的执着是什么。他缓缓放下琉璃,捡起女魃泪走向段郁宁。 手,抚在段郁宁脸上,沾染了鲜血。楚胥羽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时至今日,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应龙。女魃与应龙,或许直是应了水火不容的诅咒。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温暖不了彼此的心。如果相爱的下场注定要你死我亡,那便让诅咒再来一次吧。” 楚胥羽伸手抱住段郁宁,俯身吻住她的额头,扬起手中的利剑,自她后背用力刺了下来,贯彻两具身体…… 女魃泪是用女魃的眼泪所铸,自上古以来便是除魔降妖的利器,它能斩世界妖怪僵尸,却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僵尸,不死不灭,穿心之剑并不能置她于死地。 这些,楚胥羽再清楚不过,可段郁宁缓过神来是,为时已晚。 鲜血,自楚胥羽嘴角涌出,他附在她耳畔喘息道:“郁宁,答应我,我死后你别再执着了,放下一切的仇恨,放过人间的百姓。” “啊……”段郁宁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她捧住楚胥羽的脸,“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 “是我欠了你。”楚胥羽露出苍白的笑容,“这一世,只要我死了,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该了了。” “不!你是我的,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他们,他们一样要死!不想他们死,你就给我活着,活着。” “已经……来不及了。”身体,痛如刀绞,女魃泪在他体内灼烧,再也回不过初遇她时的单纯。 楚胥羽的脑袋,软软搭在段郁宁的肩膀,身体越来越冷,“郁宁,但愿下一世我们都只是普通人,生老病死。如果可以,我求你助茅山派一臂之力。”如果,能让她放下仇恨,不再为祸人间,他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不……不!!!”段郁宁仰天长啸,露出锋利的獠牙,张嘴往楚胥羽的脖子上咬去。 楚胥羽用尽最后一线力气,捂住段郁宁的嘴巴,“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 “你是说爱我吗?”段郁宁的眼泪簌簌而下,“你明明说过,会陪着一起变僵尸的,为什么要撒谎?” “郁宁,我想陪着你,却害怕变成吸血怪物。我是人,不想死后变成僵尸为祸人间。郁宁,原谅我……我食……食言了。” 眼睛,慢慢合上,身体缓缓滑落。 段郁宁跟着他的身体跌落在地,她紧紧抱着他,“吼……” 锥心的痛楚,段郁宁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啸,身体发出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半晌之后便燃烧成一团火球。 火球一直燃烧不停,殿外不停传来拍门之声,却甚是遥远。无形的结界,将养心殿裹了起来,一道月牙色的身影,风情万种地倚在柱边,饶有兴趣地观赏着眼前的精彩一幕。 半个时辰之后,火球消失金光顿光,一身青衣不染尘埃,段郁宁犹如凤凰涅槃,脱胎换骨。 掌声,响起,雪白的靴子信步踏来,在段郁宁身边蹲下。他附在她耳边,声音甚是魅惑,“女魃,恭喜你终于彻底解开封印了。” 世事总无常,后卿以为楚胥羽的死会给女魃致命打击,却不曾想应龙的死让她恨到极致,竟然冲破了封印恢复上万年的灵力。 “拜你所赐。”段郁宁露出一抹冷笑 后卿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却随即恢复正常,“何出此言?” “你该不会以为,代贱的幻术把戏,我不清楚吧?”段郁宁身体向前倾,对着后卿一字一句道:“你刚才上了楚胥羽的身,举剑杀人,不就是想让我逼死应龙吗?” 308 命中注定的 后卿的讶然一晃而过,重新打量起段郁宁,“明知是我附身做的事,为何你还眼睁睁看着他死呢?” “因为,他的死,比起我在你这里受到的休羞,微不足道。”段郁宁冰凉的手,抚上后卿风华绝代的容颜,“上万年来,我从未受过此等羞辱。你逼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僵尸不像僵尸,这一切我都会还给你的,千百倍奉还。” “女魃,你虽解开了卦印,可想杀我,还没到火候。”他已经是魔星,而她仍是只尸魔。女魃,确实是只冷酷无情的僵尸,这些年来隐藏的够深,手段比起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解开卦印杀他,她不惜将自己逼得绝境,甚至利用楚胥羽的死来刺激自己怨恨跟痛苦,她四处杀人吸血,一步步磨灭掉楚胥羽对她的爱,在他眼皮子底下亲手杀死琉璃。 对于女魃演技,后卿不得不承认,着实是出神入化。她的喜怒无常,手段狠辣,让他误以为是浊气控制了她的心神。 上万年,她对他从来都不屑一顾,而如今她终于正视他了,不惜毁了应龙来杀他。 后卿寂寞空虚了万年的心,怦然跳动,如一抹璀璨的烟花绽放在夜空。 “你可知现在的自己,美的像一株漫沙珠华,让我爱不释手。”后卿的笑容扭曲,双手捧住段郁宁的脸,吻在她的脸颊,“我做了这么多事,终于将你成功绽放了。女魃,你只属于我!” 死灰色的指甲,插进后卿的心脏,血红色的熔浆燃烧着他的心脏,瞬间再幻化成千年寒冰,刺向他的心脏。冰火两重天,冰热交替,纵然有灵力护体,后卿的心脏却剧烈跳动起伏,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女魃,刺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你……你……” “爱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女魃将手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冷冷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别以为你是魔星,我便收拾不了你。你有多爱我,我就让你有多后悔!” 女魃吸食了应龙的灵力,水与火融于一体,百密一疏的后卿终是着了她的道,负了重伤。他嫣然一笑百媚生,“莫非,你以为自己有本事杀我?” 段郁宁起身,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青丝,“即使杀不了你,你现在也杀了我,不是吗?” “那又如何?”后卿哈哈大笑,“应龙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段郁宁云淡风轻道:“他既然敢死,我就有办法让他活过来!” 后卿的笑容僵了,半晌才愤怒道:“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耍我!” 段郁宁嘴角泛笑,“你已经受了重伤,若有本事,尽管阻止我试试。我现在虽然杀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楚胥羽跟雪奴的魂已被勾到地府,那里已经有赢勾跟银毛在等候,你去了未必打得过他们。而这里,他们的尸身由我看守,除了你想跟我同归于尽,否则你就别妄想毁掉他们的尸身。还有第三条路,从哪来的,滚哪去!” “女魃,我会让你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后卿挣扎着站了起来,血水染狐裘,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不见。 “啊……”段郁宁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念住头,“上万年来,你都斗不过我,现在居然还妄想跟我抢,做梦!” 金色的眼眸,染上浓郁的鲜血,神色狰狞,声音沙哑如老妪,“应龙的灵力很美味,你是我的,他也是我的,哈哈哈……你们都是我的!” 手,挣扎着举了起来,朝天灵盖拍了下去,“来啊,要死一起死!” “啊……贱人!”手,距离天灵盖仅有半寸之时,愣生生被什么力气扯住,“你们是由我创造出来的,终归要受我控制,你跟后卿都无法摆脱这个诅咒!”碰上个不怕死的主,声音的主人气得吐血。 “孬种!”段郁宁的身影瘫软在地上,嘲讽道:“什么时候不怕死,再来跟我抢!” 房间,寂静无声,段郁宁侧身,怔怔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眼泪滑落…… ****** 深夜,阎王殿 阎王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塞破布,头顶的帽子被揍歪了。他嘴里发出闷哼声,时不时挣扎一下。 “啪!”一重物听砸在他的脑袋上,乌纱帽掉落在地,露出光秃秃的脑袋。 “吵醒了,还让不让老子睡觉?”案桌正中,翘着两条脚时不时晃悠着。银毛甚是烦躁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死灰色的指甲扬手给阎王一锅贴,“把老子惹毛了,将你炖汤喝了。” 殿下,绑着黑白勾魂使者及十几个恶鬼。银毛挖了挖鼻孔,傲娇地环视着殿内的俘虏,“低等生物,你们再敢造反,信不信老子将你们上刀山下油锅……啊哈哈哈,祖奶奶,你可终于来了……” 银毛变脸,比翻书还快,见到赢勾带着女魃从殿外走了进来,忙换上一张谄媚的笑容,亲切地迎了上去,“祖奶奶,孙儿可终于将你盼来了。” 段郁宁神色冷峻,浑身散发着尸煞之气,径直往案桌前走去,“我要的东西呢?” 银毛甚是狗腿,忙扶着她的手向前,“奶奶,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您过目呢。” 用衣袖将椅子擦着闪闪发亮,银毛恭请她坐下,将生死簿递了上去。 翻开琉璃的生死簿,段郁宁的目光落在白纸黑字上:琉璃生于琉璃国,出生便封为公主,嫁鹫国国君楚胥羽为妻,贵为皇后,死于中毒,享年二十一岁。于三千年后投胎转世,四阴之女天煞孤星,被安家收养,十五岁与安家老三安越泽为妻,享年八十六岁。 “找死!”见女魃杀气弥漫,银毛拔开阎王嘴里的布,骂道:“说,谁给你的狗胆,敢让雪奴跟应龙成亲,狗屁的八十六岁。” “雪奴跟应龙的姻缘,是命中注定的……” 阎王话未说完,又挨了银毛一巴掌,布条重新塞上。 309 割一半 “拿笔来。”段郁宁冷冷道:“黄帝已死,我倒要看看谁还有胆子敢赐她姻缘。” “唔……唔唔……”阎王一听,当即吓出来一身冷汗。尼玛,生死簿岂能随意更改,会出大事的。 银毛取过一旁的笔,见砚台上没有墨水,情急之下用口水涂了上去,再恭敬地递了上去,“祖奶奶,请用。” “唔唔……”阎王拼命挣扎,却被银毛一掌劈晕。 段郁宁将生死簿上的后半段划掉,直批改为:三魂七魄缺失,投胎于安家,与安越泽为同血缘的亲生兄妹,命带煞星,无儿无女无夫,命中注定孤老,病痛缠身。 “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段郁宁搁下手中的笔,起身冷冷道:“留雪奴一半的灵魂,在无间地狱受三千年的苦,另外一半还阳。应龙的魂,他们是怎么勾来的,便怎么送回去。” “是,孙儿照办。”银毛屁颠颠地送走段郁宁,然后转身问赢勾,“祖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赢勾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割一半,再送回人间。” 将灵魂割一半,岂不是变成了傻子?管他呢,反正要割的人又不是他!银毛开始动粗,揍醒阎王要他割一半。 一个时辰之后,黑白无常将琉璃带上人间,送到段郁宁面前。灵魂被割了一半,她虚弱的意识不行,犹如行尸走肉般。 黑白无常离开之后,段郁宁伸出,指尖冒出一滴鲜艳欲滴的血,打入倒在血泊中早已僵硬冰凉的尸体上。 她走到琉璃的魂魄跟前,冷笑道:“我要你,生生世世不得投胎,永受尸毒之苦。” 毫不留情的一掌,将琉璃的魂魄打入尸体之内。 在楚胥羽跟前停下,段郁宁露出一丝笑容,“你们两个,今生后世,都不可能在一起。” 她抱起他冰凉的尸体,走到软榻前放下,褪去衣物洗净身上的血迹,再换上一套干净的。 “咳……”鲜血从嘴角溢出,段郁宁捂住嘴,脸色苍白。 一抹黑色悄然出现在段郁宁身后,冷不丁道:“你之前用冰火之术打伤后卿,灵力已消失殆尽。这种玉石俱焚的做法,你不要再用了,否则真的会死的。剩下的事,交给银毛去做吧,我带你回黑暗之渊疗伤。” “他的灵魂在哪?”段郁宁喘息道。 “在殿外。”赢勾语重心长道:“你们现在不适合见面,或许彼此都冷静下来,再敞开心绯谈谈。” 段郁宁露出丝苦笑,“你说,他是不是很恨我?” “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这里的事,真可以放心交给银毛?”段郁宁终是有些不放心。 “后卿受了重伤,且暂时没摸清我们的底,应该不来杀个回马枪。银毛做事虽然毛粗一点,但也知道轻重,交给他没有问题的。” 四周的景物不断在眼前晃动,段郁宁两眼一黑,身体软了下去。 赢勾伸手一接,将她拦腰抱在怀中。平静的眼眸,唯有在她失去意识之后,方才释放出隐藏已久的心疼。 她的执着,换来的是无尽的痛苦。 赢勾带着重伤晕厥的段郁宁回了黑暗之渊,他在黑暗之渊设立阵法,让沉睡的段郁宁源源不断吸食着黄泉海的怨灵之气。 五天之后,银毛到了黄泉海,而段郁宁亦苏醒过来了。 “他怎么样了?” “人挺消沉恍惚的,琉璃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为琉璃举行了国丧,是以皇后身份下葬的,相当隆重。明天午时发丧,祖奶奶您打算去吗?” “等他缓几天我再去吧。”灵力受损过大,段郁宁连说话都费劲,“下丧之事,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银毛双眼放光,“请祖奶奶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受尽万般苦难,永远不得超生。” 段郁宁厌恶道:“下去吧,我看见你就烦。” ****** 海难之后,雨断断续续下不停。 楚胥羽坐在桌前,一壶清酒,苦涩不堪。 窗外,雷声隆隆,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银毛挖着鼻孔,大摇大摆从里面闯了进来,在楚胥羽面前坐下,“喂,你又喝酒了?” “我不喝酒,能做什么?”楚胥羽淡然道:“不一切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吗?” “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反正你又不爱好。”银毛在他对面坐下,毫不客气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祖奶奶杀她,也是为了你好。她现在为了救你,受了重伤在黑暗之渊养伤,估计命悬一线,你不想见她吗?” “有赢勾在,自然会有办法的。”楚胥羽仍未从琉璃的死亡悲痛中走出来,不知该如何面对段郁宁。他怕,怕自己会心软,更怕自己会杀她。 满目疮痍的江山,僵尸为患的世界,她的爱太过极致,连死都是种奢侈。 “皇上。”太监匆匆踏进殿内,双手奉着一封急召,“边关八百里加急呈送的书信。” 那晚之事,皇宫之人皆心有余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敢私下传论。天雷打了下来,养心殿破了个咕隆,皇后娘娘突然间暴毙了。此乃天灾,祸天鹫国,不祥之兆。 从那以后,后宫突然多了个银发男子,他的权势很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楚胥羽打开奏折一开,神色紧敛。银毛凑过脑袋去,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的岳父竟然要打你,屯兵边关。” “他出兵,再正常不过了。”琉璃公主突然死亡,消息传到琉璃王耳中。短短时间,暗卫、贴身婢女相断死亡,如今连爱女都死了,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认为她并非得了暴病而已,而是被楚胥羽害死的,一气之下屯兵边境。 银毛饶有兴趣道:“你打算打,还是不打?” 楚胥羽将奏折合上,“琉璃王猜的并没有错,我会给他一个交代的。”这个世界,流得血已经够多了。 “你该不会送上门去吧?”银毛愕然。人类真有那么蠢?还是他已经活腻了。 310 僵尸祸世 深夜,倾盆大雨 边镜军营一片黑暗,士兵在帐篷之内熟睡。 青色的闪电划过,伴随而下来的巨隆隆的雷声,似乎连天地都在震动。士兵们在睡梦中带着惶恐,不安地翻身。 “啊……”一声惨叫,伴随着青色的闪电,在帐篷内响起,鲜血喷涌在帆布上。 “吼……”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吼啸之声,锋利的獠牙在雷电之下毕露无遗。 狂风大作,雷雨一直持续到天亮之时才结束,倾盆的雨水将无尽的鲜血冲刷到十几里以外,尸横遍野。 天色微亮,月牙色的身影站在山顶,微风吹起他身上的狐裘,一尘不亮。妖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容,风情万种。 遍野尸体中,颤颤巍巍中从尸体中爬出一个身影,他吃力地抬头,映入眼睑是的一抹月牙色,还有那张绝世倾城的脸。 “僵……僵尸……”士兵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楚胥羽要去琉璃国,非但姚慧妩不同意,连朝臣都一致反对。 皇后之死,朝臣不敢加于揣测,但她的突然死亡,加之早前有流言出皇上宠爱妖妃冷落皇后,已导致琉璃皇室不满。皇后之后,琉璃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皇上此去凶多吉少。 可楚胥羽去意已决,任由谁说都不管用。 琉璃之死,他迟早要给琉璃王一个交代。 谁知,即将出发之前,边境再次发来急凑,楚胥羽连走都走不成了。琉璃国边境的数万屯兵,一夜之间全死了,他们莫不是被僵尸咬死,便是莫名失血而已。 握着凑折,楚胥羽双手发颤,气得脸色发青。他将凑折扔在地上,往养心殿而去。 养心殿则室,而桌上摆满了酒肉。银毛左拥右抱,正搂着两名宫女狼啃,吓得宫女直呼救命,差点没尿了。楚胥羽的脸当即便黑了,直接下了命令,“来人啊,拖出去砍了!” 银毛被士兵拖出去,挥刀砍了。谁知没了脑袋的银毛,双手在地上摸了好一会,才摸着掉落在地上的脑袋,重新装了回去,谁知却给装反了。 护卫一看,当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娘的,竟然装反了。”银毛重新将脑袋掰了下来重接,扭着脖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殿内,大呼小叫道:“次奥,你后宫这么多女人,老子玩两个怎么了?” 楚胥羽将奏折砸在他脸上,“怎么回事?” 银毛捡起一看,“你以为是祖奶奶做的?” “她在哪里?”楚胥羽终于问到。 “在黑暗之渊,到今晕迷不醒。”银毛鄙视瞅了他一眼,“你可真行,天下僵尸何其多,现在只是死了几万人而已,你居然怀疑是她做的,真是让僵尸寒心。” 楚胥羽反问道:“如此残忍的手段,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银毛气结,“区区几万人而已,我也有这本事,何况你为何不怀疑后卿,偏偏要怀疑祖奶奶?你别忘了,有幸存在的士兵明明看到僵尸穿站一身月牙色的狐裘,比女人还美七分的容颜,你懂吗?” 楚胥羽不再说话。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不是女魃做的。 噩耗,接二连三似来,不断有人类死亡,今日是一个村庄,明白是一条街。不断有消息传出,魔星后卿四处杀人吸血,欲毁灭人间。 楚胥羽彻夜不能眠,人跟着迅速消瘦下去。茅山派传来的消息,彻底让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他们曾顺藤摸瓜,找到紫薇圣人及勾陈大帝的转人之人,却皆被神秘之人抢了先,茅山派扑了个空。 欲阻止大五神现世,除了僵尸不会再有其他人。若是僵尸,极有可能是后卿。后卿手段残忍,五大神的转身若是落在他手中,必定凶多吉少。 深夜,仰望星空,已不复当初的晴朗,而是煞气弥漫。天下已生乱像,人类是否真有能力阻止这场浩劫? “皇上。”姚慧妩的声音响起。 楚胥羽转身,“母后,您怎么来了?” “听御医说,最近身体不太好,肺痨有复发的迹象。”姚慧妩站在他身边,神情担忧道:“皇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哀家多少也听到了些。听说,最近多了许多僵尸跟妖怪为祸人间,三国已生乱,如今闹得是人心惶惶,每天都会死很多人。” 楚胥羽安抚道:“母后,您不用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那你呢?你何时才能放开心结,不再为难自己?”姚慧妩担心道:“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皇后会突然暴毙,媚妃下落不明,而你跟变了个人似的?”那晚之事,无论她如何问,楚胥羽却是闭口不提。她隐约觉得,琉璃的死跟段郁宁脱不了关系。一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块心病一时之间或许很难解开。 楚胥羽苦笑,沉默。 ****** 凌晨,回到寝宫,楚胥羽解去外衣刚要休息,一双冰凉的手突然从身后拥住他,柔软的身体紧贴了上来。 楚胥羽身体一震,整个人僵了。 “想不想我?”段郁宁紧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背。 良久之后,楚胥羽劲尽全身力气,才掰开段郁宁的手,谁知却被段郁宁一把推在软榻之上。 宫灯熄灭,房间伸手不见五指,楚胥羽欲推开段郁宁,谁知她的身体竟然如蛇般紧紧勒住他的身体,让他窒息。 她吻着他,按住他的胳膊的手力道相当之大,尽管他已恢复内力,在她面前却一分力都使不上来。 “你不要这样。”楚胥羽的意识迷糊。 段郁宁喘息道:“我想你了。” 再后来发生的事,楚胥羽已经不记得了,他像做了场梦般,犹如十五岁前那般亲密无间。他与她坦诚相待,没有仇恨恩怨,没有数世纠缠的命运。 “他数次身患到致命旧疾,加之那晚他耗尽体内的应龙灵力救你,已灼伤心力,他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你若再折磨他,他会死得更快。” 赢勾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房间,冷漠地说了句。 311 不杀你,就爱我! 楚胥羽晕晕沉沉的醒来,身边是温香软玉,软榻之下衣衫零落。 “醒了?”段郁宁侧身,趴在他的胸口。 四周的景物一片模糊,半晌才逐渐清晰,段郁宁傲而美艳的容颜近在咫尺。楚胥羽怔怔地望着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爱她,还是恨她,又或许是该冷漠而视之。 “在想什么?”段郁宁亲昵地吻着他,依偎在他怀中把玩着他的手。 楚胥羽疲倦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段郁宁饶有兴趣地捏着他的下巴,“昨晚发生的事,你忘了?” 楚胥羽推开她的手,头痛欲裂,“我记不得了。你为什么来了?” 话一出口,楚胥羽便后悔了。哪壶不开,他偏偏提了哪壶。 “你还在恨我?”段郁宁眼眸一敛,威严之光顿现。 楚胥羽沉默。 “你知道的,我是受了浊气控制,才会杀了雪奴。你不会怪我吧?” 楚胥羽清楚,她确实受了浊气的控制,但她最终会杀了琉璃,更多是因她的性情而已。天性使然,即使再来一次,她依旧不会手下留情。 “你若恨我,便杀了我。”段郁宁手中突然多了柄匕首,她放在楚胥羽手中。 “我不会杀你的。”楚胥羽将匕首放到一旁。 “不杀你,就爱我!”段郁宁翻身,低头霸道地吻住楚胥羽。 楚胥羽捂住她的嘴,“你让我冷静一段时间,我现在理不清自己对你,是什么感觉。” “……”段郁宁深呼吸,紧紧克制住体内不断冲撞的戾气,半晌才道:“好,我不逼你。不过,我有另外一件礼物送给你,你保证会喜欢的。” “是什么?”她想给他惊喜,却往往是惊吓。 “一会你就知道了。”段郁宁搂着他的脖子,“我可以保证是你最想要的。” 起身穿戴好衣物,段郁宁拉着楚胥羽的手走进寝宫。殿内院子,站着三个人,一个是衣冠楚楚的银毛,而另外两个却是陌生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男人,另外一个五十出头,颇有仙风道骨之味。 “祖奶奶。”银毛甚是狗腿,哈着张脸欲扶段郁宁,却被她一个眼神喝止了,乖乖退了下去。 “猜猜他们是谁?”段郁宁挽住他的手,语中带着温柔。 楚胥羽蹙眉,“猜不出来。” “你现在最想要什么?”段郁宁提醒道。 楚胥羽心底沉重道:“不要告诉我,他们是五大神的转世?” “猜对了。”段郁宁笑,“左边的是紫薇圣人转世,右边是勾陈大帝的转世。怕他们被后卿找到,我让赢勾他们四处寻找,终于赶到后卿前面找着了。” 楚胥羽颇为惊讶,“他们真的是五大神?” “你自己可以去辨别。”段郁宁点头,趁机要求道:“以前的事,你别再放在心里了,原谅我的过错行吗?我们重新开始,齐心诛杀后卿。” 楚胥羽神色颇为复杂,对于段郁宁的话并没有回答。 段郁宁知道,哪怕她亲手将紫薇圣人跟勾陈大帝送手他眼前,他心底的那根刺仍然没有拔掉。 段郁宁转身走进房内,将门关上。 段郁宁在养心殿住了下来,并没有回霏雨宫。心里的结没解开,楚胥羽并没有回去过夜,而是留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到深夜,后来实在困了便伏在案上睡着了。 黑暗中,她悄然站在他身边,死灰色的指甲紧紧箍成团,刺进肉中鲜血渗了出来,她却毫无知觉。 千万年中,她只爱过他一个男人。如今伤了这个男人的心,她不知该如何捂热他的心,让他一如既往的爱她。 得知五大神的转世有了消息,舞万平跟两名师叔第一时间赶到京城,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如今,五大神已找到其后,唯独缺了后土。 后土,后土皇帝诋,俗称后土娘娘,掌管阴阳,孕育万物,被称为大地之母,后卿是她的亲弟弟。想要找到诋,最有可能的是后卿。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后卿熟悉后土的一切,哪怕只是投胎转世,想找到她亦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五大神合力,方能激出沉睡千万年的灵力,不可缺其一。 “在想什么?”楚胥羽为后土之事忙得焦头烂额,他不踏进寝宫半步,她便主动靠近。 楚胥羽望着脸色红润的段郁宁,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段郁宁反问道:“你别忘了,我是你封的妃子。” 段郁宁回到皇宫之后,后卿依旧在外不停地杀人吸血,人间的怨恨达到空前鼎盛,百姓纷纷上香祈求上天庇佑。 “郁宁,你能如实回答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真是后卿做的吗?”心,不禁揪了起来,他希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段郁宁的脸色沉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后卿杀人吸血为祸人间,而你却怀疑我?” “我只是问问而已。”只希望,永远不会是他,可事情往往是他有多希望,便有多失望。 段郁宁一把将桌上的物体扫落,怒道:“应龙,若非我爱你,你今日的话,足以让我杀了你!” 她的爱,过于沉重,让人窒息。楚胥羽并没有辩解,心底却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不怀疑她要杀后卿的心,可她的不择手段,却是不诤的事实。 楚胥羽的沉默,让段郁宁怒火中烧,想将他撕成粉碎。可是,她不能这么做,非但不能还得…… 鲜血,顺着嘴角淌落,段郁宁身体一软朝他身体倒了过去。 楚胥羽来不及多想,伸手接住她。她稳稳落在他怀中,他冷漠的眼睛,终于露出担忧,“你怎么了?” “我……”段郁宁脸色苍白,吃力道:“我想帮你找到后土的转世,所以去找后卿了,谁知非但没帮到你,还受伤了。” “伤哪里了?”楚胥羽急道:“重不重?” “我没事……”段郁宁喘气,紧紧抱住他不放,“只要有你在身边,哪怕死了我都愿意。” 312 油尽灯枯 段郁宁受了伤,楚胥羽心里再多的结,亦不会将她置之不理。 他抱起受伤的她急急回了寝宫,段郁宁拉住他的手不放,“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你陪陪我。” 见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楚胥羽心痛到了极点,他坐在软榻边,伸手擦着她的汗水,“明知道打不过他,为什么还要去送命?” “后卿虽然心狠手辣,但后土是他的亲姐姐,多少还有些顾及,加之他以为只要杀了其中一名大神转世,五大神便激发不出上万年的灵力,他在三界之内便再没有敌手。三界是否毁灭,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你活着而已,所以才做的一切。” 楚胥羽沉默,半晌才道:“没有你,我活的再久,又有何意久?” 段郁宁吃力地坐了起来,亲昵地偎依在她怀中,温柔若水,“人世间的光阴转瞬即逝,是非对错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行吗?我不能没有你!” 楚胥羽紧搂着她,十指紧紧相扣。 段郁宁埋首在她怀中,眼眸过闪过一丝笑意。他归终是心软之人,原谅她了。 一人一尸言归于好,面对段郁宁的,他终是硬不起心。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摆放的依然是她。 银毛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对着段郁宁露出猥琐的笑容,“祖奶奶,还是您厉害,知道应龙吃软不吃硬,略施小计就将他收伏了。” 段郁宁冷冷道:“让你打探后土的消息,做了吗?” “这……”银毛呛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再给你三天时间,否则洗干净你的脖子。”段郁宁阴戾地瞪了他眼,“看到你就心情不好,滚出去!” 段郁宁来无影去无踪,她的重新出现,再次跟琉璃之死联想到了一起,一时间在后宫私下传开了。段郁宁对此倒是充耳不闻,除了楚胥羽她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哪怕是姚慧妩放下身段亲自上门。 琉璃的死因,楚胥羽闭口不言,姚慧妩便想从段郁宁嘴里探些消息,谁知段郁宁竟然闭门不见,在屋里头睡大觉,气得姚慧妩只差没吐血。段郁宁不将姚慧妩放在眼里,可姚慧妩也深知,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是楚胥羽的命! 楚胥羽的生死劫,她丝毫不敢忘。他的肺痨复发跟莫名的痊愈,都跟段郁宁的出现有莫名的关系。或许,她便是他的续命丹药。 贵为太后,姚慧妩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在楚胥羽面前道诉了一番。楚胥羽自然不满段郁宁的行为,于是说了段郁宁几句,晚上带她去慈宁宫用晚膳。 刚冰释前嫌,段郁宁当然不会因为姚慧妩而惹楚胥羽的不快。人类的规矩,真是麻烦。 宴席,姚慧妩免不了一番冷嘲热讽,段郁宁充耳不闻,楚胥羽悄然握住她的手,时不时替她说几句。 心底憋了太多的怨气,姚慧妩一时间煞不住口,直到鲜血自楚胥羽鼻子里涌了出来,滴落在桌上。 “皇上,你怎么了?”姚慧妩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 楚胥羽后知后觉,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他仰起头止血,“估计这些天上火了。” 御医很快赶了过来,楚胥羽的鼻血止住了,御医的脸色却是高深莫测。姚慧妩撇去奴才,低声问道:“给哀家个实话吧。” “皇上身患旧疾加之受过重伤,身体的底子相当之差,只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姚慧妩摇摇欲坠,差点没晕死过去。段郁宁神色一敛,眼眸闪过一丝阴戾,随即恢复正常。人间的生老病老,都是命中注定,一旦打破将会天下大乱。 楚胥羽阳寿已尽,要段郁宁强行从阎王手中夺回来的。一路生死劫,楚胥羽再清楚不过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并未觉得恐惧。 深夜,吹熄宫灯睡在软榻之下,楚胥羽将段郁宁搂在怀中,“在想什么,一直不说话?” “想你,还能活多久。” “但愿我还能活到五大神齐聚之时。”楚胥羽抚着段郁宁的青丝,“到现在我,我还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奢侈。” “你一定会活着很久的,一直陪着我。”没有她的允许,他绝对不会死。 “你要将我变成僵尸?”楚胥羽心中仍有芥蒂。 “能长生不老的,并非只有僵尸。”段郁宁偎依在他怀中,“我知道你不想变成僵尸,所以我不会咬你的。” 深夜,万物寂寥,一番恩爱之后,楚胥羽的陷睡熟睡中。他的身体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想要他活着除非唤起他体内沉睡的应龙。应龙是天界之神,他拥在天神的身躯,不死不灭。 可他身体的封印,她用尸魔之力,竟也打不开。 段郁宁起身,消失在黑暗中。 草原深处,沉睡地大地突然间轰隆起来,闪电划破长空,惨叫声迭连起伏。月牙色的狐裘,喷涌上鲜血。 “太子……太子殿下,饶命啊……” 女奴的脖子被无情地举了起来,锋利的獠牙刺了下去,温热的鲜血喷贱而去。 “吼……”尸体软软倒了下去,鲜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倾盆大雨,冲刷着无尽的鲜血。皇城内外,尸横遍野…… 皇城顶,一黑一青的身影,迎着暴风雨而站,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尸山。 一道光,缓缓从天际降落,将一道月牙色的影子笼罩在其中。俯视着遍城的尸体,后卿依旧是笑意妩媚,他缓缓落到皇城楼顶,平视着被淋成落汤鸡的女魃,“最毒女人心,你为了应龙还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竟然冒充我,到处杀人吸血,这招可相当毒辣。” 段郁宁冷笑道:“你若早点出来,便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后卿嘲讽道:“莫非,你以为多了个赢勾,便能从我手中抢走后土?”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段郁宁的笑容有些狰狞,“能不能抢走,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 313 调虎离山 “你既然这么有自信,那便试试。”语毕,后卿身形一闪,在黑暗中凭空消失了,却在电光火石间,出现在段郁宁身后。 死灰色的指甲,从后面掐住段郁宁的脖子,阴森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是不是血吸多了,你的反应才如此迟钝。” 段郁宁没有挣扎,反倒淡然道:“你觉得呢?” 后卿眼前闪过一丝诧异,刚要动手拧断她的脖子,火焰般的女魃泪突然从他心脏处贯穿。 一道闪电划过,后卿身后站着跟段郁宁一模一样的人影,声音犹如地狱传来,“是不是旧伤未愈,你的反应才如此迟钝?” 后卿的手一转,“咔嚓”一声,段郁宁的脖子掉在地上,身体恢复原样,竟然是鹰辽王的尸身。他掌心向胸口一拍,隔山打牛将女魃反震出去。身体飞跃出去,再闪电般欺身向前,跟段郁宁打了起来,“你学得倒快,居然会用身术来讹本宫!” “不耍点本事出来,还真对不起你的厚爱!” 两个上万年的僵尸始祖,一个是魔星,另一个是尸魔,打得可谓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沙漠被一团团飓风卷起,伫立草原深处数百年的皇城被推毁,密织的雷电将草原彻底翻滚起来…… 数十万人的鲜血跟怨气,将段郁宁的灵力空前未盛,足足跟后卿打了半个时辰,才渐露败像。段郁宁倒也不恋战,“咻咻”几下便逃之夭夭。 段郁宁逃跑,不禁让后卿愕然。依她的性情,她宁愿头断血流,亦不会做出逃跑之举。 尼玛,这货是女魃吗? 起初,后卿不解,直到他一掌劈向站在夜空之下的赢勾之时,方才脸色大变。一直在旁观战的赢勾,真身居然是被咬死的鹰辽太子妃。 她放了一拨又一拨的烟幕烟,竟然是调虎离山之计,她的目的是想抢走后土。该死,一早就该将后土碎尸万段的,否则也不会出乱子。不过,五大神又奈他如何,连女魃都不配做他的对手。 回到幽门山,一封战书赫然在现,三天之后在黄泉海决一死战。 段郁宁一身湿漉漉回到养心殿时,赢勾已带着后土静候。后土,长得年轻而美貌,虽是一身布衣却颇有仙气。没过多久,银毛带着四大神跟茅山派各位也回来了。 三大僵尸,五大神转世跟数位茅山道士,各据一方坐在大殿之内形成对峙,气氛一时间诡异到了极点。银毛坐在角落,翘着个二郎腿,杀气腾腾地瞪着茅山派,死灰死的指甲一直挖着鼻孔,“臭道士,有种就过来打,再敢瞪我眼珠子都挖了你!” “死僵尸,你再说一句试试!”茅山派一名血气方刚的年轻道士实在受不了银毛的挑谑,拔剑出鞘。 “哪个敢动你一根寒毛,你就将他碎尸万段。”受不了人类的丑恶嘴嘴脸,段郁宁冷冷道。 “你敢?”说话间,又有几名道士拔剑。 舞万平咳了几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各位,有话好好说,我们都是为了诛杀魔星造祸百姓而聚在一起的,千万别伤了和气。” 天色未亮,楚胥羽仍是熟睡中,舞万平进了他的寝宫欲唤醒他,却又一脸莫测的走了出来。段郁宁自然清楚,半晌才道:“他还能活多久?” 舞万平摇头叹息道:“他的心力已耗尽,沉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最后可能会一觉不醒。” “可有续命之法?”鲜血,顺着段郁宁的嘴角呕了出来。 赢勾身影一闪,将段郁宁抱在怀中,“你受伤了?” “跟后卿过了几百招,受了点伤。” 赢勾瞅了银毛一眼,“你在这里守着,有事告诉我。”语毕,带着段郁宁消失了。 银毛急了,“祖宗,祖奶奶,你们去哪啊?”糟了,这么多臭道士若是一起上,他打得过吗? ****** 楚胥羽一直睡到日上三更,才苏醒过来。身体身飘飘的使不上劲,在软榻躺了好一会才起身,身体所有的力量似抽空了般,提不起劲。 舞万平在殿外守候,太监们匆匆将他召了进去。 “郁宁的伤如何?”得知段郁宁受伤,楚胥羽紧张道:“昨晚为何不叫醒我?她现在在哪?” “赢勾已经回来了,说段郁宁伤重在黑暗之渊疗伤,五大神等人在殿内等候。” 楚胥羽换好衣服,将众人召进御书房,赢勾依旧是千年寒冰,不参于人类的商议,只道说女魃留了话,若是打架吱一会就行,两只僵尸暂供楚胥羽使唤。 命太监们搬来太师椅,两只僵尸晒着日光浴,闭目养神。有赢勾在,银毛按奈住蠢蠢欲动的心,不敢乱调xi女。 茅山道士商量半天,决定在月圆之光设法开坛,借助月华之力解开五大神的卦印,跟后卿决一死战。离月圆之月,仅有三天时间,这三天是最为关键的时刻,为防止后卿偷袭,赢勾谛造了个结界,将五大神藏于其中,由僵尸跟僵道轮流看守。 楚胥羽担忧段郁宁的伤,彻夜不眠。加之最近嗜睡,怕一睡不醒,再也见不到她。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凡尘俗事,太多的事放不下。 “在想什么?”伴随着入鼻的香气,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 楚胥羽转身,只见段郁宁的脸色苍白,连声音都透着慵懒。他拥她入怀,半晌才道:“为何每次你都如此拼命,将生死置之渡外?” “想着你,便连死都不怕了。”段郁宁抚着他的脸,心底一片柔软,“是不是在担心我?” 拉着她坐下,楚胥羽问道:“伤得怎么样?” “你放心吧,暂时还死不了,不过短时间之内怕是没办法杀后卿。”段郁宁靠在他肩膀上,“不过有赢勾跟银毛在,对付后卿应该能尽一份力。” “嗯,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吧,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楚胥羽握着她的手,沉默良久才道:“郁宁,后卿死后,你就跟赢勾回黄泉海,别再出来了。”